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00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5
第270章 術士

    「母后,我錯了……其實是他倆要喝的……。」

    「稟母后,是皇兄硬逼我倆喝的。」李賢跟李哲立刻出賣長子,異口同聲、一致對外,這個時候,皇太子就是用來出賣的!再深的兄弟情義都得放到一邊兒去。

    李弘哀求討饒,但又不敢跑的太快,只好圍著另一個石獅子轉圈,但雞毛撢子還是沒少往他身上落。

    「你胡說,是你倆逼著我喝的,白純什麼時候喝過酒,還不都是讓你倆起鬨的。」李弘邊解釋邊躲,但無奈母后這幾年,雞毛撢子已經使得爐火純青,絲毫不亞於他在戰場上用馬槊殺敵的功夫。

    「他倆能逼得動你喝酒?你要是不喝,這天底下,有幾個人敢讓你喝?竟然還想騙本宮,還有你倆,給本宮跪著!」武媚追逐著李弘,也沒放棄對另外兩個倒霉蛋的懲罰。

    噗通兩聲,李賢跟李哲很聽話的,就跪在了青石路的地面上,他們可是不敢像李弘那般不聽話,這也是讓他們兩人最為不平的,為何母后就這麼寵李弘。

    兩個倒霉一直在外面跪著,而罪魁禍首卻與武媚正在麗正殿的客廳裡開始說話兒。

    武媚依然是一腦門子的黑線,因為打也打完了,人家卻是依然滿不在乎、無所畏懼,正在自己面前阿諛奉承。

    「明日不准你再飲酒!」憋了半天,武媚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母后可是有什麼事兒吩咐兒臣?」看武媚無奈又生氣的樣子,說道正事兒時,李弘還是正色的問道。

    武媚看了他一眼,心裡也寬慰了些,好歹現在說起正事兒,人家最起碼態度端正。

    「明日你父皇與我在宮內,宴請一些皇室宗親,你身為太子殿下,加上剛剛西征回來,自然是需要參加的,至於外面那兩個,明日起禁足在自己的府邸,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外出。」

    「這感情是好事兒……哎喲。」李弘光聽下半句話了,剛一讚同,就被武媚拿著雞毛撢子又在腦門上敲了下。

    「你父皇龍體欠安,這次據說,千金公主府裡的家奴,找來幾個術士高明者,希望能夠幫你父皇診斷一下,或許可以治好你父皇的頭暈目眩。」武媚嘆了口氣,把手裡的雞毛撢子終於放了下來。

    「術士?」李弘眉頭緊皺了起來,按說明崇儼、杜元紀,兩個歷史上跟皇家有瓜葛的大神棍,都被自己放在了玉門關身後的門源鎮煉製水泥去了,這麼還有跟皇家有瓜葛的術士要來鼓惑人心。

    「怎麼?你也有認識的術士?」武媚看著李弘皺眉,奇怪的問道。

    她知道李弘向來對這些很反感,但是這次千金公主言之鑿鑿、信誓旦旦,說的她跟李治都不得不動心。

    「我哪裡有認識的術士,只是兒臣奇怪,為何不找孫神醫給父皇看病,反而要找術士呢?」李弘還在思索,會是哪個歷史上有名的神棍。

    「孫神仙如今已是神仙中人,其仙蹤哪是那麼好尋覓?這都有兩三年沒有音訊了,自從上次辭別後。」武媚再次嘆口氣說道。

    歷史上的孫思邈也確實是如此,不過卻是提前了告老還鄉的時間。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千金公主可是自己一直防備的對象,這些年暗地裡倒是倒騰了不少太乙城的物資,如今雖然不在自己名下,但實際控制著卻是她。

    想到這裡,李弘不由的想起了不久後,大唐將出現的四大酷吏之一的索元禮,如今他就是千金公主府邸的家將。

    而且,當年在太乙城時,還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白純還與他有過正面交鋒,如今這術士一事兒,會不會是他找來的?然後慫恿的千金公主?是不是希望以此來達到他步入仕途的目的?

    李弘相信輪迴,也相信歷史軌跡,在他的影響下,一些歷史的軌跡發生了轉變,但還有一些人物或事件,卻是無法組織的,只是被提前或者推遲了。

    這是他偶爾尋思時,才發現的現象,就像現在,明崇儼跟杜元紀沒能以術士的身份出現在皇宮,與皇宮產生瓜葛,並以此開始步入仕途。

    但這不是又出現了其他的術士來填補歷史上的空白?

    「想什麼呢,想的那麼入神?」武媚拿起桌上的雞毛撢子捅了捅李弘,這回來沒幾天,跟老僧入定似的功夫倒是見長了。

    「哦,沒什麼,兒臣在思索或許父皇不需要什麼術士幫他看病,只要您少讓他吃點好的,讓他多吃素多運動,情況或許就會好轉些。」李弘沒頭沒腦的說道。

    武媚鳳目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父皇什麼性子你不清楚,這在吃食上可什麼時候委屈過自己?想讓他吃素?這大明宮設置的明堂,他到現在一年都去不了一次,吃素就更不用想了。」

    明堂乃是武媚為六祖慧能的木棉袈裟,以及一些佛家重寶所建,而她自己也會偶爾去那裡靜心禮佛。

    李弘點了點頭,父皇的病在上一世就是眩暈症,類似於美尼爾氏綜合症,其臨床表現就是反覆發作的旋轉性眩暈、聽力下降、耳鳴和耳悶脹感。

    而且還是多發生於三十歲到五十歲,這也是為何李治在步入三十歲後,就開始一直伴隨著這樣的病症,最終在五十四歲而病逝。

    但此病並不是不可以治療,雖然以現在的條件恐怕難以滿足,但是減輕痛苦跟負擔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聊完了明日李弘要進宮的事宜後,武媚便開始詢問這幾年在安西的事情,然後母子兩聊著聊著,武媚就開始說到了他的婚事上。

    對於此事,李弘知道自己沒有發言權,他要是敢跟武媚說婚姻要自由,我要自己找個太子妃,恐怕桌子上的雞毛撢子又要漫天飛了。

    李弘也識趣,痛快的便交給了家長來做主,只是隱晦的提著自己的要求,必須知書達理、書香門第跟……最起碼也要長得有母后的一半漂亮才行。

    武媚連拿白眼翻他,這整個皇宮包括東宮,姿色上乘的宮女,他這東宮可是最不缺少的。

    尤其是身邊的這幾個,看看那白純、夏至、小雪,還有自己當年為自己精挑細選的半梅、尋蘭,最後都是便宜了這個小兔崽子。

    武媚看著李弘殷切的目光,大有他這輩子的幸福就在她手裡的意思,煩躁的揮了揮手,便起身要回宮了。

    李令月本來還想待在東宮,但是很怕酒精味兒,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跟著武媚往大明宮行去。

    至於門口還在跪著的兩個倒霉蛋,李賢跟李哲,武媚走過身旁時冷冷的說道:「跪到日落時分,然後便給本宮回去反省,沒有本宮的命令,不得踏出府邸一步。」

    此刻一點兒酒意都沒有了的李賢跟李哲,聽到武媚冷冷的話語,立刻是點頭如搗蒜,嘴裡一個勁兒的向武媚請罪。

    悠閒的午後陪著李上金跟李素節兩人,茶室裡喝茶、聊天,總之三人把這幾年的繁瑣事情都聊了一遍。

    而關於老大的事情,李上金跟李素節對望了一眼後,還是沒憋住,最後還是忍不住的提了出來。

    畢竟皇家素來以無情無義著稱,雖然李弘這朵奇葩的降臨,改變了很多皇家的冰冷無情,讓整個皇宮變得彷彿有了一些人情味兒。

    但如果在皇家的原則上玩兒陰謀詭計,此下場到底如何,兩兄弟心裡就沒有底了。

    兩人都不是被李治所器重的皇子,更是不可能被當今皇后器重。如今加上李弘這個東宮太子穩如泰山,皇后再次更迭是沒有可能性了。

    所以,兩人的詢問,也像是在給未來的自己前途變數,做一個最壞的瞭解跟打算。就像是人在前途未卜、茫然四顧時,會找道士摸骨算命一樣,希望通過此件事情,看到自己的未來一般。

    李弘自然是知道兩人的心思,也沒有絲毫的隱瞞,把回來這一路上的事情毫不掩飾的全盤托出。

    至於李忠跟賀蘭敏月的以後,李弘還是想著讓其順其自然,特別是賀蘭敏月,在母后留下武承嗣跟武三思後,就讓賀蘭敏月的命運變得又多了一些變數。

    李忠恐怕已經沒有人會重視他的存在了,囚禁白蘇尼至當年石刻壁畫的地方,他可是去過的,千里無人煙有些誇大,但最起碼方圓百里,看不到人跡倒是真的。

    如果李忠還能夠在那裡折騰出浪花來,李弘覺得就算是以後死在李忠手上都沒話說了。

    更何況,對於李忠如何處置,也還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事情,暫時就只能是順其自然,或者看父皇的心情了。

    兩人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以茶代酒跟李弘喝了一杯,便準備起身離去。

    至於他們晚上住宿的地方,在進入長安後,早就已經有宮裡的太監,在長安城為他們安置好了,倒是不用李弘去操心。

    而且李弘想要強留兩人住在東宮,可就是難為李上金跟李素節了,這是沒事兒找事兒,讓父皇知道了,他李弘肯定是相安無事,那兩人就不知道能不能完好無損的回到封地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6
第271章 批判

    第二日一早,李弘就早早的趕到了皇宮內,母后昨日特意跑過來囑咐的事情,可不敢怠慢了。

    雖然說母后昨日過來,肯定是有人告狀自己兄弟幾人喝酒一事兒,所以才引得母后過來的。

    至於告訴自己趕往皇宮,恐怕也是因為看到自己的手臂,被雞毛撢子打出了一道血印子,然後心軟了,才親自跟自己說的吧。

    李令月是看見李弘最為高興的,而李治也赫然在蓬萊殿內,手裡正拿著李令月吃剩下的半拉麵包,在那左右觀看。

    「兒臣見過父皇。」李弘嘴上行禮,行動上卻沒有絲毫的皇家禮儀。

    所以李治連抬頭看他一眼的興趣都沒有,一隻手隨意的指了指下首的椅子,示意他坐下說話。

    「這可是你制的?」李治還是沒看他,只是淡淡的問道。

    「是,是兒臣所制,邊軍連年征戰,無法吃上熱飯食,特別是安西那寒冷的冬天,胡餅都凍的跟石頭似的,而這種蓬鬆的面包,就要好下嚥一些了,甚至就著熱開水,就能吃飽,所以很受將士們歡迎。」李弘把李令月放在兩腳上,然後像是蹺蹺板般,開始往上顛著李令月。

    「不錯,真是不錯,如此一來,也算是一件大功勞,須賞。」李治放下面包,這才看著李弘說道。

    「父皇,您說打賞兒臣,兒臣這回來好幾天了,沒看見您有什麼動作啊?天天兒臣就差蹲在東宮門口,等著揚武的身形了,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每次見您,您都要賞兒臣,但您到底什麼時候賞兒臣?」李弘看著一臉輕鬆笑意的李治,大倒苦水。

    「呵呵,封賞你就是你發明的口頭嘉獎就足夠了,這不是你常在軍中所用的伎倆?」李治難得能夠佔的上風,心情大好的說道。

    「得,那我也就不指望您封賞兒臣了。母后呢?」最後的問話,李弘卻是對坐在他腳上一上一下的李令月說的。

    「母后不知道,好像有事兒吧,我也不清楚。」李令月就會坐在腳上傻笑,如果後世的過山車能夠造出來,李弘絕對給她造一個,小傢伙肯定會喜歡。

    李治看樣子也是剛來這裡,宮女也是剛剛把熱茶給他放到了手邊,連同李弘的,都放在了桌上。

    李弘看著拿上來的茶點心,好奇的起身走到跟前,隨意的拿起一塊兒嘗了嘗,鹹的讓他吐舌頭。

    扭頭看了一眼李治,只見正吃的津津有味兒,然後也拿了一塊同樣的,咬了一口嘗了嘗,這塊卻是很甜,甜的以為掉蜂蜜罐裡了。

    「這這這不行,以後儘量吃些清淡點兒的,不能再如此味重了。」李弘看著旁邊的揚武說道。

    揚武看李弘望著他,知道太子爺是在跟自己說話,但沒有陛下的命令,他也不敢隨意更改陛下的口味兒。

    幾年沒見,一直還那副老樣子的揚武,於是只好看著李弘露出為難無奈的乾笑,表示這事兒自己做不了主。

    「怎麼?在安西都護府當大都護當的,竟然連朕吃什麼都管了啊?威風的緊嘛。」李治不以為然,繼續大口的吃著,就是吃給你小兔崽子看。

    「少少少吃點兒這些,多吃些清淡點兒,這樣對您的身體不好。」李弘能怎麼著,才發現有人已經會用話噎人了。

    「你還說過過量飲酒不好呢,你倒是跟朕說說,昨日你那東宮裡怎麼回事兒?李賢跟李哲誰要跟石獅子拜把子?誰吃鳥屎了?還有,你這只給你母后作詩,還沒有見你當我面作詩呢,怎麼樣兒?現在給父皇來一首如何?」李治喝了口濃茶,心滿意足的接過宮女遞來濕巾,擦了擦手後,好整以暇的說道。

    這特麼的還是大唐的皇帝嗎?怎麼感覺跟個大唐普通百姓家的任性老爹似的。

    還有,您以為作詩是唱曲兒啊,說來一首就來一首!李弘在心裡沒好氣的腹誹著。

    但臉上卻沒有任何不滿,無奈的說道:「昨日李賢跟李哲硬要喝酒,其實跟我沒關係的。」

    李治不信的撇了撇嘴,沒理他,然後手裡拿著一件,看形制很像波斯傳來的寶石,在手裡把玩著。

    看李治喝濃茶喝的津津有味兒,李弘只好再次叮囑道:「您這濃茶最好也不要喝了,雖然提神醒腦,但對您沒有什麼好處,以後您就……。」

    「喲,安西都護府的大都護、京兆府府尹、戶部尚書如今都開始管起陛下的事情了。」一個聲音從李弘的身後響起,接著便是幾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李弘不用聽都知道,打斷他的話的,乃是父皇的親妹妹,自己的親姑姑城陽公主。

    「侄兒見過……。」李弘轉身,赫然看見城陽公主、新城公主、蘭陵公主三人正笑意盈盈的打量著他。

    三女這四年竟然也同母后一樣,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最大的蘭陵公主跟父皇同歲,如今也才四十二歲,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的樣子。

    三人都是一身明亮豔麗的宮裝打扮,髮飾顯然也是經過精心的搭理,頭上的金步搖明亮動人,與三女靚麗成熟的風情搭配起來,儼然貴婦一般。

    寬袖衫裙上面,都跟母后平日裡的服飾一樣,刺繡著各種風姿的牡丹花兒。

    給三女見完禮後,接下來便是三女也是如同七大姑八大姨一樣,把李弘從頭到腳、從裡到外誇了個遍兒。

    李弘都聽的不好意思了,但是三個姑姑絲毫沒有停嘴的意思,連珠炮似的繼續誇讚著他,一旁的李治竟然是聽的如痴如醉,彷彿跟誇他似的。

    不大會兒的功夫,武媚便與一個讓李弘意想不到的人攜手走進來,赫然是身穿一身道袍的文成公主!

    看到一身道袍的文成公主,李弘不由得一陣頭皮發麻,在吐蕃時,自己可就沒有少領教文成公主的難纏,當初可是破壞了自己不少的策劃。

    如今出現在這裡,李弘總感覺自己會被父皇跟母后聯合收拾一番。

    李弘連忙走過去給文成公主見禮,不料文成公主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神情淡漠的率先對他盈盈一拜,穿著一身青色的道袍,卻行著皇家的禮儀,弄的是不倫不類,成心要李弘不自在。

    李弘在武媚跟李治不懷好意的注視下,尷尬的急忙去扶文成公主,不料卻被文成公主轉身避開,神情氣勢依然是冷漠無比,像是李弘欠她錢似的。

    在座的每個人都心知肚明,文成公主如此行為對待李弘,到底是因為什麼。

    但這種事情哪有誰是誰非?李弘就在心裡叫屈,要不我去找找弘化公主?你倆家打架,父皇勸架,最後你打贏了弘化公主,然後還要找勸架的麻煩,那你說勸架的能給你好臉色嗎?自然是把你倆為啥爭執,打架的東西先控制住咯。

    但皇家有時候在史官在場的情況下,就得上演一出和睦相處的皇家軼事,所以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或者是留在長安城裡的蘭陵、新城、城陽三位富婆。

    在此時都變成了盡職的演員,在史官的記錄下,對著一臉冷色的文成公主是說盡了好話。

    而對著李弘,自然是一大堆批判的言論,說的李弘都覺得,自己這個太子要是不廢了,都對不起大唐的黎民百姓跟朝堂之上的眾臣子。

    特別是對不起父皇、母后,以及受害者文成公主。

    被批判後,某人耷拉著腦袋,開始跟在眾多長輩的身後,往今日宴會的宮殿行去。

    大明宮林林總總的宮殿群中,一行人穿梭在曲徑通幽的皇宮路上,而今日的目的地,此時門口已經站滿了宮女太監。

    大福殿,不知道何時起,便被弄成了皇家宗室宴會飲樂的地方,而在門口,千金公主跟身後的幾個家將,正肅然而立,恭候著李治等人的到來。

    李弘的個子很高,雖然跟在幾人身後,但是前面所有的情形,都被他瞧在了眼裡。

    曹王叔李明、千金公主以及越王叔李貞,還有紀王叔李慎也在列。

    再往後看,只見幾個同樣是穿著青色道袍,做道士打扮的,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術士站在幾人身後。

    而索元禮赫然也站在人群後面,此刻跟其他術士一樣,正望著對面李弘一行人走進來。

    眾人在李治走近後,便開始一一行禮,除了千金公主的輩分最大之外,需要李治在他們行禮後,與皇后武媚問候千金公主,其他人則是在帝后問禮,太子問禮後,才能上前給輩分最大的千金公主問禮。

    大福殿門口一番折騰下來,李弘都覺得自己都站困了,應該頂著昨日多挨母后幾次打,把今日的事情給推辭了才是。

    順著眾人走進大福殿,飲宴的陳設並未採取像麟德殿內一樣的胡椅胡桌,而是依然採用了舊制的案几跟蒲團。

    李弘最為不願意的就是這種飲宴方式,因為父皇跟母后會坐在中央,兩側則是公主姑姑跟王爺叔叔,再往下則就是那幾個術士還有索元禮。

    而他自己,只能是孤獨的坐在帝后身後,左右搖擺才能看見整個大殿裡的所有情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6
第272章 仙術

    每一道菜的方式,自然是按照李弘基於上一世的經驗,在位菜上又做了一些精緻的改進,自然是顯得更加高貴跟奢華了一些。

    明亮的水晶製作的酒杯以及一些其他用具,在燈火通明、金碧輝煌的宮殿裡熠熠生輝,顯得迷離精緻。

    被武媚禁令不准喝酒的他,只好眼巴巴的看著人家端著酒杯飲勝,而他自己只能是端著茶杯看著眾人。

    身為太子的他,雖然說是坐在帝后兩人的身後,但是,不過是坐在靠皇帝這邊的身後,所以這對李弘來說,那感覺就像是上一世參加舞會,男女搭配完畢以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皇家宴席吃什麼,喝什麼向來都不是重點,能夠與帝后一同用膳的,每一個人都在乎的是帝后的心情是否愉悅,是否在宴席上,會跟自己透露些什麼,或者是這一夜,如何能夠讓帝后多多側目自己就足夠了。

    而今日的重頭戲,自然是那幾個被千金公主請來的術士,眾人話題自然是都圍繞著這個術士如何如何,當年在西域等國,曾經治好了誰誰的無治之症。

    武媚偶爾也會淡淡的問幾句關於眩暈症的事情,幾個術士便是從案几上站起,然後仙風道骨的捋鬚,侃侃而談。

    一番話自然也是讓李治聽的十分感興趣,被眩暈折磨了這麼多年,都把他的帝王心性跟霸氣快要磨沒了。

    如今聽到自己的病症可以要到冰醋,自然是喜不自勝、躍躍欲試。

    千金公主看著帝后期冀的神色,自然是比在座的任何一位都要高興,只要自己這個很少被皇家記起的公主,能夠得到帝后的信任跟好感,這以後的日子,可就是任由她享受了。

    「要不這樣吧,讓他們先給陛下跟皇后施展個仙術,看看是不是有真本事兒,可不能只是憑嘴說話。」千金公主側頭對著術士們說道。

    神情篤定淡然,在李弘看來,顯然是早就謀劃好了的,要不然千金公主也決計不會自己提出來,讓術士們表演個什麼仙術,而是應該由母后或者父皇說起才是。

    不過在聽到千金公主讓幾個神棍表演仙術,蔫了一晚上的李弘也就來勁了,有熱鬧可以看,自然就得往前湊一些。

    於是,某個二皮臉威脅的瞪了一眼,旁邊想要阻止他動作的禮事太監,踞坐在蒲團上的李弘,就緩緩伸出雙手,扶住身前案几的兩側,挺直腰桿,開始小心翼翼的搬著案几,跪著往前蹭。

    踞坐在李治身後,視線被擋,看不清楚一會兒下方的表演,所以某人就跪蹭著,搬著案几偷偷的挪到了皇帝與皇后兩人身後中間的位置。

    於是,三人一下子的座位形狀變成了正三角形,某人不知死的坐在了李治跟武媚身後的中間位置,眼前的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了許多。

    但也讓人驚愕的是,特別是讓大殿裡其他宮女太監神情驚愕的是,如此一來,彷彿太子殿下坐在了最中間的位置,而皇帝跟皇后,反倒坐在了他的左右手兩側,他看起來更像是皇帝一般。

    武媚鳳目不經意的掃過一些面容驚變的太監跟宮女,看幾個宮女望著自己身後,突然間露出驚容,不用猜都知道小兔崽子又在身後搗亂了。

    但此刻一個術士剛剛走進大殿中央,正準被表演仙術,於是武媚也懶得理會後面的小兔崽子又在作什麼妖。

    眼前只見術士先後對著陛下跟她行禮,然後就看見術士突然有些目瞪口呆,神情稍微僵硬了瞬間後,又對著他兩人身後中央的位置,恭敬的行了一禮。

    武媚跟李治都有些茫然,怎麼個意思?怎麼還對著兩人中間的空蕩行禮,難道兩人中間有凡人看不見,只有他們這些會仙術的能夠看見的神明不成?

    於是兩人迷惑的之間,幾乎是同時扭頭,便看見了小兔崽子搬著案几,正好在他兩人身後中間的位置坐定,一臉期盼跟興奮的正看著前方那個術士。

    「李弘你胡鬧!」武媚頓時滿腦門子黑線,原本以為李弘不過是在後面做鬼臉,因為無聊所以在逗弄哪個宮女。

    但沒想到,這個小兔崽子,竟然把案几搬到他兩人中間,這是把她跟陛下當成了座下的金童玉女嗎?他以為他是法王嗎?

    但看著在座的皇室宗親,還有那幾個術士,武媚也不好發作,只好耐著性子呵斥了一句。

    「來來來,咱倆換換,朕看你那個位置不錯。」李治因為術士能夠治療他的眩暈症,心情還不錯,看著李弘打趣道。

    「不不不,那成何體統,兒臣坐在這裡就好,看的清楚,看的清楚……。」李弘臉色有些尷尬,嘿嘿乾笑著拒絕道。

    「行,完事兒了看朕怎麼收拾你。」李治也不生氣,扭頭看了一眼武媚後,兩人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只是這笑容,讓他倆身後的二皮臉感到有些後脊樑發冷。

    這時,只見先下場的術士開口說道:「請陛下賜一燭台。」

    李治興趣濃厚,武媚興致勃勃,宮女急忙拿了一個燭台,上面插著一跟紅色主體,金色沿邊的蠟燭。

    術士接過蠟燭放在太監拿過來的案几上,然後示意點燃那蠟燭。

    蠟燭被太監按照術士的吩咐點燃後,術士自信從容,一身道袍加上刻意放緩的肢體語言,整個人看起來不疾不徐,頗有一些世外高人的樣子。

    「蠟燭吹滅後,彈指之間,便可讓它重新亮起來,乃是在下多年修煉期間,偶然間妙得一小計,無非是以自身的三味真火來去滅凡火罷了。」術士淡然從容,在皇帝跟皇后跟前顯得很低調,但可以看得出,一派世外高人的淡定從容。

    然後便微笑著往後退去一步,示意讓太監吹滅那燭光搖擺的蠟燭。

    蠟燭被太監一口氣吹滅,頓時冒起一小股青煙,而就在此時,術士冷喝道:「速速離開,免得傷爾,著。」

    只見太監快速後退,而術士則是臉色突然間變得通紅,一隻手突然間屈指成爪,然後快速的彈出往那燭芯飛去。

    就在眾人驚異時,那已經完全滅了的蠟燭,在術士彈指之間,竟然真的亮起了小火苗,搖搖晃晃的、扶搖直上,頃刻間便又重新亮了起來。

    「此乃仙術是也。」千金公主第一個驚嘆道。

    而武媚跟李治也是在蠟燭滅了之後,彷彿是看著一縷真氣從術士的手指間指向了燭芯,接著便看見那蠟燭又重新著了起來。

    此刻兩人也是神情間寫滿了不可思議,在蠟燭重新燃起時,跟著眾人都是一同驚呼出聲,這怎麼可能?吹滅了蠟燭如何能夠不碰它就點燃?看來真是有三味真火的存在啊。

    「仙師神武……。」李治比武媚反應還大,畢竟他是在場之中,心中期望最高的。

    此刻心裡,都覺得自己的眩暈症好像已經好了一大半了。

    享受著眾人讚嘆的術士卻是望著燭光連連搖頭,好像是有什麼遺憾似的,拂鬚皺眉,略微思索了下。

    突然間對著千金公主行禮道:「在下小小伎倆,不敢請求陛下與皇后墨寶,免得損毀不益明日為陛下探病,斗膽向公主討要幾個字如何?」

    千金公主一臉驚喜,看著術士急急說道:「仙師言重了,不知想要何字,這就寫來。」

    「嗯……。」術士再次拂鬚做思考狀,想了下說道:「還是公主您自己決定如何?在下只是看到今日之真火明亮有勢,火中似乎藏龍隱鳳,恐乃得益於陛下與皇后之威,因此想再耗損些道行,看看是否能夠為陛下與皇后,求的仙緣。」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拿筆墨來。」千金公主很興奮,急忙向身旁的太監招手道。

    蘭陵、城陽以及新城,包括李治跟武媚,都是喜不自勝,幾個王爺也是眼中充滿了歡喜的神色。

    在千金公主寫字時,都是在那裡恭維李治跟武媚,然後開始猜測著,會從真火中測得什麼仙緣,又該如何才能測出來。

    術士含蓄的笑了笑,見眾人都在議論紛紛,於是只好搖頭苦笑,然後才淡淡開口道:「仙緣不過是通過公主殿下的字,在真火中焚燒為灰燼,藏於在下掌中,如果仙緣深厚,則會在手掌心出現與公主同樣的字,如果仙緣過於淺薄些的話,可能會出現一個字或者是兩個字,但絕不會全部出現,尋常人等,則是一筆一畫都不會出現的。」

    術士的聲音很輕,但剛才還議論紛紛的大殿上,在他世外高人般的雲淡風輕的聲音響起後,立刻變得安靜無比,都是靜靜的抬頭,看著他解釋何謂仙緣。

    而就在眾人都很好奇的時候,只有某個人不顧形象的把下巴放在案几上,神情呆滯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形象。

    他實在是想不通,如此簡單而又漏洞百出的小把戲,怎麼就會有人相信呢?

    難道父皇跟母后,真的看不出來這其中必有蹊蹺嗎?這世上哪有什麼仙緣?有的只是叫化緣吧?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6
第273章 受命於天

    不過李弘轉念想想也是,上一世不也有首富拜見一個叫王林的玩蛇兒大師,一個隔空取蛇,不單引得首富慕名而來,也引得達官顯貴趨之若鶩,甚至是讓一些明星甘願認其乾爹!

    李弘百般無聊的趴在案几上,當年自己油鍋洗手,包括在曲江池表演的滿滿一杯水被薄薄一張紙擋住不外流的戲法兒,怎麼就比不上這些了,怎麼還讓他們表現出如此震驚、欽佩、甚至連那幾個王叔都快要膜拜的神情來。

    而在這時,千金公主已經寫了八個恭維皇帝與皇后的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李弘更加無聊了,千金公主竟然琢磨出了這麼八個字?這不是傳國璽上的八個字嗎?

    不對,李弘趴在案几上的下巴動了,有點兒疼。這特麼的是兩人商量好了的,不是隨意就寫出來的。

    術士拿著八個字讓在場的人都看了一眼,尤其是在李治跟武媚眼前停留的時間長。

    傳國璽上的八個字意味深長,尤其是對於帝王來說,這八個字就跟傳國璽一樣,是認同你是真正的天子的象徵。

    如果術士能夠為陛下得此仙緣,豈不是說明李治又可以勞師動眾的在明年,再去泰山封禪一次了,再次證明自己正統的帝位。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那術士手拿字帖,緩緩走到那燭台跟前。

    眾人屏氣凝神、大殿內落針可聞,都在翹首期盼,是不是陛下能夠得到此仙緣。

    術士一臉肅穆莊嚴,嘴裡小聲的唸唸有詞,額頭上也因為耗費仙氣而滲出了汗珠。

    只見那字帖被放在燭火上被點燃,而灰燼全部落進了,早就已經準備好的一個玉製筆洗中。

    待那字帖全部化為灰燼後,術士嘴裡冷哼一聲,念道:「令、速去速回!」

    然後把灰燼用兩手從筆洗中捧起,手舞足蹈的指著正南方、然後是正北、正西、正東,接著又是嘴裡唸唸有詞,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留下來。

    「回。」

    術士大喝一聲,彷彿氣力已經用盡,整個人搖搖晃晃對著手裡的灰燼吹出一口仙氣,然後兩隻手掌同時張開,待灰燼散盡,只見手掌之中,赫然是鮮紅的: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

    「仙緣深厚!」這一次是另外一個術士,露出驚訝之色,率先喊了出來。

    而施術者彷彿已經到了極限,搖搖欲墜的身軀強撐著兩隻手臂,有氣無力的說道:「在下不知是否出現八個字,但在下已經盡力了,陛下與皇后之仙緣深厚與否,在下已經無能為力,還請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當此功德,朕該賞你才是!來人吶……。」

    「陛下不可,在下如今已經算是偷天機明造化,恐怕損了不少陽壽,還請陛下先容在下歇息一番,不如請其他仙師為陛下……。」

    「好,我就先送仙師歇息片刻。」不等李治回答,剛才叫好的術士,突然間衣角著起了火,袖口同樣燃燒著火光,眾目睽睽下站起身來,扶著術士來到案几坐下。

    然後冷哼一聲:「滅。」

    只見衣角、袖口處的火苗漸漸熄滅,而此時衣服卻是毫無損傷,跟沒有著火之前一摸一樣。

    接下來的依然是幾個江湖小把戲,而李弘早就見怪不怪,只要沒有說要治病,他就沒打算拆穿,畢竟剛才那個受命於天、既壽永昌,跟當年長出佛像一個道理。

    自己要是再拆穿,恐怕又得惹得有些人不高興了,好幾天見了自己不搭理都。

    但接下來,一個術士拿出一面銅鏡,說是前些日子所得,鏡中人一直存於鏡中,很像是皇后的容貌,而後面再撒點兒水後,便會出現幾行字。

    這種銅鏡顯像術李弘當你就曾經嚇過白純幾人,因為他當時在銅鏡上,畫的是一個齜著獠牙的厲鬼,在晚上突然間把銅鏡放到白純面前,白純不由自主的望向境內,看到那厲鬼後,一聲尖叫,差點兒暈過去。

    第二天還捂著臉,以為自己變厲鬼了,直到李弘拿鏡子讓她找自己,才相信自己沒有變厲鬼。

    然而,接下來說起李治的病情,該如何醫治時,幾個術士就開始故作高深,拂鬚做高人,一副胸有成竹,但又不可洩漏天機的樣子。

    不過最後,幾人交頭接耳一番後,還是說出了幾味中藥,而當中就有當年李弘在尉遲恭那裡,曾經看到的胡粉跟丹砂,兩種東西,一種是鉛的煉製必備。而另外一種,則是當年他查《本經》制水銀的必備品。

    聽到這裡的李弘神色開始變得冰冷起來,皇爺爺當年就是被毒死的,如今這千金公主是要效仿當年給皇爺爺,找到西域高僧羅邇娑婆的王玄策,也想讓父皇中毒而死嗎?

    伸手招來旁邊的一個宮女,讓她從側門出去找夏至,把自己要的東西帶過來。

    李弘待那宮女離開後,便冷眼看著那四個術士在那裡高談闊論,而父皇與母后,包括其他人則都是聽聽頻頻點頭。

    四個術士顯然很享受別人稱呼他們為仙師,志得意滿又神情謙恭,一副世外高人、淡泊名利的樣子。

    而李弘卻在研究著手裡的水晶杯,沉沉的手感正適合扔出去。

    而此時武媚也發現了不對勁,這兔崽子自始自終好像就沒有出過任何聲音,彷彿空氣一樣不存在似的。

    武媚剛一扭頭看向李弘,就看見李弘手裡的水晶杯從手裡飛了出去,武媚一驚,難不成又有什麼事兒觸了他的逆鱗了。

    頓時喝止道:「李弘,不可胡鬧。」

    「啪……哎喲。」一個術士手捂額頭,鮮血便從指縫間流了出來,頓時染紅了半邊臉頰。

    李弘不顧李治的怒視,不顧武媚的喝止,緩緩從案几後起身,自然是不敢從父皇跟母后兩人中間跨過去,而是繞過兩人,目光冷冷的走到了,像是被李弘一杯子定在了場中央的四人。

    李弘拿起經李治批准後,被那個術士帶進來的刀,剛才他們表演了一個「七聖法」。

    也就是把胳膊放在案几上,然後一刀看下去,血流如注,但經過另外一隻手的施術,胳膊完好無損,而鮮血也只是淺淺的流於肌膚上,用布一擦,完好如初。

    術士看著李弘拿走了手裡的刀,臉色開始變得陰晴不定,李弘不理會李治跟武媚的怒吼,淡淡的對術士說道:「既然刀砍你的胳膊都無事兒,你去幫他把額頭上的鮮血擦掉,如果額頭上有傷口,或者依然流血,那我就要換把刀再砍你一次了。」

    李弘話音落後,看也不看那四個站在那裡不動術士,兩隻手握著那把刀的刀身,稍微一用力,竟然折斷了那把刀,然後便隨意的仍在了地上。

    此時,只見剛被折斷的刀,竟然自己湧出了不少鮮血,而被李弘扔到地上後,人們才看見,那刀身竟然是有夾縫,而鮮血就是從裡面流出來的。

    幾個術士面如死灰,額頭上的汗此刻不用再暗地裡憋足力氣,就已經嘩嘩的往下流,就如那個術士額頭上的鮮血般,不一會兒四人就已經滿頭大汗。

    「你不是會把那燭火吹滅後再點燃嗎?來,我也給表演下,不過我得借你指甲裡的東西一用,哦,為了讓他人看的明白,乾脆我剁你一隻手指吧,看看指甲裡有什麼,怎麼樣?」李弘的聲音冰冷如刀,四個人跟篩糠似的抖動著。

    噗通噗通的同時跪在了地上,嘴裡直呼饒命、恕罪。

    李治與武媚此時面面相覷,對望了一眼便明白了,剛才兩人確實是有些被四人的障眼法兒騙了,但說穿了,還是千金公主當日說的神乎其神,讓兩人先入為主,不由自主的便相信了這一切。

    正如病急亂投醫一樣,李治的龍體欠安,武媚不擔心那才叫怪事了,所以兩人一時被矇蔽,但等李弘站起身走向場內,兩人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東西當年的油鍋洗手,現在響起,豈不是與今日之事有異曲同工之妙。

    千金公主、包括曹王李明兩人互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剛要開口說話,便見李弘伸手制止了他們的說話,而是對旁邊的太監說道:「搜身,看看身上還藏著什麼。」

    幾個太監看李治跟武媚沒有反對,頓時快速的撲了上來,在幾人身上開始上下摸索。

    面對幾個太監,想要在身上藏住東西可謂是難如登天,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在幾人的袖口、領口、髮髻中發現了不少奇怪的東西。

    李弘拿著一顆樟腦,也就是剛才表演燒衣送客的術士身上的東西,玩味兒的看了看,然後對李治跟母后說道:「兒臣也為您們表演一個燒衣送客?」

    說完後便把樟腦置於袖中,然後把袖子放於燭火上,頓時就看見李弘的衣袖著火似的,但很快,就又滅了。

    而李弘甩著自己的衣袖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讓兩人看其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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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仙師夏至

    讓李治跟武媚看完被火燒過,依然完好如初的衣袖後,李弘緩緩走到了千金公主的身邊,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濃的讓千金公主感到一陣的不自在跟心慌。

    蘭陵公主跟城陽公主,還有新城公主三人,此時也早已經明白了這些不過是戲法兒,哪是什麼仙術。

    心裡對這個平素基本上不來往的姑姑,頓時充滿了厭惡感。

    但此刻她們更加擔心的是,太子殿下這個渾小子,不會當著眾人的面,讓他姑奶奶下不來台吧。

    而就在這時候,夏至小心翼翼的出現在了大殿裡,神情有些緊張的看著李弘。

    看到武媚向她招手後,於是急忙對著李治跟武媚行禮,這才俏生生的走到李弘跟前。

    李弘看到夏至走過來,臉上莫名其妙的出現了笑容,拍著夏至的肩膀對眾人說道:「稟父皇、母后,其實兒臣一直有件事兒瞞著您們,就是夏至其實也是神仙中人呢,對於凶吉面相可是有著相當深厚的功底呢,夏至,來,給千金姑奶奶測測凶吉如何。」

    夏至緊張的手心都快要出汗了,但她卻知道,手心可千萬不能出汗啊,否則一切都白費了。

    李弘安慰的拍著夏至的肩膀,太不中用了,這還沒有行走江湖呢,就開始發抖了,以後還怎麼行騙。

    一名太監在李弘的示意下,端來了一碗清水放在了千金公主的案几上。

    然後李弘指了指那碗清水說道:「姑奶奶,如果這碗清水在您面前變成了血紅色,您就不如早點兒回洛陽,免得有血光之災,如果依然是沒有變化呢,那說明您是吉人自有天相。夏至跟隨她的仙師多年,如今相比於以摸骨算命的李淳風,高了不知幾籌呢。來來來,你們也過來學著點兒,既然你們會仙術,如果替看到凶相,無法幫助我姑奶奶化解,姑奶奶可就是真看錯人了。」

    夏至只在白純幾人跟前表演過,當著這麼多公主、王爺表演,這還是花姑娘上轎頭一次,已經緊張的鼻尖冒汗。

    李弘再次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後心,然後便站向了一邊。

    夏至感覺自己嘴唇有點兒哆嗦,神情緊張又顯的有些僵硬,但看著太子爺那鼓勵的眼神,只好任命的雙手合十在胸前,然後閉著雙眼開始唸唸有詞。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個愛哭郎,路邊君子念三遍,一覺睡到大天光。」夏至以極快的速度唸著,除了李弘之外,沒有人能聽的清楚夏至嘴裡到底念的什麼。

    而就在眾人都注視著夏至那明顯是緊張的神情時,千金公主突然間驚叫一聲,雙眼驚懼的望著眼前的那碗清水,臉色煞白的爬著往後退去。

    此時只見案几上那一碗清水,不知道何時開始,竟然變得如鮮血一般殷紅。

    武媚跟李治,兩人都是不由自主的突然間站起了身子,剛才那一碗清水可是清清楚楚的擺在那裡的,也沒有看見夏至有何動作,不過就是一直像是在唸經一樣兒,怎麼那碗清水就突然間變成了一碗殷紅的血水?難道千金公主近期真有血光之災?!

    而李弘離那裡還有好幾步遠,為了方便其他人看到,則是站在夏至身後一直沒有動過。

    「難道……?」眾人又開始犯老毛病了,不時有人開始用尊崇的目光打量夏至了,就是那幾個術士,此時也是一臉驚懼,這真是血光之災啊。

    「夏至開始幫我姑奶奶化解吧。」如果細心聽,便會發現,李弘的語氣中藏著憋不住的笑意。

    李弘手裡的桃木劍往空中一扔,夏至突然間睜開美麗的雙眸,接過桃木劍指向千金公主前方。

    爬出老遠的千金公主突然間看到夏至睜開眼瞼看著她,又是不顧驚擾皇帝跟皇后的尖叫一聲,又往後退了幾步,臉色變得蒼白茫然,神情呆滯錯亂,瞳孔中散發著恐懼跟不知所措。

    而接下來,夏至從袖口掏出一張黃符,嘴裡更是又急又快的唸唸有詞,神情也比剛才要自然了很多,漸漸進入了神棍的狀態。

    「冤魂野鬼,還不快快受死,吃我一劍。」這句話是夏至從頭到尾,說的最清楚的一句話。

    眾人更是聽的心驚肉跳,夏至原本長得就很漂亮,此時一身宮裝,雖然手持桃木劍跟黃符顯得不倫不類,但配合著那碗血水以及唸唸有詞,倒還有點兒仙女作法的聖潔跟神秘感。

    接著夏至喝了一口李弘遞給的清水,然後衝著黃符一口噴出,嘴裡再次唸唸有詞,手裡的桃木劍便快速的刺穿了另外一隻手裡的黃符。

    頓時鮮血從黃符上流了下來,眨眼間的功夫,桃木劍上便鮮血淋漓,看起來煞是瘆人,讓人不由自主的感到頭皮有些發麻。

    眾人對眼前的場景頓時驚呆了,每個人又再次開始用異樣的目光望著千金公主?眼神中的意味不言自明,都把她當成了不詳之人。

    特別是李治跟武媚,原本還以為千金公主會給自己帶來仙術高明的仙師給自己醫治頭痛,但沒想到,經過李弘這麼一折騰,她反倒成了不詳之人,因此此刻跟武媚兩人的臉色,更是沒好看到哪兒去。

    李弘煞有介事的再次從夏至背後跑到旁邊,眼神掃過跪在地上,此刻已經忘了求饒、請罪的術士,正眼神空洞、滿臉崇拜的看著夏至,他們已經被夏至那比他們高明的仙術震懾住了。

    「怎……怎麼樣兒?我姑奶奶的血光之災是否已經破解?」李弘問出了在場眾人的心聲。

    如果還沒有化解,以後看來就得遠離千金公主了,不然的話,萬一傳染給自己又該如何是好!

    原本在千金公主左右的城陽公主跟新城公主,與李治乃是一母所生,這些年在皇宮走動也多,與武媚也是極為熟悉。

    此刻也顧不得是否會冒犯長輩、或者驚擾天子了,當著皇帝與皇后的面,也是臉色警惕的拉開了跟千金公主之間的距離。

    夏至沉浸在巨大的成就感中,學著李弘當初教她的樣子,以及當初跟李弘演練時的動作,一隻手附在身後,另外一隻手竟然要往下巴處放去,看樣子是要做仙風道骨的捋鬚動作。

    李弘眼疾手快,看著夏至這個笨蛋的動作,急忙伸手給拍了下來,暗暗瞪了夏至一眼。

    沉浸在神棍角色之中的夏至一驚,剛才腦海自理一直都是當初太子爺教她時的動作,她現在不過是一摸一樣、一絲不苟的完成著。

    但看到李弘的眼神,頓時也反應了過來,這個動作不能做,自己又不是男子,哪來的鬍子。

    於是只好略過拂鬚的動作,嘆口氣說道:「此事是否已經化解,還需印證一番才知道。」

    「如何印證?」李弘這個托兒當的很盡職,急忙問道。

    「再去打一晚清水吧,如果碗中的清水不再變化,那麼就解了一半了。」夏至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很神秘,但她很不適應當著皇帝跟皇后的面,讓太子爺給自己打下手。

    而且在座的不是公主就是王爺,自己一個宮女,雖然說是很得太子寵幸,如今已經是侍寢宮女,地位也有了大幅的提升,但這種發號施令的角色,對著太子爺她做出來時,還是感到心虛,短短的一段時間,她彷彿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都快要耗盡了。

    李弘一揮手,那碗血水立刻被端了下去,再次換了新的碗盛著清水放在了千金公主的案几上。

    在血水端下去後,千金公主的臉色稍微恢復了一點常色,眼神複雜驚懼的望著夏至,再看看李弘那專注的神色,然後又望向那碗清水,但不知道為何,眼前還是依然會浮現那碗給她噩夢一般感覺的血水。

    夏至照著剛才的仙術再次做了一遍,那碗清水如眾人所期待一般,並沒有再次變成血水。

    千金公主黯然無神的眸子頓時恢復了幾分神采,就連旁邊的新城跟城陽,表情也稍微輕鬆了一些。

    「這是已經完全化解了吧?」李弘再次發問。

    「唉……。」夏至嘆口氣,看似沉穩的表情,此刻內心卻是揣揣不安,心臟砰砰的跳動聲,連她自己都能聽的很清楚。

    她知道自己在騙人,而且騙的還是陛下跟皇后,還有眾公主跟王爺。

    雖說有太子爺幫她撐腰壯膽,但終歸只是個宮女,不可能李弘教她的所有步驟,能夠在眾目睽睽下完全記住,並全部做出來。

    此刻嘆口氣,就是告訴李弘:「奴婢忘了接下來該怎麼辦了。」

    李弘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夏至一眼,而眾人都被剛才那碗清水變成血水,以及桃木劍刺穿黃符後,血流如注的情形給震懾住了,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催促他們主僕。

    李弘撓撓頭,然後擋住其他人看他嘴形的視線,作出一個繡花針發音的口型。

    夏至眼睛一亮,頓時想起來接下來該幹什麼了,悄悄的衝著李弘做了個調皮的吐舌頭,然後再次轉向千金公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7
第275章 局中局

    「奴婢見過千金公主,如果公主您想知道是否還有血光之災,不知道您可有繡花針,奴婢一試便知是不是已經幫您徹底化解了。」夏至對著千金公主行禮,俏聲說道。

    「有有有,快快給仙師取一根針來。」千金公主眼中的夏至已經神化了,恐怕此刻夏至讓她把所有錢都交出來,她都會二話不說的統統給夏至的。

    繡花針很快被拿來,夏至不經意的接過繡花針看了一眼,然後遞給了千金公主,繼續說道:「還請公主手捧繡花針,然後閉上雙目,誠心誠意的祈禱就可以了。」

    千金公主恭恭敬敬、小心謹慎,跟迎神似的,兩手伸出捧著繡花針,然後按照夏至的說法,雙手合十捧著針在胸口,嘴裡開始唸唸有詞。

    菩薩、道士等等都被千金公主在虔誠的神情下請了一遍,然後才睜開眼睛,雙手繼續合十捧著繡花針在胸前,看著夏至等著教她下一步該如何做了。

    夏至再次對著千金公主行禮,禮數多的就連武媚跟李治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禮數了。

    而這時,他們也聽見夏至脆聲說道:「既然公主您已經請求神靈保佑了,那麼您手裡的繡花針就誰也不能再碰了,否則的話您的神靈就無法幫您暗示您的血光之災,是否已經完全被奴婢化解了。」

    「那該如何做才是?還請仙師示下。」千金公主兩眼虔誠,看著夏至都要跪拜了。

    不得不說,千金公主的德行就是一個牆頭草,有奶便是娘的主兒。

    歷史上的她,因為蓄謀造反被識破後,為了保全性命,不單介紹史上有名的男寵薛懷義給武媚,同時也在武媚登基後,甘願認做武媚的女兒,隨後被武媚由千金公主改封安定公主。

    而這也是李弘為何看她不順眼的緣由,加上當年在太乙城,千金公主與曹王李明牽頭找他,後來又聯合其他皇室宗親給自己施加壓力,希望能夠從太乙城巨大的財富產業鏈中,分得一杯羹。

    所以李弘對她向來是好感缺缺,而且在李忠一事兒上,他曾經讓白純派遣『精衛』調查過千金公主,是不是跟李忠一事兒有聯繫,所得的各項證明,都無法直接證明,但卻充斥著不少讓人驚詫的巧合。

    這一次如此戲弄千金公主,李弘就是想要把她趕出皇家宗室範疇,希望能夠一勞永逸的鎮住她,讓她老老實實的當個公主當到死就算了。

    不然的話,誰知道會不會還如歷史上一樣,在未來又跑到皇宮開始禍害,弄的皇宮烏煙瘴氣的。

    夏至望著千金公主看她虔誠的眼神,兩腿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發軟了,這要是萬一被人拆穿,自己不被打死就算是好的了。

    但想想旁邊的太子爺,夏至還是強自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緩,繼續說道:「那就請公主您親自輕輕的把這根針放進碗裡,如果針沉入水底,那麼您的血光之災就完全化解了。如果此根針並沒有沉入水底,而是在水面遊走,那麼就說明,奴婢並未幫您完全化解血光之災,還需您另請高明了。」

    眾人聽的都是長長鬆了一口氣,還道是如何才能知曉呢,原來如此簡單就能知曉。

    何況那根針放入碗裡,無論如何都會沉下去的,哪有針放入水碗中不沉反飄在水面的道理。

    這時,人們才突然想起,李弘早就已經說明了,這世上沒有什麼仙術,那麼剛才夏至所做的,就是跟那幾個術士的戲法兒一樣了。

    於是眾人在神經放鬆的同時,對於接下來千金公主把針放入水碗中,然後便很快沉下去,便抱著理所當然的態度。

    甚至連那四個術士,跪在地上也恍然大悟,兩人一唱一和的演技高明的很吶,差點兒把他們這些專業的也給騙了,剛才的過程當中,他們一度都認為這是真的了。

    曹王李明跟其他幾個王爺,也是會心一笑,剛才精神過於緊張,此刻放鬆下來,才覺得好像臉頰的面皮都有些發僵。

    千金公主看了一眼夏至,轉眼間也已經明白了的她,眉宇之間,又重現浮現了她身為一個公主該有的驕傲跟對夏至的不屑。

    自己剛才真是太丟人了,竟然被這麼一個公主的障眼法兒騙的失魂落魄,一度竟然緊張的尖聲大叫。

    冷冷的看了一眼夏至,然後一手捏住那根繡花針,因為陛下跟皇后都在,何況這個夏至身後是那小畜生撐腰,她也不好當場發作。

    嘴角往上翹,不屑的笑了下,淡淡的說道:「行,本公主就依你的話做,倒要看看本公主這血光之災是否還有呢。」

    千金公主同樣明白,這針它就沒有遇水不沉的道理。

    先不管這個小蹄子跟小畜生是不是聯合作弄自己,此時肯定自然是覺得他們自己做過分了,所以想了這麼個法子給自己找台階下,怕是真忌憚自己生氣吧,畢竟論輩分,這裡在座的可沒有一個比她高。

    千金公主看向水碗前那一抹獰笑,被夏至跟李弘,甚至是李治跟武媚都看在了眼裡。

    幾人也沒人說話,也沒人看著她捏著那根繡花針,緩緩的置於碗中的水面上,畢竟這是常識,而且誰也不可能把針浮於水面,何況還是她自己親自動手,其他人都沒有機會作弊。

    「啊……?這這這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真有血光之災?仙師教我……。」千金公主頂著漂浮在碗中水面上的針,雙眼再次充滿了驚恐,整個臉頰都快要扭曲成一團了。

    眾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望了過來,原本以為不可能的事情,就這麼活生生的發生在了他們眼前。

    每個人望著那浮於碗中水面上的針,內心卻是翻江倒海般的震動,這不可能?這怎麼可能?難道真是仙術?

    仙術二字再次浮現在眾人腦海中,李治跟武媚一臉詫異,如果說剛才夏至那些是假的話,倒是很可信。

    畢竟那些都是出自於他們自己之手,但這根針卻是千金公主她自己親自放的?這總不能也是說成是夏至等人搞鬼吧?

    千金公主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這一切都是她自己做的,人家夏至跟李弘就站在那裡,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動過。

    而且這針自己掂量了,確確實實就是平時縫衣服的針,絕不能有假!

    畢竟,有時候在府裡懲治、體罰丫鬟下人時,這針可是最順手也最容易給他們帶來痛苦的,所以這針一上手,她就知道絕不可能作假。

    夏至也是目瞪口呆,她壓根就沒有想過這針能夠浮於水面而不下沉,此刻望著那在水面上漂浮的繡花針,同樣是一臉驚容。

    而她這樣的表情,自然是逃不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久經世故的表情,每一個人掃過她的臉,就知道,這種自然而然的驚愕,絕不是裝出來的。

    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夏至本以為已經化解了那血光之災,如今這繡花針依然浮於水面,說明什麼?加上她那一臉震驚,說明她的仙術失敗了,沒有幫助千金公主化解血光之災,所以才會表現出如此的神情。

    畢竟她只是一個宮女,在座的哪一個她都得罪不起,就算是有李弘給她撐腰,她也要盡力討好這些皇室宗親才對啊。

    眾人對著夏至的表情在心裡做了詳細的註解,至於千金公主再次嚇得花容失色、失魂落魄、雙眼驚恐茫然的樣子,眾人只能是在心裡無聲的嘆息:「不管真假,這段時日還是遠離她為妙策。」

    全場只有李弘是心知肚明,那血水不過是類似於後世的********加了一些姜水。而黃符與桃木劍更好解釋了,木劍與黃符上有********,而夏至嘴裡的那口水,則是加入了玫瑰紅酸鉀,如此一來,兩者在黃符與木劍上交融,想不「流血」都難。

    「唉……。」李弘的嘆息是大殿之中唯一的聲音。

    眾人再次處於震驚之中,看著那有如魚兒般浮於水面久久遊走的繡花針,每個人感覺自己的腦子好像都空白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接二連三發生的詭異事件,讓他們徹底喪失了思考能力,真真假假的參合在一起,讓他們神經都快要麻木了。

    「拿符來。」李弘捅了下震驚在當場的夏至,夏至急忙再次從袖口掏出一張黃符,遞給了滿臉可惜神情的李弘。

    此刻誰都知道,這太子殿下當年可是有仁孝之名,如今是不是也想幫著他姑奶奶化解這血光之災?

    「也許我們從符中能夠得來一些啟示,幫助姑奶奶度過這一凶劫吧,兒臣在西域四年,見過不少仙師施法,不過兒臣悟性不夠,僅學了一些皮毛,現在只好不自量力的替姑奶奶求一道仙旨,看看上天是否垂憐姑奶奶,是不是可以給指一條明路。」李弘神情痛惜,好像千金公主的血光之災,是他現在最大的痛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7
第276章 天花

    「再端碗水過來吧。」李弘沉重的對太監說道。

    太監聽言,直到李弘踹了他一腳才反應過來,慌忙跑去再次端了一碗水,而這一次並沒有再次放在千金公主跟前,而是放在了大殿中央的案几上。

    現在的千金公主,看見那裝滿清水的碗,就跟見了鬼一樣,嚇得趕忙縮成了一團。

    好在李弘孝心有加,急忙指使太監把水放在了常中央的案几上。

    李弘並未給他人任何解釋,也沒有給他人任何問話的機會。

    神情肅穆莊嚴,穿著一身太子服飾,雖然看起來不像是會法術的神棍,但那一身浩然正氣貫長虹,倒也給人一種神威莫測的感覺。

    「五雷猛將、火神如軍、騰天倒地、驅雷奔雲、對仗千萬、統領神兵、開旗急召、不得稽停。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赦!」

    李弘振振有詞的唸著,一邊展開手裡的黃符,在念道急急如律令時,只見他食指與中指並指成劍,在水碗中隨意攪動一下,然後突然間揮向燭台火光處。

    眾人目不轉睛,特別是李治跟武媚,從一開始李弘就是對著他們,所以看的比任何人都要聚精會神。

    而案几所在地,正好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夠清清楚楚看的一目瞭然的地方。

    眾人只見並指成劍的兩根手指,隔著燭火很遠劃過,而就在手指快要接近那黃符時,指尖突然間燃起了火苗。

    眾人心中一震,不由自主的跟著驚呼出聲,一旁一些心智不堅的宮女、太監,差點兒雙膝一軟,就要跪在地上磕頭膜拜了。

    黃符在李弘手裡並未被點燃,但更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只見李弘的手指置於黃符下方一掃,然後眾人便看見那黃符上生出了一點兒小火花。

    此時李弘指尖的火苗已滅,但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張黃符上,只見黃符上面的火苗,像是被人控制著一般,在那張黃符上各種飛快的遊走。

    就在眾人震驚的無以復加時,只見上面上的小火花在黃符上遊走一遍後,化作一縷青煙便消失不見。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李弘看了看坐在中央上首,伸長脖子看把戲的帝后,捏著那張黃符走了過去,說道:「還是父皇來看吧,我們這些人不受天命,只有您受命於天,也只有您能看到上面的字跡。」

    這些話自然是哄騙其他人的,這麼好的把戲,這麼讓人有成交感跟自豪感的戲份,無論如何也不能少了皇帝陛下不是。

    何況,李弘還有著他的小心思,此事要是不通過李治的嘴,那麼李弘就該是史書上的李弘了。

    李治接過黃符,皺眉看了一眼,上面的紅色字跡清晰可辨,怎麼就不能夠看見了?

    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李弘,只見李弘衝他眨巴了下眼睛,頓時小時候父子交易時的默契湧上心頭。

    李治看了一遍朗聲念道:「吾受天命,規勸汝律令:今已知汝名、曉汝命。欲破此凶劫,汝需速回府,雷火雙神明、助汝善走、欲之其速,十年樹木、鉛華洗盡、方可出府。」

    千金公主聽著李治唸唸有詞,待聽到十年樹木、鉛華吸盡時,就已經預感到了後果,方可出府四字一出,千金公主眼前一黑,差點兒暈厥過去。

    無論如何,這是天命借陛下之口所宣,就算是此刻知曉這是戲法兒,但金口玉言出,誰人能夠反駁?誰人敢不尊?

    何況這一切的一切,不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原本想要藉著術士為他看病,好拉近彼此的關係,不成想最後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臉色慘白的千金公主,無助的搖頭,神情慘敗,被禁十年,如此一來,就等於是要困死自己啊。

    此刻聽到這道消息後,她是完全明白了,自己從一開始就被人家算計了,自己找來術士做仙術,被人家拆穿的一乾二淨。

    如此已經使得自己臉上無光,而且還引得帝后不高興,再想想李世民的死因,千金公主不由得心裡一片淒涼,恐怕以後自己只能是孤老在洛陽了。

    曹王李明神色不明,耐人尋味的眼神一會兒遊走在那張黃符上,一會兒遊走在李治跟武媚的臉上,或是偶爾瞄一眼神色淒慘、雖然儀表端莊,但卻讓人感覺狀如鬼魅的千金公主。

    這件事雖然他沒有參與,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

    進宮前千金公主可是與他通了氣的,如今太乙城被皇后武媚掌握,如果能夠以四個術士討得帝后歡心,再加上自己長輩的身份,以及他身為當今天子兄弟的身份。

    在帝后高興的時候,順帶提一些太乙城的事情,這帝后哪有不答應之理?

    還不是手到擒來,囊中之物?最起碼可以搶在李弘再次接手太乙城之前,獲得一些更好的新鮮物事到自己手中。

    李治在這種事情上永遠都是反應慢半拍,就像當年李弘的油鍋洗手,端出來火鍋之後,讓突厥人用手抓,他就能夠慢半拍的,實誠的讓突厥人趕緊用手嘗嘗滾燙的火鍋裡的鮮肉。

    而今再次出現了這一幕,李治放下手裡的黃符「天命」,含笑看著失魂落魄的千金公主,寬慰道:「姑姑大可不必擔心,如今弘兒已經為你請來天命化解那血光之災,因此,朕以為你只要遵循天命便可安然無事兒,這樣吧,朕允你即可回長安,如此一來,也能少些奔波,盡快回去以避免血光之災。」

    千金公主形如枯槁,兩眼無神的望著常中央的那個燭台,雙眼定格在那時大時小的燭光上,聽著李弘的話,想要回答,但卻不知道為什麼,怎麼也無法張開嘴說話,最後只好慘然無奈的點點頭。

    武媚卻是場中最早反應過來的,在李弘要把那道黃符遞給李治時,武媚心頭的警鈴就開始響個不停,準是這兔崽子又沒有安好心。

    但令她沒有想到,意外的是,李弘竟然是借助他父皇的金口玉言,一下子封死了千金公主的所有求饒跟退路。

    畢竟皇帝受應天命,金科玉律的一言九鼎,斷無更改的可能,如今千金公主,只有聽命回府一條路可走。

    蘭陵公主、城陽公主以及新城公主跟其他幾個王爺,對於千金公主的境遇,也沒有辦法做其他辯解,畢竟,這些事情都是她咎由自取。

    見識了李弘的手段後,跪在地上的四個人的所謂仙術,在他們眼裡也變得小兒科起來了。

    「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武媚招手把李弘拉到旁邊踞坐下,扭頭以只有兩人能夠聽見的聲音問道。

    「這是天命啊,哪有兒臣怎麼做到的,您看兒臣父皇手裡的黃符,那上面可還有字跡?這可是只有……哎喲。」李弘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他那龍媽竟然伸手在他大腿處使勁掐了一下,立刻痛的他不敢大聲嚎叫,只好忍著痛倒吸一口涼氣。

    「我還不知道這是你的鬼主意?當年你那油鍋洗手,還有你在曲江池做的事情,你以為多年過去了,我就忘了,小兔崽子,現在竟然敢算計你父皇了,你等著吧,等他回過神來,看怎麼收拾你。」武媚沒好氣的說道。

    但令她心頭疑惑的是,就在李弘說黃符字跡消失時,她曾不由自主的扭頭看了一眼,只見上面的紅色字跡,確實是以她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不見。

    但不管如何,武媚絕不會再吃虧上當了,病急亂投醫的道理她當然明白,這要不是千金公主鼓惑的太過神奇,她也不會讓這麼幾個術士進宮的。

    至於喊李弘過來,當時有過這一層想法,萬一是假的呢,但那時候,心裡還是更多的期望世間真有仙術存在才好。

    望著黃符上的字跡緩緩消失,哪怕武媚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兒,但她也不相信那是什麼仙術了,如果是仙術,那小兔崽子豈不是要奔向月亮天宮了!

    而就在眾人都沉默的時候,揚武突然間匆忙跑了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領著一個太監,神色驚慌的就跑了進來。

    站在帝后身側,欲言又止,想立刻稟奏,但看眾人都無聲的在沉思,深怕打擾了聖人。

    但不稟奏,此事又是關係到天下黎民百姓,自己不敢不稟奏啊。

    李弘瞅了一眼揚武,然後好整以暇的一手拄著下巴,搭在武媚身前的案几上,替揚武解圍的問道:「揚武你要是有事就說,沒事就別給我整出一副尿急……哎喲。」

    不用說,武媚不知道什麼時候學會掐大腿內側了,恐怕是從小胖子李旦那裡學來的絕技吧,反正掐了某個二皮臉兩次,某個二皮臉都是沒有防住。

    「稟奏陛下,中書令裴炎、尚書省右僕射張文瓘、京兆府長吏宗楚客、戶部左侍郎敬輝求見陛下。」揚武的聲音都在顫抖,彷彿天塌下來一樣。

    「可知是何事兒?」李治還沉浸在黃符的天命中,只有他這個受命於天的天子才能看見呢,多麼的自豪啊。

    「回陛下,藍田縣發現百姓患了天花絕症。」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7
第277章 對策

    整個大福殿隨著揚武的話音落地,彷彿原本寂靜的空氣,一下子被外面漸冷的空氣衝進來給凍住了一般,每個人都像是雕像一樣,愣在了那裡。

    李治手裡的杯子咕咚掉到腳下的地毯上,緩緩滾到了別處。

    天花,這個時代談之色變的絕症,找不到有效治癒的手段,加上其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頭皮發麻的病症現象。

    在這個時代,天花出現在患者身上,往往預示著天災**,或者是這個患者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甚至如果大範圍擴散的話,言論往往會把病症歸罪到朝廷身上,或者是天子身上。

    如同洪水猛獸一樣的天花,在民間絕對是讓百姓們引起恐慌,讓朝廷陷入動盪的一股不可忽視災難。

    如果處理不好,如果傳染至更多的人群,如果再加上有異心的人引導,民間出現暴動都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而往往這個時候,朝廷便會陷入動盪不安中,隨著無法實施有效的治癒手段,天子便會祈求上天,甚至是下罪己詔來穩定民心,弄不好被迫禪位都是有可能的。

    雖然禪位之事或者朝堂動盪的境況,很難會發生在如今這個太平盛世時期,但出現地方性的小暴動,或者是出現非議皇家則就是不可避免的了。

    李弘同樣是頭皮一陣發麻,在座的眾人之中,恐怕對於天花的瞭解,沒有比他更深刻的了吧。

    九轉十世的身世,基本上有七八世,都曾經遇到過或大或小的,百姓感染天花的絕症事件。

    李弘甚至都能感受到,武媚掐完自己腿後,還沒有來得及收回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藍田縣離長安太近了,近的讓彷彿讓人感覺到,明日天花就會衝進長安城一樣。

    如果長安城有人被感染,那麼接下來的局面就更加難收拾了。

    「召召他們進進進來說話。」李治的聲音有些顫抖,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強自鎮定的武媚。

    眾人看了看李治要與朝臣討論政事,正打算起身準備離去,不想剛一動身子,還沒有來得及說話,便聽見武媚的聲音響起:「無妨,眾位都乃是皇室宗親,如今百姓遭難,感染天花絕症,這乃是我們皇室的責任。大家不妨先聽一聽為好,萬一在座的能夠想到什麼妙方,或者是有何世外高人相熟呢。」

    武媚淡淡的一番話,讓在場的眾人,都無法開口告辭了,更不敢說出什麼獨善其身的話了。

    如此一來,武媚便輕巧的把皇室宗親跟皇室捆綁到了一起,就算是有最壞的結果出現,哪怕是民間暴動,或者是天怒人怨,最起碼皇室家族不會有人跳出來,從背後給他們一家子捅刀子了。

    李治讚許的點了點頭,朝堂之上的暗流湧動、皇室宗親之間的明爭暗鬥,或輕或重的就從來沒有間斷過。

    雖然說如今自己皇位穩固,但絕對不代表,一有不利於他治下江山的大事件時,這些人不會跳出來準備篡位。

    外面匆匆的腳步聲響起,揚武領著裴炎、張文瓘、宗楚客、敬輝便一同出現在了大殿之中。

    原本中央的案几早就被撤走,換成了四人站在那裡給眾人行禮。

    李治再次望了武媚一眼,藉著剛才等候的這段時間,平復了下心緒,開口沉聲問道:「如今事情詳情如何?」

    此事乃是京兆府長吏宗楚客職責所在,因此也是由他來向陛下說明,行禮後說道:「稟陛下,如今藍田縣大概有七十多人或輕或重的被感染,死傷已有十七人之多,大部分為老人與幼 童。如今長安城的大夫已經被我調集一批,但……。」

    「但說無妨。」李治手在顫抖,其實不用宗楚客說他都知道,這是絕症啊,長安城的大夫,恐怕沒有多少人願意前往藍田縣去醫治天花吧。

    「但如今收效甚微,臣已經盡力去控制藍田疫情的傳播,但依然無法阻止流言傳播,此事如今已經被長安城的大夫們都知曉了,但並沒有多少人願意前往,哪怕是臣花費重金,依然是無法招收太多人。」宗楚客眉頭緊皺,他就是從藍田縣縣令一職升上來的。

    「藍田縣令何在?」李治沉聲問道。

    「回陛下,他的小兒子同樣被感染,臣以防萬一,並未讓他進入長安。」宗楚客回答道。

    「如今可有什麼對策?」李治聲音又有些顫抖,面對這種天怒人怨的絕症,又能有什麼對策呢?

    雖然他是在問宗楚客,但心裡卻很清楚,如此絕症,有無對策又有什麼區別?該死人還得死人,該傳染還得傳染。

    李弘坐在武媚旁邊,看著母后的臉色煞白,神情黯然,伸手捏了捏武媚的手,給予寬心的安慰。

    武媚回過頭看了李弘一眼,反手握著他的手,然後報以苦澀的微笑。

    就在他們繼續向李治稟奏一些細節時,李弘悄悄招來旁邊的宮女,要過了手裡的筆跟紙,一邊聽著他們的問話,一邊在紙上寫寫畫畫。

    武媚不時的看一眼李弘的寫畫,但由於李弘手裡的筆並非是毛筆,而是他平時畫那種簡單明了的畫像,被他稱為鉛筆的筆。

    加上雪白的一張宣紙上,是李弘潦草的字跡跟雜亂無章的排列,所以武媚看了兩眼,也不知道李弘到底亂寫了一些什麼。

    幾人齊齊過來上奏,由中書省跟尚書僕射帶頭,加上直接管轄的京兆府,還有管轄百姓的戶部,足以說明此次疫情的嚴重。

    而現在,四人一同上奏,就是希望能夠得到陛下應允,從隸屬太常寺的太醫署調集太醫,前往藍田縣。

    李治有些拿捏不準主意了,不由得再次望向了武媚,看看她是不是有什麼好的建議。

    畢竟,大家都心知肚明,太醫署的太醫就算是全搭上,那也是鐵定無法治癒那不治之症的。

    帝后對望一眼,夫妻多年的默契還是有的,都從彼此的眼裡看見了深深的無奈。

    「藍田縣現在是否有官府介入?七十多名患者又如何安置?那已死的十七人如今可有安置?如何安置?你們目前都採取了什麼措施?」李弘的聲音突然間鎮定淡然的在大殿中響起。

    李弘的聲音,不單打破了大福殿的沉悶氣氛,還讓原本神經緊張的李治跟武媚,無緣由的不由自主的暗暗鬆了口氣。

    這是武媚第一次覺得李弘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欠揍,反而好像有點兒天籟之音一般。

    「回太子殿下,如今由藍田縣令跟縣丞安撫百姓,患者如今都在自家,並未有什麼異動。死者也被各自家屬在家設置了靈堂,如今已有京兆府的大夫前往,寬慰以及為百姓提供一些藥物。」宗楚客看到李弘發話,看了一眼李治,見沒有反對,急忙回道。

    李弘從說話到宗楚客回話,一直都是頂著案几上那張,在武媚眼裡如鬼畫符的宣紙。

    「即刻封鎖藍田縣各個要道出口,任何人只許進不許出、記住,是任何人!所有患者立刻集中起來,在藍田縣找出一塊適宜搭建帳篷,但要通風之地,嚴加看護他們。死者同樣立刻集中起來,無論家屬是否願意,都必須強制執行。剩下的百姓,只要是在藍田地界,按照各自區域劃分,莊歸莊、村歸村、縣坊歸縣坊,施行責任劃分區,藍田境內所有百姓,無論是否與患者有過接觸,按照年齡分開管理,老弱婦孺、青壯人士,都需要集中起來,絕不可漏人。敬輝聽令,立刻通知戶部,調集所有能夠調集的戶籍人員,開始調查半月之內去過藍田縣、與藍田縣患者接觸過的人,連同刑部一起,全部找到帶回藍田縣,記住,還有跟這些人接觸過的人,都需要帶回,絕不可有漏網之魚。」

    李弘一口氣說完後,並未理會大殿中眾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覷的表情。就連武媚跟李治,也被李弘此刻散發出來的強大自信跟鎮定,驚訝的無話可說。

    而李弘自始自終則是一直低著頭,繼續看著自己那張「鬼畫符」,手裡的鉛筆在指尖旋轉著,當初一圈圈虛影。

    「夏至,立刻加急通知任勞任怨,太乙城內的高濃度酒精,儘可能的有多少集多少,在最短的時間內,需要送到藍田縣。還有,通知無法,命令太子六率的醫護營,立刻帶齊所有裝備,與左衛立刻進入藍田縣維持治安,並安撫百姓。記住,在我未曾到達現場時,所有人必須聽從藍田縣縣令的指揮,但要記住,沒有我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從藍田縣出走,違者殺無赦。」

    這時候李弘才開始把頭抬起來,看著眾人都是驚訝的望著自己,不由自主的茫然摸摸自己的臉頰,問道:「怎麼了?我沒有幹壞事兒啊。」

    聽到李弘的話,武媚的手又開始條件反射性的癢癢了,不知道為什麼,但就是想揍他。

    但想想剛才那些安排,分工明確、合情合理、果斷堅決、條理分明,顯然人家沒有做錯什麼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7
第278章 劉神威

    宗楚客跟敬輝看李治沒有反對,正準備離去,突然間又聽見李弘說道:「等會兒,把四個一同帶去,我姑奶奶說了,這四個可是會仙術的,正好帶去讓他們給藍田百姓醫治。」

    李弘話音剛落,那四個術士立刻趴在地上磕頭如搗蒜,嘴裡大呼著饒命饒命。

    李弘懶得理會他們,對揚武揮了揮手,揚武立刻便明白,從外面喊來幾個武衛,拖著四個雙腿發軟的術士便出了大殿。

    四個人一個比一個怕死,對於天花絕症,他們自然也是清楚不過,感染上之後,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條了,這可不是偶感風寒之類的,自己給自己開幾副藥就能夠治好的。

    這一事情任何人都沒有話說,特別是千金公主,你不是說他們會看病嗎,正好讓他們去藍田試試。

    但其實眾人都知道,這幾人要是不出意外,以後恐怕沒有人能夠找到他們了,至於他們會去了哪裡,恐怕沒有人會關心的。

    李弘此時才發現,為啥周圍人這樣看著自己,難得一見的不好意思笑了笑,看著武媚嗔怪的眼神,嘿嘿說道:「兒臣兒臣那個,兒臣覺得或許我可以試試,說不準……。」

    「不行!」

    李治跟武媚異口同聲,就連蘭陵公主、新城公主、城陽公主都緊張的站了起來。

    剛才他們聽到李弘說自己未到現場時,他們就心裡一震,大唐的太子殿下要是親臨藍田疫情區,如果出了事兒,這個責任恐怕沒有人能夠擔當的起。

    所以李弘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李治跟武媚,異口同聲而又態度堅定的給否決了。

    李弘無奈的嘆口氣,先對揚武說道:「太醫署左丞是孫思邈神醫的弟子劉神威是吧,立刻讓他過來。」

    說完後,李弘這才拉著武媚的手說道:「父皇、母后放心吧,兒臣心裡有數,決計不會感染上天花的。但如果兒臣不去,皇家沒有人去的話,會讓百姓感到絕望的,甚至會給有心人鑽空子,而且您也聽見了,兒臣這一番部署,聲勢浩大,如果不能夠給天下人樹立起信心,以後在遇到這種事情,咱們依然是束手無策,難道要每次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百姓孤苦伶仃的死去?父皇也不回答應啊,對吧父皇?」

    「嗯,你說的沒錯,不對!小兔崽子,你差點兒把朕繞進去,此事絕無商量,不行就是不行。」李治本來聽他說的還挺入理,不知不覺的就跟著李弘的話音跑了。

    但武媚看著李弘那雙明亮清澈的眼睛,彷彿是有魔力一般,讓她感覺到一股堅定不移的信念,而且心底裡好像也有個聲音再說,沒問題的,繼續相信他的神奇。

    看著武媚神情之間有所鬆動,李治還沒有來得及勸阻,蘭陵幾人就開始勸阻道:「皇后,不如這樣吧,就讓我帶弘兒去吧,弘兒你想做什麼,你告訴姑姑,姑姑保證一絲不苟的幫你完成。」

    武媚神色為難的看了看蘭陵,見新城跟城陽也是躍躍欲試,這三人向來疼愛李弘那是事實,但沒有想到會疼愛到如此地步,竟然為了阻止李弘以身犯險,她們甘願去冒險。

    李弘同樣是很感動,從四歲那年第一次出宮到現在,三個姑姑把自己當成了親兒子似的。

    特別是城陽公主,對自己比對她那親兒子薛紹,也就是歷史上太平公主李令月的第一任丈夫還要好。

    李弘感激的看著她們三個搖搖頭,說道:「沒用的,你們任何人去了,都起不到作用,特別是有一些事情,你們無法在現場做到面面俱到的。這幾年侄兒在西域,已經刻意訓練了那醫護營,說句父皇跟母后不愛聽的話,他們的醫術在某些方面,可是不比太醫署的人差的。」

    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或者是城陽幾人,他們都知道,這是不爭得事實,他們去了確實是沒有什麼作用,甚至還會起到副作用。

    但讓李弘自己去犯險,讓大唐的太子殿下去往天花絕症氾濫之地,這不是一個說下就能下的命令。

    李治沒有了主意,武媚同樣也沒有了主見,兩人這些年,從李弘的身上看到了太多的神奇,但這絕症……它比戰爭更為殘酷無情。

    戰場上,李弘還有那些兵士保護著他,但這天花氾濫之地,天花可不會因為你是太子殿下,而就不傳染給你了。

    看著幾人猶豫不定,李弘繼續寬心道:「父皇、母后,還有姑姑,您們放心吧,我又不是單獨去,我打算請孫神醫下山跟著我一塊兒去,這樣一來,豈不是就沒有生命危險了?」

    「這……這……。」

    孫思邈的招牌確實是好使兒,李治也開始有些動搖了。

    武媚神情之間,堅決的態度也是鬆懈了不少,城陽幾人眉宇間也少了一些憂慮。

    孫思邈自從辭了諫議大夫,婉拒了李治的封爵提議後,便繼續歸隱在了太乙山,偶爾採藥或者是雲遊他方。

    如今除了劉神威,就連李淳風跟袁天罡兩人,都不知道孫思邈到底在哪裡。

    李弘召見劉神威,便是讓他去找孫思邈下山,跟同自己一塊前往藍田縣。

    在他看來,無論是皇家的事情,還是父皇或者母后,亦或是自己這個太子,在孫思邈心裡,都不及天下黎民的病痛重要。

    所以他相信,如果孫思邈知道了藍田縣出現天花絕症後,絕對會義無反顧的跟著自己前往。

    何況加上他在百姓心中藥王爺的威望,對於穩定民心也有著很大的作用。

    別說是百姓,就是看看父皇跟母后還有幾個姑姑的神色就知道,在治病救人一事兒上,孫思邈在他們心裡都是神一樣的存在。

    不一會兒的功夫,揚武便領著劉神威出現在了大福殿。

    劉神威先是給李治與武媚行禮,接下來才是李弘,然後便是其他人。

    李弘也不好意思阻止他行禮,畢竟這裡是皇家,最基本的禮儀還是要講的。

    劉神威個子不高,胖乎乎的,挺著個大肚子,穿著太醫署專屬的藏青色太醫署服飾,頭戴幞頭,面白無鬚,一雙眼睛或許是常年配藥的關係,老是有點兒習慣性的眯縫眼。

    聽到李弘問他令師如今仙蹤在何處時,劉神威那原本睜著的眼睛突然間就變成了眯縫眼,露出一道警惕的光芒看著李弘。

    李弘也看的跟他墨跡打啞謎,直接說道:「藍田縣如今天花疫情肆虐,我需要孫神醫陪同一起前往藍田安撫民心,並一同研究下,看看是否有可治癒此絕症的法子。」

    劉神威聽完李弘的話,竟然是微微的搖頭,這兩年在皇宮裡給皇帝跟皇后看病,接觸的都是位高權重之人,加上他又是孫思邈的弟子這層光環,讓他對皇室之人,並不像其他人那般敬畏。

    所以不說話的對著李弘搖頭,李弘也是拿他沒辦法,只能是等他搖完頭再說話。

    「回太子殿下,恐怕您要失望了,家師仙蹤雖然臣知曉,但恐怕無法為您傳遞這個消息。家師閒雲野鶴般的生活過習慣了,辭去陛下的封賞之後,就沒有打算再回長安,所以還請太子殿下恕罪,臣無法辦到。」劉神威氣勢淡然,神態之間頗為倨傲。

    身為孫思邈的弟子,任職太醫署左丞,而不是太醫署令,已經讓他頗多不滿了。

    如今竟然還要讓一百多歲高齡的家師為皇室奔波,身為孫神醫弟子的他,自然是不可能答應的。

    李弘靜靜的看著劉神威倨傲的態度,微微嘆口氣再次問道:「那麼你可有如何醫治天花的法子?或者孫神醫有無留下如何醫治天花的方法?」

    「不曾有,仙師都束手無策的絕症,臣愚鈍,差仙師醫術十萬八千里,自然是沒有好的對策。」劉神威神態不變,依然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李治雖然不喜歡劉神威這樣的態度,但好在這兩年在皇宮,對自己的頭疼眼暈,一直有著暫時止痛的法子。

    加上這是自己挽留孫神醫時,孫神醫無奈之下才介紹了他弟子,所以一直以來,李治對他都是禮遇有加。

    武媚也是看不慣,但也沒有任何辦法,平時看見劉神威,也一直在心裡以,恐怕神仙的弟子都這樣吧。

    李弘緩緩從武媚旁邊站了起來,武媚偷偷拽了下李弘的衣角,警告他別亂來。

    因為她已經從李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怒氣,雖然是隱而不發,但發起火來的李弘,也是很嚇人的。

    加上這四年的軍伍磨礪,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霸氣姿態,以及那殺伐果決的氣勢,也是讓武媚都不由得側目的。

    緩緩走到神色悠然的劉神威跟前,李弘盯著那雙眯縫眼,語氣依舊是淡淡的,說道:「正所謂:醫者父母心。你把藍田縣的情況替孤傳遞給孫神醫即可,孤並不會強求孫神醫下山的,想來以孫神醫懸壺濟世之仁心,他不會任由藍田百姓身處苦難不理會。」

    劉神威面對李弘平靜淡然的神情,卻是感覺到了一股壓力,原本悠然從容的神色消失不見,有些頂不住李弘的氣勢,往後退了一步。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8
第279章 此中有深意?

    劉神威看著李弘依然是靜靜的盯著他,強自鎮定了下心神說道:「還請太子殿下恕罪,正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臣跟隨家師學醫多年,如今他老人家已經一百三十歲,恐不宜再做奔波,雖說家師向來是醫者仁心,以天下百姓的安康為己任,但臣身為弟子,自當該為家師的身體考慮。」

    劉神威繼續拒絕著,反正你皇室還指望著我呢,再者說來,大唐律令,凡是七十以上,犯了罪都跟可以無罪處置,更何況是享有仙名的家師了。

    聽著劉神威如此孝順的話語,李弘是越來越好奇了,這劉神威怎麼沒有學到孫思邈那懸壺濟世的胸懷,倒是學會了這些理不正論不端的謬論。

    「那麼身為太醫署左丞的你,對於藍田百姓身患天花絕症,也是毫無憐憫之心了?你身為孫神醫的弟子,就沒有一點兒醫者父母心的覺悟?」李弘腦子裡已經開始琢磨,怎麼收拾這個劉神威,還是直接交給大理寺算了。

    劉神威又是搖了搖頭,嘆息道:「非也。回太子殿下,臣就算是有憐憫之心又能怎樣兒?臣的醫術比之家師相差甚遠,家師都沒有辦法的絕症,臣又怎麼可能有妙策?家師這一輩子一直在治病救人,從來不求富貴,所以就算是家師不去藍田,也是無愧於天地良心。」

    「你呢?」李弘眸子裡閃過冷光,緊緊盯著劉神威,對於這個人,他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劉神威看了一眼李弘那如刀子般鋒利的眼神,心頭一慌。但想想自己乃是孫思邈的弟子,師父他老人家德高望重,無論是在皇家還是民間,都享有仙譽,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敢拿自己怎樣兒!

    「當年臣未曾進入太醫署時,一直侍奉在家師身邊,與家師雲遊、救人,同樣是不曾圖過有回報。如今臣入了太醫署,就算是對藍田身患天花絕症者視而不見,臣早年間積下的功德,也足夠臣安撫良心了。」劉神威心神有些亂,強自鎮定的他,面對李弘的眼神,還是不由自主的,心裡感到陣陣不安。

    「這都是孫神醫教你的?還是你自己的無恥之言?孫神醫享有仙譽是孫神醫的事情,跟你這一個弟子有何關係?仗著孫神醫的仙譽庇護,對孤言語不敬、對藍田百姓推諉卸責,身為醫者,竟然無視藍田百姓之身處苦疾中,太醫署有你如此,簡直是壞了聲譽!來人,命狄仁傑即刻過來,押解劉神威入大理寺!」如果不是身在皇宮,李弘恨不得替孫思邈砍了這個孽徒。

    「太子殿下,臣未曾犯錯,不知您以何緣由治罪於臣。何況臣乃是孫神醫的弟子……。」

    「如果孫思邈在這裡,你現在已經是個不會說話的死人了!無知妄言之徒,沒有任何一點兒醫者父母憐憫心,仗著孫思邈的餘蔭護庇、皇家的恩澤,說白了你就是個二世祖,狗屁不會!」

    「如果我替殿下您傳話給家師呢?」

    「晚了。」李弘一揮袍袖,扔下站在場中央被兩個武衛看護的劉神威,扭身走到李治跟武媚跟前。

    「父皇、母后,兒臣請求即刻前往藍田縣,全權負責藍田疫情之事,保證在兩月之內,讓這場疫情完全被治癒!」李弘渾身散發著強大的自信,跟不可抗拒的堅決。

    三省六部九寺五監,除了九寺跟五監中專門侍奉皇家的,如今都已經被挪到了新太極宮的建築裡面,所以不一會兒的功夫,狄仁傑就匆忙的帶著幾個人跑了過來。

    而此時,蘭陵跟城陽加上新城,三個人正在婆婆媽媽的小聲叮囑著李弘,什麼不要離天花患者太近,你過去打個招呼,讓百姓看見你就好了。

    至於有什麼法子,你就告訴下面人,讓他們幫你弄,你離遠點兒,讓東宮官員拿著太子旨意,替你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行了。

    李治跟武媚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兩人臉色上也是寫滿了擔憂,這才回來沒幾天,就攤上這麼一件事兒,早知道還不如讓他晚回來幾天。

    百姓的性命帝后自然看重,但相比較而言,太子李弘的性命,在他們心裡份量更是重了一些。

    想到此處,就是武媚,都不由得懷念小時候的李弘了,那個時候雖然調皮搗蛋、天天無事生非。

    但卻是把那個度把握的很好,大事兒不犯小事兒不斷,雖然惹人生氣,但不至於讓人擔心丟了性命或者染上絕症啊。

    自從去了西域到現在,眨眼間就變成了一個有擔當的錚錚兒郎了,平定西域、征服吐蕃、馳援孤城,如今剛回來沒幾天,又要為天花絕症而犯險。

    狄仁傑的到來,解放了被三大姑圍著李弘。

    李弘指了指被兩個武衛各自按著一個胳膊,無法動彈的劉神威,說道:「大逆不道、草菅人命、欺師滅祖,先押入大理寺,回來讓他師父來領人。」

    狄仁傑自從入主大理寺以來,雖然被譽為明察秋毫以及公正廉明的典範,但卻絕不是迂腐之輩,要不然也不會在歷史上,在武媚當上皇帝后,依然還能夠被重用,甚至做到了宰相的高位上。

    對著李弘行禮後,狄仁傑便讓外面的獄吏進來,連同那兩個武衛押解著劉神威往外走。

    劉神威雖然身不能動,但是不代表嘴也不能動:「太子殿下,請您給臣一個理由,臣並未犯我大唐的任何律法……。」

    李弘拿起曹王李明案几上那個沒被李明動過的大雞腿,快如閃電的塞進了劉神威張大的嘴巴裡,然後還把手上的油膩擦到劉神威的官服上。

    「呱噪,就你這德行,不適合當一個大夫,不以天下百姓之病痛為己任,只知道享受孫思邈的仙譽,你就是個廢物,快滾。」李弘一邊仔細的擦手,一邊淡淡的說道。

    李治眼睛的老么大,看著李弘就那麼簡單粗暴的制止了劉神威的喊冤,心裡對李弘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太有當年父皇的霸氣威武了。

    武媚則是看的連連暗地裡撇嘴,真丟不起這個人,一個太子殿下,怎麼能夠這麼粗野,不行,以後還得好好調教調教,什麼都好,就是這個有時候的行事方式,讓人看著就想揍他。

    蘭陵幾個公主跟曹王幾個王爺也看的是目瞪口呆,他們看著李弘揮揮手,讓那幾個獄吏離開,然後眼睛不經意的從他們幾人身上掃過,彷彿看到一絲警告的意味兒。

    狄仁傑剛要離開,李弘立刻伸手攔住了他:「你等會兒再走,幫我在這裡替我父皇跟母后寬寬心。」

    李弘沒來由的說話,弄的狄仁傑一頭霧水,不明白太子殿下此話是何意。

    錯愕之間,就聽見李弘問他道:「對了,我聽說你剛出生不久的時候,就得了那天花絕症,然後你父母在其他村民的逼迫下,以你感染天花乃是不詳之人為由,怕你連累村裡其他人,所以就把你給扔山上了。後來說是有一個道士經過山間,聽見了你的哭泣聲,然後把你抱起來,又還給了你父母,並給你父母開了幾副藥,說是連服三日便可痊癒,只是臉上會留下麻子,是不是確有其事?」

    李弘看著狄仁傑,或者說是盯著他那一臉麻子正色的問道。

    狄仁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臉上的麻子,搖頭苦笑道:「回陛下、皇后、太子殿下,臣臉上的麻子,是出生時……。」

    「你重新說一遍,我父皇沒有聽清楚,走進點兒說。」李弘拿肩膀撞了下狄仁傑說道。

    狄仁傑一愣,還沒有明白過來李弘的意思,實誠的真上千兩步,繼續說道:「臣這臉上的麻子乃是……。」

    李弘再一次用肩膀撞了一下狄仁傑,再次制止住狄仁傑的說話,摟著狄仁傑的肩膀,咬牙切齒的低聲在狄仁傑耳邊說道:「你就按照我說的那樣說會死啊,你難道不知道藍田百姓感染天花了,我要是不去,還得死很多人……。」

    「行了行了,你威脅他幹什麼?只要你能夠給我保證安然無恙的回來,我跟你父皇允許你去藍田救治百姓了,不過有一個條件……。」

    「您說,我保證答應,絕不反悔。」李弘撒開狄仁傑的肩膀,兩眼一亮,看著李治跟武媚說道。

    狄仁傑臉上的麻子,李弘曾經在野史上讀到過,而至於為何會有如此說法,恐怕並不是因為天花絕症,而是因為他那一臉的麻子,才有了這個天花絕症被治癒的軼事。

    估計跟他後來身居高位之後,民間或者是官場有人為了拍馬屁,所以編造了這麼一個軼事,以此來證明狄仁傑的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勵志故事吧。

    李弘一臉渴望的望著武媚,但卻聽見李治淡淡的說道:「揚武如今在朕身邊多年,加上年齡偏大,已經不適合在朕身邊繼續服侍朕了,這次你前往藍田,就讓他在身邊服侍你吧,如此一來,朕跟你母后也放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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