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洪荒天子 作者:龍人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12 14:34:04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1 26717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1
第十章以命搏命


軒轅心頭卻大為震撼,他當然知道此刻所面對的正是神谷中有數的幾位厲害人物之——總管帝恨。

帝恨可算是帝十叔父輩的人物,但卻比帝十小五歲,乃是帝十祖父的小妾所生,其武功造詣之高,比之帝十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些都是自伍老大的口中所知,也應該是可信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軒轅幾乎沒有希望勝過帝恨,何況他此時已是疲兵。

想到伍老大,軒轅還真有些弄不懂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在答應降服之時,不遺餘力地向軒轅訴述九黎族內的情況,但轉眼又立刻翻臉,使人真有些弄不懂他究竟是扮演的一個什麼角色。

“你就是神谷總管帝恨?”軒轅淡淡地問道。

“不錯,你應該知道自己是沒有任何希望了。”

帝恨充滿狠辣的殺意,冷酷地道。

“不見得,聽說你是你娘的私生子,你爹並沒有把絕招教給你,所以你也不—定能贏我!”軒轅無中生有地戲謔道。

帝恨的臉色霎時猶如充了血一般難看,殺機驟濃,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軒轅一開口竟是這樣一種陰損至極的話。

軒轅心中暗笑,他自然知道帝恨心中有多麼憤怒,而他就是要帝恨發怒。只有在對方狂怒之時,他才會有機可乘,才會有更多的機會。

軒轅曾與帝十交過手,深知帝十的可怕,但是帝恨究竟是比帝十更可怕還是不如帝十呢?這是他所無法得知的。當然,車到山前必有路,該要面對的,躲也躲不掉,不該面對的,也不會來。到了此刻,軒轅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考慮的,惟一可做的,便是孤注一擲,要死便死!

“你生氣了?哎喲,我是不該揭你的短,真是不好意思,我不告訴別人就……”

“去死吧!”帝恨不等軒轅那調侃之語說完,便已怒不可遏地出手了。

軒轅一聲低笑,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陰損了一些,但卻是迫不得已的手段,在這只有孤身一人作戰的情況下,如果依然古古板板,那便只會死得更快。

帝恨怒,是因為軒轅出語污辱了他的先人。從來都沒有人敢以這樣的語氣調侃他,也從來沒有人會這般地污辱他,軒轅是第一個,而且語氣和語調是那般讓人無可接受。他身為神谷的總管,在九黎族中可謂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何來受過如此之氣?是以,他忍無可忍才會憤怒出手。

“轟……”軒轅未接第一擊,帝恨的長矛卻劈斷了一棵大樹,聲勢驚人至極。

軒轅也為之暗駭,不過他早有準備,是以能夠從容避過。另外,他佔著絕對優勢的是這松樹林極密,帝恨的長兵刃絕不如他的刀劍靈活,而且受到這些松樹幹的限制,使得矛勢的許多威力都發揮不出來。

軒轅借松樹幹左右橫移走避,的確是對付帝恨的最好方法。

“轟轟……”帝恨接連三擊全被軒轅躲開,也擊斷了三棵松樹。

軒轅之所以不與帝恨短兵相接,是因為一個人在盛怒之下,其動力比平時更猛,雖然他會出現破綻和漏洞,但這些並不是根快便能出現的,軒轅只是想一泄帝恨的銳氣鋒芒,然後再尋機反撲。

帝恨似乎看穿了軒轅的心思,竟很快冷靜下來,矛勢一改,長矛如同靈蛇一般,竟可自由彎曲繞樹而去,身子更如穿花蝴蝶,隨著矛勢穿插進襲。

軒轅沒估到帝恨說變就變,而且竟能從剛才那剛猛無匹的矛法變得如此陰柔纏綿,一時之間竟被長矛挑出一道血槽,更是險象環生。

“讓你見識一下,什麼才是真正的矛法!”帝恨冷冷地道。

軒轅心中的驚駭的確是無與倫比的,帝恨的矛法竟完全不受這密密的松林所限制,反而能在樹乾之上借反彈之力,使矛速加快,便如同叢林之中的眼鏡蛇般靈活而快捷。

“當……”軒轅不得不出刀,但他卻無法像對付帝十那樣找到矛頭的破點,因為帝恨的矛法全是合乎松林的一切佈置,像是完全融入了這片松林之中,他根本就找不到破點所在,但他的刀還是斬在矛身之上。

“呼……”刀的確是斬在矛身之上,但矛頭竟又曲回直刺軒轅的手臂。

軒轅一聲冷哼,身子不退反進向帝恨撞去,根本就不理那回頭反噬的長矛。

帝恨的眼裡閃過一絲訝異,卻發現了軒轅的劍。

軒轅出劍,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與死,便是長矛刺死了他,也只會有一個同歸於盡的結果。

帝恨吃了一驚,他無論如何也看不出軒轅這以命搏命招式中的破綻,他當然不會傻得與軒轅同歸於盡?“噗……”帝恨手一抖,矛身再次挺直,一股強勁的力道自矛桿傳入軒轅的刀上,竟將軒轅的身子震得橫移一尺,長劍刺空。

“好!”軒轅叫了一聲好,為帝恨的矛法喝彩。

不可否認,帝恨的矛法比帝十和帝十三都要更精湛,已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軒轅沒有退,他也不能再退,帝恨的矛法太可怕,若是再退的話,帝恨的長矛將無可竭制地揮灑,更深切地融入這四周的大自然之中,那股氣勢也會越來越烈。那時,軒轅將不可能有扳回先機的可能,因此,他絕對不能再退。

軒轅明白,帝恨絕對不屑與自己以命搏命,這便是軒轅可以依仗的本錢。同時,他也明白了為什麼帝恨以長兵刃也敢走入這絕不利於長兵刃發揮的戰場來與自己相對,那是因為帝恨有足夠的自信。

帝恨確是有足夠的自信,不過,他對軒轅並不了解,而軒轅卻對他帝家的矛法有一定的了解。至少,軒轅曾跟帝十交過手,不可否認,帝家的矛法的確可算是一絕。

“叮叮叮……”帝恨寸步未退,全憑矛桿左右的震動而擋開了軒轅的三十六記快刀。

軒轅根本就無法得以寸進,帝恨的防守猶如銅牆鐵壁,沒有絲毫的縫隙,使得他心神有些微急,雖然這些日子他的武功大進,但與帝恨相比,仍有一段距離。

帝恨對軒轅的凶悍也不由得刮目相看,這時候他才深切地體會到這個年輕人的不簡單。當然,他依然無法得知軒轅是如何讓帝十幾乎全軍覆滅的,但他相信這個年輕人有能力與帝十一戰,有能力鬧翻神堡。

至於白虎神將和葉帝都曾在軒轅手中吃過虧,也並不是一件令人覺得很奇怪的事情,帝恨相信這一點。

軒轅從來都沒有絕望過,遇強越強,此刻雖然心中很急,但鬥志卻更為高昂,這是他第二次接觸帝氏矛法,對帝恨的每一個動作也更為留意,同時亦將自己所創的刀法發揮至極限,猶如迎風而動的葉片,鋒口不停地震動攻擊,進退之間也如披風之亂物,似毫無章法,但卻有著絕對超乎人意料之外的威力,便連帝恨也不能輕忽。

帝恨竟沒有狠下殺手,而是在研究軒轅手中的刀和腳下的步法,因為軒續的刀法是他往日從未見過,但卻精奇之極的殺招。是以,帝恨竟未痛下殺手加強攻擊。

“總管,將這小子交給我吧!”一聲低語傳入帝恨和軒轅的耳中,接著便是一道冷厲的幽風以快絕無倫的速度截入軒轅和帝恨之間。

是一柄劍,好快好絕的一劍,軒轅禁不住疾退四步方穩住身形,而一條人影猶如青鴻般悄然落在他與帝恨之間。

“葉帝!”軒轅忍不住輕呼。

“巡察使!”帝恨也有些意外,但旋又補充道:“巡察使小心了,這小子很詭……”不過帝恨立刻想到葉帝曾經與軒轅交過手,根本就不用他提醒。

“軒轅,我們又見面了!”葉帝緩緩抬了抬劍尖,捏了一個奇怪的劍訣,斜指向軒轅的眉心。

軒轅眼中閃過一縷複雜難明的神彩,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深深吸了口氣,悠然揮刀不屑地道:“少廢話,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有必要這麼囉嗦嗎?”

“好,快人快語,今日我便讓你痛痛快快地死去好了……”

葉帝猶未說完,軒轅便已一刀劃出,平實而拙劣的一刀斜斜劃落。

帝恨的眸子裡閃過一絲訝異,忍不住叫道:“好!”

葉帝也有些驚訝,他可以清晰感覺到這一刀中那一往無回霸烈之極的氣勢,更在這平實的一刀之中內扣著千萬記後招,這些後招也盡是攻擊的連環式。當然,這是一種感覺。

這種感覺很清晰,感覺清晰地告訴葉帝,若是讓軒轅這一刀盡情發揮,那麼他將會迎來猶如長江大河一般狂野而凌厲的連環攻擊。因此,他可以知道在軒轅這一刀之中藏有無限的後招。

帝恨回憶著軒轅剛才狂猛的數十刀之間竟似沒有絲毫間隙,可以想像軒轅的刀法本質便是在於此。不過,越是樸實的刀法,便越讓人難以揣度。因為,那隻能去體會其精巧的內涵而不能觀摹其絕妙的刀招,這也是一種境界,反樸歸真的境界。

葉帝不能不攻,他絕不能讓軒轅的這一刀盡情發揮,否則他只可能處在一種被挨打的絕對不利的境況之中,是以,他出劍了。

葉帝的劍好快,便連帝恨也極欣賞葉帝的快劍,這也許便是葉帝能夠以非本族人的身分成為九黎族巡察使的原因之一。

葉帝的劍不僅快,而且準,準確無比地擊在軒轅的刀鋒之上,但是葉帝竟禁不住倒退二步方立穩身形。

快、準,對於劍術來說的確很重要,但軒轅的刀卻沉重至極,那猶如山洪爆發般的力道絕不是葉帝隨便所能阻擋的。

在力道方面,葉帝本就比軒轅遜色,他錯在不該跟軒轅硬拼,但他卻沒有葉皇那詭異而飄忽的身法,無法以身法配合他的快劍。

“嘶,嘶……”軒轅的刀勢一頓,疾若披風地劃出,絕不給葉帝任何喘息的機會。

“叮叮叮……”葉帝這才真正地領略到軒轅刀法的可怕。雖然每記他都能夠以極快的速度擋開軒轅的刀,但卻無法抗拒地被震退,兩人之間的交手倒像是一個陪練,一個練刀。

帝恨眉頭微皺,他對軒轅的這一輪猛攻很熟悉,因為他剛才也同樣地遭遇了這樣的一輪攻擊。只是,他的功力比葉帝高出甚多,並未被軒轅迫退,但也感到有些窮於應付。此刻軒轅故技重施,他作為一個旁觀者,依然找不到刀法之中的規律。

軒轅的每一刀都似乎是任意而為,猶如天馬行空,無跡可尋,但他的刀每每會出現在最具威脅性的地方,這就使得普通的一刀變得威力絕倫。

軒轅鼻翼間發出一絲極輕的冷哼,似乎是對葉帝的不屑,也似乎是在向帝恨挑戰。而在一陣猛攻之下,軒轅幾乎已將葉帝逼到帝恨的身邊,這本就是對帝恨的一種挑釁。

軒轅的武功的確精進了許多,在受到青雲的指點後,更將青雲所創劍招的精華領悟一些,這就使他猶如脫胎換骨一般。這些日子來不斷地在生與死之間掙扎,在眾多高手之中周旋,更激發了他體內的潛能。

是以,葉帝竟不再是軒轅的對手,這的確有些出乎葉帝的意料之外,不過,也同時可以看出軒轅的確是潛力無限。

帝恨本想在軒轅的招式之中發現一些問題,但是到目前為止竟仍無所獲,他並不想讓軒轅再鬧下去,因此,他確有準備出手的意圖。因為神谷的眾高手都在松林之外,敖廣更在封死其他幾處路口,所以,他只好親自來對付這頑強的高手了。

“帝恨,還是你來吧!”軒轅竟然根本就不將葉帝放在眼裡,竟棄葉帝而飛撲向帝恨。此刻葉帝幾乎與帝恨並肩而立,是以,軒轅刀鋒轉換的角度絲毫不費力,更沒有半絲破綻和間隙。

“哼,不知天高地厚!”帝恨不屑地冷哼一聲,拄在地上的長矛猶如一條雷雨中奮起的靈蛇,標射而出,更在虛空之中扭曲成一種古怪的幻痕。

“叮叮叮……”軒轅大驚,他竟用了五刀方擋開帝恨這似乎早已蓄勢的一擊,但卻倒退了三步。

“嘯……”軒轅不得不再次換招,他的刀似乎無法阻擋帝恨的長矛,剛才那連成一氣猶如長江大河般的攻擊迅速瓦解。

帝恨也似乎有些意外,他發現軒轅刀上的力道大減,與第一次與他交手時的力道相去甚遠。不過,帝恨並不懷疑有他,軒轅這一氣狂攻若說功力沒有損耗,誰會相信呢?此刻的軒轅仍能夠堅持戰下去,的確已是不易了。當然,對待敵人帝恨從來都不會客氣,既然軒轅已是強弩之末,那麼,他便要乘機落井下石,對軒轅迎頭痛擊。

軒轅退,帝恨進,一切都在極短的時間內變換著。

帝恨的矛法狠辣至極,但軒轅竟止刀不迎,只是目光緊緊地盯著帝恨的矛鋒。

軒轅的表現連帝恨也感到一陣驚訝,但帝恨卻在心中暗忖:“不知死活!”他絕不相信軒轅能夠看出什麼,在他這般攻勢之下,妄圖看出其中的破綻,那幾乎是癡人說夢。

“呀!”軒轅一聲低吼,手中的刀竟以暗器的形式射了出去,這之間的速度絕對比任何人出刀的速度更快。

帝恨大驚,軒轅竟棄刀而戰,全力射出利刀,的確可以在長矛刺入其咽喉之前首先傷敵。軒轅竟看出了帝恨所行走的弧跡,而這一刀所射的方位正是對方攻擊所必須經過的地方,這怎讓帝恨不驚?

帝恨本以為軒轅絕不可能能在他的矛法之中看出破綻,但軒轅卻在他的身法與矛法配合之中找到規律。

帝恨自不願意因為要殺軒轅而讓自己撞上刀鋒,是以,他身子微側,矛鋒再放,而便在這時,軒轅出劍了。

軒轅不僅僅有刀,還有劍。

軒轅劍出,空氣竟似乎在剎那間如炸開的松針般沸騰亂舞,砂石橫飛,氣破枝碎……天地之間湧動著的竟似乎不是劍,而是九幽奮起的怨氣所凝成撕毀萬物的手……

帝恨驚,這是什麼劍法?他怎麼也想不到到了這種時候軒轅仍能使出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劍招,他不由得想起了那群帝十三的護衛們所描述的一劍,也便是軒轅以一人之力擋住所有追襲葉皇追兵的那式劍法。當時帝恨絕不相信軒轅能夠使出如此驚世的劍招,但此刻卻不容他不信,因為已有來自千萬個方向的氣流沖擊著他的每一寸肌膚,幾欲將他撕成碎片,這還是軒轅剛剛出劍,劍招並未全出所展現的威力,如果……

帝恨不敢想,生命比一切都重要,他不能不退,也不敢不退,他以比之進攻速度更快的速度飛退,但當他正以為已脫出軒轅劍勢範圍之時,卻感到背部一陣冰涼,同時背上連遭數記沉重的敲擊。

帝恨做夢也沒有想到,殺機竟是來自身後。

劍氣盡斂,軒轅拄劍而跪,喘著粗重的氣息,像是一個重病之人,但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個得意而歡悅的笑容,悠然道:“帝恨,你中計了!”

帝恨無話可說,背後的劍只是刺入他體內三分,但卻無法動彈,是因為那幾記重擊正準確地制住了他的穴位和經絡,哪怕是動一根手指的能力也沒有。原來出手的人竟是葉帝!

在帝恨的身後也只有葉帝,葉帝的武功絕不差,軒轅為他製造了那麼好的機會,他又怎肯錯過?不過,若沒有軒轅為他創造的機會,他想制住帝恨,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便是出其不意地暗算,也只可能擊殺帝恨,而無法活捉帝恨,但這一刻,他卻活捉了帝恨。

帝恨後悔,後悔剛才沒敢正面面對軒轅的那式劍法,因為軒轅根本就沒有能力將那一劍發出,所能做到的只是揮出一個架式嚇唬人。這時候,他又想起了帝十三那群護衛的描述,軒轅那一式劍招發揮至一半時,自己便成了一個功力盡失的廢人。現在想起這一重要的細節,帝恨惟有苦笑,比哭還難看的苦笑。的確,他中計了,中了軒轅和葉帝的詭計,但他有些怒,因為葉帝的背叛。

“葉帝,你可知道這麼做會有怎樣的後果嗎?”

帝恨仍想挽回機會,因為軒轅此刻幾乎虛脫,真正掌握主動的人只是葉帝,他希望能用自己的話打動葉帝。

“一切後果便讓葉帝去承擔吧,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他!”帝恨愕然,他幾乎給蒙住了,幾乎當葉帝是不是病了,於是又怒又氣地問道:“你不是葉帝?那你是誰?”

“葉皇!”

“你就是葉皇?”帝恨終於想起了這個與葉帝長得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弟,他的心幾乎陷入了一個無底的深淵,所有的一切只是葉皇與軒轅合唱的雙簧戲。

其實,打一開始他便有一些疑惑,因為這個“葉帝”出現得實在太突然,也很及時。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在意,因為以葉帝那如鬼魅般的身法,三天時間足以讓他來回。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2
第十一章脫困而出


葉帝是兩天前派去向九黎本部匯報情況,如果是在今天晚上趕回來,絕不值得懷疑,因此帝恨在這假葉帝突然出現之時,並沒想得太多,而且劍式也幾乎相同,加之軒轅的一些造勢,使得帝恨一時給蒙住了。不過,此時他後悔已經遲了一些。

“你一開始便知道他是葉皇?”帝恨不相信軒轅能夠在如此黑暗的林間這麼準確地分辨出葉帝和葉皇,是以才有此一問。

軒轅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立起了身子,還劍入鞘,笑道:“你忘記了葉皇一開始的那個起手劍式,那是葉帝絕對不會的!”

帝恨經此一說,幾乎氣昏過去,但到了這一刻,他還能說什麼呢?

“你們到底想怎樣?”帝恨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有些落寞地問道。葉皇將劍向他脖子上一橫,道:“當然是要你為我們開道嘍!”

“你以葉帝的身分本就可以進出自如,還需要我幹什麼?”帝恨怒恨地道。

“但軒轅卻不可以,是以,我只好讓你陪我們走一遭,也好防個萬一!”葉皇淡然一笑道。

帝恨不語,此刻他穴道和經絡盡封,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自然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軒轅拾起拋出的利刀,卻發現卷口卷得更厲害,幾乎都快成為一塊頑鐵,不由得搖頭苦笑。

“走吧!”軒轅深吸了一口冬夜的涼氣,淡然道。

※※※

“軒轅!總管……”守在林外的九黎族人不由得全都驚呼,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連總管帝恨也不是軒轅的對手,反成了軒轅的階下之囚,這的確有些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如果你們希望帝恨快快死去的話,便進攻吧。”軒轅橫劍於帝恨的脖子上,充滿無限殺意地道。

“不要亂來,不要傷了總管……”葉皇裝作惶急的樣子在一邊向那群弓箭上弦的神谷眾人吩咐道,儼然又成了九黎族巡察使的身分。

九黎族人並不知道這乃是冒牌的巡察使,全都聽“葉帝”的話不敢亂動。

葉皇並不是和軒轅站在一起,反而是握劍在側面作出一副伺機進攻軒轅的樣子,這般演戲法差點將帝恨氣昏過去,但軒轅的劍抵住了他的脖子,他只能強忍心中的怒意,不敢做出任何反擊。

“讓開,誰敢阻攔我,我就殺了他!看你們誰能夠擔負起這個責任!”軒轅威脅道。

“聽他的,不要傷了總管……”葉皇吩咐道。他和軒轅一唱一合竟有著極好的效果,那群擋路者全都不自覺地分開,讓出一條道來。不過,也的確沒有人敢為帝恨的死負責,除非**親自出面,但谷主殿與客卿殿相隔極遠,而且沒人敢去驚動谷主。嚴時便是各殿鬧得再兇,**都不會輕易出面,皆由各殿之主解決,或由帝恨與敖廣去解決。是以,如果重大事故不是發生在谷主殿的話,**一般是不會親臨的。因為整個神谷的面積極大,便像是幾座串聯而起的小島,每一島中都有負責人,都有作主之人和高手,根本就不必每一件事讓谷主出手。

當然,帝恨成了人質,除了**可以作主之外,只怕不會再有任何人敢胡亂發言了。

敖廣聞風而至,但他也只得為軒轅讓路,他有些不明白,以軒轅的武功怎會制住神谷的總管帝恨?如果說連帝恨都不是軒轅的對手,只怕惟有谷主**或是四大供奉出手才能夠勝過軒轅了。但他想到軒轅所說的那式“同歸於盡”,心中便禁不住發寒。是以,他並不敢緊逼軒轅,如果激得軒轅使出了那式“同歸於盡”,第一個吃虧的人可能就是他。“雖然在囚室中軒轅說他並未完全領悟那可怕的一招,但此刻誰又能保證軒轅沒有領悟呢?否則軒轅怎能勝過帝恨?不過也好,這樣自己可將所有責任全都推到帝恨的頭上,說不定還可以扳倒這個對頭!”敖廣心中這麼想著,反而積極地為軒轅開路,何況又有“葉帝”附和。敖廣自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葉皇而非葉帝,心中還在暗自奇怪今天葉帝怎會這般配合?

葉皇也知道敖廣諸人早已將他當成了葉帝,包括那一群九黎族人,只看這群笨蛋的架式,他便想大笑一場。其實軒轅也想笑,但是卻必須忍住,至少,在這一刻他還不能笑。

※※※

客卿殿直接通向谷外,是以面積極大。軒轅很快便衝到了谷口,神谷的谷口卻是一條窄小的狹谷,險峻異常,當然這並不是惟一的出口,至少谷中的那些河流之中的水會有一個方向通出去。而那個方向應該有入谷的通道,哪怕是一條河床,只是軒轅並沒有時間去想這些問題,他必須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慢!”敖廣突然停身,阻住狹谷口。

“你想怎樣?”軒轅冷冷地逼問道。

“你要什麼時候才會放下我們的總管?”葉皇卻搶先一步向軒轅質問道。

軒轅暗讚葉皇的機智,但卻冷冷地道:“這很好說,只要我安全了,自然會放了他!”

“哼,誰知道你說話算不算數?”敖廣不屑地道。

“這很好說,你們立刻為我在谷口準備幾隻戰鹿,我上了鹿背自然便會放他。”軒轅記起帝十的那一群經過訓練可以負人的戰鹿。

敖廣眼珠一轉,打個哈哈笑道:“好,我便在谷口為你準備幾隻戰鹿,但你如果到時候不守信諾,我也只好寧為玉碎不求瓦全了。”

“如果你們在鹿身上耍什麼詭計的話,到時候別怪我手下無情!”軒轅冷殺地道。

敖廣的臉色微微一變,道:“你放心!”說完立刻吩咐人去準備。

軒轅向葉皇使了個眼色,叱道:“你在前面給我開路,我不希望發生一點點的不愉快!”

葉皇對這條狹谷似乎極熟,但仍裝作極為不忿地冷哼一聲,這才領頭向狹谷中行去。

狹谷之外,是一片起伏的丘陵和凋零的樹木,這裡的確深具冬季蕭殺的氣息。

軒轅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幾口涼爽的氣息,一種逃出生天的感覺的確讓他心神為之大暢。

此時仍是深夜,天上的星星極為稀朗,在狹谷之中卻是神谷中舉著火把趕出的人。

火把的光亮將遠處林間的黑暗照映得更陰森可怕,便如同森羅地獄一般。

遠處,偶有虎嘯狼嚎及梟啼,使得這片起伏的丘陵顯得更為靜謐幽森。

讓軒轅感到意外的卻是當他們走出狹谷之時,十多只戰鹿已經準備妥當,證明軒轅所猜並沒有錯,神谷通向谷外,絕對不只這一條通道。

“很好!”軒轅向敖廣投去讚賞的目光,然後對著葉皇道:“你帶一人將這群戰鹿牽遠些,我不想在這裡爬上鹿背,這裡還在你們箭矢的射程之內!”

敖廣臉色微變,軒轅精得猶如一隻狐狸,竟連一點機會也不給他們,但帝恨的命捏在軒轅的手中,使他投鼠忌器,毫無辦法可想。

葉皇自然明白軒轅的意思,是以很自然地遵從軒轅的話意將那十多只梅花鹿遠遠地牽開。

“再遠些!”軒轅道。

敖廣的心中不由得有些急,那群戰鹿越遠對他們的局式越不利,是以,敖廣心中有些急。

“你們不許跟來,至於帝恨便由他們帶回來好了。

“不行……嗚……”帝恨一直保持沉默,這時他又怎能再咸默?這本來就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他之所以一直不出聲,是希望事情有所轉機,可是此刻見軒轅和葉皇將這群人要得像一堆傻子,再被耍下去,可能依然是沒有轉機,結果可能仍只是死路一條。是以,他不得不出聲,但軒轅早料到他會說話,才說出了兩個字,便被一掌擊昏過去。

“你想幹什麼?”敖廣和眾神谷人以及九黎戰士怒問道。

“放心,他死不了,只是不想听他一張臭嘴說話而已,而且他是我的俘虜,根本就沒有資格說話!”

軒轅冷冷地道。

敖廣雖然有些怒,但卻又無可奈何,惟有寄希望於“葉帝”的身上,如果此刻他知道“葉帝”並不是葉帝,而是葉皇時,不知道心中會是怎樣一個想法?

軒轅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夾著帝恨便向葉皇走去。

葉皇搓嘴一聲尖嘯,只讓所有人都覺莫名其妙,敖廣更是不明所以。

軒轅嘴角間的笑意不斷擴大,他想到了桃紅和春韻,心中又多了一絲歉意,但是他又能如何?他能夠殺出重圍已是一種僥倖,又如何能帶桃紅一起出逃呢?當然軒轅心中生出的歉意並不是因為未能與桃紅一起衝出神谷,而是對桃紅的懷疑和不信任。

軒轅心中始終存在著一團陰影,而這團陰影卻是因為春韻的字條,所以他不敢完全相信桃紅。這也是軒轅為什麼不告訴桃紅他什麼時候越獄的原因,否則的話,桃紅此刻應該可以與他在這里相會了。

軒轅來到葉皇的身邊,竟對那與葉皇一起牽鹿的漢子吩咐道:“殺鹿,只留兩隻!”

那漢子不由得呆住了,他沒有想到軒轅的第一個吩咐竟是如此。不過,他也明白軒轅的目的。

“殺!”葉皇也道。

那人見葉皇開了口,也就不再猶豫,揮劍便向鹿頭斬去。

敖廣在那邊看得大驚,竟欲阻止,但軒轅卻高呼道:“如果你們不聽話,我只好不客氣了!”

敖廣和眾神谷高手也便只好看著那漢子屠鹿了,只看得敖廣心痛,不僅心痛,而且不安。而在此時,敖廣在葉皇所舉的火把光亮之中,發現了兩道極為高大的身影疾掠而至,陡然間,葉皇手中的火光一滅,軒轅和葉皇諸人立刻被黑暗吞沒。

“呀……”一聲淒厲的慘嚎劃破夜空,只讓敖廣眾人心頭髮寒。

敖廣十分惱怒,隱約之中,他知道已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由大吼一聲:“追!”同時也發出一聲尖嘯。

軒轅已經不見了,包括帝恨和葉皇,地上十二隻鹿屍和那屠鹿者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

屠鹿者的火把已熄滅,滑落在地,致命處是後心一劍,透穿胸膛。軒轅和葉皇並不是乘鹿而去。敖廣提供的十二隻戰鹿全部被屠殺,是以敖廣剛開始那聲喚鹿的尖嘯根本就沒有起到作用。

敖廣愣愣地有些發呆,他最終還是失算了,他本以為軒轅會乘鹿而去,如果對方是乘鹿而去,這些經他一手所馴出的戰鹿便是他對付軒轅致命的殺手鐧,可是他低估了軒轅的智慧,反而被軒轅愚弄了。

打一開始,軒轅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計劃的。他之所以提出要戰鹿,似欲乘鹿而去,只是給人一種假象,以麻痺敖廣的注意力,使敖廣還自以為一切都在其控制之內,實則一切都在軒轅的算計中。

讓敖廣不解和氣惱的卻是葉皇的失踪。當然,在他的意識裡自然認為葉皇是葉帝,直到這一刻猶未曾醒悟,如果讓軒轅和葉皇知道這一點,定會笑掉大牙。

“給我搜!一定要找回總管!”敖廣有些氣急敗壞地吼道。其實他心中何嘗不明白?要找回軒轅和帝恨的希望大渺茫,因為剛才他看到,了兩個高大的身影向軒轅處掠至,那是兩隻巨大的猿人,也就是說,那是接應軒轅的。此刻,敖廣意識到了,問題一定是出在那個“葉帝”身上,但他卻無法得知究竟是什麼問題。

※※※

天色漸亮,軒轅只感到從未有過的輕鬆,兩隻猿人奔行的速度極快,此刻也不知道離神谷有多遠了,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已是過眼之雲煙,不再現實。

貳負的大部隊人馬早已等在黃河之畔,見到軒轅和葉皇趕回,簡直是大喜過望,整個營地都為之沸騰了起來。

重回這群兄弟之中,軒轅確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見過大首領……”所有奴隸兄弟盡皆歡呼,像是對待最值得尊敬的英雄一般行跪拜之禮。

“起來,起來!”軒轅一時之間竟有些難以適應,但心中的歡慰卻是無與倫比的。

“今天,是我們的新生,上蒼可憐我們,才能保佑大首領平安歸來,是黃河之神眷顧了我們。兄弟們,讓我們來感激黃河之神吧!”貳負聲音激昂地呼道,說話間,便率先面向黃河,對著奔湧的河水虔誠地跪下。

數百奴隸兄弟也為貳負的話所感,全都面向黃河虔誠的跪拜。

軒轅和葉皇也被這數百人的漏*點所感,也快行數步,與貳負並排跪在最前面。軒轅忍不住高聲道:“來,讓我們祈禱,為我們的族人,為我們的妻兒,為我們的父母兄弟,也為我們自己和美好的將來,祈求仁慈的河神降福吧! ”

“河神呀,大自然之神呀……”一時之間數百人各以自己族中的語言虔誠地祈禱起來,兩隻猿人全都傻愣愣地,只知道緊緊地抓住手中的帝恨,莫名其妙地望著這數百人祈福,它們並不懂得人類的思想和情緒。

半響,軒轅和貳負諸人全都起身,剎那間胸中充滿了萬丈豪情。軒轅只感疲憊已一掃而空,仰天一聲長嘯,聲裂雲霄,經久不絕,只讓眾奴隸兄弟心神搖曳。

“兄弟們,從今日起,我們便得以新生,有幸能得黃河之神的眷戀,就讓我們一同沐浴在河神的懷抱中接受新生的洗禮吧!”軒轅說話間,大步來到黃河之畔,望著清澈的河水,撒起一棒送入口中,然後再淋到自己的臉上。

“哦……哦……”眾奴隸兄弟歡呼不已,漏*點飛揚,每人都學著軒轅的樣子,也不管冬日的河水那刺骨的冰涼,棒起便澆到自己的臉上頭上。

葉皇和貳負也大感興奮,為這熱烈的氣氛所感,情不自禁地融入到眾人的行列。

軒轅意興未足,竟揮去身上已破爛不堪的衣衫,露出一身刻滿傷痕,如鐵一般的肌肉,雙手平貼在胸前,閉目虔誠地吟道:“大自然之神和仁慈的河神呀,接受你的孩子吧!”說完竟如一隻入水之蛙般縱入黃河之中。

“大首領……”有人忍不住驚呼,就要下水撈人,卻被葉皇喝止。

貳負有些擔心,黃河水流如此湍急,河水如此冰寒,軒轅那傷疲之軀如何能夠承受得了?

“嘩……”軒轅如一條歡快地鯉魚般躍出水面,然後又整個身子鑽入了河水之中,如此反復三次,只看得岸上的奴隸兄弟目瞪口呆,但很快就爆出了一陣洶湧的喝彩之聲。“嘩……”軒轅再一次沖出水面,身子已距岸邊五六丈之遠,不過這次不是全身破水彈起,而是上半身直立在​​水面之上,便如同水底有塊平台托住他一般,穩健無比,甚至不隨波濤搖晃。

“看哪,水神之子,是水神在保佑著大首領,庇護著我們……”有人呼道,然後呼聲越來越高,便連葉皇也被眾人的情緒感染得激動起來。

軒轅感受著河水徹骨的冰寒,感受著眾奴隸兄弟的漏*點,只覺得體內的熱流自丹田升起,遊走,所有的冷意全消,感覺舒泰無比,他不由得感激腹中的龍丹,憶起龍丹,便不自覺地記起往昔的歲月和人物,竟在剎那間感動得熱淚盈眶。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由那條巨龍改變的,軒續的這一生也因那條龍而復雜起來。而此刻巨龍的軀體也不知是否已經在那地下河中腐爛,憶及此處,他不由得高呼:“兄弟們,我們都是黃河的子孫,是神龍賦予了我們好運,自今天起,我們信奉黃河之神,信奉大自然的神龍,我們是龍族的兒子,龍族的戰士……”

“龍族戰士,龍族戰士,龍族戰士……”幾近瘋狂的人們不住地呼喊著這個激動人心的稱號。每一個人都變得衝動。

※※※

激昂的情緒似乎激發了每一個龍族戰士的鬥志,每一個人便像是脫胎換骨似的神采奕奕,這是貳負怎麼也想不到的結果,不過貳負卻需要與軒轅商量一些更重要的事情。

軒轅並沒有休息,他的精神似乎比任何人都好,很難想像他昨晚是經過了極為慘烈的廝殺而逃得性命的人。不過,他身上的劍痕刀疤卻清楚地告訴了人們一個殘酷的事實。

此刻軒轅正身披著一件虎皮靜思著,葉皇閉眸養神,卻可以看出他並無心思靜坐。

“你來得正好!”軒轅見貳負行來,不由開口道。

貳負並不感到意外,只是安靜地坐在軒轅的對面,他知道有事情困惑著軒轅。

“他們還沒有回來嗎?”軒轅問道。

“沒有!”貳負輕輕地搖了搖頭,因為他知道軒轅所問的是何人,但他也沒辦法。

“會不會是他們尚不知道大首領和葉兄弟已經回來了呢?”貳負惑然問道。

“不會,我在臨走之時,發出的那聲長嘯便是暗號,他們也應和了,絕對不會不知道我們已安然離開了神谷。”葉皇突然睜開眼睛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3

第十二章龍族戰士


軒轅抬頭望瞭望帳外的天空,時已近正午,此地距神谷只不過十多里路,昨晚前去接應的人馬應早就回來了,可是到現在依然沒有人影,不僅僅是葉皇急,軒轅也急,如果柔水真的出了什麼事的話,他們都無法向共工交代。儘管軒轅並不需要向共工交代,但心中也絕無法安穩。

“我看,還是先將兄弟們安頓好吧,如果九黎凶人追了上來,我們之中有許多病弱的兄弟只怕很難相抗!”貳負提議道。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不過,就按照我們剛才所商量的辦法去辦,願意回到自己部落中的兄弟自行離去,而部落比較近的兄弟可以先回各自的部落,我們暫時只需要留下一百五十名體質好、經驗豐富的人加以訓練就行了。”軒轅道。

“可是,願留下來的兄弟還多了近百人,他們都願意跟隨大首領成為龍族戰士!”貳負有些無奈地道。

軒轅不由訝然,但心中卻很歡喜。畢竟有人願意留下來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也正是他所需要的。

“那好,你將兄弟們集合起來,大家一起商討一下吧!”軒轅也顧不上柔水的事,必須先將眼下的事情解決再說。

※※※

“我們必須保證自己身分的隱秘性,在各自的族人面前,不要提及龍族戰士這個字眼,只要我們心中明白就行。另外,既然大家相信我,便希望大家能夠保證行動的統一性和靈活性,能聚能散,能在最短的時間內作出最快的決定!”軒轅向團坐在周圍的數百名奴隸兄弟認真地道。

頓了一頓,軒轅又激昂地道:“這並不是我刻意要讓大家分散,我之所以要大家分散,是為了能將我們龍族壯大,將我龍族戰士變為一支更靈活更強大的隊伍。你們分散了,回到了各自的族中,並不等於從此解脫了,而是你們的任務更重了,你們需要為龍族的壯大去努力地強大自己,強大自己的族人,團結自己的鄰族。當有一天,你們各自都強大起來了,我們所有的龍族戰士再次組合,在你們的支持和團結之下,我們龍族便等於擁有了千千萬萬的戰士,有了千千萬萬的兄弟姐妹,有了千千萬萬的父母兒女。到那時候,我們的血脈便像黃河一樣奔騰不息,我們的實力便像黃河洪流一樣無物可阻,到時候別說是九黎族,便是東夷族,我們也不會有絲毫的懼怕!”

所有人都不自覺地鼓起掌來,臉上更充滿了嚮往和希翼的神彩,似乎每個人都已經看到了那美好的未來。

“大自然之神給了我們智慧,是神龍賦予了我們的靈魂,我們仁慈的黃河之神希望人類能有永遠的和平和幸福,作為龍族的每一個戰士,都應該用自己的熱血和生命去維護和平,與邪惡作鬥爭。我們要讓世間不再有奴役,不再有不平。因此,我們必須壯大,壯大至可以壓倒一切的邪惡,一切的不平,這才是最後的結果。但在我們沒有可與邪惡勢力作抗爭的能力時,我們要忍,要學會保護自己,這便是我要你們不要暴露自己身分的原因,也是你們強化自身、強化族人、團結鄰族、共抗強敵的原因!”軒轅說到這里頓了一頓,又接道:“但,我們絕不能置身於抗爭之外,我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邪惡勢力壯大,我們需要暗自地去與邪惡相鬥。不過,我們必須講究方法和策略,這便是為什麼要統一指揮,反應快速的原因。

“今天,我會挑選一百五十名兄弟留下,其他人都要各回自己的部落,但每個人都有任務,更要隨時準備接受我們龍族的號召。至於具體怎麼安排,我將會另行通知。現在,請十四位隊長配合二首領去安排事宜,待會兒我另有吩咐。”軒轅說完立身而起,向貳負望了一眼。

貳負敬服地向軒轅伸出大拇指,然後走入人圈之中。

※※※

“春韻怎麼知道你會在子時前往神谷救我?”軒轅有些疑惑向葉皇問道,神色有些嚴肅。

“是她來找我的。你一被帶入神谷,她便在神谷外四處留下暗記,而我也苦於沒辦法入谷,在谷外發現了以前我們所約定的暗記,大感奇怪之下,我找到了她。我本以為是花猛或獵豹他們留下的暗記。”葉皇神色有些黯然地道。

想到花猛和獵豹,軒轅的一顆心也情不自禁地揪緊了。

“她見到我後,便告訴我你囚禁在哪裡,而且似乎功力盡失。我看她那焦急的樣子,應該不會說假話,她還跟我說了這些日子她在神谷中所受的遭遇。

不過,她讓我不要對你說。“葉皇語氣之中有些傷感,也有些悲憤地道。

“為什麼?”軒轅不由問道,但心中卻浮起一絲陰影。

“嗨……”葉皇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眼中隱隱泛出一絲淚花,道:“她怕你看輕她,怕你鄙視她!”

軒轅的心隱隱作痛,葉皇不說,他也知道那是怎樣一種遭遇,想到往日故作冷傲的春韻,軒轅心中不由得湧起了無限的愧疚,他沒能好好地保護她們!當然,這不是他的錯,可是他心中仍有一絲難安。

“秋杏和冬寧已永遠地離開我們,不堪折辱而自盡,不過,她們死的時候咬破了敖霸和敖江的鼻子,春韻活了下來,她說她要報仇,要為兩位妹妹報仇,她也說了對不起你。其實,她們早就知道伏朗的事情,只是一直都沒有說,是聖女不讓她們說的。她還說,只要我能救出你,她便無憾了,可以安安心心地報仇。我看得出來,她愛你,只是一直都不敢說出口。”葉皇聽到軒轅指骨的爆響,但其表情卻平靜得駭人。

“我本不該說這些的,因為她不讓我告訴你,但如果我不告訴你,對她大不公平。我也相信你絕不會看輕她,更不會鄙視她……”

“別說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欺辱過她的人,你應該知道我的為人,無論是什麼時候,我都會尊重她!”軒轅堅決地打斷葉皇的話道。

“很好,如果春韻聽到你說出的這番話,她一定放心了。”葉皇微有些欣慰地道。

“待這裡事了後,我便去找她,我要讓她離開神谷……”

“不,她不希望你去找她,她相信你無論是有武功或沒有武功,都能夠崛起。是以,她很早就跟我說了,如果你真的想為她報仇的話,便讓她在神谷給你做內應。她會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更會學著保護自己。她希望你尊重她的意願。”葉皇打斷軒轅的話道。

軒轅又呆住了,鼻頭竟有些微酸的感覺,一顆心好痛,但他還能說些什麼呢?只是有些呆痴地註視著遠處的山麓。

“其實,你不必為她難過,事情已經過去,只要她仍活著,只要你能理解她,相信她是幸福的,因為總有一天她會走出黑暗!”葉皇安慰道。

軒轅苦澀地笑了笑,問道:“那你怎會決定子時行動?”

葉皇笑了笑道:“說來也巧,剛好**讓葉帝去九黎族本部通報你的事情,而春韻自風揚口中探得這一消息,於是便與我商量了這個移花接木的計劃。而為了安全起見,我將葉帝囚禁了,他的一行人,我也盡數殺了,然後我決定以葉帝的身分去賭一把,沒想到你竟神通廣大地殺了出來。”

“哦。”軒轅也不由得暗自慶幸,因為他知道,葉皇即使能夠成功地巧扮成葉帝,如果在自己功力盡失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救得出,反而會連累人。

“我們本來安排柔水和郎氏三兄弟他們在外接應,卻不想這個時候他們仍沒有回來。”葉皇又表示出自己的擔心。

軒轅的心頭也泛起了一絲陰影,而此時,貳負已領著十多人走了進來。

“已經分配好了!”貳負道。

“好,我們現在所要討論的問題是如何將這分散的眾人訓練成一流的戰士,而且讓他們成為各自族中的領頭人,帶動著自己的部落強大起來!”軒轅立刻出言道。

貳負和那十多人一呆,但很快坐定,他們的心中仍在咀嚼著軒轅的這句話。

葉皇也對軒轅這隨口提出的問題感到有些難以應對,不過,他相信軒轅定然已經想好了方案,有了確切的方案,那才是真正的軒轅。

貳負似也有些了解軒轅,這也是他佩服軒轅之處。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軒轅的身上,等待著他的說話。

“我們作為龍族最先起步的人,應該毫無私心地幫助他們,教化他們,我要你們當中有能力者駐入他們部落之中承擔起訓練他們及其族人的義務。同時,你們也要隔一段時間來接受我的訓練,然後再將所學傳授給他們,這只是我的基本意思,以達到無論是聚中訓練的龍族戰士還是分散於各地者都能夠共同進步的目的。”軒轅認真地道。

貳負微微頷首,表示讚許,軒轅的辦法的確可行,而且聽起來,應該是很有效的。

“你們的任務很重,你們是龍族戰士的領頭人,是以,不僅要自己首先強壯起來,還要為龍族的強大出謀劃策。因此,你們不僅僅要起到教化他們的作用,還要從他們之中發現人才,從他們族人之中發現人才。你們每個月都可帶上幾個你們認為有潛力的年輕人來接受我和二首領的訓練,力爭使我們龍族在一兩年之中變成一支強大的勁旅。那時候,我們便有能力、有資本與九黎族周旋了。同時,我們還要確立自己的本營,這將是你們每月接受訓練的地方,也是我們龍族暫時的棲身之所。當然,這一切必須另行安排。”軒轅分析道。

“大首領,我知道一處絕秘之地可作為我們暫時的容身之所。”一名漢子立身而起道。

“哦,跛雲所說的容身之所有多大?”軒轅仍記得這漢子是一個極為優秀的獵手,也是一個很有頭腦的人物,不過卻是這群奴隸兄弟中惟一一個跬踵族的人。

“我想,那裡應該可以容納三百餘人居住,只是那裡進出都不是很方便。”那個名為跛雲的漢子道。

“可容納三百人居住,夠了,我們先只是將之作為一個容身之所,其他的日後再說吧。不知那裡距此地有多遠?”軒轅問道。

“那是高我族不遠的一個地方,距這里大概有近兩百里的路程!”跛云有些擔心路程太遠而使軒轅拒絕,但卻沒想到軒轅一口認定。

“好,這個距離正好,也夠我們休生養息一段時日了,而跛踵族所在的位置正好可與各部落的兄弟逼相呼應,如果出了什麼事情,也可以在兩天之內聚齊所有的兄弟,這個位置最理想不過了……”

“大首領,大首領……”

“什麼事?不是已經吩咐過不得來打擾嗎?”貳負向那個小跑而來,打斷軒轅說話的漢子叱道。

那人為貳負的氣勢所逼,不由得一怔,有些怯怯地道:“有個女人要找大首領,我們都擋不住她,公主也在她的手上……”

“什麼?她們來了多少人?”葉皇和軒轅同時立身而起,神色變得極為難看。

“就一個人,還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

“一個人?女人?”軒轅和葉皇相視愕然,這的確是有些意外。

“滿蒼夷!”葉皇似乎想起了這個可怕的女人,不由臉色變得很難看地道。

“不,不可能!滿蒼夷怎會是很美很美的女人呢?而且她已不再是以前的她了。”軒轅肯定地道。

“公主怎麼樣了?郎大他們呢?”葉皇不由有些急切地問道。

“公主似乎昏迷不醒,但並沒見到郎老大他們,也不知……”

“那女人現在哪裡?”

“不用急,我來了!”一個嬌脆而柔媚的聲音傳了進來。

軒轅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響,猶如遭到雷擊一般,神情古怪至極。

“大首領,你怎麼了……”跛雲和貳負為軒轅這突如其來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問道。

軒轅不答,快步奪門而出,只覺眼前一亮,但表情顯得更為古怪地叫了一聲:“桃紅,是你?”

葉皇也跟著趕出,卻見柔水靜靜地倒在一個極為美麗妖冶的女人懷中,的確已不省人事,他正欲出聲,軒轅卻已伸手製止了。

“你將她怎樣了?”軒轅有些疑惑地問道,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不速之客竟是昨日與他極盡纏綿的桃紅,這在他心中不由多了許多疑惑。

桃紅似乎不敢正視軒轅的目光,只是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她很好,我只是讓她暫時不省人事罷了。”

軒轅逼近一步,欲伸手去握桃紅的手,但桃紅卻退了一步,有些軟弱地道:“你先別動!”語調之中顯然包含著許許多多的無奈和酸楚,更似乎有些懇求之意。

葉皇心頭松下了一口氣,直覺告訴他,軒轅與這個女人之間有著一種別人無法明了的特殊關係。因此,柔水絕對是安全的。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會找到這裡?有什麼事情你說出來呀?”軒轅連連發問道,臉上敢顯出了一絲關切之色。

“你別問了好不好?讓我說。”桃紅被軒轅這一陣逼問竟似乎有些混亂。

“你們都退下,各就各位,小心敵人偷襲!”軒轅沉聲向四下的龍族戰士吩咐道。

貳負也似乎明白了這之間涉及到個人私事,很知趣地退了出去,並領著十四名隊長積極地在四周設伏,更伐木造筏。

“我們進去說吧!”軒轅吸了口氣,極力使自己的聲調放得平緩一些。

桃紅猶豫了一下,又望了葉皇一眼,咬咬牙夾著柔水跟在軒轅的身後走入了這臨時搭起的木棚之中。

“放下公主,有什麼事情我們好好地談,如果是我可以辦到的,絕對會幫你處理好。沒有什麼是我們不可以說的,對嗎?”軒轅目光之中多了無限溫柔地道。

枕紅又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放下了柔水,出言道:“還有幾個人昏迷在對面的那山崗頂上。”

葉皇忙接過柔水,聞聽此言,不由得愕然,他自然知道那定是郎氏三兄弟和幾位共工氏的護衛了。

“你去讓貳負派人將他們找回來!”軒轅吸了口氣,向葉皇吩咐道。

“只須用冷水就可潑醒她,不過,我將她交給你是有個條件的!”桃紅向葉皇淡淡地道。

“什麼條件?”葉皇又愕然地問道。

“條件可待會兒再說。”軒轅插言道。

葉皇知道先去找回郎大等人重要,不然在這野獸出沒無常的山林中,會發生怎樣的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你順便告訴他們,敖廣已經朝這個方向搜尋,也許過不了多久,便會找到這裡來。”桃紅又補充道。

“謝謝!”葉皇行出門外,仍不忘轉頭說聲謝謝。

“你是怎麼會找到這裡的?又怎知道我在這裡呢?”軒轅有些惑然地問道。

“因為你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味,所以我便找到了這裡。”桃紅淡淡地道,眸子之中閃動著智慧的神彩。

“我身上有特殊的氣味?”軒轅不由得又好笑又荒謬。

“你不要以為我是在開玩笑,你可記得聖母河邊的那根木料?”桃紅語出驚人地道。

軒轅不由怔怔地望著桃紅,心頭湧起一種怪怪的感覺,有些驚訝地問道:“那塊木料是你放在那裡的?”

桃紅神秘地一笑,不無驕傲地道:“不錯,我早知道你晚上會有所行動,但若要通過聖母橋,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便為你設下了那塊木料。當然,很僥倖的是沒有人在你之前發現它,否則的話一切都前功盡棄。”

軒轅心中不免又多了一絲感激,桃紅的佈設倒真是極為精心,也可看出她絕對是一個心思細密的人。

當然,如果桃紅沒有些實力,敖廣又怎會對她如此敬畏?但他卻不明白那塊木料與氣味又有何關係?

“也許你會問這又有什麼關係。其實,我早在那塊木料之上塗抹了一種粘末,而這種粉末一觸碰肌膚便會立刻被吸收,然後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氣味,這種氣味留在空氣中三天不散。而我算定你一定會以手去觸碰木料。因此,你身上便有了這種特殊的氣味,這也只有我才能夠嗅得出來。”桃紅自信地道。

軒轅不由得心下駭然,桃紅的厲害之處的確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幸虧這不是敖廣所設下的陷阱,否則的話,只怕這一群龍族戰士將會全軍覆滅了。

軒轅苦笑了笑道:“我還自以為是天助我也,運道十足,原來一切全都被你算計了。”

桃紅嫵媚地笑了笑道:“的確,你乃得天之助,運道十足,你能夠殺出神谷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是第二個殺出神谷的人。但你卻是讓神谷損失最大的人,竟連帝恨也被你所擒,如果是在之前打死我都不會相信,是以,我不得不承認你運道十足,福大命大。”

“可是如果你是我的敵人的話,此刻只怕我又要死上一百次了。”軒轅笑道。

“可是我是嗎?”桃紅苦笑道,頓了一頓,又道:“其實,我也希望自己是你的敵人,在我最初的計劃中,我是準備將你們一網打盡,直到你真的衝出了神谷,我才發現,自己根本就狠不下心來。也許,主動接觸你,一開始便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也是在作繭自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5
第十三章喚醒靈魂


軒轅心中暗叫僥倖,忍不住伸手將桃紅摟了過來,狠狠地痛吻了一陣,直讓桃紅喘不過氣來。

“這是給你的教訓,你居然說接觸我是一個錯誤。”軒轅笑道。

桃紅如喝醉了酒一般,但還是掙扎著推開軒轅,似乎費盡了所有的力氣,有些求饒地道:“放開我好不好?你知道我是沒有辦法抗拒你的,我今日來是有事相求。”

軒轅不由大感得意,但仍很憐惜地道:“說吧,你要我幫你什麼?”

桃紅的神色間有些蹙然地嘆了口氣道:“我想求你放掉一個人。”

軒轅的眉頭一皺,沉聲問道:“帝恨?”

桃紅有些迴避軒轅的目光,眸子裡湧動著一絲深切的無奈,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軒轅鬆了口氣,有些不解地問道:“那是誰?”

“其實,我本想用共工氏的那個女人和你的幾個弟兄與你交換的……”

“所以,你制服了他們?”軒轅有些訝然地打斷桃紅的話問道。

桃紅點了點頭,又道:“但是我知道這麼做實在是對不起你,可我又怕你在我提出這個要求後再也不理我,才會出此下策,可當我見到你後,我便知道,一切都已不是由我控制,因為我無法對你產生一點抗拒的心理。”

“究竟是誰?”軒轅若有所思地問道。

桃紅怯生生地望了軒轅一眼,猶豫了半晌,卻小心地道:“如果我說出來了,你不許生氣,也不要不理我,好嗎?”

“好吧,你說。”軒轅認真地註視了桃紅半晌,心頭竟生出一絲失落感,他已隱隱猜到了桃紅將會說出口的名字。

“他是葉帝!”桃紅咬了咬牙,終於低頭說了出來,但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只是低頭把弄著自己的衣角,不敢正視軒轅的表情。

“你怎麼知道他在我這裡?”軒轅頓了頓,極為平靜地道。

“其實,自他失踪後的幾個時辰,我便已經估到是葉皇出的手。我發現了與葉帝一起前往九黎本部那幾人的屍體,包括他們身上的劍痕,我都仔細研究過,其劍法與葉帝同出一轍,而我更在現場發現了葉帝的隨身之物,因此我可以判定這些人不是葉帝所殺,而且葉帝一定是遇伏了… …”

“你怎知他不是去了九黎本部呢?”軒轅質問道。

“昨天上午我收到了九黎本部親信的匯報,葉帝並沒有去九黎本部,於是我便證實了自己的估計不會有錯。”

“於是你便定下了自我身上入手的計劃?”軒轅淡淡地問道。

桃紅不語,只是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麼不向帝恨或**匯報而要自我這個廢人身上著手呢?”軒轅有些不解地問道。

“因為他們只求成敗,根本就不會在於別人的死活,不管怎麼說,葉帝只是九黎族的一個外人,雖然名為巡察使,卻是虛職,在關係到有些事情的時候,他們仍會毫不留情地犧牲他。因此,我不相信帝恨和**,只不過在遇到你之後,我的計劃竟然一改再改。”桃紅直言不諱地道。

軒轅想到春韻所留的字條,心中的失落感更盛,似乎是受到沉重的傷害,半晌才有些慍怒地道:“你很愛他?”

桃紅似乎是被軒轅的語氣給驚嚇了,如一隻受驚的兔子般望著軒轅,有些怯怯地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吧,你是不會明白如我們這種女人的心理的,在我幾乎沒有光澤靡爛的生活中,他是第一個走進我內心的男人。也許,那不是愛,是感激。”說到這裡,桃紅籲了口氣,露出一絲茫然而呆痴的笑,在伸手拂了一下額際幾縷髮絲之後,以一種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蒼涼語調落寞地道:“像我這種女人,還配擁有愛嗎?我不知道自已是否還有愛一個人的權利。”

軒轅的心中一痛,他想到了春韻,春韻會不會也會和桃紅一般擁有這種想法呢?難道桃紅也像春韻一樣,只是一群被逼的可憐女子?想到這裡,不由問道:“難道你不是九黎族之人嗎?”

“如果我是九黎族人,也許便不會有今天。”桃紅嘆了口氣道。

軒轅又多了幾分憐惜,也多了幾分情地問道:“那你又是什麼族的人?你的父母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族的人,自小我便是在奴隸群中長大,直到父母死後被聖姬看中,於是也便開始了我這一生最黑暗的日子,而在黑暗中,葉帝走了進來,還有你……我已經深深地厭倦了那種生活,可我又如何能擺脫那種生活呢?別忘了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輩。”桃紅淒然道。

“我答應你,我會還你一個活生生的葉帝。”軒轅深深地吸了口氣,誠懇地道。

“我很矛盾,我知道,也許我選擇錯了,但我已經實在無法再忍受那種虛偽而又荒唐的生活……”

“我知道,當一個人在夢中驚醒,突然發現自己一無所有的時候,那種感覺的確很痛苦,也很無奈,願你們能夠幸福。”軒轅無可奈何地道。

“我也許不會和他一起走……”

“為什麼?”軒轅不由訝然問道。

“我明白他的為人,絕不會甘於過一種平淡的生活,而他也絕不是真心愛我……”

“那你為什麼還要救他?”軒轅不由得有些氣惱地問道。

“人,有時候會做出許多連自己都不會明白的事情。也許,只是為了感激他喚醒了我那埋藏心底深處的靈魂,喚醒了我幾乎已經泯滅了的感情,讓我麻木的心又能重新看清楚人世的一切。所以,我要救他。”桃紅嘆了口氣,幽幽地道。

軒轅呆了一呆,他不由得對桃紅刮目相看,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女人的不簡單,但這一刻卻只有同情和憐惜。

“如果我請求你留下來幫我一起建立我所組織的新部落,你願意嗎?”軒轅伸出一雙大手,緊緊地握住桃紅那有些冰涼,猶如玉雕般的小手,懇切而認真地道。

桃紅沒有掙扎,但表現出了片刻的激動,很快又變得異常平靜地道:“我只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根本就不配擁有這片沃土……”

“不,你說錯了,就算你是一朵已近凋零的花,只要你的根仍植於這片沃土,它將會重新綻放!”葉皇突然打斷桃紅的話,與柔水大步走了進來。貳負也在二人身後,表情莊重而又懇切。

“我們歡迎你留下!”柔水歡快地趕上幾步,真誠地伸出雙手,似乎已經忘了昨夜被桃紅算計之事。

桃紅不由望瞭望軒轅,卻發現軒轅一臉的期盼,再將目光轉向葉皇,葉皇也向她友善地點了點頭。

“我們歡迎你留下!”貳負也誠懇地道。

桃紅的目光再落到柔水那停在她面前的雙手之上,然後將目光移至柔水那雍容而美麗的臉上,對視著那坦誠而熱切的目光,桃紅禁不住眼睛濕潤起來。

軒轅鬆開了桃紅的手,期盼地道:“大家都希望你能留下!”

桃紅的手有些顫抖地移動著,終於塞到了柔水的手中,然後緊緊相握。

“啪啪……”軒轅和葉皇及貳負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葉皇更想到當日在有邑族的野火會上軒轅拉起他的情景,禁​​不住又一陣感動,緩步行至柔水的身邊,讚許地將雙手搭在柔水的肩頭,而軒轅也不約而同地摟緊了桃紅。

“哈哈哈……”軒轅和葉皇同時爆出一陣歡快的笑聲,柔水也笑了,貳負也撓著腦袋傻笑,只有桃紅忍不住激動地滑下兩行熱淚。

※※※

葉帝的表情有些憤怒,只是因為他竟被葉皇給伏擊了。雖然葉皇的武功最初是來自他,但在滿蒼夷三年的調教之下,使得葉皇的劍法比他的更詭異,而且這一路與軒轅並行的日子,葉皇更自青雲劍法和軒轅的劍法之中學得一些極好的東西,融會貫通之下,武功比葉帝更要勝出一籌,而且以有心算無心,葉帝竟成了階下囚,這讓葉帝有些憤怒。他三番五次地救葉皇,卻換來葉皇如此對待,他自然有些怒恨。“你是來殺我吧?你殺呀!”葉帝見葉皇行了過來,不由憤怒、鄙視地道。

“你可以走了。”葉皇有些心痛,他也不想讓他們兄弟間的關係弄成這個樣子,但天意如此,並非人力所能抗衡的。

“哦,你終於良心發現了?你不怕我回去把軒轅剁成十截八段嗎?葉帝沒好氣地譏諷道。

“如果你還能回去的話,你便祈禱九黎人不要將你剁成十截八斷吧!”葉皇也不屑地道,說話間揮劍削斷葉帝手上的牛筋,更為他解開被制的穴道。

葉帝一呆,不明白葉皇說的是什麼意思,定定地盯著葉皇半晌才省悟,怒道:“你,你是不是以我的身分去神谷搗亂了?”葉皇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並不否認地點了點頭,只氣得葉帝眼裡直冒火。

“你竟一點也不念兄弟情分,如此陷害我!”葉帝狂怒揮拳便向葉皇擊去。

葉皇並不還手,只是身形一晃,閃開一拳,淡淡地道:“你勝不了我,你也該醒悟了,天下這麼大,你有很多可做之事,根本就沒有必要為虎作倀!”說話間接連躲過葉帝氣勢洶洶的六拳。

葉帝突然住手,怒吼道:“你知道個屁,你就知道一些假道義,一個勁兒地為我添亂子,什麼是為虎作倀?我只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創下自己的一片天地,你卻在這裡瞎搗亂,天下間哪有你這樣的兄弟!”

葉皇心中微酸,嘆了口氣道:“其實,以你的智慧並沒有必要寄身在九黎凶人的手下,完全可以以別的形式去開創天地,你為什麼要為九黎族去欺壓別人呢?”

“你明白什麼?在這個世間,本來就充盈著弱肉強食的原則,我只是順應天命,順應自然而已,又有什麼不對?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知道我這些年在做什麼嗎?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樣活過來的嗎?我比你更知道弱肉強食的原則,這是大自然之神所定下的人世法則,你能改變嗎?……”

“你不必說了!”葉皇打斷葉帝越來越激動的話,淡淡地道:“也許,我並沒有你懂得多,但我卻知道人人平等,每個人部有自由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沒有人可以奴役他們,沒有人有權利去毀滅自己的同類。因此,我絕不能讓人去破壞這個世界的寧靜與和平。”

“哼,你以為就憑你那單薄的力量就可以維持這個世界嗎?你以為就只你一人存有正義感嗎?你以為你是仁慈的神,是萬物的救世之主嗎?你憑什麼去消滅不平?你憑什麼去對付九黎族數以百計的高手和數千二級勇士?你憑什麼去面對沙漠大神的力量,去平服數以萬計的東夷子民?哼,不自量力!這個世界只有武力才能解決一切,只有強者才能生存,也只有依附強者才能夠壯大,你懂嗎?”葉帝似乎很激憤。

葉皇不由得怔了怔,事實上也許葉帝說得對,讓他無法反駁。

“沒話說了吧?我勸你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依憑幾個烏合之眾去救那半死不活的軒轅了,也許朋友的情義真的很重要,但沒有了生命,一切都是空泛無邊的。你是我的弟弟,你就听我一句勸,有多遠便走多遠,帶上你的柔水公主,要么回有邑族,要么去共工氏也好,不要再與九黎人或神谷作對了。天下間已經沒有誰能夠與東夷勢力抗衡的,包括有熊、鬼方和三苗。因為太昊大神的身後還有一個足以毀滅天地的人物,我們與之相比,實在太渺小太渺了。 ”葉帝說出這番話時,語調誠懇至極,在他的心中,並沒有恨葉皇,仍然以一個兄長的身分關心著葉皇。也許,只有他才明白,這個世上就只有葉皇這麼一個最親最親的人了,雖然葉放也是同父兄弟,但卻並非同母所生,而且從小受盡欺辱使他心中已恨盡了世間所有人。而且作為一個兄長,他還帶著一分父親的情懷。

葉皇也大為感動,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人各有志,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你也知道我的脾性,你走吧,不過,我要告訴你,軒轅已自神谷中殺了出來,而且帝恨已被我們擒住,你若是還要執意回神谷,我也不強加阻攔,只願你多多保重。”

葉帝大吃一驚,臉色難看地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世上並沒有不可能的事,只是你想不到而已,另外桃紅姑娘讓你多保重,請你不要擔心她,她很好……”

“什麼?她在哪裡?你們也抓了她?”葉呈一把抓住葉皇的衣襟,厲聲質問道。

“她讓你不必去找她,她只想過一種新的生活,她相信自己的選擇,並還讓我告訴你,她不會忘記你,是你喚醒了她的生命。不過,此刻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歸宿,希望你多保重。”葉皇很平淡地道。

葉帝如遭雷噬,愣了一會兒才緩緩地回過神來,卻發出一陣狂笑,只震得石洞“嗡嗡”直響。

葉皇為之一陣心酸,暗自嘆了一口氣,他也不明白自己這麼做是對還是錯,但他卻可以感覺到葉帝的心已經深深地受了傷。可是,這也許就是命,是宿命,無可逆轉的宿命。

葉帝笑了良久才平息心緒,冷冷地望了葉皇一眼,整個人似乎在剎那間改變了,變得陰鷙而冷厲,更不表露出絲毫的情緒。

“很好,從現在開始,我便是一無所有了,也許今天就是我的新生,這個世界遺棄了我,我也會讓它嘗受我報復的滋味……哈哈……”葉帝充滿了煞氣地再次狂笑起來,身形迅速向洞外掠去,並拖起一路的狂笑遠去。

葉皇不由得呆呆地靜立著,心頭湧上了千百種無法言喻的滋味。有痛苦,有失落,有傷感,有擔憂…

…一切的一切,便在葉皇的心頭種下了深沉的陰影,他幾乎可以預感到將來的噩夢正在逼臨……

※※※

“或許,這便是宿命,而我們都是順應宿命而生的生命,自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便注定會是左右為難。”軒轅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桃紅不語,只是靜靜地望著葉帝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在憑悼什麼,又似乎是在祈禱,過了良久,才長長地嘆了口氣,有些淡漠而傷感地道:“也許正如你所說,我們自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便注定會是左右為難。也許,我已經一錯再錯……”

“生活是沒有對與錯的,因為永遠都沒有人知道結果自己以另外一種方式去生存的話,就會擁有什麼結果。因此,生活只有現實而無對錯!”軒轅拍了拍桃紅的肩頭,慨嘆道。

桃紅扭頭向軒轅投了苦澀的一笑,輕輕地將頭靠在軒轅的肩頭,在軒轅的手緊摟住她的肩頭之時,她的目光已悠悠地投向遙遠之處的遠山,兩人同時長長地籲了口氣,又再相視苦笑。

而此時,葉皇已經落寞地自山頭緩緩行下,猶如一隻孤獨的離群之雁,讓人感到一陣清寒幽冷。

柔水飛奔著迎了上去,葉皇卻只是伸手將其擁住,然後對著藍天白雲長長地籲了口氣,良久不語。

※※※

“不好了……”跛雲快步趕上山頭,有些慌亂地呼道。

“發生了什麼事?”軒轅沉聲問道。

“帝恨跑了,還殺了三名看守的兄弟!”跛雲臉色都變了,驚慌地道。

這次輪到軒轅和葉皇色變了。

“快讓二首領指揮眾兄弟渡河北上!”軒轅說著向葉皇望了一眼,接道:“他被我以透骨針鎖住了七成功力,不足為懼,我們追!”

“你跟貳負他們一起渡河,在河對岸等我!”葉皇向柔水道。

“不,我也要去……”

“沒用的,我們必須馬上渡河,因為我來的時候,敖廣已經循著斷枝朝這個方向追來了,等我們追到只怕帝恨與敖廣早已會合,到時候只怕逃都逃不了。”桃紅肯定地道。

軒轅和葉皇相視望了一眼,又將目光投在桃紅的身上。

跛雲快去,全力渡河!“軒轅再吩咐道。

跛雲應了一聲,飛快地向黃河邊的營地跑去。此刻河中已經放入了近三十張大木筏,足夠一次渡過所有人。

“不好!”軒轅低呼一聲。

“他們來得好快!”葉皇順著軒轅的目光望去,卻見不遠處林鳥驚飛,有塵土揚起,顯然是有大批的敵人掩至。

“怎麼辦?只怕渡河已經來不及了。”柔水急道,她知道,如果此刻渡河,只怕還未將木筏劃出箭矢射程之外,敵人便已趕到,那時候將會變成活靶子任敵人射殺。

“你們走,快,我去引開他們!”軒轅急道。

“我也去!”桃紅一挺身,堅決地道。

“你們兩人都給我乖乖地渡河,讓我跟軒轅一起去!”葉皇果斷地道。

“不,這回我一人去,你們根本就不熟悉水性…

“錯,我們共工氏的每個人都可以在黃河之中追鯉魚!皇,你和桃紅快去與貳負會合,讓莊夫他們來助我!”柔水果斷地道。

“好,就依柔水!”軒轅想到柔水乃是共工氏的公主,天下有水的地方都可提供給她安全感,於是便欣然同意。

葉皇和桃紅面面相覷,軒轅和柔水同時催道:“還不快去?”

葉皇無奈,只得向山下飛掠,難得的是桃紅的身法也快得驚人。

軒轅和柔水並沒有心情去評判桃紅的身法,只是急速地向塵土飛揚鳥雀驚飛之處掠去。成敗就係於他們的身上,是以,他們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太多。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6
第十四章怒箭阻敵


“嗖……”一支怒箭驚碎了虛空,也驚醒了疾行的敖廣。不過,這一箭的目標只是敖廣身邊一棵大樹上的松鼠。

好準好狠的一箭,透過松鼠的脖子一箭致命。

沒有射人,但卻讓敖廣和疾行的九黎戰士吃了一驚,所有人的腳步不由得全都頓了頓。

“軒轅……”有人驚呼,因為他們發現軒轅如一個幽靈般安穩地立在一根粗大的橫枝之上,肩負大弓,腰插利劍,神態極為悠閒。

敖廣揮手喝停前行的九黎戰士,變得謹慎起來。

面對軒轅這樣的一個對手,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因為白虎神將和帝十已有前車之鑑,任何小視軒轅的人只會以慘敗而告終。

帝恨真的已經回到了敖廣的隊伍中,此時一見到軒轅那副散漫而得意的笑容,他便恨不昨將之碎屍萬段。

軒轅的臉上掛滿了自信的笑容,向敖廣斜斜瞟了一眼,相隔不過百步遠,他竟悠閒地盤膝坐在那根粗大的枝桿之上,像是在看戲一般毫不在乎地道:“走啊,為什麼停下來?我的箭頭之上沒有淬毒,勞煩哪位幫我將獵物拾給我。”

敖廣倒真被軒轅這種態度給鎮住了,他根本弄不清楚軒轅話中的意思,更無法猜透軒轅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竟不敢輕舉妄動。

九攀戰士全都爆動起來,顯然是被軒轅的目中無人給激怒了,但他們卻知道軒轅是個極為可怕的人物,便連總管帝恨也被其所擄,這樣一個人自然是極為可怕的。

帝恨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軒轅讓他丟盡了顏面,此刻他憋了一肚子火,憤怒之下,搭箭便射。

軒轅“哈哈哈……”一陣大笑,漫不經心地伸手在空中一抓,竟然將帝恨射來的箭矢抓住。

“啪……”帝恨的勁箭在軒轅的手中斷成四五截,散落而下。

九黎戰士又是一陣嘩然,他們並不知道帝恨僅剩三成功力,是以,軒轅才能夠輕鬆抓箭,但軒轅如此輕鬆地抓住帝恨的箭矢,的確起了一個震懾作用。

“帝恨,你可還真會跑啊,我的兄弟正四處追捕你這逃竄的奴隸,你卻這麼快便找來了庇護之人,我的那幾百兄弟大概全都是空手而歸了,這全是你這背叛的奴隸惹的禍,再抓到你定要重重地打你屁股!”

軒轅吊兒郎當地調侃道。

帝恨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點鼻子沒給氣歪掉,軒轅是,那壺不開提哪壺。他身為神谷的總管,何曾受過如此折辱?狂吼一聲,便要撲向軒轅,但卻被敖廣拉住。

“總管,冷靜一些,這小子詭計多端,就是想激怒我們,好讓我們進攻,我們豈能中計,走進他的圈套?”敖廣提醒道。帝恨的確領教過軒轅的詭計多端,他便被軒轅激怒過兩次,更中了軒轅的詭計,此刻隱痛猶未平,而且此刻勸力被封,他實在是對軒轅有些心有餘悸,也不敢太過衝動。

“軒轅,你為何要一直與我們九黎族作對呢?”

敖廣一邊問著這個連他自己也認為是廢話的話,一邊目光仔細地掃視著空寂的山林,他身後的九黎戰士也迅速散開,佔好最有利的位置,以防止遭遇突然的襲擊。

“哈哈……”軒轅笑了笑,道:“這是我今年聽到的最狗屁最沒趣的話,真是只有什麼樣的人才說什麼樣的話呀!”敖廣臉色一紅,但心中卻暗呼僥倖,因為他發現了軒轅附近和遠處有許多處極為可疑的地方,那些可疑之處全是在樹乾之後和灌木叢中。

敖廣發現了那是人的衣服的一角,有兩處是人的大弓的一角,還有幾處是露在外面的鞋尖和手肘。這些東西的漏出,是因為樹幹不夠粗,枝葉不夠密和灌木有些疏稀的原因,如果不仔細看絕對無法發現這麼多的破綻和疑點。是以,敖廣深深地慶幸自己並沒有被怒氣沖昏頭腦而貿然進攻,那樣還真會陷入軒轅所設的陷阱之中;而軒轅剛開始說自己的箭頭沒毒,但在對付帝十時,全都用的是毒箭。

如果自己被伏擊,在毒箭的攻擊之下,實在沒有誰敢保證不被殺得傷亡慘重。

意識到此點的敖廣更不在意軒轅調侃的辱罵,反而是跟軒轅對罵,同時,也小聲地吩咐身邊的人自側麵包抄過去,更再三叮囑這些人要小心,不能驚動軒轅,更要小心中伏。

軒轅似乎沒有註意到敖廣的這些舉動,只是坦然自若、毫無所懼地與敖廣、帝恨相互辱罵,偶爾也射出一兩箭表示在向敖廣和帝恨挑釁,而九黎族人也會放出幾輪勁箭,但這些舉動對軒轅根本就不起作用。

敖廣為了拖延時間,以便讓自己的人從側麵包抄,也就不進一步挑釁,而他派去包抄之人卻需按其叮囑繞遠一些,不要就近行動,若驚動軒轅都要受到嚴懲。

而且這林間灌木荊棘極多,想自側麵包圍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帝恨知道這裡已經快到了軒轅所居的營地,因為,他可隱約聽到黃河的浪濤之聲,如此接近軒轅的駐地,軒轅自然有可能埋下眾多的伏兵。是以,在敖廣的提醒下,他也暗自慶幸沒有因一時憤怒而誤入對方的圈套之中。

雙方相持了約一盞茶的時間,但敖廣卻沒有前進一步,軒轅似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罵聲更烈。

敖廣心中暗喜,他也似乎感覺到軒轅耐不住性子,忖道:“果然是年輕人沒有耐性,哼,再等一會兒,老子讓你全軍覆滅!”

“他娘的,那隻松鼠送給你們這些龜兒子吃好了,老子不跟你們這群沒膽量的龜兒子玩了,先去找口水來喝喝再對付你們!”軒轅罵著已有些不耐煩地自樹幹上躍下,拖著大弓大搖大擺地向林子深處走去。

這一招大出敖廣的意料之外,敖廣大急,正要準備下令出擊,不讓軒轅走掉,軒轅卻又突然轉身,望著敖廣“嘻嘻”一笑,拍拍腦袋,故作記起了什麼似地道:“唉,想了想,還是沒有什麼比逗龜孫子更好玩的事情,你們他娘的全在那裡喝西北風都不跟進半步,真熊,怕我都怕成這樣了?”

敖廣見軒轅又突然轉身回來,不由得心中鬆了口氣,忖道:“看來這小子還是在故意誘我們進攻,險些上了大當,被他這個假動作迷糊了。”

帝恨與敖廣相視望了一眼,他和敖廣一樣暗叫僥倖,心中卻忖道:“這小子真狡猾,要是他遲一些轉身,我們還真上了當。”

“好,老子便進,看你有什麼能耐!”敖廣手一揮,身後的九黎戰士全都藉樹幹的遮掩進了數步,但旋即又停了下來,卻是敖廣的命令。

“好,好,好,再進嘛,我又不吃人,你們那麼多人,還不敢再進這麼一段路,咱們一起敘敘舊多好?”軒轅拍手叫道。

“要敘舊,你何不過來?”敖廣道。

“那可不行,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軒轅說著向敖廣揮了揮手,瀟灑地說聲“再見”,便大搖大擺地向林深處行去,似乎根本就不怕敖廣率人追擊。

敖廣對軒轅再次做假動作不屑一顧,只是像看戲一般地等著軒轅轉身再走回來。

“我真的走了哦?”軒轅再次回頭又道。

“不送了!”敖廣對軒轅的這一番動作更是不屑,這似乎表明軒轅真的不想走。

軒轅再也沒有回頭,只是悠閒地走人。

當軒轅的身影完全沒入林子深處之時,敖廣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心頭更深深地植入了一層陰影。

軒轅沒有回頭轉身,他的行動全都沒有在敖廣和帝恨意料之中。

側翼的九黎戰士出現,敖廣立刻下令進攻,但他被所發現的結果氣蒙了。

林間空寂沒有一個敵人的身影,倒是發現了幾張掛在樹杈上露出一角的破弓和幾塊被撕裂的衣衫,這便是敖廣最初所發現的可疑之處,只是那最初露出手肘的地方什麼也沒有,顯然那才是一個真正的大敵人,其他的地方全都是惑敵的雜物。

“我們中計了,快追!”帝恨立刻明白,軒轅自始至終都只是在虛晃,根本就沒有設下伏兵。而軒轅故佈疑陣只可能有一個目的,便是拖延時間!

想到自己剛才還在自鳴得意看穿了軒轅的圈套,這一刻的結果只讓敖廣臉紅,更有些老羞成怒,他本來是極力不想讓自己落入軒轅的圈套,但偏偏還是被軒轅當傻子耍了,怎叫敖廣不氣?不怒?他狠狠地把那幾張惑敵的破弓拆成八截,吼道:“給我追,我要將這小子碎屍萬段!”

※※※

柔水只笑得花枝亂顫,想到敖廣在軒轅臨走之時仍然說上一句“不送了”,就使她無法保持淑女的模樣。

莊夫是莊戈的兄長,此刻他若非要掌槳,只怕也會笑破肚皮。

共工氏的幾名護衛一邊奮力划槳,一邊放聲歡笑,軒轅的這一手耍得的確太漂亮了,漂亮得無可挑剔。

貳負和葉皇的大木筏已經越過河心的激流,在另一邊望著軒轅和柔水在大木筏上笑得直打跌,他們有些不明所以,但見軒轅和柔水諸人安然無恙,心中不禁大為放心。

當敖廣領人趕到黃河之畔時,卻見數十張大木筏已渡過河心,不由氣恨得差點昏了過去,貳負諸人的大木筏自是駛出了箭矢的射程之外,便是軒轅那張大木筏也快駛出了射程。

“敖副總管,你無須客氣,不要送了,咱們後會有期!”軒轅向岸上搖手高呼,渾雄的聲音並未被浪濤所掩,清晰地傳入了敖廣的耳中。

所有的神谷高手都變得沮喪,有些人舉箭射擊,但箭矢接近軒轅時便已無力地墜落,根本就無法對軒轅等人造成任何厲害,反而換來了軒轅的放聲大笑。

“再見……”柔水和軒轅及大木筏上所有共工氏兄弟們一起向岸上的敖廣放聲高呼。

帝恨氣恨交加之下竟然狂噴出一口鮮血,望著大仇人如此瀟灑而去,他幾乎快要發瘋了,但又無可奈何,誰也無法在一時之間備齊這麼多的大木筏,若等調來大木筏,只怕軒轅等人早已走得無影無踪了,是以帝恨氣、怒、恨。

“總管……”

※※※

帝恨返回神谷便大病了一場,加之本身有傷在身,功力被封,最後被**解除禁制,也元氣大傷,功力所剩不到六成。於是被迫返回九黎本部閉關修練,神谷的總管一職便由敖廣接替。

葉帝沒有再返回神谷和九黎本部,沒有人知其下落,而桃紅的行踪也成了神谷中的一個謎。

軒轅和他的奴隸兄弟似乎已自這個世界中消失,在很長一段時間中九黎族和神谷的高手都未曾探知軒轅和龍族戰士的行踪,直到第二年春天,在一個冬天的沉默之後,九黎族人似已忘記了軒轅所賦予他們的慘痛,又開始了新的征伐。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另一個與聖女一樣重要的人。

這個人便是聖女鳳妮的兄長——龍歌!

※※※

跂踵族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這或許是他們生存至今所遇到最大的一次危機,族中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注:《山海經》海外北經載:跂踵國在拘纓國東,其為人大,兩足亦大,一旦(大)踵。)拘纓族只在三天之中盡數降敵,這對跂踵族不可否認是一個強大的打擊。少了拘纓族這塊強盾,使得跂踵族人感到自己猶如赤身坦露在敵人的目光之中。

這種感覺當然不好受,但誰又能改變這種局面?

誰又是九黎族那群虎狼戰士之敵?

跂踵族族長跂螞,今已是六十餘歲的長者,向來與世無爭的生活方式,在這種情況之下,卻不得不改變模式。

跂螞的眉頭皺得很緊,他明白九黎族的實力是何等的強大,拘纓族的降服,他並不怪纓廢,而這一次若不是纓廢向九黎族說情,只怕帝十連三天的考慮時間都不會給他。

“畢竟,纓廢還念著昔日的情分。”跂螞心中極為苦澀地自我安慰道。

纓廢,拘纓族的族長。拘纓族與跂踵族本是兄弟之族,有著很深的交情,但是,此刻這段交情全都變了,可能會成為的,只是敵人。

跂螞能理解纓廢,因為他此刻也處在這種艱難的抉擇之中。

降,則全族四百餘口,盡數被人奴役;戰,全族人將會死絕。

也許族人並不能理解他的心情,因為所有族人將思考的任務全都交給了他,而他的決定將左右著整個族人的命運。是以,這使他的心中很痛苦。

跂螞嘆了口氣,他是不在乎生與死的,畢竟他已是行將朽木的人了,生與死對他約束並不重要,但是他又不能不為其他人考慮。族中那麼多的年輕人,他們還正處在花一樣的年華,跂螞又怎忍心將之推入戰火中灑盡熱血呢?可是……跂螞又嘆了口氣,心忖道:“難道我要將他們的大好年華葬送在異族的奴役之中?”

“爺爺,我和阿華他們都商量好了,寧死不降!”一個嬌脆而又有力的聲音打斷了跂螞的思路。

跂螞抬頭,這是他最疼愛的七孫女跂燕,這個春天過後,便是十八歲了。

跂燕之所以最受跂螞的疼愛,是因為她最有個性,有著最能代表跂踵族的性格和身材。高挑而勻稱,清秀而英氣逼人,嫵媚卻不讓人感到怯弱,那是一種溫和而又高不可攀的美麗。雖然,跂燕才十七歲,但族中沒有人會不信服她的決定。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麗,更是因為她天生便具備讓人仰慕的氣質,使得族中的年輕人願意為她犧牲一切而無怨無悔。也不會有人敢奢望獲得美人的芳心,在族人的眼中,跂燕根本就不應該屬於任何人的,而是天降之神,只有這個世上最優秀最偉大的英雄才能夠配得上她。是以,族人願意為她無條件的犧牲,更不敢有半點非分之想。

跂燕的目光之中顯出無比堅決之色,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改變她的決定。

跂螞又嘆了口氣,他知道跂燕口中所說的阿華是誰,那又是另一個年輕人的代表,是族中惟一一個長老跂發的小兒子跂華。

跂華是一個極聰明的小伙子,也是族中極優秀的獵手。當然,族中最優秀的措手是跂燕,這很出入意表,但事實的確如此。跂燕已無論是在機智還是武技上,在同輩年輕人當中,是沒有人可與之相提並論的,包括跂華。不過,跂華也是一個極不錯的年輕人,這一點跂螞是知道的,他還知道跂華一直在暗戀著跂燕,但在跂螞的眼中,族中的確沒有一個年輕人可以驅駕跂燕的野性。看在跂發的面子上,他本想促成跂華和跂燕的婚事,但跂燕卻先一步向他坦白:說她將跂華當好兄弟看,跂華並不是她想要的男人。跂螞也就只好作罷,他太理解這孫女了,也知道她有自己的打算,更傲氣得緊。

“爺爺,你別太過操心,既然事情已經逼臨到頭上,我們就必須坦然面對,我們跂踵族是高貴的一族,絕不接受別人的奴役,我們可以戰死,卻不可以受人污辱!”跂燕斬釘截鐵地道。

跂螞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異樣的光彩,眉頭盡舒,驀然間發出一陣歡快的大笑。

跂燕似已知道跂螞的意思,意氣風發地道:“我已將族中的一百多名可戰之人分成三組,正整裝待命,隨時可以對來敵攻襲。而婦孺老弱,我們已準備由後路將之送至範林中安全之地。”

(注:據《山海經》記載:範林方圓三百里,在三桑東,洲環其下。三桑又在跂踵國東,是以,範林應在跂踵國東。)

跂螞有些訝異地望了跂燕一眼,他沒有想到跂燕竟已經將一切都準備好了。當然,先轉移族中婦孺這是極為必要的,只要這些人得以安全,便算全族勇士戰死,也不會絕後。

“爺爺,請你出去發號施令!”跂燕認真地道。

跂螞望著跂燕背上那張黑木大弓和腰間的配劍,那消失了多年的豪氣重新湧起,不由得向跂燕喝道:“去將爺爺的破山斧拿來!”

跂燕臉上綻出一縷比陽光更燦爛的笑意,不失頑皮地應了聲:“遵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7
第十五章九黎鹿騎


跂踵族,人數並不多,但大多數人的身材極為高大,體態威猛,都是很優秀的獵人。

青壯年一百四十七人,每人都備大弓長槍,也有使斧之人,十四歲以下皆不參與戰鬥,年老體邁的也不參與戰鬥。

跂螞與跂燕並肩行至族中的廣場之上,一百四十七人分成三組,而全族的婦孺已牽著豬羊,背著口糧作遠行之備。

跂螞心中隱隱作痛,這塊居住了幾百年的沃土難道便要這般淪為九黎凶人的奴役之下?而他們又開始了背景離鄉的生活。

跂螞知道,如果全族人一齊走的話,可能根本就逃不過九黎鹿騎的追捕,只有自己留下來阻止鹿騎,才有可能讓族人安然地抵達範林。

範林方圓三百里,林密洞多,在範林之中,九黎凶人極難找到潛居於其中的人。是以,範林是跂踵族人惟一的希望。

跂螞曾去過範林,只不過是去狩獵,那裡並不是一片樂土,而是處處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不過,他知道範林之中有一個極為安全的谷地,裡面生長有許多甘桫樹,猛獸嗅到樹葉的氣息便不敢入。因此,那裡並無毒蛇猛獸,倒是食草的小獸極多。這塊地被稱被為平丘。

(甘桫:據《山海經》所載,甘桫是一種傳說中的樹木,枝幹都是紅色的,花是黃色的,葉子是白色的,果實是黑色的。)

不過,進入平丘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當年因各族的戰爭,跂踵族為給子孫後代找到這處避難之所,族中的四大長老因此損去其三,惟剩跂發。但跂發也因被毒蠍所蜇,左腿變成殘廢,這個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

此次去範林,最安全之處莫過於平丘,領隊之人便是跂發。

跂發是族中惟一的長老,但卻是個殘廢,雖然自身的功夫不弱,可卻沒有發揮的餘地,此刻由他帶人去平丘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族長好,燕子好!”族人見跂螞和跂燕並肩行出,不由同聲請安。

“嗯!”跂螞向眾人淡淡地點了點頭,表情極為肅然地來到廣場中心的一塊大石平台上,以一種極為沈重的語調道:“孩子們,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所面臨的困境? ”

“知道……”數百人齊聲高呼,氣氛極為高昂。

“知道就好,我們跂踵氏是一個值得驕傲而神聖的一族,神賦予我們生命,便賦予了我們自由的權利,在我們尊貴的血液裡,有著神賦予的不屈之靈魂。所以,孩子們啊,我決定要與所有的人入侵者決戰到底!”

“好……決戰到底……決戰到底……”跂螞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片激昂的呼聲給淹沒。

跂燕心中也升起了無窮的鬥志,她知道跂螞的話已經激起了族中所有人捨身保族的鬥志。

“孩子們啊……”跂螞的聲音依然是那般悲天憐人,溫和而有力,雙手在虛空之中輕輕地按了按,作個“靜一靜”的手勢。

眾族人立刻靜下聲來,而在此時,一個稚氣而急慮的聲音傳了過來。

“燕子姐姐……不好?……”

眾人的目光向聲音傳來之處望去,只見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自荒草林之中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

“童兒!”跂螞和跂燕一驚,低呼一聲,跂燕忙躍下平台,快步奔過去,立刻有幾名壯漢跟著圍了過去,他們都認識這小男孩正是跂螞的小孫子。

“強哥哥跟……跟……”

“慢慢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跂燕一把扶住踉蹌的跂螞,極力緩和口氣道。

“強哥哥跟一個奸細打起來了。”跂童終於說清楚了一句話。

“什麼?”所有的人全都大大地吃了一驚。

“你說強兒跟奸細打起來了?”跂燕和跂螞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們當然明白跂童口中所說的強哥哥是誰,那正是跂螞的第十二個孫子跂強,今年才不過十歲,一個如此小童怎麼可能跟奸細打起來?而奸細又是什麼人呢?

“是真的,強哥哥叫我來告訴你們,他纏住了那個大鬍子奸細,我怕強哥哥打不過那個大人……”

“在哪裡?快帶我去!”跂燕見跂童臉都急變了色,立刻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不由得急忙問道。

“在西邊的亂石林中,快……”跂童一手拉著跂燕,拔腿便向西邊的亂石林方向奔去。眾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層陰影,他們更無法想像一個才十歲的幼童如何能夠與一個大人相比?何況,能潛入跂踵族做奸細的人又豈是普通易與之輩?

※※※

亂石林,如狼牙凸起,怪石林立,雜草橫生,並無大樹相掩,偶有蛇鼠竄行,倒不是個怎麼好的地方。不過,好地方也有,那是在穿過亂石林之後的飛瀑。

越過亂石林六里之外的飛瀑谷便是巨瀑所在之地,那本是無名谷,但既有飛瀑流泉,也便被跂踵族人稱之為飛瀑谷。

飛瀑谷的溪水自亂石林流過,然後流入跂踵族聚居之地,向南流四十里路便匯入黃河之中。

亂石林,並不小,共有數十畝方圓,若沒有跂童領路,跂燕一時之間還真難找到跂強的位置,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很快便聽到了跂強的呼叫聲。

那稚童的聲音,竟讓跂燕和跂螞有著莫名的激動,能聽到跂強的聲音,也便說明他仍活著,只要他仍活著就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停住腳步。

“強哥哥……”跂童第一個發現跂強,而跂強像一個凱旋的將軍一般爬上了一堆亂石之頂,揮舞著手中不過尺許長的小刀正向跂燕諸人叫喚著。

跂螞有些生氣,他竟被兩個小孩子給耍了,而這個時候所有的人都有這種感覺,他們被兩個小孩子給耍了,在這緊張備戰的時刻又多了這樣一個鬧劇,使得他們有種哭笑不得之感。

跂童似乎也有些訝異,跂螞和跂燕諸人減緩腳步之時,他敏感地覺察到這群大人心理的變化,不由得用圓滑溜鰍的眼睛望了眾人一眼,一臉委屈地道:“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奸細,是個大鬍子……”

“小孩子要誠實,你再這樣,姐姐要生氣了。”

跂燕停住腳步,低頭對跂童認真地道。

跂童氣勢一窒,小臉漲得通紅地道:“我走的時候,還看見強哥哥拔出獵刀去砍那個人呢。”

“童兒!”跂童的父親也趕了上來,叱道。此刻眾人距跂強所立的亂石堆只有二十多丈遠,已經可清楚地看到跂強歡快的樣子,還有誰會相信跂童所說的話呢?

“爺爺,姐姐,我抓住了他,快來呀……”跂強那得意萬分的聲音自亂石堆頂上飄過虛空,傳入跂螞和跂燕的耳中。

“你聽,你聽,強哥哥抓住了那個奸細……”跂童天真未泯,驚喜地道,似乎跂強這一句話便可證明他沒有撒謊似的。

跂螞不由得搖頭苦笑了笑,並不責備,只是伸手摸了摸跂童的腦袋,慈祥地道:“真是兩個頑皮的孩子。”

“強兒,快下來,別再鬧了!”說話的是跂強的叔父跂平,也正是跂童的父親。

“好了,爺爺,我過去看一下,讓大家都回去吧!”跂燕對這兩個淘氣的小弟弟也似乎沒折了,提議道。

“這孩子,父母去得早,沒能好好管管他……唉,我這做爺爺……”

“爺爺!”跂燕打斷跂螞充滿滄桑的話,她並不想跂螞想太多過往的傷心事。“過去的事便讓它過去吧,何必去想那麼多呢?在今後再對強兒多教導一些不就行了嗎?”

“姐姐,你快來呀,我把他打倒了……”

“咦,不對,我看到強弟手中的獵刀上似乎有血光!”跂華心思極為細密,相距雖有二十餘丈,但在驕陽的輝映下,他仍捕捉到了那柄獵刀之上些微的血光。

“血光?”跂燕也有些驚訝,仔細地望瞭望跂強手中揮舞的獵刀上那若有若無的血光。

“阿華,我們去看看!”跂燕向跂華吩咐了一聲,放開跂童快速地向亂石林間縱躍而去。

跂強在跂燕趕到時,歡喜之下竟自兩丈多高的石頭上飛躍而下,只驚得跂燕和跂華目瞪口呆,遠處的跂螞和眾族人也都忍不住驚呼。

“姐姐,我用藤條把他捆住了!”跂強望著合不攏嘴的跂燕,似乎有種說不出的得意,稚聲道。

驚魂未定的跂燕和跂華望瞭望跂強躍下那高達兩丈的亂石堆,又望瞭望若無其事的跂強,終於發現了跂強手中獵刀之上那仍在滴淌著的血跡,卻不明白究竟在跂強身上發生了什麼變故。跂燕實在想像不出跂強才不過十歲,便是跂華也不敢肯定能夠如跂強那般瀟灑利落地自這般高度躍落。

跂燕和跂華面面相覷地跟在跂強的身後轉過兩堆亂石,卻發現地上血跡殷然,一片零亂,倒像是一個野獸的屠宰場。而此時,更有一陣呻吟之聲傳入了他們的耳中。

“起來,別給我裝死,有膽做奸細就別這副熊樣!”跂強那張稚氣的臉上竟布上了一層濃濃的殺意。

跂童並沒有撒謊,果然是個大鬍子,只不過此刻大鬍子的身上纏了一大堆藤條,那種笨拙的捆人手法相信是跂強的傑作,因為實難讓人想像這樣的捆法也能捆住人。跂燕想笑,不過她沒有笑出來,她實笑不出來,只因為大鬍子身上的刀痕。

大鬍子沒有逃掉,並不是因為捆住他的藤條,而是因為身上的刀傷。

刀痕都不深,更難致命,但跂燕稍稍數一下,這大鬍子至少中了八十刀之多,一個中了八十多刀的人,再怎麼有力氣也大概跑不動了。

跂華望著滿身流血的大鬍子,心中禁不住多了一絲憐憫,這個人等於是被活剮了,所謂殺千刀,也不過如此。

“是你幹的?”跂燕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

跂強似乎對跂燕的這個問法表示深深的不屑,極不服氣地道:“當然是我,我認識他,就是上次跟踪廢族長一起來耀武插威的大鬍子,那次我就想殺他,今天遇到我,算他倒霉!”

跂燕和跂華面面相覷,這是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跂螞和眾族人也趕了過來,因為他們剛才見跂強自石堆頂躍下,由於不放心,只好全都趕了過來。然後所有人都將難以置信的目光投向了跂強。

“快給他止血!”跂螞最先回過神來。

“沒用的,他身上有八十九道刀傷,血早流得差不多了。”跂燕仔細地數了一下,這大鬍子竟中了八十九刀之多,這是多麼驚人的一個數字,她不明白跂強是怎樣殺傷這個人的。此刻她倒有些懷疑跂強是在對方不還手之下出刀的,可是,這種推理是絕對不成立的。

跂螞再次呆了呆,口中喃喃地念道:“八十九刀,八十九刀!”目光充滿置疑地望向跂強,但跂強臉上竟顯出一縷與其年齡極不相稱的冷漠,給人一種高深莫測卻又極為怪異的感覺。

※※※

“童兒,你知道你強哥最近都乾了些什麼嗎?”

跂螞慈祥地問道。

跂童突然間變得警惕起來,像一條被草梗觸動了一下的蛇,縮了縮身子,有些怯怯地道:“不知道,我出去玩了。”說完就要走。

跂螞心中又升起了一團陰影,以他老成了精怪的人,又怎會被一個小孩騙過呢?不由認真地道:“如果你不回答,爺爺會生氣的。”

跂童又不得不一臉無奈地望著跂螞,卻不出聲。

“是你強哥哥不讓你說嗎?”跂螞問道。

跂童更顯得有些驚慌,怯生生地望著跂螞,小心地點了點頭。

“你說,不要緊,爺爺不會告訴你強哥哥的,有什麼事也不會怪你和你強哥哥。”跂螞盡量使口氣變得和緩一些,笑著道。

“爺爺真的不告訴強哥哥?”跂童小心翼翼地問道。

“當然,爺爺什麼時候騙過你?”跂螞認真地保證道。

跂童想了想,又望瞭望跂螞,半晌才道:“強哥哥說,他很快便會成為族中最好的獵手,而且比燕姐姐還要厲害。我說不相信,他說今天帶我去一個地方,他天天去那裡,說我去了就會相信,但我卻不能跟任何人說!”

“連爺爺也不能說?”跂螞問道。

“不能,他說跟爺爺說了,便一定會有很多人去打擾他練功,那他可能就會改換別的沒人知道的地方練功,如此一來強哥哥便找不到他了。”跂童說話有些含糊,語意不清,只聽得跂螞直皺眉頭,如果不是仔細聽還真難分辨出跂童話中“他”的意思。

“他是誰?”跂螞出聲問道。

“我不知道!”跂童肯定地回答道,連半點猶豫都沒有。

“那你強哥哥說的地方是哪裡呢?”跂螞又問道。

“好像是飛瀑谷,我還沒去,但我想強哥哥說的多半是真的,連那大鬍子他也殺得了。”跂童眼裡充滿崇慕地道。

跂螞也立刻明白,跂童所說練功之人,不是指跂強,否則的話,跂童怎會說不知道呢?但那個“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竟能讓一個十歲的童子擁有如此驚人的刀法,居然在一個一流獵手​​的身上留下了八十九刀這極為駭人的數目。

跂螞剛才問了跂強,但跂強什麼都不肯說,無論怎麼問都不開口,便只好自跂童口中得到答案了,可是跂童根本就不知道那個神秘的人物是誰。

“爺爺,強兒不見了!”跂燕臉色有些難看地跑進來道。

“什麼?強兒不見了?”跂螞一驚而起。

“肯定是去飛瀑谷了!”跂童肯定地道。

“飛瀑谷?”跂螞和跂燕訝然地同聲反問道,然後又面面相覷起來。

※※※

飛瀑谷,猶未入其內便聞有若萬馬齊嘯的瀑布聲。

有一股幽冷潮濕的風自谷中飄了出來,帶著花香和泥土的氣息,確有讓人心曠神怡之感。

此際已是春天,紅花綠草沿溪流而生,並無參天古木,但林木依然極盛。

一路上,跂燕並無心情去欣賞這鳥語花香。其實,在這洪荒之時,每處的景色都是差不多的,見得多了自然膩了,正如一個吃蜜者,偶爾食之,味甜,頓頓食之則不過如此。

不過,今次的飛瀑谷口令人感覺有些不同,憑獵人的直覺跂燕感到這裡一定發生了什麼事情。

“有血腥氣!”跂華的鼻子觸動了一下,肯定地道。

的確,跂燕也嗅到了,在自谷中湧出潮濕的空氣中,不僅僅有花香,還有一種淡淡的血腥味。

“小心一些!”跂燕對身後的十多名族中獵手叮囑道,她並不是第一次來飛瀑谷,往年的夏天,每晚都有族人成群結隊地來這裡洗澡,只是冬天這里便顯得很冷清,基本上沒人來。此刻春天已過了兩個多月,天氣漸熱,族人又開始注意飛瀑谷了,但在這個冬天,飛瀑谷中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呢?沒人知道。

或許有,但跂燕卻不知道,跂華也不知道。

每一個人都很謹慎,他們皆是獵人,優秀的獵人,知道如何在危險的環境之中保護自己,當他們一個個小心翼翼地行入谷中之時,禁不住呆住了。

跂燕和眾獵手的震撼是無以復加的。

他們看到了跂強,如老僧入定一般盤坐於水潭旁邊的一塊青苔被刮去的的平石之上,任水霧潤濕身上的衣衫,而在跂強的身邊圍放著七顆人頭。另外有七具無頭的屍體靜靜地躺在跂强两丈遠的地上,鮮血流淌了一地。當跂燕和跂華自震撼中清醒過來時,都感到手心滲出了冷汗,像是置身於一種虛幻的夢境之中,一切都顯得那般不真實。

跂華等人欲向跂強逼去,卻被跂燕拉住,跂燕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幾人便只好靜靜散在周圍看著跂強靜坐,他們實難想像竟會在如此環境之中看到跂強,而且是如此詭異的場面。

跂強的左掌豎於胸前,右掌平托著左掌手腕之處,一呼一吸都顯得極有節奏,絕不像是受了傷和斷了生機的模樣,是以跂燕並不主張跂華去打擾跂強,她倒想看看跂強在幹些什麼。

“這些人都是剛死不久!”一名獵人伸手蘸了一點血跡,判斷道。

“可以看得出來。”跂燕小聲道,她發現跂強身邊的頭顱仍在淌血,顯然這些人是剛剛被殺不久,但這又是誰殺的呢?這七個人又是什麼來歷呢?跂燕心中禁不住多了幾許疑惑,如果說這七個人都是跂強所殺,任誰都難以相信。畢竟,跂強不過才十歲。

這一等竟足足等了一炷香時間,跂強才睜開眼來,長長地籲了口氣,見到跂燕等人並不感到驚訝。

跂華有些生氣,不由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又是誰殺的?”

跂強自石頭上站了起來,笑了笑道:“是我師父,他們都是九黎凶人派來的奸細,於是師父便將他們殺了。”

“九黎凶人?”跂燕和眾獵手不由得全都吃了一驚。

“那你為什麼將這些人的首級放在身邊?”跂燕一本正經地問道。

“師父知道你們會來,說要把這些送給你們作禮物,我怕它們丟了,只好放得近一些嘍。”跂強仍童真未泯地笑道,似乎根本就不把殺人當一回事般,只聽得跂燕直皺眉頭。

跂燕扭頭四處再打量了一遍,問道:“你師父呢?他是什麼人?現在哪裡?”

“當然走嘍,至於什麼人嘛,我只跟燕子姐姐說,不知你要不要聽?”跂強人小鬼大,居然懂得賣關子,頑皮地向跂燕道。

跂燕又好氣又好笑,但又拿這小鬼頭無可奈何,只得依言湊上前去,道:“說吧。”

跂強自石頭上跨下,將小嘴湊到跂燕耳邊,小聲地道:“別讓阿華哥聽到了,否則他會吃醋的。”

“去你的小鬼頭,胡說什麼?”跂燕哭笑不得地叱道。

跂華豎著耳朵卻沒聽到跂強說些什麼,不由道:“說大聲點嘛。”

“說大點才怪。”跂燕沒好氣地道。

“嘿,還是燕子姐姐好,我說囉。”跂強嬉笑道。

“說吧,囉裡囉唆!”跂燕不耐煩地道。

“師父說,只有你親自問他,他才告訴你他叫什麼。我覺得也應該如此,我看師父是喜歡姐姐了,嘻嘻……喲……”跂強一句話還沒說完,便挨了一栗子,使得後面的笑聲發不出來了。

跂燕滿勝緋紅地笑罵道:“好大的狗膽,姐姐的玩笑也敢開?快說,你師父是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8
第十六章星月殺機


跂強一勝無辜地摸了摸挨了栗子的頭部,嘟著嘴道:“姐姐好兇呀,我其實也不知道師父叫什麼,但剛才那些說的是真的。只不過,師父說,很快你們便會見到他了,到時候他會告訴你他是誰的。”

跂華和眾獵手全都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這人小鬼大的跂強在弄什麼玄虛。

跂燕本以為來到飛瀑谷,便能夠弄清真相,卻沒想到越來越糊塗,心中更隱隱覺得有些怪異,但知道想要自跂強的口中獲得什麼很詳的情況,恐怕是不能夠了。她明白跂強那倔強的性格,如果不是他願意說出來,誰逼他都沒用。只得沒好氣地白了跂強一眼,佯裝憤然地道:“好了,不說便不說,回去吧!”

跂強也根本不在意跂燕是否是真的生氣,向跂華和幾位獵人道:“幾位叔叔、哥哥,麻煩你們把這些垃圾搬出谷外好嗎?我可搬不動。”然後湊到跂燕的身邊,小聲地道:“你會喜歡他的。”

跂燕的臉難得地又紅了紅,連她自己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為什麼會因為跂強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而臉紅呢?而跂強只不過是個十歲的小孩,也許真的是童言無忌才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

跂螞仔細地審視著那七具屍體的脖子和斷頭之處,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只看得一旁的跂燕有些摸不著頭腦。

“爺爺,你看出了一些什麼沒有?”跂燕惑然問道。

跂螞茫然地搖了搖頭,口中喃喃道:“好快的刀,好沉的力道!”

“好快的刀?好沉的力道?”跂燕不解地問道。

“你看,這些人的表情,不是一種痛苦的神色,而是一種驚訝和駭異的表情,這說明他們死的時候並沒有感受到痛苦,只是感覺到震驚和難以置信。可以想像殺他們的人一定有著一式極具震撼力的刀招,而且這人的刀快得讓他們斷了頭也感覺不到痛,這不正說明這人的刀快得讓人難以置信嗎?”頓了頓,跂螞又道:“你再看這斷口,平滑而無淤痕,如果不是一刀而斷的話,肯定中間會有一些淤痕,但這沒有,說明這刀斷頭之時,從頭到尾的速度都沒有改變,中間無絲毫的停頓,這需要的力道絕對不小!”

“爺爺怎知道他是用刀呢?”跂燕不解地問道。

“你仔細看他們的瞳孔,雖然他們死了,瞳孔放大了,但他們的眼睛仍留下了最後所看到的那點東西。據種種跡象推測,殺死他們的兵器是刀。如果是斧的話,他們的頸骨定會被震碎受損,但他們沒有,甚至沒有多大的震**,這自他們脖子間斷裂的血管可以看出。”跂螞像是一個分析專家一般仔細地講解分析著,只聽得跂燕欽服不已,她並不是欽佩這刀手,而是欽佩跂螞的推斷,也難怪族人尊之為族長。

“那爺爺說他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呢?”跂燕有些疑惑地問道。

“這個嘛,就很難說了,不過,看這些屍體的穿著打扮和身上的飾物,應該是九黎族人沒錯,而且這七人應該是二等勇士級別,如今他殺了九黎族的二等勇士,那麼他應該是與我們一道的,當然這也不能判斷對方是好是壞。”跂螞分析道。

“嗯,不過,只要他是九黎族的敵人便是我們的朋友,至少,他是強弟的師父,應該不會與我們為難。”跂燕語意倒有些中肯地道。

“但願如此,如果我們再加上這個敵人的話,只怕這次真的是兇多吉少了。”跂螞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爺爺認為這個人跟三哥上次發現的那一批神秘人物是否有關係呢?”跂燕似乎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你是說那神秘的龍族戰士?”跂螞也突然記起了數月前跂達提到的一群神秘人物,頓了頓,又有些洩氣地接道:“或許是,或許也不是。”他從未見過那群神秘人物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那群神秘人物在什麼地方,自然無法作出判斷。不過,兩者似乎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神秘,猶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也許,那群人正如他們的氏族之名——龍族。

這是一個跂螞往日從來都沒有聽說過的氏族,後來跂燕和跂螞特地尋找了半月有餘卻再也沒有發現那群神秘的龍族戰士,但據跂達所說,那群龍族戰士攀岩上樹捷若靈猴,個個箭術超卓,武功極為了得,雖然告訴了跂達他們的身分,卻並未讓跂達知道他們所居之地,不免是美中不足的地方。

“如果我們能找到那群龍族戰士,說不定便可以殺敗九黎凶人……”跂燕說了一半卻又顯得有些頹喪,因為她記起自己曾花了很多的力氣去找那群神秘的人物,但是卻一無所獲,此時又去哪裡找龍族戰士呢?

“吱吖……”木門被跂強推了開來,然後跂強又反手將門關上,便像一個經驗老練的獵人。

跂螞和跂燕不由有些訝異地望瞭望這個變得有些高深莫測的童子,不知道他又會想出什麼花樣來。

“我知道爹還活著。”跂強以一種極為憤然的語氣沉重地道。

跂螞和跂燕同時一震,跂螞吃驚地道:“你聽誰說的?”

“我知道爹還活著,他是因為犯了錯誤才被逐出族門的。我想知道,爹究竟是犯了什麼錯誤?”跂強語意極為堅決,一張小臉更顯得激動起來,竟有著與他年齡極不相稱的成熟。

“你是怎麼知道的?”跂螞像是吃了只蒼蠅似地問道,此刻他感到所面對的不再是只有十歲的孫子,而是一個老辣的敵人。

“我不說!不過,我也不問這些,我只是想問,如果現在爹再回來,你們還會不會趕他走?”跂強眼裡的神采極為怪異,便連跂燕看了也有些心寒。

“強強,別胡說?……”

“我沒胡說!我見過了爹,我知道他就是我……我不說!”跂強畢竟是個小孩,一時說漏了嘴,立刻畫蛇添足地補上一句。

跂螞又驚又喜,一把抓住跂強的肩頭,蹲下身來,喜道:“強兒,告訴爺爺,他在哪裡?”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呢。”跂強倔強地道。

跂螞一愣,心中又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不是滋味。

“爺爺,事情既然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了,你又為何仍不能夠原諒他呢?何況五叔又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這樣啊。”跂燕也有些熱切地道。

跂螞長長地嘆了口氣,道:“好吧,孩子,我答應你,不再追究你爹所犯的錯誤,你說吧!”

跂強大喜,竟在跂螞的老臉上親了一口,道:“謝謝爺爺!”

跂燕實難想像這是一個才十歲的小孩應有的思維,或許,這是她一直都忽略了這個小孩的緣故。

“你的武功是你爹教你的?”跂燕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不由問道,心中卻暗自思忖五叔是自哪裡學得如此好的武功,竟能力殺九黎族的七名二級勇士。

跂強搖了搖頭,道:“不,我說過,我師父跟姐姐一樣年輕,怎會是我爹呢?”

跂燕和跂螞吃了一驚,她本以為跂強只是在敷衍她的問話,看來跂跬強所說有些果然是真的。

“你師父是男是女,是不是用刀?”跂螞問道。

“當然是男的。不過,他不讓我叫他師父,我倒不知道師父用什麼兵器。”跂強有些遺憾地道,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難道你沒有見到他殺這七個人嗎?”跂螞又問道。

“見是見到了,但我哪看得清楚?只見亮光一閃,這些人的腦袋便斷了。”跂強也有些迷茫地道。

“那你爹現在哪裡?”跂螞知道無法問出什麼,又轉個話題問道。

“我也不知道,但他說要什麼將功折罪,去提九黎凶人的腦袋來見爺爺!”跂強搖搖頭應道。

“族長,族長……”三人正談著,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焦灼的呼喊之聲。

“發生了什麼事?”跂螞拉門而出,卻見幾人氣急敗壞地拖著一具屍體奔了過來。“族長,小葉被九攀魔鬼給害死了。”一位年長的獵手悲憤地道。

跂螞心中咯噔一下,他立刻意識到九黎族人已經在四面布下了一張大網,而危機也緊緊地逼到了他們族人的頭上。

“他是在哪裡遇害的?”跂螞吸了口氣,踏上幾步,問道。

“我們在山坡下巡察,當發現小葉時,他便已經死了,凶人還留下這張字條!”

“三天已近,只待明晨,再不答話,舉族殲盡!”這十六個字全是以鮮血書於衣衫之上,而小葉的致命傷只是咽喉一道劍痕。

“吩咐族人,全神戒備,巡視不必遠走,更要結隊而行,以免被敵所乘!”跂螞悲憤地吩咐道。

※※※

夜,靜得發澀,惟蟲啾鳥啼不絕於耳。

跂螞未眠,也無法成眠。明天,便得面對無情的殺戳,面對虎狼般的九黎族凶人。

能勝嗎?能夠保住族人的安全嗎?只有“天”才知道。

跂螞已經感到危機四伏,至少小葉的死是一個提示,而那大鬍子奸細,七名九黎族的二級勇士都告訴他一件很重要的事,便是此刻在他們的周圍已經佈滿了九黎族人的眼線,說不定自己所有的行動早已落在九黎族人的眼中,是以對方才會殺死小葉示威。

跂螞從沒有想到腦子會亂成這樣,所有的事情似乎在一天之中全都湊到一塊兒來了,以至於本來直接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驀然間,跂螞似驚覺到了什麼。

——窗子開了,月光透窗而入。窗子開得無聲無息。

跂螞想也沒想,身上的被子如暗雲一般掀出,同時整個身子向寬大的床後一縮。

“嘶嘶……”被那掀出的被子竟絞成了碎片,“哚哚……”一串疾箭釘在跂螞剛才身子所躺之處。

跂螞的大斧揮出,他的斧便在床後,在他縮身之時,就已將斧緊握在掌中。而此刻,他已經看清了房中的一切,更看清了那借月色掩進的蒙面人物和蒙面人手中絞碎被子的劍。

刺殺!最明顯不過的刺殺。

“當……”那蒙面人在絞碎獸皮被之時,便發現了那橫空而過的巨斧,更發現那一串袖箭也盡數落空。不過,他的劍擋住了跂螞劈出的一斧。

跂螞並沒有半絲欣喜,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斧頭竟無著力之處,而對方的劍上更帶著一股怪異的牽引力,使他施於巨斧上的力道卸至一邊。

重兵刃並沒有占到重兵刃的半絲優勢,而蒙面人的劍輕靈快捷若靈蛇一般自斧底滑過,直襲跂螞的前胸。

劍未至,銳利的劍氣已經透體,冰寒刺骨。

跂螞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他甚至不能有半點分神,否則他根本無法躲過蒙面人那犀利至極的劍招。

蒙面人絕不會是跂踵族之人,這一點跂螞可以肯定。在跂踵族中,根本就沒有如此可怕的劍手,那麼,這個人只可能是來自九黎族。

九黎族終於行動了,而且一動便是擊打七寸。當然,對於九黎族人來說,任何手段都不會過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就行。

“當……”蒙面人的劍切中跂螞的左手,但卻發出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

跂螞在百忙之中抬起左手相擋,自然不是倉促之舉,因為他的左腕之上有一柄短劍,而在他擋住那致命的劍時,左手乘勢劃出,劍尖便順著指尖直切向對方的咽喉,而右手的巨斧回撞,狂襲蒙面人的腰際。

“砰……呀……”跂螞仍忽視了一樣東西,那就是蒙面人的腳,蒙面人攻擊的不僅僅是手中的劍,更有底下的腳。是以,跂螞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倒跌而出,所有的攻勢不攻自破。

蒙面人的身法絕快,根本就沒有半刻停頓,手中的劍再次劃出,追著跂螞的咽喉直逼而上。

跂螞在小腹劇痛之下,仍然強自揮劍而擋,但他的擋勢顯得是那般脆弱。

“呀……”跂螞左腕被挑出一道血口,而蒙面人的劍毫無阻礙地逼入跂螞的防護範圍之內。

跂螞退無可退,因為他的背後是牆,一堵厚實的牆。

死!跂螞確實沒有想到自己竟會是這樣一個死法。當然,他絕不怕死,生與死對於他來說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只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族人。如果九黎凶人每個人都有眼前這殺手的一半厲害,那跂螞族惟有滅族一途。自始至終,跂螞都沒有還手的機會,甚至連呼救的機會也沒有,可見這蒙面殺手的攻勢是如何的緊密而凌厲。

其實,這殺手能夠躲過所有的哨口來到這裡,便知他的功夫早已不是這群獵手所能及的。

“嘩……”跂螞正欲閉目受死之時,突感背後一陣巨震,隨後便聽到一聲大響。

蒙面人驚退,放棄擊殺跂螞的機會而驚退,這並不是他仁慈,而是因為跂螞背後的厚牆傾塌,幾塊方岩以雷霆之勢向他撞到,是以蒙面人不得不退。

正當跂螞莫名其妙之時,突覺身子一緊,在他身後竟伸出了一隻手。

那是一堵厚牆,可是這隻手便是自厚牆之間透過抓住了他。

“嘩嘩……”整堵土木結構的厚牆在頃刻之間傾塌,土石飛揚,聲震四野。

跂螞發現自己已經置身屋外,夜風仍寒,他連衣服都來不及穿,只有薄薄的睡衣,此刻竟感到有些冷。不過,他尚來不及仔細打量四周的事物之時,便見一道暗影如一隻破空的夜鳥自傾塌的牆後暴射而出,凌厲的殺氣如水銀洩地一般密佈於每一寸空間。

劍,依然不依不饒地直逼跂螞的面門,跂螞吃驚非小,這神秘的殺手實在是極可怕,竟如此快地便自塌牆之後攻出,而且攻勢更加凌厲。此刻他的巨斧已經丟失,手中的短劍也已丟失,赤手空拳如何能擋這樣的雷霆一擊呢?跂螞是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是以,他退!

跂螞退,這才發現他的背後竟有一個壯實的軀體擋住了他的路,那是一種感覺,跂螞感覺到他身後的人便像是一堵厚實的牆,一道巨大而陡峭的山粱,那鐵一般的肌肉讓他想起了剛才在黑暗中的那隻手——那隻將他自塌牆之下拉出的手。

跂螞相信,那堵厚牆之所以坍塌,是因為那隻手。

劍,似乎不受空間的限制,跂螞還來不及眨一下眼睛,便已逼至眉前一尺許。

跂螞依然沒有眨眼,但慶幸沒有眨眼,如果眨了眼的話,他便可能看不到那精彩絕倫的幻弧。

那像是一顆燦爛的流星,在月光的映襯下,閃過一抹幽藍的光,一閃即逝!

“叮……”那橫空撲至的蒙面人身子禁不住倒翻而出,在虛空之中連翻筋斗,這才落入塵土飛揚坍塌的廢墟之中。

跂螞像是做了一場夢,他竟發現一道刀鋒劈中對方的劍尖,在十萬分之一的偶遇之中,那一刀竟化偶然為必然,這種震撼確實讓跂螞以為自己置身於夢中。而刀鋒與劍尖那一點的接觸竟能將蒙面人震退,這之間所需要的力道是跂螞想都不敢想像的。

跂螞仍未看清他身後之人是什麼模樣,但卻發現了蒙面人眼中露出了驚駭莫名的神色。不過,那種神彩一閃即逝,然後跂螞眼中便失去了蒙面人的身影。

蒙面人消失了,突然得讓人心驚,但虛空之中卻多了一片塵霧,由沙石、磚塊、碎木所組成的塵霧,瀰漫了所有跂螞能看到的空間。

其實,跂螞所能看到的空間很有限,因為他的眼神被那蒙面人和坍塌的廢墟所吸引,因此,他所視的範圍的確極為有限。

“呼……”塵霧所過之處,響起一陣怪異的尖嘯,似是碎石碎木磨擦的聲響。

有驚呼,是趕來的跂螞族獵手,他們也聽到了牆壁坍塌的爆響,此時見到這般驚人的氣勢,他們也忍不住發出尖聲驚呼,甚至不知道這片塵霧之中掩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火把的光亮全被這塵霧帶起的氣旋吹滅,天地依然一片黑暗,蒼涼、淒慘,但跂螞卻看到了一些東西——腳影!

腳影,不錯!那是一片織成一張密網的腳影,好狂好野,那片塵霧便是這一片腳影所攪起的。

腳影,像是一場暴風驟雨般掩來,成千上萬,然後茫然一片,充盈著每一寸虛空。在跂螞的眼下,是腳疊腳,影重影,那種壓力幾乎讓他生出一種窒息的痛苦。

這是什麼武功?是夢還是醒?跂螞禁不住住也想驚呼,但他發現自己連呼喊的力氣也沒有,因為他似乎已經自這一個空間抽走。他的面前腳影頓消,並非是因為那暴風驟雨般的攻勢已停,而是因為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擋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這背影正是將他自屋中拉出來之人的,跂螞那獵人的直覺告訴了他這一點。

跂螞發現他面前的人也同樣出腳,但卻優雅而飄逸,像是在閑庭信步,不過,他感覺到了一種強大如大江東去的氣勢正自四面八方,湧向這優雅而飄逸的一腳。

“轟……”滿天的塵土飛揚,碎石斷木如炸開的蜂窩般四處狂舞。

驚魂未定中,跂螞發現那漫天的腳影真的飄散了,無影無踪,只有那蒙面人的身子如一隻夜鳥般投向遠方,還聽到了許多族人的驚呼。

跂燕也帶著一群人飛速趕來。

“怎會是他?怎會這樣?”跂螞驚魂未定中,聽到他身前那背影高大的人正喃喃自語,聲音卻極為清越而脆嫩,應是一個十分年輕的人。

“他是誰?恩公又是誰?”跂螞仍面對這位出手相救的神秘人的背部,訝異地問道。

那神秘人物淡然轉身,卻也蒙著面,但跂螞卻為神秘人物那深邃如海的眼睛所震撼,雖是黑夜,但那雙眸子裡竟閃爍著如星火一般神秘而清冷的神彩。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19
第十七章獵殺死者


跂螞想到了夜空,淡漠、空洞、幽藍的天幕,只有兩顆寒星點綴其上的夜空,似乎將人引入了一個極為深邃莫測的異度空間,便像是做了一場夢。

跂螞醒來,神秘人已經不見,像他來的時候一樣,毫無踪影,眼前只有驚慌的族人,與坍塌的廢墟及飛揚的塵土。

跂燕見跂螞沒事,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但看到那坍塌的厚牆,又禁不住心中升起了一絲寒意。

“他走了,怎會走了呢?”跂螞的思維竟有些混亂,喃喃自語道,隨即環望了四周的族人一眼,根本就找不到那神秘人的身影。

“他是誰?誰走了?”跂燕奇問道,旋又擔心地問道:“爺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你們沒有看到那剛才出手擊退蒙面人的人嗎?”跂螞惑然地向周圍趕來的眾人問道。

那群獵手顯然有些迷茫地搖了搖頭,剛才他們的火把被一股強風吹滅,更為蒙面殺手暴風驟雨般的一腳所震撼,根本就沒有發現那神秘的人物。

“不是你擊退殺手的嗎?”跂燕有些惑然不解地問道。

跂螞不由得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你爺爺便是再練十年也不是那殺手的對手,怎麼會是我擊退他的呢?”

眾獵手不由得全都愕然,更感到一陣莫名的心寒。

“都是我們的疏忽,竟然讓賊人進來了還沒有發現!”跂華有些自責地道。

“不關你們的事,就算你們防守得再嚴密也擋不住這蒙面殺手的行動,大家只要不要分散就行了。”

跂螞感到有些頹喪,一個殺手便將跂踵族鬧得雞犬不寧,要是整個九黎族大舉來犯,那還得了?可是他心中又在疑惑:“那神秘的相救者又是什麼人呢?怎會如此巧地出手相救?而相救者似認識蒙面殺手,但那殺手又是什麼人呢?”想到這裡,跂螞禁不住感到頭大。

跂燕感到跂螞的答話有些古怪,但卻又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當她聞聲趕來之時,剛好是那殺手抽身退走之際,而跂螞的臥房已經損毀得一塌糊塗,根本就找不出什麼蛛絲馬跡,惟一值得慶幸的卻是跂螞仍活著,只不過是手受了些傷而已。

跂螞還活著,這當然讓跤踵族人為之慶幸,因為在最初的火光之中,並不只一人看清了那有若驚濤駭浪般的塵霧,他們自然沒有當事人看得清楚,也便不知道這是因為殺手那驚世駭俗的一腳造成的。如果他們知道了這些,只怕更會驚得鬥志盡失。

跂螞驚魂甫定,立刻有人為他自廢墟之中尋回了巨斧和短劍,只是他竟望著手中的巨斧發呆發怔,他在巨斧之上再也找不到一點安全感。

“爺爺,你怎麼了?”跂燕見跂螞這個樣子,不由有些急切地問道。

“沒事,爺爺只是有些累了,先扶我去休息一會兒吧。”跂螞心神有些恍惚地道。

“阿華,這裡沒事了,讓所有弟兄把守好各關口,有任何異動,及時聯繫,無論敵友,凡覺可疑,則格殺勿論!”跂燕語氣之中充滿了殺意,肅然道。

跂華一怔,但對於跂燕的命令他從來都不會有半點違抗,迅速領著一群人返回進入寨子的各道路口。

※※※

敖廣臉色鐵青地步入裝飾極為考究的木製房屋,他已經知道這次任務的失敗。

木屋之中,蒙面人卓立於廳中,對於敖廣的進入似乎絲毫未覺,這正是剛才刺殺跂螞的蒙面人。

“怎麼會這樣?”敖廣對蒙面人任務的失敗表示極度的不滿,不由得出言有責備之意。

“因為我遇到了更厲害的高手!”那蒙面人直言不諱地道。

“更厲害的高手是誰?”敖廣對蒙面人的這種答法更惱,冷漠地道。

“這個人相信總管並不陌生!他就是軒轅!”蒙面人深深地吸了口氣道。

“軒轅?!”敖廣的臉色更為難看,他怎麼也想不到,在這裡竟會再一次碰到軒轅。

“怎會又是他?他怎會在跂踵族呢?”敖廣自語道。

“其實,總管應該感謝軒轅才對。”蒙面人“嘿嘿”一笑道。

敖廣的勝上也顯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是的,他應該感謝軒轅才對,如果不是軒轅那麼一鬧,他又如何能排擠神谷大總管帝恨而代之呢?如果不是因為軒轅那一役使得神谷損失過半高手,且又讓聖女鳳妮安然返回了有熊族,少昊絕不會在大怒之下撤掉神谷大總管帝恨的權力,而敖廣因風浪的關係竟乘機當上了大總管,圓了他多年的夢想,這不能不說軒轅幫了他很大的忙。

那一役,九黎族的確損失慘重,奴隸走失不算,前後竟失去了六百多戰士,之中還包括一些高手,可算是九黎族有史以來敗得最慘的一次。而這些只是因為一群在他們眼裡比狗還賤的奴隸。一群烏合之眾殺敗他們五六百精英戰士,任誰都不服氣,而且最後還讓聖女鳳妮安然返回有熊族。對於心高氣傲的少昊來說,的確是無法接受的事實。因此,所有受到此事牽連的人全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處罰,包括帝十在內。不過,對於敖廣來說這反而是件喜事。

敖廣並想再多一些節外生枝的事,雖然這次主攻之事全是交由帝十主持,但他也有配合帝十的義務。

這是他派出的殺手第一次失手,但會不會還有第二次,或更多的次數呢?畢竟,軒轅絕對不是一個易與的角色,便連帝十也無法占得絲毫便宜,他實在想不出神谷中有哪位殺手能夠勝過軒轅,除非……想到這裡,敖廣不由得苦笑了笑,他豈會不明白,神谷中的四大供奉怎會為一個小娃親自出手?只怕他這個總管也沒有能耐請得動四人中的任何一個。若是谷主或是少昊大神親自開口,那倒不是問題。但軒轅算什麼東西?怎麼可能驚動得了谷主或少昊大神呢?

“這麼說來,那失踪的七名二級勇士也是被軒轅所殺囉?”敖廣問道。

“很有可能!”蒙面人也不敢肯定地道。

“你跟軒轅交過幾次手?”敖廣神情一肅,冷問道。

“一次,便是今晚!”蒙面人淡淡地道。

“但是你曾經見過他出手,難道不是嗎?”敖廣又反問道。

“當然!”蒙面人並未否認。

“你對他的武功有什麼看法?”敖廣在屋子裡緩緩地踱了幾步,負著雙手思索地問道。

“我只能說他每次與敵人交手之後,武功都在進步,今晚所見過的他與往日似乎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只怕在我們的隊伍之中,還沒有人能夠勝他! ”

蒙面人毫不避諱地道。

“他真有這麼厲害?”敖廣悠然反問道。

蒙面人並不為之所動,只是淡淡地道:“是不是如此,總管親自去見識一下就會知道。”

“你是說我不敢與他交手?”敖廣一聽這話,不由得怒著反問道。

“我沒有這個意思,總管何須懼怕任何敵人?何況,總管又何須自己親自出手?”蒙面人竟不俱敖廣那洶洶的氣勢。

敖廣狠狠地瞪了蒙面人一跟,有時候,他恨不得殺死這群根本不把他這個總管放在眼裡的殺手。但是,他卻知道這群殺手還有很大的利用價值,而且又是谷主和狐姬供奉的寵物,他也不敢對這群殺手無故亂來,何況這群殺手的武功都極為驚人,也絕對不好對付,而立在他眼前的蒙面人,正是幾大最優秀的殺手之一——獵殺五號!

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怪,但谷主卻極喜歡這個名字,覺得這樣的名字很別具一格,也很有韻律。是以,在他精心挑選出來三十六大殺手後,便廢去他們原來的名字,然後以數字為他們編好序號。自獵殺一號至獵殺三十六號,這也成了神谷中的一道風景。

三十六殺手可說全是狐姬供奉的面首,沒有男人會抗拒得了狐姬的魅力,但卻沒有男人希望被狐姬看中。這三十六大殺手可以說是一種幸運,也是不幸。

幸運的是他們能成為狐姬的入幕之賓,不幸的是,他們全成了狐姬石榴裙下的奴隸。因為,凡嚐過狐姬滋味的男人,永遠都不想背叛狐姬,即使為狐姬去死,他們也心甘情願,這是無數的事實所證明出來幾乎等於真理的結論。

沒有人明白這之間存在著什麼樣的原因,或許這個世上只有狐姬一個人才知道,但任何人都休想自她的口中得出什麼結論,就是少昊大神也不例外。這是一個連九黎王風絕也畏若蛇蠍的女人。是以,狐姬能成為四大供奉之首,這一點無人會爭議。試問,天下問,誰能擋得住狐姬一笑?

敖廣身為神谷的總管,他只見過狐姬三次,每一次見到狐姬後,他都會食量大減五日,一個月不能成眠,即使懷中摟著嬌妻美妾,也覺得如同抱著一截朽木,讓他感到與這些女人**毫無樂趣。這一個月中,他不能練功,因為一坐下來,滿腦子便會出現狐姬的一顰一笑,那勾魂攝魄的眼神,他知道,如果強行練功的話,一定會走火入魔。狐姬的美,充滿著張狂面邪異的魔力,絕不是人所應該有的。那是一種凝聚了世間所有可以讓人心醉的誘惑而成了精靈,是以,敖廣渴望見到狐姬,卻又害怕見到狐姬,他絕不想淪為一個女人的奴隸。可他知道,只要狐姬向他多拋一個媚眼,他便會無所抗拒地臣服,所以,他不敢有半點得罪狐姬,連想都不敢想。

※※※

“其實,跂螞那老不死的殺不殺都無所謂,只憑他還弄不出什麼大的亂子,殺他便像是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帝十悠然地道。

“那長老的意思又是什麼呢?”敖廣自獵殺五號的房間裡走出,並未休息,而是直接來到了帝十的營中。

帝十這些日子很少休息,似乎是時間太過緊迫,使得他不得不花太多的精力去考慮事情的細節。

“大神只是讓我們將有熊族以南的千里之地完全掌握,包括各小部族的人口和領地,而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呢?”帝十向敖廣反問道。

敖廣一怔,半晌才恍然道:“難道大神是想趕在七夕前阻止龍歌和聖女鳳妮會合?”“不錯,龍歌與聖女一旦會合,便可組成一分完整的河洛圖書,而找到開啟神門的鑰匙,如果神門一開,龍歌和聖女就能號令眾種族高手,那時,我們所有的優勢將化為烏有,後果不堪設想……”

“為何我們不集中全力攻破有熊族?若由少昊大神親自出手,結合我東夷千族之力,豈會攻不下有熊這沒落的大族?”

敖廣有些不解地打斷帝十的話道。

“你說的倒容易,有熊族雖不足為懼,但它散落在各地的支系多得像蒲公英的種子,而這些支系之中又有多少高手豈是你所能想像到的?當初魔帝之役使得眾神分散,更受到天、地、神、魔四大帝的咒語所限,神力盡封,但武功卻依然存在。

他們的後人自然也會存在著不少高手,雖然少昊大神在九陽玄冰中潛伏了二十年,躲過咒語一劫,但神力也因抵抗九陽玄冰的奇寒而損失了不少,因此,少昊成了世上僅有的一位保存神力的大神,涿鹿乃是咒語所凝之處,在咒語未解開之前,任何擁有神的力量之人神力都會大幅度減退,這便是有熊族得以倖存的原因。“

帝十也有些遺憾地道。敖廣知道,帝十不僅僅是九黎族的紅人,亦是少昊極為寵信之人,更是少昊大神童子的後人,其所知所講之事都不會錯。其實,他當初也聽說過,“天地神魔”四大帝之爭,那次使得神族大變,有熊族也大變,便連北部鬼方亦散化成十族。可謂是自盤古氏聚結眾生後最大的一次變故,但具體關於咒語的傳說卻不是他所能知道的,而帝十卻是少昊的親信,對這段典故所知甚詳。

敖廣當然不是外人,如果是外人的話,絕對難以掌握實權,是以,帝十並不戒意將這些密聞講給敖廣聽,因為他是絕對忠實少昊大神的人。

“如果我們只是要在有熊族之外截住龍歌的話,根本就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張地瓦解這些不堪一擊的小部落,只要找准龍歌的行踪就行……”

“難道總管忘了聖女鳳妮的教訓嗎?如果聖女鳳妮沒有失手的話,我們根本就不必大費周張,一個龍歌何足為懼?現在最不能發生的事情便是龍歌與鳳妮在涿鹿會合。我們不想再有任何失誤,任何失誤都可能導致一敗塗地的慘局。因此,我們必須封鎖千里,而且還要降服各部落,龍歌若想返回部落,那便會無所遁跡,在這千里之地中,有足夠的時間讓我們去安排一切。何況,降服各部落最大的好處是能壯大自己的實力,能夠有足夠的人力去完成一項項工程,我們也就有了取之不盡的財富和女人。現在我們的目標,不僅僅是這千里之地的所有小部落,而是天下每一個角落,每一寸土地都應該屬於我們偉大的東夷族,屬於我們九黎人的!”帝十說到後來,顯得無比激昂。

敖廣也禁不住鬥志高漲起來。

“現在,你應該知道,對於這小小的跂踵族,我們實沒有必要去一刀一槍的對付,我們完全可以不需要這群人,如果他們真的頑固不化,也沒必要讓我們尊貴的九黎戰士去犧牲,我看過這裡的地形,只要將一些藥粉自他們飲食的溪水上游投下,不出兩天,他們便會毫無抵抗之力,到時就是有軒轅這個禍害存在,也無濟於事……”

敖廣眼睛一亮,他怎會還不明白帝十的意思?頓時眉頭大舒道:“我立刻派人去!”

帝十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

“如果爺爺有什麼不測,跂踵族的命運就交給你了!”跂螞感到一陣從沒有過的疲憊襲上心頭,禁不住極為沈重地道。

“爺爺,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怎會有什麼不測呢?我已經命令十名獵手在你的房外守護,敵人再也不可能來突襲了。”跂燕安慰道。

跂螞露出一絲苦笑,道:“與九黎凶人為敵,無疑是以卵擊石,也許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大的錯誤,你是沒有見過那殺手的武功,爺爺竟不是他兩招之敵…

跂燕臉色變得沉重至極,疑惑地問道:“不會有這麼嚴重吧?”

“這是事實,如果不是那個神秘人物出手相救,爺爺即使有十條老命也已經丟了。”跂螞覺得自己沒有再隱瞞的必要,因為天已快亮了。天亮了,他便要面對那一群如狼似虎的九黎戰士,隱瞞事實的真相實是一種罪過。

跂燕不語,她並沒有看過那個什麼神秘人,但她已經不只一次地聽說過那神秘人的存在。她不明白,神秘人為何要相救跂螞呢?而且又如此神秘不與人相見呢?神秘人究竟是誰?

“那神秘人是爺爺所見到的人中,力量最強的人,爺爺臥室的那堵磚木所築造的牆便是他的拳頭擊塌,在生死一線之際,他將我自坍塌的牆內拉出來,而解開了我的一劍之危……”

“爺爺說那堵牆是被拳頭擊塌的?”跂燕不可避免地吃?一驚,問道。

“爺爺懷疑他就是教強兒武功的人。”跂螞突然有所悟地斷言道。

“強兒的師父!”跂燕一驚,又問道:“爺爺怎麼能夠斷定呢?”

“第一,他也是用刀的,而且他的刀法之精妙實達神乎其技;第二,他也很年輕,我敢斷言他只是在二十左右。這樣一個神秘人物與強兒師父的出現同樣神秘,而且有著許多的共同點,所以我才會有這般懷疑。”跂螞淡然分析道。

跂燕立刻想起跬強在飛瀑谷所說的話,不禁臉上升起一片紅潤,心中卻在暗自揣測,這神秘人物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我相信他一定還會再出現的,既然他出手救了爺爺,就說明他也在關心著我們族中所發生的一切,因此,他絕不會對我們的事袖手旁觀!”跂燕也斷言道。

跂螞苦笑道:“但以他一人之力,怎能抵抗得了九黎族數百勇士呢?而且,九黎族中高手如雲,這一點,爺爺是很清楚的,除非能夠找到那批龍族戰士,或許只有龍族戰士方能夠一挫九黎凶人的氣焰!”

跂燕也感到一陣莫名的沮喪,跂踵族世代以狩獵為生,若說對付野獸,設陷阱機關,可以說是極有獨到之處,但是此刻所面對的敵人卻不是野獸,而是一群極擅於搏殺的九黎戰士,而在九黎族仍流傳著神族所創的武功。可是跂踵族人在武技與搏殺之水上與九黎戰士要差上一截,這是絕對不可否認的事實。不過,此時跂燕的心中湧出了一個連她自己也感到意外的念頭,似乎有些莫名其妙,但又極為具體,因此,她決定去做一件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22
第十八章荒谷奇景


晨曦初露,鳥雀爭鳴,潮濕的空氣依然有著些微寒意的清爽。

藉著天邊魚肚的白色,已經可以看清天地間一切自夢中甦醒的生命。昨夜,露水甚重,樹枝花草之上都墜著點點晶瑩,像淚珠。或許,花草樹木的確曾哭泣過,在世人難測的靜夜作無聲的哭泣,為世人的愚昧,為這已經發生或即將發生的血腥而流淚。

生命,本是一種痛心疾首的悲哀,如果說活著便是為了生活,或者活著便是為了死去,那全都只是一種深沉的無奈和痛苦。

新的一天,有種莫名的悲愴駐留於跂燕的心中,踏著露水,她在思索許多問題。她是一個習慣於思考的人,是因為她天生聰慧,越是喜歡思考的人,越容易為自己添許多煩惱。只有昏昏噩噩的人方能夠在麻木不仁、混沌無知中獲得滿足,而智者卻永遠都會發現自己和生活的缺陷,就像跂燕,她便感覺到了生命的無奈。當然,只是這幾天感覺特別強烈一些,抑或是已有著實質的值得思考的事情迷惑了她的思緒。

此刻,跂燕獨自一人離開了跂踵寨,而此際她所到的地方顯然正是飛瀑谷。

作為跂踵族最為優秀的獵手,她自然知道如何去隱藏自身,她有信心可以避過九黎凶人所設下的眼線。當然,她的膽量也絕對是驚人至極,不過,跂燕並不想自飛瀑谷口入谷,而是自山崖上攀上飛瀑側面的崖頂。這樣,就算谷中伏有九黎族的凶人,也不可能發現她的存在。

爬上崖頂,天邊已有幾縷淡淡的霞彩,不過她耳中再也聽不到鳥雀的嗚叫,整個聽覺都被飛瀑的轟鳴聲給充斥。

這是一道極有氣勢的飛瀑,它的水流乃是自一條地下河中而出,在山崖頂上積出一個似傾斜漏斗狀的水潭,而這水潭之中的水流再以萬鈞之勢傾入飛瀑谷,就形成了這起落近四丈、寬達三丈的巨大飛瀑。

瀑布之底是一塊如龜背般的玄石,這使水流沖擊的聲音更加喧鬧。不過,那塊玄石只有知情人才知道方位,因為它全都隱沒在瀑布水流之中,惟冬季水緩之時方顯出一角。

這裡,跂燕不知來過多少次,不過,她今次來這裡卻只是因為心中存在著一絲僥倖。

跂燕有預感這次不會失望而歸,可是當她放眼谷中時,心中禁不住一緊,因為她發現了幾名九黎族之人。

不錯,八個!這些人的著裝並非代表著是幾級勇士,而是在黑衣之上繡著一朵火焰形的花朵。

跂燕立刻想到爺爺所說的昨晚那名殺手,跂螞在描述蒙面殺手時,便講到過蒙面殺手的衣服上繡著一朵火焰花。昨晚是一個,而此刻卻是八人之多,跂燕自然心神為之大緊,如果爺爺所說是事實,連那殺手兩招都接不下,那此刻跂燕根本就沒有半點與之交手的資格。當然,跂燕也不會傻得去送死。至少,到目前為止,這幾人尚未發現她的存在,但是跂燕感覺到了一股濃濃的殺意。

殺意,與清晨這清爽的氣息似乎極不協調,但卻充斥了整個飛瀑谷。似乎每一寸空間裡都存在著張狂的力量。

這是一個春天,更是一個早晨,但在這生機應該是最為旺盛的時刻,竟充滿著死亡的殺意。

跂燕的心中泛出了些微寒意,雖然她從來都沒曾感受到這種場面,可是她也明白危機可能在任何一刻觸發。其實,此刻即使是傻子也會知道將有一場血腥的風暴降臨,但是受害者是那八名九黎族人,還是她呢?跂燕不敢想。不過,她看出了那八名九黎族人臉上驚疑不定的神情,也即是說他們也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

是人,都可以感覺得到這股殺氣的存在,但是空****的山谷之中,惟有一串倒掛的瀑布和幾塊根本就不能藏人的大石及幾株古樹。

九黎族的八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回於幾棵古樹和大石之間,那種利落的身法,讓跂燕為之咋舌,也更感到一陣心寒。她明白了爺爺的擔心並不無道理,只憑這八人的身手,在跂踵族中根本就無人能及,更可以一敵十,若是九黎族人盡是如此,那跂踵族的這一仗的確是以卵擊石。

※※※

“沒人!”

“見鬼!”

“不要管這麼多了,只要完成了總管所交代的任務就行!”一名漢子對著另外七個疑神疑鬼的同伴道。

“這藥有效嗎?這可是活水,放下去便會被沖走,這鳥瀑布的水不斷地下衝,只怕這點藥力根本就沒有用。”

“管他呢,我們只要按照總管的吩咐完成了任務就行,到時即使藥性不到位,也不關咱們八狼的事!”

“是啊,這也只能算是長老和總管的失誤……

咦,不對,老大,你看那瀑布!“一名漢子說著突然發現那道飛瀑有些異樣,忙道。

“有什麼不對?”一個年長些的漢子不解地問道。

“瀑布的水速似乎減慢了。”其中一人似乎看出了些端倪道。

“也漲大了些……”另一人補充道,但眾人臉上都顯得有些迷茫,根本無法得知這是什麼原因所造成的。

“怎麼會這樣?”那被稱之為老大的漢子茫然問道,但誰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殺氣,我感覺到了,殺氣是自瀑布之中傳來的……”那最先發現瀑布起了變化之人吃驚地自語道。

“人狼,你沒感覺錯吧?”另外幾人全都驚疑不定地望著瀑布,齊聲問道。“沒錯,絕對沒錯!”被稱為人狼的漢子鼻子嗅了嗅,眼裡閃過一絲極為驚駭的光彩。

“大家小心一些,這瀑布有些古怪!”那被喚作老大的人提醒道。

“該不會是這瀑布也中了毒吧?”一個人異想天開地道。

“別瞎說,這瀑布又不是活物,怎會中毒呢?……看,那是什麼東西?”人數說到一半,又發出一聲驚呼。

瀑布竟似個病人一般顫悚起來,水線更向外疾速膨脹。

“是人——不可能……”

人狼的嘴巴張得好大,其他幾人也一樣驚訝,他們看到了人,一個人形已經越來越清晰。

“有鬼!”人狼仍是最先驚呼,雖然他們身俱極好的武功,但實在很難想像在瀑佈如此強霸的衝擊力之下,居然還會有人影藏於其中,但他們肯定不是看“不,不會有鬼!”八狼的老大安慰眾人,但他的聲音也有些底氣不足。

“拿,拿箭來!”此時竟有人的腦子轉過彎來,想到了用箭。

“是,是,拿箭來……天,真是……”

“轟……”瀑布的水一頓,竟捲起了一層洶湧如怒潮般的浪頭,向潭邊的八狼迎頭撲到,其勢更如同一頭髮狂的猛獸,氣勢張狂至極,強大無匹的殺意更使八狼驚退,他們一生之中大概還沒有見過比這更奇更讓他們驚駭的事,他們心中更佈滿了無法抹去的陰影,“難道是水神發怒?難道這道瀑布真的有靈性?難道……”

“嘩……”八狼的身形迴避得雖然快絕,但仍不免被這巨大的水流沖得東倒西歪,魂飛魄散,此時他們發現了一個人。

絕對不是眼花,一個上身精赤的男人,渾身如鐵一般結實的肌肉在早晨第一縷朝霞的映襯下,閃爍著讓人呼吸困難的幽光。

這絕對是一具最為完美的體形,就像是經大自然之手所成的鬼斧神工之作,如果誰能夠在這具軀體上挑出半點瑕疵,那肯定是一件很大的怪事。

女人的軀體完美可以吸引男人的目光,但很難想像,一個男人的軀體竟也讓八狼驚羨。

水珠自那如鐵一般的肌肉上滑落,使得那精赤著上身的男子更有一種自然而清新的魅力,每一寸肌膚都似蘊藏著無盡的生機和力量,每個毛孔都似散發出逼人的氣焰,生機與死氣兩種極為極端的氣息竟然濃縮於一身。

人狼更清晰地感覺到殺氣的存在,面殺氣便是自這僅穿一條短褲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瀰漫了整個山谷。這赤身而立之人手中所握一柄似劍非劍、似刀非刀的兵刃,它清亮如一泓泉水,長三尺八分,厚脊彎背,寒芒四射。“你是什麼人?”八狼中的老大伸手抹了一下臉上的水珠,無比驚駭卻又驚疑不定地問道。他哪裡還會想不到眼前這年輕至極,但又詭異莫名的少年正是那自飛瀑中衝出的人,甚至是一直都在飛瀑之中。剛才他們之所以無法找到殺氣的來源,便是因為他們絕想不到瀑布之中竟會有人,但此刻已成事實,他們卻又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他們不敢相信,這很正常,在這力逾萬鈞的流水沖擊下,有誰還能夠在飛瀑之中呆如此之久呢?而且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飛瀑之下有塊如龜背般的玄石,若是常人當然無法承受那強大無比的水流沖擊力,就算有塊可以立足的玄石,誰又能在玄石之上立穩足呢?

可跟前這年輕人分明便是自瀑布之中衝出,怎叫八狼不驚?

“我是什麼人,你回去問帝十就清楚了,”那年輕人神情極為冷漠地道,身上的殺氣卻愈來意濃,那些水珠竟全在瞬間化為霧氣緊籠住他的身子,那張平靜而俊逸的臉若隱若現中,更泛起了一絲憐憫的神情。

八狼再驚,驚的是這年輕人一口便道出帝十的名字來,而且如此直言不諱,更讓他們吃驚的是,這年輕人似乎肯定帝十對他極為了解一般,這確實有些讓八狼吃驚不小。

“不過,你們是沒有機會全都回去了,你們說吧,誰自動斷去一臂,我可以放他一條生路,但只允許一個人回去帶口信!”那年輕人不等八狼反應過來,又接著淡漠而冷酷地道。八狼大怒,雖然他們在神谷中並不是地位很高,也不如獵殺三十六面首,但其武功上的造詣絕不落入庸俗之流,儘管他們明知眼前的年輕人武功有些高深莫測,但是他們何嘗被人如此輕視過?

“哼,好大的口氣,你以為你是誰呀?少昊大神嗎?天帝嗎?小小年紀不學好,卻學人家不知羞恥說大話!”人狼最耐不住性子,搶先嗤笑道。

那年輕人並不怒,只是笑了笑,極為詭秘地笑了笑,眸子裡盡是不屑之色,然後輕輕地呼了口乳白色的熱氣,道:“既然你們定不下誰斷臂,那便讓我手中的刀來決定吧!誰能撐到最後,誰便可以活著離開飛瀑谷。不過,請不要忘了告訴帝十,如果他欲以武力強行使人降服的話,軒轅不介意再讓他嚐一遍'血'的教訓!”

“你是軒轅?!”人狼吃了一驚,八狼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輕人,他們實在想不出這個使神谷和神堡大亂且帝十鎩羽而歸的厲害人物竟是如此年輕。

知道軒轅並不稀奇,神谷因之而易了總管,使帝恨含恨而去,更便宜了敖廣。那段時間,軒轅乃是九黎族重點追殺的對象,但是後來派去追尋軒轅的高手要么是一去不復返,要么是毫無所踪,事隔數月,也只好作罷。而軒轅的名字卻烙入每一個九黎族人的心中,是以,此刻這年輕人說出了自己的名字讓八狼都禁不住心中震撼了一下。

便在八狼驚問和心中震撼了一下的同時,軒轅的刀已經劃到了他們的面前。

刀,快得如同本身就在八狼的鼻前從未動過一般,八狼根本就未看見軒轅自哪個角度出刀,甚至連自哪個方向揮來都不知道。反正當他們發現刀的時候,刀便已經在他們的眼前,而且亮起了一幕奇異的光彩。

朝陽的第一縷光線竟奇蹟般被刀身所捕捉,而幻出如夢一般璀璨的光彩。

沒有絲毫刀風,更沒有半點破空之聲,倒似所有的空氣和風全被這一刀所吸納,而凝成重愈泰山的氣勢和壓力。

八狼在有些氣喘的同時疾退,出劍,他們哪想到軒轅說打就打,竟無半點徵兆,而且快到如斯境界。

軒轅一聲冷哼,八狼眼前的軒轅如一道虛影般消失,像是一場怪異而離奇的夢。

八狼正驚愕之際,突覺背後的刀氣已如怒海狂潮,瘋狂地吞噬了他們,包括他們的靈魂,在驚駭若死的時刻,他們惟有驚呼。

軒轅的刀竟自他們的身後攻了出來,而軒轅的身子便如同幽靈一般快得無法以普通思維去推理。

“叮叮……”第一縷朝陽的光線卻使飛瀑谷亮起了一團淒豔的光球,而光球卻緊裹了軒轅和八狼,更製造了一連串的聲響,然後,光球在一剎那間崩潰化為點點瑩火之光,直到完全消失——軒轅的刀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依然猶如一泓清泉般清亮,八狼依八個方位靜立如木雕。對於軒轅來說,似乎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在軒轅轉過身去的一剎那,突地人狼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嚎,他的右手竟突然墜落在地上,鮮血也在剎那間狂湧而出。

“我的手,我的手哇……我……”人狼幾乎痛得昏死過去,在軒轅收刀的時候,他竟沒感覺到痛,甚至連手臂都未落,可是……他簡直要發瘋了,他實在無法想像世間竟會有如此快的刀,如此可怕的刀。

“滾吧!把我的話帶給帝十,並帶上你的狗爪子!”軒轅的聲音冷得刺骨。

人狼咬牙為自己封住血脈,以左手抓住此刻仍握著劍卻已斷裂的右臂,拼命地向斷臂口衍接,但卻無法完全阻止鮮血的流淌,倒是一不小心,碰了一下身邊的八狼老大。八狼的老大那高瘦的軀竟“轟”然仰天而倒,更恰巧倒在另外一狼的身上,除人狼之外的七具挺立的軀體竟在片刻間全都仰天而倒,此時,人狼才發現七人的咽喉,每人都有一道細小的血痕。

“魔鬼,你是個……砰……”人狼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一句話,便被軒轅反背一腳踢得向谷口跌去。

“滾吧,讓人來給他們收屍!”軒轅目光向飛瀑谷一旁的崖頂上投去,口中淡漠而無情地道。

人狼比哭還難聽地慘嚎著爬起來,不停叫喊著“我的手呀”,竟然瘋了,但瘋了的人狼似乎對軒轅有著無比的驚恐,目光觸到軒轅的背影,竟狂呼著:“魔鬼……”向谷外直衝而去。

※※※

跂燕心中的驚駐絕不遜於八狼,處於高處的她,將一切都看得極為清楚,包括軒轅自瀑布之中掠出的情景。是以,她的驚駭無法言喻。

更讓她吃驚的卻是軒轅的目光,雖然此時二人相隔近二十丈遠,但軒轅的目光似乎可以洞穿一切,不受距離的限制。跂燕知道,軒轅發現了她,這是一種直覺,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目光與對方的目光已經在虛空中的某點相觸,雖不是直接,但她心中有種感覺——軒轅知道了她的所在。

“姑娘何須如此鬼祟?”一個淡漠的聲音讓跂燕著實嚇了一跳,整個人如同觸了電似的一彈而起,迅速拔劍以對,卻發現來人已在自己的五步之內,神態極為悠閒。

“如果我要殺你的話,你即使有一百條命也不夠,因此,你無須這樣對我!”來人依然極為平靜地道。

跂燕心頭泛起了一絲寒意,這人竟走進她五步之內而仍無所覺,如果對方真的要殺她的話,那她的確即使有百條命也少了。她不由得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個如同幽靈一般的神秘人物,卻無法看清其面目,因為這人的臉面有一大半被散披的長發所擋,剩下的半邊臉上泛著冷峻而傲然的神彩。

“你是什麼人?”跂燕仍然驚疑不定地問道。

“你應該回去了,留在這裡對你沒有半點好處。”那神秘而至的人淡漠地道。

“你知道我是誰?”跂燕吃了一驚,訝然問道,不過她知道眼前之人應該不會對自己有惡意,是以也放心了不少。

“當然知道,否則的話,此刻你已不能站著好好跟我說話了,不過我希望你今日當什麼都沒有看見!”

跂燕鬆了口氣,見對方沒有大多的舉動,也便顯得大膽起來,反問道:“為什麼?我已經看見了,難道這也怕人看見嗎?”說話間扭頭向飛瀑谷中望瞭望,軒轅的踪影已經全失,只餘地上有一灘水跡在朝霞之中閃爍著如夢幻一般的光彩。

“他走了?”跂燕心中一陣失落,忙問道。

“你也該走了,這裡不是一個安全之地……九黎族戰士!”那神秘人突然有所覺地一帶跂燕,根本就不容跂燕有任何掙扎反抗的機會,便把她拉至一叢灌木後。

跂燕發覺自己竟沒有半點抗拒的力量,甚至連想反抗的機會都沒有,那神秘人物的動作實在太快,不過,她很快便發現了神秘人所說的九黎族戰士,更在神秘人身形掠移之時,發現了那張極為俊逸的臉。

那是一張散射出一種極為另類的俊臉,冷傲卻又有著高犀冰峰一般讓人難以攀越的感覺。

“你叫什麼名字?”跂燕禁不住問道。

那神秘人物深深地望了跂燕一眼,目光之中依然帶著無法抹去的冷漠,沒有絲毫感情地道:“葉皇!”他正是失踪半年的葉皇。

“葉皇?!”跂燕重複著這個名字,但旋即又想起了什麼似地問道:“那他又叫什麼名字?”

“你很想知道?”葉皇淡漠地問道。

“嗯!”跂燕對葉皇那冷漠的態度並不害怕,只是點—了點頭,想到軒轅那清澈得似可洞穿一切的眼神和那完美得讓人驚嘆的體形,她禁不住心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他叫軒轅,現在我該送你回去了。”葉皇淡淡地道了一聲。

“軒轅?一定是他!”跂燕目光忍不住又向那飛洩的瀑布望了一眼,自語道。

葉皇見怪不怪地一把抓住跂燕的手,道:“走吧!”跂燕正凝神想著軒轅的事,突然被葉皇抓住了手,不由條件反射地驚呼一聲,但又立即摀住自己的口,因為谷中正準備收拾八狼屍體的九黎族戰士已經聽見了她的驚呼。

“他們發現了我們,快走!”葉皇對跂燕的反應有些徽惱,但卻並沒太過在意,因為這幾個人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1-13 17:23
第十九章脫胎換骨


跂燕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上了,葉皇奔行的速度快得讓她有些窒息,而且縱高躍低便如同御風而行。

這或許是她第一次遭遇的尷尬,不過,她卻很高興,甚至有些欣喜。至少,她知道有軒轅和葉皇這兩個武功非凡的高手幫她一起對付九黎族。雖然,多這兩個人並不一定能夠挽回多少局面,但有這兩人的存在,至少可以多一分力量,多一分機會。尤其軒轅那神鬼莫測的刀法,更使跂燕信心大增,她第一次發現,那群不可一世的九黎凶人竟是這般的不堪一擊。

可見想像,救下爺爺跂螞的神秘人物定是軒轅,跂燕對自己的猜測極有信心,正因為她對自己的猜測極有信心,這才會極早趕到飛瀑谷,而如此湊巧地發現了軒轅擊殺八狼。

此刻跂燕更可肯定軒轅便是傳授跂強武功的人,這一切都與跂強所說的極為相符,年輕、用刀、練功……“難道軒轅真的是在瀑布之中練功?”跂燕禁不住充滿疑惑地自問道。

陡然間,她發現葉皇停下了腳步,一股幾乎讓她窒息的殺氣緊裹住了她的軀體。

“葉皇,我們又見面了!”一個冷冷的聲音讓跂燕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葉皇竟然笑了起來,極為悠然地笑了起來,而此刻,在他的四周站出了二十多名九黎族的二級勇士。

跂燕怎會不知道,此刻實已經墜入了九黎族人所設下的陷阱之中,她不明白葉皇為什麼竟還有心情笑。

箭矢幾乎指定了葉皇身上的每一個要害。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叫龍奇,可對?”葉皇語調極為輕鬆地反問道。

那人也笑了笑,道:“你的記性還真不錯,不過,今日便是葉帝想救你也不可能了,你只好認命吧!”

葉皇環眼掃了四周那一張張冰冷而充滿殺機的臉龐,以及黑沉沉的箭頭,輕輕地嘆了口氣道:“我早該想到你們會在跂踵寨外設下伏兵的。”

“但你還是失誤了!”龍奇極為傲然而冷酷地道,他對葉皇可算是極恨。當日不僅讓白虎神將身受重傷,更使他們丟失了聖女鳳妮,以至被九黎王風絕重罰幾十大板,他將之視為畢生的奇恥大辱。因此,他對葉皇和軒轅的印象特別深刻,但在此時此刻與葉皇相遇,實為偶然。

“是的,我的確失誤了,但我認為今日之舉其實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你不覺得嗎?”葉皇很意外地道。

龍奇的臉色微變,但很快又變得格外鎮定,向葉皇冷笑以對道:“我看不出對我有什麼壞處,如果你喜歡自以為是的話,我並不反對,因為今日你休想生離此地。”

跂燕聽著龍奇這充滿殺意的話,心頭禁不住生出一陣寒意,她實在不能想像葉皇如何能夠自這二十多名九黎族二級勇士的手中闖過去,這簡直是一個必殺之局。

“如果我死了,九黎人當然更歡喜,不過,九黎王定會很遺憾,也會很生氣……”葉皇說到這裡,目光卻斜斜地瞟在龍奇的臉上,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意。

龍奇的臉色立時大變,像是喝醉了酒,臉部呈現充血的駭人模樣,渾身更散發出幾乎讓人窒息的殺氣,便是那群九黎族的勇士也都大大地吃了一驚,龍奇的殺氣之濃,氣勢之烈,似乎已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讓人心寒冷血的殺手!

葉皇也吃了一驚,但心中卻更喜,龍奇的殺氣之烈實有些超乎他的想像,但這證明龍奇也是驚怒之極,惟有驚怒,其思緒才會失去控制,將深藏不露的實力在不經意間暴露了出來。能讓龍奇失去控制的只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葉皇的話擊中了其心病。

其實,葉皇只是一種猜測,這數月之間,他們並不只是死守一隅,而是大量深入九黎族,並分析這強大部落的內部情況,再根據種種消息總結出一些並不能肯定的結論,而此刻葉皇證實了自己的猜測並沒有錯。不過,腦子之中卻在緊密地盤算著,該如何演完這齣戲。

龍奇的殺意很快又收斂回去,恢復了平靜,冷冷地盯著葉皇,似是餓虎在註視著自己的獵物。

葉皇卻只是保持著一種讓人迷惑的笑顏,在自然灑脫的背後,心弦卻繃得極緊,他當然知道,生命的危機存在於每一刻,雖然他隱隱地把握到一些什麼,但這並不能表示危險已經過去。

突然,龍奇笑了。龍奇笑得有些怪異,但葉皇卻捕捉到龍奇笑聲中的勉強之意,他本不該笑,但他卻笑了。是以,這並不是發自內心的笑,只是在掩飾些什麼。

但究竟是在掩飾什麼呢?不知道,只怕龍奇自己也不太明白,葉皇的心神鬆了松,他隱隱地感覺到自己的危機已經過去。

果然,龍奇在笑過之後,冷冷地向身邊的勇士們叱道:“收箭!”

那二十多名九黎勇士有些愕然,但龍奇在九黎族中的身分極高,他的命令也只得聽從,二十多支利箭迅速收斂。

龍奇冰冷的目光如刀鋒一般掃過葉皇的身上,似欲以“眼刀”將葉皇刺個追體鱗傷,但他卻發現葉皇的目光也同樣冰冷無情。

※※※

跂螞目中似乎要噴出火來,他悲憤,他恨,他怒!但他知道即使是自己親自上戰場也只會與族人一樣,毫無意義地死去。

機關、陷阱、獸夾,面對這群比凶獸更兇,比魔鬼更厲的九黎殺手和戰士,顯得那般單薄,而跂踵族的戰士們竟是如此不堪一擊。

生命在戰爭之中猶如雞卵一般脆弱。

毒箭,跂踵族惟一能夠將戰局維持下來的,便只有毒箭,這也是惟一能夠對九攀凶人構成威脅的利器。若非如此,只怕跂踵寨已經陷落,近身格鬥,跂踵族的戰士們根本就不是九黎勇士的對手,為此,跂踵族已經損失了三十多名戰士。

這次九黎族督戰之人乃是帝十三之子帝弘,發動攻襲的卻只有一百五十名九黎族的二級勇士和殺手。

對於跂踵族來說,這已經是一支足以致命的力量。

跂螞並沒有估錯,天一亮便是九黎族大舉來犯之時,這也是九黎族的最後期限。他更明白,降服便成奴隸,是一種恥辱。他不怕死,族人也不怕死,至少死不辱節,戰死是一種高尚的死法。

跂踵寨並不大,能守之地僅有周長約一千米的護牆,而護牆之外已經輪為九黎的領地,敗亡只是或遲或早的事情。

帝弘立於距跂踵寨兩百多米外的一塊大石之上,神態極為悠閒,望著箭雨紛飛的戰局,眸子裡升起一股狂熱的神彩,他像是在看一場極煽情的戲。

“吩咐百戰,我要一個完整的跂燕,誰也不可傷了我的大美人,知道嗎?”帝弘看著跂踵族的族人一個個自寨頭翻倒,而九黎勇士也有二三十人傷亡,似乎想到了一些什麼,出言向身邊的護衛吩咐道。

“屬下早就跟百戰說了,相信百戰一定會按照公子的話去做!”一名年歲稍長的中年漢子恭敬地道。

帝弘望了中年漢子一眼,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這是個極了解他的人,也是帝家一個極為忠心的臣子——九黎二級勇士教頭百戰的哥哥百變。

帝十極為信任百變,因為百變似乎最明白他的心思,每每總會出些新鮮點子讓帝弘享受到異樣的刺激,是以,帝弘極喜歡這個善解人意的家臣。

帝弘的目光再次落在不遠處指揮作戰的百戰身上,這是一個身材極為高大的漢子,有著黑熊般的力量,湧動著豹子般的生機,黑面龐,濃眉大目,擁有著絕對一流的武技,這是一個很受帝弘寵愛的人物。

身為九黎族中二級勇士的教頭,這本身就是一個舉足輕重的頭銜,也是絕對有真材實料的人。

此刻,百戰並沒有搶著進攻,他只是悠閒地張弓搭箭,然後射出,再便是跂踵族人被射下寨頭。雖然跂踵族人借寨頭上的木料作掩護,但百戰總能出奇不意地射中目標,雖不是百發百中,但也在這交戰一盞茶時間中射殺了十名跂踵族人,比那些來自神谷的殺手更兇更狠,這也是帝弘滿意的原因。

遍野紅花綠草,這是一個春天。山風清涼,清爽宜人。叢林間的跂踵寨卻如深秋的最後一片黃葉,在這兩個極端的感覺當中,帝弘想長嘯、高呼。他喜歡殺戮,也喜歡看別人殺戮,飛濺的血水,比紅花綠草更美,哭嚎慘叫聲在他的耳中也是那般動聽。

如果不是一聲驚呼驚動了帝弘的思緒,他一定會歡快到最後,但很遺憾,帝弘還是聽到了這聲驚呼。

百變的驚呼,居然有令百變發出驚呼的事情。

當然,對於帝弘來說,驚呼也很刺激,但這個驚呼卻不應該自百變口發出,所以,他歡快的心情一下子減至零,然後他發現了百變驚呼的原因,不由大怒!

帝弘怒,是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令他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物——軒轅!

百變驚呼並不是因為軒轅,而是一支暗箭,自暗處射出,以極速和準確無比的角度射向帝弘的背心。

當然,這支箭並不能傷害帝弘,因為帝弘身邊立著八名護衛,這些人皆為族中的一級勇士,在勁箭逼近帝弘兩尺時便將之擊落了,箭斷成八截。但是,這卻無疑讓百變心神驚變,也是對帝弘的一種無言挑釁。

帝弘怒,不僅僅是軒轅的出現,更因為那射向寨下強攻的九黎族勇士的滿天箭矢。

箭矢來得突然,其勢比之九黎勇士射出的利箭更兇猛無比,那群正在搶攻跂踵族的九黎勇士怎也沒想到竟會有如此的攻勢自背面而來,一時之間竟有數十人中箭。

軒轅手持大弓,一襲素衣,凜若天神,連射四箭,竟無一落空。

百戰的目光最先盯上軒轅,但讓他吃驚的是他射向軒轅的箭竟被對方當空射落,兩支勁箭在虛空之中擦出一溜火花,同時墜地。這是百戰從未經歷過的事,但他卻知道這個對手將是他所遇到的最頑強的敵人。

軒轅的身形好快,當帝弘抖直長矛之時,軒轅已穿過了數十支勁箭所織的護網,逼至帝弘五丈之內。

眉目依稀,帝弘並不覺得軒轅有什麼變化,惟一讓他覺得有些異樣的或許只是軒轅的眼神。

帝弘仍記得當日軒轅與帝十那讓人心驚的一戰,但他不相信軒轅真的會有那麼強大。

“殺!”帝弘一聲怒吼,百變和四名九黎族的一級勇士已經飛撲向軒轅。

百變並不知道眼前之人便是讓帝十也吃了大虧的軒轅,但他知道這個年輕人絕對是一個難纏的對手,只憑那快若鬼魅的身法,就足以讓人心驚。

軒轅一聲長嘯,那張大弓已經向百變的面門疾旋而至,拖起一陣尖銳淒厲的風響,似欲撕毀世間的一切。

百變似乎沒有料到軒轅一上來便將大弓當暗器使,而大弓的來勢也讓他吃驚非小。

“叮……”百變的長劍斬在大弓背上,而身形疾蹲而下,他想不出有比這更好的方法避過大弓的旋切,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阻止這張大弓的旋轉之勢,而那弓弦便會如刀鋒一般割喉斷身。

百變蹲身確是很及時,不過,那旋轉的弓弦仍然削下了他的幾縷頭髮,驚得他冒出了一身冷汗。再抬頭時,只覺眼前一片蒼茫。

軒轅的嘯聲依然未竭地自九幽飄然而下,但他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一片茫然的刀光之中。

殺意似沸騰的氣旋四散炸開,片刻間已使蒼茫的虛空生出一種異樣的寒意。

帝弘也清晰地覺察到那股濃郁殺機的侵襲,冰寒、陰冷、霸烈。百變出劍,毫不猶豫地攻入那團燦爛的刀光之中,他身邊的四名一級勇士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在他們心中根本就沒有畏怯這個詞,只是,他們撲空了。

是的,百變撲空了,那四名一級勇士也同樣撲空了,他們攻入了那團燦爛的刀光,但那隻是一片茫然的虛無。

光只是光,而軒轅已不在。

最先發現軒轅身影的是帝弘,因為他正是軒轅攻擊的目標,​​那團燦爛的刀芒只是軒轅製造出來的一個幌子,也只是為了吸引百變等人的注意力,他真正的目的卻是穿過所有的封鎖,對帝弘施行致命的一擊。

是以,帝弘第一個發現了軒轅和軒轅的刀。

軒轅的刀長三尺八寸,似劍非劍,單刃弧尖,清寒若一泓山泉,在霞光輝映之下,猶如一道長虹劃過天際。

簡簡單單的一刀,沒有半點花巧,但卻幻出一道奇詭的弧跡,無可挑剔,甚至讓人有一種無可匹禦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清晰,帝弘覺得自己無論自哪個角度都無法阻止這一刀的來勢,無法消去這一刀的破壞力。在他的目光之中,只能注視著軒轅的刀一寸寸地割碎空間,一寸寸地割近,卻顯得無力相阻。

帝弘發現自己竟是這般脆弱,竟是這般孤單,天地之間,似乎除了軒轅那柄避無可避的刀外,便只剩下他這只待宰的羔羊。

“呀……”狂嚎是來自帝弘的身邊,也驚醒了帝弘。

帝弘出矛,與他身邊的四名護衛一起,織成了一道密密的護牆。不過否認,軒轅的刀對他們已構成了極大的威脅。

“噗……”“叮叮……”軒轅的刀依然**,刀身擦過那四名護衛織成網的劍身,身子猶如風中的柳絮,全不受力。

“當……”帝弘身子大震,悶哼著自大石之上跌下,慶幸的是他擋住了軒轅要命的一刀,但軒轅刀上那猶如山洪爆發的力量使他根本就無法立穩足,若非他的矛桿也是鐵鑄,只怕此刻已經矛毀人亡了。

軒轅一擊即退,退與進一樣,快若鬼魅,百變心中的驚駭無以復加,軒轅的可怕的確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卻剛好阻住了軒轅後撤的退路。是以,他必須出招。

“嗖……”一支勁箭呼嘯而過,直射百變的後心,這一點自然瞞不過百變。在進攻與保命的選擇之中,他自然不會選擇前者。是以,他必須回劍反切,而在此刻,他又後悔了。

百變後悔,後悔不該回劍,因為軒轅的速度實在是太快,快得他不能有半點鬆懈。雖然軒轅是在後撤,但其攻擊力依然能夠任意發揮。在百變回劍之時,軒轅的腳已經趁虛而入。

百變沒有機會享受後悔的苦果,因為軒轅的膝頭已經撞在了他的小腹之上。

“砰……”百變的身子倒跌而出,並未能擋住自後射來的一箭,反而撞上了那支勁箭。不過,因為軒轅那一腳使得他身子歪倒一邊,那支勁箭也就偏開致命的方位刺入其肩頭。

百變的慘叫只讓那群一級勇士大為色變,而軒轅並未乘機再攻,只是長嘯一聲,徑直朝跂踵寨下的九黎族二級勇士群中攻去。

與軒轅同來的正是數月前失踪的奴隸兄弟,但此刻的他們,一個個猶如生龍活虎,戰意高昂,更凶狠異常,比之這群九黎族的二級勇士絕不遜色,而且每個人的身手和速度都極為利落快捷。

立於寨頭的跂螞見此情景大喜,整個跂踵族人都禁不住歡呼。

“龍族戰士……是龍族戰士……”不知是誰在寨頭之上帶頭高喊,將寨下的酷戰又推上了一個**。

跂踵族也為之沸騰,是的,他們所期盼的龍族戰士終於出現在他們最渴望得到幫助的時刻,而跂螞更意外地發現昨晚神秘的恩人正縱躍在凶狠的九黎勇士群中。

※※※

“他們為什麼不殺你?”跂燕幾乎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地向葉皇問道,同時回過頭朝隱去的龍奇望了一眼。

葉皇神秘地笑了笑,道:“世間並沒有這麼多的為什麼,即使告訴你,你也不會明白,最好是你不要知道!”

跂燕滿心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對方竟然不殺她和葉皇,還放過他們。以那二十多名九黎勇士和龍奇的實力,欲殺葉皇,那絕不是一件難事,但是……此時,跂燕聽到了喊殺之聲,聲音傳自跂踵寨,她不由得心神一緊,摧道:“快,快,他們已經攻寨了。”

“你以為多你一人便可以阻止對方的進攻嗎?”

葉皇反問道,說話時腳下卻依言加速。

跂燕心中如火燎原,但她也不得不承認葉皇所說的是事實。就算多她一個人也是無濟於事,又怎能抗拒如虎狼般的九黎凶人呢?但跂燕很快便發現,那九黎凶人正在倉皇撤離……

九黎族敗退,只是因為帝弘嚇破了膽。

帝弘實在是再也提不起絲毫的鬥志,在乍見軒轅之時,他還有報仇雪恨的念頭,但軒轅竟然能夠在幾名高手相護之中對他施以重擊,其力量和刀法實已讓他心寒。

雖然帝弘並沒有受傷,但作為享慣了安樂的他來說,根本就沒有拼死之心,一旦發現自己處於一種極為危險的境地,他最先想到的自然便是保命。

經過數月艱苦的訓練,軒轅身邊的這群奴隸兄弟似乎脫胎換骨,無論是在體能還是在格鬥技巧方面不可同日而語,軒轅並沒有藏私,將神風訣的上半部和“青雲劍宗”的劍術前半部傳授給了這群奴隸兄弟。

當然,在短期之中,受資質所限,這群人領悟也有限,而且“神風訣”和“青雲劍術”都是極為上乘的武學,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參悟的。不過,在一個大的環境和氛圍之下,這些人在搏擊技巧和力量運用方面都有了極大的長進,這是很正常的。也有些資質根骨好的,當然能參悟一些其中的奧妙,再加上貳負和軒轅所授的普通擊技,也練成了一身不俗的武功。

此刻,這群奴隸兄弟再戰九黎勇士,昔日的仇恨和壓抑已久的戰意在驀然間進發,竟殺得九黎勇士人叫苦不迭,且在人數方面又佔著極大的優勢。因此,九黎族人只得倉皇而撤,當他們擺脫軒轅的追殺時,僅剩下數十人而已。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