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00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8
第280章 疑雲

    「沒問題,既然父皇捨得割愛,那我就收了,嘿嘿。」李弘看著揚武嘿嘿笑道。

    而揚武則是渾身上下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就連頭皮也是一陣陣的發麻。

    自己真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太子殿下了,總之太子殿下對自己可真是「厚愛有加」,時不時就整治下自己。

    而且就連皇后身邊的連鐵,也是沒有少被太子殿下整治,但除了他們倆人,他還真不記得誰曾經被太子殿下整治過。

    想到這裡,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跟他一同站在李治身後的花吉,這個三十來歲的花吉,會在自己離開陛下身邊後,接替自己侍奉陛下。

    但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成為太子殿下整治的新對象。

    前主子揮手了,那麼揚武就沒有再站在李治身後的必要了,於是在李治揮手後,腳步匆匆的走下來,對著李弘行禮道:「奴婢見過太子殿下。」

    「這麼熟了,就不必多禮,既然父皇捨得把你送給我,那麼正好,你現在去東宮,開始收拾東西,咱們一會兒就出發前往藍田。」李弘拍了揚武的肩膀,露出整齊的白牙陰森森的說道:「這幾年我在西域深感武藝進步了很多,再想找人切磋,就不用那麼費勁了,花吉,以後你就接替揚武的活兒了啊。」

    揚武聽的渾身發麻,這以後不得讓太子殿下活活把自己練死啊,但後半句太子殿下話鋒一轉,竟然直衝花吉而去,揚武頓時放鬆了下來。

    「花吉又沒有招惹你,你找他切磋什麼,找揚武切磋去。」李治不滿的看了他一眼。

    揚武給李治跟武媚行禮後,就開始走馬上任,履行自己的新職責了,既然太子殿下說了,那麼自己就得趕緊回去準備了。

    曹王李明等人,包括蘭陵公主等等,就連現在神情還有些呆滯的千金公主,因為天花絕症一事兒,也失去了繼續宴會的興致,於是此刻紛紛請辭,並對李弘打保票道,藍田縣有什麼需要用的王叔、姑姑的儘管開口說話。

    眾人的紛紛離去,但並不代表他們心頭就沒有了疑雲,陛下突然間把自己用了多年的太監揚武,賜給了太子殿下,這裡面到底意味著什麼?

    是意味著陛下有意繼續放權給太子?讓揚武輔佐著太子?還是因為太子殿下今日這一番作為,讓陛下感受到了來自太子對帝位的威脅,所以借此機會,在太子殿下身邊,名正言順的放一個自己的親信?

    沒有人知道李治為何沒有一點兒預兆的,突然的就把揚武賜給了李弘,但每個人都知道,這絕不是提前就計畫好的,這肯定是在大福殿內,陛下突然間決定的。

    因為在李治說出來把揚武賜給李弘時,揚武臉上的錯愕跟茫然,結結實實的落在了每個人的眼裡,顯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陛下會把他,這個用了三十年的奴婢,就這麼輕易的送給了李弘。

    此中是否有什麼深意?這對太子殿下來說是懷疑還是認可,隨著眾人思來想去,揣摩著聖人的心思時,而他們自己心頭上的疑雲則是越來越厚。

    狄仁傑並沒有當即離去,跟著幾個王爺跟公主走出大福殿後,皺著眉頭想了下,便停下了腳步,打算在這裡等會兒太子殿下。

    大福殿裡就剩下了李治、武媚、李弘三人,武媚向李弘招了招了手,讓旁邊自己的貼身宮女又打來了一碗手,而且又拿出了一根新的繡花針。

    「你告訴我這是怎麼做到的,你到底在哪裡做手腳了?你再給我演示一遍。」武媚看著李弘說道。

    武媚深怕剛才那個宮女是李弘串通好的,所以這次讓自己的貼身宮女打來了水,拿來了針,還都被她一一驗證過了。

    剛才李弘跟夏至所做的事情,雖然都讓她感到心驚,但那都是通過李弘跟夏至聯合起來後,許是用什麼障眼法兒做到的。

    但唯獨這個針竟然沒有沉下去,是讓她感到了一股沒來由的心悸。而且讓她奇怪的是,這針從宮女拿來後,夏至就看了一眼,然後就遞給了千金公主,接下來都是千金公主在做,為什麼針就沒有沉下去呢?還是說真有血光之災……?

    李弘嘿嘿笑道伸手要接武媚手裡的針,卻被武媚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了,冷冷說道:「你告訴我是怎麼做的就行了,不准動手,不然的話,誰知道你個小兔崽子趁我不注意,又會做什麼手腳。」

    其實人就是這樣,往往過於複雜或者是太過於驚世駭俗的情景出現在人們眼前,人們雖然不明白其道理,但會第一時間從主觀上認為是假的。

    但要是這種常理上的簡單事情,要是做到了違反常理,反而是會讓人更加的好奇,甚至才會萌生一些神話鬼怪的念頭。

    越是簡單越是超越反常理的事情,也越容易讓極為聰明的人產生好奇心裡,過於複雜的反常理的事情,聰明人不會去追究,他只要知道是假的就好了。

    而對於這種簡單的反常理,對於聰明如武媚者,千古第一女皇帝來講,則是充滿了極大的吸引力。

    李弘見母后防他給防賊似的,也不介意,嘿嘿笑著看父皇也好奇的湊了過來,欲探究這倒底是仙術,還是障眼法兒。

    李弘掃了一眼旁邊幾個宮女跟太監,指著一個宮女,輕鬆的說道:「母后,您拿著那針鼻兒,在那個宮女的發間多來回摩擦幾次試試。」

    武媚半信半疑,對著那個宮女招了招手,宮女便乖巧的跪在了武媚旁邊,低著頭,讓武媚能夠方便的拿針鼻兒在自己發間摩擦。

    看著武媚的動作,李弘再次嘿嘿說道:「蹭著她的頭皮,別使勁兒啊,再把人家頭皮蹭破了,就像您平日裡縫製衣裳那樣做就好了。」

    武媚第一次如此聽從李弘的擺佈,既好奇又警惕,深怕自己被這個小兔崽子耍了,一邊摩擦還一邊讓連鐵看住李弘,免得一會兒自己出醜,這小兔崽子在奪門而逃。

    「好了,應該差不多了。」李弘仔細觀察著針鼻兒,那個宮女的頭髮應該是屬於油性比較大的,所以按理說,頭皮屑就會多一些。

    看著武媚的手裡的針鼻來回掃動間,那針鼻兒裡已經填滿了頭皮屑後,便讓武媚緩緩的把那繡花針放進水碗裡。

    武媚拿著針看了看李弘,再看看水碗,又抬頭問道:「就這樣就成了?它就能浮起來?」

    李弘點點頭,說道:「應該沒問題,您試試就知道了。」

    武媚半信半疑的不再言語,小心翼翼的看著那個水碗,李治的腦袋也是湊的極為靠前,加上幾個伸著頭看的宮女,這一案几前的幾人,看起來跟賭徒等著莊家開牌似的。

    「呀……真的浮起來了,這是怎麼回事兒?」武媚驚訝的看著那繡花針,在她手指鬆開後,稍微在碗裡蕩起一小層漣漪,然後便浮在了水面上。

    「這到底是為何?」李治也是直起身子,一隻手指著案几上的水碗,看著李弘問道。

    「天機不可洩……哎喲……。」李弘這一下終於慘叫出來了。

    自己離武媚太近了,神棍還沒有裝完,大腿內側的細肉就被武媚掐了個正著兒。

    整個人頓時跟尿急似的夾著腿,嘴裡發出吸著涼氣的求饒聲。

    當李治跟武媚知道,就是那頭上的頭皮屑能夠讓那繡花針浮起來時,一下子神情黯然了下來,還以為多高深呢,沒想到這麼的一文不值。

    李弘抽搐著臉頰,撫摸著自己大腿內側,琢磨著一會兒回去讓白純給看看,是不是都被掐青了,太狠了!自己到底是不是親生的啊!

    在夏至的陪同下,從大福殿走出來不遠,就看見狄仁傑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然後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

    「你這是等我呢?」李弘好奇的看著狄仁傑,放棄了先讓夏至幫自己揉揉大腿的想法兒。

    「是,太子殿下,臣有一事兒想要請教您,還望您能夠……。」狄仁傑行禮說道。

    「行了行了行了,就別客氣了,同朝為官的同僚,老這麼客氣以後還怎麼一塊兒共事。」李弘擺了擺手,阻止了狄仁傑行禮,緩緩往前行走著。

    而就在離開後,李治跟武媚也從大福殿擺駕出來,兩人身側除了他們自己的宮女、太監便再無其他人。

    武媚落後李治半步,行走在去往後宮的路上,喃喃說道:「您說他如此針對千金公主,難道就真的只是單純的因為千金公主的欺君之罪嗎?」

    李治背著雙手,仰頭無聲的嘆口氣,寒風吹過,讓他的腦袋能夠稍微好受一些,反問道:「那皇后認為呢,是不是也覺得不像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兩人雖然在大福殿沒有表現出來疑惑,特別是武媚,還自然而然的讓李弘再演示了一遍水浮繡花針,但他們心頭的疑雲依然是有增無減。

    李弘顯然是有備而來,而且看樣子就像是專門針對千金公主而來,就算是他早就知道那四個術士是假,但囚禁千金公主十年!又是何目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8
第281章 星月

    兩人緩緩的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步行著,李治繼續背著雙手,挺著那已經發福的肚子,在腦海裡整理著今天李弘的一舉一動。

    「弘兒為何會對千金公主如此大的成見?當年他那太乙城商會,千金公主跟曹王李明,可是不顧長輩身份,親自到他那皇家莊園拜訪他,希望能夠得到太乙城的一些份額,但李弘竟然直截了當的給拒絕了!反而那些沒去的,他還都給了份額。」李治一邊說一邊搖頭。

    李弘跟千金公主在這之前,並沒有接觸過,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千金公主的馬車進入太乙城撞了其他人,但那件事情,可都是按照他李弘的意思解決的。

    而且那種小事兒,無論是對李弘還是千金公主,不應該構成什麼締結啊,完全不足以成為兩人交惡的理由啊。

    武媚也是神色凝重的搖頭,她一向對千金公主還是很有好感的,幾年來,自己去往洛陽時,千金公主每次都會迎出洛陽城十餘里地。

    等每次回長安時,人家還會送出好幾十里地,雖然說這是對皇家的尊重,但是其禮數可是隆重至極,不然這一次自己也不會輕信她的話。

    但就算是如此,四個術士在被李弘揭穿後,武媚在知道術士是假後,也沒有很怪罪千金公主,甚至是想,是不是她也是被蒙在了鼓裡。

    但讓她意料不到的是,李弘卻抓住此事兒大做文章,一個欺君之罪的帽子扣下來,就是自己跟陛下,想要在眾人面前為其解脫,一時半會兒也難以找到合適的理由。

    何況那小兔崽子根本就不給自己等人,為千金公主開脫的機會,甚至都不讓他們的思緒往那方面想。

    一連串的神奇障眼法兒,從一開始就緊緊的牽引著他們的神經,讓他們在震撼之餘,根本就沒有時間去想其他事情。

    接二連三的變化,以及緊張到讓人窒息的氣氛,加上最後那手指竟然冒出火焰,點不著、燃不起的黃符,還有那上面的字,都讓人們暫時忘記了週遭的事物。

    最後小兔崽子又趁著眾人心神不穩時,直接借陛下之口,一下子封死了千金公主的所有退路,死死的把千金公主按進了洛陽不得動彈。

    這是多麼深沉的城府以及精準的算計?所有的一切,包括眾人的心理上的活動、腦子裡的想法,都被他在那一霎那牽著走,容不得你有喘息時間做其他事情。

    最後就這麼輕而易舉的,不單破了千金公主討好自己跟陛下而設置的局,反而釜底抽薪般的,用陛下頗為喜愛的象棋術語來說,那就是徹底將死了千金公主。

    武媚潔白玉如的額頭擰成了一團,突然間說道:「千金公主不會跟李忠有什麼來往吧?」

    「不能吧,如果那樣,當年在太乙城時,李弘為何還要大力支持李忠……。」李治說了一半,突然間便不說話了。

    停下腳步半扭身看著武媚,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道:「李忠被李弘如今囚禁在安西樓蘭,那麼就是說,當年在太乙城,李弘不知道李忠有異心!那這麼想來,千金公主跟李忠聯手了?」

    武媚卻搖頭了:「沒跡象。」

    說完後便率先向自己的蓬萊殿方向走去,留下了李治還一臉沉思的表情。

    李弘與狄仁傑緩緩步出丹鳳門,狄仁傑神色凝重,把手裡一個星月標誌的圖案交給了李弘。

    「殿下您對這個圖案可是熟悉?」

    李弘隨意的接過來,拿在手裡仔細端量了一番,星月圖案自是不用說,有著好幾世記憶的他,以及上一世媒體上對某些恐怖組織的解讀,讓他自然是對於星月圖案還是認識的。

    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了?這個圖案應該是白衣大食那邊常有的圖案,某一個組織、團體吧。」

    狄仁傑苦笑了下,隨著李弘慢慢往前走,緩緩說道:「看來臣找殿下是找對人了,這幾日發生了幾件離奇的自殺案,在驗屍的時候,臣從他們的脖子或者手臂處,都發現了這些圖案,臣猜測應該是西域那邊的圖案,所以拿來想讓您確認一下。」

    「自殺案?都是些什麼人自殺了?」李弘隨口問了一句。

    「都是弘文館、國子監的學子,男女都有。」狄仁傑沉重的說道。

    李弘心中一驚,弘文館跟國子監的學子自殺?這怎麼可能?

    「他們為什麼自殺?死了多少人?」李弘問道。

    「三女四男,歲數都在十五六歲上下,臣看過案發現場,經過仔細查勘,並未在現場發現過打鬥或者是其他人在場的痕跡,而且詢問左鄰右舍,沒有人在死者自縊時,聽到什麼吵鬧聲音。」

    「也就是說,七個人都是甘願自殺的?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李弘好奇的問著,但也沒有往心裡去,不過還是隱隱有一些不安,畢竟那個星月圖案,可不是一個好東西。

    「半個月前的事情。現在看來,臣初步認為,七人都是甘願自殺,至於為何自殺,是有人逼迫還是與他人起了爭執,或者是其他原因,臣一直都沒有找到頭緒。」狄仁傑很苦惱,前些年赴任後,清理了不少冤假錯案,使得自己隱約在民間多了一個神探的名聲,但如今卻因為這個案子,讓他無法斷定。

    「半個月前?保密措施做的夠嚴密的,難怪一點兒風聲沒有,還以為是剛發生的呢。」李弘淡淡的說道。

    狄仁傑再次苦笑道:「此案涉及弘文館與國子監,顏昭甫與孔志約,一個乃是弘文館大學士,一個乃是國子監祭酒,深怕此事件傳出去後影響不好。」

    狄仁傑看李弘表情依舊平淡,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如今您東宮治下的崇文館聲譽漸盛,現在好多達官貴人、商賈世家,都情願把孩子送進崇文館,所以這弘文館跟國子監,所面臨的壓力也越來越大。此事一旦傳出,兩位學士是怕把弘文館跟國子監推上風口浪尖,到時候萬一辜負了陛下的期望……。」

    「嗯,明白。所以你就幫著他們把這件事情的影響力壓了下來,改成了暗中查案。但如此一來,養成了他們以後走捷徑、靠關係的習慣後,豈不是對崇文館不公平?對了,崇文館可有發生此類事件?」李弘想了下問道。

    顏昭甫、孔志約,可都是文學大儒之後,顏昭甫自是不必說,顏師古的侄子,顏真卿的爺爺。

    孔志約就更了不得了,孔子的後人,孔穎達三個兒子當中的老二。

    孔穎達本身就是當年秦王府的十八學士之一,後來幫助李世民創辦文學館,然後便在文學館任職,隨著李世民登基後,文學館也被改成了弘文館。

    孔穎達深得李世民器重,在弘文館建立之初,就被給予厚望,改制後,李世民對他更是厚望有加,於是又任命他為國子監祭酒,負責給皇室宗親受學。

    如今孔顏兩家依然掌管弘文館跟國子監,但隨著東宮的崇文館快速崛起,以及咄咄逼人的勢頭,讓他們感到了巨大的壓力,深怕國子監跟弘文館在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地位下降,因此迫不得已,在自殺案子發生後,找到狄仁傑,請求能夠不擴大事態,改為暗中查辦。

    「殿下恕罪,說實話,臣也是覺得如此一來,對於您的崇文館不公平,但臣想,無論是三家中的哪一家,都是皇家之心血,如果能夠避免競爭,豈不是一件好事兒?崇文館並沒有發生此類事件。」狄仁傑寬慰了下李弘,回道。

    李弘撇了一眼苦笑的狄仁傑:「你這人啊,不實誠,你這兩邊都想討好,到最後別弄的裡外都不是人了。今日你全盤告訴我此事兒,就不怕我找他們麻煩?或者是把這案子弄的天下皆知?」

    「臣斗膽猜測,想來殿下您不會如此做的,都是皇家之重,同樣都是為我大唐培養文人士子之地,殿下應該不會行如此兩敗俱傷之為的。不過殿下您倒是誤會臣了,臣今日求見您,是因為您畢竟在西域時間長,或許能夠幫助臣認定這個圖案,能夠幫助臣解去心中困惑。」狄仁傑臉上的苦笑變成了老好人般的笑意,總之,他確實是兩邊都不想得罪的。

    李弘側臉冷笑了下,看看他,然後示意他跟著走進東宮裡面。

    狄仁傑也不客氣,陪著李弘便進了東宮,反正對於他來說,就算是今日一行沒有收穫,能夠參觀下東宮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也不算是白走一遭。

    麗正殿的客廳裡,半梅乖巧的幫李弘脫去太子服侍,給換上了便服,尋蘭則已經把茶水倒好,放在了茶几上。

    「這事兒有蹊蹺是肯定的,你此番找我,不過就是想印證一下這個圖案是不是西域所有。長安城每天流動人口很多,想要查出一些蛛絲馬跡也是難上加難,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提供一條線索,但……切記,一定要小心為妙,不過這也不用我教你,你應該能明白此中厲害的。」李弘向狄仁傑示意喝茶,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8
第282章 狄仁傑

    狄仁傑凝神靜聽著李弘的話,雖然是李弘沒有透露出什麼,但他原本緊皺的眉頭已經漸漸鬆開了。

    太子殿下既然肯如此說來,那麼就是等於同意了,接下來自己就可以便宜行事,至於該如何做那就是自己的事兒了。

    在大唐,雖然沒有大理寺不能查辦、不能插手的案子,但要想從星月圖案中找到線索,恐怕就得上面有人罩著才行了,不然的話,恐怕大理寺就會在朝堂上招來非議。

    如今有了太子殿下的默許,唯一的一道難關就不存在了,只要太子殿下願意給一個什麼信物就行。

    果不其然,狄仁傑看著李弘剛要說話,只見一塊兒水晶佩被揚武恭敬的拿了出來,遞給了李弘。

    「這件兒水晶佩也不值錢,你就拿著把玩兒吧。但說明一點兒,茲事體大,你還是需要多琢磨琢磨才行,雖然說是落難的鳳凰不如雞,但不代表就沒有人希望從此事兒上找功勞了。」李弘慢悠悠的說道。

    「您放心,臣自會謹慎小心,只是……這卑路斯,您是真打算放……。」狄仁傑斟酌著李弘的話,此時才發現,太子殿下想的比他還要遠。

    兩人心照不宣的,打算從薩珊國的王子卑路斯身上下手,狄仁傑自以為自己已經明白了太子殿下的憂慮,但看著李弘的面色,顯然自己還是漏掉了一些什麼。

    李弘呵呵笑了下,衝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去了,等狄仁傑起身後,李弘才說道:「找你走關係的那兩個人,說不準在此案件上會拖你後腿。」

    「嗯……畢竟,懷柔之策、以德報怨是他們的宗旨跟頭等大事兒,臣以為,如今卑路斯已經沒有了那麼大的影響力,顏昭甫與孔志約,應該不會為難臣吧?」狄仁傑直起來的身子定在了那裡,沉思了下說道。

    「他們巴不得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說不準他們不日便會去你府裡,希望你把這案子結了呢,拖一天對他們來講就得揪心一天,早結早了。而你現在想要一直查下去,他們恐會擔心一旦事情走漏風聲,對於弘文館跟國子監帶來的負 面 消息,何況如果陛下知曉,追究起來的話,他倆可沒有辦法交代的。」李弘再次揮揮手,剩下的就讓狄仁傑自己琢磨吧,都是明白人,再說下去就沒意思了。

    狄仁傑神色瞬間有些複雜,最後還是行禮謝過李弘後,然後才緩緩離去。

    出了東宮嘉福門後,狄仁傑才敢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心裡暗道一聲厲害。

    太子殿下很認真也很主動瞭解案情是真,但也同樣,把自己想要徇私舞弊,或者是被孔志約跟顏昭甫說服的路阻斷了。

    一句「他們不日便會拜訪你」,不管孔志約跟顏昭甫會不會去拜訪他,都逼得他,不得不把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了。

    再加上「如果陛下知道的話」,可是徹徹底底的讓狄仁傑,必須把這個案子查個明明白白了,不然的話,陛下知道後,後果很嚴重的。

    而狄仁傑卻不知道,也或許心裡隱隱約約能夠猜到,太子殿下恐怕還有借此案,借自己之手,繼續打壓弘文館跟國子監之意吧。

    最終的目的,恐怕就是希望能夠讓國子監、弘文館,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變成崇文館一樣性質的學府吧。

    這在朝堂上應該不是什麼秘密了,當年與戴至徳之間的恩恩怨怨,朝堂上的互不相讓的言語交鋒,其實說白了,就是兩人對於受學學子的不同理念的衝突。

    雖然最後太子殿下在監國期間,以監國太子之名,罷免了戴至徳,而後又另任張柬之為禮部尚書。

    但太子殿下也沒有取得豐碩的成果,依然是沒有把弘文館跟國子監,實實在在的控制在手中。

    最後遠征安西四年,還化解了跟戴至徳之間的朝堂恩怨,重新重用戴至徳,其中依然還是有著很多可以解讀的東西的。

    戴至徳雖然不如孔志約跟顏昭甫般桃李滿天下,但在朝堂上也是有不少學生,或是在地方為官一任的學子。

    太子殿下此番征戰安西凱旋歸來,恐怕奪取對弘文館跟國子監的控制權是勢在必得啊,而加上這兩個地方竟然還都一同出事兒了,太子殿下要是不趁這個時候予以奪取,那就不是太子李弘了。

    一路思索著朝堂上錯綜複雜的關係網,與一團亂麻的朝堂利益時,抬頭便遠遠看見自己的府門口,赫然站著顏昭甫與孔志約的身形。

    自己家的門房正陪在一側,跟兩人在說著什麼。

    看到此中情形,狄仁傑略微思索了下,在兩人未發現他之前,快步閃身,拐進了另外一條路上,打算繞一圈再回家。

    好靈通的消息,自己剛從太子府邸出來,他們就已經在府門口等候了,太子殿下的府邸四周,看來眼線不少啊。

    狄仁傑有些心驚,他突然間覺得,自己好像不知不覺的,捲入到了一場紛爭中,如今就看自己如何站隊了。

    東宮麗正殿李弘的臥室中,白純手上正拿著藥酒,幫李弘看著大腿內側的淤青,皇后還真是下手夠狠的,這才不大會兒的功夫,太子殿下的腿上已經是好幾塊青紫印記了。

    某人任由白純撫摸著大腿,一隻手無意識的抓著白純一縷長長的秀髮,在手指上繞來繞去。

    思緒萬千間,一會兒想到了那個叫夜月的白衣大食公主,一會兒又想到了吐火羅的宗教,一會兒又聯想到了文成公主,不然就是想到了卑路斯在作祟?有人在背後支持?

    要麼就是思緒一轉,腦海裡還沒有條理成型時,某人的手卻比思緒轉的還快,已經從白純的領口伸了進去,抓著那雪白的高聳,正下意識的揉捏著。

    白純絕美的臉頰充滿了緋紅色,有些嗔怒的看了一眼爪子的主人,只見那主人的神色還處於游離中,但離她如玉的臉頰很近的大腿處,已經是一柱擎天。

    被一隻手抓住胸前的地方傳來的愉悅異樣感,讓白純不能安心的給某人擦藥,臉頰上的緋紅隨著拿手上的力度增加,呼吸聲也變得急促起來。

    隨著嘴裡發出一聲極具誘惑力的嬌 喘聲,白純突然感到肩膀一涼,接著便是上身一下子裸在了空氣中,不等回過神來,整個人便突然間被抱了起來,寬大舒適的床上,兩具身體很快交纏在了一起。

    從雲端緩緩跌落至太子殿下的懷裡時,白純的臉上依然還帶著一絲羞澀,還有那激情過後的柔媚。

    夏至敲門剛一進來,便看見兩具身體互相依偎在一起,臉色一紅,剛要離開,不想一隻大手就摟在了她的腰間。

    櫻桃小嘴剛要驚呼,便被太子殿下的嘴唇印在了上面,胸前感到一緊,一隻手已經握住了她的胸前。

    整個人渾身突然間便失去了力氣,麻麻癢癢的感覺充斥在肌膚下面的每一處地方,讓她不由自主的環抱住了李弘的脖子,秀美的眸子閉上之前,只看見白純匆匆穿著衣服離開了房間,臉上激情後的紅暈還未徹底消散,帶著一抹笑意便跑了出去。

    夏至有些羞澀的跟著李弘從二樓走下來,揚武再次在那裡等著李弘了。

    「稟殿下,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揚武恭敬的行禮說道。

    「哎呀,現在你是我的人了,怎麼樣,心裡記恨不記恨我父皇?竟然說把你賜給我就賜給我了,一點兒也不顧及多年的情分,是不是很心涼你現在?」李弘拍了下揚武的肩膀,看他不坐,然後又使勁壓了下肩膀,揚武才敢拿半拉屁股挨著沙發,算是坐下來了。

    「不用老那麼緊張,讓你坐就坐,以後多跟他們學學。」李弘在對面坐下,繼續說道。

    「是,殿下,奴婢遵旨。」揚武有些不適應。

    雖然太子殿下平時為人就很隨和,但自己也不能過於隨和了,何況自己這才是第一天到殿下身邊侍奉殿下。

    「你說實話,是不是很不情願來我這裡?」李弘玩味兒的看著揚武,問道。

    「奴婢不敢,奴婢打心裡喜歡陛下的安排,巴不得過來侍奉殿下您呢。」揚武作勢又要起來回話,但被李弘伸手在虛空中壓了下去。

    「你為什麼喜歡來東宮?對了,你侍奉我父皇多少年了?」李弘問道。

    「回殿下,奴婢是貞觀十一年被調往陛下跟前侍奉陛下的,如今……三十三年了。奴婢喜歡東宮……是……說了殿下您別見笑,奴婢是喜歡崇文館那裡的學識,偶爾陛下允准後,奴婢便會過來聽上一聽,久而久之,就喜歡上了這裡,而且崇文館沒有人因為奴婢的身份,因為忌憚或者是遠離奴婢,嗯……奴婢喜歡跟他們在一起,特別是受學。」揚武五十多歲的人了,臉上竟然出現了不好意思的神情,這讓李弘感到很驚訝。

    二十歲被調往父皇身邊侍奉父皇,如今父皇四十二歲,看來在父皇九歲的時候,就在父皇身邊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19
第283章 藍田

    李弘不再逗弄揚武,正色的說道:「在東宮跟後面的大明宮不一樣,你如今作為我的親侍,那麼就得管好自己的嘴,不能我幹了什麼壞事兒,你就往我父皇那裡捅,知道嗎?」

    「是,奴婢謹記,就是皇后那裡奴婢也不會說的。」揚武自作多情的回道。

    「拉倒吧,我母后那裡用不著你來操心,估摸著一會兒連鐵也該來了。」李弘有些一語雙關的說道。

    今日大福殿一事兒,當時不過是暫時的矇蔽了父皇跟母后,等那兩個人精回過神來,肯定會找自己算賬的,但現在自己沒有把柄在他們手裡,而且還要即刻前往藍田縣。

    所以啊,恐怕母后這個時候,就會把連鐵派過來吧。

    一切收拾妥當後,準備立刻出發的他們,太子的車駕剛剛準備出發,連鐵就火急火燎的趕了過來,氣喘吁吁的樣子跟逃難似的。

    「奴婢連鐵見過太子殿下。」連鐵看了一旁的揚武一眼,對著準備蹬車的李弘說道。

    「怎麼才來你,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李弘說了一句話,便徑直上了馬車,手裡也接過了連鐵遞過來的母后的信物令牌。

    武媚是怕李弘這渾小子無視連鐵的話語,再把連鐵打一頓給送回來,所以還是拿著自己的信物比較妥當一些。

    「母后有交代什麼嗎?」坐在車裡的李弘透過窗戶問道。

    「皇后叮囑奴婢,過來後切忌不可惹殿下您生氣,好生服侍您。」連鐵行禮說道。

    李弘點了點頭,想了下說道:「去往藍田路途不遠,一天打個來回都是輕鬆加愉快的事情,有揚武陪著去就行了,給你一個任務。」

    「殿下您吩咐。」連鐵急忙說道。

    「去找狄仁傑,這幾天就跟著他,有什麼事兒幫襯著點兒,就說我說的,但記得要以狄仁傑唯命是從,不能單獨行事。」李弘叮囑道。

    「是,奴婢領命,奴婢這就去找狄仁傑。」連鐵看著馬車緩緩駛離,這才掏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此去藍田並不遠,所以李弘都沒有多帶人,除了他那二百個親衛之外,就是身邊的五個太監跟五個女子。

    尉屠耆如今已經成了太子親衛校尉,由他統領這二百人,負責太子殿下的安全。

    兩百餘騎加一輛馬車,這樣的陣仗出門,除了頂盔貫甲的軍隊稍顯注目外,其他的與一些勳貴、豪門相比並沒有什麼兩樣兒。

    在熱鬧非凡的長安城裡,這樣一隻隊伍也說不上奇特。

    秋冬交替,長安城的街道上依然是人潮擁擠,寒冷還是擋不住人們出行的興趣。

    文人士子、才女婦人,相約而行,在繁華喧鬧的長安街上早就是一道道靚麗的風景線。

    相反那些穿著番邦服飾的人,在長安城內並不能太多的引起人們側目,當然,除了商家之外。

    百姓看到兩百騎的陣仗出門,顯然都已經習慣了,只有在馬隊經過時,儘可能的靠邊一讓,然後便繼續手頭上的事宜,對於馬隊乃是何人的,並沒有太多的人關心。

    不到兩個時辰的路程,李弘他們就已經到了藍田縣城,每一個路口都被無法率領左衛設置了關卡,只許進不許出。

    整個藍田縣並沒有顯得很慌亂,但進入藍田地界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真是如此,總感覺藍田縣上空籠罩著一層層凝重的氣氛。

    無法快速的跑到太子車駕跟前,看著李弘跟一行五女出來後忙說道:「殿下,如今一切都還算不錯,各個路口被封后,百姓並沒有表現出惶恐的情緒來,末將也派兵在城中進行了安撫,告訴他們朝廷並不是打算困死他們,是準備援救他們的。」

    李弘點點頭,問道:「宗楚客人呢?跑哪裡去了?」

    剛問完後,就看見老遠一個身影正向這邊跑過來,除了宗楚客還能是誰。

    「殿下,臣給你安排好了,這城邊的那個院子,臣已經打掃乾淨了,這幾日您要是不回長安,可以在那裡歇息或者處理政務。」宗楚客臉上洋溢著笑容說道。

    「你這人真沒勁,什麼時候還學會這一套了。城中的百姓怎麼樣?可有全部按照我說的做到?」

    「殿下恕罪,您乃是千金之軀,說句不好聽的,您要是有點兒什麼事兒,豈不是得不償失,何況臣也沒有費多大的功夫,那裡本身就是一個老宅子,加上如今人去了太乙城,閒著也是閒著。」

    「隨你吧,那就交給他們去打理吧,你繼續忙你的吧,不用理會我了,我先自己到處看看。」李弘揮揮手說道。

    眼看天色將暗,恐怕宗楚客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呢,要是讓他陪著自己,到了晚間氣溫下降後,怕是無法把所有的百姓都安置妥當。

    宗楚客愣了下,隨即臉上的表情就顯得輕鬆了很多,實實在在的說道:「臣多謝殿下,那臣就先去處理事物,完事後再向您稟報。」

    「嗯,記得隱瞞我的身份。」揮了揮手,讓宗楚客離去。

    然後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幾個人,率先走到宅院門口後,說道:「你們進去收拾下,我跟揚武在縣城轉轉,看看宗楚客這大半天都幹了些什麼。」

    揚武不愧是侍奉過李治的,在李弘說完後,就立刻從旁邊牽來了兩匹馬,隨時準備跟太子殿下出發。

    無論是白純她們,還是花孟他們,都有些不放心李弘只讓揚武陪同,想要勸阻,但都被李弘回絕了。

    兩人於是一人一騎便在藍田縣城轉悠起來,所有的民房如今都已經空置了,除了不時的從民房中傳出來幾聲狗叫聲,整個藍田給人一種人去城空的感覺。

    甚至一些民房的大門還是半開半掩,隨著微風來回晃動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院子裡的生活用品,擺放整齊,倒不像是被人催促著離開。這一點讓李弘還是比較滿意,最起碼說明,宗楚客他們不是強行把百姓集中在了一起。

    兩人兩騎遊走在空無人跡的街道上,加上黑夜漸漸籠罩在大地上,以及秋冬交替、萬物凋零的跡象,整個城顯得蕭瑟荒涼,呈現出一股壓抑的沉悶,很像是百姓為了躲避戰亂,慌忙而逃,留下了一座空城。

    老弱聚集在城南、婦女兒童聚集在城北、青壯年男男女女則是被安置在了城西,那些患病了責備安置在了城北外面,已經屬於藍田縣外圍了。

    所有人的吃喝用度,都是由朝廷來負擔,夜晚來臨後,任勞任怨攜帶著大量的酒精等物,送到了百姓聚集的地方。

    李弘轉了一圈回到城東的宅子後,花孟跟芒種已經運來了大量的生石灰,如小山一般的生石灰堆在東城外,像一個白色的雪山似的。

    宗楚客忙的一頭汗水,向李弘匯報了所有事宜後,便跟著李弘來到了小山似的生石灰跟前,不知道殿下要這些東西幹什麼用。

    「每個人都需要隔離半個月,但不管怎麼樣,你們這段時間的任務就是,按照任勞任怨交給你們的方法,嚴格按照比例,把這些化成漿,刷在藍田縣每戶百姓家的牆上,特別是在畜禽棲息、覓食所在地,以及一些陰濕的地面還有污水溝、糞池等地方,整個藍田縣不能留下任何死角。」李弘手裡捏了一小塊生石灰,隨意的看了看,又再次扔了回去。

    宗楚客一腦袋的問號,不知道這個東西弄成漿子,然後刷在牆上,覆蓋在地上有什麼用。

    當李弘說道,包括人群集中的地方也需要時,更是不知道他想幹什麼。

    「不明白?」李弘看著宗楚客茫然的雙眼笑著問道。

    「還請殿下您為臣解惑。」宗楚客謙虛的說道。

    「天花絕症會傳播感染,這不用我說你們都知道。但傳染病擴散則是需要三個因素,傳染來源、傳播突進與易感染動物,只有這三者聯合起來,就會構成傳染病的感染通道。但只要這三種途徑缺少了任何一種,都不會達到傳染的可能,所以我們要這些石灰,先來切斷感染源,然後再去想辦法醫治。」說道這裡李弘不由的有些感嘆。

    要是孫思邈在的話,他肯定能夠想方設法的把那牛痘弄成疫苗,然後注入到人身上。

    想到這裡突然間一驚,李弘看著宗楚客問道:「藍田縣是有屠宰場還是養牛的莊戶?」

    宗楚客眼睛一亮,太子殿下怎麼會連這些事情都知道?難不成真的能掐會算?

    揚武幾個人也是一愣,今日陪著太子殿下,並沒有看見有大量的牛群出現在視野中。

    「回殿下,藍田縣這些年的牛奶銷售做的很好,但奶牛並沒有在城內,而是在北面不遠處的山腳下。」

    「有多少戶人在那裡?可能查明那些奶牛是何人所養?」李弘快速的問道。

    天花病毒是從牛身上出現的感染型病毒,雖然對牛不會造成生命危險,那是因為牛痘病毒像是解毒般能夠對抗、化解。

    所以牛痘做成疫苗後,注射在人身上,只會出現短暫的不適,但從此就有了可以抗擊天花的免疫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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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自生自滅

    而如今這個時代的百姓,要是感染天花病毒,無怪乎就是因為與牛接觸的時間過於長,要麼是從事屠宰行業,不小心感染了。

    要麼就是奶牛的擠奶行業,長期與牛打交道,然後會感染上。

    而最初的病症便是人的皮膚上會出現丘疹,隨後慢慢會發展成水皰、膿皰,最為讓人頭皮發麻的則是,這些症狀只會出現在手臂、腿部以及最為直觀的臉上。

    而在如今這個時代,如果臉上頂著一臉的水皰、膿皰,想來誰看了都會起一身雞皮疙瘩,任誰都會頭皮發麻,不忍直視,可謂是慘不忍睹。

    「立刻趕往三個場所,尋找身患高燒、疲憊、頭疼等百姓,立刻把他們隔離,還有包括晚上做噩夢者,都必須隔離!」李弘想到了牛痘,一下子便想起來了全部。

    當初在大福殿,他就應該如此做的,但當時連他自己都有些震驚,一下子只想著如何把傷亡降到最低,對於是否能夠治療痊癒,他的心思一直都放在了孫思邈身上。

    如今孫思邈並沒有找到,自己還把他的弟子放進了大理寺,只能靠自己慢慢摸索了。

    宗楚客點頭應是,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又被李弘喊住了,說道:「把那個牧區保護起來,任何人不准宰殺那些奶牛。」

    宗楚客又是一頭霧水,如果按照殿下的話,那些牛是罪魁禍首的話,現在應該全部宰殺才是,為何竟然還要保護起來?

    想了半天他也不知道是何道理,最後只能是先行領命而去,對於太子殿下,他還是絕對信任的。

    來到藍田的第一夜,對於李弘來說很輕鬆,但無論是尉屠耆率領的親衛隊,還是無法率領的左衛,這一晚上都在跟那個小雪山做鬥爭。

    任勞任怨挑了幾個比較機靈、手上的活兒比較巧的兵士,再加上從太乙城跟過來的人,都在進行著雪山大挪移。

    醫護營則是最為忙碌的,從進駐藍田後,先是聽從藍田縣令的指揮,在宗楚客到了後,又開始聽從宗楚客的指揮。

    如今,李弘一聲令下,八百多人的醫護營便被分佈了下去,每一個縣坊、每一個村、每一個莊,都有醫護營的身影,而因為他們的存在,也大大降低了百姓心裡的恐懼感。

    畢竟,這一天在軍隊封鎖藍田後,就有人猜測,這是朝廷打算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因為沒有徹底治癒天花絕症的方子,又怕如今還沒有症狀的百姓還沒有發作,所以朝廷打算讓他們自生自滅。

    這種傳言是比八百里加急、以及烽火傳情還要快速的蔓延在藍田,等到李弘到了藍田時,隨著宗楚客的到處遊說,這種聲音才緩緩的在藍田縣被壓了下去。

    但周邊的村、莊卻又蔓延起了這種留言,面對這種按下葫蘆起了瓢的局面,李弘大手一揮,醫護營連夜便開始奔向各地,做民心安撫之事宜。

    醫護營,也是李弘這幾年在安西取得的成就之一,因為他們的存在,部隊在戰時的傷亡率,比別人低了足足七成!

    這個可怕的數字就是裴行儉,還有薛仁貴這些常年在外率兵打仗的將領,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竟然被李弘生生的做到了。

    如今的醫療條件差是一回事兒,但最為重要的就是救人心切的思想,往往戰場上在一些大的刀傷手足無措時,就會放棄這些年輕的生命。

    但隨著李弘對部隊的管控以及訓練,特別是醫護營的訓斥,不到半年的時間裡,便就養成了,哪怕已經沒有呼吸的人,醫護營的兵士都想湊到跟前先給做兩下人口呼吸試試。

    第二天清晨,照例起來進行各種強身健體的鍛鍊,隨後便是在院子中間的井口處,由著花孟打來冰涼的井水,冒著熱氣的李弘先是痛快的洗了一個冷水澡。

    這幾年保持的這個習慣,雖然讓人看起來很折磨人、很變態。但自從到了安西開始後,李弘便喜歡上了這種冷水浴,甚至有時候還會惡作劇的,把旁邊給他遞毛巾的夏至或者半梅拉倒懷裡,一同洗冷水浴。

    然後換來的便是,人家發高燒了好幾天,搞得他自己身邊沒有了宮女侍候,最後搖搖頭,再也不去強迫別人了,到現在,堅持下來的,就剩下他自己了。

    神清氣爽的他換上新衣服後,就把自己冰冷的涼手塞進了白純的脖頸裡面,冰的白純怪叫一聲,直往他懷裡鑽。

    李弘撇撇嘴,今日還是由揚武陪著出去,邊走邊說道:「下次我洗冷水浴,你要是再那個受不了的表情,我就讓你一塊兒洗。」

    白純看著他的背影示威性的舉起了粉拳,隨即又快速的收回,惹不起躲還不行嗎。

    李弘帶著揚武,兩人順著藍田縣城外的河流逆流而上,河邊的水草已經枯萎發黃,李弘是走一路點一路,只要不是有用的,能點著的,李弘是鬼子過境一樣,都給點著了。

    隨著河流四處冒起了濃煙,驚的封鎖道路的左衛專程拍了幾十個兵士過來查勘,見是一個少年與一個老人後。

    還不等他們說話,老人就扔給了他們一個牌牌,幾十個兵士的頭領接過牌牌看了一眼,好像那牌牌燙手似的,急忙從馬背上「跌落」下來,恭恭敬敬的把牌牌還給了揚武。

    「水火無情水火無情,可人們那樣也離不開,你說這水,離開了人會死,但多了也不行,像那洪災,也是會死人。火就更不用說了,離開了火大家晚上誰都看不見誰,但有了火,那山林火災一發生,雷雨季節時,電閃雷鳴過後,山林一片大火,人又無能為力。所以說啊,凡事都要有個度才行,就像咱們現在點的這火,你說是好還是壞?」李弘現在才發現,揚武就是一個悶葫蘆,走了半天了,身後的揚武就跟個影子似的,一句話都沒有,早知道換個人跟自己來了。

    「奴婢……。」

    「嘖,又來了,說好了現在改口了,咱們是體察民情,你老是奴婢奴婢的,容易暴露我們的身份,這樣的話,我們還怎麼通過這件事情去發現缺陷?不發現缺陷,以後還遇到這種事情怎麼辦?」李弘很鬱悶,從昨天就開始讓他自稱我,到現在睡醒一覺又忘了。

    「是,殿……公子爺說的是,奴婢……我這就改。」揚武更鬱悶,自稱了一輩子奴婢了,一到殿下身邊卻讓改自稱,他一下子哪適應的過來。

    揚武一自稱我,就有一種好像突然間變成了人的感覺,每次自稱說道我的時候,都會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心裡總是有一種大逆不道的感覺。

    李弘不耐煩的擺擺手:「反正你得記住了,現在不是在宮裡,更不是在大明宮,父皇……我老子把你賜給我,那你就得學著點兒我這裡的習慣。不能老是按照你宮裡的……哎,前面有人,過去看看去。」

    李弘一路上都在沒話找話,反正總不能跟揚武兩人同行,都不說話,都是悶葫蘆吧。

    看到了前方河邊三個身影正在那裡像是洗漱?不對,好像是四個人,有一個人在地上坐著呢,其他人都站著呢。

    「快點兒,過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兒。」李弘語氣很興奮,沿著這條小河流,終於是找到人了,看來這左衛的封鎖不嚴密啊,這肯定是有人逃出來了。

    揚武再次會錯意,腳下揚起一陣淡淡的黃土,整個人在李弘眼裡像是一條線似的,快速的飄向了遠方那幾個人的身邊。

    李弘無奈的翻翻白眼,我特麼說的是咱倆加快腳步走,不是說讓你快跑兩步去看看,然後再回來稟奏。

    於是某人也不加快步伐了,更加走的悠閒自若了,沿著河邊緩緩往前行,只見揚武竟然還跟一個人行禮,然後兩個人才開始走到了一旁,開始在那裡交談著什麼。

    「怎麼個意思?揚武這貨難道在皇宮外頭還有熟人?他家的親戚?叔伯遠房的?」某人自言自語的功力,白純其實最清楚,也是讓她最無語的。

    待李弘快要走近時,只見跟揚武說話的那個人,與揚武並肩向他這邊走了過來。

    「孫神醫?」李弘眼珠子差點兒掉地上,希望破滅後的希望,來的竟然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措手不及。

    「老道見過公子爺,心繫黎民疾苦,竟然親自跑過來,大唐百姓之福氣啊,老道佩服,老道替藍田百姓謝過公子爺了。」孫思邈精神矍鑠、步伐穩健,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一百三十歲的老古董。

    「您……您怎麼會在這裡?」李弘內心真的是狂喜萬分,愁了一晚上的牛痘提煉疫苗,隨著孫思邈的道來,李弘的心中終於綻放了一縷陽光。

    「老道雲遊途中聽說,朝廷派兵把藍田縣給封鎖了,甚至是連村、莊都給封鎖了,於是好奇之下問了問,才知道是有百姓感染了天花絕症,於是便一路趕了過來,這不是剛剛走到這裡,便碰見了藍田百姓的大貴人了!」孫思邈看見李弘後,也是打心底裡高興,說道最後還不忘打趣一下李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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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百度

    李弘上下打量著孫思邈,整個人真得是精氣神十足,雙目炯炯有神,花白的頭髮甚至有些返老還童似的,比前幾年的黑髮還多了不少。

    只是下顎的鬍子越來越稀疏了,好在牙齒還都在,最起碼說話的時候,沒有到處漏風。

    人老牙先掉,人跟動物一樣,不過就是大腦開發的比低等動物要好,所以成了人。

    但萬變不離其宗的是,一個人是不是真老了,看牙齒便就知道個大概了。

    李弘看著孫思邈,發自內心的笑了笑,說道:「很感謝老神仙您能夠來呢,小子昨夜一宿沒睡好,正在為此事兒發愁呢,今日一出門就碰見您,這說明,這是天不絕藍田百姓,您才是藍田百姓的大救星才是。」

    「這麼說來,公子爺是不打算任由藍田百姓自生自滅了?」孫思邈壓低了聲音,看了看身後的三人,問道。

    李弘眼神中充滿了笑意,嘿嘿道:「老神仙,您剛才一番話,都把我捧成藍田百姓的貴人了,不就是怕我過來封鎖藍田,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嗎?不過說實話啊,小子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打算。」

    「那你為何還要封鎖?只許進不許出的,搞這麼大的陣勢,嚇得百姓們開始想方設法的出逃,還以為你要任由他們自生自滅。」孫思邈奇異的問道。

    其實這也不怪孫思邈,他們三人順流而下,走到這裡時,正好碰見了一個今天早上逃出來的藍田百姓,詳細詢問了後,更加印證了他們這一路上的道聽途說,那便是朝廷打算放棄藍田,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所以孫思邈才會看見李弘後,像是看見了救星一樣,先是用話語把李弘捧起來,堵住李弘想要藍田百姓自生自滅的話語。

    但如果真是要任由藍田百姓自生自滅,那麼孫思邈就打算豁出去這條老命,也要阻止朝廷幹這種慘無人道、天怒人怨的惡事了。

    李弘呵呵笑了兩聲,扶著孫思邈的胳膊,兩人慢慢往前面那幾個人的方向走去,說道:「老神仙,您是真不懂嗎?還是還要繼續確定小子是不是想要封鎖藍田,就是為了讓他們自生自滅?」

    孫思邈看著李弘那坦然的眼神,曬得黑黑的爬滿皺紋的臉頰沉思了下說道:「不像,你可不像是那麼心狠手辣的人,雖然說你在那安西對待番邦狠辣,但是沒聽過你對自己人有過狠辣的手段,所以老道覺得你應該不是要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李弘作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感動狀,抓著孫思邈的衣襟佯哭道:「還是老神仙瞭解我啊,這幾日小子可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咦?您幹嘛還笑啊?」

    某人一點兒也沒有被人拆穿的尷尬,臉色翻書似的一變,問道。

    「天花絕症感染傳播,這是正確的,但是你把他們集中起來,就不怕他們更加大範圍的傳播?還有,剛才那個被我們遇到的人說,說朝廷已經在每家每戶都畫上了白色的顏料,說這是為家家出殯、戶戶發喪做準備,說是朝廷來不及準備太多的白布,也舍不得再花這份錢。如今只供養著他們一日三餐,就等他們什麼時候死完了,然後往各自家裡一扔,藉著那白線,一把火就給少了,連墓穴都不給準備,以後這藍田就是另外一個亂墳崗了。」孫思邈凝重的問道,期望李弘能夠幫他一一解惑。

    李弘氣得鼻子都歪了,這特麼的留言這麼傳的這麼快呢?真是好事兒不出門,惡事傳千里。

    但不過李弘想想也不能怪百姓,畢竟昨夜裡宗楚客匯報那十幾個死亡患者的處理方式時,宗楚客就是很簡單直接的,徵求了家屬的意見,在沒有一個人同意後,強制性的實施了火葬。

    雖然說最後每一家都賠償了一大筆的費用,但對於入土為安還要厚葬的百姓來說,這種朝廷粗暴的焚燒屍體後,給一捧灰渣子說這是家人,換做是誰都不會相信的,都會以為朝廷要任由他們自生自滅了。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也不能怪宗楚客,人命關天的事情,屍體多放一天就會多一些他人被感染的幾率,加上自己讓他立軍令狀,忙的團團轉的宗楚客,能夠處理到如今這個局面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李弘還是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眼睛卻望向前面那三人,一個袁天罡、一個妙齡少女,還有一個,看來就是今早逃出來的藍田百姓了。

    「這個女子是……。」

    「你先給老道答疑解惑。」孫思邈這歲數,就是李治見了,禮數隻會比李弘更加周到,所以孫思邈打斷李弘的話,也是再平常不過。

    李弘無語的看了一眼表情認真的老古董,只好解釋道:「那刷滿牆壁、還有家禽圈養地、包括那路上或者角角落落的白色漿子,乃是石灰粉,算是一種消毒的東西,這個您應該知道,這並不是什麼要給他們發喪而預備的。至於那些死者被火葬,是小子怕再從死者身上感染其他人。小子昨日過來前,已經命令宗楚客,還有小子的醫護營,一個縣坊一個縣坊、一個村一個村、一個莊一個莊的解釋了。」

    李弘兩手一攤,看著不做聲的孫思邈,只好繼續說道:「百姓識字之人太少,小子想過印刷一些傳單給每一戶,可這樣有幾個人能夠看的懂?又有多少人在出現天花絕症後,會花費心思看那些傳單?到時候還不是會說朝廷不作為,不拿出實際的應對手段,不派人過來,卻是給每家每戶都發一張紙,這是藐視百姓的性命?」

    搖搖頭李弘繼續打開話匣子,說道:「天花乃是絕症,百姓是避之不及,視為洪水猛獸,眼下不是說跟他們講道理,道理是無法講明白的,所以小子只能採取強硬措施,把他們集中起來,過了半個月後,如果沒有發現症狀的,就會放任他們回家,而且家裡也進行了消毒,那麼就不必擔心了,至於已經患有症狀的……。」

    「你說需要老道做什麼吧?哪怕是要老道這條老命,老道也不含糊。」孫思邈振振有詞,堅定的說道。

    「嘖,您這是說哪裡的話呢,小子我有那膽子嗎?小子曾經看過一本古籍,只是隨手翻閱了一遍,具體的方法書中也沒有記載,但是依稀記得,書中說了,那牛痘可以治癒天花,注入人體後,雖然會出現一些輕微的異狀,但是過了三五天就會消失,這天花也會在半個月之內痊癒,身上或者臉上的膿皰,就會慢慢結痂自然掉落,臉上會落一些麻子而已。」李弘趕忙把話給孫思邈解釋清楚,深怕老頭兒一個不樂意,扭頭走人。

    至於他徒弟被自己關押的事情,心虛的李弘還沒打算現在跟老頭兒說,等這邊的疫情穩定了,到時候再說,那個時候老頭兒就是翻臉,他也追不上自己不是。

    孫思邈沉吟了半晌,見李弘說完後,那一雙眼睛老盯著那女子的身影,沒好氣的拍了下李弘的肩膀,問道:「此話當真?是何古籍?可曾帶在身上?可否容老道看一看?」

    這下把李弘給難住了,自己看的古籍本身就少,就算是加上十世的身份,一時半會兒也無法找出一本孫思邈沒看過的,而且還要跟醫學有關的。

    如果隨便說一本……對啊,反正老頭兒也不知道,於是某人摸著下巴,故作沉思的說道:「這本古籍可是孤本,不能借給您看,而且我也不知道給扔哪裡了,估計找不到了。」

    「那總有書名吧?你把書名告訴老道,老道想想看,是不是藏書裡面有老道遺漏的。」孫思邈很認真,只要是關於醫治救人的,老道兒就變成了一根筋了。

    李弘眨巴著眼睛撫摸著下巴,不時的咬著嘴唇淡淡的說道:「這本古籍名字也很奇怪,叫《百度》,不知道您聽說過沒有?」

    說完後,李弘還湊到人孫思邈面前,眨巴著一雙眼睛,看著老頭兒一臉認真,正在腦子了回憶著自己的藏書裡,有沒有這本名叫《百度》的古籍。

    心道,一千多年後的東西,您要是能夠找到這本《百度》,我腦袋立馬割下來給你。

    「不曾聽說過,這本古籍看來很少有人能夠看到啊,哪天我去國子監找找去。對了,說起這牛痘,所以你就把城外的牧場給封鎖了?」

    「對啊,據說那裡有很多奶牛,就地取材嘛,小子是深怕那些牛被百姓殺了,所以就保護起來先。」李弘回答道。

    孫思邈看著他無辜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也不管是不是大不敬,伸出食指虛空點著李弘,嘴裡嘆氣道:「你呀你呀,做事還是不穩重。」

    「怎麼了?」李弘更加茫然了,不過茫然過後,眼神裡卻多出了幾分驚豔,因為那個高挑的背影回過頭了,簡直像是一個仙女一般,讓李弘差點兒忘記了旁邊還有一個老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0
第286章 浮躁

    「嘿嘿,看什麼呢?非禮勿視可懂?」孫思邈如枯枝般的手在李弘面前晃蕩,招魂似的說道。

    「呃呃呃,她是誰?怎麼會跟您一起?叫什麼名字?年方幾何?可曾婚配?家住哪裡?父母是誰?」李弘回過神後,竹筒倒豆子似的,問的孫思邈想揍他。

    「你還是先給藍田百姓解釋下,這不是朝廷要私吞藍田百姓的牧場,而是要用那些來救他們的命吧。」孫思邈看著李弘那變成狼一樣的眼神,已經把人家女子看的臉都紅了,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自覺的李弘。

    「我要那些牛幹什麼?奶糖我也不缺這點兒牛奶啊。」李弘被那女子徹底迷住了。

    不同於白純的不食人間煙火,不同於夜月的仙子降臨人間,也不同於安小河那精靈般的靈動,有著同樣的姿色,但是身上卻多了一股幾人不曾有的雲淡風輕的知性美。

    孫思邈跟李弘從四年前認識後,就覺得這個太子殿下不同於常人,總是給他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當初宗楚客還笑稱兩人能夠成為忘年交。

    雖然孫思邈跟李弘都沒有在意,但現在孫思邈卻是心思已經在李弘身上打轉了,這個太子殿下被那女子迷的有些五迷三道,看樣子已經把他來這裡的事情都給忘了。

    枯枝一樣的手突然間揪住了李弘的耳朵,使勁一拽,這才把登徒子的腦袋轉的扭向他,稀疏花白的鬍子抖動著,恨恨說道:「你要是不給藍田百姓一個解釋,他們還會人心惶惶,以為你要讓他們自生自滅呢,你說為什麼要解釋!」

    「哎呀……您這是跟誰學的這一手,別掐了,我知道了,給百姓一個解釋。」李弘扭頭看著孫思邈,又沖旁邊的揚武擺了擺手。

    揚武第一時間看著李弘的耳朵被掐住,就想動手拉開,但想來孫神醫應該不會傷害殿下,所以步子緩慢了一些,現在看到李弘揮手,揚武那突然間暴漲的氣勢才緩緩的落了下去。

    孫思邈沒好氣的鬆開手,見李弘還望著那女子,於是小聲說道:「人家心性淡泊,一直以來就喜歡救死扶傷,這兩年經常跟著老道在山裡採藥,或者是跟著老道治病救人,你可是太子殿下,注意點兒形象,別把人家嚇著了。」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我不說就是了。對了,那這麼說來,這是您的關門弟子了?」李弘琢磨了下問道。

    「差不多吧,在醫術上確實有著很高的天賦,老道收徒無數,但能夠有她這般天賦的可是少之又少啊。」

    「跟您比呢?」李弘兩眼放光,探究的問道。

    「比什麼比,老道要是這麼輕易就被比下去,豈不是白活了一百多歲。」孫思邈不滿的說了一句,這才繼續往前面走去。

    李弘跟在身後,還不等他問話,孫思邈又一次對那個逃出來的百姓問了幾個問題。

    無非就是替李弘問了下,有多少人逃了出來,百姓們的一些其他情況。

    問完後,孫思邈告訴百姓,讓他跟著一同再回藍田,費了好半天的勁,孫思邈跟袁天罡才勸的那百姓相信,這不是朝廷打算讓他們自生自滅。

    加上老道兒的仙風道骨,以及袁天罡沉穩內斂的氣勢,總算是願意跟他一同回藍田了。

    而清晨從藍田逃出來的,本來是四個人,但因為被發現了,那三個人為了掩護他,所以就被帶了回去,只有他一個人跑了出來。

    李弘不用想都知道,其餘三個人,恐怕是他的家人吧。

    孫思邈像是成心讓李弘著急一樣,幾人終於準備開始返回藍田縣了,這才讓那個女子跟李弘認識。

    「什麼?你叫裴婉瑩?裴行儉是你父親,還是裴居道是你父親?」李弘嚇了一跳,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啊,自己未來的太子妃長這麼漂亮啊!這下好了,心裡再也不用惦記……。

    不對,好像是楊思儉的閨女才是太子妃啊。只是歷史上被賀蘭敏之玷污後,才選的眼前這個可人兒裴婉瑩。

    該怎麼辦?楊思儉把他閨女 寶貝的跟個古董似的,當初出征西域前,自己就曾想見見,但沒料到楊思儉防自己跟防賊似的,根本不讓自己進他家門,更別提見人家閨女了。

    所以到現在為止,他都不知道楊思儉的閨女長成什麼樣兒?萬一沒有眼前的裴婉瑩漂亮怎麼辦?難道真要當自己的太子妃嗎?那眼前的仙子怎麼辦?好白菜就得讓豬拱嗎!

    李弘呆呆的想著心事兒,卻不知裴婉瑩聽到的驚訝叫聲,心裡對他是更加沒有好印象了。

    剛才一直盯著看就罷了,如今聽了自己的行禮道名,竟然直呼自己父親的名諱,看樣子還挺儒雅帥氣的一個公子,怎麼這麼不知禮數。

    裴婉瑩美麗的眼睛彷彿會說話,不由自主的又瞪了一眼李弘,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後,聲如黃鶯問道:「還未請教公子高姓大名?」

    孫思邈看著太子殿下呆呆的樣子,再看看自己這個女弟子剛才臉上一閃而過的溫怒,此時此刻他只能是苦笑著搖頭了,看來太子殿下與婉瑩沒有什麼緣分啊。

    這第一印象就沒有給人婉瑩留下一個好印象,這以後還怎麼相處?就算是自己給他們提供機會,恐怕婉瑩礙於情面,也不過是敷衍了事吧。

    但這事兒也不能怪太子殿下不是,他直呼裴行儉的名字,乃是天經地義之事兒,難道堂堂的太子殿下還不能直呼一個臣子的名字?而且如果婉瑩要是真成了太子妃,裴行儉再見了自己的閨女,也得先行禮才是。

    孫思邈也有些無奈了,苦笑著再次搖了搖頭,對著袁天罡揮揮手,帶著那個藍田百姓開始往城門口走去。

    「在下李白,木子李,白色的白,字太白。」李弘恬不知恥的自我介紹道。

    然後與裴婉瑩並肩同行,想起剛才孫思邈說的,你可是太子殿下,別把人家下著了,於是一代詩仙的名字就從他嘴裡提前問世了。

    至於三十年後那一個真李白怎麼辦?李弘現在顧不上了,還是先把裴婉瑩追到手再說吧,大不了讓詩仙改名就是了。

    裴婉瑩淡淡的點了點頭,算是知曉了,然後便不再說話,只是專心的跟在孫思邈身後走路。

    李弘一直沒有發現裴婉瑩的神情的不滿,繼續肆無忌憚的打量著旁邊的美女。

    一身淡藍色的窄袖衫裙,烏黑明亮的秀髮挽成了一個簡單的單螺髮髻,一根用了很久的木簪子,隨意的插在髮髻中,潔白如玉的臉頰,長長的睫毛,那有如天鵝般的雪白脖頸,整個人看起來很恬靜,讓人不由自主的感覺到一股悠然隨心的感覺。

    看著裴婉瑩身上背著的小藥婁,李弘自告奮勇加自來熟的說道:「婉瑩妹子,我幫你背著吧。」

    孫思邈跟袁天罡腳下一踉蹌,這太子殿下也太自來熟了吧。

    裴婉瑩聽到耳邊傳來的聲音,只能是無奈的在心裡嘆口氣,良好的修養以及在書香門第的家世中熏陶出來的素養,讓她就算是不想搭理旁邊的人,也只能是在心里長嘆一口氣。

    然後才扭過頭,看著李弘期冀的目光,美麗的臉頰上擠出一絲微笑,淡淡說道:「不用了,謝謝。」

    至於李弘喊她婉瑩妹子,裴婉瑩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或者是不讓他喊,因為她還沒有遇見過這種自來熟的人。

    而且喊了家父的名諱後,明明看見自己瞪了他一眼,但怎麼就能表現的跟沒事人兒一樣,好像喊人家父親的名諱,很正常似的。

    裴婉瑩一隻手緊了緊身後的小藥婁,也是善意的提醒李弘,真的不用你幫忙。

    李弘呵呵笑了笑,絲毫沒有一點兒尷尬的意思,剛才對著他的那一抹微笑,雖然有些勉強,但出現在臉上的時候,還是讓他感覺到一陣的心曠神怡。

    「那個婉瑩妹子你芳齡幾何?可曾……。」某人打算直接點兒,先問明白了。

    但話還沒有說完,眼疾手快的袁天罡突然間一轉身,看著李弘說道:「公子,貧道突然間想起有件事兒請教您。」

    李弘瞪了他一眼,哪能不明白,這是袁天罡在給裴婉瑩解圍。

    袁天罡看著面色不善的李弘歉意的笑了笑,雖然是太子殿下,但是當年在山上養傷時,還是挺隨和的一個人,對自己跟淳風都還是很和善。

    所以袁天罡在接到孫思邈的示意後,急忙編造著理由打斷李弘繼續問裴婉瑩一些,一個女孩兒家無法啟齒的問題。

    袁天罡放慢了腳步,正好擋住李弘緊跟裴婉瑩的步伐,裴婉瑩冰雪聰明,自然是明白這是給自己解圍。

    對著袁天罡微微點了點頭,以示謝意,然後加快腳步,緊跟著孫思邈在前面走。

    「你成心是不是?我找太子妃怎麼了?有錯嗎?你知道你這是什麼罪嗎?你這是對大唐的不負責任!」李弘哼哼的說道。

    但心裡也很鬱悶,時間場合都不對,荒郊野外的,偶遇心意的女子,好像怎麼打招呼、套交情都顯得有些不那麼合適。

    最為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感覺很丟臉的,那就是自己剛才的表現太二百五了,看見自己好不容易喜歡的女子,表現的太浮躁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0
第287章 風

    袁天罡沒頭沒腦的打岔著把李弘的思緒,從裴婉瑩的身上吸引了過來。聊著聊著兩人便聊到了李弘眼裡的另外一個神棍,李淳風。

    李弘抱怨了半天,既然知道藍田縣有疫情,他還能穩穩的呆在宗聖宮不下來,而且孫神醫跟袁天罡都下來了。

    「太子殿下誤會了,雖然藍田縣疫情是大事兒,但淳風如今也在研究一件事情兒,如果弄明白了,也會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功績。」袁天罡拂鬚說道。

    李弘終於恢復了穩定的性情,不像剛一看到裴婉瑩時,有些不能自己的二百五德行了。

    帥氣儒雅又不失陽剛之氣,兩者融洽的混合在他身上,使得他不同於其他一些文人士子,但也不同於軍武之人的粗曠。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歷史上的李淳風還研究過什麼,於是轉頭看著袁天罡問答案。

    袁天罡神秘的笑了笑,伸出一隻手,邊趕路邊在空氣中來回的劃拉著,說道:「風有大小、風有疾緩,淳風如今在研究如何給風定義。」

    袁天罡看李弘仰頭沉思,怕是李弘不明白,繼續解釋道:「這麼說吧,淳風是想給這大自然的風劃分一個等級,如此一來,我們就可以通過風級來確定一些事宜,特別是沿海的漁民,如果有了這個,在出海打魚時,可以根據風級來制定出海的距離,航向等等,就像您那個應急機制似的。」

    「那如今研究的如何了?」李弘想起了一首兒歌,在想是不是要搶了李淳風的風頭。

    「嗯,正在緊要關頭,估計不會有太長的時間就能定型了。」袁天罡很自豪,雖然不是他研究的,但他也替李淳風高興。

    搖了搖頭,想想還是算了,給風力定級固然是很好,但也要定向才對,定向了之後還要定速才行,只有等級之分,所能夠在崇文館引起共鳴並不會很大。

    「你讓他過來,就說我在這方面也有一些心得,或許可以幫的上他,而且我還可以提供崇文館的學子,同他一起研究。」李弘看了一眼袁天罡,然後又開始盯著前方,開始緩緩進城的身材高挑的人兒。

    從背後打量裴婉瑩也是有一股賞心悅目的美,那行雲流水的步態,婀娜多姿的身段,無不衝擊著李弘的感官。

    看著眼前那高挑婀娜的背影,彷彿就能不自主的讓原本浮躁的心安靜下來,很想就這麼一直看著這個苗條的身形。

    幾人還未走近那星羅棋布的帳篷聚集地,就聞到了濃濃的酒精的味道。

    孫思邈雖然年紀已經很大很大了,但鼻子依然是很靈敏,這些年他對酒精的瞭解也越來越多,聞到酒精的味道,便知道自己一開始誤會了李弘。

    扭頭沖李弘豎了個大拇指,而後又誠懇的說道:「公子爺,看來是老道誤會你了,老道給你賠不是了。」

    李弘哪好意思讓這個活神仙給自己賠不是,客氣道:「您記掛百姓安危發自肺腑,我做的跟您相比天差地別,您就不要再拿我打趣了。」

    活了一百多歲的人也不矯情,看了看李弘,再看看裴婉瑩,他也不打算在裴婉瑩面前點破李弘的身份,畢竟這還是他自己說的。

    想了下說道:「好,那老道先看看疫情如何?一會兒還得有勞公子與老道一同前往牧場,告訴老道該如何做才是。」

    李弘微笑著點了點頭,孫思邈這是不打算讓自己靠近藍田百姓,恐怕也是擔心會傳染給自己吧。

    揮揮手,揚武便從旁邊的一個醫護營兵士那裡拿了三身白色的袍子過來,包括一個頭套跟口罩。

    裴婉瑩有些不解的看了孫思邈一眼,然後又看了看那些穿著白色衣服的人,統統都戴著口罩,而且無論男女,頭上的幞頭也是白色的。

    揚武在李弘的失意下,把三身白色的服飾遞給了三人,三人則都是一臉不解的望著李弘。

    孫思邈指了指四周走動的白色人群,再看看那白色的帳篷,地上的白色石灰粉,遠處的牆上也是刷滿了石灰漿子,簡直是一個白色的世界。

    如果再加上那些雙目呆滯、神情茫然,還帶著一些惶恐神色的百姓,無論如何,這樣的場景都透著一股詭異慘淡的氣氛。

    無論是大唐還是前隋,這白色沒有一個百姓不知道,這乃是喪葬時才會穿的服飾顏色,如今身處如此不吉利的白色世界,換做是誰,都不會認為朝廷這是來救他們的。

    李弘淡淡的笑了下,說道:「白色並非是不吉利,只有白色在沾染灰塵或者異物時,才能夠一目瞭然的被發現。如果是其他顏色,我們很難會在衣服上發現污染物,因為這會產生視覺干擾。這也是為了降低、保護施救之人被傳染的可能性,也是為患者負責。何況……。」

    「有道理,老道佩服。」孫思邈思索了下便明白了,這是很淺顯易懂的道理。

    李弘不在乎老道兒打斷他的話,看看袁天罡跟裴婉瑩臉上也露出了釋然的表情,於是繼續說道:「何況白色衣服不容易掉色,當我們統一洗滌、消毒時,不會使得顏色不一樣的衣服相互被染色,這個裴小姐應該很有見地吧?」

    裴婉瑩看著李弘突然間望向了他,臉上不自禁的紅了下,聽著頭頭是道的理由,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而且這人不同於剛才有些傻乎乎的樣子,如今站在那裡侃侃而談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儒雅跟瀟灑。

    「那麼這衣服如何消毒?用那酒精嗎?」孫思邈一百多歲了,還是那麼好學,而且從來不認為不懂就問有什麼不好意思,把不恥下問這句名言徹徹底底的忠實的執行著。

    「酒精消毒不划算,根據不同的性質採取不同的消毒方式,過於嚴重的,比如有前往過已經感染天花絕症的,會用酒精消毒。而您們今日的衣服,在一會兒換下來後,會採用蒸汽消毒,看見了嗎?那口大鍋……。」

    「要把衣服放在裡面蒸嗎?」裴婉瑩看見不遠處幾個忙碌的身影,手裡拿著剛剛蒸過的衣服,走到一個陽光充足又通風的地方,晾曬了起來,於是驚訝加不解的問道。

    「是的,大部分的細菌在蒸汽的溫度下,就完全可以被消滅,所以蒸汽最是划算的消毒方式了,而且相比酒精而言,還沒有酒精的異味兒,這樣的話,也可以照顧到一些酒精過敏的人。」李弘看著裴婉瑩,雖然眼神依然明亮跟炙熱。

    但裴婉瑩出於女子的直覺,她能感覺到,這個眼神比剛一見面的時候,要讓自己舒服多了,不像剛一見面,好像有一種被狼盯上的感覺。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會很吸引男子的矚目。每一個男子見了自己都會露出驚豔、狂熱的神情,但像這個李白這樣,一會兒一變的,她還真沒有見過。

    如今那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欣賞的成分頗多,雖然還流露著一股炙熱,但是顯然已經不再讓她感到害怕了。

    孫思邈點點頭,示意三人快速的把衣服套在了身上,而且白色的衣服很合身,只有裴婉瑩的稍顯的有些大,穿上之後,整個人突然間便小了一圈,倒是增加了幾分可愛的氣質。

    李弘看著裴婉瑩低頭打量自己的衣服,袍子下襬跟裙子似的,耷拉在地面,要是走路不小心的話,很容易被自己踩住下襬,然後絆倒自己。

    裴婉瑩也發覺了衣服有些大了,雙手把藥婁放在地上,然後抓著腰間的袍子往上提了很多,才讓下襬蓋住腳面,但腰間已經顯得有些臃腫了。

    看著自己的窘迫樣兒,裴婉瑤調皮的伸出舌頭做了個可愛的表情,然後雙手一鬆,又把腰間的衣服放了下來。

    聽著孫思邈的擔憂,裴婉瑩大方的說道:「沒事的,走起路小心一些就好了。」

    李弘也是站在一旁笑了笑,開口對揚武說道:「看清楚了嗎?立刻幫裴小姐趕製一身合身的衣服出來。」

    「是,我這就去。」揚武點點頭,心裡頭鬆了一口氣,還好這次自己的自稱沒有出岔子。

    「不用了,這樣就挺好的,走路小心一些不礙事的,等一會有空了,我自己改改就行。」裴婉瑩聽見李弘的聲音,急忙抬起絕美的臉頰,看著李弘說道。

    裴婉瑩很為李弘著想,想著剛才李弘說的,蒸汽消毒比較便宜划算的話,想來這些都是他個人出資的,就不要因為自己再讓人家再破費了。

    李弘看著裴婉瑩笑了下,便讓他們先去看看藍田百姓,他一會兒便過來領著他們去牧場。

    三人離去後,李弘也轉身自己往回走了,揚武在吩咐完了一個醫護營的兵士後,便從後面快速的追上了李弘。

    看著空蕩的藍田縣,李弘心裡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是不是可以藉著孫思邈救死扶傷的熱忱,然後以他的名義,再由朝廷出資,在天花疫情這個關口,建立大唐第一家醫院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0
第288章 偏科

    一路走在藍田縣城內的坑窪不平的黃土路上,兩邊具是用土坯砌成的房子,房頂用椽子搭制結構,或是在上面鋪上茅草,或者是家庭條件稍微好一些的,便用青瓦加蓋在上面。

    諾大的縣城,能夠全部用青磚青瓦來建蓋房屋的百姓不多,不過偶爾還是能夠看見一兩處青磚青瓦的富裕人家。

    但絕大部分還都是土坯砌牆,或者是地基用青磚砌成一米高的牆,然後再在上面使土坯,青黃搭色倒也是挺好看。

    每一家每一戶,就像是人一樣,把臉面都看的很重,門樓基本上都是由青磚使成,加上漆漆的大門,也顯得很莊嚴肅穆。

    現在這些牆壁被李弘用石灰漿子一刷,整整齊齊的一米多高的白色圍牆,看起來跟社會主義新農村似的。

    籬笆院子也不在少數,藉著鄰居的一面牆,然後另外一邊落單是路的話,便紮起一排籬笆把院子圍起來,柵欄上爬滿了枯黃了的植物,或者只有在夏天的時候才能稍微顯得好看一些。

    用籬笆來扎院子的,並不是說就是窮光蛋或者是好吃懶做者,相反,一般這樣的房屋形式,無論是在藍田還是高陵等等周縣,主人家還都是頗受人尊敬的,因為這樣的院子,大部分是文人士子之家。

    清貧寒士一般情況下,也會學著坊裡的一些士子墨客,在成親後把土坯的院牆推到,然後用籬笆紮起來。

    至於這樣是不是就有利於他們的仕途,是不是能夠給他們在科考時帶來好運,卻沒有一個人清楚。

    崇文館多如此房屋的學子,李弘當年就曾經問過他們為何要如此?換來的答案確實:「這是文人風骨,絕不苟同於富家商賈。」

    李弘氣得想罵娘,特麼的要是貧窮就代表你是文化人,代表著你能受到街坊四鄰的尊敬,乾脆咱們一起穿樹皮住山洞算了。

    但他自己也知道,如今文風興盛、武功潦倒,倒不是哪一個人的錯,要說錯,應該是整個大唐的錯。

    太平盛世之下,人們在解決溫飽之後,在沒有朝廷的輿論引導下,附庸風雅、舞文弄墨自然就會慢慢的形成氣候。

    而這時,讀過萬卷書卻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自然是瞧不起大字不識,卻把家裡家外倒飭的像模像樣的文盲百姓。

    以文人士子自居,以知天下為理想,自然是不恥於每天做點兒商賈般蠅頭小利的銅臭生意,但有無縛雞之力,下地干活也沒那個能耐。

    有的就是坊裡之間婚喪嫁娶時,需要文人的學問為「文盲們」寫個帖子等,或者是在婚俗、喪禮的制度上,讓百姓們嚴格遵循。

    而這也就成了他們讓人仰慕的條件,加上每天羽扇綸巾、之乎者也,以及朝廷重農抑商的策略,文人想要不出頭不受尊敬都有些難。

    而每家每戶要是有個什麼「疑難雜症」之事,首先想到的也是找學問人給自己出出主意,讓他們為自己出謀劃策,自己只要遵照執行就好。

    如此一來,文人的社會地位在百姓的眾捧下,自然是比其他行業要高出太多,何況還有朝廷要倚仗他們的才學,想要不崇高都難。

    但能夠入仕為官、造福一方者,卻很難在清貧士子中脫穎而出,大部分人還是得依靠九品中正制,依賴於五姓七家的推薦,才能夠撈的仕途一道走上一遭。

    自前隋開始創製科舉,到如今咸亨元年,大唐用了五六十年的光景,就算是加上當今陛下的有意打壓,五姓豪門依然是為朝廷輸出人才資源的最大源泉。

    科舉制度的建立,在五六十年的光景中,步步維艱、寸步難行,清貧士子的眼光、高度不夠,就算是入朝為官,也很難作出什麼驕人政績。

    再加上又喜歡模仿以及心裡上推崇五姓七家的思想,這幾年的科舉,其實更多的還是出自五姓七家。

    何況現今的考試科目:秀才、明經、進士、俊士、明法、明字、明算等等科目中,明法、明算、明字又不為人重視,所以大部分人又都是出自於明經、進士兩科。

    朝廷也無法限制文人士子的嚴重偏科,於是沒幾年的功夫,基本上明經跟進士則就成了常科,也讓文人士子們削尖了腦袋,扎堆兒往裡面衝。

    而這也是造成了大唐官員嚴重偏科,在創造社會發展進步的道路上,嚴重的拖後腿,不過也就造就了一大批的詩人,以及流芳百世的詩賦。

    進士基本上就是吟詩作賦,所以進士能夠及第(中選)者居多,不但造就了大量的詩人,也造就了大唐朝堂之上整體偏科嚴重,軍事實力大幅度下降。

    明經分帖經與墨義兩種,帖經就像是上一世的填空題,《禮記》或者《尚書》、《春秋》又或者是《論語》等經書,翻開到任意一頁,把中間或者上下部分蓋住,你只要能夠準確無誤的填上來即可。

    墨義便是讓你給一本經書的一句話或者多句話做註釋,做的好自然分就高,做的不好分自然就低,存在著很大的人為漏洞,完全靠判卷者的主觀思想來打分。

    揚武跟著李弘一路走來,聽著李弘一路上念叨著這些科舉制度的利弊,以及對文人的不滿,但身為一個太監,他也不敢說話,只能是聽著太子殿下跟話癆似的一個人念叨。

    「狄仁傑就是以明經及第的吧?中書省中書令裴炎也是吧?三省六部好多人都是吧,反正不是明經就是進士及第,要不就是五姓七家推舉的。」李弘沒頭沒腦的問了揚武一句,又開始自個言語上了。

    「是……是吧。」揚武有些結巴,內侍省的太監,沒有一個人不知道,太子殿下最恨的就是太監過問、閒談朝堂之事了。

    「過兩年看我的崇文館吧,一定要出幾個人才才行,但恐怕明經、進士是沒戲了,其他的幾科或許還行,姚崇、桓彥范或許可以,但從明經或者進士及第,以後還能指望他們有些血腥氣嗎?」李弘痛苦的搖了搖頭,身後響起了孫思邈的聲音。

    李弘扭頭看了看,並沒有看見裴婉瑩的身影,便不由眼神冷冷的打量了幾下孫思邈,責怪之意頗為明顯。

    孫思邈笑呵呵的走過來,賠罪道:「殿下勿惱老道,是婉瑩主動要留下來學習一些消毒,跟處理傷口的法子。特別是你那些兵士,都很不錯啊,一個個都很有治病救人的天分,婉瑩那丫頭,一下子就被震住了,我走的時候,還在那裡目不轉睛的學呢,而且我們查驗了,一些人有您說的那些症狀,一些人沒有,現在由婉瑩那丫頭帶著幾個兵士,開始更細緻的劃分百姓。所有的利害關係老道也說了,百姓們也都不再心生惶恐了,你可以把各個要道上的兵撤了,免得再引起百姓惶恐。」

    李弘淡淡點了點頭,看了一眼揚武,說道:「還記得那個逃跑的人嗎?就是被孫神醫在河邊碰見的?」

    「奴婢記得。」揚武看無外人,又忘了自稱。

    李弘沒追究他,兩手背在身後說道:「告訴無法無天,找人看住他,十五日後,如果沒有感染天花,送入縣衙。」

    「為何?您這是哪一出?他犯何罪了?」孫思邈有些搞不明白李弘了。

    難道就因為那百姓給自己傳遞錯誤的信息了?所以太子殿下要給那百姓治罪?以儆傚尤?

    李弘正色的看著孫思邈說道:「如果不是他,或許我們現在已經在牧場,已經切下了牛痘,已經想出了如何使用牛痘治癒天花的法子了。因為他的造謠生事,我不得不帶您來到藍田縣,看看朝廷是不是打算讓他們自生自滅,這樣您才能相信我說的,牛痘可以治癒天花。」

    李弘看著孫思邈發愣的神情,繼續說道:「難道老神仙您敢說,剛才在河邊碰見您時,我說牛痘能夠治癒天花,讓您立刻前往牧場,您會答應小子的請求,然後就前去嗎?不會,您一定會先看看百姓是不是如我說的那般,朝廷有沒有放棄他們。所以在河邊,您不會相信我說的話,您只是因為小子是太子,沒有當面提出懷疑罷了,而您,一定會堅持先來藍田縣看上一眼的。但救人如救火,晚一個時辰,晚半個時辰,那些已經得了天花的百姓,那些正在病重之中,在死亡的邊緣垂死掙扎的百姓,他們是無辜的,我不能因為他的造謠生事,延遲了治病救人,讓他還逍遙法外,所以小子只能是出此下策,以儆傚尤,給垂死掙扎的百姓一個交代,也同時警告那些還想要出逃者。」

    一席話說完,李弘便靜靜的看著孫思邈更加震驚的神情,袁天罡也是一臉的凝重。

    兩人心裡都知道,太子殿下如此做合情合理,不能因為一個人的造謠生事連累其他百姓,自然就不能讓此人逍遙法外。

    「好,老道遵從太子殿下的決定,還請太子殿下即可帶路,我們前往牧場。」

    「不用了,在前來藍田的路上,我已經命人牽了幾頭牛正在趕往這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0
第289章 一千多年

    一頭奶牛被一個穿著白色衣袍的兵士牽了過來,同樣也一身白色衣袍的李弘、孫思邈、袁天罡三人蹲在地上,微微仰頭看著奶牛的腹部。

    孫思邈剛要像擠奶工那般用手去觸碰奶牛腹部,卻被李弘飛快的攔住了。

    接過另外一個兵士遞過來的白色手套,遞給了孫思邈跟袁天罡一人一副,這才說道:「小心一些為妙,天花十有**就是從那幾戶養奶牛的牧場主身上傳染開來的。」

    袁天罡皺著眉頭看了一眼李弘,問道:「您去縣城現場看過?」

    這時,只見一個兵士拿出來一個小板凳遞給了孫思邈,年齡太大了,能蹲下來就已經把李弘跟袁天罡嚇得不輕了。

    李弘與袁天罡急忙起身,先扶著孫思邈站起來,然後再讓他緩緩在板凳上坐好,這才回答道:「沒去過,我倒是想去呢,你看看周圍這些人,哪一個會讓我跟他們接觸?我真要強行進去,這眼前還不得死一大片?」

    「那你是這麼猜到這天花是從那幾人身上開始傳染的?」孫思邈坐在板凳上奇怪的問道。

    整個人此刻輕鬆了很多,畢竟太上年紀了,剛才蹲了那一小會兒,整個人都覺得渾身血氣不順。

    「我不單知道是那幾個人最先開始感染天花,我還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晚上睡覺時,應該是與牛睡在一個房間,加上他們長年累月與牛親密接觸過多,想不被傳染都難。」李弘自信的說道。

    孫思邈跟袁天罡一臉的問號,太子殿下博學多才是眾人皆知,竟然對這天花絕症也如此瞭解,還是讓兩人心裡感到吃驚。

    「那……那咱們這樣接觸沒事兒嗎?」袁天罡看了看奶牛腹部,指著那潰瘍的地方說道。

    「不會有事的,只要不是肌膚與家畜直接接觸就應該不會有事兒,而且老神仙您應該有印象吧,這天花感染的季節,大部分都是在天冷了以後。如今這秋轉冬、溫變寒的季節,人們在個人衛生方面就不如天熱時那麼注重了,衣服如果穿不暖和,血液循環便會因為天氣寒冷而變的緩慢起來,得天花的概率也就大了很多。」李弘自信從容的侃侃而談,讓孫思邈跟袁天罡感覺他們兩人好像出現在這裡有點兒多餘。

    而孫思邈也是掏出個小薄本,不時的深思一會兒,然後在紙上記著一些什麼,這時候,沒人會去打擾他。

    正所謂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何況是孫思邈這個一百多歲的「古董」,再怎麼著身體硬朗結實,如今的記性也是倒退的厲害。

    「還有什麼嗎?」孫思邈停筆,仔細看了看自己的筆記,確定剛才的都記下來後,再次問道。

    「嗯,您看見那牛腹部上潰瘍的地方了嗎?牛感染天花後,便是因為這個潰瘍的牛痘擁有抵抗天花絕症的免疫力,所以牛在感染天花絕症後,通過自身的免疫抵抗力,就能夠化解天花絕症。」

    「嗯嗯嗯……那那該如何做呢?」孫思邈神色鄭重,像是一個謙虛好學的士子。

    「啊……?」

    「如何能夠把你說的牛痘接種到人身上?」

    「啊?我不知道啊。」

    「你不說這個牛痘可以治癒天花絕症嗎?」

    「是啊,可以治癒天花絕症,而且人只會出現輕微的不適,兩三天後就會恢復正常。」

    「那牛痘怎麼該接種到患者身上?」

    「啊……?」

    「你啊什麼啊?這是人命關天的事情,由不得開玩笑。」孫思邈有點兒生氣。

    「啊?我不知道啊。」某人很茫然很無辜的看著鬍子開始一翹一翹的孫思邈。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剛才說了那麼一大段?難道都是胡編亂造?」鬍子真的開始抖動了。

    「啊?我就只是知道牛痘可以治癒天花絕症。」某人依然表情無辜。

    孫思邈反應過來了,整半天他就是知道個理論,至於能不能成,他不光心裡沒譜兒,甚至是怎麼接種都不知道。

    「那你熱鬧的說了半天就只知道這個?」孫思邈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李弘。

    「啊,百度上就這麼寫的。」

    「那……那個絕世好書在哪裡?你扔哪裡了,可還能找到?」孫思邈一陣心痛,這麼好的書,他怎麼能隨手就扔呢,難道……皇家是出敗家子的搖籃嗎?

    某人一臉呆滯:「找……找不到了吧。」

    自己能夠幫助他們提供這些就不錯了,還想怎麼著?要是知道怎麼弄,那還找他們幹什麼。

    孫思邈看看自己剛剛記得筆記,再看看某人無辜的臉,然後又皺著眉頭看看奶牛腹部的牛痘,一下子覺得自己記得筆記好像只知道了個原理,而治病救人最重要的方子卻沒有!

    李弘看著孫思邈無奈遺憾的神情,哪能不理解這個藥王爺現在痛心疾首的心情。

    腦海裡不由的冒出了一句,在上一世用來表達孫思邈此刻心情的話:褲子都特麼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

    「太子殿下,您剛才也說了,治罪那個逃脫的百姓,是因為他耽誤了治病救人,而如今您是不是也得給自己治個罪名?那麼珍貴的絕本書籍,您怎麼能說扔就扔呢?」

    「呃……我想帶來著,但……但條件不允許。」

    「什麼條件不條件的,給你三天的時間可能找到?」

    「……。」

    「五天?」

    「……。」

    「七天?」

    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軸的人?李弘覺得自己有點兒理解,父皇為什麼願意放孫思邈離開長安了。

    「那你說要多少時間才能夠找到?老道先在這裡想辦法,你回長安找找,人命關天的事情,可是不能出岔子。」攤上這麼一個太子殿下,打不得罵不得說不得,說句重話都能夠治你個大不敬,孫思邈也是氣得無可奈何。

    「這……這……這真要找的話……。」

    「怎麼樣?」

    「估計不是幾天幾年能找到了,怎麼著也得一千多年才能找到那本叫《百度》的書籍了。」

    「天罡,把他打出去!老道我豁出去了,如果朝廷問罪,老道我一人頂著就是了!」孫思邈鬚髯如戟,氣得已經不能再氣了。

    於是,某人被袁天罡含笑,客客氣氣的請出去了,不讓他再在哪裡搗亂了,免得老神仙看見他心煩。

    留下了幾個兵士供老神仙差遣外,李弘與揚武就被人家關在了門外頭。

    而身後那間經過精心佈置的宅子,以後孫思邈也是不打算讓他進去了,哪怕是後來就在這座宅子上,由他掏錢建立起來了大唐第一家醫院。

    李弘絲毫不覺得孫思邈把自己趕出來有什麼不對,也是怪自己一開始沒說明白,給了孫思邈那麼大的希望,然後吧唧,把人家從雲朵兒上又生生的扔到了地面,換誰都得跟自己生氣,何況是心懷慈悲的孫老神仙。

    拍了拍揚武的肩膀,李弘滿意的說道:「你也別往心裡去,老神仙給大唐,甚至是給整個人類做的貢獻都很大,訓斥兩句又有何妨,只要能夠研究出那如何接種的法子就行。」

    伸了伸懶腰,身上與揚武一樣,還穿著白色衣袍的兩人站在空曠無人的路上,看來建不建醫院,這一時半會兒沒辦法跟孫思邈商量了,還是等到天花絕症能不能治癒後再說吧。

    無所事事下,揚武稟奏了是不是要寫奏章給長安,李弘點了點頭,讓揚武通知其他人寫吧。

    接著兩人便穿著顯眼的白色衣袍,臉戴口罩、頭戴頭罩、手戴手套,如兩個白無常似的,大搖大擺的往裴婉瑩在地方走去,這麼好的套近乎機會,要是再失去了就太笨蛋了。

    藍田縣城沒有多大,不過兩人白無常似的還沒有走到地方,就被同樣穿著一身白無常衣服的宗楚客,跟藍田縣令給攔住了。

    四個白無常聚在一起,李弘也突然間覺得,如此情景太不吉利、太煞風景了,這特麼的跟一身孝服似的,怎麼看怎麼彆扭。

    想想這縣城還有各村莊,充斥著穿著白衣服的白無常,任老百姓心理素質再好,估計也不會覺得這一身不吉利的衣服,是來為他們解決絕症的。

    能不被這幫孤魂野鬼似的白無常嚇死,已經算是宗楚客跟藍田縣令的安撫工作做的足夠好了。

    「你怎麼認出我的?」李弘摘下口罩,這特麼的都能被宗楚客認出來,這貨會透視眼不成?

    「公子爺,您這氣宇軒昂的氣質,還有您這精壯威猛的身軀,臣就算是想認不出來都難。」宗楚客跟李弘是很相熟了,說起話來就顯得要輕鬆了很多。

    不過旁邊那個閻王殿的小鬼,就跟看見了閻王爺似的,穿著這一身白色衣袍,身體卻是如篩糠一般,顫抖個不停。

    看見李弘望過來,急忙摘下手套、口罩就要行大禮給太子殿下請安。

    不等行動,就聽見太子殿下輕鬆的說道:「行了,非常時期,就不必拘泥於禮節了,這大半天你們的安撫事宜做的不錯,不過還得繼續努力。對了,宗楚客,找一些顏色鮮明的布條,最好是紅色跟藍色。」

    說道這裡,李弘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穿著淡藍色衣裙的裴婉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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