【東方玄幻】翻天鑒 作者:竹上豬豬 (連載中)

 
mk2258 2017-11-8 21:29:1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65 42981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02
七十章貴人來歷
聽著那群衙役七嘴八舌的勸說,張還生呆立許久,眼睛突的轉向楊沫,開口問道:“怎么去?”

“本來是有三都人馬,由大都督率領著來旭國找你的,”楊沫笑笑說道:“結果因為耗時太久,大都督另有要務要辦,帶著兩都赤熊衛先自走了。

只有我是初次辦外差,不愿自己的開門炮便打不響,死乞白賴的帶著本都人馬留了下來。

事情要是辦不圓滿,那就只能灰溜溜的回去,但現在嗎,事既圓滿,自然要擺齊車馬,風風光光的回熊京了。”

說完這番話,他扭頭望了望不遠處的客棧掌柜、伙計沉聲說道:“有道是,貴人不落賤目。

上古之時貴人出行,庶民百姓,知其身份者敢平視便是死罪,這其實不僅僅是因為貴賤有別,更是因為越尊貴之人便越多敵寇,其面目不顯于眾,也是為安全計。

是以汝等萬不可將張大人的面貌在心底記下,更不能隨意畫出,明白了嗎。”

“是,是。”那早已被嚇傻的客棧掌柜、伙計聞言忙不迭的應道。

而在回應時,楊沫卻已轉身,朝大堂外的轅車走去。

他身后的張還生見狀,遲疑了一下,便緊隨其后的跟著上了轅車,消失在了南陽坊市中。

大半個時辰后,南陽城門之上赤旗飄揚,一隊五十余騎胯下騎著猙獰赤熊的騎士,簇擁在一輛赤熊所拉的轅車左右,在陰海郡中貴官們的參拜中離城而去。

之后上了郡道,那些個赤熊便四爪生煙騰空而起,離地十余丈的凌空飛行起來,沖入了荒野之中。

呆在轅車中的張還生,見車廂四壁隱有光華流轉,緊接著整輛車子竟飛了起來,不由臉上微微一驚,輕聲朝對面的楊沫問道:“這轅車竟還能飛嗎?”

坐在他對面的楊沫聞言,笑著擺擺手道:“尊駕既然已經覺醒了春芒君的天命御風之力,飛天只是等閑事爾,又何必這么大驚小怪呢。”

張還生知道是自己適才在客棧中,被楊沫揭穿出身于大須彌寺時,戒心一起,不自覺的施展出半截御風神通,露出了破綻,苦笑著搖搖頭道:“楊都督的目光可真是銳利。

我自覺醒天命之力以來,一直深藏不露,你還是第一個看穿其中虛實的,就不知這春芒君是哪一路的神魔巨擎,你怎么一直把它和我覺醒的天命之力聯系在一起呢?”

聽到這話,那楊沫神色一變,臉龐上突地流露出幾分悵然之色,“這人世間真是滄海桑田,千年百變。

誰能想到已經覺醒出天命之力的張氏子孫,竟然會不知道春芒君是誰了呢。”

感慨了一陣子,他伸出手指,在舌尖上點了點,沾了些吐沫,在面前的黑漆木桌上畫出一只肥肥胖胖的巨蠶來,說道:“上古有蠶體長百丈,蟄于山林之中,每于初春驚蟄時始動,招風引雨,滋潤大地,催發萬物生長,時人謂之春芒君也。

這春芒君在《夏聞》、《山海經》、《抱樸文》等正經史書中都有出現,傳說中甚至被許多炎黃先民供奉為春神膜拜,極為尊榮。

可在一些民間野史里,這春芒君卻是牧人為食的妖魔,雖然能保佑一地風調雨順,卻需要繁衍生息在那處的人族,每年獻上婦孺吃嚼,殘忍無比。

不過無論是正史還是野聞,不管將這春芒君當成神靈,還是視為魔獸,有一點卻是不變,那就是它神通廣大,有著呼風喚雨之力,并能令萬物生發。

而由此演化出來的天命之力便是御風,降雨,操縱植株生長,治愈生靈重傷,甚至讓剛剛死去者復生。

這其中就屬御風之力用處最廣,無論是修法還是習武,都極易和功法配合,你能覺醒出這種天命之力,便連我都有著幾分羨慕。”

張還生自然知道自己的御風之能來自于修煉《龍象根本經》,覺悟了大威天龍的神通,和那勞什子的春芒君沒有絲毫的關系。

不過此刻身陷迷局之中,他自然不會解釋什么,反倒露出疑惑的神情道:“原來這春芒君的來歷是這樣,可它到底和我有何干系?”

“這便說來話長了,且容我慢慢告訴你知道,”楊沫聞言,斟酌著緩緩說道:“上古之時,炎、黃兩帝曾施展無上神通,將春芒君的血脈融進了人族大將張皓的身軀之中。

后來大夏立朝,這張浩的子孫,張靈角便憑著春芒君遺下的天命之力,博了個封君之位,在炎黃西南立國名為,春張。

后至商皇代夏,張氏一族雖然因為一心拱衛大夏法統,失了封國,可卻留下了萬古忠義之名,世代受人尊崇,丁口興旺。

而有一支張氏嫡系血脈,在七百余年大楚初立時,出仕齊候做了卿士。

至八十年前,那齊國接連出了幾個無道昏君,民心盡喪,后又任用商賈田恒為正卿,結果被那田恒恩施邦國,行了以田代姜之事,兵不刃血的將封國奪了去。

當是時,齊國次卿便是張氏族人張正猙,其在國中極有人望,是以田恒奪齊后,為安撫民心馬上便下詔書,任命那張正猙為正卿,更當面以祖先起誓,許下了‘田與張共治齊’的諾言。

可張正猙卻絲毫不為所動,直言姜候雖然昏庸合該喪國,但為卿者至君失國,仍無顏茍活于世,更何況與大逆者謀,之后撞柱而死。

而張氏其余族人聞聽此事后,一個個先是擊節而贊,接著自盡而亡,最后只余下一個年齡幼小的童子,闖進齊國宮廷。

在朝堂上,破口大罵田恒以臣代君的大逆之舉,并直言,因父兄宗親盡皆早死一步,現在自己如若也自盡,便是自絕祖宗祭祀,乃大不孝之舉。

所以請田恒賜死。

結果那田恒羞愧難當之下,不僅沒有殺死那童子,反而吞血三升,掩面而走,那童子求死不成,便留言終身不食齊粟,遠遁它國,隱于民間。

而他便是你的外祖,張公,張青檀。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03
七十一章前塵往事

張還生從小便被人虜到海外孤島中的邪教長大,也沒見人主持過公平。

最后還是他自己憑著偶然撿到的上古大德遺骨,智慧大開才最終冒著生命危險巧施妙計,改變了命運,硬生生闖出了條生路,因此對于人世間的貴賤規矩,國法王命,一直都不太在意。

可是無論多么灑脫,張還生畢竟是炎黃血脈,對于先輩中那些德性超然的賢者,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敬意,不敢輕易玷污的。

因此聽到楊沫的話,他眼睛一下瞪大,連連擺手道:“我的命格找過會龜卜的高人算過,體無一根貴骨,命帶幾分財氣。

大人口中說的那張氏一門事跡,節烈可謂震古爍今,實在不像是我的祖先能做出來…”

“尊駕休得胡言,”聽到張還生說出這種話來,楊沫雙眉一豎,怒聲說道:“你自幼流落民間,連一顆激發血脈中天命之力的丸藥都沒吃過,更不可能有修士為你行那洗髓淬血之法,卻覺悟了春芒君的御風之力,這便鐵板釘釘證明,必然是張氏嫡系血脈無疑。

否則的話,天下間哪有這么湊巧的事,偏偏你的年紀、遭遇、身上暗藏的玉飾、覺醒的天命之力都與那張氏遺孤契合。

你白龍魚服之時,信口胡言沒得所謂,可一旦認祖歸宗便是真真正正,流傳著上古神魔血脈的貴人嫡脈。

凡事,尤其是言及祖宗之事,便萬不可信口開河了!”

聽到這番話,張還生頓時醒悟到這楊沫乃是個以人之血脈出身,判斷其身份貴賤的家伙。

也恍然大悟了這楊沫為什么不久前在南陽城客棧中,對自己先就像是對待那些南陽衙役般傲慢,后來察覺到他覺醒了天命之力后,神態卻馬上變的平和的原因。

望著楊沫那怒其不爭的表情,心中不由腹誹道:“真是一樣米養出百樣人,這世上竟然還真有真心實意相信‘龍生龍,鳳生鳳,耗子生而會打洞’的蠢貨。

也不想想由古至今有多少大德、圣賢崛起于草莽之中,先祖盡是默默無名之輩。

如果真照他們想的那樣,那通天下所有的大修行者、帝王將相、諸侯封君追根溯源就應該全都是宗親,供奉一個祖宗了。

真真是可笑之至。”,表面卻不動聲音的點了點頭,“多謝楊君提醒,我知曉了。”

聽到張還生用‘楊君’稱呼自己,那楊沫卻轉怒為笑,神情又是一變,親切的說道:“張君,你與我皆是血脈可直追上古的人中貴子,自然應當相互扶持,說這些客氣話作甚。”

“只是楊君,你既然認定我必是那張氏血脈,”張還生聞言陪著楊沫干笑了幾聲,輕聲問道:“我年幼只時又是怎么會被大須彌寺的和尚虜走,如今竟然驚動當今天子找尋呢?”

“這卻又是一番曲折的故事了。”楊沫頗為感嘆的說道:“當日張公青檀藏身民間,隱居在慶國之地,子嗣艱難,年近六十才生的一女,奉若掌上明珠。

至十七年前,犬戎犯邊連奪慶國二十一座城池,那慶伯眼看就要邦喪國滅,便身穿白麻素服,遠赴熊京,覲見天子告哀,長跪于阿房宮正殿玉階下九個晝夜,終于求得援軍十萬。

而當時援慶楚軍中有一位領兵千員的校尉,乃是大楚六卿中上軍將嫡長子張竜…”

聽到這里,張還生忍不住笑著說道:“講著講著,怎地又出現了個張姓之人,這不亂嗎?”

“曖,不亂,不亂,此張非彼張也,”楊沫笑著說道:“上古之時,貴人多愛以出生之地的名字,為自己的姓氏,是以同性者眾多。

這張竜大人的祖先名為張嶺岳,雖然也是炎、黃兩帝的重臣,得到二位祖帝施法,融合神魔血脈,傳承下來的卻是傳說中大淵之龍燭九陰的神通,可用奪人視力,并能口吐烈焰,煮海焚山。

而當日張竜大人上陣前,便已覺悟了口銜火精的天命之力,又是少年得志之時,初戰與蠻兵廝殺,不免有些心氣太高,鋒芒過盛,雖然連戰連捷卻最終于為敵所乘,輸的個一敗涂地。

而兵敗便如山倒一般,陣勢早亂,張大人又負了重傷,隨著潰兵逃遁,渾渾噩噩間竟來到了張公青檀所隱居的山村之中,并昏厥落馬于張公門前。

張公青檀見他衣甲便知道是皇朝戰將,因此便將張竜大人救了下來。

后來張大人醒來,養傷時和張公之女朝夕相處,竟生了情愫,偷偷敬天跪地,立了姻緣之誓。

平常人講究同姓不可婚姻,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皆為野合,乃是應該,可這規矩卻用不到真正的炎黃貴人身上。

畢竟遠古時,越是血統尊榮者便越多姻緣天成的例子,比如周穆王架龍馬之車,于昆侖山遇西王母而生宣帝;

叔梁紇獵虎丘山,與顏徵在偶遇生情,結發而誕下大德孔丘,所以貴人以天地為媒,亦是正理。

是以當張公青檀后來知道獨女與張竜大人秉承古禮,敬天跪地結為夫妻后,也無法可想,只能將女兒嫁予了張大人。

待到張竜大人養好了傷后,那張公的貴女已經有了生孕在身…”

“楊君,你且稍等,”張還生聽到這里,心中有了預感,張張嘴巴,望著楊沫道:“那張公貴女腹中的孩子,不會就是我吧?”

“不是你還會是誰,”楊沫臉色一變,沉聲答道:“當時是兩軍陣前,張竜又大人身負皇命,自然不能私回熊京,只能遺下隨身帶著的傳家寶玉作為信物,并留言張公貴女待到戰后,再來帶其返家。

誰知道兩人一別之后,便是陰陽兩隔。

因為犬戎之亂愈演愈烈,張公青檀不得不帶著女兒避禍他鄉,不久張公貴女因產子而亡,遺下的孤兒也在張公青檀開私塾教化民間時,被鄉民口中的賊僧俘走;

而張竜大人在戰后回返張公青檀居住之地,見已成廢墟一片,傷心之下以為張公全家盡遭刀兵之禍,痛哭一場后便返回了熊京。”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04
七十二章今日原由

這段蕩氣回腸,摻雜了國恨家仇,鐵漢柔情的傳奇故事,說得楊沫口沫橫飛,聽的張還生目瞪口呆。

回味良久,他突的喃喃插了句話道:“這般曲折的故事簡直就是評話傳奇啊,怎么會是我的身世。”

“噯,這世上的評話傳奇,那個不是源自于上古奇人異事,先賢大德的真實故事,”楊沫聞言笑著說得:“也許異日張君真有了偌大成就,你的身世故事真成了評話傳說,流傳千古也不一定啊。”

聽了這話,張還生回過神來,心中暗暗想著,“我一個無意間鳩占鵲巢,冒充忠烈之后的孤兒孽子,一旦被人揭穿,遺臭萬年倒是很可能,流傳千古就不一定了。”,臉上卻干笑著說道:“真是多謝楊君吉言了。

就不知后來那張,啊,我失蹤之事又怎么會在十余年后,驚動到了天子呢?”

“這說來也是件機緣巧合的異事,”楊沫嘆息著說得:“張公青檀少年宗親皆失,晚年又喪妻女,緊接著還丟失了女兒留下的唯一骨血,心痛之下大徹大悟,遁入了道門之中,從此脫出了紅塵之外。

至半年前,他游云至熊京,得聞當今天子身患重疾,百醫不可治也,便于阿房宮門之外亮出身份,求見陛下,以血脈中傳承自春茫君的,可令萬物生發之天命力量,重啟天子病軀中的生機,醫好了陛下的重病。

立下了擎天保駕的大功。

后來天子于閑談中知曉了張公青檀,離開齊國后的種種事跡,感其忠烈,悲其命運,便下旨將張公死去的獨女墳冢,遷入了張竜大人的祖林之中,牌位入熊京張氏祖廟。

并詔告天下,冊封其為,兩張節烈貞慧夫人。

再后來,這事不知怎么就流傳到了旭國陰海郡的守備將軍末葉耳中。

那末葉所執掌的嘯風軍當時恰被林間人的蠻部打的幾乎潰不成軍,本已算是戴罪之身,卻突然派人溝通大楚朝廷,說知道兩張節烈貞慧夫人遺子的下落,把你給說了出來。

想來他倒是聰明,竟能在十幾年前布下招閑棋,在關鍵時刻挽救了家族覆滅之勢,現在就算旭國陰海郡的守備將軍、嘯風軍主做不成了,也給子孫在熊京留下了一條大好的退路。”

聽楊沫說清楚了‘自己’九曲十八彎的身世背景,張還生久久無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話好。

坐在他對面的楊沫還以為張還生知道了自己生身父母是誰,祖宗宗祠所屬,心中感傷之前的命運坎坷,也識趣的沉默下來,任由著其收拾情懷。

車廂中從此就靜寂了下來,而在距離轅車百余里外的一座連綿起伏的高山峰頂,幾名錦衣人帶著一群勁裝打扮,雙目中精光爍爍的武者迎風而立,也在沉默著等待什么。

一盞茶的功夫過后,錦衣人中瞧著最年輕的那個,兩眼瞳孔突然由一化二瞳,同時頭頂之上隱然有一只三尺來長,豎著的巨目虛影浮現了出來,在空中掃視一周,定定望向了張還生、楊沫車駕所在的方位。

“看到他們了,點子正和赤熊衛的楊都督共乘一車,朝熊京的方向走著呢,”這時那年輕錦衣人突地開口,悠悠說道:“周圍有一都的赤熊衛護著,滴水不漏。”

話音落地,年輕錦衣人身邊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恨恨的說道:“這楊沫委實可惡,他那上峰于大都督早就走了,偏偏他卻一直賴在南陽城中找人。

要也早走些日子回京,報以上一句,點子查無蹤影,這件事不就結了嗎,偏偏要與我們作對,將事情做成,真不知道這于他又有何好處!”

“啟恒楊氏最重,貴賤尊卑秩序,對于楊沫來說救出一個白龍魚服,流落民間的世家嫡系君子便是個莫大的好處,”他話音落地,錦衣人中看起來年紀最長的老者輕聲說道:“而這種腦筋走火入魔之人最是固執不過。

輕易不會被利益打動,這事看來真是麻煩了。”

聽到這話,那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眉毛一皺狠狠的脫口而出道:“麻煩什么,給他面子不要,好處不接,那索性便做了他們又當如何!”

這話出口,聽的周圍人一個個面色突變,臉上浮現出種種不同的神情,其中站在中年男子身后的一個竹竿似的干瘦漢子,突然‘嘿嘿…’冷笑著說道:“做了‘他們’,顏老五,你可知道你口中的‘他們’是誰。

那可是大楚王朝御林五軍之首赤熊衛!

無故犯之如同刺王殺駕一般,是滅九族,毀宗廟的罪過!

你顏老五是滿門死絕的人物,自然不怕這個,可我們卻不一樣,東主家也不一樣,事情若是弄巧成拙了,誰當得起如此重責!。”

那其貌不揚的中年男子聽到這話,咧咧大嘴不屑的說道:“說這些話做什么,還不是私心太重,不愿意為東家效死力。”

干瘦漢子聽到這話,勃然大怒,雙眼一瞪,眼珠子似乎都要滾出眼眶,暴喝道:“我不愿為東主效死力。

當年在齊國高玉遇蒼山盜,如果不是我用肉身擋了那記飛刀,三爺怕不夭折當場,還有在衛國甚姚,為了一批寶貨我硬生生被賊子用金鐵棍敲斷了九根肋骨,骨叉插進了肺子里都不吭聲…老子為了東主總共受過不下十次的致命重傷。

就連余大醫都說能活下來簡直就是運道過人,祖宗保佑。

你顏五一個蠻匪出身的孤身混子,又為東主立下過什么功勞,竟敢說我不愿為東家效死!

我倒是覺得是你是想要引著東家,犯下滿門覆滅的大罪才是,本來那點子就算回了熊京,頂了大公子的位置,東家也就是失了次際遇而已。

可你竟然要為此滅殺御林軍一都人馬,一旦事情犯了,那東家可是要遭滅門大禍的啊!

到時你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跑了,誰找的到,啊,我看你八成來投靠東主時就居心不良,說不定原本便是個奸細…”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04
七十三章進京


見兩名雖然出身來歷不同,但本來都精明強悍,皆能獨當一面的地階武者爭執起來,錦衣人中的老者臉色不知不覺間變得越來越陰沉,心中嘆息的默默想道:“這嚴嵩、趙霽往常雖然也是桀驁,但那會如此一言不合便反目相向,分明都是先自亂了心神。

嚴嵩現在吵著要向赤熊衛動手,可實際卻色厲內荏,若我真的允了,還不知道他到底會如何做呢。

唉,東主家族到底崛起太短,沒有底蘊,雖然能靠著后結恩義,網羅到些死士,但到底不像那些根基深厚的萬年世家,有著不辨主家善惡,累世進忠的家臣、修士、武者效勞。

如那種人,不要說擊殺赤熊衛,就算真的刺王殺駕,也會慷慨應命,可普通死士雖不惜命,卻總是另有顧忌。”

感慨了一陣子,他覺得事情此時已經非自己能夠處置、解決的了,最終快刀斬亂麻的咬了咬牙,下定決心,用力揮揮手道:“好了,誰都不要吵了,襲殺赤熊衛之事乃是大逆犯上。

再說了,一都的赤熊衛列陣而行,便是天階修者也要避其鋒芒,我們就算行險也不見得能成功,此時不要再提。

棋差一招便是棋差一招,我自會親自向東主領罪,現在便先回熊都吧。”

聽到這番話,其余幾個錦衣人相互看看,齊齊拱手行禮,恭恭敬敬的說了句,“既如此,全聽大管家您的吩咐。”,一群人很快便消失在了山峰密林之中,峰頂只剩下烈日高照,云淡風輕。

而這時,張還生乘坐的轅車,還在五十名赤熊衛的簇擁下飛翔著破風急行,一個晝夜便穿行了幾千里的路程,落在了一座雄城之外的平坦大道之上。

那道路足有三十余丈寬,像是由一整塊白石鋪設而成,前望可見直通入那巨城之中,后望則隱入天地間,遙遙不知盡頭。

“張君,此路便是我大楚唯一的國道了。”端坐于轅車之中,透過車窗望著大道兩旁稻香花美的沃野,楊沫朝張還生笑著說道:“這些鋪路的白石都是采至千里之外的玉昆山中,由大神通者運至熊京城外,數十萬的匠人打磨平坦,嚴絲合縫的埋入地下。

因為石塊之間都用上好的糯米、蛋清蒸煮九日造成的黏漿粘住,石紋又都是相互契合,所以從熊京城池上眺望,整條道路宛如一條玉帶一般直通漓江,是以名為,白玉階。

按著皇朝禮法,欺近熊京三十里后,便是大修者也不能飛天遁地,只可腳踏實地的進入京城之中,是以我

好在三十里路片刻便至,倒也耽誤不了太多功夫。”

“是嗎,”張還生聞言神色顯得頗為緊張的干笑著說道:“那不知進了熊京之后,我,我會被如何安置呢,是直接去見天子呢,還是先去面見張公青檀或是那位張竜大人認親?”

“面見天顏乃是何等榮光之事,之前單單演練各種面君之禮便需一天,”楊沫聽了大笑著說道:“怎么可能你一道京城,便能覲見。

至于張公青檀,張竜大人雖是你的至親,但按照規矩,在你經過大理寺咨證,名字正經登入熊京張氏族譜前,亦不會輕易和你相見。

不過放心,你既然已經覺悟了天命之力,這咨證便只是個過程而已。

一會進了熊京,我會先將你送到官驛休息,然后去復命。

約莫著明、后兩日,大理寺便會派人來找你資證,不外乎就是請你施展一下覺醒的天命之力,再問你些個問題,看來歷是不是和我上報的相契合,你只管實話實說就是。

如果明、后兩天沒來,你也不要著急,只需安心候著,也不要亂問,反正四、五日內必有回應…”

在他的交代聲中,轅車和簇擁在周圍的一都赤熊衛疾馳在玉帶般的大道之上,煊赫聲勢逼的前頭的車馬不斷避讓,直直駛到了玉階盡頭,雄城關隘之下。

這時轅車才終于停了下來,楊沫施施然的走下車來,從腰間解下一方金牌舉過頭頂一晃,又從懷中摸出一封赤簡搖了搖,高聲說道:“吾乃赤熊衛都督楊沫,奉皇命辦差,今日歸京。

爾等還不大開中門放行,更待何時。”

聽到這話,守在城門口的甲士、兵丁一個個面面相覷,不敢作聲,卻也無人動彈,只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忽地響起,“楊都督你赤熊衛是御林五軍之一,我神器營亦是,大家說來都是一體。”

說話間,一個年紀二十幾歲,身穿厚重的黑玄重甲,露在頭盔外的臉龐卻顯得異常清秀,還掛著一絲玩世不恭表情的青年,從城門下的號房里慢慢悠悠的走了出來,來到楊沫身邊笑嘻嘻的繼續道:“你又何必這般拿著雞毛當令箭,喝五吆六的呢。”

見那青年出現,楊沫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道:“柳三,今日是你輪值做這守門官嗎,你神器營乃是御林五軍中的守戶之犬,我們赤熊衛可高攀不上。”

“這守護之犬,乃是三百年前,白衣宼流禍天下,劫掠九州卻被我神器營在熊京城下活活耗到銳氣盡喪,大敗而逃后,高陽天子親自贊許的話,你敢瞧不起嘛?”那清秀青年聞言,眉毛一豎,本來仿佛萬事都不在意的臉上竟透出一股刀鋒般的銳氣,聲音一變,陰沉的說道。

“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又怎敢指摘高陽天子的話,”楊沫在清秀青年的逼視之下,臉色亦是微微一變,服了個軟,之后冷聲說道:“你剛才是聾了嗎,我說的是高攀不上,又沒講別的。

倒是我剛才說,奉皇命辦差,今日歸京,請開中門,你柳生煜柳都督卻說我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是什么意思呢?”

“我說過這種話嗎,怎么會呢,定是楊都督你聽差了。”清秀青年聞言變臉如同翻書一般,又恢復了那滿不在乎的神情,轉身朝手下甲士、兵丁嚷道:“你等沒聽到楊都督的話嗎,他可是奉皇命辦差回京,還不把中門打開,讓人家赤熊衛的車駕能風風光光的進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05
七十四章安頓
聽到上官吩咐,守門的兵丁不再遲疑,其中幾名力士在滑軸上倒入香鯨油脂,之后百人齊齊使力,將這京城三扇城門中居于中央,最為威赫、巨大的正門推開了一小半。

見那門縫已經足夠一都騎士通行,柳生煜朝著楊沫拱手行禮道:“楊都督,請吧。”

楊沫見狀也不答話,轉身躍起,飛回了轅車之中,之后便在手下五十余名赤熊衛的簇擁下,隨著車駕徑直從中門沖進了熊京城中。

熊京為炎黃萬代古都,最早為炎、黃兩帝中黃帝統御的部族,有熊氏所建,是以名為熊城。

后來夏啟稱皇,改熊城之名為熊京,從此這座城池便成為了炎黃大地中央朝廷所在之地,直至今日。

最初的熊城雖說也算雄偉、巍峨,但上古、中古之時人力簡鄙,丁口又少,城池無需太大,是以熊京遠不是現今的模樣,皆是因為歷朝歷代都有擴建,才有了今時今日的規模。

也正因如此,熊京成便像是個重疊的‘回’字一樣,七百年前建的城墻套著一千五百年建的城墻,一千五百年建的城墻又套著三千余年前建的城墻,層層深入竟然足有十座的內城。

張還生坐在轅車里游歷天街之上,感覺周圍雖然行人如織,但穿戴似乎比南陽府中滿城的商賈還要遜色一些,不由心中暗暗有些失望。

但過了小半個時辰之后,他發現一條坊市好像永遠都走不到盡頭一般,而且越是朝里似乎人便越顯得富貴,這才驚覺熊京之大,之繁華,其實遠在南陽城之上。

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楊君,都已經進城這么久了,這官驛幾時能到啊?”

“熊京內分十層,官驛在內三城中,”楊沫笑著答道:“咱們現在卻還在外四層里打轉,你只管安心等著就是。”

張還生聞言不禁眼睛一下睜大,驚贊的說道:“此城竟如此之巨嗎,可真真是大到不可思議了!”

“炎黃古都若是連這點氣派都沒有,如何敢號稱東洲首善之地。”楊沫笑了笑頗為自豪的說道,之后卻又長長嘆了口氣,“不過這些盡皆是先民之功也。

自從大楚初立,國力最鼎盛時擴建過一次后,這熊京已經七百余年未曾擴展一分一毫了,最近這些年還遭受過幾次刀兵之亂,想想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每每念及都讓我覺得,我輩更需自強才是。”

見那楊沫不時便會顯露出一副‘吾當三省其身’的樣子,張還生心中暗覺好笑,表面卻應付著點了點頭,隨口說道:“楊君所言甚是。”

兩人就這么隨隨便便的搭著話,閑聊著,坐轅車層層深入,來到了熊京內三城的官驛門前。

車駕直接越門而入,停在了官驛的院子里,之后楊沫便與張還生一起下車,親自帶他去見了驛官。

大楚中央朝廷,各個諸侯國中盡都供奉有修行者,真正急迫如前方戰報、天災地禍的消息,盡可以通過法術傳遞。

官驛的作用只是地方戶籍變遷、地方官員判案歸檔等等體量龐大,卻不急切的文牘例行轉送,外加帶有帶有官方背景的人物,或因公務,或由私情游轉邦國時歇腳之用,作用并不重要,連帶著司官的品級也很低,便是熊京的驛官也只是七品的前程而已。

當然天子腳下的京官,自有與地方小吏不一樣的氣派、體統,只是這楊沫乃是御前的六品武將,比任何司衙的官吏都要更加貼近天顏,又持簡書在手,這熊京的驛官在他面前,實在是擺不出來威風而已。

只見在官驛布置素雅,寬敞的前堂,面對坐在下首,年近六旬,留著染的烏黑的虬髯,臉如滿月,紅光滿面的驛官,楊沫將赤簡遞上道:“都合大人,此由御筆親批,內廷轉發的赤簡,憑此可證明尋覓張家君子乃是天子欽命。”

“是。”那驛官顯得很是恭謹的雙手接過赤簡,只些微翻看了一下便遞還給了楊沫,“有此赤簡下官就可妥當安頓張家君子暫歇在此了。”

“嗯。”楊沫聞言慢條斯理的點了點頭,之后瞧了一眼不遠處居于下座,眼觀鼻,鼻觀心,面無表情的張還生,斟酌著說道:“都合大人,這張家君子的身份雖然還需大理寺勘驗,但他在民間就已經覺悟了春芒君‘御風’的天命之力。

九成九是錯不了的,你還需謹慎對待才是。”

聽到這話,那都合神色微微一變,再看向張還生時態度就有了微妙的不同,點點頭道:“多謝大人的提醒,下官記下了。”

楊沫還有著皇命在身,回京之后需按照時限復命,因此感覺安置妥當張還生后便即刻告辭,離開了官驛。

他走之后,都合便滿臉堆笑的將張還生安置在了官驛一座獨院的小樓之中,雖非最頂尖的待遇,卻勝在雅靜、舒適,任誰都挑不出毛病。

張還生拘束在長不過三步,寬不過七步的轅車車廂中長途跋涉了二十幾個時辰,在官驛安頓下來后,沐浴一番便自沉沉睡去。

醒來時,見房中已是一片昏暗,他點上燈后推窗一看,一輪明月已經掛在桂樹枝頭,自己所居的一方小院被那皎潔的光芒所籠罩,涼亭幽靜,水潭潺潺,倒顯出來了一番趣志。

如此良辰美景如畫,瞧得張還生一時興起,竟心念轉動著召喚出一股清風,托住自己的身軀,透窗而出,飄飄蕩蕩的落在了水邊。

樓下客廳,兩個差使給張還生聽用的十幾歲仆役、丫鬟本正坐在木凳上,呆呆望著院子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突然看見有一道黑影鬼魅一般的從空慢慢悠悠的飄落,忍不住‘啊’的一聲,尖叫了出來。

望見他們那捂住面頰,驚恐萬狀的樣子,張還生皺皺眉頭,揮手用風息將聲音卷走,開口說道:“你兩個莫要慌張,是我,今天住進官驛的張家君子,不是什么驅鬼冤魂。”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06
七十五章圓魚

那兩個小廝、丫鬟尖叫聲出口,便被陣陣清風裹著吹走,散于空中,除了他們自己的聲音之外便連彼此的喊叫都聽不到,卻能清楚的聽到幾丈外張還生的輕語之聲,不由驚異的相互看看,戰戰兢兢的閉上了嘴巴。

見他們不再叫嚷,張還生便散去驅風神通,漫步走進涼亭中坐下,問道:“有什么吃食嗎?”

這時小廝、丫鬟看清了張還生在月下的影子,又聽他接連講了幾句話,懼怕之心慢慢散去,恢復了原先機靈的模樣,疾步來到院中,朝張還生恭恭敬敬的答道:“君子,官驛的廚房是十二個時辰開伙的,隨時都能用飯。

只都是蒸菜,滋味老實說也平常,要想吃美味還須得去外面買來。”

張還生聞言先指了指仆役小廝,又指了指丫鬟使女說:“我記得你們一個叫楚福,一個叫楚禧吧。”。

再得到一個干巴巴的回答,“君子好記性。”后,從懷中摸出幾個銀珠子,遞給了小廝道:“楚福,你便去外面酒樓給我買幾道熊京里有名的大菜。

楚僖,你去官驛廚房給我端些飯食、湯水上來,剩下的錢你們兩個分了吧。”

雖然身上的錢大都贖買了奴人,只還剩下寥寥幾顆金珠,一把子銀珠,但張還生已經漸漸養成的豪氣做派卻未改變。

可那楚福接過銀珠后,臉上卻露出為難的神色,低聲說道:“君子,這些銀珠子在內三城的酒樓里,怕是連一道大菜都買不來。

如果去外城買,一個來回,菜怕就涼了,您可莫要怪罪。”

聽到這話,張還生不由吃了一驚,脫口而出道:“這內城竟然物貴至此嗎,真是居京都大不易也。”,感慨了一會,他搖著腦袋從懷中拈出一顆金珠,遞給了楚福,“這總夠了吧,快去買來,余下的錢照舊由你們分了。”

“是。”楚福歡喜的兩眼放光的接過金珠,朝張還生深深躬身,與楚僖一起退出了小院。

三、兩盞茶的功夫過后,等兩人重新回來,已端著盛滿美味佳肴的食盤,擺放在了張還生的面前。

就這樣,張還生佐著清風、明月大快朵頤了一頓,酒足飯飽后,洗漱了一番,重回了小樓之中。

這時已是深夜時分,萬物寂靜,四處皆是漆黑一片。

張還生盤坐在床榻上,靜下心神,雙手相扣,結出法印,瞬息就覺得鹵門一熱,神魂已經離體而出,順著地脈、水流遠遁萬里,到了海外孤島之上,化身為了龍、象之形。

之后,那一龍一象卻分別開來,白象直沖入海島深處,玄龍卻沒入海中,嬉戲于淺海灘涂之間,顯得好不自在。

又過了一會,隨著熊京官驛里的張還生修行漸入佳境,便有無窮妙相從那龍、象時動、時靜的體態中滋生出來,又有陣陣妙音從其口中低吟而出,頓時引來了無數觀法的珍禽異獸。

島上參法的飛禽走獸,自然是以張還生已經收為從者,敕封為地祗的哈奴曼為尊。

只見那猴子就伴隨在白象左近,跟著奔跑、跳躍,嘴巴里喜不自勝的模仿著象哮之聲,身后還跟著一只羽長丈許,翎分九色的錦雞,不時擺動著翎羽,扇出徐徐涼風,就如同搖旗打扇的嘍啰一般。

而海中悟法的魚蝦海獸,卻以一只樣子像是倒扣著的圓碟,體長幾十丈的怪魚為尊。

聽到妙處,那圓魚柔若無骨的身軀一擺,便震的淺海中波濤涌現,甚至累的岸上都無端有云象浮動,并隱然可聞風雷激蕩之聲。

張還生修煉《龍象根本經》已經入純,早已能感悟到元神演化時經歷的種種景象,對那聽法時顯現出神異之像的陸獸海族,已是見怪不怪,只專心修自己的法,一夜就此度過。

清晨起身,他吃過早飯,便開始在院子里伸手、踢腳的習練《八九玄功》,悶在那官驛小院子里也不出門,一過便是整整兩天。

到了第三天拂曉過后,那楚福終于規規矩矩稟告張還生說,有大理寺之人召見,前頭帶路,引著他來到了官驛后堂。

此時,那青磚壘墻,方石鋪地的廳堂上早已聚了十幾個人,為首的乃是三名老者。

分別是坐在大堂正中,主位太師椅上一位身穿大紅官袍,留著三縷長髯,目如墨玉,一臉嚴峻之色的干瘦老人。

在那干瘦老人右手邊一個法袍道冠打扮,臉上無絲毫悲喜之色的老道,以及坐在干瘦老者左手邊,面如冠玉,瞧著既有世家達官的富貴之氣,又有讀書之人斯文精神的錦袍老者。

這三人見張還生進門神情各不相同,其中主位上的干瘦老人只是目光一凝,沒有作聲,而那老道也只是眼中似有精光一閃,上下打量了張哈斯幾眼,便恢復了原本恬淡的表情。

只有錦袍老者微微皺了皺眉頭,朝那上首的干瘦老者道:“陸大人,昨夜西南起了瘟疫,我還有許多的政事要處置。

人既來了,便早些開始吧。”

那干瘦老者聽了這話,無聲的點了點頭,輕咳一聲,目光轉向張還生道:“少年人,吾乃是大楚朝廷大理寺正卿陸吾寧,奉皇命來咨證你過往經歷。

一會你回答時絕不可欺瞞一句,否則便是犯了欺君罔上的大逆之罪,說不的便會被明正法典,知曉了嗎?”

“小子知道,”張海生聞言拱手行禮,規規矩矩的答道:“一定據實回答。”

“如此最好。”陸吾寧聞言肅聲說道:“少年人,你可還記得自己的出身來歷?”

“小子從懂事起便是在一片荒洋孤島之中長大,周圍都是僧人,自己也是個沙彌,天天從早到晚就是砍柴、打水,念經、打坐,實不記得自己是什么出身來歷,也從沒想過。”張還生嘆了口氣,輕聲回答道。

“那你又是如何從島中脫出的呢?”陸吾寧不動聲色的又問道。

“其實我也記不太清了,”張還生苦笑的答道:“只還記得那一夜正睡著覺,突然廟里就亂了,大和尚們都四處奔逃,我什么都不懂,只是有樣學樣的跟著亂跑。

不知怎么的就跑到了廟外面,被一個大胡子武將抓了,坐著船離開海島,來到了旭國陰海郡的南陽府中。”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09
七十六章驗明正身

張還生年紀輕輕卻已身藏諸多隱秘,可與其復雜的際遇相反,他明處的經歷實在是簡單之至,就是一個在旭國陰海郡南陽府慈濟堂中長大的孤兒而已,短短幾句話便講的清清楚楚。

而聽過張還生的講述,陸吾寧仔細對應著手中卷宗,一一印證,最終點點頭道:“這少年的描述倒是和赤熊衛查的完全一致。

看來應該沒什么欺瞞之處,茂松公、青檀公,你們覺得呢?”

說話間,他目光轉向左右,望向那道袍老人和身穿錦袍的老者,見他們一個神情淡定,一個面沉似水卻都雙雙點了點頭頭,便微微一笑道:“既然兩位老大人也是如此覺得,那我便要勘驗血脈了。”

聽到這話,大堂兩旁坐在木椅上的青袍、綠衣隨侍小官中,有一個方面大臉的青年臉色陰晴不定的猶豫了一下,突然咬了咬牙,開口說道:“大人,這少年過往的經歷確實查勘無誤。

可最近幾月的行蹤卻十分詭秘,先是年前說是跑海,突然就失蹤了許多時日,后來回了南陽之后緊接著便又不見了蹤影…”

他的話還沒講完,坐在其對面的一個身軀胖大的中年官員,臉上突然露出似笑非笑之色,插嘴道:“董大人,我們大理寺奉旨資證的乃是這少年的身世,你管他最近的行蹤做什么。

那旭國陰海郡南陽城本就是海商匯聚之地,跑海的商人、伙計一去外邦百日、千日的不見蹤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你卻非的用詭秘來形容,未免有些不妥吧。”

“陳大人,我說詭秘自然有我的道理,”那方臉小官聞言,臉孔一下漲的通紅,急聲辦道:“這少年在南陽慈濟堂中呆了十一年之久,一直說自己患有離魂之癥,不管是讀書還是做事,一旦超過半個時辰,就頭疼欲死。

是以文不成,武不就。

結果離開慈濟堂后十余年的頑疾,竟然不知何時便醫好了,還馬上就成了海商伙計,遠走異邦,這還不詭秘嗎?”

眾人聽到這話,不由將目光轉向張還生,就聽他一愣過后,顯得頗為羞愧的解釋道:“其實我從來就沒得過什么離魂之癥,是送我進慈濟堂的鐘無離校尉,怕我說露了出身大須彌寺的來歷惹禍,所以幫著扯得謊。

從此別人再問我的出身來歷,我便一概都說不記得了。

后來在慈濟堂里念書,旁人讀幾日的文章,我看一遍就能背下,實在覺得無聊,就借著離魂癥的由頭走脫回屋里休息,一來二去便成了常例。

至于海商嗎,我從小就覺悟了駕馭風息的天命之力,后來又能噴云吐霧,雖然礙于‘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的典故,不敢四處宣揚…”

“且住,且住。”聽到這話,陸吾寧雙目睜大的擺手,止住了張還生的話頭,“少年人,你剛才可是說自己除了御風之力外,還覺悟了噴云吐霧的天命力量?”

“正是。”張還生恭恭敬敬的答道。

話音剛落,陸吾寧已吩咐道:“且施展出來,讓我等瞧瞧。”

張還生聞言道一聲,“是。”,心念轉動之下,召喚來獵獵颶風呼嘯于大堂之上,奇怪的是,那風息卻只回蕩于丈許寬的一小片地方,刮著那處磚石翻動,可周圍卻連一絲微風都未泄出。

等到十幾息過后,他又突然張口,將那股烈風吸入腹中,噴出一股云霧,將整個后堂籠罩于煙云之中。

“春芒君三種天命之力,此子就覺悟了兩種,如此崢嶸少年,看來必是青檀公遺下的血脈無疑了。”見此情形,那陸吾寧哈哈一笑,揮揮衣袖,將滿堂云霧收入袖中,扭頭望著那道袍老者說道,顯然已經先自確認了張還生的身份。

而那道袍老者聞言,只是淡淡一笑的點了點頭,便是默許了陸吾寧的話,卻再無其他表現。

見他如此態度,陸吾寧也沒在多言,目光轉向那錦袍老人,笑著說道:“茂松公,青檀公已確認無疑了,不知您意下如何?”

那錦袍老人聞言也不開口,雙目中突然冒起一股玄黑之氣,右手拇指上銳利指甲在左手掌心一劃,破開一道傷口,流出幾滴黑紅色的血液。

那黑血現世后,便像巖漿一樣的翻滾不已,升騰出一股赤黑相間的霧氣,被臉色變得慘白的錦袍老人一甩了,直接罩住了張還生,透過毛孔,滲透進來了他的身軀之中。

頃刻間,張還生就覺得周身一熱,頭腦一陣渾噩,緊接著肉身中蘊含的混沌力量便被莫名激發了出來,七竅中涌出團團黑氣,人也像是木偶一般,呆呆立在當場。

見此異像,那一直眉頭深鎖的錦袍老人終于臉色一變,沉寂片刻,低聲說道:“此子體內蘊含著無序之力,不是源自混沌,便是來自大淵,應該有我張家燭九陰的血脈無疑。”

“這么說,茂松公您是認可他為熊京張氏的嫡系長孫了。”聽到這話,陸吾寧笑笑問道。

“陸大人,我張氏祖宗血脈已有神應,不認還能如何。”錦袍老人面無表情的回答一句,站起身來,吩咐背后侍奉的一個布衣老仆道:“我們熊京張家的嫡系長孫,總不好住在官驛之中。

慶鋤,你一會安排著將這孩子接過府里,按著身份安頓下來,不可苛刻。”

“遵命,老爺。”布衣老仆聞言,躬身答道。

這時,張還生巧好從渾渾噩噩中清醒過來,恍惚間感覺如果做夢似的回憶起剛才發生了什么,不由目光一凜,警覺的望向那錦袍老人。

而那錦袍老人對于張還生凜冽的目光根本視若無睹,面無表情的朝陸吾寧以那道袍老者拱了拱手道:“青檀公、陸大人,此子的身份既已確認,我便先告辭了,咱們異日再會。”,便大步向門外走去。

不過經過張還生身邊時,他腳步卻是一慢,沉聲說道:“你體內的大淵之力已經足可修煉我熊京張氏的《大禍黑日經》,觀想燭九陰真身,今晚便開始了吧。”,之后才又加快步伐,揚長而去。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10
七十七章精進剛猛

竹上豬豬:、、、、、、、、、

其實從旭國陰海郡南陽府客棧中,被衙役無意間發現行蹤,張還生便在權衡利弊。

當時是感覺如果馬上渾渾噩噩的逃走,很可能會弄巧成拙,還不如探明事情的原委再做計較,才安心留了下來。

后來虛與委蛇的跟隨著赤熊衛都督楊沫上京,在途中打探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他幾經盤算之下覺得事已至此,最好的應對之策便是逐波逐流,以不變應萬變,萬一被揭穿并非什么張氏君子,就裝瘋賣傻的推說原本也不是自己要來認親,一切都是誤會;

要是真被冒認成了大楚顯貴豪門的嫡系長子,便假戲真做的承認下來,慢慢再作計較,所以便老老實實的入京,住進了官驛之中。

后來在官驛里再做思量,他感覺再被揭穿真相,裝傻賣癡,和確實冒認為張家君子之間,第二種結果無疑更加安全,是以適才才會主動吐露自己還覺悟了吞云吐霧的神通,為能假冒成功加了塊重重的砝碼。

而此時心愿達成,按理說張還生本來應該松一口氣,感覺胸口一塊大石落地才對,可他現在心中卻只有震撼。

這是因為,不久前張還生避無可避的被那錦袍老人,用自身精血所化的赤玄霧氣罩住后,先是神志迷喪,之后清醒過來感覺腦筋有些恍惚。

可接下來他悄然運轉罡氣,探查肉身是否留有什么暗傷時卻發現,自己竟然血、髓鼎沸,仿佛一將血氣引導正途,就能將那《八九玄功》第四層的血、髓兩部分,突破一般。

說來這也是《八九玄功》最特異之處,被拆分淬煉人體筋、骨、皮,血、髓、臟,顱腦、八個部分,九大層次,總數七十二部的修煉法門后,武者既可以按部就班的周身八處齊修,也可以單獨淬煉筋、骨、皮,血、髓、臟…中的某處或某幾處,不理其他。

而事實上,這世間絕大部分武修功法也都是淬煉肉身相關聯的幾部,周身都磨礪到的才是異數。

張還生之前因為厚積薄發,根基不穩,遲遲無法完成八九玄功第三層中,五臟,顱腦、的修煉,本來以為至少也要經過整年的苦修,才可能將身軀這三部淬煉完美。

卻沒想到,只是機緣巧合之下,被那錦袍老人幾滴血水滲透入體,竟然就能引發氣血沸騰,讓肉體血、髓兩部得到突破八九玄功第四層的機緣。

只是此時此刻,選擇馬上突破還是步步為營,并非是件易事。

他心中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一旦我精進剛猛的選擇突破,那就等于周身八處中五臟、顱腦、淬煉至玄功兩層;

筋、骨、皮淬煉至玄功三層;

血、髓淬煉至玄功四層,根基勢必更加不穩。

可要是放棄這次血、髓突破之機,等按部就班的夯實了基礎,再行精進,那想要將玄功突破至四層,至少也需要三、兩年的時間。

再說了,自古以來,以上就下,以高就低總比向上攀登容易的多,也許先行部分突破,再轉而穩固根基,會更容易呢。

而且八九玄功一旦突破四層,我最低也會成為人階七品的武者,內外兼濟之下,法修品階想來也會很快突破,連帶著神通威能也會大大增加,種種好處簡直數不勝數。”,才最終牙關一咬,在大堂上不管不顧的拱手道:“各位大人,小子突然腹中有些不適,先行退下了。

失禮,失禮。”,轉身狂奔著跑出了官驛后堂。

望著張還生突然跑走的背影,堂中大小官吏無不目瞪口呆,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言語,就連那一直神情淡泊的老道,目光中也不禁顯露出幾分錯愕之色。

反是那本來眉宇冷峻的陸吾寧,表現的最為灑脫,哈哈一笑道:“這張氏君子的性子真是豪放不羈,事一完成便忍不住腹痛跑了,是個不將富貴放于心上的瀟灑人物也。”

卻不知自己認為的瀟灑人物,并非真的那么瀟灑,正狂奔進茅廁之中,在方寸之地伸腿。踢腳,運轉罡氣,趁著翻騰的血氣搬運氣血,竭盡全力的尋求著突破的機會。

這般忘我的折騰了許久,終于洗髓凝血,突破進了八九玄功第四層境界之中。

這玄功剛一突破,張還生就覺得耳中一響,骨骼中那髓液流動聲仿佛都變得清晰可聞,氣血翻滾之盛更是前所未有,以至于血流涌動時,身體竟生出一種酥癢的感覺。

細細體會著身體中出現的種種異狀,他不由得咧嘴一笑,心中頗為歡喜的想到:“相差一層還不覺得什么,可相差兩層玄功境界后,真沒想到這血、髓二部和內臟、頭顱、下陰處的感覺,竟會變得如此不同。

現在以這樣旺盛的血氣,滋養內臟、頭顱和下陰,只怕四、五個月之內就能完成八九玄功第三層的淬煉。

這修煉果然是如同逆水行舟,選擇精進剛猛、一往無前總是對的。”,回過神來,捂著鼻子溜出了臭氣熏人的五谷輪回之所。

之后他施施然的走回后堂,里面的官人早已不見,只一個布衣老仆守在門前。

見張還生出現,那老仆深深鞠身說道:“君子,您今日已然經過了大理寺咨證,確為我熊京張家第七百三十八代的嫡脈長子,按著祖制亦是張氏少主。

我乃是熊京張氏總管家,奉了家主之命,帶您離了官驛,回家安歇。”

驗明正身之后便不可能繼續呆在官驛是應有之意,因此張還生聞言頗為自然的點頭還禮道:“那有勞總管了。”,便跟著老仆出了官驛。

按著他的想法,既然此時自己已經實至名歸的成為了熊京張氏的所謂‘少主’,依著那張氏表現出的權勢,就算為了面子著想,至少也要有一隊家臣軍士護送著回府。

卻沒想到,官驛外的石道上只停著輛,由兩匹雜花鍵馬拉著的中古轅車。

待到張還生詫異的上車后,那馬車便慢慢悠悠的穿街過巷,由熊京內三城進入到了內二城中,于傍晚前來到一扇建在一十八階黑玉臺階之上,造型古拙的巨大漆黑精鐵門前。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10
七十八章入府

作者:竹上豬豬

書名:

那鐵門兩旁立有兩根粗大的石柱,石柱之上,有人面蛇身,周身赤紅,口銜烈焰的燭龍盤旋、蜿蜒,石階下則站著三十余名身穿黑紅兩色重甲,就連面孔都掩在頭盔下的武士,塑像似的一動不動站立著,看守門戶。

轅車停下,那些甲士無一人動彈分毫,直到那親自為張還生趕車的布衣老仆,高聲喊道:“我熊京張氏少主,經皇命驗過正身,今日回府認祖歸宗,當打開正門而入也。”

眾武士才像是突然被注入靈魂似的,齊聲應了個,“諾。”字,轉身一步步登上高階,將那黑鐵大門緩緩推開,顯露出一條兩旁樹立著上百,丈許高兵馬儀仗雕像的黑石路來。

之后那些甲士便肅立于盤龍柱下,低下頭顱,單膝著地的行出主從之禮。

布衣老仆見了,這才恭恭敬敬的掀起車廂的竹簾,朝張還生道:“請君子移步,入府。”

本來被一輛老舊馬車接著來到府門前,還令張還生感覺熊京張氏對自己這個,突然從天而降的少主,并非多么珍視,甚至隱隱有些敵意,可此時的禮遇卻又讓他不知這個判斷,是對是錯。

心中頗為疑惑的跳下馬車,跟隨在布衣老仆身后,一步步踏上玉階,進入了朱紅府院之中。

沿著陰森的石頭道路慢慢前行,張還生感覺自己實在不像是,正在走進烈火烹油、繁花似錦的朱門大戶中,不由眼睛四處亂看著皺起了眉頭。

領路的老仆這時像是背后張了眼睛似的,頭也不回的突然輕聲解釋道:“君子,宗門貴室最重名分,有名方有位、份也。

是以我引您入府,先從正門入我張氏宗廟拜祭祖先,讓宗老將您的名字計入族譜之中,再論其它。”

“那剛才的大門是只通向宗廟的嗎,不能往其他地方,這么大?”張還生恍然的問道。

“貴門祭祀祖宗當視死如生,”老仆曼聲說道:“而我熊京張氏以豪武立家,是以用兵陣隨侍祖宗,地方不妙稍大了些。”

“原來是這樣。”張還生聞言點點頭,之后隨口問道:“那我一會入了宗譜之后,怕是得改名吧?

“貴人有雅名和俗號,”布衣老仆輕聲答道:“雅名生澀難語,代表著貴人的尊格,為防被法術鎮魘、詛咒,除倫常大典絕不可輕用,知曉的人越少越好。

至于俗號,那便是您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了。”

說話間,兩人來到了黑石路的盡頭,一座制式極古,七、八丈見方的石殿前。

這時天色已經全黑,就見皎潔的月光下,一個身穿素衣,長袍,披頭散發,面上皺紋層層疊疊,好像已經活過幾百歲的老人正側立在石殿門旁等著。

見張還生出現,伸出干枯的手指,指了指,聲音干澀如鬼嘯的朝布衣老仆問道:“慶鋤小子,這便是那個遺落于民間的孩兒嗎?”

“正是。”布衣老仆深深彎腰行禮道。

話音落地,那老人嘟囔著說道:“我瞧著怎么不太像啊。”,卻還是慢吞吞的推開了殿門,扭頭望著張還生慢條斯理的傳音道:“我熊京張氏的雅名,每十一輩一個輪回,你名為張翾焺晟,一會拜見祖宗時,在心里便用這個自稱。

進去吧,九叩三拜,然后上十一柱香即可。

之后按著家主的吩咐,你可去地下瞧瞧那《大禍黑日經》的全本,看看燭龍的真身,明早再出殿。

這說起來雖然不算什么難得的機緣,但你如用心體味也能受益匪淺,不要輕易浪費了,曉得了嗎?”

“是。”張還生不明就里之下,回答了一聲,便邁步孤身一人走進了石殿之中。

這石殿里昏昏暗暗,只虛空中不時滋生,飄蕩的一縷縷乳白色的黯淡霧氣可做光源。

殿堂正中應該供奉牌位之處空無一物,一個巨大的香爐后面竟然是處通向地下的漆黑地洞。

與那地洞相鄰的石壁上,畫著一幅幅面目不清,形態斑駁的古老人像,張還生環顧四周,感覺那些畫像應該就是熊京張氏的祖先,便從香爐旁的泥地上撿起一把拇指粗的長香,數了十一根,用火折子點燃,插進了香爐中。

同時他再心中默默禱念道:“各位熊京張氏的先祖、前輩,小子我雖然迫于形勢,冒認為汝等后世子孫,卻絕沒有偷天換日到底的心思。

日后一定會讓熊京張氏的真正后輩兒孫繼承家業,還請安心就是。”

敬完了香,張還生安了心,悄然想著,“古語有云,他山之錯可以攻玉。

官驛里的那錦衣老人只用了幾滴鮮血便讓我八九玄功得以突破,修煉的功法一定非同小可,再說《大禍黑日經》這名字一聽就絕非凡品。

能有機會一睹真顏也算不枉我冒險,假扮這張氏子孫了。”站起身來,繞著石殿走了一圈,感覺只一處地方可能藏有玄機,便沿著條螺旋似的坡道,走進了香爐后的地洞里。

彎彎曲曲直下百數十丈后有紅光透出,繼續下行,張還生邁步走進一座龐大的地窟之中。

那洞窟空蕩無物,只正中央燒著一堆黑色的螢石,冒出九尺多高的紅煙,在空中不斷幻化成種種玄奧的上古象形圖文,從字句看應是那《大禍黑日經》的內容。

而在那燃燒的黑石之后,一具首尾相距二十余丈,周身布滿赤紅色的鱗片,四爪形如蒼鷹,頭顱貌似美人的怪龍尸骸,倚石而立,仿佛還活著一般,目光如電的望向地窟入口。

張還生和那怪龍一個對視,突然就覺得身軀不斷下墜,周圍景物瞬間變化,由洞窟化為了無窮無盡的漆黑霧氣。

緊接著,遠處那條死去的人頭蛇身的燭龍,口中燃起一團烈焰,猛的重獲生命,翻騰于黑霧之中,張開血盆大口,直向張還生飛來。

面對如此駭人的場景,他卻只面色自如的笑笑,喃喃自語著,“燭龍遺骸還真是個異寶,都死了不知幾百幾千年了,竟然還能迷人神魂。”,任由那燭龍翱翔在空中,耀武揚威,只將其神態、威能盡數記下。

之后張還生心念轉動,破掉了眼前的妄像,看著重新出現的洞窟,黑石,紅煙,盤腿坐下,開始用盡心力的將那紅煙演化的《大禍黑日經》,一點點記在心中。
mk2258 發表於 2018-2-4 14:11
七十九章字字珠璣

蠻荒世界中,除了森林、谷地、江河、湖泊、山脈、丘陵…等等地形地貌之外,還有一種動輒便寬盈萬丈,長達千里,內里深不見底,終日黑霧升騰的恐怖地疤,名為大淵。

這大淵之地,方圓百里寸草不長,萬物不生,古往今來,吸引著無數修者訪幽探秘,可惜幾乎盡數都喪命其中。

即便有那萬里無一的僥幸逃生者,對于大淵中的遭遇也是渾渾噩噩,不明所以,唯一流出的傳說便是,那仿佛直通九幽的深淵,就是上古時代便已經被人族視為災星的,人頭蛇身的燭龍,繁衍生息之地。

而那燭龍種種強悍天賦,便是自大淵中進化而來。

張還生借著燭龍遺骸,觀想出其真形后,又用心去記那《大禍黑日經》。

發現這部功法既非修神,也非淬體之術,而是讓修煉者激蕩血脈中深藏的大淵之力,將自己的身軀想象成一只燭龍,一步步平衡著體內生機,以種種或正或邪的方法壯大大淵力量,最終讓凡人真正擁有燭龍之威的法門。

而之所以起名為《大禍黑日經》,便是因為,大淵之中千萬年來唯一的光亮,便是燭龍口銜之火,故燭龍便等于萬丈黑淵中的太陽一般,可稱黑日。

而傳說中,燭龍這種至陰至暗之屬的魔物,一旦離開大淵,降臨人間,必會生出王朝鼎革,民不聊生之亂,引發無盡刀兵之災,導致億萬生靈涂炭,是以用大禍稱之。

張還生得到這《大禍黑日經》后,先沒理會那些個可怕傳說,只一味揣摩這功法對自己的用處,結果發現,他身軀內隱藏的混沌力量,亦可憑著《大禍黑日經》中記載的法門運轉起來,作為化身燭龍的根基。

而且那混沌之力中蘊含著的混亂屬性,張還生之前根本就無法施展出來,現在也能靠《大禍黑日經》的力量使用法子,添加在自己的拳腳、法術甚至天賦神通中,無形中等于多了種傷敵的厲害手段。

此外,能夠激發混沌力量中的負面屬性后,張還生也等于多了一種淬煉肉身的手段,只要能拿捏好分寸,修煉那《**玄功》必定能事半功倍。

還有,據那《大禍黑日經》中記載,大淵之力越是醇厚,其中蘊含的黑暗、恐怖屬性便會越多,想來比其更加亙古、本源的混沌力量,必然也是如此,總之修煉這黑日經,未來簡直助益無窮。

張還生本來進洞窟前,最大的期許也就是想著,看熊京張氏的家傳功法能不能觸發其一點靈機,使自己可以觸類旁通的,得到點修煉的感悟。

卻萬沒料到,這《大禍黑日經》對他來說,竟然是部字字句句都如珠璣,有著絕大妙用的寶典。

這之間的巨大落差,令張還生感覺自己簡直就像是去燒餅鋪偷餅填飽肚子,結果卻闖進了天帝御宴,龍肝鳳髓皆在眼前的老饕一般,驚喜到周身微顫。

卻又強自壓抑著心情,不斷一遍遍記憶著《大禍黑日經》,唯恐錯漏,疏忽了一字。

就這樣用心銘記著,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干澀的聲音突的在張還生背后響起,“瞧得卻入神,就是不知是裝模作樣啊,還是真有所得呢。”

被那聲音驚得回過神來,張還生閉目默誦了片刻,感覺已將那《大禍黑日經》盡數記下了,才徐徐吐出一口氣息,站起身來,轉身朝那開口的張氏宗老,深深行禮道:“已經是清晨了嗎。

還煩勞宗老您親來叫我,真是失禮了。”

“我問你話,你卻給我道失禮,真不知道是太精明還是冒傻氣,”那宗老聞言臉上突然露出意興闌珊的表情,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因為你幼時和我一個故友似的,流落在民間,長大于市井,所以我便忍不住多了些話。

其實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費那些話做什么呢,去兮,去兮。”,莫名其妙的將張還生趕出了石殿。

殿外已是朝陽初升。

昨晚送張還生進殿的布衣老仆,竟一直都等在門外,見張還生出來,馬上迎了過去,引著他從一扇極為隱秘的偏門走進了一條水榭連廊中。

繞過連廊后,兩人來到一座花園中,在石徑上繞來轉去,經過亭臺樓榭,最終在一處偏院停了下來。

那院子說偏,其實只是方位,內里其實水塘、假山、花園、涼亭一樣不缺。

布衣老仆將張還生安頓在院中后,住的乃是八棟相連,雕梁畫棟的大屋,其中書房、練武的廳子、修法的靜室、待貴客的大堂、招呼密友的花廳,半個不少。

正房兩旁又有幾間廂房,住著八個隨扈的家將,六個使喚的小廝,四個隨身點茶倒水的丫鬟。

此外靠院墻還有一排的房舍,乃是內設的廚房、點心房,另外還住著些粗使的小廝、丫頭,花匠、池工等等,滿打滿算,足有近百人手侍候著。

張還生進了熊京張氏的府邸,孤零零一個人拜過宗廟后,一個尊長、宗親也沒拜見,就被丟進了這偏院里住了下來,按理說應是被冷落無疑。

可這被冷落之人,卻又每日早起,還在床上,便有貼身的丫鬟送上青鹽漱口,之后用溫熱的棉巾帕子擦臉后,另有丫頭會在他臉上抹上鯨脂合著花粉造的香膏,再一點點洗凈。

之后衣戴冠也都不用親自動手,使得用的都是頂尖之物,卻又著實富貴。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去了五天,這一日午后丑時,張還生正在靜室中焚著爐檀香,以《大禍黑日經》的法門,將自己的身軀觀想成燭龍,突然聽到門外有玉磬聲響起。

玉器撞擊之聲最不傷神,張還生心神波瀾不驚的緩緩收斂了念頭,高聲說道:“誰在外面擊磬,進來說話?”

話音落地,靜室的木門被人輕輕拉開,一個身穿錦繡羅緞的十幾少女,腳步慢移的走了進來,雙手遮目,躬身行禮道:“君子,家主喚您去正院用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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