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67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5
第30章 白露失蹤

    兩人在武媚的宮殿內坐定,連鐵恭恭敬敬的把茶水給李治放在順手的地方,然後才給武媚上茶。

    李治拿著案几上與李弘給他相同的小木盒,打開拿出裡面的水晶牌,上面的鳳凰婀娜多姿、活靈活現,湛藍色的光焰隱約在鳳凰的表面流轉、飛舞,一看就讓人愛不釋手。

    李治再看看放在一邊案几上的鎏金鳳鳥紋六曲銀盤,不由得嘆口氣說道:「這世間的事情就是怕對比啊,看看,弘兒給你的這吉祥跟這鎏金鳳鳥紋上的鳳凰比起來,可是天差地別啊,難得他還有此孝心,知道把這好東西孝敬給你。」

    武媚同樣鳳目流轉,看著李治手上的水晶鳳凰牌說道:「可不是,昨晚打開後真是嚇了妾身一跳,這麼美麗的東西也不知道他這麼弄來的,在燈光的照耀下更是好看,妾身昨夜睡覺可都是把它放在枕邊的。」

    「那皇后為何不像朕一樣把它佩戴在身上呢?是捨不得嗎?」李治笑著把鳳牌遞給武媚問道。

    武媚接過來用手撫摸著上面的鳳凰紋理,愛惜的道:「太珍貴了,再想想他那日在臨湖殿摔碎的玲瓏塔,難怪弘兒看不上眼,只是……他為何就知道這麼晶瑩剔透的寶物呢?」

    「宮內不經常傳言弘兒是文曲星下凡嗎?且不管他為何知道這些,恐怕就算是問他,他也不會跟你說實話的。」李治邊說邊燒包的欣賞著,自己腰間的水晶龍牌,裝模作樣的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脫口說道:「哦,對了,差點兒把正事兒忘了。」

    武媚一看李治這無辜跟假裝認真的表情,心裡頓時警鈴大作,這個表情將近一個月沒見過了,但只要每次出現這個表情,接下來的說話絕對和李弘有關,而且十次有九次是要替李弘求情。

    武媚嬌媚如沐浴在春風的臉立變得毫無表情,如玉般白皙的眉頭聚滿了黑線,不說話的瞪著一旁的李治,她倒要看看,李弘不在皇宮還能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李治被武媚不說話,但充滿怒氣的眼神瞪得有些不自在,扭動了下身子,沒底氣的問道:「皇后為何如此盯著朕看?」

    「說吧陛下,妾身承受的了,這幾年沒少被你父子倆打擊、折磨。您說吧,那皮猴子又怎麼了?」武媚來回緊攥著拳頭,眼前全是李弘咯咯壞笑欠揍的樣子。

    此刻她恨不得李弘就在跟前,看他父皇如此表情,武媚覺得自己完全可以不分青紅皂白,不問是非,先把皮猴子拖到跟前狠狠的揍一頓,再問何事都不晚!這可都是她這兩年總結出來的經驗。

    李治看著武媚如此的表情也有些虛了,原本還想替李弘求情的心思,一下子被拋到腦後了,今晚他還想著在這裡睡覺呢,如果自己說出來,恐怕就要被趕出去了。

    於是嘿嘿乾笑了兩聲,一隻手從袖袋裡,掏出了一張紙條遞給了武媚。

    武媚警惕的看看心虛的李治,再看看遞過來的紙條,一股不好的預感頓時充斥在心頭,皮猴子難道還要在外面瘋一段時間不成?

    接過紙條展開,只見上面很乾脆的就一句話:「二十塊刻吉祥水晶牌,半個月假!」

    「沒了?」武媚望向李治。

    「沒了。」

    「准了?」

    「准……了。」

    「您……您,二十塊就把您給收買了?您可是大唐的皇帝啊,怎能如此?」武媚一邊揶揄著尷尬不已的李治,心裡已經被李弘的紙條氣的渾身發抖,滿臉寒霜!腦海裡思索著等李弘回來後,該這麼狠狠的收拾他!

    身在濮王府的李弘,並不知道自己的小屁股已經被母后盯上了。此時正在意氣風發、指點江山般的,帶著蘭陵跟城陽參觀完了後面的作坊,也向兩人展示了這水晶牌的市場價值。

    最後,城陽與蘭陵每人入股兩萬貫錢在李弘的作坊,並允許她們兩人開舖售賣,兩人每人佔一成的股份。

    城陽與蘭陵心知肚明,這是李弘在變相的幫助她們,雖然她們貴為公主,但自從太宗去世後,她們在錢財方面也就不如那個時候般寬裕了。

    像公主府般大小的府邸,以及封地上的家奴等人,都是需要大量的金錢來打理,眼下她們還能應付,但難保幾年以後手裡會變得拮据,應付不來如此大的開支。

    而此時李弘猶如雪中送炭,名義上讓她們一人投入兩萬貫錢,實際上,這筆錢卻不用她們出,而是從她們一開始的分成裡慢慢扣除,相當於等李弘賺夠了四萬貫錢後,她們就可以坐地分贓了。

    兩人對李弘是感動的稀里嘩啦,卻不知道,李弘也白白的利用了她們現在手裡,胭脂水粉鋪子的銷售渠道。

    送走蘭陵與城陽後,日頭已經快要西沉,李弘很滿意的望著兩輛馬車離去,不管怎麼說,自己能夠幫助的就這麼多了,至於他的另外一位姑姑新城,過段時間也給一成股就好了。

    李弘接下來就是,要快活的繼續在長安城瘋玩幾天,答應父皇的二十塊水晶牌一事,早已經交代給了任勞任怨兩人,半個月的時間足夠製出來了,至於雕刻什麼,李弘讓他們自己拿主意,反正是皇家用,或者說是打算送給父皇讓他用來賞賜朝臣的,吉祥如意、喜慶歡快的都行。

    剛剛回到自己的宮殿,就只見芒種神色凝重,腳步匆匆的跑了過來:「代王,白露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時候的事兒?宮裡已經收到她送去的佛牌了啊,在府裡找找,她喜歡刺繡,看看是不是又跑去,教那些府裡的侍女們刺繡去了。」李弘輕鬆的說道。

    「回代王,都……都找遍了,也問了門口的家將,從昨夜出門後就沒有再回來。」芒種神情緊張,忐忑不安的說道。

    「什麼?從昨天就沒有回來?」李弘嚇了一跳,白露可不是那種隨便自作主張的宮女,平時乖巧伶俐,不像是會逃跑的人啊,何況自己待她也不薄啊。

    李弘沉思了下繼續問道:「你們找了嗎?是她私自逃了還是有何意外?」

    「找了,看情形不像是私自逃脫,而像是被人劫持了。」芒種斟酌著說道。

    「被人劫持?你如何肯定?哦,對了,你們是不是應該有一種特殊的聯繫方式,或者暗號方式?」李弘心思敏捷,從芒種說不像是私自逃脫,而是被人劫持就可以推斷出,他們肯定是尋找白露了,人沒有找到,但是發現了一些他們麗竟門的獨特記號。

    「回代王,是有白露殘留的暗號,但並不是很齊全,斷斷續續的,無法確定到底從哪裡走丟,又被劫持到了哪裡?」

    「有沒有出長安城?」

    「沒有。」芒種堅定的說道:「暗號從太平坊開始出現,然後到了道德、大通坊之間後就消失了,並沒有再發現暗號。」

    李弘從屋裡走出來,在台階上坐下,望著漸漸西沉的夕陽染紅了半邊天,思索道:「這麼說來,白露是不可能從承天門走出來的,那樣距離這裡就繞遠了,含光門隔街相望太平坊,那就是出了含光門不遠就被人劫持了?」

    「是,代王,奴婢也是如此判斷的。」

    「嗯,不然你們的暗號,就不會過了咱們延康坊後還會繼續出現。道德、大通坊距離長安城也就不遠了,你們查看了沒有,或者是在城外有沒有發現暗號?」李弘一邊說一邊往外走。

    這不是小事兒,自己身邊的四個宮女、四個太監都是武藝高強之人,不然也不會被母后指派到自己身邊,而且自己出宮時日已久,無論父皇還是母后並未對自己加派人手,顯然也是對這八個人有信心的很。

    一個會武功的妙齡女子被劫走,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夠幹成,必須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但自己沒有得罪過誰啊。

    其餘七個人跟在李弘身後,出了濮王府後開始在大街上尋找線索,按照芒種所發現暗號的地方,七人在長安城熙攘的街道上溜躂著,尋找著可疑的人和事。

    花孟、獵豹、驚蟄、芒種四人形成一個小圈子,把抱著李弘的夏至跟兩側的小雪、小寒隱隱的保護在中間,以防出現不測。

    芒種走在前面,一邊尋找著今日發現的暗號,一邊向李弘解釋著暗號的獨特性。

    七人不知不覺的走到了暗號消失的大通、道德兩坊之間是一條寬闊的街道,大通在左,道德在右,而且道德左側還有著豐安一坊緊挨街道。

    站在寬闊的馬路上,芒種指明了線索到達這裡後便就沒有了,再往前走三坊之地,就是長安城城牆了。

    李弘思索的看著大通坊跟緊挨道德坊的豐安坊,嘴裡含著食指不時的搖頭,其他人看代王在思索,並沒有人敢上前打擾。

    「放棄大通的線索,從豐安坊進去往裡走,看看道德坊四周都有些什麼人家。」李弘緊皺著眉頭。

    如此找人有如大海撈針,長安作為大唐第一大城市,不,是現在這個時代裡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人口已經快要接近百萬,想要找一個人可想而知,真是難如登天。而且他現在還不敢報官,如果報官的話,萬一小事兒變成大事兒,母后要知道了,自己肯定是屁股開花的後果。

    何況,這裡距離城牆不過三坊之地,道觀、寺廟又是居多,流動人口繁雜,如果帶一個人出城恐怕還是很容易的事情。李弘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指揮著幾人往道德坊那邊行去,找不到該怎麼辦,他現在也沒有想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6
第31章 開國侯

    越往裡面走,李弘心頭的疑惑則是越來越多,豐安坊、道德坊、開明坊並列一排,開明坊就是慈恩寺的所在地。

    順著慈恩寺外面的牆壁繼續往前走,腦海裡一直迴響著獵豹當日所說的話,慈恩寺裡囚禁著不少唐人,難道白露被他們劫持了?可他們為何要劫持自己的宮女呢?

    李弘邊走邊想,身後傳來陣陣的馬蹄聲,飛快的馬車碾軋在青石板鋪就的馬路上,緊急的催促著前方的行人。

    「讓開,快點兒,別妨礙馬車過去。」身後傳來車伕揚鞭空響的炸裂聲以及催促聲。

    李弘示意自己幾人急忙靠邊,此刻他們已經走到了慈恩寺的正門口,於是便在門口處避開,讓馬車先通過。

    「這是何人?竟然敢在長安城橫衝直撞?」夏至不悅的看著馬車飛馳過來,四周還跟著不少家將護衛著馬車。

    街上的人群紛紛避開,頓時慈恩寺門口,除了少數跟李弘一樣躲避的人外,就剩下一個空曠的街道跟慈恩寺空曠的門口。

    馬車在慈恩寺門口急急剎住,車伕的駕車把式還不錯,高頭大馬揚蹄嘶鳴,車軲轆摩擦著地面將將在門口停下,護衛立刻蜂擁而上,有的疏散四周的人群不讓靠近馬車,有的急忙掀開馬車門簾,一副達官顯貴高高在上的氣派。

    「什麼人這是?排場這麼大?」李弘把下巴放在小雪的頭頂,嗅著小雪秀髮的香味兒喃喃道。

    「奴婢也看不出來,等一會兒人出來就知道了。」小雪抱著李弘,被其他幾人護在人群中,全都注視著馬車上將要下來的人。

    李弘在小雪的頭頂撇撇嘴,懶懶的說道:「蘭陵姑姑來的時候,這維應都沒有親自到門口迎接,而是在慈恩寺裡迎候。現在這維應竟是親自立在門口迎候,你覺得會是什麼人?」

    小雪抱著他不方便扭身回頭,其他人聽到李弘的話回頭一看,果不其然,只見維應一臉寶相,站在慈恩寺門口台階的最末端,微笑著看著正從馬車上下來的人。

    「貧僧維應見過王侯爺。」維應雙手合十躬身說道。

    「王景見過維應大師,今日剛剛回到長安,家人告知維應大師有請,於是就匆忙趕過來了,驚擾了其他香客真是本侯的罪過。」王景掃視了一圈周圍圍觀的人群,侃侃而談道。

    這個王景二十來歲,風度翩翩、英俊瀟灑,如此年紀竟然已經是從三品的開國侯,這讓李弘都感到吃驚。

    「這人是誰啊,如此年紀都已經是開國候了。」李弘望著王景小聲問抱著他的小雪。

    「此人應該是王庶人的弟弟王景。」小雪也小聲的說道。

    「王皇后的弟弟?就是介紹蘭陵姑姑與維應認識的人了,難怪維應要親自到門口迎接了。」李弘看著維應與王景站在門口寒暄。

    維應伸手虛引王景,正要往慈恩寺裡走去,轉身之際眼光緩緩掃過人群,視線從李弘這邊人群掠過,突然又急忙挪回視線,眼睛定格在了李弘的身上。

    由於李弘從出了皇宮後一直都是青衣布袍,就連他的宮女和太監也都是樸素打扮,混跡在人群中很難讓人發現,就是維應,如果不是最後一瞥,也不會看見被人抱在懷裡的李弘。

    維應臉上一僵,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碰見了代王,剎那間站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王景正要跨步上台階,餘光看見維應站在那裡不動,於是含笑說道:「維應大師先請。」

    說完後望向維應,只見維應神色不自然的看著人群,於是跟著眼光望去,只見維應正望著被一個青衫素裙妙齡女子抱著的男孩兒。

    王景奇怪之際,只見維應瞬間恢復了常態,竟然大步向那男孩兒走去,來到妙齡女子跟前後,雙手合十微笑著道:「貧僧維應見過代王。」

    「啊?什麼?」王景聽到維應的話後立刻大驚失色,英俊的臉龐變得有些失措。

    人群中更是爆發出了一陣感嘆聲:「啊?這是代王?」

    「不會是素有神童美譽的五皇子吧?」

    「啊,文曲星下凡的代王嗎?」

    人群中嗡嗡聲中夾雜著一些細小的聲音,李弘雖然沒聽清楚,但獵豹、花孟等人卻是聽的一清二楚,聽到眾人竟然都知道自己的主子,心裡面自然也是感到驕傲跟自豪。

    王景鎮定了下心神,急忙匆匆走到維應身邊,躬身對李弘行禮道:「臣晉陽縣侯王景見過代王。」

    李弘在維應向他行禮時,已經被小雪從懷中放下,四周的人群知道他是代王后,瞬間給他讓出了一大片空地。

    花孟、獵豹等人警惕的看著周圍的人群,就連小寒、夏至也是雙目警惕的巡視四周,深怕人群中藏有歹人,只留下了小雪緊緊跟在李弘身旁。

    「看看人家代王,身為皇子竟然如此樸素低調。」

    「是啊,而且還給那個開國候讓路呢,多懂事的皇子啊,陛下真是有福啊。」

    「可不是,看看人家代王連馬車都不坐,走著就來了,比這個開國候拜佛顯然有誠意多了。」

    人群中又是一陣騷亂,李弘沒想到自己歪打正著的,還撈了一點兒樸素低調的好名聲。真是應了上一世一位相聲藝人的話了:「不是我自己多優秀,而是同行們襯托的好。」

    「李弘見過維應大師,開國候平身。」李弘淡淡的說道。

    維應微笑著錯步站向一邊,王景此刻把眾人的低語,一字不漏的都聽進了耳朵裡,此刻的表情複雜,臉上是一陣青一陣紅。

    李弘不說話,他是不敢把躬著的腰直起來的,直到聽見李弘說平身吧,王景才挺直腰身,急忙陪罪道:「剛才一事兒還望代王勿怪罪,實是臣不知代王您在這裡,加上臣因維應大師的邀請,這一路上有些心急如焚,剛才驚擾了代王,還望代王您恕罪。」

    「無妨,我不過是玩耍忘了時間,正好路過這裡,倒是打擾了你們了。」李弘笑著說道。

    「謝代王。」王景此時早已經沒有了剛才風流倜儻、瀟灑自若的姿態,整個人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的不能再蔫了。

    皇宮裡的事情他多多少少還是知道一些的,自己姐姐爭寵失敗,正是敗在了眼前這位代王的母后手上,如今代王隱隱有成為大唐太子之勢,絕不是自己可以忽略或者得罪的起的人物。

    而且自己跟兄長以及父親的爵位,也都是因為姐姐貴為皇后時,在陛下跟前特意為他們求來的。以後這是被削爵還是如何,對他來說都是看造化的事情了,眼前是決計不能再引起這位代王的反感了。

    「你們進去吧,我這就回府了,不知不覺的日頭都已經要西沉了。」李弘看看不說話的維應,再看看恭謹的站在一旁的王景,說完後就示意小雪抱著自己準備離開。

    「代王,貧僧斗膽邀請您在寺裡用完善再回去如何?」維應輯首手合十說道。

    「不了,吃素不喜歡,我還是喜歡吃肉。」李弘孩童般的天性暴露無疑,奶聲奶氣的可愛模樣,惹得還未散盡的長安百姓一陣輕笑。

    「不如這樣吧,就用臣的馬車讓臣送您回去?」王景被維應偷偷的在腰間捅了下,醒悟過來急忙說道。

    「王侯的心意本王領了,馬車太過顛簸,還是被人抱著比較舒服。」李弘說完後,兩手交叉抱著小雪脖子微微一笑,小手向周圍的人群跟維應、王景招招手,便離開了慈恩寺門口。

    走在來時的路上,李弘越想越不對勁,王景這是多大的譜啊,竟讓能讓維應在門口迎接?而且看剛下馬車時王景的神情,雖然看起來從容不迫,但仔細觀察,完全就像是猴急的男人找小姐的感覺。

    沉思了下李弘說道:「獵豹、驚蟄,天黑前潛入慈恩寺,看看這慈恩寺到底是不是藏著什麼秘密,我總感覺到哪裡不對。」

    獵豹、驚蟄兩人應聲而是,瞬間便從李弘的眼前消失不見。

    王景望著李弘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四周的人群已然完全散去,與維應站在慈恩寺門口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嘆道:「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姐姐在皇宮被代王母后廢為庶人,我卻在這裡碰見武媚的長子,緣分還真不是一般啊。」

    維應也望著街角處,眼神裡全是思索玩味的表情,低聲對王景說道:「王侯,這一路上你確定沒有人跟蹤你嗎?」

    王景仰頭仔細的回憶了下,不確定的說道:「應該沒有吧,我剛一到家就接到了你的邀請,連家門都沒進就直奔這裡而來,他又怎麼會跟蹤我呢?何況還是一個孩童。」

    維應謹慎的點點頭:「還是小心為妙,這個代王不是像三四歲的孩童般簡單,前幾日蘭陵公主就帶他來過一次慈恩寺,那日貧僧就覺得這代王,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城府。」

    王景被李弘的影子弄的心煩意亂,甩甩頭說道:「先不說他了,再有城府不過也是一個孩童,難不成還能夠像成年人一樣聰明?還是說說你今日喊我過來何事?是不是又找到了……嘿嘿。」

    「王侯先知,不錯,昨夜雅柔髮現了一個妙齡女子,以她的眼光來看,定然是個處子,而且精於刺繡、紡織,這個人我們希望王侯享用過之後,能夠在第一時間送出去。」維應依然慈眉善目,但所說的話卻是那種男人之間心照不宣的話語。

    王景的眼神開始放光,雙手急挫兩下,說道:「規矩我知道,這幾年本侯可從來沒有爽約過不是?快快進去吧,本侯已經迫不及待了,今日不醉不回,倒要看看雅柔為本侯物色到一個什麼樣兒的尤物,竟然讓維應大師如此催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6
第32章 雅柔 白純

    王景與維應並肩而行,不大會兒的功夫,兩人便走到了慈恩寺深處一座院子裡,一排房子內燈火通明。院前則是種植著五顏六色的各種花草,錯落有致的花圃,顯然是有人精心打理,整個院子透露著一股淡雅、恬靜的味道。

    王景邊走邊感嘆:「雅柔姑娘真是越來越雅緻啊,步入這花園就已經讓人心曠神怡,就像看見了雅柔姑娘本人一樣,讓人陶醉。」

    維應笑笑不說話,王景追求過雅柔多次,每次都是碰壁而回,一絲機會也不給這個大唐侯爺。

    「侯爺又在笑話妾身了,妾身這粗陋之地,侯爺願意賞光已經是對雅柔的格外恩賜了。」一個妙齡女子站在屋簷下淡聲說道,聲音彷彿黃昏後的黃鶯,帶著一絲倦意與哀愁。

    或許是因為身為龜茲人的緣故,雅柔有著龜茲人特有的狂野大方、嫵媚風情魅惑力。加上這些年又一直生活在大唐,學習了大唐女子的溫婉與賢淑,對男人可是有著致命的誘惑力。

    一身紫色的衫裙薄如蟬翼,胸前一對高聳半遮半掩,裸在外面的上半峰巒泛著誘人的白光,修長的****在衫裙下若隱若現。

    王景望著雅柔妖媚迷離的身影,暗自吞了吞口水,這個女子簡直就是人間尤物,枉他也是見過不少絕色女子,也算是花叢中的老手,但每次面對這女子,總是讓他產生一股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在心裡,他只能用美豔不可方物來形容眼前的女子。

    艱難的把視線從雅柔身上移開,隨著維應走進屋內,屋內同樣是富麗堂皇,與長安城的富貴人家比起來毫不遜色,甚至還要多幾分貴氣。屋內的陳設也同樣透露著主人的高貴跟優雅,一切用度皆都是奢華名貴之物。

    胡椅、胡桌,包括胡床,這些物品才剛剛開始從西域傳入大唐,龜茲作為「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國,顯然已經接受了這些物品。

    王景在雅柔的陪同下,與維應一起在一張小桌前坐下,此時桌面上已經備好了酒菜,但王景的心思顯然沒有在上面,一直在房間裡左右張望。

    雅柔哪能不懂他的心思,嫵媚的衝她笑了笑,伸出誘人的香舍舔了舔紅唇說道:「侯爺,妾身得跟您賠個不是了?」

    「為何?難道出了什麼變故?」王景此時已經是下半身動物,腦海裡一直都在幻想著,一會兒將要出現的妙齡女子的樣貌。

    雅柔嘆息的搖搖頭說道:「此女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說完後只見屏風後面,兩個膀大腰圓的中年婦人挾著一個青衫衣裙的女子走到了三人跟前。

    「侯爺可還滿意?」這次是維應插話說道。

    「不錯,雖然不如雅柔娘子般讓人心魂動盪,但勝在淡雅清香,如此距離,本侯彷彿都嗅到了一股處子的味道。」王景看著妙齡女子一臉倔強之色,眼睛都快要噴火了,如果不是還有旁人在,他恐怕就要撲上去了。

    雅柔不屑鄙夷的眼神看著王景,說道:「侯爺,此女子身份恐怕不是那麼簡單,雖然身著一身素衣,但褻衣可是名貴的很呢。所以今夜恐怕妾身無法滿足您的心願了,除非……。」

    「除非什麼?」王景的眼神一直盯著妙齡女子,旁邊的雅柔看得見吃不著,顯然就不如妙齡女子能夠吸引他了。

    「除非你先把她送出去,那這一路上就隨侯爺您任意折騰了。」雅柔目光中的鄙夷越來越重。

    王景聽到正事兒終於回過神來,愣了下,然後回味著剛才雅柔說的話,將信將疑的問道:「雅柔姑娘是不相信本侯能夠把她安全送到龜茲國嗎?可別忘了,你們從長安城運往龜茲的匠人,可都是憑藉本侯一己之力做到的,可有出過差錯?」

    雅柔目光呆滯了下,陪笑著說道:「侯爺您誤會了,妾身在您來之前先檢查了一番,素衣衫裙按說在長安城應該不會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但此女兩手細滑白嫩,您看那皮膚,都能掐出水來呢,這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子嗎?」

    說完後看著王景依然不太相信的神情,雅柔對著兩個中年婦女中的一個抬了抬手。中年婦女對著雅柔點點頭,突然之間,一隻肥手從妙齡女子的衫裙衣扣處拉扯了一下,頓時露出了妙齡女子裡面所穿的褻衣。

    「啊……。」妙齡女子毫無防備,還未叫出聲,就被另一個中年女子把一個絲帕塞進了嘴裡。

    妙齡女子扭捏著身子卻無法動彈,任由自己的褻衣暴露在幾人眼前。

    王景眼睛一下子亮了,色迷迷的看著妙齡女子的褻衣以及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肌膚,在燈光的照耀下散發著誘人的光芒。

    雅柔厭惡的挪開身子,離王景遠遠的,走到妙齡女子跟前,一手輕輕撫摸著妙齡女子胸前的褻衣,淡淡說道:「侯爺您看,這樣的料子在長安城,您覺得有多少普通人家的女子穿的起?您再看看上面的刺繡,無論是縫、貼、補、綴、盤等技法,無一不透露著這身褻衣的貴重,妾身覺得,就是一般的官宦人家的子女,也不一定穿得起如此貴重的褻衣,就是妾身,如此貴重的褻衣也不是經常穿在身上的。」

    說道最後,雅柔的臉色也出現了淡淡的紅暈,畢竟,把自己的貼身衣物講給不相干的男子聽,還是讓她多少有些尷尬跟難為情。此時,與妙齡女子站在一起,形成了兩種誘人迷離的風格。

    維應眼睛一直盯著妙齡女子的臉孔,他感覺在哪裡見過這個女子,特別是看著這一身素衣衫裙,熟悉的讓他覺得此女來頭肯定不一般,但就是一下子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王景望望雅柔,再望望妙齡女子,神色懊惱不滿,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真是晦氣!在寺院門口碰見了代王,到了這裡又碰見一個碰不得女子……。」

    「白……雅柔,先讓她們下去吧。」維應嘴唇突然間有點兒哆嗦,對著雅柔說道。

    雅柔也是一驚,剛才維應險些喊出自己的真名來,雖然不知道維應為何一下子亂了方寸,但還是讓人把妙齡女子帶了下去。

    等所有人離開後,房間就剩下他們三個人時,維應看了看王景,再看看雅柔,聲音有些沉悶的問道:「雅柔,你是如何碰見她的,從頭到尾細細的跟我說一遍。」

    「怎麼了?你發現了什麼?」雅柔被維應的凝重影響的也是芳心有些亂,謹慎的問道。

    維應沒回答雅柔的話,而是看著王景說道:「侯爺,剛才那女子的素衣衫裙您可覺得熟悉?」

    王景見女子被帶下去,頓時顯得有些懶洋洋,說道:「這長安城穿這種普通素衣衫裙的女子數不勝數,本侯自然是熟悉,而且還是熟悉的很吶。」

    維應不理會王景語氣中的不滿,繼續問道:「今日在寺院門口碰見代王一行人,你不覺得此女與代王的貼身宮女所穿的衣服一摸一樣嗎?」

    「噗……。」王景一口未下肚的酒噴在了不大的桌面上。

    「維應你什麼意思?」王景顧不得在雅柔面前失禮,急急問道。

    雅柔聽到維應的話也是花容失色,難道自己綁架的是代王的宮女?

    「不急,先聽雅柔說下是如何碰到此女的。」維應說完後望向雅柔。

    原來,雅柔乃是龜茲王白蘇尼咥的女兒白純,一直在大唐幫著龜茲國物色大唐的工匠跟懂得刺繡、紡織的女子,然後偷偷劫持,再通過王景等人運送至關外,再被運送到龜茲國。

    而他們以前劫持最多的就是大唐冶煉鋼鐵的匠人,多年來,這些大唐匠人為龜茲的冶鐵業提供了大量的技術支持,使得龜茲成了西域各國所倚仗的鐵器供應國。

    但隨著各國冶鐵業發展,龜茲的冶鐵變得不再被其他西域各國重視,同時隨著波斯等國新興的玻璃製品,也讓他們的冶鐵變得不再重要,這就讓他們產生了,從波斯等國偷學玻璃製造技術,又從大唐劫持琉璃、瓷器等匠人,然後製成了他們獨特風格的玻璃工藝品。

    白純把自己如何遇見妙齡女子的過程,詳細的陳述給了維應與王景,兩人也越發覺得,這女子的來歷不像是素衣衫裙那般簡單。

    「你確定是從含光門對面的太平坊遇見的?」維應問道。

    「嗯,確定。當時看她手裡拿著一塊絲帕,我看著那上面的刺繡很精緻,所以就過去問她是不是她自己所繡,在得到肯定答案以及知道她對刺繡、紡織都有一定的能力後,就突襲了她。」雅柔望著維應如實說道。

    維應所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王景,沉重的思索說道:「如此說來,代王今日出現在慈恩寺門口,可就絕不是因為他玩耍的忘記了時間啊。」

    「怎麼可能?當時我敢肯定,絕對沒有人發現是我劫持了她。」雅柔心裡一驚,急忙說道。

    「還是要小心為上啊,我一直感覺這代王的出現絕不是巧合,很可能是他發現了什麼線索,但是還不確定。」維應閉目沉思,緩緩說道。

    「那怎麼辦?難道我們等著他們過來要人?不如這樣,直接把她……。」王景看著雅柔有些呆滯,伸手在脖子處做了個滅口的動作,急忙出主意說道,希望借此能夠博得美人芳心。

    「不可,如果他已經知道了,他的宮女就在我們慈恩寺,我們殺了他的宮女可就是陷入無挽回的餘地了。」維應搖搖頭凝重說道。

    「那怎麼辦?那萬一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呢?王侯的方法也不失為擺脫嫌疑的方法,現在看來是無法盡快運出去了,代王丟了宮女,城內自然會嚴加盤查,恐怕王侯也不能輕易帶出去了。」雅柔邊說邊對王景拋了個媚眼,顯然是想王景冒著風險連夜把宮女送出城外。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6
第33章 蘭陵蕭氏

    王景面露難色,如果真如維應所言,剛才的妙齡女子是代王的宮女的話,自己今夜冒險送出城外那就等於是找死啊。如果被發現,不光是自己會被牽連,自己的家族正好是給了皇家打擊壓制的口舌,那時整個家族就將會迎來滅頂之災了。

    「雅柔不可胡鬧,萬萬不可為難侯爺。」維應替一臉尷尬的王景解圍。

    其實維應也知道,雅柔所說的辦法,跟剛才王景提的殺人滅口的辦法,都需要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代王不知道他的宮女被自己劫持了。

    如果這個條件不成熟,無論是連夜送出還是殺人滅口,都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的下策,無論那一方被發現,另外一方也絕逃不脫被法辦的命運。

    「那該如何是好?難不成就坐在這裡等代王找上門來要人?然後對我們一一問罪?」雅柔不滿的抱怨:「現在也沒辦法把人放了,放了等於放虎歸山。」

    維應被雅柔的話逗笑了,本以為這是為龜茲,又找到了一個可以複製大唐刺繡等物品的匠人,沒想到現在卻變成了燙手山芋,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

    琢磨了一會兒維應開口說道:「雅柔,讓那兩個婦人好生照看,萬萬不可打罵。現在看來,我們只有一條路可以走了。」

    維應掃視一眼,見兩人都望著自己,於是老謀深算的堅定說道:「現在看來只能以最快的時間去探探代王的口風,探探他對宮女失蹤的態度,以及手裡掌握了多少線索,然後再視情況來做打算。」

    王景也不傻,自然知道這要試探的活兒只能是自己去,雅柔跟維應貿然去都容易引起別人懷疑他們的居心。

    「那我以什麼藉口去接近代王?」王景問道。

    維應看他一眼,然後對著雅柔說道:「慈恩寺還留有一對玲瓏塔,前些日子代王在皇宮摔碎了,我們使臣進獻給大唐皇帝陛下的玲瓏塔,你明日一早就拿一對玲瓏塔去看望代王。」

    「不行。」雅柔斷然否決道:「就算十個宮女也不抵那一座玲瓏塔值錢,換成其他東西,維應大師您難道不知道,這玲瓏塔可是只有波斯跟龜茲兩國才有能力做出來?而且這幾百上千座玲瓏塔裡,才能夠找到如此完美無缺的一對,這一下子四座都送給了大唐皇家,太不值了。」

    維應向氣沖沖的雅柔搖搖手,示意她安靜下來,緩緩說道:「大唐皇家富裕,任何寶物恐怕都不入這代王的法眼,拿其他東西恐怕無法打動代王,很有可能白跑一趟。重要的是,這代王出宮乃是因為打碎了玲瓏塔,所以才跑出來逃避罪責的。只有讓他拿到了一對新玲瓏塔,才有可能讓代王第一時間回宮向陛下交代贖罪,如此,丟失宮女一事兒,對代王恐怕也就不那麼迫切了,甚至會被代王拋在腦後而不顧……。」

    「嗯,況且一個小小的宮女,恐怕還不值得皇家對她如此看重,只要代王不再追究宮女,那麼我們也就都全部安全了,維應大師可是此意?」王景連連讚歎,這可是一石二鳥之計啊,既能探得代王對失去宮女掌握了多少線索,也能用玲瓏塔打消代王尋找宮女的念頭,甚至說不好還能攀上代王這根高枝。

    畢竟,在他們看來,玲瓏塔可是比一個宮女要受代王重視的多了,況且這玲瓏塔乃是代王的脈門,有了玲瓏塔,他才可以安心無憂的回宮不是。

    維應此時很感激前幾日蘭陵來慈恩寺聽他講解佛學,不然他也不會瞭解到代王無故出宮的緣由。

    維應滿意的點點頭,王景也是笑意盎然,一臉輕鬆,只有雅柔還在為慈恩寺的鎮寺之寶玲瓏塔感到心疼。

    「那我應以什麼名義去見代王呢?」王景問道。

    維應胸有成竹的淡淡道:「今日來慈恩寺路上冒犯代王一事自然是最好的理由,難道不是嗎?」

    王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道:「不錯,維應大師真乃諸葛再世,本侯昨日無意冒犯代王,所以今日特來賠罪,而且還帶來了代王最最想要的……哈哈。」

    維應含蓄的拂鬚跟著輕笑兩聲,很自豪自己設定的全盤計畫。

    第二日一大早,睡眼朦朧的代王被夏至搖醒,正站在睡榻上讓夏至幫他穿衣服。獵豹、驚蟄兩人匆匆走了進來。

    「如何了?」李弘揉揉還未完全睜開的眼睛,身體隨著夏至的擺弄,搖搖晃晃的問道。

    「回代王,奴婢無能,沒有辦法探到確切的消息,但有七成的把握白露就在慈恩寺。」驚蟄與獵豹雙雙跪地說道。

    「怎麼是七成把握呢?什麼意思?」任由夏至幫他攏著頭髮,果斷的靠在夏至懷裡,在睡榻上坐下問道。

    「王景跟隨維應進了慈恩寺一個小院,打量那院落不像是大和尚們生活起居的佈局,倒像是女子的住所,由於防衛比較森嚴,暗哨較多,奴婢兩人實在是無法毫無察覺的靠近,但在最後他們散席前聽到了今日王景要來拜訪您,給您賠罪。」驚蟄低頭說道。

    「給我賠罪?」李弘不等夏至幫他穿上鞋和襪子,光著小腳丫走在地板上疑問道。

    「是,奴婢沒有能夠聽的太清楚,好像是要來探探代王您知道多少線索。」獵豹接著說道。

    「哦,那看來十有**白露是在慈恩寺了,知道是何人劫持白露嗎?」李弘玩味兒著慈恩寺為何要劫持白露。

    「應該是慈恩寺院裡的那位女子,具體身份無法查清楚。」

    「好吧,那就再等等吧,你倆繼續去盯著慈恩寺,看見可疑的東西立刻跟上,萬不得已時,可強行打開檢查從慈恩寺運送出來的任何物品。」李弘想了下說道。

    夏至終於抱著李弘把襪子跟鞋給他穿上,洗完臉後剛剛用完早膳,就有人來通報,說有人拿著蘭陵公主的信物來見他。

    李弘很奇怪,拖蘭陵的關係找自己?而且看樣子是蘭陵特意讓人家來找自己的,這是什麼意思?

    示意門人讓來人在前廳等候,而他自己則是先告誡夏至:「告訴花孟,如果王景來了讓他先候著。」

    李弘磨蹭了半天,小腦袋瓜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拖蘭陵的關係找自己的會是什麼人,於是搖著腦後的馬尾,晃晃悠悠的就往前廳行去。

    來到前廳,只見芒種與小寒正站在那裡低頭不語,而廳裡四個人踞坐在兩側案几後方,李弘小腦袋探進去看了一眼,確定這幾人都不認識。

    四人看見李弘的小腦瓜從門口探進來,急忙起身望向芒種與小寒,小寒跟芒種行禮道:「奴婢見過代王,蘭陵蕭氏求見您。」

    「臣襄州刺史蕭守道、臣簡州司馬簫守規、臣門下省給事中蕭暉見過代王。」三人都是約莫三十上下年紀,齊齊對李弘行禮道。

    「平身吧,不必多禮。」李弘走到廳中間說道。

    幾人的來意不用說自己都能夠猜測到了,拿過蕭守道手裡蘭陵姑姑的信物翻來覆去的看了一遍,隨手放在了案几上,然後在案几後面盤腿坐下。

    這蘭陵姑姑也是,沒事兒給自己攬什麼活兒啊,還嫌自己母后打自己屁股打得少啊。自己第一次探望蕭淑妃,當日蕭淑妃在母后面前說的話,以母后的性格,恐怕很難讓蕭淑妃善了的,自己小小年紀雖然得寵,但這種求情的事情,恐怕母后還是不會聽他的意見吧。

    何況關於義陽、高安兩人,母后已經是格外開恩了,因為自己的緣故現在在宮裡依然是安然無憂。但想要救她們的母妃,李弘有點兒覺得這事兒不靠譜,何況蕭淑妃那日已經有求死之意了。

    此時,另外一個未曾發一言的女子見三人行禮後,這才緩緩輯首道:「貧尼慧源見過代王。」

    李弘起身行禮,這個時期僧道尼的社會地位還是挺高的,而且這蘭陵蕭氏好像出家有癮,還特別是女子,好幾個都是出家為尼了,今日見的其中一個,李弘還是滿滿的好奇心,真想探究下她們為什麼這麼熱衷於出家。

    分賓主主客坐下後,蕭守道率先說道:「昨日臣剛剛進京述職,聽舍弟蕭暉所言,代王您最近常住宮外,所以一直想要拜訪代王卻苦無機會,今日正好臣兄弟三人與家姐相聚一起,便一同來拜訪代王,還望代王勿見怪臣等未提前求見。」

    李弘拿著蘭陵的信物在案几上翻了翻,說道:「無妨,有這個東西就行,這比什麼都好使,只要不過分的話,我可以試試,但你要知道,我一個小小孩童,當初在宮中能夠做到的已經做了,想來你們都應該有所耳聞吧?」

    四人齊齊一愣,沒想到李弘竟然開門見山,連客套話都省了,直接說出了他們來此的目的,而且話裡話外,雖然並未拒絕,但也沒有明確的答應,這讓四人感到很驚訝,如此年紀怎麼能夠說話如此圓滑老道,完全不像是一個孩童應該有的啊。

    他們原本就是打算利用李弘年幼無邪,天真爛漫的性情來博取同情,仗著代王在陛下與皇后跟前受寵,仗著所謂的童言無忌,希望能夠為宮中的妹妹求的一線生機。

    現在看來,他們的一切計畫,顯然連實施的機會都沒有,就被眼前的孩童直接給拒絕了。

    「你們也別驚訝,也別怪我無情,當日在皇宮看望蕭淑妃挨了我母后一巴掌,現在想起來還隱隱作痛,弄的好幾天跟我母后都沒有怎麼說話,現在你們的來意自然就是在宮裡的蕭淑妃身上,我儘可能的做到此事善了。」李弘小手繼續翻著蘭陵的信物,這事兒蘭陵不好插手,便推給了自己。

    但所有人卻不知道,包括自己的父皇都不知道,自己當初夥同父皇設計逃離皇宮,就是不想看到無法阻止的後宮爭鬥,在自己眼前血淋淋的發生。更是不想看到,在自己跟前溫柔賢惠的母后,因為要鞏固自己的皇后之位,而選擇了殘忍的方式,殺死了王皇后與蕭淑妃。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7
第34章 父子

    蕭守道四人有些尷尬的坐在那裡,不知道該如何說話,原本想好的說辭,此刻再說出來早已經失去了意義。何況,原本這宮裡的事情是皇家自己的事情,自己等人拜見代王求情,已經是犯了忌諱。

    「臣等多謝代王寬宏大量,為臣等保全性命。」簫守規突然起身鞠躬行禮說道。

    「看來還是有明白人,不是都那麼笨蛋。」李弘暗自想著,起身走到簫守規身旁拍拍他的胳膊,說道:「起來吧,明白就好,不讓你們說出口,就是不想落人口舌,我可以說,但你們不可以說出求情的話來,否則就是犯了皇家的忌諱,此事我自然會放在心上,何況義陽、高安兩人向來與我不錯,恐怕等我回宮後,她倆也會在我耳邊煩我的。」

    「代王,這是臣等為您準備了一點心意。」蕭暉起身說道,然後只見芒種在門口檢查完後,由濮王府的下人抬了進來。

    李弘皺著眉頭看著可以裝下兩個他的大箱子,皺著眉頭問道:「這是什麼?」

    蕭暉微微一笑,討巧道:「代王打開便知道了。」

    李弘示意小寒打開其中一個箱子,頓時只見屋內彷彿一下子變得光芒萬丈、璀璨亮麗。身為大唐的五皇子,他還確實沒有見過這麼多珠寶堆放在一起。

    走近前,只見箱子裡最上面一層鋪滿了珍珠翡翠,瑪瑙玉石等珍貴物品,隱隱約約還能看見箱內一角處露出的黃金閃閃的亮光。

    李弘的眉頭皺的更深了,蕭暉等四人看著李弘走到箱子跟前,頓時都輕輕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只要代王喜歡願意接納就好,不管此事成與不成,以後代王這艘船,他們是坐定了。

    李弘費力的從箱子一角,掏出一塊金光閃閃的麟趾金,掂了掂份量,這應該是這個時代普通金錠中,最重的十兩金錠了。在此時的長安甚至是無法當作貨幣來用度,大部分都是收藏用。而且這個時期,金錠的形狀還侷限於馬蹄金、麟趾金、金餅、金板幾種有限的形狀。

    「你們是怎麼把這些從宮裡弄出來的?」李弘看了一眼金錠上的官印,然後又扔回了箱子裡,拿出一串珍珠項鏈打量著問道。

    「這……。」蕭暉神色有些不自然,想了下還是坦白說道:「這是之前就已經運出宮的,是蕭淑妃拿出宮備用的。」

    李弘看了一眼尷尬的蕭暉,估計這些東西都是蕭淑妃爭奪皇后之位,用來在朝堂上下官員之間打點的,恐怕也是沒料到還沒有打點好,就被廢為庶人了。不過也有可能是用這些東西,來保住她三個孩子以後的性命吧。

    「拿回去留著吧,義陽、高安以後出嫁的嫁妝,恐怕蕭淑妃還沒來得及準備吧,這些留著就權當是她們的嫁妝了,對了,這串珍珠項鏈我留下了,回到宮裡我會親自還給義陽的。」蕭淑妃為了爭後還真是下血本,連義陽唯一喜歡的一串珍珠項鏈都拿出來了。

    「代王不可,這些並不是蕭淑妃的意思,是臣等四人商量決定的,全是為了義陽、高安兩位公主以及雍王李素節的性命。」蕭守道急急說道,現在他好像有點兒明白了,蕭淑妃備用的這些東西,恐怕不是為了自己的性命,而是防止自己一旦爭後失敗,用這些金銀財寶來保全三個孩子的性命吧。

    李弘不耐煩的搖搖頭,稚嫩的童聲沉沉道:「你們拿回去替她們三人保管,放在宮裡她們何時才能用度?等出嫁以後分發給她們,至於李素節,等他到了封地後再給就是了。就這麼定了,小寒送客。」

    說完後李弘就頭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了蕭守道四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幾人都沒有想到,原本還笑臉相迎,挺溫和的代王,在見到數量如此巨大的金銀珠寶後,非但沒有顯出貪婪跟高興的神色,反而是一反常態,強硬的對他們下了逐客令。

    小寒已經命令下人把箱子重新蓋好後,抬出了前廳。催促著還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四人走出了濮王府。

    王景並不是一個人前來,而是跟著他舅舅,也就是中書省中書令柳爽一起來拜訪李弘,此中目的,自然是希望在代王心裡增加一份籌碼。

    而柳爽自然也知道,王景與慈恩寺的龜茲國人之間的貓膩,而他也是其中一員,如果沒有他的幫忙,出了長安城後,大唐三十里一驛的檢查他們就很難全部都無礙通過。

    李弘剛剛與柳爽、王景二人在前廳坐下,太極宮甘露殿內,揚武正在向李治匯報這段時間李弘的近況。

    「陛下,中書令柳爽與晉陽侯王景去拜訪代王了。」揚武低著頭說道。

    「哦,何事兒竟然要讓柳爽主動去拜訪弘兒?」李治感到奇怪的問道。

    揚武斟酌著用詞,小心的說道:「代王派自己的宮女給您送那水晶佩時,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劫持了。代王暗訪後鎖定是慈恩寺劫走了……。」

    「砰」一聲,李治雙手重重的拍在案几上,怒聲道:「你們是干什麼吃的!麗竟門暗中保護他的人都是死人嗎?一個宮女你們都保護不了!」

    揚武嚇得急忙跪在地上,顫抖著道:「陛下息怒,奴婢該死,奴婢當日只是叮囑他們保護代王的安全,並未想過宮女會出事兒,而且劫持之人手法乾淨利落,如果不是代王的宮女白露,匆忙間還留下了一些暗號,恐怕此事都無從查起了。」

    「說結果!」李治氣的直哼哼,怒聲道。

    「陛下,昨夜代王派人暗訪了慈恩寺,雖然未能完全探查到,但已經有七成的把握,確定是慈恩寺劫走了代王的宮女。」

    「王景與柳爽又是怎麼回事兒!」李治漸漸冷靜下來,問道。

    「回陛下,昨日代王尋找宮女白露留下的暗號,就在暗號消失的慈恩寺附近,碰見了王景的馬車去往慈恩寺,於是代王在那裡跟王景碰面……。」

    「可是王景對弘兒有所不敬?所以今日邀柳爽去給代王道歉?不對啊,以李弘不吃虧的性格,如果王景敢得罪他,當時他就能讓王景受到應有的懲罰,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緣故?」李治是聰明的,而且是城府極深之人,從揚武的字裡行間敏銳的察覺到,此中肯定還有自己不知曉的事情。

    「回陛下,是,代王懷疑王景就是劫持宮女白露的一員,但還未最終確定,獵豹跟驚蟄,此時正在慈恩寺打探消息跟查探可疑的人。」

    「但是李弘現在卻苦無證據,又怕打草驚蛇毀了宮女的性命。而王景與柳爽拜訪李弘,則是想要查探李弘的態度?可是這樣?」李治閉目沉思了好一會兒,然後緩緩張口,旁觀者清的說道。

    「是,奴婢派去的人是如此回報的。」

    「你們麗竟門該提高警惕了啊揚武,自從朕從父皇手裡接手麗竟門後,就一直不曾過問,你可知道這是為何?」李治看著跪在地上,如蝦米般縮起來的揚武說道。

    「奴婢該死,奴婢辜負了陛下的信任,奴婢這就好好整頓麗竟門。」

    「整頓是必要的,現在皇后知道李弘的宮女丟了嗎?」李治斜眼問道。

    這才是他現在最為關心的,如果李弘在外面出了什麼差錯,武媚恐怕能夠剝自己一層皮下來,李弘可是武媚的心肝寶貝!如果李弘有一丁點兒不測,還不得跟自己又哭又鬧好幾天才罷休,而且到時候李弘也逃脫不了懲罰。

    本來李弘一個月期限已到,就應該回宮了,自己卻又再次私自批准李弘,可以繼續滯留長安城,這罪過放在武媚那裡,恐怕可是讓她嚼舌根子的好藉口,想到這裡李治就有點兒不寒而慄的感覺了。

    「還未曾告訴皇后知曉。」揚武跪地說。

    「嗯,此事絕不可讓皇后知曉,加派人手繼續暗中保護李弘,還有……。」李治突然間頓了下來,起身在宮殿裡來回走動著,思索著這件事兒是自己插手,還是就讓李弘獨自解決。

    他相信自己不插手李弘也能解決好,但他怕的是這小子性格太野,原本不大的事情,萬一弄的長安滿城風風雨雨的,到時候恐怕就瞞不住皇后了,其後果就不堪想像了。

    下了決心的李治踢了踢還跪在地上的揚武,示意他起來,然後說道:「密令大理寺卿段玄寶、刑部尚書劉仁軌覲見。」

    「是,奴婢這就去派人找他們進宮。」揚武躬身後退,退到門口後轉身就要派人去通知兩人進宮。

    李治又在甘露殿喊道:「回來。」

    揚武只好再次走進殿內,看著李治背手思索,然後李治俯身在案几上拿出紙張匆匆寫了幾行字。

    「火漆封好,命他們可以聽從代王之命行事,也可視情況來自己便宜行事。」李治交給揚武後,繼續說道:「通知李弘,如果有事為難,可以找這兩人相商,但絕不可給朕鬧的滿城風雨!還有,必須嚴重警告他……警告他……就說他母后十分生氣,自己小心行事。」

    說到最後李治都覺得自己妻管嚴的毛病改不了了,但為了不惹武媚生氣,與李弘還是要通氣的。這樣一來,只要他們父子同心,武媚就是再生氣,也拿他們父子沒轍。

    濮王府內,李弘對著柳爽說道:「雖然您每日都在宮內,但李弘還是第一次看見您呢,中書省在您的治理下,父皇可是從來都不曾費心勞力過,父皇也一直得意有您這樣的股肱之臣來輔佐他治理江山。」

    柳爽五十左右上下,整個人白胖白胖的,慈眉善目,拂鬚呵呵笑道:「代王過獎了,臣雖然身居中書省長官一職,但如果沒有陛下點撥、提攜支持,恐也無法上中書省上下運轉如常,為我大唐出謀劃策,這一切都是托陛下洪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7
第35章 燈罩兒

    柳爽被罷官被視為是王皇后之死的轉折點,而史書上也是如此記載,在柳爽被罷官後,王皇后與蕭淑妃則被武媚各打一百大板,然後處死。

    李弘把王景進獻給自己的兩個玲瓏塔的木盒揭開、蓋上,揭開、蓋上。以此來迷惑柳爽與王景,讓他們相信自己還只是一個好動的孩童。

    「代王,這是晉陽侯特地為您尋來的,那日臣曾經把您在臨湖殿,不小心摔碎龜茲國使者,進獻給陛下的玲瓏塔一事兒告訴了王景,沒料到王景卻是個有心人,歷盡千辛萬苦為您找到了這兩座,如此一來,您也可以回宮向陛下賠罪了。何況代王如今年幼,想來陛下也不會怪罪您的。」柳爽看著代王心不在焉的翻著盒子說道。

    「是,代王,那日聽舅舅說起此事,臣當即是心急如焚,雖然臣未曾見過代王,但在長安城代王的聰穎絕倫已是人盡皆知,臣自然是仰慕的很,於是便尋訪了長安、洛陽等地,托代王的福氣,終於還是讓臣找到了。」王景聽柳爽已經在替他說話,急忙順著說道。

    「咯咯,多謝晉陽侯的心意了,如果不是你這玲瓏塔,本王現在還不敢回宮呢,現如今有了這寶貝,本王就不怕回宮再被父皇、母后訓斥了。」李弘像是沒骨頭般癱在蒲團上,上身趴在案几上說道。

    「啊?」柳爽故做驚訝道:「代王您不會打算今日就回宮吧,臣還想邀請代王您領略一番長安的夜景,新建大雁塔高聳入雲,可是我大唐國運正隆的象徵,不如明日臣陪同您欣賞了這大雁塔再回宮如何?」

    「謝謝中書令的好意了,我出宮都一個多月了,再不回去恐怕就不合適了,父皇跟母后會更加怪罪的。何況今日有了晉陽侯的寶物,回宮也是理所應當了。唉……只是……。」

    柳爽與王景互望一眼,聽話聽音,這代王的只是恐怕是要說自己丟失宮女一事兒吧。

    「只是什麼?還請代王示下,如果臣能夠為代王完成,臣自是萬死不辭,傾盡全力。」王景急忙問道。

    「回晉陽侯,是代王的貼身宮女逃跑了,昨日代王命她出去辦差事兒,沒想到她卻一去不回,渺無音訊。」夏至站在一旁替懊惱的代王的回答道。

    「啊,還有這事兒?」王景的語氣中藏著掩飾不住的興奮跟一絲的可惜。

    興奮的是代王壓根就沒有想過自己的宮女是被人劫持走了,可惜的是那一對玲瓏塔竟然就這樣白白送給了他。

    「可不是,昨日在慈恩寺門口碰見你們,是我正領著他們在找呢。」李弘鬱悶著小臉說道,王景跟柳爽的神情變化已被他盡收眼底。

    「那不知道代王可有尋到?」柳爽眼中閃過一絲輕鬆問道。

    「沒有找到,算了,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有了這個玲瓏塔,想來母后也不會怪罪我丟了一個宮女吧。」李弘小心翼翼的,把兩座玲瓏塔的木盒遞給了夏至,讓她收好。

    「那……那既然如此,臣等就不耽誤代王您回宮了,臣等就先行告退。」柳爽望望外面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說道。

    「嗯,你們退下吧,李弘再次多謝晉陽侯的美意。夏至,代我送中書令跟晉陽侯回去。」

    柳爽與王景消失後,李弘臉上的懶散也消失不見,小臉變得有些凝重,喃喃說道:「想不到這柳爽也有參與進來,但一個宮女他們要來幹什麼?」

    「代王何以斷定這柳爽有參與進來劫持白露的?」芒種有些想不通,剛才的談話他也是從頭聽到尾的,沒覺得哪一句話像是柳爽有參與啊。

    「柳爽挽留我多在長安城住一夜,足以證明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交易。」看著芒種還是茫然的神情,李弘拍了拍額頭解釋道:「柳爽邀我欣賞大雁塔是假,測試我今日回宮是真,如果我答應他的邀請,自然會令他懷疑我是不是還有什麼動機,這樣只會讓他小心行事,甚至為了萬無一失,很可能招來他起疑,到時候殺掉白露來滅口也不是沒可能。」

    「那您今日回宮他就不會滅口白露嗎?」芒種還是不太明白。

    「唉,真是笨死算了。那兩座玲瓏塔就是他們給我回宮的理由,我不回去都不行。而只有這樣,才能證明我不在乎宮女,只在乎這玲瓏塔,如此正好也可以讓他們放鬆警惕,最起碼他們不會迫切的想要殺掉白露來擺脫嫌疑了。」

    芒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然後突然問道:「那您打算今日就回宮嗎?」

    「回你個頭啊,白露還沒找到呢怎麼回宮?回去還不得讓我母后收拾我啊。懶得跟你廢話了,你去把驚蟄和獵豹撤回來,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白露就在慈恩寺了,他們留在那裡也沒用了,如果被人發現,還有可能害了白露。」

    芒種緊忙應是跑出來,可不敢再問為什麼了,再問下去,代王肯定會不耐煩的,然後接下來自己就該有好果子吃了。

    華燈初上,濮王府各條小道上燃起了宮燈,把道路襯托的明明暗暗,看起來頗有幾分詭異。

    任勞任怨兩人愁容滿面的在夏至的引領下,來到了李弘跟前,兩人各自手裡拿著大小不一的玻璃製品,行完禮後,便把手裡的玻璃製品放在李弘的案几上。

    李弘看著兩個圓圓的玻璃製品,像是小型魚缸一般,拿手指敲了敲那玻璃,便發出了清脆的清鳴音。

    「怎麼了?」李弘問道。

    「小民無能,無法把它們完好無損的全部封住,封口過程中,每一次都會讓其產生裂縫,小民實在是無法想到更好的辦法了,特意拿來請代王示下。」任勞這段時間在濮王府待得都會說人話了,再也不是初來乍到的愣頭青,開口就是這位小兄弟了。

    李弘隔著玻璃望著任勞任怨的愁眉苦臉,玻璃表面還不是很平整,而且那種凹凸的表面讓人隔著望物,容易產生噁心的感覺。

    也是,現在的玻璃還是卻少某種纖維,韌性很差,能做到現在這樣已經是難能可貴了,想要做成真空狀的飾品或是玲瓏塔般模樣,難度實在太大。

    自己早已經放棄了用玻璃製作飾品,只是讓任勞任怨按照他們的想法隨意製作,看看是不是能做出什麼驚喜來,現在看來,這玻璃不比那水晶,無論是硬度、厚度、韌度都差了不少。

    水晶可以隨意雕刻、沖壓,而且不需要大面積的平板,所以對任勞任怨沒有什麼難度,但這玻璃就不一樣了,太過易碎的屬性,讓大唐有名的匠人也無能為力了。

    李弘拿起那個比他腦袋還大些的玻璃製品,口徑正好足以把他的腦袋放進去,李弘便把小魚缸般的玻璃套在了腦袋上,甕聲甕氣的說道:「適當的增加些玻璃的厚度,把水晶的石英砂試著多加一些在裡面,還有,就不要再用玻璃來做飾品了,做了也是浪費,難道還能比水晶更好不成?」

    任勞任怨雖然有不同的想法,但代王說了也就暫時放棄了,在他們眼光裡,這玻璃比水晶更加透亮、清澈,如果能夠製成飾品,其實應該不比那水晶差的。

    兩人躬身應是,暫時打消了以玻璃做飾品的念想,拿起案几上其他飾品正準備離開,突然李弘大叫一聲:「等會兒!」

    「請代王吩咐。」任勞任怨習慣了李弘的一驚一乍。

    李弘腦袋上戴著那個玻璃罐,望著門口隨著微風搖曳的紅色燈籠,咯咯笑起來了。

    「花孟,去把門口的燈籠摘下來一個。」李弘吩咐道。

    他突然間想到了,既然這個東西無法真空封口,那就做成燈罩不就成了?而且這玩意兒做成燈罩,亮度豈不是比這燈籠要亮很多,而且更耐用。

    還有,這玻璃豈不是還可以做成茶杯、酒杯等等,想到這裡李弘就又開始神經質的發笑了。

    在做了幾番示意跟講解後,任勞任怨終於明白了代王的意思,心頭也是大喜,是啊,這東西做成了燈罩,簡直是再好不過了。

    兩人興奮的離去後,夏至神情緊張的跑了進來,身邊跟著一個李弘在宮裡見過幾面的太監,還有兩個大唐官員隨行著一同走了進來。

    四人匆匆的走進來,而李弘腦袋上的玻璃罐還沒有取下來,就那麼戴著玻璃罐,隨著嘴巴一張一張的說話,面前的玻璃上便出現了一片漸濃漸淡的水蒸氣。

    「他們是什麼人,今天怎麼了,這麼多人來找我?」李弘甕聲甕氣的問道。

    兩個大唐官員看了看房間內,除了代王的貼身宮女跟太監外並無外人,行禮道:「臣大理寺段玄寶、臣刑部尚書劉仁軌見過代王。」

    「奴婢花吉見過代王。」宮裡的太監在兩人行禮後才行禮道。

    劉仁軌?這是大唐這一代的名將啊也是,現在竟然是刑部尚書?哦,對了,上一世記得這個時代還有一個名人來著--狄仁傑,對,這傢伙現在不知道在哪裡呢,哪天應該好好找找,是不是還沒進長安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7
第36章 蘭陵蕭氏的算盤

    李弘戴著玻璃罩聽著三人的匯報,思緒卻透過眼前的玻璃,又找到了一條賺錢的靈感,那就是最初問世後堪比黃金的鏡子!

    「呃……問我啊。」李弘從思緒中醒過來,劉仁軌詢問的眼神正看著他。

    「是,不知代王意下如何?是跟隨臣等人一起去往慈恩寺,還是在這裡等候消息?」劉仁軌皺了皺眉頭,這邊說著正經事兒,代王竟然能夠神遊天外。

    驚蟄與獵豹恰巧這個時候出現在了門口,看了看房間內的人,李弘示意他們但說無妨。

    獵豹確認了下眼前的幾人,說道:「回代王,在我們撤離的時候,看見中書令柳爽與晉陽侯王景再次去了慈恩寺。」

    李弘點點頭,玻璃罩在腦袋上咣當咣當砸的腦袋有些暈,急忙摘下來湊熱鬧說道:「此時不去更待何時,我跟你們去見識見識吧。」

    劉仁軌與段玄寶互望一眼,同意了李弘一起前往慈恩寺。

    大理寺卿與刑部尚書兩人,早已經在濮王府外調集了李治親批的千牛衛三百人。

    李弘看了看這麼多人,皺了皺眉頭,陣勢有點兒大啊,不管了,父皇既然不在乎事情鬧大了被母后訓斥,自己就更不怕了,到時候反正有父皇頂著。

    李弘卻不知道,這次李治如此重視他丟失宮女一事兒,還有著另一層用意或者是私心。

    慈恩寺門外已經被千牛衛包圍的嚴嚴實實,火把把慈恩寺門口照耀的亮如白晝,裡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慈恩寺大門打開,七八個和尚警惕的看著門口的幾十人有點不知所措。

    「不必理會他們,獵豹帶路,直接去往可疑的院落。」劉仁軌與段玄寶還未說話,李弘已經果斷的命令道。

    劉仁軌心裡暗暗點頭,對李弘的決斷感到滿意,如此一來,就算是驚動了裡面的人,裡面人的一時難以做好防範措施。如果讓門口的和尚通報,則是會給柳爽等人留下躲避、藏匿的時間。

    夏至抱著李弘,左右是劉仁軌跟段玄寶,在幾十名千牛衛的簇擁下,快速跟著獵豹衝進了慈恩寺,門口的幾個和尚瞬間便被千牛衛留下的兵士控制,讓他們失去了報警的機會。

    幾十人快速謹慎的往後院行去,李弘現在有些恨自己腿太短了,老得有人抱著才能跟上眾人的步伐。

    劉仁軌低聲與段玄寶商量了幾句,然後大聲道:「千牛衛聽令,凡是遇到阻止之人殺無赦!」

    李弘對著劉仁軌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繼續跟著眾人來到了獵豹所查探卻難以靠近的院落。

    院落裡一派房間此時依然是燈火通明,不等他們靠近,就有人從暗影裡喝聲制止道:「什麼人?竟然敢私闖慈恩寺。」

    劉仁軌不假思索的冷哼道:「殺!」

    回頭看著李弘望著他,劉仁軌盯著眼前的房子說道:「慈恩寺看來大有玄機,一個與世無爭的寺院,為何還有護院的,竟然還都是暗哨,足以說明這其中有非法之事。」

    說話間,千牛衛已經衝進了人影綽綽的房間,手裡的弓弩正對準房間裡面坐著的幾個人。

    柳爽、王景、維應以及雅柔俱是神色錯愕,不知道為何突然間就跑進來了大唐的千牛衛。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柳爽臉色開始發白,暗道:「壞了,中了代王的計了。」

    思索間,只見代王被一個宮女抱著走進了房間,兩側除了他的貼身宮女跟太監外,竟然還跟著大理寺卿跟刑部尚書。

    柳爽頓時臉色發白,沒想到代王竟然早有打算,就等著自己往慈恩寺裡鑽呢。

    李弘咯咯笑著看了看臉上陰晴不定的四人,對柳爽說道:「把白露還給本王。維應大師,一日不見、別來無恙喲。」

    「貧僧……見過代王。」維應臉色難看,艱難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本王的宮女呢?不會殺了吧?」李弘好奇的問道,他相信已經放鬆警惕的他們,短時間是不會殺掉白露來擺脫嫌疑的。

    維應沉默了下,然後對雅柔說道:「讓人把代王的宮女帶過來吧。」

    雅柔愣了下,看著被夏至抱在懷裡的李弘,再看看夏至穿著的一身素衣衫裙,與自己劫持的人果然一摸一樣。

    「看來昨日代王您出現在慈恩寺門口不是巧合了,而是已經找到了您宮女失蹤的線索了。」維應平靜了下來,一副處變不驚的姿態。

    而王景與柳爽此刻站在那裡不知所措,他們心裡一直都在思量,代王到底知道多少自己參與了這件事兒。

    白露被兩個中年婦女帶進了房間,一見房間裡赫然是被夏至抱著的代王,立刻跪在地上磕頭謝道:「奴婢見過代王。」

    「起來吧,這兩天沒受苦吧?他們有沒有為難你?如果有告訴我,咱們十倍奉還。」李弘一邊說,一邊看著一旁約莫十七八歲的雅柔說道。

    「回代王,他們……他們未曾虐待奴婢。」

    「那就好。好了,咱們回府吧,接下來就是劉大人跟段大人的事情了。」李弘說完後,便被夏至抱著往外走。

    李弘拍了拍劉仁軌的肩膀,意會的劉仁軌急忙跟著走了出來。

    「即可派人去王景家還有柳爽家蒐集證據,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肯定有書信往來,好好審審他們為何要劫持我的宮女。還有,慈恩寺最最後面的一排房子,還囚禁著不少我大唐的百姓,一同救出來,看能不能從他們嘴裡知道些什麼。」李弘此刻雖然救出了白露,卻還是沒有弄明白他們為何要劫持自己的宮女,而現在,大半夜的,他是沒興趣跟這些人打交道,還不如交給專業的劉仁軌跟段玄寶,到時候自己只聽他們匯報便是了。

    何況,以自己現在的身份,如果與劉仁軌和段玄寶走的太近的話,很可能會引起其他人對自己的非議,自己最好還是別參合這些事情,由他們來處理好了。

    劉仁軌點頭應是,便目送李弘等人出了慈恩寺,並派了一百千牛衛護送他回府,而這些人,在他回宮前將會一直保護他的安全。

    從皇宮裡出來的太監花吉,在看到白露被解救,並跟隨著千牛衛送李弘回府後,這才急匆匆的往皇宮裡走去,李治還在等著他的匯報。

    李弘一夜都未曾睡好,睡夢中都是維應、柳爽等人為何要劫持自己宮女的夢境,各種理由是滿天亂飛。總之,在他的夢中,竟然還夢到了是維應貪圖白露的美色,而且還夢到了維應還俗求自己賜婚給他和白露。

    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懶懶的從床上爬起來,沒等到劉仁軌等人,卻等來了蘭陵公主的道來。

    蘭陵奇怪的眼神看的李弘有些渾身不自在,抱怨道:「姑姑您有什麼事兒直說好不好,這樣盯著我看,怪瘆人的。」

    「喲,小小年紀還怕人看了,我問你,昨日蕭氏來人,為何你不收取他們的禮物?」蘭陵問道。

    「蘭陵蕭氏有錢我知道,但您不覺得他們用蕭淑妃的東西來賄賂我很奇怪嗎?他們是不是有些太摳門了,拿蕭淑妃的錢財為自己辦事兒!有這個理嗎?真拿我當傻子啊,切,我才不上當呢。」李弘白了一眼蘭陵,然後小手便在蘭陵拿來的食盒裡挑挑揀揀,找著他喜歡吃的食物。

    蘭陵有些奇怪,不解的道:「他們為什麼要拿自己的錢?昨日給你的禮物,是希望你能在你母后跟前替蕭淑妃求情,而且那些金銀珠寶,都是蕭淑妃留給自己的後路,自然是用不到蘭陵蕭氏出錢買命啊。」

    李弘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卻被蘭陵抓了個正著,頓時蘭陵的玉手便伸向了他大腿的地方,狠狠的擰了一把,疼的李弘滋哇亂叫。

    李弘懊惱的搓揉著大腿被掐的地方,說道:「難怪您這幾年是越活越沒錢,守著這麼一個大財主,竟然不知道爭取自己的那一份,還被人家當槍使。」

    「當槍使?小東西你給我說清楚,當槍使是什麼意思?」蘭陵不理解,但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哎呀,就是這些年您一直都被人家利用還不自知。」

    「嘿……竟然敢小瞧你姑姑。」蘭陵作勢又要掐他另一條腿。

    「哎哎,別掐,您聽我說完了您再掐也不遲啊。」李弘急忙躲的遠遠的,警惕的看著蘭陵。

    「說,不說清楚了今天跟你個小東西沒完。」蘭陵不再拿他當小孩子看了,開始虛心聽李弘解釋。

    「您也不想想,我要是收了那些東西,是不是就等於他蘭陵蕭氏,以後就跟我的關係近了一步?說句大逆不道的,如果萬一以後我那個啥了,豈不是更合了他們的心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7
第37章 機關算盡

    看蘭陵還不明白,李弘繼續說道:「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要是接了那些禮物,是不是就代表著我認同了他們蕭氏?這豈不是與父皇現在想要打壓五姓七家的目的相背離?再進一步講,萬一以後如果我那啥了,我、父皇,因為五姓七家,豈不是落人父子不睦的口實?讓人家以為那個那個什麼。而且,這蘭陵蕭氏接近我還沒有花自己一文錢,拿著蕭淑妃辛苦積攢的所有積蓄,即成了他們顧念親情的口碑,又與我建立了與不同於一般朝臣的關係,人家兩全其美,我們得到了什麼?您又從中得到了什麼?」

    這些話都是昨夜從慈恩寺回來後,李弘琢磨了半宿,迷迷糊糊的才琢磨過味兒來的,這蘭陵蕭氏真是奸商,無所不用其極,為了利益真是機關算盡。

    而蘭陵也隱約明白了,李弘這一番話,語音外的意思那就是,他已經有了爭奪太子之位的心思,並不是他不願意現在結交朝臣,什麼與他父皇打壓五姓七家的理由其實都是說說而已。

    其最主要原因還是,蘭陵蕭氏這幾個人入不了李弘的法眼,官位太低,對於他想爭奪太子之位起不到任何有力的作用,唯一一個中書省的給事中,李弘還不會把他放在眼裡的,至於刺史跟司馬,李弘自然是更不會放在眼裡了。

    所以與其說是李弘不願意接受蘭陵蕭氏的禮物,不如說是,蘭陵蕭氏給予李弘的籌碼,跟誠意還遠遠達不到讓李弘滿意。

    「那你的意思就是不幫了?」蘭陵明白了其中道理後,便不再逼迫李弘,皇家的事情他清楚,李弘的未來更是看的見的,不出所料,太子之位恐已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幫自然是要幫。只是其一,我是因為義陽、高安、李素節才幫忙的,與蘭陵蕭氏無關。其二,如果蘭陵蕭氏想讓我覺得他們有誠意,最起碼也得讓姑姑生活無憂才行。不然,我不覺得有理由認為他們是為了蕭淑妃而接近我。再者,蘭陵蕭氏產什麼?」

    「蘭陵酒啊。」蘭陵說道。

    「是啊,蘭陵是您的封地,這一年一年的,蘭陵美酒的利潤份額蹭蹭往上漲,我姑姑卻是只能幹看著,而且還讓姑姑無條件的為他們接近我牽線搭橋,真是機關算盡,太過小家子氣了,不成體統。」李弘搖頭晃腦,十足一個無賴。

    蘭陵聽著李弘的話,打心裡感到溫暖,小傢伙對自己還有這份心思,笑著摸著李弘的腦袋說道:「好,姑姑知道你的心意了,可那是人家自己的酒,又與我何干。」

    「那這樣說,這勉強算是他們半個家事,又與您何干?昨日我沒有讓他們把話說出口,已經是給足了他們面子,皇家的事兒豈是他們可以參與的?如果最近他們還是對您沒有什麼有誠意的謝意,我不覺得您佔據他們幾成股有什麼不對。」說到最後,李弘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彷彿與蘭陵說話的是一個心機深沉的成年人,而不是一個孩童。

    蘭陵看著眼前的小人兒不知道說什麼了,但她心裡知道,李弘一心一意對她好,恐怕除了自己是他姑姑以外,跟自己毫不猶豫的拿出玲瓏塔,讓他去賠罪一事兒也有著極大的關係。

    「弘兒,這事兒可不能瞎來,蘭陵蕭氏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就算你那啥了,也不是單單一個你能夠撼動的。」蘭陵把李弘抱在懷裡提醒道。

    「您放心吧,在我回宮之前,如果他們不去您府上拜謝您,那就別怪我李弘不仁義了,早晚我讓他們的蘭陵美酒跟姑姑姓!」李弘在蘭陵懷裡說著,聽的蘭陵卻是身體一僵,心裡不由得有些害怕。

    原本她的性格就是與世無爭,對這些身外之物看的就很淡,但沒想到李弘為了她,竟然願意如此做事兒。

    李弘像是也感覺到了蘭陵身體一緊,於是安慰著蘭陵不安的心說道:「這不是因為他們蘭陵蕭氏的美酒利潤讓我眼紅,而是他們的做事方法讓我看不起,如此利用您就是欺負您,絕不能放任他們再這樣下去,必須讓他們付出一些代價,讓他們長長記性!」

    「代王,劉大人來訪。」夏至走到孤侄二人一側低聲說道。

    「讓他進來吧。」李弘從蘭陵懷裡起身,蘭陵便去了後院,看看他那作坊裡,有沒有什麼自己可以順走的飾品。

    劉仁軌從袖袋裡掏出了幾封信件,然後放在李弘的案几上,說道:「今日早朝臣本想跟陛下稟奏此事,陛下說這件案子乃代王您一手經辦,所以還讓您繼續把這件案子辦完再回宮。」

    李弘拿過幾封信件看了看,其中一封是父皇的手諭,其他則是從柳爽家裡蒐集的與維應來往的信件,但信件中並沒有提及他們之間的事情,只是模糊的能才看出來,柳爽利用中書令一職,為維應大開過一些方便之門。

    放下手裡的信件,既然父皇想試試自己這個四歲孩童的能力,自己想要不去理會這件事兒都不行了。

    於是李弘問道:「劉大人,昨夜您可有審出一些什麼?」

    「代王,臣昨夜從慈恩寺帶走相關可疑人員後,與段大人一一審問過,但無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只是從您說的後院囚禁的那些人身上得到了一些答案,然後旁敲側擊的審出,像是他們一直在進行著人口 交易,但具體的那個叫雅柔的女子是矢口否認。」劉仁軌皺著眉頭說道。

    「可以從王景身上做突破,他應該是裡面最好審訊的,至於柳爽,先關押著,不用審訊。那個維應應該知道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那就看你們的本事兒了。」李弘琢磨著說道。

    「代王聰穎,臣也是如此打算的,只是還有一事兒,那個女子怎麼辦?臣判斷,此女子應該身份不低,恐怕不是一個普通女子般簡單。」

    「那是自然,普通的女子是不可能讓大唐的中書令,成為她的座上賓的,身份絕對簡單不了,穩妥起見,還不能用刑,也不能強迫,是挺難辦的啊。」說道後面李弘自己都笑了。

    劉仁軌附和著笑了兩聲,說道:「今日李義府倒是向臣問起過此案,不知道是不是可以讓他……?」

    「不行,門下省的人跟著參合什麼,豈不是亂了朝綱。」李弘知道,劉仁軌這是試探自己與李義府之間的關係,試探自己對李義府的依賴程度。只是不知道這試探裡面,是不是也有父皇的意思。

    「那如果這樣的話,就只剩下一個辦法了。」劉仁軌精湛的眼光掃在李弘臉上。

    「什麼辦法?」李弘感到一絲被算計的陰謀味道。

    「那就只能是代王您親自審問了,這樣即便是此女子身份再高貴,難道還能有您的身份高貴?到時候就算是有人從鴻臚寺伸手要人,或者是打算插手,我們也沒有辱沒了此女子的身份不是?」劉仁軌說道。

    李弘警惕的看著劉仁軌,腦海裡閃過好幾個念頭,問道:「這是誰的主意?父皇的?還是什麼人給您出得主意?」

    「哈哈,代王真是聰穎無比啊,臣真心佩服!不錯,確實是他人的主意,就是不知道代王您,能不能猜出這是出自何人之口?」劉仁軌說道。

    李弘腦袋趴在案几上,左思右想,朝堂上熟悉自己的人不多,上官儀?不可能,這事兒父皇不可能讓他知道的。李義府?也不可能,劉仁軌剛才的話語已經否決了李義府。

    那還能有誰呢,父皇?父皇讓自己審?也不太可能,父皇有些忌憚自己亂來,不會讓自己審的。

    那麼就只有一個人了,這個人就是千古大陰人許敬宗了,恐怕也只有他,才能想出這麼兩全其美,讓人無從詬病的辦法來。

    李弘並沒有告訴劉仁軌自己的猜測,有些事兒還是裝糊塗比較好,自己身為一個孩童,如果心機過於深沉,對朝臣過於瞭解,恐怕對自己並沒有利處。

    「好吧,我接了,人現在在哪裡?是我過去審還是你們把人提過來?」李弘岔開話題說道。

    劉仁軌先是一愣,然後對李弘拱了拱手,說道:「下午臣會把人送到您府上,只是還望代王小心,千萬不能讓她從您這裡逃脫了,此案看似不大,臣卻覺得恐怕查清楚後,背後一定有著天大的秘密,而此女子恐怕也是一位關鍵人物,還請代王一定要謹慎,嚴加看管才是。」

    「您放心吧,就讓白露跟小雪、小寒貼身看管,而且這府外、府內還有一百千牛衛呢,他們又不是木頭。」

    「是,代王說的是。陛下命臣再次帶來了兩百千牛衛守衛濮王府,按理說應該是固若金湯、插翅難飛了。」

    劉仁軌與李弘再三叮囑後,便離開了濮王府,而蘭陵也從後院的作坊轉回來了,看著劉仁軌離去的背影,再看看李弘,問道:「他怎麼跑你這裡來了?」

    「姑姑,本王問您,您與那維應和尚可有私情……啊……疼,錯了,是交情,不對,是……您別掐了,您聽我說。」李弘耳朵被臉色鐵青的蘭陵揪著,疼的直跳腳。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8
第38章 尉遲恭

    蘭陵白皙的臉頰一片鐵青,纖細的食指點著李弘的小腦袋瓜子訓斥道:「小小的人兒天天腦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不學點兒好,這都是誰教你的!看我怎麼告訴你母后!」

    李弘被蘭陵的食指戳的腦袋都有點兒暈乎了,好不容易聽完蘭陵的說話,李弘這時才有機會辯解道:「一時情急用詞不當,您又何必小題大做,除非……哎哎哎,您停,您聽我說,維應被大理寺跟刑部聯合抓起來了,還有介紹你們認識的王景和他舅舅柳爽,也都被抓起來了。」

    「抓起來了?為什麼抓他們?他們做了什麼?」蘭陵愣了下,條件反射的問道。

    「具體案情還在查,但起因是他們綁架了我的宮女白露。因為什麼綁架白露就不知道了,就連白露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被綁架。而且慈恩寺後院還囚禁著一些大唐的百姓,這事兒您知道嗎?」

    「你這是把我當犯人審了是嗎?」蘭陵瞟了一眼李弘探究的目光,作勢又要揪李弘的耳朵。

    「哪有,我就是想知道姑姑您有沒有參合進來,要不然會很麻煩的。」李弘打量著蘭陵的表情。

    「我就是偶爾聽維應講講佛法,至於其他的,我一概不知,囚禁大唐百姓,這事兒你如果不說,我還一點兒不知道呢。」蘭陵回憶著自己跟維應大師的點點滴滴,以及王景當初介紹時的情形,沒覺得維應會做出什麼對大唐不利的事情。

    蘭陵走了,李弘原本還想讓她留下來跟自己一起審問慈恩寺的雅柔,但蘭陵顯然是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同時也是為了避嫌,證明自己只是聽維應講佛法的虔誠信徒,不顧李弘的挽留,毫不猶豫的就回自己的公主府了。

    下午劉仁軌果然把雅柔給送了過來,並沒有戴枷鎖鐐銬,而是由兩個女子監押著送了過來,大唐的做法看起來還挺人道的。

    李弘已經特意準備了一間房間,門窗都已經被釘死,裡面空空蕩蕩的一無所有,只有一個蒲團可以坐人。

    劉仁軌並沒有給他期限,所以李弘讓人把雅柔送進了空蕩蕩的房間後,便不再過問了,準備等兩三天後再審問。

    守衛在濮王府裡裡外外的三百千牛衛,竟然是由大名鼎鼎的右衛將軍尉遲寶琳率領。

    當李義府來濮王府時,正好碰見尉遲寶琳,兩人寒暄時,李弘才知道父皇對自己安全的重視,以及眼前這個快五十歲的大將軍,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尉遲恭的兒子。

    李弘頓時來了精神,尉遲寶琳不算傳奇,但他的父親門神可是個傳奇啊,自己一直都想見見尉遲恭,但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來到長安城一個多月了,派人去尉遲恭家也通報過,但人家始終不把自己這個皇子放在眼裡,每次都是拒絕了。

    另外一名傳奇程知節此刻還在為國奮戰,這時候依然還在與西突厥人打仗,所以無法見到,今日逮住了尉遲寶琳,李弘是說什麼也要跟他去見見門神。

    尉遲寶琳看著代王滿眼繁星,神情興奮跟迫不及待,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才好。父親這些年來已經不再與朝堂上的所有人來往,自己在家裡自得其樂,頤養天年,時不時的自己鼓搗點兒傳說中的仙丹。

    在李弘的死纏爛打之下,尉遲寶琳無奈,只好帶著李弘往家裡走去,身邊就帶了二十個千牛衛,加上李弘自己的貼身宮女太監,想來父親看見了也不會生氣。

    此時的尉遲恭已經是小七十歲的人了,整個人看起來還是顯得精神奕奕,嗓門沒有從前那麼宏亮了,原本挺直的腰背也有些垮了,但依然能夠讓人感覺到當年的雄風。

    「你一直為何要見老夫?」後花園裡,尉遲恭一身短打扮,上身就穿了一個白布短褂,黝黑的肌膚加上鬆弛的肌肉,整個人還是顯得有些老態。

    「李弘見過尉遲爺爺,弘兒一直仰慕您的威名,也一直聽父皇提起您,所以就一直想來看看您。」李弘跟在尉遲恭身後,尉遲寶琳落後李弘半步,幾人在花園中坐了下來。

    廊亭間被許多繡著白色花紋的絲織物裝飾,隨著微風緩緩搖曳,白天看起來多少還有些飄逸的感覺,就是不知道到了晚上,是不是有點兒驚悚的味道了。

    閒聊了沒幾句後,尉遲恭就對李弘失去了興趣,這小東西人小鬼大,絕對不是一盞省油的燈,雖然見自己只是出於好奇,但他尉遲恭不問世事多年,所以就算是皇子,他也沒有多大的興趣。何況這小傢伙一直追問著自己的丹藥,看來不帶他去看看,今天小傢伙是打發不走了。

    現在的尉遲敬德,如果出家的話,恐怕比一些和尚、道士還要淡泊名利、還要清心寡慾。

    「走吧,老夫帶你看看好東西,看完之後就回去吧,以後不准再過來了。」尉遲恭被侍女攙扶起來,走向了一間屋內。

    一進屋內,李弘便聞到了一股刺鼻的怪味兒,急忙伸手找夏至要來一塊絲帕捂在嘴鼻上,也顧不得這樣對尉遲恭是否失禮。

    尉遲恭看了一眼李弘,並未覺得李弘如此有何不妥,淡淡說道:「看見這些東西了嗎?老夫發現一個奇特的現象,就是把它們互相參雜後,就會得到不少丹藥,雖然有些丹藥含有劇毒……。」

    李弘沒聽兩句就沒興趣了,手裡拿過牆角的一根小棍兒,這裡扒拉兩下,那裡劃拉幾下,也不理會尉遲恭興致勃勃的介紹。

    不大的作坊裡基本上是以礦石料為主,而這裡面絕大多數就要數雲母礦石了,這個東西確實有一點的醫理作用,看來尉遲恭也不是胡亂的煉製仙丹。

    耳邊聽著尉遲恭命令尉遲寶琳,把雲母粉要與一團細小的黑色物質混在一起,據說如此煉製的仙丹更為有效。

    好奇之下,李弘湊過去看了看,竟然嚇了一跳,眼前赫然是鉛塊兒!

    「您……敢問尉遲爺爺,您自己把這玩意兒煉出來的?」李弘一手拿著絲帕捂著嘴鼻,一手拿小棍兒指著鉛塊兒問道。

    尉遲恭自從這小東西進入後,沒見他臉上有過什麼驚訝的表情,此刻見李弘露出驚訝的表情,頓時得意的哈哈大笑幾聲說道:「這有何難?只要你多讀些書,自然就懂了。」

    看著李弘要扭頭就走,尉遲恭也不逗他了,繼續說道:「看在你小子還有好學資質的份上,老夫就告訴你吧,這是從魏伯陽的《周易參同契》中看到的,裡面有這麼一句至今老夫還記得,是說『胡粉投火中,色壞還為鉛。』懂了嗎?」

    李弘聽完撇撇嘴,不屑的說道:「我沒問您這玩意好不好煉,我是說這東西不可與您那雲母仙丹一起混合,這東西是劇毒,吃了會死人的。」

    李弘也不客氣,人老了也就沒有那麼多忌諱了,死不死的話語,對征戰多年的尉遲恭來講都已經習慣了,自然不忌諱他說的會死人的這句話。

    倒是尉遲寶琳聽到李弘說會死人的,臉色差點兒變得慘白,看看自己的老爹沒生氣,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尉遲恭長壽眉跳動著,疑惑道:「小孩子懂什麼,不客氣的說,這鉛液可是好東西,與雲母仙丹混合自然是奇妙無窮,有長生不老之術。」

    李弘不苟同的搖搖頭,看來是自己弄混了,自己這一次來看望尉遲恭,一是想看看傳奇到底長啥樣兒。二是早就聽說尉遲恭再煉丹,聽說有鉛液這一種東西,就想看看是不是最初的水銀。

    此時一看,鉛液顯然這時候還不是水銀的別名,還是屬於鉛塊兒的名詞,看來自己想要制那鏡子,還得再琢磨琢磨水銀如何能夠製出來了。

    「尉遲爺爺,這東西您最好不要再用,雲母,哦,是雲珠,行了吧。」李弘看尉遲恭老眼又瞪向自己,急忙把雲母改成現在的稱謂:雲珠。

    李弘再次說道:「雲珠可以當丹藥服之,不過需要是那種色澤透明的才可以,您服用倒是沒壞處,能夠活絡肌肉,砌除風邪,主要是能夠明目,只是小子不希望您再參著鉛液,那個東西真是有毒的,尉遲將軍,即日起不可再讓尉遲爺爺服用,如果再敢私自給予,我就稟報父皇。」

    「嘿,你小子多管閒事兒是不是?你以為我就怕他李治了?說,你今天來此到底何目的?不會就是來阻撓老夫煉製仙丹吧?」

    「我這是為您好……。」話還沒有說完,李弘小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最後,李弘只能望門興嘆,自己被趕出來了。尉遲寶琳正在自己跟前替他那混賬父親賠不是。

    李弘無奈,再怎麼樣他也惹不起尉遲恭的,就是父皇見了也得讓三分,拍拍屁股上的腳印,嘆了口氣,這趟白來了,還讓人白踹了一腳,而且還是沒有找到水銀該如何提練的法子!晦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7:48
第39章 賜婚

    從尉遲恭家裡出來後,李弘大街上無所事事的晃晃蕩蕩,想了想還是直接回府吧,李義府應該現在已經到了,傳他過來,李弘是為了讓他跟著一起提審雅柔。李義府當初為了一個女子曾經跟慈恩寺有過交集,最後還與大理寺丞畢正義因此事交惡,所以喊他過來,是希望他的出現,或許能夠讓雅柔這個女子堅定的信念產生動搖的態度,希望能夠讓自己輕鬆些從她嘴裡知道自己想要的。

    長孫無忌家他是不打算去的,在長安城晃蕩一個多月了,但那裡就像是禁地一樣,不是自己可以隨意踏足的,不然很容易被人家詬病、彈劾。

    長安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唐人、胡人、以及西域其他各國的人穿插其中,形成了一副喧囂熱鬧的畫面。

    中間還夾雜著倭人,倭國此時還一直是唐人,或是他們自己對本國的稱謂,直到二十年後,倭國使臣來唐賀大唐平定高句麗時,才發現倭國有貶義之意,然後回國後開始自稱國名為日本。

    倭人很好辨認,在此時的大唐顯得有些猥瑣、不自信。個子矮小,行事畏手畏腳,見誰都是一副討好的模樣兒。

    少男少女,大大方方的行走在街道上,彼此之間保持著君子、淑女之道,一同前往茶樓、飯店,或是前往道觀、寺廟欣賞風景,增加瞭解彼此的機會。

    此時的唐人吟詩作賦已經成了日常必備,朝廷對科舉大力推舉使得大唐的士子漸多,一襲圓領長袍,頭戴幞頭,步態悠閒、神情輕鬆,穿插在人群中往往顯得鶴立雞群。

    倭國人派來的第三次遣唐使在八月剛剛回國,總共250人,而且是白吃白住白學。因為此事,李弘曾經在弘文館還跟上官儀爭論過,最後是自己把上官儀氣的鬍子翹的老高,渾身直哆嗦,直言要稟奏陛下代王缺乏德行。

    回到濮王府後,李義府已經在門口等候,因為自己不在府裡,李義府選擇了在門口等候,而不是自己在府裡等候。

    兩人慢慢的往監押雅柔的房間走去,路上,李弘問道:「你確定你不認識這個女子?」

    李義府長長嘆了口氣,誠懇的說道:「回代王,雖然臣曾經因一時糊塗,假公濟私命畢正義釋放那女子,但是此事遭到了拒絕,後來臣並無再去過慈恩寺,更是沒有與他們有過交集。」

    「那這麼說來,今日我是很難撬開她的嘴了?」李弘若有所思說道。

    「其實也不難,只要代王交給臣,臣保證讓您得到想要的。」李義府向李弘保證道。

    「用刑嗎?還是屈打成招?還是做假供?這些有什麼用,就算是處死她,雖然是輕而易舉,可我們卻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我們如何防範?」

    「對了,我交給你的事兒你去工部查了沒有了?」李弘想起了托他的事兒,問道。

    「查了,這些人現在下落不明,不知道去了哪裡?長安、萬年兩縣令那裡都有備案,但這個案子一直沒破。」李義府說道。

    門口有兩個濮王府的家將在看守,看到李弘後,急忙行禮。

    李弘問道:「這幾日可有什麼反應?」

    「回代王,每日送飯時都會要求見可以做主的人,偶爾會自己在房間裡大喊大叫,但是並沒有很……很瘋狂,晚上的時候也會出現驚叫聲傳出來。」

    李弘滿意的點點頭,然後看看李義府,示意把門打開。花孟此時也帶著兩個人緩緩從走廊處往這邊趕來,李弘看了看花孟身後的兩人,臉上再次浮現出了壞笑。

    率先跨進房間,只見蒲團上在蜷縮著一個身形,家將拿來蒲團放下,李弘隨意的在一個蒲團坐下,同時示意李義府也跟著坐下。

    花孟領著兩人站在門口,只要代王一聲召喚,立刻就帶人進去聽從代王的吩咐。但他很納悶,代王為什麼要找兩個又髒又臭,渾身散發著酸臭味兒的老乞丐,看樣子都得五六十歲了。

    雅柔聽見門開了,心裡奇怪,此時並不是送飯的時候,為何會有人把門打開。

    埋在蒲團上的頭緩緩抬起,秀髮因為幾日未曾梳洗,顯得有些干澀、散亂。神情同樣也有些憔悴,臉色蒼白,整個人毫無生氣,原本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刺眼的光芒照進房間,適應了好一會兒的雅柔此時才看清,房間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一大一小,此時正微笑著看著她。

    雅柔活動下僵硬有些發麻的腿腳,甩了甩胳膊,整理了下幾日來未曾換洗的衣物,總感覺身上的衣服散發著一股餿味兒。

    小人他認識,那晚上就是他帶人闖進了慈恩寺裡自己的院子,而旁邊的男子他並不認識,但卻給他一種危險的感覺。

    「代王?不知代王來見小女子有何用意?」雅柔撥弄了下額前的秀髮,冷冷說道。

    「沒什麼,就是想問清楚,你們劫持我的宮女到底是為了什麼?還有,白露也說了,當日你還曾想把她交給王景,讓王景欺辱我的宮女。為什麼?」李弘感興趣的問道。

    「不為什麼,您的宮女長的可人,自然讓我動了劫持的心思,至於送給王景,不過是巧合。」

    「那就是說你有這個意思了?」李弘再次確認道。

    「什麼意思?」雅柔不明白李弘到底想問什麼。在她看來,這個小代王應該是來審問自己,為何劫持宮女以及後院的大唐百姓的,但怎麼老是圍繞著他的宮女這個話題。

    「就是說你有意把我的宮女送給王景任他欺凌。」李弘解釋道。

    雅柔靜靜的看著李弘,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樣,難道代王只是為了一個宮女而為難自己?

    「不錯,確實有想法把您的宮女送給王景欺凌。」雅柔想了下回道。

    「很好,那麼接下來還有幾個問題,我希望你能一一如實回答,如果你不回答呢,白露當初在你手裡的命運就將發生在你身上。」李弘玩味的說道。

    李弘話音剛落,雅柔立刻警惕的看了一眼李弘旁邊的李義府,心裡暗道:「難道代王要把我交給眼前的這個人,讓自己任由這個人侮辱不成。」

    李義府聽到代王的話,再看看雅柔那張漂亮誘人的臉頰,渾身散發著嫵媚風情的氣質,頓時顯得有些激動,不由的搓手說道:「臣多謝代王,臣一定不辜負……。」

    「我……滾,李義府你想多了,這個女子不是給你準備的,另有其人,你就省省吧!」李弘沖自作多情的李義府哼道。

    「呃……。」李義府鬧了個大紅臉,尷尬的坐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倒是李弘惱怒的神情跟李義府尷尬的表情,形成的有趣畫面讓雅柔撲哧一下笑了出來,笑完後頓時覺得不妥,又抿住了嘴巴扮高冷。

    李弘不理會向他賠罪的李義府,看著雅柔問道:「你們囚禁大唐百姓有什麼目的?當年第一批建造大雁塔的工匠是不是被你們劫持的?這些人現在都在哪裡?你的真實身份又是誰?柳爽、王景到底給了你們什麼方便?」

    建造大雁塔的工匠,是李弘命李義府查的,剛才來的路上已經從李義府嘴裡得到了答案,那些人已經消失,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裡,現在他把這個問題拋給雅柔,只是直覺感到這兩件事兒應該是一起的。

    問完後李弘便靜靜的等著雅柔回答,但雅柔像是聾子一樣置若罔聞,對於李弘的問題一個字都舍不得回答。

    「你既然知道我是大唐的五皇子,那麼就應該知道,無論如何,柳爽的中書令是不可能再坐下去了,所以,你別指望他還能夠從大理寺跑出來,再次走到中書令的位置上搭救你。」李弘看著雅柔不說話,繼續說道。

    雅柔的眼神明顯閃過一絲緊張,看來這雅柔還是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啊。

    「大唐陛下的皇子多了,難道代王覺得陛下,會為了一個小皇子而隨意處置一個大臣嗎?何況還是中書令這一在大唐無比重要的職位。」

    「咦?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對我大唐官職知道的還不少啊,難怪你們抱柳爽的大腿。」

    「呸,你才抱柳爽大腿呢。我小小年紀,小女子倒是想問代王,您今年多大了?」雅柔反駁道,原本蒼白的漂亮臉頰頓時多了一絲紅暈。

    李弘笑笑不說話,抱大腿她不懂,還以為是真的抱柳爽的大腿。

    「行吧,最後一次機會,剛才的那些問題你回答還是不回答?」李弘懶得跟她廢話,而且自己好像對女子並沒有什麼有效的法子。

    就像面對蘭陵、城陽時,自己總是免不了被她們欺負,不過義陽、高安除外,她們太笨了,只有被自己欺負的份兒。

    雅柔把秀氣的下巴抬的老高,用態度告訴李弘,自己是不會回答的。

    「花孟,帶進來吧。」李弘扭頭對門外說道。

    雅柔與李義府同時望向門口,人未至,但一股酸臭的味道已經傳進了房間,整個房間頓時變得奇臭難聞,讓人一股想要嘔吐的衝動。

    雅柔身上的繡帕早已經被收走,此刻她身上空無一物,只好拿袖子掩住嘴鼻。李義府也是第一時間掩住了嘴鼻。

    兩個人再看向李弘,不知道何時李弘已經先他們一步掩住了嘴鼻。

    門口出現了兩個乞丐,身上似乎還有蒼蠅環繞著,咧開嘴後一嘴還粘著菜葉的大黃牙,鼻毛把兩個鼻孔塞的滿滿的,甚至還掛著青黃的鼻涕……。

    李弘實在看不下去了,兩個咧著嘴的乞丐,牙縫中間的菜葉殘渣,讓人更是苦不堪言。

    雅柔驚懼的看著兩個乞丐,隱隱猜到了李弘的意思,頓時冰冷的眼神恨不得如一把利劍,把眼前笑的人畜無害的代王碎屍萬段!

    李義府則是一臉可惜跟遺憾,捂著嘴鼻心疼的要死,這麼漂亮的一朵花兒竟然要便宜這兩個乞丐了,代王這招兒太歹毒了!

    李弘捂著嘴鼻嗡嗡說道:「俗話說的好:『殺人誅心』,但我不準備殺你,太血腥殘忍了,我不喜歡。所以我打算給你賜婚,怎麼樣,這兩個你挑一個,你不挑的話他們也不會挑的,我剛才問過他們了,他們願意共侍一妻的。」

    李弘看著雅柔漂亮的臉蛋慘白的毫無血色,雙目看都不敢看李弘身後不遠處的兩個乞丐,只是死死的盯著李弘!腦海裡現在已經把李弘碎屍萬段好幾遍了!

    「嗯?還不招?以為我玩兒假的啊,好吧,今日本王就給你們三人賜婚!義府,我們撤,別打擾這兩位仁兄入洞房。哦,對了,至於納彩、問名、納徵等六禮就省了,今日就直接洞房,其他的你要是不滿意,以後本王為你補辦,義府快跑,我喘不過氣了……。」李弘急急的說完,帶著李義府狼狽的便竄出了房間,來到外面立刻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太殘忍了,實在受不了了,李弘覺得自己再要待一會兒肯定會憋不住吐出來的。

    「新娘子新婚快樂喲……祝你們洞房愉快喲……好好享受洞房花燭夜喲……。」李弘一句一個喲,聽的旁邊的李義府都渾身起雞皮疙瘩,這招太狠了,自己得學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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