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671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0
第10章 李治的決定

    心理戰在中國幾千年的歷史中早有運用,只不過是心理戰這個名詞並沒有同時出現,也同時並沒有被人們規範化,被人們所認同為一種學科。

    但相對來講,中國戰場上運用心理戰的最高境界,「不戰而屈人之兵」如此的境界,也被規劃為了謀略一策中,隨著謀略的發展,心理學便在發展中成了一門包含在內的小學科。

    「炸營」在中國,無論是古代還是近代,都是讓帶兵的將領們最害怕的一件事情,軍營乃肅殺之地、生死邊緣。隨著人們的神經一直處於高度的緊繃狀態,如果深夜有哪個兵士情緒或者心理不穩定,就很容易出現幻覺,會認為敵軍來襲而自己率先穿衣,然後驚動其他人,容易造成兵士自相殘殺,軍營混亂。這個時候就算是最高將領在此,也往往是很難控制住局面的。

    李弘把與李義府的第一次交鋒歸為了心理戰,原本平常的一次相遇被李弘歸為心理戰,是因為當時兩人所處的環境,以及李弘內心對李義府的警惕。加上李義府當時被長孫無忌打壓流放,心理同樣處於緊繃狀態,因此造就兩人第一次見面,就產生了不受兩人控制的無形暗流。

    李弘站在甘露殿門口望著李義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深深的鬆了一口氣,這傢伙太厲害了,笑裡藏刀都是如此讓人難以招架。如果是那個千古陰人許敬宗,李弘不敢想像以自己現在的境界,是不是能夠招架的住而不落下風。

    畢竟,李義府在後期執掌中書省時就出現了飄飄然、得意忘形的姿態。由於他出身卑賤,為了讓自己能夠真正的擠進上層勳貴的圈子,便遊說他人修改《氏族志》,其野心可見在當初已經是畢露無遺,最後也是因為他的野心而被下獄至死。

    至於許敬宗,城府比李義府更深,更難以讓人琢磨,也更懂得隱藏與更懂得如何利用他人,來達到自己的目的。於是,許敬宗比李義府可是多活了十幾年。

    李治看著怔怔出神的李弘,悄無聲息的走到身後,見他還沒有反應,輕輕的在頭上拍了下道:「想什麼呢?父皇都走到跟前了還未發覺。」

    「呃,兒臣見過父皇。」李弘驚醒過來急忙行禮。

    李治笑著圍著李弘轉著圈,突然說道:「你母妃還有王皇后、蕭淑妃等人那裡你都會送去你制得冰棍兒,為何不見你給你皇兄李忠送去?」

    「啊?兒臣……兒臣不知道自己可以去東宮啊?所以就……。」

    「朕的太極殿跟甘露殿你都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為何會害怕去東宮?你小小年紀難道跟太子有什麼間隙?」李治似笑非笑的問道。

    李弘小腦袋瓜一震,這事兒自己明顯給算漏了。本來他想的是:按照史書記載,李忠不久就會被廢,自己呢,最好是不要跟他過多交往,免得到時候被人在身後指責是非。

    現在被李治如此一問,李弘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大錯特錯了,現在自己的行為,反而會更加讓人懷疑自己的態度。

    於是李弘小腦袋瓜子一低,低聲說道:「兒臣怕去了之後,義陽她們會認為我拍太子馬屁。」

    李弘反應極快的把這事兒歸結到了小孩子之間的事情上。這樣的藉口對他這個年齡來講,用起來會顯得再合適不過。畢竟,小孩子們在一起,誰跟誰好,誰不跟誰好,都是不過夜的事情,第二天見了面還是該怎麼玩兒就怎麼玩兒。

    但同樣,也因為小孩子都是童言無忌,李弘為了能夠跟義陽等人玩耍,所以就有理由不去拍太子馬屁,免得在皇宮被義陽孤立。

    果不其然,李治很滿意李弘的誠實。輕輕的笑了幾聲,說道:「走吧,帶上你的冰棍陪父皇去看看你皇兄去。再這樣下去就太失禮數了,朕原本以為上官儀能把三綱五常的五常都教會你們了,卻不想,到現在你還沒有學會。」

    「仁義禮智信,父皇,兒臣懂得五常,只是……只是……都願義陽跟高安,哼,再也不給她們吃免費的冰棍了。」李弘跺著小腳,嘴上抱怨著義陽跟高安,要不是她們,自己也不會被父皇責備了。

    揚武已經拿過來一籃子冰棍挎在胳膊上,準備前往東宮了。李弘無奈,只好讓驚蟄跟獵豹先回去,自己跟著父皇去往東宮。

    皇帝出行的儀仗自然是小不了,就算是去往東宮如此近的距離,也是頗為繁瑣。等到真正出行的時候,李治跟李弘兩人前前後後,已經排滿了好幾十人。

    穿過嘉德門、崇教門,李治攜著李弘到達崇教殿門口時,李忠已經率領太子六傅等人,已經在此等候多時。

    李治隨意的揮揮手,先是與太子的六個老師打過招呼,然後才輪到太子給他行禮,禮儀完畢後,李治拍了拍李弘的小腦袋瓜子,一把把他推到李忠跟前。

    李弘仰頭看著李忠,李忠已經十三歲了,身型很高很寬,眉宇之間卻透露著一股諾諾的氣息,看著李弘被李治推出來,竟然差些露出慌亂的神色。

    「弘兒見過皇兄。」李弘討好的對著李忠行禮。

    「五弟請起。」李忠急忙示意道。

    不知為何,自從第一次跟隨王皇后看這個五弟時,他就有點兒發怵這個五弟,而且那個時候的五弟還是嬰兒呢,但就是這樣,自己只要一碰觸到李弘的眼神,他就感到一陣不安,彷彿那雙透徹的眼睛能夠看穿他的內心一般。

    東宮素有笑朝廷之說,在整個太極宮的佔地面積裡,東宮也是佔據了三分之一的面積,但裡面的建築相對太極宮還是少了不少。

    崇文殿、麗正殿、崇仁殿依次而立,正中的麗正殿則是太子平時處理事物的所在之地,前方正對著的則是李弘他們過來的崇教殿,崇文殿下方則是崇文館,也是太子受學的地方。

    在麗正、崇文、崇仁三殿的後方則是一個小型的花園,假山流水,樓台亭榭等等。穿過這一區域,就是太子的住所,兩邊則是典膳廚、命婦院、內坊等,再往後就是各種宮殿以及真正的後花園。

    李忠小心翼翼的陪同李治走在前面,李治則手裡牽著李弘,李弘幾次想要掙脫開,都被李治死死的抓住不放。

    這倒不是李治想要在李忠跟前,表明自己很疼愛李弘,而是因為李治怕李弘瞎胡鬧、瞎跑。萬一當著太子六傅的面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讓自己顏面盡失,到時還得面對御史的彈劾。乾脆索性就抓著小傢伙,不給他惹禍的機會。

    麗正殿顯然在李忠入住東宮時經過精心的修繕,整個麗正殿看起來還是高貴典雅,各處風景也不錯。

    李治示意揚武把臂彎挎著的籃子,遞給李忠的太監。然後對李忠說道:「這是弘兒特意給你送來的,朕今日閒著無事,正好就一起過來看看你。」

    「兒臣多謝父皇,多謝五弟。」李忠親自伸手接過來,然後才遞給了旁邊的太監。

    「不客氣,皇兄,是父皇心裡掛念您,我都沒有想到要給您送過來,這是父皇的意思。父皇說天氣炎熱,自從進入暑天還未曾下雨,您這裡避暑的冰塊恐怕也不是很多,就吩咐我帶些冰棍兒過來給您解解小暑,您應該多謝父皇才是。」李弘小大人般嘚啵嘚啵的把願意說出來。

    李忠憨憨的笑了下,再次向李治深深的鞠躬行禮謝過。

    自始自終,李忠的眼神一直像是有意在躲避李弘的目光,從來不與他對視,哪怕是偶爾的兩人目光相遇,李忠都會飛快的立刻轉移視線。

    李弘不知道自己第一次打量李忠,給他烙下了深深的心理陰影。原本從小就膽小怕事、性格懦弱的李忠,此時雖然身在東宮,但不代表後宮裡的事情他就不知曉,何況王皇后時不時的也會召他入宮敘事。

    所以對於李弘現在在皇宮極為受寵一事兒,他自然是知曉的一清二楚,加上這段時間風言風語四處流傳,父皇有意廢王立武的消息傳的鋪天蓋地、比比皆是。

    王皇后與蕭淑妃跟五弟的母妃在後宮斗的天昏地暗、不亦樂乎。而這時父皇的態度卻是獨寵武媚一人,這也讓李忠原本就不怎麼穩固的太子之位,變得更加岌岌可危。

    作為王皇后與武媚相鬥間手裡最大的依仗,王皇后可是視他李忠為重要的砝碼,因為他的存在,也讓王皇后在失寵李治後,還存有底氣跟武媚繼續宮鬥下去。

    但顯然李忠不這麼認為,天生的懦弱性格,加上李弘跟他母妃的異軍突起,在整個皇宮佔據了完全的上風下。李忠此時則是每天都過的提心吊膽,深怕哪一天自己不明不白的被人陷害致死,或者是被父皇廢棄。所以也就失去了勇氣在李治跟前,替王皇后美言幾句,或是說幾句武昭儀的不是。

    所以,在與小小的李弘交談中,他的目光不是望著地面,就是望向窗外,從來不會讓自己的眼睛與李弘對視,無論李弘作出多麼人畜無害的表情,也都無濟於事。

    這所有的一切自然被李治瞧在眼裡,當初自己的懦弱則是因為父皇的強勢,如果不是舅舅長孫無忌等人極力推薦,恐怕現在坐在皇位上的就是青雀或者青雀的兒子了。

    李治不由的在心裡嘆口氣,他痛恨自己性格上的懦弱,就像現在他無論怎麼看李忠,都覺得非太子最佳人選,跟自己太像了,甚至是比自己還懦弱,面對一個三歲小孩兒竟然都會舉止慌張失措!

    心裡原本還不是很濃的廢王立武、廢忠立弘念頭,在兩兄弟的交談中,一點兒一滴的便得堅定起來。加上今日在甘露殿,李義府明裡暗裡的示意以及推薦,都讓李治覺得,廢王立武或許此時就是最恰當的時機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0
第11章 武媚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李弘立在窗前緩緩的唸著這首李清照的《如夢令》。

    雨下了一夜,朦朧的清晨裡,雨勢才剛剛緩停,嚴熱酷暑的一場雨,對原本乾旱的關中地區來講,則是一場及時雨,今年的莊稼,就不用怕被旱死在地裡了。

    皇宮的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人清楚,有人不清楚。總之,這一夜如常,這一夜也天翻地覆。

    夜雨彷彿配合著昨夜發生的一切,在清晨的晨霧中緩緩散去。雨水洗盡了青石板上的嫣紅,卻無法洗掉空氣中,彷彿還殘留著的一絲絲悲意與腥味。

    李弘知道,皇宮裡有一些宮女太監,將永遠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的眼前了,後宮在這一夜,按照後世的史書記載的一樣行進著,它的主人在這一夜終於易主。

    昨夜的悲意殘留在姹紫嫣紅的花瓣上,那一滴滴露水,彷彿就是昨夜未曾流盡的眼淚。此刻,在靜寂無人的清晨,無聲的敘述著、控訴著昨夜發生的淒厲。

    「奴婢見過代王。」芒種兩眼充滿血絲,顯然昨夜一宿沒有休息好。

    「如何?」

    「王皇后、蕭淑妃相安無事,不過已經從原來的宮殿搬到了後宮深處,身邊的宮女、太監也都全部換了新面孔。」芒種說。

    這應該都是母妃早已經計畫好的吧,這些宮女太監,恐怕都是母妃這幾年在後宮培養的吧。

    「下去歇息吧。」李弘孩童的聲音有些低沉。

    芒種站在那裡未動,喉嚨蠕動了半天顯然是有話想說,但好像又不敢說。

    李弘轉過身子看著他問道:「你是不是想說此刻我應該高興才對?」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覺得代王您,不應該如此……如此……。」芒種不知道該這麼形容眼前這個三歲多快要四歲孩童的臉上表情。

    「代王,芒種說的是。」夏至突然間在李弘跟前跪下,低著頭說道:「陛下昨日已經立昭儀為我大唐的皇后母儀天下,如果代王此刻不高興的話,恐怕會給您帶來不便,雖然昨夜一切非代王所願意看見,但您現在年紀尚小,而且您已經做到了您該做到了。」

    說道最後,夏至整個身體都在發抖,這些話可不是他們這些奴婢們該說的,但他們是打心裡希望那個,天天咯咯壞笑的代王趕緊回來,而不是現在如此一副憂慮的面孔。

    李弘拍拍夏至的肩膀示意他起來,淡淡說道:「以後這樣的話可不要再說了,雖然說這裡沒有外人,但如果傳出去了可對你不好。」

    「奴婢該死,奴婢不該胡言亂語……。」芒種也第一時間跪在了李弘跟前,跟夏至兩個人惶恐的請罪道。

    「起來吧,我不怪你們。我上前面散散心,一會兒驚蟄跟獵豹等人回來了,讓他們去前面找我。」李弘看著跪在眼前的兩人,心裡顯得更加煩躁,索性離開,去小花園裡清淨清淨。

    空氣中彷彿還隱藏著淡淡的血腥,雨後原本濕潤新鮮的空氣深深的吸幾口後,李弘卻覺得自己想要嘔吐,彷彿昨夜淒慘的叫聲,沾染著鮮血都被凝固在這空氣中,久久未能散去。

    小臉有些發白的他,沒走在青石板鋪就的曲徑小道,或者是蜿蜒的鵝暖石路上,反而是踩著濕潤的泥土,深一腳淺一腳的隨手拍打著花瓣上的露水,彷彿是要把昨夜滴落在清純花瓣兒上的腥味兒,拍到腳下然後沒進泥土中。

    昨夜發生的一切,他心裡早已經有準備了,甚至是在這一切還未發生前,他心裡隱隱還有一些期盼,期盼這一刻趕緊到來,然後趕緊過去。無論如何,都總比無能為力的等候慘劇發生,要顯得輕鬆些吧。

    可當真正的腥風血雨在昨夜的雨夜中發生,耳邊彷彿傳來荒野上的孤魂野鬼般,在寂靜的夜空發出陣陣淒慘的叫聲,讓他心理還是極為難受。原本已經做好的心理準備,在第一聲慘叫發生時,就徹底的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芒種、驚蟄、花孟、獵豹都被他派了出去,甚至連義陽、高安那裡他都安排了小雪、小寒在守候,就怕昨夜的混亂中有人心懷不軌,對自己的兄弟姐妹痛下殺手。

    他相信,以自己在母妃,不,現在是母后了。以自己在母后跟父皇跟前的受寵程度,整個皇宮恐怕還不會有人,敢當著自己貼身宮女的面殺人吧。

    腳上已經沾滿了泥土,但他卻不覺得,腳底下因為泥土而加重了鞋子的份量,依舊穿行在小花園中,兩手隨意拍打著花瓣,拍打過的花瓣在他經過後,如一場花雨般在他身後緩緩落下,爛漫繽紛中帶著一絲孤寂與一絲沉重。

    「奴婢見過代王。」驚蟄等人找了半天,才在花從中找到臉上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代王。

    「說。」

    「許王李孝無事。」

    「杞王李上金無事。」

    「雍王李素節無事。」

    「回代王,義陽、高安公主無事。」

    李弘點點頭,不說話,蹲下身子在花叢中不知道幹什麼,幾人也不敢說話,就那麼靜靜的看著小小的身形淹沒在花叢中。

    不一會兒的功夫,代王臉上掛著往常一樣的笑容緩緩起身,小手上赫然爬著幾隻蝸牛,正在他小手裡緩緩往手腕處爬行。

    「看似堅硬,實則脆弱,就像這宮殿一般,看似牢固,一旦毀掉,裡面的所有東西也都將被毀滅。夏至,陪我去母后那裡吧,對了,芒種你也陪我去吧。」李弘也不換鞋,就穿著兩隻沾滿泥土的鞋子,往武媚的宮殿走去。

    夏至與芒種兩人對視一眼,再看看李弘手裡的蝸牛,總覺得代王拿蝸牛,不像是比喻他跟其它幾個皇子還有公主,倒很像是在比喻身在東宮的太子李忠,看似有太子六率做護衛,但在皇后跟陛下跟前,那些護衛才像這蝸牛的殼,脆弱的很。

    「兒臣李弘見過母后。」武媚坐在宮殿裡正哄著剛睡醒的李賢,欠揍的聲音便從宮殿外面傳到了耳朵裡,聽聲音應該是離宮殿門口還有一段距離。

    「越來越沒規矩了,這上官儀最近是不是很閒,本宮難道沒有提醒過他嗎,這皇家禮儀怎麼就在代王身上看不到一點兒呢。」武媚心裡哀嘆一聲,皺著眉頭喃喃說道。

    現在整個後宮能夠讓她感到頭疼的,就是她的這個長子了,簡直就是個皮猴子,這還不到四歲,蔫主意就特正,無論怎麼管教都是無濟於事,懲罰過後,依然是渾不在意的我行我素。

    一旁的宮女忘了一眼門口,聽著代王的聲音,恐怕沒有幾十息的時間是過不來的,低頭笑了下說道:「皇后,代王還小呢,等再年長些就不會再惹您生氣了。您還不知道,代王從小就不同於其它嬰兒,就是連哭的時候都是帶著他的壞笑在哭。」

    「唉……是啊,這小東西從小就沒有讓本宮費心過,好像是……好像是從生下來就很乖巧懂事兒,該吃飯就吃飯,該睡覺就睡覺,不哭不鬧。」

    「還不尿床呢,前幾日夏至來給您送代王孝敬您的雪糕,正好趕上奴婢在侍候潞王,夏至還驚奇的說,她自己努力的想了很久,自打您把代王交給她侍候後,好像就沒有發現代王尿過床呢。」宮女一邊說一邊掩嘴偷笑。

    武媚也跟著輕笑起來,說道:「是啊,小時候懂事兒,看看現在,長大了就不懂事了,還是得讓本宮操心,這小東西啊,怕是覺得小時候自己沒把本宮累壞了,現在是變著法兒跟我過意不去呢。」

    「兒臣李弘再次參見母后……。」李弘扯著嗓子衝門口向他行禮的宮女做了個鬼臉。

    「這個小皮猴子。」武媚再次無奈的嘆口氣,低頭看看懷裡聽話的李賢,摸了摸小臉頰,然後才抬頭看向走進來的李弘。

    不看還不打緊,一看之下,武媚如玉般光潔的額頭上再次擠滿了黑線。

    「你個小東西,真是氣死母后了,你給我過來。」武媚這次真生氣了,看著小傢伙一路走進來,然後腳下名貴的波斯地毯上,便落下了一個一個醒目扎眼的小泥腳印。

    把懷裡的李賢遞給宮女,快速的起身,不等李弘反應過來往外跑,一把抓住衣領給揪了過來,這時候的武媚,早已經沒有了一點兒母儀天下的皇后風範,徹底的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恨鐵不成鋼的母親。

    「你看看,你這是又去哪裡瘋去了?你們是干什麼吃的?竟然讓代王兩腳帶泥,邋裡邋遢的也不換鞋,你們是如何伺候代王的!這……這衣裳怎麼也都濕了,你……你是要氣死母后是不是?你給我跪下。」

    武媚一番話嚇得芒種與夏至急忙跪下請罪,磕頭如搗蒜般在那裡請罪,一句一個:「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當事人則沒心沒肺的咯咯笑著,任由自己被武媚拽來拽去,上下打量著一身潮濕的衣衫,拿手輕輕的拍打著上面的露水,焦急的眼神讓李弘心裡充滿了矛盾的溫暖。此刻的武媚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在擔心自己的孩兒。

    「兒臣想母后了。」李弘看著武媚雙手劃拉著他衣衫的露水,享受著難得的母子溫情,突然抱住武媚的脖子喃喃說道。

    武媚雙手一僵,反抱著趴在她懷裡的李弘,一隻手撫摸著小腦袋瓜後腦勺,喃喃問道:「怎麼了弘兒?沒事的,昨夜就是一場夢,弘兒不怕,有母后在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1
第12章 活字印刷

    「兒臣不怕,兒臣只是想母后了而已。」李弘離開武媚的懷抱,笑看著武媚,突然在武媚漂亮的臉蛋上親了一口。

    這一親惹得武媚無奈的衝他翻了個白眼,嘆口氣說道:「又上了你這個小東西的當了,不過今日你以為這樣母后就不會懲罰你了嗎?一點皇家禮儀沒有,該罰。來人啊,先把新衣裳拿來給代王換上。」

    「啊?母后,您這裡還有兒臣的衣服啊?」李弘大驚,自己三歲開始由宮女陪著住,這裡怎麼可能還有自己的衣服?

    「哼,你以為你個小東西離開後,母后就不會掛念你了嗎?」武媚白了他一眼。

    宮女快速的從寢室拿出一套乾淨整潔的衣服出來,嘴上笑著說道:「代王,這可是皇后親自做的呢,一針一線都是皇后親自縫製的呢,奴婢都沒有插上手呢。」

    還不到的四歲的小孩兒,在哪裡換衣服對武媚來講都是無所謂的,伸手就要幫李弘把被花雨沾濕的外套脫掉。

    李弘沒辦法,好不容易母后展現出母性的一面,如果不珍惜,恐怕以後這樣的機會越來越少,於是笑嘻嘻的張開雙臂,等著武媚幫他換衣裳。

    武媚的雙手剛剛從腋下幫他解開幾個布扣,李弘突然間神色一緊,古靈精怪的眼睛來回轉悠,放下胳膊按住武媚的雙手急忙說道:「母后,兒臣還是自己來換吧,兒臣自己去您的寢室換好了。」

    話一說完,李弘就急忙躲開武媚的雙手,伸手就要去搶一旁宮女手裡拿著的新衣裳。

    武媚早就發現這傢伙不對勁了,剛幫他解開兩個扣子,就看見小傢伙眼睛亂轉,像是想起了了什麼,立刻就要自己換,小傢伙的神情如何能夠逃脫她的火眼金睛,立刻意識到了這皮猴子肯定有什麼事兒瞞著她。

    向前一步拽住李弘,嘴裡說道:「你這個皮猴子,又憋著什麼壞呢,你自己會穿衣服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每天都是讓夏至跟其他人給你穿衣裳。」

    「不要啊,母后,兒臣已經長大了,可以自己換了。」李弘奮力的想要掙脫開武媚的懷抱。

    小傢伙力氣還不小,武媚雖然並沒有穿上隆重的朝服,但皇后穿的所謂便裝,半臂大袖衫跟及地長裙,加上髮髻上的頭飾,也是極為莊重的,被李弘在懷裡這麼一掙扎,此刻也是酥 胸半露,秀髮微亂,面色嬌紅,微微氣喘。

    「來人,給本宮把這個小東西摁住,本宮倒要看看,你李弘有何事兒又瞞著自己的母后。」武媚狼狽的抓著李弘的小手,氣喘吁吁的說道。

    頓時,兩邊上來好幾個宮女,雖然不敢特別用力按住代王,但也是好幾雙手白嫩纖細的玉手,飛快包圍住了李弘整個身體。

    此時無論他這麼扭動擺脫都無濟於事,李弘還不敢發出狼嚎般的慘叫,怕被武媚懲罰的更為嚴重。

    而一旁被宮女抱著的李賢,此刻正一臉興奮,兩隻小手賣力的揮動著,瞪大了眼睛的看著自己的皇兄,被按在地毯上不能動彈。

    解開外面的袍子已經讓武媚感到吃力,不由得伸手在李弘的屁股上拍一巴掌笑罵道:「你個皮猴子,還不到四歲就這麼有力氣,長大了你還了得,嗯……?這是什麼?」

    武媚一巴掌拍在李弘的屁股上,像是被什麼綿厚之物阻隔,明顯感覺到自己輕輕的一巴掌,並沒有打在李弘的屁股上。

    疑心一起,立刻想要探個究竟,而此時,李弘也是反抗的更加激烈了,幾個按住他的宮女此時也是衣衫不整,春光外露,胸前白花花一片甚是辣眼。

    最終李弘抵擋住幾個女色貴的魔爪,褲子被武媚拿在手裡翻了過來,只見褲子內側的屁股處,縫製了一個厚厚的布墊。

    武媚滲出細汗的額頭頓時又是一陣黑線,這小傢伙看來是早已經有準備了啊,難怪每次自己逮住他打屁股懲罰他,他都沒事兒人的笑嘻嘻的就跑遠了,原來是有這個布墊做保護。

    「啪」一巴掌,這一下是結結實實的打在了李弘的屁股上,李弘頓時發出一聲慘叫,雖然不是很痛,但是一個大老爺們光著屁股,被幾個女人按著,這簡直是男人的恥辱啊。

    武媚兩手飛快的翻看著褲子,膝蓋處也找到了兩個厚厚的布墊,不用說,這是用來逃避自己懲罰他下跪用的,這小傢伙想的倒是周到啊。

    武媚一邊翻看,一邊回想著自己每次罰李弘下跪時的情景,每次罰完了後,也不見他像其他皇子般,膝蓋痠痛或是難以站起來。每次都是罰完後,他就自己飛快的站起來跑了,看起來像是沒有跪過一樣,好啊,原來是早有準備啊。

    上身的唯一一件衣服也被扒掉了,武媚此時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母親在收拾孩兒的衣裳,拿起上衣抖了幾下不存在的灰塵,只聽見從衣裳的袖袋裡掉出幾個小木塊兒。

    疑惑的皺著眉頭,看著宮女匆匆撿起來放在她手裡,武媚拿起一個小木塊兒仔細的查看,只見小木塊兒上面像是刻著「字」。

    武媚讓宮女幫李弘穿上衣服,雨後的清晨還是有些涼意,可別讓小東西生病了。

    然後武媚拿著小木塊細細的看著上面的「字」,皺著眉頭看了半天,也不懂上面刻著的到底是不是字,於是一隻手無意識的在空中按照木塊兒上的筆畫畫著。

    「德?」武媚輕輕的唸了一聲,這是反著的字,而且還像是被墨沾染過的,刻著字的那面殘留著黑黑的墨汁。

    武媚再換了一個看,這次就好認了,只見上面反寫著一個「夫」字,再換一個,上面赫然是反寫「行」字。

    「這是何物?」武媚望著穿戴整齊的李弘質問道。

    「哦,不是什麼新奇的東西,是兒臣無聊刻著玩兒的。」李弘若無其事的說道,走到武媚跟前就要拿走揣起來。

    「你刻的?」武媚懷疑的問道。

    這小木塊的木頭看起來很堅硬,他一個三歲多的孩童兒,怎麼有那麼大的力氣刻字?其中定有隱情。

    「夏至,這到底是什麼?如實告訴本宮。」武媚俏臉寒霜,面對宮女,她臉上的表情,就不像面對李弘時那麼柔和了,皇后的威嚴體現的淋漓盡致。

    噗通,夏至嚇得急忙再次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時的偷偷瞄一眼代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快說,這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是誰刻的?」武媚的聲音變得冰冷。

    「稟皇后,是代王命奴婢在將作監找人刻的。」夏至顫抖的說道。

    「刻來何用?」武媚繼續冷冷的問道,直覺告訴她,這個小木方塊肯定不簡單。

    「母后,別為難她了,是兒臣的錯,兒臣這就去門口罰跪。」李弘眼見瞞不住了,也怕母后懲戒夏至,於是沮喪的說道。

    「先給我說清楚瞭然後再去門口跪著去。」武媚把幾個小木方塊放在案几上說道。

    「呃……怎麼說呢,這是兒臣抄寫《誡子書》用的。」李弘低著頭說道。

    「《誡子書》?如何使用?」武媚步步緊逼,不給李弘一絲喘息的機會,快速問道。

    「前幾日上官儀罰兒臣抄寫《誡子書》百遍,兒臣怕在限定的日期完成不了,所以就……就用了這個。」李弘吞吞吐吐的說道。

    「諸葛孔明的《誡子書》一文共86字,你用這麼幾個小木塊兒如何抄寫?」武媚顯然是不光只懂權謀之術的宮斗行家,對一些名家名篇也是頗為通曉。

    李弘表情苦惱,抓耳撓腮般的遲疑道:「這幾個是前幾日用壞了,然後重新找人刻的。加上其他的就可以抄寫了。」

    「如何抄寫?」武媚臉色鐵青,這小皮猴子肯定是偷奸耍滑了,難怪前幾日李治一直在她面前誇小傢伙現在一直在用心受學,說什麼上官儀交代的《戒子書》《千字文》等,李弘都能字跡工整的抄寫下來,現在看來,這個皮猴子又把所有人給騙了!

    李弘心裡嘆口氣,完了,今日肯定是難逃厄運了,罰跪是罰定了,就是不知道母后會讓自己跪多久了,這都什麼時候了,父皇怎麼還不下朝啊,趕緊救救你兒子吧……。

    李弘老老實實的走到武媚跟前,拿起小木塊兒把有字的一面向上,然後整齊的排列在案几上,又示意夏至取來墨水跟一個塊兒布來。

    接著李弘就在武媚監視的目光下,拿起布輕輕的在硯台裡蘸上墨水,偷偷的瞄了一眼臉色漸緩和的武媚,小嘴又嘆了口氣,認命的把步上的墨水均勻的塗抹在小木塊上。

    「好了。」

    「這就好了?」武媚有些看明白了,示意宮女拿來一張紙交給李弘。

    李弘哭喪著臉,拿起紙輕輕的鋪在了小木塊兒上,手輕輕的均勻的塗抹過白紙,然後再把白紙從小木塊兒上拿下來。

    只見原本空無一字的白紙整齊的寫著:「夫、德、行、悲等字。」

    李弘遞給武媚後說道:「就是這樣了,無論先生讓我抄寫什麼,只要我把不同的字按排列好後。哦……。」李弘看武媚似懂非懂,進一步解釋道:「比如抄寫《戒子書》:『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我就挑出這幾個字的木塊兒排列好後,然後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就抄寫完了。」

    「出去給我跪著去。」武媚玉手顫抖著指著門外,銀牙緊咬,頭痛的說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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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義陽

    武媚扶著額頭接連嘆氣,無奈的真是一個頭兩個大,自己到底是生了一個什麼樣兒的兒子啊這是,這……這……這都能想的出來!

    武媚手裡拿著木塊凝思著,這可不是說只靠小聰明,就能夠憑空想像製造出來的,她心裡可是知道李弘製出的這東西意味著什麼!這對大唐來講簡直就是一個壯舉啊。

    細細品味起來,這與現在大唐所通用的雕版制書比起來,可就是要便捷快速太多了啊。而且如果有錯字也容易更改,這樣的小木塊存放方便,而大版的雕版如果壞掉幾個字,或者更多的字,那麼就完全廢棄,不能用了。

    武媚扶著額頭唉聲嘆氣,門外筆挺消瘦的小背影跪在那裡稍顯落寞,而且還是一副可憐的模樣,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怎麼了弘兒?又幹什麼錯事兒被你母后抓到了?」李治笑呵呵的揉了揉李弘的腦袋,並沒有讓他起來,反而是從他身旁經過直接跨進了宮殿,也不給李弘說話的機會。

    李弘任由李治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繼續跪在那裡,兩隻耳朵卻是豎的高高的,就等著聽父皇讓他趕緊起來吧,地上怪涼的。可惜,一切未如他所願,李治對他是置之不理。

    現在武媚是後宮之主,這後宮裡的一切都得是人武媚做主,李治自然也就不會再如從前般為李弘開脫了,皇后的面子在大庭廣眾之下還是要給的。

    「這是又怎麼了?」李治回頭看看李弘,然後再看看一進來就扶著額頭嘆氣的武媚起身給他行禮,淡淡的問道。

    「唉……妾身……妾身真是不知道造了什麼孽了,竟然為陛下生下這麼一個天天讓人操心的主兒。您看看吧。」武媚把手裡的木塊兒遞給了李弘。

    李治莫名其妙的接過小木塊兒,拿走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來看去:「這是何物?」

    武媚不出聲,然後把剛才拓印在紙上的幾個字拿給他看。

    李治看看紙,然後再看看手裡的木塊兒,雖然他現在不懂武媚讓他看這些到底是何用意,但上面的字跡他倒是熟悉的很。

    今日下朝後,上官儀給他看李弘罰抄的一百遍《誡子書》,上面的字跡就跟這個字跡簡直一摸一樣,整整一百張紙上的字跡,工整的簡直就像是模版刻出來的。

    李治還記得剛才上官儀滿臉問號的表情,捋著頷下的鬍鬚疑惑搖頭的說道:「陛下,這……代王心思聰穎這是眾所周知,但如此小小年紀,孩童心性,臣罰抄他一百遍《誡子書》,竟然能夠抄寫的如此工整,就是每一個字看起來都是太過工整。」

    李治當時還說:「這不是很好嗎?說明朕的弘兒長大了,心性慢慢穩定了。」

    「可……。」上官儀思索著還是說道:「陛下,非是臣懷疑代王聰穎過人,刻苦用功了。只是這上面的字跡,簡直就是一摸一樣,完全不像是手寫啊,而且您看,以一個孩童的心性,如何能夠完完全全靜下心來乏味的抄寫一百遍?就算是臣,您讓臣抄寫一百遍,臣也完全做不到每一張紙上的字跡都一摸一樣啊。」

    李治伸手從揚武手裡接過上官儀給他的,李弘抄寫的厚厚一沓《誡子書》,一手拿著武媚給的幾個字的紙,一手拿著完整《誡子書》,細細打量兩張紙上的字跡,竟然是完全一摸一樣,一樣的就像是雕版刻印的。

    「這……這是弘兒的字?」李治疑惑道。

    「您把這木塊兒印在這字上瞧瞧。」武媚真的很頭痛,這小東西都是這麼想到的?難道真是天上文曲星下凡?不然他一個小小孩童,怎麼竟然能夠製出這極為方便的印刷來!

    李治按著武媚的意思,把武媚挑選的一個木塊兒印在一個字上,看起來大小正好合適。

    武媚拿起手裡的一個蘸滿墨汁的木塊兒,拿過李治手裡那張紙,毫不猶豫的在字跡工整的《誡子書》空白處拓了下去。

    李治奇怪的看著武媚的舉動,等武媚玉手抬起,赫然見剛才木塊兒拓印之處寫著一個「夫「字。

    「您這下明白了吧,那小東西會費時費力的去抄寫《誡子書》?我們都被他騙了,他這是拓印的。」武媚沒好氣的說道,眼睛狠狠的瞪了一眼門口搖搖欲墜的小身影。

    「不可能。」李治立刻否認道:「如果《誡子書》是雕版印製而來,那這《千字文》呢,難道弘兒能有兩個雕版不成?」

    「唉……這就是那小東西讓妾身頭疼,以及防不勝防的地方啊陛下。他制的這些字都是活的,需要拓印哪一句話,就把刻著哪一句話的字找出來,然後排列整齊,這樣就可以拓印了。」

    「不用雕版?」李治的聲音高了八度,這……這太不可思議了吧,小傢伙是怎麼想到的?難道是上官儀?不可能,上官儀還疑惑呢。

    「不用。」武媚長吁短嘆道:「那小東西把這稱之為『活字印刷術』,有了它,想要印什麼書,只要把那些字刻放在這木塊兒上就可以了,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弄那麼多的雕版存放了,哪個字壞了,就換新的就是了。」

    李治此刻已經完全明白了,興奮的臉色潮紅,快速的站起來來回踱步著:「太好了、太好了!弘兒這是為我大唐立下一大奇功啊,對,這樣一來,我們想要保存、印刷什麼的書籍不是都很簡單了?再也不用費時費力費料的刻雕版了,無論是多少字的書籍,有了弘兒這活……活字印,那就比什麼都便捷啊!」

    武媚笑著看著李治興奮激動的走來走去,眼神裡有對李弘苦澀的無奈,也有母親對兒子的驕傲跟滿足。

    「他是怎麼做到的?」李弘停下腳步問道。

    武媚笑著搖搖頭,紅唇輕啟緩緩道:「不知道,或許這小東西是被上官儀生生逼出來的吧。」

    兩人相視一笑,一同望向門外,只見小小的身形竟然跪趴在那裡睡著了,屁股撅的老高,半邊臉緊貼著地面,哈喇子都從嘴裡流到了地上。

    武媚面目一寒,如利劍般的目光讓夏至跟芒種一陣驚悚,急忙跑向門口抱起睡著的李弘。

    「放到寢室等他睡醒了再帶走吧。」武媚望了一眼門外的景色說道。

    跪了一小會兒就睡著了的李弘,還是讓武媚一陣心疼,想來昨夜未曾好睡,不然今日也不會這麼困,跪著就能睡著了。

    李治望著熟睡的李弘從身邊經過,因為興奮而臉上湧起的潮紅還沒有完全下去,看著李弘熟睡的乖巧模樣兒,不由自主的伸手,輕輕掐了掐李弘的小臉兒,然後看著李弘被夏至抱進了寢室。

    「吾兒真乃神童也,近幾日就有相傳吾兒乃文曲星下凡,如此看來,果真不假啊,哈哈……。立下如此奇功,皇后你說朕該怎麼賞他。」

    武媚望著興高采烈的夫君,眉目之間甚有隱憂,緩緩張口念道:「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咦?這可是皇后新作?」李弘被武媚的吟詩聲吸引,問道。

    武媚苦笑著搖搖頭:「還是寢室裡的小東西所做。」

    李治低聲念了幾遍,眉頭也漸漸的皺了起來,不由的搖頭嘆息道:「這是似有隱喻啊,弘兒昨夜是不是未曾好睡?」

    武媚低頭整理著自己的衣衫,紅綠之色向來是自己的最愛,特別是貼身衣物,基本上都是以綠色、或者紅色為主,而外面的衫裙,在剛進宮時,則是經常以水綠衫裙示人。

    「他日妾身在考校考校他,看看是否是他所做這詩。」武媚走到李治跟前並肩而立,笑著說道。

    兩人心照不宣的都略過了昨夜後宮之內發生的事情,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去談那些煞風景的事情。

    裡面的李弘,在被夏至抱起來的那一刻便已醒了,聽著武媚再次把今日一早,自己所念的《如夢令》念了一遍,心裡默默的念道:「知否,知否,應是廢王立武。」

    而對於為何母后為何知道今日一早自己念的詩,李弘一點兒也不感到奇怪,如果母后不知曉那才叫奇怪了。雖然擁有九世記憶,但現在孩童的身體還是無法消耗他過多的心思,不知不覺間又再次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的時候,李治已經離開母后的寢宮,回到了甘露殿。武媚坐在榻邊看著小眼睛咕嚕咕嚕亂轉的李弘,掐了下小鼻子說道:「小東西醒了?」

    旁邊的宮女急忙拿來濕巾幫李弘擦臉,然後等李弘清醒起身後,便開始侍候李弘與皇后的飯食。

    李弘匆匆吃了幾口,欠揍的把武媚懷裡的李賢,再次逗弄的大哭起來,抹抹嘴說道:「母后,兒臣告辭了,回去還有事兒呢。」

    「你個小東西……。」武媚急忙哄著懷裡被李弘逗哭的李賢,等想要拍打他時,只見小身影已經走出了門口,夏至跟芒種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緩緩的消失在視線裡。

    清晨濕潤的空氣已經被烈日蒸發殆盡,太陽的高溫跟死氣沉沉的空氣,配合著製造出這個夏天一直持續著的悶熱。

    走在後花園裡的小道上,突然間聽見一個小腦袋隱藏在花簇間朝他喊道:「李弘,過來。」

    李弘停住腳步,看了看那個跟花朵湊在一起的黑腦袋,髮髻上一個金簪子熠熠生輝,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什麼事兒?別藏了,你腦袋頂上的簪子已經把你出賣了,笨死了。」李弘沒好氣的說道。

    義陽就是這樣,無論大事小情,總喜歡扮成神神秘秘的模樣,跟搞地下工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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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蕭淑妃

    義陽神情緊張,鬼鬼祟祟的從花簇後面,探出一張吹彈可破的漂亮白嫩臉頰,左右張望著,確定四下無人後,蹦跳著走到李弘跟前。

    「我母妃請你過去。」義陽小聲的在李弘耳邊說道。

    「請?」李弘避開義陽都快貼到他耳朵上的紅唇,驚訝的問道。

    義陽認真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前幾日母妃就說了,如果她被安置於深宮時就要立刻請你過去,還特別告訴我說,要用請字。剛才去找你,你沒在,知道你去了你母后那裡,我不敢過去,所以就在這裡等你了。」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蕭淑妃看來不笨啊,知道母后一旦被父皇立後,她的處境就極為危險了。

    義陽看著顯然在走神的李弘,神情焦急的扯了扯李弘的衣服催促道:「你到底去不去啊?我母妃還在等著我回信呢。」

    「去去,能不去嗎?」李弘瞟了一眼義陽,神色焦急中帶著深深的不安。長吁一口氣,便問道:「你知道蕭母妃被安置到哪裡了嗎?」

    李弘如此問義陽,是因為他想知道蕭淑妃到底給自己留了什麼後路,除了義陽是不是還有其他後路?雖然他知道蕭淑妃現在在哪裡,但他還是想問問義陽。

    義陽點點頭,做賊似的看看四周,伸出纖纖玉指把李弘的腦袋勾過來,又要湊到耳邊悄聲說。

    「你傻啊,既然知道咱們現在過去就是,你幹嘛還要神神秘秘的告訴我,你不跟著一起去嗎?」李弘不耐煩的說道。

    「我當然跟著過去啊,可是我不告訴你,你怎麼知道?」義陽理直氣壯道。

    李弘氣的想罵娘,嘆口氣說道:「大姐,您帶我過去就是了,您覺得還有必要在這裡先告訴我嗎?」

    「哦,也是啊,那你跟我走吧。」義陽腦袋確實少一根筋,看了看李弘身後不言不語的芒種跟夏至,小嘴一撅,扭身在前面帶著李弘往深宮走去。

    四人不說話的深宮處行去,經過王皇后的住所時,依稀還能夠看見,昨夜殘留在牆壁上的血跡,整個宮殿顯得靜悄悄,毫無生機。

    宮殿外的花草也被踐踏的一片狼藉,一些未完全被人為踐踏凋零的花兒,在陽光的照耀下,依舊頑強的挺立著,像是要恢復昨日的盛豔。

    越往深處走,人跡越少,只有高高的樹木上,隱藏的知了在不知疲倦的叫著。這裡的建築顯然從大唐立國到現在,都沒有怎麼整修過,整體顯得荒涼落魄。

    斑駁的宮牆、棲息的烏鴉,偶爾微風下響起的殘缺風鈴聲。發黃的窗戶、落寞的門楣,寂靜如死寂般的青石板路,兩邊長滿了雜草。

    雖然現在是日照正當中,但悶熱的空氣中,卻流動著一股詭異的驚悚落寞跟陰冷。

    義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紅潤的小臉兒顯得有些蒼白,看了看身後的李弘,李弘不出聲的向前一步,伸出小手握住她的玉手,輕聲說道:「走吧。」

    遠方僻靜處,人頭忽閃忽現,顯然還是有人在暗中監視著這裡。

    走過陽光陰影下的長長甬道,氣溫彷彿又鬥降了好幾度,義陽的小手冰冷被李弘握著。穿過甬道,只見一條更狹窄的小巷出現在四人眼前。

    義陽有些害怕,腳步變得緩慢起來,有些不敢再往前走。門口站著兩個面色不像正常人般白皙的太監,看見李弘跟義陽走過來,立刻雙目如鷹般銳利直射過來。

    「啊……。」義陽被嚇得叫了出來。

    李弘拉著她的手繼續堅定的往前走去,門口兩個太監顯然是認識李弘的,見到李弘毫不猶豫的走過來,兩人對望一眼,急忙行禮道:「奴婢見過代王。」

    李弘看了看兩個人,兩人的面色慘白,甚至連細青色的毛細血管都能看得清楚。小嘴撅起來努努嘴,示意兩人把門打開,自己要進去。

    「望代王恕罪,這……奴婢做不了主……。」左邊的太監說道。

    李弘使勁的攥了下義陽的小手,義陽低頭看向他,只見李弘另外一隻手伸進了懷裡,掏出了一把匕首隨手往後一扔:「芒種,殺了他。」

    孩童般的聲音卻帶著七分殺意三分狠勁,「啪」匕首被芒種握在手裡:「母后怪罪下來自會有我來承擔。」

    芒種眼睛中閃過一絲殺氣,不出聲的抽出匕首向前一步,手裡的匕首穿過門口一道光束,折射出一道肅殺的亮光。

    「代王勿惱,這些不開眼的下人交給奴婢就是了。「一個聲音從拐角處閃身出來,急忙說道。

    芒種顯然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停下手裡的動作,招式依舊不變,手裡的匕首直指那個太監的心窩。

    李弘眯著眼睛不出聲,也不去看剛剛那個發聲的人,眼睛自始自終一直盯著芒種手裡的匕首。

    「哼。」一聲悶哼從前面的太監嘴中傳出,然後身子緩緩的倒了下去。

    「代王……奴婢該死。」從拐角處冒出來的太監加快身形跑到李弘跟前跪下說道。

    義陽都快要站不住了,如果不是李弘一直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她恐怕已經轉身要跑了,要不然就是得軟趴下去了。

    剛才的李弘跟平時與他們玩鬧、受學的李弘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果斷的殺伐、凌厲的狠勁。義陽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攥著她玉手的,就是平時老捉弄他們的那個可愛又可惡的老五了,簡直……現在眼前的老五更像是一個小修羅般的存在。

    「開門。」李弘並不看向那個阻攔他的太監,直視著門口另外一個太監淡淡說道。

    門口的太監顯然是被李弘的狠勁給嚇住了,臉色更加的蒼白,哆嗦著從倒下的太監身上摸索出鑰匙,顫抖著雙手急忙把門打開。

    此時李弘並未直接進去,先是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抽搐,心窩冒血的太監,然後再看看跪在他跟前的太監,冷冷說道:「搞明白你們自己的身份!不過是皇家的一條狗,別以為身後有個好主子給你撐腰,就可以把皇子跟公主不放在眼裡,告訴你們,以後在宮裡,誰敢對皇子、公主不敬,知曉一個殺一個!滾。」

    孩童般冰冷的聲音讓義陽都嚇了一跳,特別是最後那個滾字,像是踢在了她義陽的心房,令她心頭一陣驚懼。

    「你倆在門口守著,沒我的命令,閒雜人員一概不許進來!」李弘說完後,一腳踢開跪在他跟前太監,領著義陽徑直向裡面走去。

    昏暗的房間內點著幾根蠟燭,四周的窗戶都被封的死死的,進不來一絲光亮。

    李弘牽著義陽的手,剛跨進屏風後面的那道門,只見一個身影就衝他們撲了過來。

    「啊……。」義陽、李弘先後被嚇的大叫一聲,急忙各後退一步。

    兩人驚魂未定,還沒有看清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芒種與夏至已經衝到了兩人跟前,把兩人死死的護在身後,緊張警惕的望著眼前。

    李弘小手也在冒汗,他是被義陽的一驚一乍給嚇的,倒不是因為剛才眼前的一道人影。

    這他嘛的太嚇人了,人嚇人會死人的好不好。抬頭責怪的看了一眼從進入門口小巷後,就彷彿上了發條如驚弓之鳥般的義陽,沒好氣說道:「你不要一驚一乍的好不好,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義陽驚恐的望了一眼李弘,此刻的李弘才是他認識的李弘,不再像剛才門口修羅那般了。

    李弘伸手拉開面前的芒種跟夏至,輕聲說道:「你們出去吧。」

    兩人不出聲,望了一眼地上,然後再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猶豫的看了看李弘。

    「無妨,不會有事的,你們出去吧。」李弘再次說道。

    李弘知道,芒種跟夏至是怕蕭淑妃對他有所不利,所有猶豫著要不要出去。

    「是,代王。」芒種與夏至兩人遲疑了下,最終還是走了出去。

    「母妃謝謝弘兒。」一個聲音在李弘跟義陽跟前響起。

    義陽被熟悉的聲音嚇了一跳,原本望著走出去的芒種跟夏至的眼神急忙轉過來,卻見眼前空無一人,低頭一看,適應了屋裡昏暗的光線後,只見自己的母妃正披頭散髮的跪在地上。

    「母妃……。」義陽噗通一聲跪在裡蕭淑妃跟前,看著臉色蒼白、無聲慘笑的母妃,義陽抱著就哭泣起來。

    「傻孩兒,哭泣什麼,在你皇弟面前成何體統,快起來。」蕭淑妃抱著義陽,美麗的雙眼淚如雨下。

    李弘一看,便先走到了門口,此時門口除了芒種跟夏至外,剛才阻攔他的太監跟另外一個太監也還在,只是門口那個死去的太監已經被抬走,地上的血跡也在極短的時間被擦拭乾淨。

    「你叫什麼名字?」李弘似笑非笑的看著阻攔他的太監問道。

    「回代王,奴婢連鐵。」太監恭敬的說道。

    「一炷香的時間,把屋裡窗戶上的遮擋都拆了。」李弘眼睛盯著他說道,看樣子如果連鐵敢說一個不字,李弘就會痛下殺手。

    「是,奴婢這就去辦。」連鐵恭謹的說道,說完後就對著李弘恭恭敬敬的行禮,然後立刻離開去拆那窗戶上的遮擋去了。

    「代王……這樣不好吧,皇后那裡……。」

    「無妨,這老東西,以為有母后罩著他,就敢阻止本王行事!」

    「李弘,母妃請你進去。」義陽雙眼哭的像兩個水蜜 桃般,抽搭著跑出來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1
第15章 武媚的巴掌

    兩人攜手再次來到房間,繞過屏風跨過剛才那一道門,房間裡的蠟燭光芒漸弱,兩邊的窗戶不時響起敲敲打打的聲音,陽光也隨著窗戶上的遮擋物被取掉,見縫插針般照進房間。

    蕭淑妃一身素衣,臉色蒼白,一頭秀髮隨意的披散在腦後,看著李弘走進來,含蓄的微笑著。

    李弘看著蕭淑妃神情恢復正常,情緒顯然也比剛才要好了很多,隨著越來越多的陽光照射進房間,原本蒼白的臉頰也多了一絲紅潤,精氣神也隨之好了起來。

    「兒臣李弘見過蕭母妃。」李弘恭敬的行禮,與平時給她行禮一般,並無差別。

    蕭淑妃微微挪動下身子,聲音乾澀道:「起來吧弘兒。義陽,你先出去吧,我跟弘兒有些話要說。」

    義陽腦袋再缺弦兒,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了,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胡鬧的時候。於是順從的點點頭,「哦」了一聲便乖巧的走到了門口,緊緊挨著夏至站在一起,眼神時不時的瞄一眼門口的太監。

    義陽的人影剛剛消失,蕭淑妃臉上立刻露出了慘然的笑容,突然間再次跪在了李弘跟前,驚的李弘急忙從蒲團起身,快速走到蕭淑妃跟前,兩隻小手急忙費力的想要把她扶起來。

    「弘兒,念在你剛才在門口的一番話,受母妃一跪也是應該的。」蕭淑妃被李弘拉起,淒慘的說道。

    「母妃,如此大禮兒臣怎受得起。剛才兒臣不過是一時氣憤不過……。」

    蕭淑妃神色淒慘的打斷李弘的話,搖著頭說道:「打你一出生,你就跟其他嬰兒不一樣。長大些了吧,會跑了,就開始以捉弄義陽他們為樂,這宮裡的幾個皇子跟公主,哪一個是你的對手,這最小的李素節,也要比你大上兩歲,可他們沒有一個及你的一半聰明,還不都是平日被你耍的團團轉?」

    「母妃過獎了,兒臣實在是愧不敢當。捉弄他們是兒臣太過頑劣了,還望母妃原諒。」李弘不知道這是不是蕭淑妃真心誇他呢。

    蕭淑妃繼續搖頭,秀髮如瀑布般在身後搖曳,穩了穩心神,靜靜的看著李弘說道:「剛才你在門外,不計後果的果斷殺掉那個太監,母妃雖然沒看見,但所有的一切都聽進耳朵裡了。你這是有心為義陽、素節等人立威啊,知道她們母妃大勢已去,以後免不了會受到宮女太監的欺負,所以殺一人而警告所有宮女太監吧。」

    李弘一呆,他沒想到蕭淑妃竟然看破了自己果斷殺死門口太監立威的最終目的。如此一來,顯然蕭淑妃也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了,讓義陽找自己過來,顯然不是為了求救,不是為了自己能夠幫她苟且活命。

    蕭淑妃看著神情一滯的李弘,完美無暇的臉頰露出一抹微笑,繼續說道:「母妃在這裡多謝弘兒了,母妃懇求弘兒,以後能夠在皇宮內保護好你的皇姐跟皇兄,如此,母妃就是死也瞑目了。」

    蕭淑妃又是對著李弘再次跪下,深深的扣頭,秀髮順滑的把整個頭埋在青石板上,卻讓李弘感受到了一股至死的決絕。

    果不其然,抬起頭的蕭淑妃雙眼黯然,神情淒楚的呆呆望著李弘。

    突然間蕭淑妃如精神失常般,面目變得猙獰起來,厲聲道:「武媚真的是好福氣啊,竟然能夠生出你這麼一個聰穎過人的好孩兒,要不然,這皇后之位哪裡輪的到她來坐!報應啊,這都是報應啊……想當初她王氏多年未曾為陛下誕下一兒一女,妾身卻為陛下誕下一皇子跟兩個公主,她王氏眼瞅著自己後宮之主的地位不保,先是收養劉宮人之子來穩固她的皇后之位,眼看著無濟於事,陛下對妾身事越來越寵愛,迫不得已,於是拉來武媚聯合起來對付妾身,想要保全她那皇后之位。但她王氏做夢也沒想到,這是引狼入室啊,哈哈……。如此一來,卻是便宜了武氏這個狐媚子,讓她從中受益,當上了這後宮之主!弘兒,你母后……。」

    「哼!如此卑劣之婦,背後當著人子詆毀他人,簡直是可恥!陛下貶你為庶人竟還是死不悔改,弘兒仁慈孝敬來看望你,你卻在這裡妖言惑眾,搬弄是非,你這是何居心?後宮之中,有你如此妖婦,簡直是我大唐之恥,蘭陵蕭氏乃世族大家,而你卻是如此卑鄙。蕭氏,本宮今日暫且不追究,如若再敢妖言惑眾,本宮便不會如此待你!」

    武媚不知何時走了進來,身穿象徵著皇后雍容華貴的鳳衣,頭戴霞冠。面色冰冷,霸氣的一步一句走到兩人面前,居高臨下的冷冷的打量著蕭淑妃。

    「母后……。」李弘急忙起身行禮。

    「弘兒,你的仁慈、孝敬,母后都看在眼裡了,也感到欣慰。但你這蕭母妃卻是卑賤小人,這些年在宮中就沒有少為難你母后,她自恃為你父皇誕下一龍兩鳳,便驕橫跋扈、囂張倨傲,與王皇后暗自相鬥,鼓惑你父皇廢除王皇后,想要爭得這皇后之位。被你父皇發現,如此才被打入冷宮,如今,竟然當著你的面胡言亂語,心思何其歹毒。」武媚一手攬著李弘的肩膀,一邊冷冷說道。

    「那又如何?王氏她未曾為陛下誕下子嗣,她有何資格當那皇后,這皇后之位早該由我來做,太子之位也該有素節來任!只是她王氏鼓惑陛下招你入宮,未曾想到,卻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如果不是你,我早已經是皇后了。」蕭淑妃不甘示弱,嚯的從蒲團站起來傲首挺胸,針鋒相對道。

    李弘靠在武媚身上聽的直搖頭,這蕭淑妃真是跟義陽一個德行,好像腦子裡都缺一根筋。這個時候竟然還敢如此說,自己當初有封后立素節為太子的想法,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母后心生警惕,迫害李素節早死早投胎嗎!

    「母后,兒臣看望完蕭淑妃了,這就跟義陽姐姐回去了。」李弘已經不便留在這裡,蕭淑妃跟王皇后的命運是不可更改的,只是希望,她們不要死的太過悲慘。

    武媚攬著李弘的肩膀,嘆口氣對蕭淑妃說道:「那你就在這裡繼續做你的皇后美夢吧!希望有朝一日李素節能夠被陛下立為太子,到了那個時候,再來讓太子請你出去吧!」

    蕭淑妃望著武媚拉著李弘轉身而去的身形,思索著武媚剛才的話,突然間才想明白自己剛才一番話,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李素節又給害了,自己剛才一番話無疑於火上澆油,等於是她自己燃起了武媚對付李素節等人的心思!

    「不,武媚。不,皇后,您聽我說,妾身不想跟你爭奪皇后之位,更沒有想過請求陛下立素節為太子,這一切都是王氏的算計,皇后……。」驚醒過來的蕭淑妃踉踉蹌蹌,隨著光線追逐著武媚與李弘的身影,卻被門口的太監擋了回去,大門也被無情的關上,只留下門內蕭淑妃淒慘無助的哀求聲。

    門口早已經沒有了義陽的身影,就連芒種與夏至也不見了,此刻這裡只有武媚的幾個宮女跟太監,站在兩側俯首聽命。

    那個叫做連鐵的太監也站在裡面,正低著頭看著腳下。

    李弘拽著武媚的手,兩個人緩緩的走過狹長的甬道,眼前又是那大樹聳立的一片荒涼。

    「啪」武媚突然鬆開李弘的手,一巴掌打在了李弘的臉上。

    毫無準備的李弘,被武媚突如其來的巴掌打了個趔趄,小臉茫然的看向武媚,半個臉頰也快速的紅腫起來。

    「誰給你的膽子讓你來這裡的?這裡可是你能夠來的地方!無法無天!那妖猸子也是你一個三歲小兒能夠見的?說,是不是義陽讓你過來的!」武媚臉色鐵青,惱怒的喝道。

    李弘一手摸著腫起來的臉頰,雙眼茫然,又帶著一絲不相信看著武媚,諾諾說道:「是兒臣自己要來的,義陽是我威脅她帶我過來的。」

    「混賬!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為何要來這裡!竟然還私自殺掉一個太監,你還有沒有規矩!這是你一個皇子可以決定的事情嗎!」武媚看著李弘的小眼神,心裡卻莫名的有些不敢面對。

    就是自己親生的這個小傢伙,竟然敢果斷的命人直接殺死一名太監,他到底哪裡來的底氣跟自信?這幾年……。

    武媚看著怔怔的李弘,還有那不屈的眼神,不由的心一軟。這幾年,自己忙於與王氏、蕭氏明爭暗鬥,就是為了爭奪皇后之位。也因為此,自己漸漸忽略了長子的成長跟存在。

    早早的被送出自己的宮殿,由宮女陪伴單獨居住,說到底,對於李弘,自己只有虧欠,從未曾盡到一個人母的責任,從沒有好好看著他成長。

    但眼前的小人兒,可是她武媚全部的希望。只有他,才能讓自己這皇后之位坐的穩穩當當。畢竟,他是自己與李治的長子,等過些時日,後宮這段風波淡去後,再慫恿陛下廢掉李忠,到了那時,陛下跟群臣自然就會立李弘為太子,自己這個皇后之位才算是真正的名正言順!

    所以,在後宮想要坐穩皇后之位,無論是皇后的加冕儀式,還是朝臣的眾多意見,都不及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坐在東宮,對自己的皇后之位更加有利!

    武媚矛盾的看著李弘,想要過去安撫,還捂著臉頰腫的老高的李弘。但看著李弘那倔強的眼神,內心又不願意此刻就去安撫,兩人就那麼站在那裡暗暗較勁,誰也不想先說話。

    連鐵顯然是很久就跟著武媚了,看著眼前的僵局,腳下一動,弓腰低頭走到武媚跟前,恭敬道:「皇后,這天氣悶熱異常,久站恐對您的身孕……。」

    「滾,這裡有你說話的份兒嗎!」武媚與李弘兩人異口同聲的斥罵道。

    罵完後,母子倆不由相視一眼,從對方的眼神裡,彼此都看見了對彼此那股暖暖的愛意,跟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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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孔雀石

    皇宮裡再次響起了叫賣聲,而且叫賣聲是越來越長,也就是說叫賣的物品是越來越豐富。從之前的一個詞兒冰棍兒……,變成了現如今的雪糕、冰棍兒、瓜子、奶糖。

    每天李弘都會早早的為四個苦著臉的宮女跟四個快要哭出聲的太監,準備好大大的竹籃子,裡面裝滿了雪糕兒等四樣吃食在後宮兜售,並且要求他們需要在他李弘中午放學時叫賣完畢。

    武媚自從打了李弘一巴掌後,第二天後宮就響起了這煩躁的叫賣聲,只是到了她的宮殿這裡會變得很小很小聲,她這幾日忙於準備皇后的加冕儀式,跟學習各種皇后該有的禮儀,因此暫時也沒有時間找那小皮猴子算賬。

    皇宮的後宮顯然不是小雪、小寒等人敢公開叫賣的地方。除了皇后附近他們不敢,其他地方他們也是小心翼翼,但為了完成代王所說的什麼個人業績,他們被迫選擇了其他地方來幫助奸商銷售這些物品。

    他們主要的叫賣地方則是掖庭宮、內侍省,甚至他們通過收買陛下的貼身太監揚武,來達到在皇宮前面的太極門等附近叫賣,因為這裡並不需要他們大聲喊叫,自然會有千牛衛的頭兒過來買走一大籃子,然後當作辛勞一天的福利,分發給各個兵士。

    自然,千牛衛如果都買了這些吃食,那麼皇宮內其他地方也就暢通無阻,可以任由他們銷售。

    於是,每天八人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先給三省六部等部門送去一大籃子一大籃子的雪糕等,然後是千牛衛,再然後才是八人各自提著籃子去內侍省、掖庭宮叫賣。

    後宮的武媚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現在暫時是拿這個皮猴子沒招了,只能是指望著這小皮猴子趕緊長大些兒,能夠自己懂點事兒,能夠顧及些皇家的臉面。

    後宮沒人管,這皇宮陛下跟朝臣議政的每個地方,自然也因為李治的睜一眼閉一眼,變得讓代王的吃食在整個太極宮暢通無阻。李治的放任,讓代王的生意也就在這太極宮越做越大,不過話說回來,也就他一人敢不顧及皇家的臉面,恬不知恥的在皇宮兜售他那些甜食。

    武媚撫摸著自己漸漸大起來的肚皮,李賢則是被宮女抱在懷裡正在哭鬧,哭著喊著要去找他哥哥,因為這個小傢伙也知道,他皇兄那裡有甜食,有好吃的。

    武媚嘆口氣,那個小皮猴子簡直就是女子的剋星,不,就是這皇宮的剋星,無論是他那雪糕還是瓜子,特別是那奶糖,都快成了皇宮每個人袖兜裡的必備吃食了。

    這不,宮女一邊哄著李賢,一邊從袖兜裡掏出一顆奶糖,剝去外面的白紙,塞到了李賢的嘴裡。立刻,原本哭鬧的李賢停止了哭鬧,破涕為笑,含著奶糖開始滿足的傻樂。

    武媚看著這一幕只能是無奈的搖頭,此刻的搖頭並不是因為李賢的哭鬧,也不是因為無奈李弘製作的這些甜食。而是她現在漸漸發現,相比於李賢,李弘在李賢這個歲數的時候,並沒有表現的像李賢這麼煩人?不,幼稚?也不是,是脆弱?

    總之,相比於李賢,李弘當年的所有一切都顯得那麼合乎常理,又那麼的不合乎常理。尿床沒有過,無理哭鬧沒有過,讓吃就吃,不讓吃就不吃。從來在自己身邊都是乖巧伶俐、可愛聰明,讓人愛不釋手。往往一個舉動都能夠讓你會心一笑,感到一陣陣的踏實。

    現在細想起來,再跟李賢對比下,那個時候的李弘簡直就不像是個嬰兒啊,有些太過於懂事兒了。

    就在武媚發呆想著自己的長子與常人的與眾不同,不知道是該喜該憂時。與眾不同的長子此刻也正在貼心的為她準備皇后加冕儀式的禮物。

    正在受學的李弘與剛下朝的李義府有約,眼看著朝臣就要下朝了,而他們可愛的先生上官儀,還在孜孜不倦、樂此不疲的為他們講解聖賢之書,絲毫沒有說歇一歇的意思。

    「哎喲……。」李弘摀住肚子,難受的趴在案几上痛苦的呻吟著。

    上官儀看了他一眼,仰天45度角長嘆一聲:「又怎麼了?今日又是吃多了雪糕,肚子痛了?」語氣中充滿了諸多的無奈。

    「不,先生,這次是頭疼,估計是學生昨夜偶感風寒。」

    「頭疼你摀住肚子又是何故?」上官儀氣的鬍子都要翹起來了。

    還偶感風寒!這偶感風寒都是大臣不能上朝時通用的理由,這小子竟然在受學時也用上了。

    「呃……大概是肚子跟頭都疼吧。」李弘另外一隻手急忙扶住腦袋痛苦的呻吟著。大有再不讓他出弘文館的門,他就要死在這案几上的決絕。

    「唉……去吧。算了,下學吧都。」上官儀把手裡的書籍往案几上一扔,來表達自己對代王的失望跟不滿。

    「先生今日辛苦了,學生告辭。」那個剛才還要死要活的小人兒,一下子哪裡都不疼了,頓時變的生龍又活虎,絲毫不在乎上官儀這位先生的感受說道。

    站起來活動著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對高安說道:「高安,麻煩你了啊,幫我把這些都收拾下。」李弘指了指案几上散亂的文房四寶跟書籍。

    「又是我。」高安不滿的撅起小嘴說道。

    上官儀站在正中間只能是無奈的搖頭再搖頭,實在是拿這個代王沒有任何辦法啊!人家就這樣不好好受學,竟然還為他們文人墨客製出了「活字印刷」!為那些所有珍貴的孤本書籍提供了更好的印刷、推廣的渠道,也免於了那些書籍因為時間的關係而遭到破壞。

    特別是,這活字印刷,把所有那些比紙張更為珍貴久遠的竹簡書籍,變得都能夠在短時間內印刷成書。原本想要讀一本書,不翻閱幾十上百斤,乃至上千斤的竹簡無法讀完的書籍,變成了可以隨意拿在手裡翻閱的常書!這對酷愛書籍的文人士子來說,可都是天大的好事情。

    李弘才不會去理會此刻怔怔發呆的上官儀,他還有要事兒要辦呢,過幾天母后就要加冕皇后,自己應該給她送個大禮才是。

    同樣也不理會氣鼓鼓的拿眼睛狠狠瞪著他,不情不願幫他收拾案几的高安公主,拍拍小手然後瀟灑輕鬆的走出了弘文館的大門。

    來到跟李義府經常見面的地方,此刻李義府已經在那裡等候著他。這裡距離門下省很近,李義府下朝後就可以直奔過來。

    陽光把瘦高的李義府的影子斜斜的拉長,李弘就站在李義府的影子裡躲著太陽。

    「義府見過代王。」李義府恭謹的對李弘行禮。

    「行了,老熟人了,不必多禮,又沒有外人在這裡。怎麼樣了,我讓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李弘明亮分明的眼睛看著李義府。

    「找到了,已經按代王您的意思去製作了。」李義府回話道。

    「就沒有找到那種很大的天然孔雀石嗎?比較有觀賞性的,看起來……。」李弘急急問道。

    李義府笑了笑,心裡很滿意此刻把焦急寫在臉上的李弘的表現,這才應該是一個孩童的反應。他才不會相信,一個不到四歲的孩童會有多麼的老成。剛才故意把話回的模棱兩可,就是想看看這個代王,是不是真的有不符於其年齡的城府。

    「代王您別著急,聽臣慢慢道來。找到了三塊兒,果然不出您所料,這第一塊孔雀石簡直就是人間瑰寶,不用去修整打磨,放在一個底座上就是一塊極為珍貴漂亮、絢麗的觀賞石,簡直是價值連城啊。」李義府一邊說一邊讚歎道。

    李弘不說話,站在他的影子裡繼續側臉傾聽著,他也很喜歡李義府這種凡事抖小機靈的弱點。

    李義府繼續說道:「其中一塊確實如您所言,此物硬度稍差,無法大面積雕琢、刻畫。那一塊臣按照您的想法,已經命工匠去打造成各種首飾了。至於第三塊,臣看它不如第一塊般大氣精美,於是臣就自己拿主意,按照孔雀石的外觀,把它改造成了一塊兒大小合適的插屏,放在案几上也是極為精美。」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錯,這李義府辦這種事情是最為拿手了,如此短的時間能夠找到這麼三塊精美的孔雀石也是難能可貴了。

    「對了,到時候多少錢,就從你我的雪糕甜食裡扣錢就是了,如果不夠告訴我,我再把剩餘的給你補上。」李弘想了下說道。

    「代王客氣了,臣怎敢找您要錢呢,何況,您吩咐臣的事情這就是臣自己份內的事情。臣自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只要能夠完成代王的交代,讓代王您感到滿意,花多少錢臣都是心甘情願的。」

    「那不行,一事兒歸一事兒,請你幫忙是一回事兒,讓你花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何況,你現在的俸祿除了家裡的用度外,恐怕也難以支付的起這一塊孔雀石的價格吧?」李弘抬頭緊盯著李義府的眼睛說道。

    李義府神色一愣,但瞬間又恢復正常,臉上飛快的又換上溫和的笑意,說道:「代王英明,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等您拿到了三塊孔雀石後,您再給臣錢就是了。只是……臣一直有一事不明,還希望代王您賜教。」

    李義府知道,如果自己在拒絕李弘給錢,那麼就會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也會使得李弘對自己產生反感心理。特別是李弘還是一個孩童,身為皇家皇子,自然是不希望有人違逆他,所以他就順水推舟,也就不跟李弘推辭錢財的事情。

    「何事兒?」李弘納悶道。

    「臣……臣不知道代王您是如何知曉這孔雀石的,長安、洛陽臣打聽遍了都無法找到這孔雀石。最後還是依照您的吩咐,在嶺南道、山南道、還有江南道各找到了一塊兒,臣好奇的是代王您的博學多才,為何如此價值連城之物卻不曾出現在……。」

    李弘不等李義府說完便咯咯壞笑起來,笑的李義府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代王為何會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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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冊封大典

    李弘望著一頭霧水,不知自己為何發笑的李義府,點點頭從他的影子裡走出來,望著他說道:「你是不是打算弄些這孔雀石在長安、洛陽等地出售?」

    李義府含蓄的笑了,他確實有這樣的想法,不過他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討好眼前的代王。自從與代王相識以來,他就感覺金錢對代王有著強烈的吸引力,因此他才有此想法來討好李弘。

    現在朝堂上的大部分人都能夠看得出來,這位年僅三歲多的代王潛力無限,自己的母后已經被陛下冊立為大唐的皇后。而他身為陛下與皇后的長子,加上從小就聰穎過人,惹人憐愛,深得陛下與皇后歡心,恐怕早晚會被立為太子,這讓在朝堂上以觸覺敏銳著稱的李義府,在心裡已經有了詳盡的打算。

    那就是多多親近代王,讓自己成為代王的依靠,如此一來,對自己日後的政途可是好處多多。

    李義府連連點頭說道:「代王聰穎,臣確實有此想法兒,如果弄些孔雀石過來在長安、洛陽出售,想必定然能夠帶來龐大的利潤。」

    李義府在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李弘也同樣在心裡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兩人不陰不陽的相視一笑。

    李弘對李義府的前途,也有了一個初步的決定跟規劃,於是說道:「此物雖金貴,但不知道是否能夠迎合長安、洛陽等地富商的青睞,此物在南方也並不是多產之物,而且從南方運過來也不是那麼容易,倒是可以試試,只是得找些信得過人。」

    「那是那是,這您就放心,臣保證做到萬無一失,保證您的錢財不會受到任何的損失。」

    「我倒不是擔心錢財的事兒,而是覺得你想的有些簡單。」李弘賣了個關子說道。

    「代王何意?還請代王……。」

    「產此物的地方應該多是在眾山深處,而我大唐立國以來,無論是銅還是鐵,更別提金銀了,都是稀缺之物,這銅錢更是如此吧,一貫錢足量足數的似乎不多吧?常言道:『毒蛇出沒之處,七步之內必有解藥。』想來這礦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如果能找到孔雀石是好,找不到孔雀石,能夠找到其他礦石不也是一件有利於我大唐之事?」李弘侃侃而談道。

    「臣佩服,代王英明。」李義府這次是真心實意的對李弘行了個大禮,原本剛才生出的三分輕視,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客氣了,沒事兒多看看書,你也會知曉這些的。俗話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就是這個理兒。」李弘老學究般搖頭晃腦,李義府跟在身後寸步不離。

    「啊?代王真乃文曲星是也,竟……竟能夠出口成章!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由黃金屋……。」李義府喃喃的回念道。

    聽到李義府的話語後李弘一驚,得瑟過頭了,書中自有顏如玉這話此時還不是俗話說的好呢。而是幾百年後宋皇弟趙恆所說,自己得瑟大了。

    這李義府的笑裡藏刀功夫還真是爐火純青啊,不知不覺的就讓自己內心起了飄飄然的感覺,不自覺的就吐露出了心聲,放鬆了警惕。

    看著李義府離去的背影,李弘也想明白了如何安置李義府了,那就是讓他變成一個十足的商人,讓他以後把重心從朝堂上妖言惑眾其他人,放到為自己經營理財上,如此一來,就不相信他還能夠跟母后走的很近,天天煽陰風點鬼火。

    時間對李弘來說完全足夠,無論是李義府還是許敬宗,雖然說現在已經在討好母后,大有成為母后左膀右臂之勢,但也得幾年以後他們才發揮出了他們綽號的最大影響力。

    現在,李弘有的是時間把他倆弄到自己身邊,如此就可以把以後朝堂上的動盪,以及歷史上帝后爭鋒的歷史事件扼殺在搖籃裡。

    他還不能明目張膽的去拉攏李義府跟許敬宗,畢竟自己無名無份。何況,現在還需要依靠兩人,在父皇跟母后面前為自己饞言,讓父皇跟母后立自己為太子。

    只有自己當了太子,那時候他才能真正的名正言順的拉攏兩人到他身邊,讓他們遠離朝堂,還朝堂上一片晴朗的天空。

    看著整個皇宮都在為母后冊封皇后的儀式匆忙奔走,只有自己一個人整天在皇宮內如孤魂野鬼,天天帶著宮女太監無所事事,招貓逗狗,只是現在後面多了一個跟屁蟲--李賢。

    深宮處他不敢在明目張膽的去了,但他知道,自己每一次去,母后一定都知道,只是看在自己並無過分舉動的份上,沒有追究自己罷了。

    李義府那個大嘴巴在朝堂上把他那天念的「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當著眾臣的面念了出來,看似無心之舉,只是為了誇讚代王的聰明過人。

    但眾多人包括李弘都知道,這是李義府在為自己當太子造勢呢,主要是為了向朝堂上的傳遞一個信息,代王李弘身為陛下與皇后的長子,理應被立為太子,而不是現在的庶出李忠為太子。

    三天後,太極宮內冊封皇后大典,隨著禮官嘹喨的嗓門,大唐開啟了武媚為後的時代,至於能不能再次上演以後的帝后爭鋒,是不是還能夠出現中國歷史上唯一一個女皇帝,現在沒有人能夠知曉,就是連九轉十世的李弘,也不知道大唐以後的道路到底是誰做主。

    冗長的祭天告表,讓李治與武媚身後的某個皇子昏昏欲睡,其他人則是打起十足的精氣神,專心致志的聽著那「催眠曲」。

    封后的詔書昨日已經寫好,今日在早朝上宣讀,朝臣們穿著隆重的禮服手拿勿板,一個個站在那裡凝神靜聽,時不時的跟著禮官嘹喨的嗓音,搖頭晃腦,作身臨其境、怡然享受狀。

    李弘跟其他皇子與公主跪在李忠的身後,打量著朝堂上的眾生相,長孫無忌面無表情,現在朝堂上的一切,是以他為首的關隴集團,不願意看到的一幕。

    李治立後一事,不再考慮他們一幫老臣的意見,也向他們傳達了李治想要獨攬大權,不想再以他們的意志為治國理念,而是有了自己的理念。

    詔書宣讀完畢後,禮官把鳳印從玉盤中拿出,然後緩緩走到跪在朝堂上的武媚跟前,恭恭敬敬、莊嚴肅穆的交給了武媚。

    武媚一身隆重的鳳衣霞冠,五彩光芒,高貴典雅,柔美不失莊重。明亮的眸子望著禮官手裡的鳳印,緩緩接過,然後放入身後宮女早已經準備多時的木盒裡。

    李治喜笑顏開,整個人都顯得格外精神,目光火熱的注視著武媚的一舉一動,心裡早已經盼望這一時刻多時了。

    朝臣與嬪妃朝賀、跪拜,各國使臣、王子跪拜祝賀。禮官記載入宗廟,改玉蝶內詔書武媚為皇后。

    接下來便是所有人前往臨湖殿設宴飲酒,自然也少不了歌舞,以及各國使臣來展示給大唐皇后帶來的禮物。

    臨湖殿相當於是大明宮的一部分,由於大明宮還未建設完畢,在高祖李淵去世後,太宗便下令停止修建。而現在,李治還沒有精力跟時間,顧得上繼續修建,只是完善了緊挨太極宮的臨湖殿等幾個宮殿。

    皇帝與皇后並列而坐最上首,然後接下來依次為太子跟眾朝臣。西突厥的沙缽羅,派來了自己的小可汗來為大唐祝賀,同時也是請求大唐能夠停止對西突厥繼續用兵。

    高麗、新羅、百濟等國也派來了使者,與其說是專門為了朝賀大唐立皇后,不如說是過來打官司,讓大唐為他們做主,甚至是搬救兵。

    龜滋、吐火羅、石國等西域小國也派來了特使來拜賀。

    其中陣容最為龐大的就要數倭國了,畢竟,他們可是派來了數量眾多的遣唐使在大唐學習。因此,這次大唐的冊封皇后大典,他們也是帶來了極為珍貴的禮物。

    李弘等皇子,在如此重大的朝賀中,自然是就是打醬油的,只能是跟其他各國的王子,或者小可汗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雅樂如細雨潤萬物般在臨湖殿緩緩響起,聲音似棉非軟,柔順的傳入眾人耳中。飲宴也在李治說了一番場面話後便正式開始。

    李弘在李治說話已經開始對案几上的食物開始動起手來,引得不遠處的西突厥小可汗阿史奴一陣鄙夷。

    鄙視完李弘後,阿史奴便被李弘旁邊義陽的美貌所吸引,今日義陽還特意梳了一個雙平髮髻,腦袋頂上一邊各一個髮髻,插著兩個明亮的金簪。

    義陽看著李弘大快朵頤,懊惱的小聲說道:「喂,你能不能稍微等會兒,簡直是太丟皇家的顏面了。」

    「我餓了,今日一早母后就把我的宮女都調走了,沒人給我送吃食,現在不吃還等什麼啊。」李弘嚥下一塊兒肉說道。

    「吃的太難看了你。」義陽一邊說,一邊注意到有人看她,見是不認識的人正盯著自己看,於是恐嚇的瞪了一眼。

    不想,阿史奴非但沒有收斂自己的目光,反而是衝她一笑,更加肆無忌憚的看著她。

    義陽揪了揪李弘的衣袖,小聲說道:「那人是誰?比你還沒有禮貌,一直盯著我看,警告他他還看。」

    「誰讓你今天打扮的這麼漂亮,都快要把母后的風頭搶過來了。」李弘不理會,看著眾人都已經開始飲宴,聲音也變的大了起來。

    「喂,幫幫我,那傢伙還在看我。」義陽被阿史奴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搶下李弘手裡的肉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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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火鍋

    李弘不為所動,繼續搶過義陽手裡的肉說道:「哎呀,你就讓他看幾眼,又不會少肉。」

    「不行,那傢伙賊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義陽氣鼓鼓的說道。

    聽義陽如此說,李弘也開始有些好奇了,這在大唐宮殿裡,竟然還有人敢死死盯著大唐公主看?那些小國的王子、小可汗難道來時就沒有人警告他們嗎?

    此時臨湖殿已經熱鬧起來,眾朝臣相對著喝酒寒暄,外國來賓欣賞著歌舞,提著酒壺,找自己想要找的官員拉關係,套近乎。

    兵部的人被新羅的使臣團團包圍,無非就是希望大唐出兵幫助他們抵抗高麗、百濟的圍攻。百濟跟高麗則是希望大唐出兵幫助他們一起滅了新羅。

    不過這些跟角落裡的李弘等人都沒有關係,李弘順著義陽的眼神扭過身子望去,便看見一個約莫跟李忠差不多年齡的少年,正朝著他這個方向擠眉弄眼,調戲著自己旁邊氣鼓鼓的義陽,行為甚是囂張。

    李弘皺了皺眉頭,知道這是西突厥的小可汗阿史奴,剛才他們在太極殿拜見父皇時禮官已經報過他們的名號了。

    義陽生氣的扭過頭,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襟生悶氣。這皇宮裡能夠替她出頭的就只有李弘了,李素節自從母妃被移到深宮後,就變的膽小懦弱了。李孝、李上金更是處處以李弘馬首是瞻,此時李弘不動,他們更是不敢對阿史奴怎麼樣。

    李弘看看四下無人注意,西突厥的使臣,像是正在與父皇跟母后還有李忠他們大聲講著些什麼,於是從蒲團上起身走到阿史奴身邊。

    阿史奴瞄了一眼走到他身邊的李弘後,便不再理會,就彷彿李弘是空氣一般,不值得他注意。然後更加放肆的把一隻胳膊放在案几上,案几上的手拄著頭,更加肆無忌憚的打量氣的滿臉通紅的義陽。

    「哎,差不多就行了,趕緊吃你的飯。」李弘站在一旁說道。

    阿史奴邪瞄他一眼,繼續保持著打量義陽的姿勢,根本就沒把眼前這個三四歲的孩童放在心上,料他在這朝堂上也不敢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來。

    李弘看著阿史奴無動於衷,毫不在乎的態度。知道自己竟然被對方無視了!這還了得?於是也不再吭聲,再次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他們這邊,於是抬起小腿,在義陽跟高安兩姐妹正好扭頭望過來的時候,李弘的小腳便印在了阿史奴的臉上。

    扭過頭來的義陽跟安陽兩個人,正好看見李弘的小腳在阿史奴臉上印下了一個腳印,兩人被李弘的大膽舉動都是嚇得不由驚叫了一聲,小手急忙摀住嘴,深怕被人發現。

    「跟你好好說話聽不懂是吧,就非得把你當畜生對待你才會有反應是吧?」李弘收回腳,看著一臉怒氣的阿史奴挑釁道。

    「你……。」阿史奴怒了,沒想到一個三四歲的小童敢用腳踹他的臉。

    兩隻眼睛噴著憤怒的怒火,嚯的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伸手就要抓李弘胸前的衣服,好教訓下這個敢侮辱自己的大唐皇子。

    只見花孟像是憑空出現一般,一直手死死的抓住阿史奴伸出去的手,陰測測的說道:「小可汗,在我大唐宴會上,還請注意自己的舉止。」

    阿史奴跟李弘都嚇了一跳,兩人都沒發現這個太監是怎麼出現在面前的,就像是鬼魅一樣,突然間冒了出來。

    阿史奴望著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使勁拽了幾下卻沒有拽回來,自己的手腕就像是被鐵箍扣住一般,無論自己如何用力,這個滿臉陰測測笑意的人,卻紋絲不動,彷彿被釘在了那裡。

    李弘笑了,抬著頭對阿史奴輕鬆說道:「以後注意點兒吧,不是什麼人你都能看,管好自己的眼睛,小心丟了。」

    李弘不知道,在來到臨湖殿後,武媚就把花孟叫到了一邊專門囑咐了幾句,讓他看住那小皮猴子,別讓他今天搞出什麼是非來。

    而那邊眾臣集中的地方,西突厥使者跟龜滋使者顯然是受到了有心人的鼓惑,此刻正在大堂上高聲的對太子李忠說道:「太子殿下,這吃肉還得是用手啊,像你們大唐這般用筷子我們可是學不來,而且也不符合大唐的道家思想大道自然。應該放棄用筷子,像我們一般無論吃什麼都用手,這才是最為尊貴的用食方法。」

    李治跟武媚兩人聽的直皺眉頭,這幾個使者顯然是有意刁難老實木訥、懦弱膽小的太子,就是想要讓李忠在眾目睽睽下出醜。

    「筷子乃是老祖宗留傳下來的規矩,自然得要遵守才是。」李忠結結巴巴,廢了半天勁擠出一句話來。

    西突厥使者看李忠老實懦弱,提著酒壺為李忠倒了一杯酒說道:「來,臣敬太子殿下一杯。」

    李忠無奈,跟著端起杯子喝了一杯,剛一放下杯子,只見西突厥使者在旁邊的案几上,抓起一塊肉說道:「大唐乃禮儀之邦、文明之國,遵從道法自然,為何要用兩根木棍用食呢,此舉豈不是違背了人的本能,忘了道法自然的根本,失去了該有的禮儀跟文明?所以說,太子殿下您應該也放棄用那筷子,用手才是尊貴的吃飯方式。」

    李忠不知道改如何是好,剛拿起來在手的筷子,因為這使者的話,放也不是拿也不是。

    「真的嗎?拿手什麼都能吃嗎?」李弘不知道何時跑到了太子身邊,趴在李忠肩膀上看著下面的使者問道,臉上掛著他那慵懶的壞笑。

    原本臉色凝重的李治跟武媚,看見李弘突然間冒了出來,說不出什麼原因的心裡鬆了口氣,同時想到,如此一來,太子是不會當著眾人丟了顏面了。

    而與此同時,武媚又狠狠的瞪了一眼離李弘不遠的花孟,像是在說:「怎麼把這個皮猴子給放出來了。」

    「那是,無論吃什麼飯食,都沒有比用手來的尊貴。」西突厥使者不知死活的豪言道,另一個龜滋使者跟著附和的點頭。

    「那行,正好今日我為我父皇跟母后等人,準備了新的飯食,一會兒就麻煩你幫我表演下如何用手吃。」李弘沒骨頭一般,掛在李忠的肩膀上說道。

    李治、武媚以及朝堂上的李義府、許敬宗,還有一直老神在在的長孫無忌等人,聽到李弘的話後都是心裡一震,不由自主的都望向了這邊,心裡都在猜測,代王這心裡又憋著什麼壞呢。

    「哈哈……好。代王有命,臣定遵照就是。」

    「夏至,弄好了趕緊端上來。」李弘沖花孟說道。

    花孟一聽,急忙匆匆往後面行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只見芒種、夏至、小雪、小寒跟花孟一人端著一個盤子魚貫走進來。

    每個人的盤子上面放著一個精緻的黃銅小火鍋,還有幾個小盤子跟一個小碗兒,小盤子裡放著各種生肉,碗裡的東西則像是調料似的。火鍋早已有之,這是李弘經過改裝後的火鍋,比之前的更容易方便進食一些,也簡單了很多。

    銅火鍋裡面的水此刻正是咕嘟咕嘟的冒著水泡,一縷縷水蒸氣從銅火鍋裡直升空中,現在只要把精緻的小盤裡的肉放入火鍋稍煮即可食用。

    花孟把一個銅火鍋,放在了太子李忠的案几上,其他人手裡的,則是給了李治跟武媚,以及長孫無忌、諸遂良等人。

    李弘咯咯笑著拿起筷子,旁邊注視著他們這裡一切的武媚跟李治,還有其他朝臣都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見這個火鍋,就知道小傢伙又要坑人了。真虧這個小東西想的出來,這小腦袋瓜裡到底裝了些什麼,這麼損的招兒他都能想到。

    李弘生疏的拿起筷子,一邊把小盤子裡的肉放入火鍋裡攪來攪去,一邊對李治跟武媚說道:「父皇、母后,兒臣今日想讓您們嘗嘗這肉鮮不鮮,正好也給各位尊貴的外國使者嘗嘗,他們可是吃肉的行家,自然是一下子就能夠品出來這肉質如何。」

    短時間武媚還沒想好如何說辭,來阻止李弘如此發難外國使者。但李治這個反應慢半拍的二貨,卻後知後覺的為外國使者來了個神補刀,道:「如此甚好,難得弘兒一片心意了,諸位該嘗嘗這肉質如何。」

    西突厥使者與龜滋使者還有其他使者,在第一眼看到銅火鍋時就感到不妙。現在再看看裡面滾燙冒泡的開水,特別是看到李弘拿筷子把肉放進鍋裡,心裡已經明白自己上了這個代王的當了,正在思索如何拒絕時,沒想到大唐皇帝更狠,竟然還下令讓他們嘗嘗?!頓時兩人的臉變的比死人臉還難看,面面相覷的互相望了一眼,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李弘一聽李治的話,抽笑著差點兒從李忠肩膀上跌落下去,多虧李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來吧,這裡還有新鮮的調料,這可是皇家自制秘方,在其他地方可吃不到如此味美的火鍋的。」李弘平時都用勺子,他自己用筷子還用不利索,但今天說什麼也得在各國使者面前把這筷子用好了。

    彷彿連老天都在幫他,李弘竟然離奇的第一次就把一塊肉夾到了調料碗裡,蘸了幾下料後,小嘴一張就把一塊肉嚼進了肚子裡。

    然後看著那兩個面色通紅,愁眉苦臉的使者說道:「來吧,用你們最最尊貴的方法,試試我們大唐這火鍋是不是很好吃,當然,你們也可以買些我們大唐的火鍋,帶回你們國刷著吃的。」

    龜滋使者望著咕嘟著滾燙的熱水,垂在兩側的手緊緊的攥了幾下拳頭,本來想為難下大唐的太子,沒想到卻讓三四歲小童給為難住了。

    臉色尷尬的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西突厥使者同樣也是一臉尷尬,沉默了幾息後,胡攪蠻纏道:「如此滾燙的開水自然是不行,難不成誰還能把手放進滾燙的油鍋裡撈取東西?」

    「我能啊。」李弘嘴裡的肉還沒有嚼乾淨,再次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道,大有今日要跟你丫死磕到底的意思。

    「呃……。」兩個使臣差點被李弘的話噎昏過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2
第19章 打賭

    群臣看著兩名外國使者,被代王的機智耍弄的尷尬無比,面色通紅,不由得哄堂大笑。同時眾人也是深深的佩服這代王的機智,才三四歲的年紀,反應卻是如此之快,不由的心裡對代王充滿了喜愛之情。

    就連諱莫如深,一直沒有表情的長孫無忌,在看到李弘這麼一鬧,也是不由的搖頭苦笑著,心裡頭對小傢伙也是喜愛之情俱增,恨不得自己能有這麼一個聰明機智的孫兒。

    武媚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小皮猴子簡直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恐怕這餿主意也就他想的出來。

    但眾人在還沒有完全享受完,代王戲弄外國使者快樂時,便聽到外國使者耍賴以及代王堅定的說「我能啊。」

    「弘兒不可胡鬧,快快坐回去。」武媚聽到李弘說我能,不由的肝顫了下,急忙正色說道。

    現在這小皮猴子可是她的心肝寶貝,武媚對李弘可是喜愛上心的很,可是捨不得小傢伙的小胳膊探進滾燙的油鍋裡。

    群臣更是一愣,這代王還真是什麼都敢說啊,真是童言無忌啊,那小胳膊要是放進滾燙的油鍋,撈出來還不得直接就能吃了。

    西突厥使者老臉此刻更是難看無比,被大唐眾臣如此嘲笑,讓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看看那代王咯咯壞笑的臉,讓他感覺彷彿整個人,如同被脫光了一副站在眾人面前,忍受著唐人**裸的羞辱。

    於是心下一橫,也不顧自己跟一個孩童賭氣,會讓自己的老臉更加丟盡,哼了一聲說道:「如果代王敢從滾燙的油鍋裡撈取東西,那麼臣立刻就返回西突厥稟告可汗,勸他歸降大唐,繼續尊大唐皇帝陛下為天可汗!」

    李治、武媚、長孫無忌以及眾臣聽到西突厥使者如此堅定說道,同時都是神色一僵,心裡一動。這個建議簡直是太誘人了!

    如果能夠讓西突厥繼續尊大唐皇帝為天可汗,那就是不光恢復了先帝在世時,大唐對西域各國的威望跟震懾,也是對現今大唐帝國的無上榮耀啊!這樣的名利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比任何金銀財寶都重要的多。

    但眾人一想到事實是,要從滾燙的油鍋裡撈取東西,神色一下子又變的黯然下來,因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無論誰的胳膊進入滾燙的油鍋,也是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再拿出來的,何況還要從油鍋裡撈取東西。

    頓時整個臨湖殿裡寂靜無聲,就連雅樂也因為西突厥使者的一番話,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咯咯……你說的可是真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哦。」李弘稚嫩的聲音,在此刻的臨湖殿顯得響亮無比。

    「弘兒!切不可再胡鬧,上母后這裡來。」武媚緊張的急忙威脅加恐嚇,看著李弘說道。

    哪怕不要那個天可汗的威名,也不能讓自己的孩兒冒如此大的殘疾之險。

    「不錯,如果代王您能夠辦到,臣立刻就返回西突厥勸降可汗。」西突厥使者不顧武媚的阻攔傲然說道。

    他不相信如此危險甚至致命的事情,還嚇阻不住一個三四歲的孩童,至於今日朝堂近乎於被羞辱之事,相比與兩軍的交戰,反而顯得不算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了。

    李治突然緩緩開口說道:「這西突厥使者,以一個成人姿態與朕三歲的皇子如此打賭,就不怕傳出去讓人笑話?你西突厥的臉面以後還往哪裡放?真是無恥之尤。你現在就可以回去告訴沙缽羅了,朕是不會撤兵的。還有,告訴他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一切,朕要一併討還回來。」

    「陛下……。」西突厥使者慌了,剛才光顧著如何找回被三歲孩童羞辱的顏面了,忘了自己此次前來的正事兒了,現在聽到大唐皇帝如此霸氣冰冷的回擊,西突厥使者心裡一沉,看來議和之事是難以實現了。

    李弘明亮的眼睛咕嚕咕嚕亂轉,趁他們說話之際,把花孟喊道一旁在耳邊匆匆交代了幾聲,只見花夢邊聽邊茫然的點頭,然後就匆匆的往臨湖殿後面跑去了。

    「父皇、母后,今日是母后冊封的大喜日子,也是我大唐的大喜日子,您又何必跟他計較呢。這個使者不相信大唐能人輩出,不相信兒臣能夠從滾燙的油鍋裡撈取東西,那麼兒臣就演示給他看看就是了。只是……。」

    「只是什麼?」西突厥使者此刻恨李弘是恨到骨頭裡去了,恨不得趕緊架好油鍋,把這個小東西扔進去煎炸一番。

    「只要把你剛才所說的話立下字據,那麼我就跟你打賭,你敢嗎?」李弘繼續挑釁道。

    一邊挑釁西突厥使者,一邊偷偷沖滿腦子黑線,銀牙緊咬、手上青筋畢露的武媚打了個ok的手勢。

    李治對這個皇子也是喜愛的不得了,特別是今日幫太子解圍一事兒,讓他更是對李弘喜歡到了骨子裡,不然剛才他也不會對西突厥使者,說出那一番霸氣威武、護犢子的話來。

    現在聽到李弘還不罷休此事,正要開口阻攔,卻被武媚輕輕以手壓了下來。

    武媚對這個小東西的ok手勢,到現在都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但在後宮,小傢伙每次離開自己的宮殿,自己有事叮囑他時,都會看到小傢伙背對著自己打出這麼一個手勢。

    現在看到小傢伙對這西突厥使者一直不依不饒,心裡不由大定,說不準這小東西又要耍什麼滑頭,便示意李治先靜觀其變。

    臨湖殿眾臣看陛下跟皇后都不再阻攔,各個都是眉頭緊皺,高聲呼道:「陛下不可啊,代王如此聰明伶俐,可愛機智,萬萬不可因此而……。」

    「等一下,如果哪位不相信,可以跟我打賭啊,不相信我的呢就站……。」李弘話還沒說完,只見朝堂上的大臣們一下子變的安靜起來,各個把頭都低的下下的,正專心致志的研究著案几上的飯食。

    依稀還有聲音從下面傳過來:「唉,今日這道菜不錯啊,比上次飲宴時好吃不少啊。」

    「可不是,還有這酒,比上次的可是醇了不少。」

    「對啊,您看看這道菜……。」

    李治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笑出了聲,眾臣如此反應,他哪能不明白,這肯定是大臣們,又想起當日在太極殿跟李弘打賭製冰一事兒了。有了那前車之鑑,今日看來大臣們是不會上小東西的當了。

    武媚看著群臣的反應,也是心裡大定,當日在太極殿與大臣打賭一事兒,李治就跟他活靈活現的形容過,因為這事兒,自己可是讓小皮猴子在宮殿門口跪了小一個時辰,而與眾臣打賭的錢,現在還放在她那裡呢。

    就在這時,花孟從後面端了一個油鍋走了過來,挪開臨湖殿中間的幾個案几後,便命人把油鍋架子了一個爐子上。

    李弘從太子李忠跟前起身,緩緩走到油鍋跟前,與西突厥使者並立,看著油鍋下面的火正在熊熊燃燒,對著西突厥使者說道:「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哦。」

    「代王,臣絕不反悔。」西突厥使者傲然而立,他相信這一切都是虛張聲勢,等一會兒油鍋裡的油沸騰了,這代王肯定就會認輸了。

    必定,這只是個三四歲的孩童,肯定是平時被大臣們寵壞了,所以才會如此,不然剛才大臣們在他一說話後都變的沉默不語了呢,肯定是害怕這代王在他父皇面前說他們的壞話。

    西突厥使者自作聰明的,把剛才群臣沉默不語的反應揣測了一番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推理,揚了揚手裡寫好的賭約,示意代王可以開始了。

    李弘讓花孟拿起一把勺子,從油鍋裡舀了一勺油澆在裡爐火裡,只見原本熊熊燃燒的大火,遇到油後突然間竄出長長的火舌,讓人面頰發燙。

    「看清楚了吧,是不是油你心裡明白吧。」李弘問道。

    「看……看清楚了。」西突厥使者沒想到這裡面還真是油,剛才的火舌已經讓他嚇了一跳了。

    「帶銅錢了嗎?借我幾個。」李弘輕鬆寫意的對旁邊的許敬宗說道。

    許敬宗急忙掏出幾枚銅錢拿在手裡,李弘挑了五個捏在小手裡,然後遞給了西突厥使者:「勞煩你把銅錢扔進油鍋吧,別到時候我撈出來了說我耍賴。」

    眾人看到這一幕,不由的又開始提心吊膽,緊張起來了,沒想到小小的代王不是虛張聲勢,這是真要油鍋取錢啊。

    剛才不緊張則是因為沒看見這油鍋,現在看著熊熊大火正燒烤著鍋裡的油,整個宮殿裡的人,一下子都變的緊張起來了。武媚跟李治也同樣坐在上首緊張的看著這一幕,武媚的玉手因為緊張,都滲出了不少細汗,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緊緊抓住李治的手,還是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

    西突厥使者依言把五枚銅錢扔進油鍋,只見油鍋裡的油已經開始慢慢的冒泡翻滾,顯然是已經熱起來了,不多會兒就會變的滾燙起來。

    眾人神情緊張、面色凝重,睜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油鍋裡的油沸騰起來,騰騰青煙從油鍋裡直往上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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