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053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3
第300章 雛形現

    歷史上的李治軟弱嗎?那大唐最大的疆域圖可是誕生在他手裡,所以不軟弱!

    歷史上的李治毫無主見嗎?如果是,那麼他就不會與武媚在感業寺相逢後,然後把武媚留在後宮了,也就不會最終決定立武媚為皇后了。

    更不會瓦解以舅舅長孫無忌為首的關隴集團,以此解除對自己政治抱負的束縛,以自己的意志治理國家了!關隴集團的瓦解,大唐疆域的擴張,朝堂上施展自己的政治才華,這樣的李治會是毫無主見的大唐君主?絕對不是。

    那麼歷史上的李治,就真的沒有城府?是不懂權術謀略的小白一個?那麼就不會讓上官儀起草廢后的詔書了,雖然最終以武媚哀求作罷。

    但足以說明,李治對於武媚的干政,不是沒有顧忌與採取制止手段過,不過是最後顧念夫妻感情,最後而心慈手軟了。

    最終李治在歷史上被定格在懦弱的恥辱柱上,如今看來,不過是因為身體過於虛弱,常年累積的眩暈症,從他三十歲開始一直折磨著他,過早過快的消磨掉了他的雄心壯志與萬丈豪情。

    這樣的病症,一折磨就是二十多年,換做常人恐怕會比李治更快、更早的失去對政治理想抱負的鬥志,恐怕早就被折磨的如同行尸走肉了。

    而加上與皇后的長子李弘,身為太子、又是大唐的儲君,卻同樣是身體病弱,父子兩人的命運悲催的在同一條病船上游弋,大唐江山的龍椅,想不在風雨中飄搖都有些難。

    李治虛弱的病體,加上太子殿下的病態身體,就算是武媚不想參與朝堂政事,只想保全自己的性命,也變得不得不過多的參與朝堂政事了。

    李弘的存在對於武媚的野心是一種壓抑,甚至可以說,如果李弘不英年早逝,武媚的內心,或許還不會升起對控制朝堂更大的野心。畢竟,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只要李弘不造反、不死,皇位基本上就是他了。

    就衝他那病弱的軀體,甚至在身為太子監國時期,都虛弱的無法親自處理朝政,而是由東宮的官員代為處理,就會發現,李弘的疾病跟猝死,絕不是跟武媚有關,如果有關,武媚會給東宮官員代替太子處理朝政的機會?

    站在蓬萊殿武媚寢室的李弘,揣摩著歷史上的李弘當時的處境,他發現,哪怕是在歷史上的李弘身體最為虛弱的時候,他的太子地位也是無人可撼動,絕對是皇位繼承人選上的絕對意義上的一號種子。

    但誰也不會想到,歷史上的他會英年早逝,而後給了武媚更多的機會來把持朝堂。

    歷史上李弘還死在了李治的前頭,加上李治無法治癒的眩暈症,武媚把持朝堂,身為第二順位繼承人的李賢,此時自然是有一顆耐不住寂寞的心,權利的野心漸漸滋生。

    如果循序漸進,或許李賢被立為太子後,就將會成為大唐的下一個皇帝,但他太過於操之過急了,為了得到權利,甚至不惜與武媚對立,接下來的局面不用想都知道,一個把持朝政多年的皇后,面對一個剛剛被立為太子不久的菜鳥,這一場朝政之戰的勝敗,沒有任何懸念,武媚勝。

    李弘心裡面快速的梳理著上一世這兩口子之間的恩恩怨怨,快速的計算著,當著母后武媚的面,如何回答父皇讓自己監國的話語。

    「兒臣監國也不是不可以,但……那邊還有一大堆事情沒有處理完呢,就算是兒臣監國,您以後也得注意身體,趕緊好起來吧,不然監國多累啊。」李弘模棱兩可的話語,說的李治直皺眉,武媚直翻白眼。

    「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還沒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呢,這次讓你母后急召你回來,就是父皇的主意……。」

    「其實您下召一樣好使兒,沒必要打著母后的幌子,兒臣也會披星戴月、火急火燎的趕回來的。」李弘撇撇嘴,雞毛撢子就在這時候飛了過來,沒地方躲,只好硬挨一記。

    「你就不能聽你父皇把話說完!」武媚手裡的雞毛撢子有些晃眼,看著李弘變老實了才收回來。

    「讓你回來,是父皇想趁還有機會,讓你多多學一些如何處理朝政的經驗,不然如果父皇有個三長兩短的,都沒人教的了你了,雖然平時有些小聰明,但奈何性情不穩,容易衝動,不適合治理朝堂之上的眾臣子。」

    「是,父皇教訓的對,兒臣謹尊教誨。」李弘在雞毛撢子的威勢下,老老實實的說道。

    腦海裡卻不由自主的想起,歷史上的李治,就曾經在發病的時候,把歷史上的李弘叫到身邊囑託過,言語之間,大有禪位之意,如今這一歷史情節,不會就是自己處在的當下吧?

    但此刻好像情節不對!父皇只是讓自己監國,而並沒有提及歷史上的禪位一事兒!難道自己被史書騙了?不可能吧?

    「過得幾日,等父皇身體好些了,再下召頒布,任命你為尚書省尚書令,征戰安西一事,立下如此之功勞,足以讓你與先帝媲美了,也該讓你享有與先帝一樣的榮耀才是,父皇不是小氣之人,該是你的,朕都不會少給你的。」李治咳嗽了兩聲,說這話的時候,本來還稍顯暗淡的眼神變得明亮如星辰,閃爍著睿智與沉穩。

    「還有,那個裴婉瑩可是裴行儉的女兒,你那點兒小心思收斂著一些來,別把人家逼急了,要懂得循序漸進,知道嗎?」武媚接過李治的話茬說道,只是語氣相比起李治來,對李弘顯得要有威脅的多。

    武媚的話語先不管李弘聽著受用不受用,最起碼李治聽的是神情舒適、極為滿意、極為受用。

    李弘聽的是直搖頭,這兩口子有意思啊:一個給予「事業」上的金玉良言,一個給予「愛情」上的諄諄教誨。

    「是,兒臣知道了,謹尊父皇與母后之命。」李弘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好了,時候不早了,回東宮早些歇著吧,明日你替朕上早朝吧。」李治說完後,就閉上了眼睛。

    此刻如果換做李賢或者李哲,就算是有話想說,也得使勁憋回肚子裡,只能等哪天父皇身體好了,然後再稟奏。

    但有一個「不孝之人」可就沒有那個覺悟了,二皮臉的人絲毫不知這是他龍爹向他下逐客令了,而是毫無所覺的說道:「明天就開始啊?哦…哦……好吧。」

    看著他龍媽手裡神出鬼沒的雞毛撢子,李弘趕緊改口,不過死性依然不改,隨時隨地的作妖道:「那父皇,您賜兒臣一個令牌吧,不然明天上早朝的時候,兒臣進殿還得讓那幫人檢驗魚符等亂七八糟的,您給兒臣來個令牌或者手令啥的都行,就是只要讓兒臣能夠不看他們的臉色進來就行……。」

    嗖一聲,不等氣的胸膛起伏的李治罵他,武媚手裡的雞毛撢子就再次發威了:「這宮裡你什麼時候不是想進就進?你什麼時候被人查驗過?不就是今天才查驗你了?這還不是因為你從外地趕回長安,要是你一直在長安,在東宮,誰敢查驗你?讓你監國,你還來勁了,提這個要求提那個要求的,李弘,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成心作死呢?陛下別攔我,忍了他這麼久了,從安西回來到現在,除了藍田一事算是干了點兒正經事兒,你說你李弘還幹過什麼正經事兒?」

    李弘被從美人榻上起身的武媚追的無處可逃,差一點兒就要穿著鞋跳上武媚的鳳床了,不過好在他還有一點兒自知之明,只能是圍著美人榻跟武媚打游擊戰。

    渾身上下生生的挨了好幾記雞毛撢子後,武媚是追李弘追的氣喘吁吁、衣衫不整的坐在床頭握著李治的手。好吧,是李治拉著武媚的手,防止她再去揍小兔崽子,萬一再揍狠點兒,明日早朝就隨了某人的意了。

    「趕緊滾,看見你就煩。」武媚手裡的雞毛撢子還要往美人榻後面的李弘身上招呼,不過某人已經抱起宮女擋在了身前,下巴放在宮女的肩膀上,看著武媚做求饒狀。

    「父皇,您還是趕緊好起來吧,這樣下去可不行。嗯……我想想啊,還有一件事兒差點兒給忘了,對了,我差白純去找了幾個嶺南道的廚子,不日恐怕就會到了,到了之後我先在東宮測試下,然後您就再讓花吉把把關,如果沒問題的話,就放在御膳房好了。」李弘仰著頭,說起正事時也是難得的沒有嬉皮笑臉。

    「你找廚子作甚?御膳房的廚子哪個又招惹你了?」武媚時刻準備第二波攻擊。

    李弘無奈的嘆口氣,龍媽就不能把自己的兒子想像的真善美一點兒嗎?

    無奈的說道:「嶺南菜較為注重養生,而且重要的是,他們的菜以清淡新鮮為特色,能夠為父皇減輕一些病痛,尤其是湯……。」

    「不要放香菜和蔥花,謝謝。」武媚聽到湯後,撲哧笑出了聲,第一反應就是想起了李弘的歪論。

    而後在李弘的目瞪口呆下,武媚趴在李治的胸膛,整個人笑的花枝亂顫,惹得李治也跟著笑出了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4
第301章 三足鼎立

    早在大漢時期,《淮南子‧精神篇》中就有提及嶺南菜(廣東菜)的精細跟清淡鮮美,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嶺南菜也已經達到了一個當時的新高度。

    所以如果李治能夠多吃一些清淡的菜式,加上一些日常鍛鍊,再輔以孫思邈的藥方調理下,應該再支撐二三十年是不成問題的。

    李弘站在那裡懶得理會自己傻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龍媽,仰著頭想了想說道:「嗯……既然父皇您喜歡甜的還有鹹的,都沒有問題,特別是關於鹹的,有一種佐料可以讓您覺得美味起來,兒臣回去得研究研究。」

    武媚笑完了,然後整理了下衣服,看著李弘但是依然臉上笑意不斷,說道:「這精鹽已經足夠好了,還能製出比這還要精細的鹽不成?」

    「不不不,兒臣記得有一本古籍上記載過另外一種佐料,雖然不能完全代替精鹽的作用,但是可以在少放精鹽的基礎上,讓菜式、特別是……不准再說不要蔥花和香菜。」李弘突然間止住話語,看著武媚警惕的說道。

    武媚聽到「特別是」,就知道李弘又要說湯,剛準備再說一遍香菜和蔥花時,就聽到了李弘的警告,但還是沒來由的又開始抽抽著笑起來,然後接下來又是笑的不能自已。

    武媚再次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笑的在眼眶裡打轉,問道:「你……你是不是又……是從你說的那本什麼《百度》上看到的?」

    李弘臉色鬱悶,也不知道這麼一個梗至於笑的這麼誇張嗎?

    不過還是回答道:「嗯,兒臣記得這本書記載過,這幾日空閒時研究研究,保證比那精鹽要好。」

    「行吧,要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好,等你說的廚子到了,通過內侍省的考核後,可以讓他們進來。」武媚知道這是李弘表孝心,自然是不能拒絕的。

    「那兒臣就多謝母后了,等父皇身體好些了,食物搭配加上平時多運動,再加上孫思邈給開些藥方,應該能夠大幅度的緩解父皇的病症。」李弘最後總結道。

    但李治聽到平時多運動的時候,卻沒來由的感覺到後脊樑一陣發麻,雖然不知道哪裡出了錯,但就是感覺到這小兔崽子說道平時多運動的時候,讓自己有一種「總有刁民想害朕」的感覺。

    從蓬萊殿走出來的李弘,在白純的陪同下,藉著那一彎月牙兒的亮光,包括兩個太監的手裡的燈籠下,緩緩往東宮走去。

    一路上李弘便把剛才在武媚寢室內,父皇對於加封他尚書令的事情,以及母后過問他與裴婉瑩的事情告訴了一旁的白純。

    白純聽的興奮,摟著李弘的一隻胳膊緊緊在懷裡,絲毫不在乎某人的胳膊故意在她胸前蹭來蹭去的吃豆腐,輕鬆愉快的恭喜著李弘一下子成了大唐帝國的實權太子。

    李弘雖然是表面上看起來意氣風發,配合著白純的興奮也在為自己高興著,但他卻知道,這才只是剛剛開始,自己要走的路,才算是踏出了第一步,接下來才是真正的危險時期了。

    能夠坐在皇帝位置上穩如泰山的父皇、能夠坐在皇后位置上隨意干政的母后,能夠坐在尚書令位置上大展拳腳的自己,從此以後,便要在大唐的朝堂之上,形成一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

    父皇自然是不用說,身為大唐第一人,只要他的身體無恙,登高一呼,朝堂之上,任是母后還是自己,都無法形成威脅,大唐依然還是會穩穩的握在他的手中。

    而母后,經過這些年的半乾政半執政,朝堂之上的人脈已經極為廣泛到可怕,而父皇也是因為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任命自己為尚書省尚書令一職。

    而自己,在尚書令加身後,雖然還不及皇爺爺那般權傾天下,但以東宮太子加上尚書令、京兆府尹、安西都護府大都護,在具有了真正的實權後,完全可以給母后在朝堂之上繼續深入干政,形成有效的牽制了。

    三人之間相互掣肘,但有一點兒卻是讓李弘難以高興起來的,那就是歷史上的原本禪位,變成了加封尚書令一事。

    如此一來,也就形成了父皇跟母后,每人手裡,在傳統意義上,還有一件讓自己不得不去聽從、等待著他們賜予給自己的事情。

    父皇手裡還有當年皇爺爺,曾擔任過的天策上將這一張牌捏在手裡沒有打出來,如果自己什麼時候加封天策上將,那才是說明大唐的皇位已經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

    同樣,母后手裡還有為自己甄選太子妃,什麼時候迎娶太子妃一張牌捏在手裡沒有打出來。「成家立業」雖然說不上是阻礙自己的障礙,但想要繼承大統,總不可能讓一個光棍太子去繼承大統吧?

    所以,母后什麼時候會給自己選擇太子妃,什麼時候會讓自己成親,等這一切都做完了,那麼自己在母后眼裡,也就具備了繼承大唐皇位的資格。

    兩人手裡都捏著自己的一處命門,但今日也都又給了自己一個「甜棗」!

    父皇給自己的就是尚書省尚書令一職,安西一行,功績過大,想來在朝堂之上,父皇與群臣商討,恐怕就是有人從中作梗,不願意讓父皇給予自己尚書令一職。

    而母后這邊給自己的,那就是裴婉瑩,你可以把裴婉瑩納入東宮太子府,反正裴行儉現在是你的人,我也不在乎。

    但至於以太子妃的名義迎娶裴婉瑩,李弘你就別想了,至於會選誰的女子成為太子妃,那是皇后該操心的事情,輪不到你自己在這個上面有話語權。

    所以按照現在的東宮制度,太子妃一人、良娣二人、良媛六人、承微十人、昭訓十六人以及奉儀二十四人的制度,裴婉瑩最多也就是只能是良娣之中的一人了。

    不過讓李弘放心的是,無論選擇誰,母后都不會從五姓七家為自己選擇太子妃。畢竟,在重用寒門士子一事兒上,自己與母后是志同道合。而打壓五姓七家一事兒,母后與自己也是一致對外的。

    那麼就很有可能還是選擇楊思儉的女兒咯?最起碼歷史上,已經被自己處死的賀蘭敏之,就是因為貪戀楊思儉之女的美色,所以才給歷史上的李弘戴了綠帽子。

    確定了楊思儉之女的美醜後,讓李弘更為心動的是,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偷偷去看看楊思儉的女兒,是不是真有傳說中那麼美?有裴婉瑩美嗎?有白純美嗎?

    朝堂之上的某人,聽著眾臣子的奏言,但思緒此時已經飄到了,正在崇文館賣力教授學子的楊思儉家裡了。

    一上午的無所事事,聽了半天也沒有一個正經事兒,而有正經事兒的還得等到自己下朝後單獨召見才能說。

    終於在禮官太監的尖銳嗓子響起後,某人也把神遊在外的思緒從長安城楊思儉家門口,拉回到了朝堂之上的現實之中。

    「狄仁傑留下。」李弘望著有序退出紫宸殿的眾多官員說道。

    「臣狄仁傑遵命。」狄仁傑手拿勿板,終於等到了太子殿下的召喚。

    眾臣都離去後,狄仁傑隨著李弘走出紫宸殿,剛要說話,就聽見李弘說道:「這樣吧,你先去東宮等我吧,今日這是父皇還在長安我第一次監國,得趕緊先過去匯報下朝堂之上的情況,最起碼把你們是不是遵守朝堂紀律了啥的,告訴下父皇,免得他擔心。」

    說完後,某人就拍了拍狄仁傑的肩膀,在花孟跟芒種的陪同下往後宮行去。

    剛走兩步某人就有些心虛了,正在思索要不要先回東宮跟狄仁傑商議完事情後再去後宮時,連鐵那讓李弘討厭的臉龐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當中。

    「殿下,皇后讓奴婢請您去蓬萊殿一述。」連鐵皮笑肉不笑、神情之中還帶著一絲的膽顫心驚。

    沒辦法,他想不害怕都不行,這事兒一大早上就傳到了陛下跟皇后耳朵裡去,更是在整個皇宮都傳開了。

    這太子殿下在陛下與皇后還在長安的第一次監國,早起上朝時,竟然是從丹鳳門一路打進了紫宸殿,這一路上是遇神殺神、佛當弒佛啊。

    守衛大明宮的金吾衛,幾十個人都被太子殿下跟兩個太監給打得鼻青臉腫的,垂頭喪氣、有如喪家之犬的跑回到了營地裡。

    而且據那幾個被打的傷最重的金吾衛說,要不是太子殿下上早朝來晚了,趕著去上朝,很可能會追著他們打到兵營裡去的。

    看著幾個鼻青臉腫,手腳都是傷口的金吾衛,李治是氣的不光只咳嗽了,手都氣的直發抖,但就是這樣,那眩暈症竟然沒有發作。

    武媚則是一言不發的看著幾個金吾衛,只是一隻玉手緊緊的攥著雞毛撢子,看的一旁的宮女都覺得雞毛撢子上充斥著滿滿的怒意跟殺氣。

    只是由於罪魁禍首的當事人正在上早朝,而且還是第一次上朝,所以帝、後二人只好隱忍到下朝後,再派人去抓小兔崽子到後宮。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4
第302章 調查

    李弘耷拉著腦袋從大明宮緩緩走出來,花孟與芒種沒敢跟著過去,只好在丹鳳門門口等著李弘。

    「殿下……。」兩人看見李弘獨自一人走出來,急忙迎了上去。

    「走吧,回東宮。對了,驚蟄跟獵豹出發了沒有?」早上著急忙慌的上朝,忘了驚蟄跟獵豹走了沒有。

    「走了,開城門的第一時間就走了。」花孟在旁邊回道。

    三人緩緩往東宮走去,關於身後大明宮裡的事情,已經不用他操心了。

    父皇的疾病漸漸有所好轉,而揚武也領著孫思邈在自己上朝時,趕到了大明宮內。

    老神仙自然是把脈問診,叮囑了幾句開了個方子後,便與皇后閒聊了幾句。

    當從孫思邈嘴裡知道李弘在藍田的所作所為後,李治跟武媚還是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與從揚武嘴裡知曉不同的是,兩口子總覺得有誇大的成分。

    但孫思邈向來不說假話,但這一次進宮,如實把藍田的所有事情說了一遍後,李治跟武媚心中李弘的形象,變得突然間有了很多的不同。

    而特別是孫思邈向帝、後二人闡述李弘向他描繪的醫院一事兒,同樣也是讓李治跟武媚心裡波瀾起伏,從來沒有想到救死扶傷還可以如此來做。

    至於為何到了藍田,他卻隱去了他的太子身份,雖然所有兵士都打著東宮太子左衛的名號,但太子殿下為何未曾出現在百姓跟前?

    孫思邈拂鬚而笑,苦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是知曉緣由,但是卻沒有說出來。

    武媚在旁邊為李治解惑:「這很好理解,他知道孫神仙來到藍田後,對於百姓的影響力要比他這個太子殿下的影響力要大,更能夠穩定住百姓的惶恐之心,自然就不用他再在百姓跟前露面了,他是能省三分氣力,絕不會省兩分氣力的。就像在安西第一年,不也是隱去了他自己,配合著裴行儉治理安西,因此才收到了如今的功績?」

    「不受名利牽累,不受功名的誘惑,身為太子殿下,這是揚名太子殿下愛民如子、仁慈孝敬美名的大好機會,但他寧願為了大局,為了藍田百姓的安危,放棄了這大好的揚名機會,太子殿下的虛懷若谷、淡泊名利,老道活了快一百歲才看透,而太子殿下年輕英明,早已經知曉其中大道,老道都自愧不如啊。」孫思邈看著武媚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由得也跟著感嘆道。

    李治含蓄的笑了笑,聽完他們的解釋後,雖然心裡感到很欣慰,但還是謙虛的說道:「此次災情,還是孫神仙您居功至偉,要不是您老神仙的名號譽滿天下,他李弘就是去了也是只會無功而發,何況這天花的方子乃是您研製而出,朕打算……。」

    孫思邈揮手打斷了李治的說話,搖頭苦笑道:「老道多謝陛下厚愛了,您不必再勸老道了,老道如今已經被太子殿下所說的醫院綁架了,如今只希望能夠從明年開始,利用餘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至於名利,一百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敢打斷當今大唐皇帝說話的人,在這世上自然是鳳毛麟角、屈指可數,但有限的幾個人裡面,絕對有孫思邈一席之地。

    自然,李治跟武媚毫不在意孫思邈打斷李治的話語,看著孫思邈仙風道骨的樣子,兩人默認了孫思邈的決定。

    不過兩人心裡還是不由得佩服李弘,當年皇帝跟皇后兩人親自挽留孫思邈,哪怕是許以高官厚祿、功名利祿,都沒有能夠留得住閒雲野鶴般的老神仙。

    但如今他們的兒子,輕輕幾句話,就把老神仙的心思拴的死死的,甚至為了這個所謂的醫院,都願意放棄他閒雲野鶴般的神仙日子。

    想到這裡,兩人也不得不承認,李弘在某些事情上的手段,要比他們兩口子高明了太多了。

    但思來想去,兩人面對老神仙般的孫思邈,最終還是由李治開口說道:「當日太子憂心藍田一事兒,性子不免有些急躁,劉神威之事還望老神仙切勿放在心上。」

    孫思邈笑了笑,動作從容不迫,端起旁邊的杯茶喝了一口後,淡然的說道:「無妨,食我大唐粟米,就該尊我大唐律法,也就更該為我大唐蒼生著想,如果只是一味的想著自己,此人成不了大器。」

    李治跟武媚聽的一愣一愣的,尊師重教深入大唐血液中,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是天地之間最為正常不過的事情,天地君親師,這是恆久不變的道理,師父自然也更該愛惜、偏袒徒弟才是。

    但兩人聽著孫思邈的話語,大有大義滅親,任憑李弘處置自己徒弟的意思。

    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覷,不明白孫思邈這是氣話還是真心話。

    孫思邈笑了笑,於是把與李弘如何相遇,後來進入藍田縣後,又如何對待那個逃脫的百姓,特別是在慫恿李淳風前往沿海一事兒上,就說出了那:管你是出家之人還是入道之士,只要是食我大唐粟米,那麼你就有責任跟義務為大唐做出你能夠作出的貢獻來。

    而也因為孫思邈在大明宮的關係,李弘在來到蓬萊殿後,也不過是被他的龍爹跟龍媽當著孫思邈的面訓斥了一頓,至於劉神威一事兒,自然是讓李弘立刻放人。

    李弘也是順水推舟的答應了,不過卻不再願意讓劉神威留在太醫署。

    武媚瞪著鳳目直說,這大明宮還輪不到你一個太子來做主。

    李治在旁邊聽的也是頻頻點頭,但孫思邈卻在這個時候又選擇了大義滅親,認為劉神威的心性確實不適合留在太醫院,就讓他跟著一同前往藍田吧。

    少挨了一頓打的某人在暗地裡偷偷謝過孫思邈後,便被帝、後二人踢出了大明宮,警告道:「明日早朝再發生這種事情,看我不打死你。」

    回到東宮後,李弘不由得感嘆道:「這皇帝看來還真是不好當啊,天天這麼多繁雜事情,不過有些都是自己找的。」

    狄仁傑在等他,戶部侍郎敬暉也在,御史台大夫李嶠、禮部尚書張柬之也在等候著他。

    跟四人打了聲招呼後,李弘先是回到麗正殿換衣服,然後這才來到前面的崇文殿,這裡便是東宮唯一一處太子用來處理政務的宮殿。

    寬大舒適的書房內,一扇落地窗前灑滿了陽光,使得整個書房很明亮,一張寬大的書桌擺放著兩張椅子,狄仁傑第一個走了進來,其他三人,只好在外面繼續等候。

    連鐵還沒有回來,還在大明宮侍候著武媚,雖然人已經是李弘的了,但自從今早上李弘打進紫宸殿後,武媚還是把連鐵留在了大明宮,打算明日讓連鐵在丹鳳門門口處迎候李弘,免得再出現今日太子打金吾衛的局面。

    「怎麼樣兒?連鐵最近跟著可有用處?」李弘往寬大的書桌後面一坐,看著書桌前,在自己坐下後,才緩緩坐下的狄仁傑問道。

    「承蒙殿下關照,這幾日來,確實給臣提供了很大的方便,也讓臣在查此案時,少去了很多的阻力。」狄仁傑起身連忙道謝。

    「快別起來了,坐下說話。」李弘示意他坐下。

    「回殿下,臣經過這段時間的查探,發現這個星月乃是西域一個宗教的標誌,但西域宗教眾多,就是您治下的安西都護府內,無論是龜茲、樓蘭還是疏勒,都存在一些這樣的教眾,雖然有人手臂上也有星月標誌,但並沒有人自縊。國子監與弘文館學子至死,臣懷疑是有人迷惑了他們的心神,唆使他們自殺,來為長安製造恐慌。」

    「他們的目的呢?」李弘問道。

    「其真正的目的如今還無法完全查出來,但臣感覺,這倒像是這個宗教對大唐學子的一種試探,他們想通過此手段控制我大唐學子,以此來達到他們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長安已經有幾處可疑的地方被臣暗中監視起來了,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西域客旅,但他們的目的跟心思卻不在經商一事兒上。」狄仁傑認真的說道。

    「好,難為你了,如此短的時間,能夠在快要近百萬人的長安城內找出蛛絲馬跡,確實是難能可貴。卑路斯那裡,你沒有去詢問?」李弘不知道自己是方向性錯誤,還是有點兒憑直覺,他總覺得卑路斯應該跟此事兒有關。

    「臣暗中調查了,卑路斯最近一直在安撫他帶來的流民,無論是動機還是時間上,他都不具備,但跟隨他所來的波斯人裡,有沒有可疑者,還需要慢慢的調查。」

    李弘無聲的點了點頭,然後直視狄仁傑:「說吧,你想我做什麼?」

    「殿下英明。」

    「別客套,趕緊說,後面還有三個人等著呢,一會兒你說完事兒了也別走,一起吃飯。」

    「是,殿下。臣想請殿下准許臣調查國子監跟弘文館。」

    李弘聽到狄仁傑的話,驚的差點兒下巴掉桌子上,這可是孔、顏兩家的地盤啊,恐怕就是父皇,在這一要求上,也得三思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5
第303章 味精

    李弘凝望著狄仁傑,他在猜測狄仁傑到底為什麼查國子監跟弘文館,還要迂迴到自己這裡多走一道手續?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大理寺的職權範圍?除了身後的大明宮外,就算是東宮有事兒,大理寺也是完全有權利介入的。

    那麼如此看來就只有一個原因了,自己原本想要借狄仁傑之手打破孔、顏兩家對國子監、弘文館的壟斷,改變兩個學府的格局被狄仁傑看破了,他之所以拉上自己,就是想要在與孔、顏翻臉時,身後有一個太子殿下做靠山。

    而能夠讓狄仁傑敢於不給孔、顏兩家的面子,無視兩家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態度,非要查清楚此事兒,無怪乎是因為自己知曉了此事,再有就是他本身是明經及第出身,對於五姓七家或者孔、顏兩家,倒是沒有多少顧忌。

    現在把皮球再次踢回給自己,也有試探自己是不是敢於擔當、敢於跟五姓七家或者孔、顏兩家正面交鋒的決心。

    「外面的禮部張柬之跟御史台的李嶠,不會一個是給你說情,一個是來彈劾你的吧?」李弘目光之中露出耐人尋味的笑意。

    狄仁傑也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好,有些話不用點名,兩個人都能夠準確無誤的猜測到彼此的想法兒。

    但不管這麼說,如今正好四十歲的狄仁傑,正處在人生的巔峰時期,雖然很自信,但對於太子殿下李弘的反應跟敏捷的思維,也是不得不佩服。

    「張柬之是您幾年前親自任命的禮部尚書,他與臣雖然有私交,但此番前來,臣確實並未與他通氣,至於是不是來支持臣,臣只能是猜測。御史台大夫李嶠,為人剛正不阿、性情中人,想來是由彈劾臣之意吧。」狄仁傑也不繞彎子,面對太子殿下,心裡藏著小九九,只會讓殿下覺得自己虛偽。

    「禮部想來與國子監、弘文館之間有管轄權之聯繫,雖然不是全部掌管,但也足夠了。我同意你徹查,但你得記住,我要最真的結果!」李弘笑了笑,示意狄仁傑喝茶。

    「是,臣明白。」狄仁傑起身告辭。

    接下來的兩人如狄仁傑與李弘所猜測一樣,張柬之雖然沒有名言大理寺正在查辦的案子,但也向李弘稟明了如今國子監與弘文館之間的弊病。

    同樣,自縊至死的學子家屬,可是沒有少上禮部來理論,國子監、弘文館不給一個說法兒,那就唯有找上禮部來說理了,所以張柬之也希望請李弘明示,如今之事該如何處置。

    尚書省尚書令一職如今空缺,右僕射張文瓘對於此事是顧左右而言他,而在原尚書省左僕射趙仁本去世後,新晉左僕射崔元綜則是對此事持不支持態度,也就說明了身為五姓七家的崔元綜,是反對禮部給大理寺打開方便之門,讓此事繼續徹查下去。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頭,同意了張柬之的要求,同時也讓他配合狄仁傑行事。

    御史台大夫,也就是御史台的大佬李嶠,此番前來,既有彈劾狄仁傑亂用職權,身為大理寺卿罔顧國子監、弘文館學子自縊命案,卻天天在長安城瞎晃悠,甚至有意醜化國子監與弘文館。

    風言奏是是御史台職責所在,李弘也理解李嶠的彈劾,而更深一層來看,怕是李嶠被人家當槍使了如今還不自知。

    不過御史台向來需要的就是耿直之人,在李弘的心裡,御史台絕對是一個好機構,雖然經常找自己麻煩,但不代表自己就厭惡人家或者排擠、打壓御史台。

    對於彈劾完了狄仁傑後,李嶠把矛頭指向自己今日強闖丹鳳門一事兒,李弘也是拿出了虛心受教的態度,最後才讓李嶠滿意而歸,不過依然放言不會放棄在朝堂之上彈劾狄仁傑的權利。

    李弘親自把李嶠送到了書房門口,這讓最後等待的敬暉都嚇了一跳。

    敬暉在李弘擔任戶部尚書後,一直是李弘唯一信任能夠用的順手的官員,此番前來,在李弘看來,他要讓自己解決的問題,比狄仁傑的問題還要棘手。

    大唐廢除舊錢啟用新錢的政策,一直以來以龜速推進,雖然如今已經大部分都在使用新錢,特別是商旅之間的貨物交易,一直都是皇家錢莊努力推行的新錢首要目標。

    如今甚至連老百姓都開始啟用新錢了,最起碼關中等京畿周邊,新錢已經普遍流通,但舊錢依然還是充斥在市場之上。

    這讓一直負責推進新錢政策的敬暉極為傷腦筋,這舊錢怎麼就換不完呢,到了現在,依然感覺外面還存有大量的舊錢。

    更為重要的是,到現在為止,他還查不出來這舊錢的源頭到底出自哪裡,但總是有舊錢在市場流通。

    李弘聽著敬暉的匯報,手指不由自主的敲著桌子,這在他鑄新錢的時候就想到了,但也沒有想到阻力會這麼大。

    更多人其實在張望,緊緊捏著手裡的舊錢,希望用八百文甚至是七百文的舊錢來換取一貫的新錢,以此從中牟取暴利。

    而這些人之所以查不出來,不是敬暉腦子太笨了,是敬暉太過於相信人了,手裡有大量舊錢的,無怪乎是出自帝國上層。

    他們在張望,張望百姓都開始使用新錢後,利用朝廷急於回收其他舊錢的心態,牟取更多的利潤跟報酬,甚至是不惜跟朝廷採取談判策略。

    皇室宗親、五姓七家、豪門世家、帝國勳貴,這些門閥仗著自己為大唐立國所做的功績,加上自己高貴的身份,是不屑於與平民百姓一樣平等交換的。

    自認為高人一等的他們,不單單只是要牟取暴利,還有就是要儘可能的阻止李弘的任何策略,能夠順利的推行。

    所以鋪在李弘眼前的路,是越來越難走,所有原本當年持續的政策,在進行到關鍵時刻後,每前進一步都是極為艱難。

    「讓白純進來。」李弘突然說道。

    門口乖巧的小雪急忙走出去,不一會兒的功夫便領著白純走了進來。

    敬暉再次把剛才告訴李弘的話語,簡短的跟白純說了一次,然後也不由自主的皺起了眉頭,西域一行上,其實白純已經把從太乙城所見到的舊錢一事兒告訴了李弘。

    「太乙城總商會,如今能夠真正控制各地商會有多少?能不能達到七成?」李弘看著站在旁邊的白純問道。

    「京畿各道差一些,其他地方還要好一些。」白純簡單的說道。

    李弘看著牆上的地圖點點頭,果然是不出所料,京畿附近豪門世家、皇親貴胄多如牛毛,問題顯而易見的,就是出在了這些人身上。

    「敬暉你用錢莊大量的回收舊錢,一文錢兌一文錢,甚至必要的時候,舊錢過多時,採取新錢一兌二。」李弘身上忽然之間多了一絲狠辣。

    敬暉大驚,這一文兌一文如今還沒有人願意,這麼還舊錢過多時,一兌二呢?

    李弘露出嗜血似的笑容,看著白純說道:「通知太乙城、還有門源鎮的明崇儼,即日起,停止飛錢交易,改用現錢交易,但堅決不再以舊錢作為交易的貨幣,必須全部用新錢。」

    這下輪到白純震驚了,如此一來的話,太乙城一天的損失就不知道會是多少錢了!

    「殿下……。」

    「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想要真正的讓新錢完全代替舊錢,不如此手段,只有等著被投機倒把的人牽制了,超不過兩個月,就會全部收回,所有的後果我擔待。」李弘自信的說道。

    之所以如此自信,因為寒冷的冬季來臨後,就代表著新年元日不遠了,在這個時刻壓縮、控制太乙城的貿易,雖然是要冒著一定的風險,但交易量下降如果能夠換回一個完整的市場,來年就可以繼續推進接下來的策略了。

    商議完正事後,李弘都覺得腦袋有點兒大了,這才是第一天監國,如果一直這麼持續下去,恐怕自己會想著乾脆一直做個太子好了,皇帝之位還是有父皇一直坐著吧。

    孫思邈從大明宮也來到了東宮,李弘的父皇跟母后,竟然沒有管孫思邈的午飯,所以孫思邈只好跑到東宮來填飽肚子了。

    席間與李弘叮囑了幾句李治的病情後,便婉拒了李弘派人送他回去的要求,而是自己坐著採藥人的馬車,獨自回藍田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李弘一直琢磨著如何簡化朝政之事,如果大小事情都有自己這個監國太子來做決斷,還要這幫臣子做什麼?

    謀劃著如何為自己減輕負擔的同時,驚蟄與獵豹也拉著一車車泡在水裡的褐色東西進了東宮。

    李弘看著水車裡那黏糊糊的海帶,依稀記得,最初的味精好像就是從海帶裡提煉出來的,而為了表示孝敬之心,讓李治吃到更為鮮美的飯食,如今只好試試是不是可以從海帶中提取出味精來了。

    驚蟄與獵豹的回來,也從太乙城帶來了好幾個被任勞任怨精巧細選的能工巧匠,甚至連藥膳房的人,都被白純調來了好幾個,就是為了幫助太子殿下研究那什麼「味精」。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5
第304章 海帶

    一水車一水車的海帶如長龍一般,不單在從長安城城門口進入時引起了百姓的圍觀,而在看著這一車一車的進入皇城,進入東宮後,百姓們更是小聲的議論紛紛起來,整個長安城也一時之間跟炸了鍋似的。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不到半日的時間,大半個長安城都知道太子殿下的東宮,運進了很多的不明物體。

    相較於百姓們的看熱鬧跟胡亂猜測,世家門閥、御史台御史、太乙城商人、東西兩市的外商卻如臨大敵、心事重重,都伸長了脖子、睜大了眼睛,不知道太子殿下這一車一車的,拉來了一些什麼東西?這是要幹什麼?

    而在這當中,觸覺神經最為敏銳的便是前長安首富竇義之子竇穹,竇穹原本來西市與西域客商商談交易,但在一馬車一馬車從身邊經過時,鼻尖的一股海腥味,還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當知道這些如長龍一樣的車隊,都是進入了東宮後,竇穹立刻變得興奮了起來,他感覺到了巨大的商機肯定要從太子府裡傳出來了,雖然不知道到底會是何物,但一定會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與西域客商的交易心不在焉的完成後,竇穹便匆匆趕回長安城內自己的府宅住了下來,而已經把生意交給他全權打理的竇義,在聽到竇穹的猜測後,父子兩人就跟蟄伏鳥兒一樣,時刻準備傾巢出動,兩雙綠油油的眼睛開始緊緊盯著東宮的一舉一動。

    如果說引來這些人的矚目還不算打緊的話,那麼來自身後大明宮的關注,就讓李弘突然間覺得事態好像變得比較嚴重了,沒想到這些玩意兒竟然還引起了這麼多人的討論跟關注。

    竇穹的觸覺如果敏銳的話,那麼李弘的觸覺就像白起一樣敏銳而狡詐。

    立刻意識到會不會有人從這些東西中,發現一些什麼?是不是在味精出世後,用不了幾天便會出現仿製品?

    他可不敢小看長安的商人,太乙城總商會這幾年來,可是沒少被地方各個商會驚訝到,各地的商人,總是能夠利用手裡現有的產品,進行升級加工以及開拓創新,作出一些讓李弘都感到心驚的東西,就像那絨布,說白了,就是各地商人不知道怎麼折騰出來的。

    第一時間,李弘下達了禁口令,任何人不得不把今日所看見的一切說出去,但對於僱傭的那些馬車商販,李弘則是愛莫能助了,早晚有一天,會有人知道這味精是如何提煉出來的。

    但在這之前,絕不能讓豪門世家、門閥貴戚從中牟利,不然的話,誰知道這種成本很高的東西,會讓那些吸血鬼賣出什麼樣兒的高價去。

    好奇的白純跟夏至幾個宮女,緊緊跟隨著李弘,說什麼也不願意離去,都想看看太子爺這又想折騰什麼?

    白純是這裡面好奇心最重的,如今已經被李弘培養成財迷的她,哪怕李弘就地抓一把土,白純都要尋思一番,這個能賣多少錢!

    十數個大鍋正在燒煮著開水,一個個水車此刻正在往這幾天準備的更大木盆裡,放入一種極為難看,帶著難聞的海腥味的褐色東西。

    看著一個個大木盆裡放入了大量的褐色東西,白純等人立刻離得遠遠的,根本就不願意陪著太子爺走到跟前去打量,深怕身上名貴的香水味兒被這些難聞的東西遮掩下去。

    但天不遂人願,五女看著李弘蹲下身子,竟然伸手去觸摸那粘稠的褐色東西時,身上已經開始不由自主的起雞皮疙瘩了。

    甚至像半梅,此刻在腦子裡偷偷的想,今日要是侍寢殿下,該怎麼騙殿下多洗幾次手呢?不然的話,她很難喜歡摸完這些難看的東西的手,在自己的肌膚上遊走。

    事情就是如此的出奇,此刻不光是半梅如此想,其他四女也是在做如是想法兒,同時心裡還在祈禱,希望這個時候太子爺千萬不要喊自己的名字。

    「白純,你過來。」李弘的聲音讓一向更愛乾淨,更有潔癖的白純瞬間石化,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空白。

    夏至幾女神情一鬆,都不由自主的偷偷鬆了口氣,還好不是叫自己,然後每個人都有點兒幸災樂禍的看著臉色突然間慘白的白純。

    白純雙腿彷彿灌了鉛一樣,就在李弘都等的不耐煩時,白純才怯生生的走到李弘身後。

    「爺,何事兒?」聲音有些顫抖。

    「怎麼了你?身子不舒服?」李弘奇怪的打量著臉色難看的白純。

    「沒……沒,爺您這是……。」

    「蹲下來,我告訴你……對了,你們幾個也過來,還有那幾個廚子都過來。」李弘看了看白純,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伸出那隻剛才在大木盆裡撈海帶的手,指著遠處的夏至幾人喊道。

    夏至幾人看著李弘認真的神情,瞬間一個個都哭喪著臉開始緩緩往前挪動,她們可不敢違抗太子爺的命令,要不是跟太子爺這麼多年,她們連此刻的拖沓都不敢做出來。

    幾個典膳廚的廚子早早就跑了過去,大木盆巨大,廚子站在對面,看著太子殿下手裡捏著一根黑褐色的布條似的粘稠東西,不知道這是要做何用。

    白純勉強蹲在李弘旁邊,看著夏至幾女也蹲在兩側後,心裡這才稍微平衡了一些,臉色也沒有剛才那麼難看了。

    李弘到現在也還不知道她們幾個女子的小情緒波動,一門心思的沉浸在海帶中,努力的回憶著什麼樣兒的海帶好,什麼樣兒的次之。

    對著幾人說完什麼樣兒的算是良品,什麼樣兒的是次品後,李弘這才有時間打量自己身邊幾女,原本有點兒新鮮事物時,立刻就會圍上來嘰嘰喳喳、吵吵鬧鬧的五人,今日怎麼都安靜的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看著幾女連望幾眼海帶的興趣都沒有,好像在盆裡的是蛇蠍猛獸一樣,一個個臉上都寫著敬而遠之的神情,兩隻手都是背在身後,看似蹲在自己旁邊,上身卻是盡力往後仰,把胸前的高聳襯托的更加豐滿,但神色之間卻是時刻準備往後逃跑。

    「你們這是什麼表情?這是好東西,吃起來很香……。」

    「嘔……。」小雪第一個沒忍住,聽到太子爺說這是用來吃的,立刻乾嘔了一聲。

    李弘見此情景,氣的只好無奈的深吸一口氣,見幾女臉色都不太好,而且小雪乾嘔之後,一個個還戰戰兢兢,深怕自己發怒。

    「我可告訴你們,這些東西對女子可是有美顏養髮的功效的,甚至經常吃還可以延緩衰老呢,到時候希望你們不要後悔!」李弘用言語警告了她們一番。

    但見幾女依然是不為所動,看著黏糊糊黑褐色的布條,鼻尖湧著一陣一陣的海腥味兒,五女實在沒辦法把這些東西,與靚麗清香的醃製水粉聯繫到一起,更別提與那香水相提並論了。

    臉上依舊是堅定的決絕,您就騙我們吧,我們才不會上當呢。

    看著幾人畏手畏腳,臉色難看,跟上絞刑架似的表情,不耐煩的揮揮手,讓她們幾個該幹嘛幹嘛去。

    所有一切李弘也是第一次做實驗,於是讓廚子跟其他太監,把這些海帶反覆洗了好幾遍後,便讓他們把海帶放進了大鍋裡開始煮。

    李弘只是依稀記得,在煮完海帶湯,在蒸發後殘留下來的棕色晶體,便就是原始的味精。

    武媚聞風而動,跟已經身體好的差不多的李治,在聽到東宮又開始鬧哄哄後,一帝一後便帶領著宮女、太監趕到了東宮。

    連鐵急匆匆的跑過來,看著指揮著其他太監跟典膳廚的太子殿下,急忙稟奏道:「殿下,陛下跟皇后過來了,正在往典膳廚這邊過來。」

    正指揮人家幹活干的熱火朝天的太子殿下,很奇怪:「他們過來幹什麼?不好好在皇宮內待著養病,跑來東宮幹嗎?最近麗正殿又沒有什麼好東西值得他們掃蕩。」

    「你這東宮沒幾樣兒東西是本宮能夠看的上眼的!」武媚跟李治已經出現在了典膳廚的院落裡,看著連鐵武媚好整以暇的說道:「行啊連鐵,本宮這才把你賜給太子幾天,這就開始幫著太子打掩護了?不做虧心事兒,不怕鬼敲門,你們興師動眾的這是折騰什麼呢?」

    李治趁武媚說話的間隙,鼻子已經在空氣中嗅著那淡淡的海腥味兒,順著海腥味兒就走到了大木盆旁邊,皺著眉頭看了看裡面的東西,用腳踢了踢木盆的邊緣,跟在旁邊的花吉,也不管木盆裡面的東西咬不咬人,立刻伸出手從裡面撈了一根海帶上來,呈在李治的面前。

    「昆布?你要熬藥不成?」久病成醫的李治看了一眼海帶,感覺與藥房裡的昆布差不多。

    「不不不,不熬藥,兒臣打算吃。」李弘給武媚行禮後,武媚聞不了他身上的海腥味兒,一腳給他踹的遠遠的。

    於是某人只好跑到他龍爹面前,告訴他昆布跟海帶還是有一點兒區別,其實也沒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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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靜靜

    李治跟武媚聽的直皺眉頭,總之李弘說了半天,兩人還是一頭霧水,直到李弘直白的說就跟堂兄弟一樣時,兩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武媚比白純等人在第一眼看見海帶時,表現的要出色多了,不愧是能夠成為千古一帝的龍媽。

    在細細問了李弘要這玩意兒幹嘛後,立刻就明白了其價值所在,同一時間自然就是決定,這東西只能是皇宮持有,暫時決不允許此物流進東西兩市,特別是太乙城。

    李弘第一反應就是龍媽又開始犯雞賊的毛病了,這玩意兒除了趕緊搶佔市場外,便無第二條路可走,遲早會被有心人提煉出來的。

    如果說此物這世間不曾出現,那麼此物的出現時間或許還會按照它原有的歷史進程,還得一千年才能出現。

    但如果出現了,那麼這世間就沒有什麼是能夠藏得住的秘密,早晚都會被吃苦耐勞、聰明智慧的大唐百姓提煉出來的。

    但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跟武媚說清楚,說急眼了說不準又少不了被打一頓,所以還是不說為好。

    煮熟了的海帶,在李弘這個不是廚子的廚子指揮下,典膳廚的廚子小心翼翼的把煮熟的海帶做成了湯,恭恭敬敬的放在典膳廚的飯桌上。

    李治跟武媚跟前自然是先放了一碗,但兩人狐疑不決,還是第一次喝這褐色菜的湯,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喝。

    直到給李弘端來了一碗,李弘聞著那味兒不由自主的點點頭,典膳廚的廚子雖然不如御膳房的,但手藝自然是也差不了那麼多,拿著勺子喝了一口,感覺還不錯,最起碼新鮮的味道還是有的。

    端上來的涼拌菜以及其他吃法兒,都被李弘反正胡亂的指揮了出來,加上典膳廚廚子自己的創新,倒也是做的別具一格。

    最起碼湯是讓皇帝跟皇后喝的頻頻點頭,但還是覺得應該可以再鮮一點兒。

    李弘卻喝完最後一口湯後,說道:「凡事都有個極限,再要求新鮮的話,那腥味兒就該有了,所以這就已經是極限了。」

    武媚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就說了一句話,還引來他大道理似的教訓。

    一家三口吃完後,自然是少不了要運往皇宮,至於那被小兔崽子稱作味精的東西,據說還得幾天的時間才能弄好,而且到時候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食用,所以李弘謹慎的給了他龍爹、龍媽一個半月的期限。

    對於李弘的謹慎,李治跟武媚則是這麼多年看李弘,最為讓他們稱讚的一點兒,從來不會急功冒進,任何事情,哪怕是誘惑再大,都不能打動他有序的計畫步驟。

    麗正殿的客廳裡,李治看著就飄著幾片茶葉的水晶杯只瞪眼睛,就放這麼幾片茶葉?你這東宮是有多缺茶葉?

    李弘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熱茶,搓了搓剛才在外面凍了半天的雙手,要不是龍爹跟龍媽在,也不知道李弘這雙魔爪,又要往白純、夏至幾人那個人的胸口塞了。

    看著不滿的龍爹李治,李弘淡淡的說道:「孫思邈都說了,喝濃茶對您龍體不好,所以你就少喝點兒濃茶。對了,兒臣跟您商量個事兒吧?」

    李治聽到李弘要跟他商量事兒,立刻就覺得這小兔崽子又沒有什麼好事兒!不會是看自己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又要開溜吧?

    李弘無奈的搖搖頭,看龍爹的表情就知道,這人這幾天看來日子過的很滋潤悠閒,有他的皇后偶爾替他過問下朝堂,然後基本上的朝政又都交給了自己。

    他自己倒是落得清閒,只有是什麼大事兒了才開金口做個決定,批個摺子,完全是把李弘自己想要的生活,活生生的給剝奪,然後他自己提前給過上了!

    不過這也不代表李弘就會任由宰割,如今這幾天的朝堂之上,已經被他順理的井井有條。

    原本輕則幾十人、重則上百人的朝堂,被他砍來砍去,一下子砍的只剩下最多三十來人上朝,最少的時候,甚至出現過四個人上朝的局面。

    平時的朝堂之上,除了中書、門下的長官外,就是尚書省的左右僕射,只有這四個人上朝議政。

    所有「同中書門下三品」,這一被皇帝可以隨意任命的職銜,與正三品的中書省的中書令、門下省的侍中一個待遇,參政議政的臣子,都被李弘拒之門外,沒啥大事兒你們就不要來了,來了還佔地方。

    而同樣為正三品的六部各尚書,也被李弘排擠在外,緣由是:朝堂之上平時又沒有什麼大事兒,有事兒自然會有分管你們的尚書省左右僕射出面為你們傳達,平時也不用來上朝了,在家摟著妾多睡兒吧。

    至於九寺五監可以參與朝政的,而且還是獨立的部門,也都被李弘以相同的理由給拒之了,當然,如果你們有什麼事兒要在朝堂上稟奏,也可以!提前一天預約,第二天再上朝。

    反正在李弘看來,他們的職能大部分都是與六部重疊的,所以平時上朝還是不要來了,有事兒自然是可以上朝嘛。

    耷拉著腦袋的李弘,此刻正在被他龍爹罵,原因就是朝堂之上人越來越少,堂堂的天國大唐,上朝時就四個人?這要是傳出去還不讓人笑話死?

    六部可以缺,同中書門下可以缺,九寺五監不能缺,御史颱風言奏是,你這是打算廢了御史台還是怎麼著!

    李弘耷拉著脖子,小聲嘀咕道:「風言奏是可以,但是參與朝政就算了,這樣容易形成利益集團,包庇同僚之事兒。」

    李治指著李弘剛要繼續開罵,卻被一旁久久不出聲的武媚攔住了:「為何說御史台參政就會形成利益集團?難道不參政就不會包庇同僚嗎?」

    還是龍媽厲害,一下子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衝著龍媽豎了個大拇指以示誇讚換來一雞毛撢子後,才正色的說起緣由。

    「朝堂之上臣子眾多,結黨營私時有發生,如今沒有不代表以後沒有,御史颱風言奏是,雖然如今看起來與臣子是處於相對立的局面,但如果細化到具體事宜上,牽扯到臣子與臣子之間的利益,或者是非時,御史台的作用就會無限的放大,只要御史台偏袒哪一方,無論有無證據,就靠著風言奏是,就足以像最後一根稻草般,壓倒另一方的臣子。所以為了保持中立,他們可以站在朝堂上,但絕不可以有參政議政的權利,只能聽不能說。要說,也只能是說與朝政無關,與臣子有關的事情,如此他們才能夠不被朝堂上的利益政治化,才能夠恪守禦史台的職責。」李弘很正色,李治聽的直皺眉,好像有點兒道理。

    武媚面色同樣平靜,看著李弘的雙眼,淡淡的再次問道:「那豈不是說御史台官員遷升只能在御史台?豈不是有埋沒賢才之可能?」

    「母后所言極是,所以讓他們身為御史時,只能聽不能說,不在御史台了,那麼自然可以行使他身為臣子的權利。」看著武媚要說話,李弘快速說道:「母后是想問,如果不能參政議政,御史台的官位豈不是對他們沒有了吸引力,會不會變得消極?」

    武媚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李弘雖然沒說出答案,但是她已經漸漸明白了李弘的心思了。

    監管臣子的衙門,自然是不能議政,五姓七家如今餘威猶在,受他們舉薦之人多如牛毛,時刻都有左右朝堂議政之事發生,但不能因為立場不同,就認為五姓七家舉薦之人乃是歹人。

    但長遠來看,五姓七家舉薦之人,大部分人所做的決策,都是帶有很大的傾向性,偏袒於五姓七家,這也是五姓七家能夠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

    而一旦朝堂之上形成了舉薦的臣子與科舉的臣子對立時,御史台的作用就立刻體現出來了,只要他們傾向哪一方,本著風言奏是的職責所在,就足以在皇帝面前,為自己的派系做那最後一根稻草。

    如果把御史台與參政議政隔開,在少了集團利益的驅使,少了政治抱負的誘惑,最起碼他們就能夠更大可能站在公正、公平、公開的立場上為皇家做事,而不是輕易的陷入利益集團的羽翼之下。

    「陛下,弘兒所說之事……顯然是經過多番思考的,妾身想了想,按照弘兒之意,確實可以幫助皇家良多,妾身以為,此事兒可先讓弘兒試試,如若弊端明顯,陛下可在龍體無恙後,再在朝堂上改之。」武媚看著旁邊的李治,溫柔的笑著說道。

    「好吧,那就先按他的意思,但是如果出現什麼漏洞,朕拿你試問。」李治這個黑臉今兒個唱的挺不錯。

    李弘想要在心裡腹誹,可想了半天,該腹誹母后啊,這是母后把自己給賣了啊!

    反正到最後,好事兒是父皇的,壞事兒呢,就是自己這個太子的。

    頓時某人心裡無味陳雜:「父皇,我想靜靜。」

    「靜靜是誰?」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5
第306章 沙漏

    李弘被他龍爹李治訓斥了幾句後,頓時堅定了心中準備折磨他龍爹的決心,伸手接過白純早就已經拿在手裡的一張紙,看著上好的宣紙上面,整齊的字跡說道:「兒臣跟孫思邈商議了下,孫思邈呢,也同意了,也覺得這樣的計畫,對您的龍體是有益無害,所以看了兒臣親自為您量身定做的作息計畫後,孫思邈是舉雙手贊成,而且還誇讚兒臣有醫學天分,甚至想在東宮停留幾天與兒臣交流膳食養生的心得,但兒臣認為,這乃是皇家不傳之秘,怎可輕易示於外人?所以兒臣堅決的拒絕了孫思邈的提議,才把這份獨一無二的膳食養生留給獨一無二的您。」

    武媚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弘口吐蓮花,倒要看看他又要折騰出什麼幺蛾子,於是一雙鳳目在父子兩人身上來迴游弋。

    李治的臉色卻是越來越綠,他感覺到了這臭小子要開始對自己動手了,前段時間就跟自己提及過改善飲食結構還是什麼的,自己沒在意,他也沒堅持,原來是還沒有詳細的計畫。

    如今有了詳細的計畫後,看來是打算實施了,朝堂之上被他輕而易舉的調解的有條不紊,三省六部、九寺五監的職能,在他監國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效率比以往高了很多。

    但因為沒有什麼太大的事情發生,所以他這一套還有待考量。但他已經按耐不住要拿自己開刀了,這是又閒的沒事兒幹了。

    李治打算以不變應萬變,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倒要看看是你個小兔崽子能夠折騰出什麼幺蛾子來。

    「父皇您過目。」李弘把手裡的宣紙恭敬的遞給了李治。

    李治看了看倒是也簡單,幾時起床、幾時就寢,何時用膳,膳食該用什麼。不過這起床之後運動是什麼東西?鍛鍊身體嗎?

    「明日起,兒臣上完早朝後,便在皇宮後花園陪您一起運動,所有的運動科目呢,明日兒臣再根據您的身體情況做決定,暫時呢就是由簡單的跑步跟幾組簡單的力量訓練來作為所有訓練科目,隨著兒臣對您龍體的進一步瞭解,然後再看看是不是需要加練什麼。」李弘笑容可掬,慈眉善目的說道。

    李治哼了一聲,揚著手裡的宣紙不屑的說道:「你這上完早朝都幾時了?總不能都午時了才過來吧,朕看還是算了,朕知道該如何做,用不著你來操心。」

    這是推諉啊,**裸的推諉啊,誰不知道他的龍爹李治喜歡睡懶覺,特別是不上朝的這段期間,簡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

    「沒關係,兒臣上朝有半個時辰也就完事兒了,如今朝堂被簡化,三省六部的職能被無限發掘,兒臣有的是時間。從明日起,您每天不得少於一個時辰的鍛鍊,為了讓您的身體安泰,兒臣還特意為您製作了一個更加精準的計時器,就怕日晷(gui)不准呢。」李弘有點兒皮笑肉不笑的感覺,給他龍爹一種笑裡藏刀的危機。

    武媚冷眼旁觀旁觀父子兩人唇槍舌劍,倒要看看誰能把誰說動。

    「你現在辰時開始朝會,難道半個時辰就能夠散朝?」李治開始琢磨著,怎麼能夠不搭理這個小兔崽子,讓他放棄早起的所謂鍛鍊身體。

    從十歲那年在翠微宮與他母后遇刺以來,小兔崽子回到皇宮後,沒過多久就開始了他那所謂的鍛鍊,甚至把祖逖的聞雞起舞當成了東宮的口號,天天一大早就把東宮跟皇宮折騰的雞飛狗跳、喧囂不已,弄的跟長安城各坊的早市似的。

    因為此事兒,那長長的馬槊天天被他拖動著與青石板摩擦,發出令人牙磣的聲音,氣的武媚直哆嗦,不顧穿著睡衣就跑出去,打了小兔崽子好幾次後,沒效果!人家依然是我行我素。

    最後實在沒辦法,他與皇后只好放棄了制止小兔崽子,只是把後宮大門開啟的時間往後挪了一個時辰,然後每天就變成了後宮門口天天響起哼哈之聲,到現在為止,他們也不知道小兔崽子當初是真為了鍛鍊,還是為了成心打擾他人清夢。

    如今寒冬已至,自己本打算藉著龍體有恙,準備來年開春後再主持朝政,大冷天的出被窩前往紫宸殿,想想都覺得冷。

    所以連朝政都不想主持的皇帝,你還想打算讓他早起去鍛鍊?就算是你李弘有心,他李治也不願意起來!

    「足夠了,半個時辰完全夠兒臣主持完朝政了,現在大唐四海生平,百姓安居樂業,沒啥兒大事,既然父皇您同意了,那就辰時下一刻開始鍛鍊身體,兒臣陪您。」李弘嘿嘿笑著,他可不想自己一個人替他們操持著朝堂。

    兩條路,要麼上朝,要麼就鍛鍊,不能讓你這個正宗的皇帝閒著,然後把太子推到紫宸殿往死裡累。

    李治皺著眉頭,他知道小兔崽子是鐵了心要拉上自己鍛鍊了,心裡雖然知道這是為自己好,但是如此被綁架,非他所願,自然還是不太樂意。

    心裡開始算計著時間,辰時下一刻,也就是半個時辰剛過,然後鍛鍊半個時辰,那就是到了巳時才能吃飯?而且宣紙上所寫,自己的早膳簡單的恐怕跟長安百姓差不多。

    李弘老神在在,心裡卻是樂開了花,其實父皇並不懶惰,反而是很勤政的一個皇帝,但是也是在上朝會的時候,如果沒有朝會,父皇可是一個十足的嗜睡之人。

    而這也是他為何經常犯眩暈症的緣故,操持朝堂過度、容易犯,不經常鍛鍊也容易犯。而這兩樣,正好,還都被他佔了。

    這個時代的計時按照一天十二個時辰來劃分,一個時辰又分為八刻,細化為上四刻與下四刻,一刻分三分,共二十四分,對照二十四節氣,一天九十六刻,正在與整除之列。

    對於李弘來講,朝會有三刻的時間就足夠了,接下來用一刻的時間趕到父皇的寢殿,然後跟父皇一同在後花園跑步到巳時,然後洗澡、吃飯、回東宮,這樣半天下來,自己就把一天的活都幹了,還有半天可以跑到長安城玩玩兒。

    看著李治被趕鴨子上架沒了說辭,武媚卻突然間問道:「你剛才說什麼東西計時比日晷還要精準?」

    李弘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然後沖揚武招了招手,揚武會意,與連鐵幾人才一間屋子內,推出了一個小車樣式的東西。

    「嘿嘿,這是兒臣閒來無事琢磨出來的,打算以後放在朝堂上,給上朝會的官員規定稟奏的時間,以及整個朝會的時間。」

    「為何不用漏刻?」武媚問道。

    日晷沒法兒放入朝堂計時,因此,每次朝會,都會有計時太監在外面看時間,在皇帝問起來時稟奏。

    而漏刻因為過於難看,在李弘這幾日上朝後,聽著那水流聲音老是容易走神,於是直接就把那由幾個銅盆組成的漏刻給停了。

    「漏刻用水,而且冬天水容易發生變化,極不穩定,所以兒臣覺得用這個比較妥當,而且放在朝堂上後,每個人抬頭就能看見時間,豈不是更加便捷一些?」李弘起身走到揚武跟連鐵推來的小車跟前,揭開了上面蓋著的一塊紅布,露出了計時器的真容。

    武媚跟李治同時皺起了眉頭,眼前的事物看起來像是一個由好幾個長著鋸齒的輪子組成。

    而李弘這是仿製了元朝時期詹希元所研製的五輪沙漏,流沙從漏斗形的沙池流到初輪邊上的沙斗裡,驅動初輪,從而帶動各級機械齒輪旋轉。

    最後一級齒輪帶動在水平面上旋轉的中輪,中輪的軸心上有一根指針,指針則在一個有刻線的儀表圓盤上轉動,以此顯示刻著十二個時辰的時間,這種方法幾乎與上一世的時鐘的表面結構完全相同。

    此外,讓李弘不得不佩服大唐的能工巧匠的是,他們還巧妙地在中輪上添加了一個機械撥動裝置,以提醒兩個站在五輪沙漏上擊鼓報時的小銅人。每到整點或一刻,兩個小銅人便會提著鼓錘自行出來,擊打旁邊的小銅鈴報告時刻,聲音清脆悅耳,讓人極為受用。

    由於無水壓限制,沙漏比漏刻能夠更精確計算時間,達到了真正的計時功能,完全已經獨立成為了一種機械性的計時時鐘。

    就在武媚跟李治剛要問話時,兩人就看見那兩個小銅人,在刻著時辰銅盤上的指針指向了酉時時,小銅人提著鼓錘緩緩的升了起來,然後動作略顯僵硬的開始擊打兩側的小銅鈴。

    頓時,耳邊響起了清脆悅耳的金屬聲音,彷彿編鐘被敲響一樣,帶著一絲絲的樂感開始迴蕩在客廳裡。

    「怎麼樣兒?不錯吧,如果不喜歡這個音階,可以把這個小銅鈴摘下來換做其他的。」李弘自豪的看著呆若木雞的龍爹跟龍媽,欣喜跟討好的看著兩人,萬一給點兒啥賞賜呢。

    自己可是好久都沒有被龍爹跟龍媽賞賜了,自從有了李令月,自己兄弟幾個總有一種是被他們撿來的感覺。

    「就不能多放幾個小銅鈴?挨個敲響嗎?那樣豈不是比現在的音色更要好聽一些?或者讓這兩個小銅人,各自敲響不同的音色,那樣豈不是更好?」武媚很欣喜這樣的計時器物。

    不需要看漏刻似的那樣專門去看,而是只要掃一眼那個光亮見人的銅盤,看那上面的指針指向刻著黑色的刻度,與紅色的時辰字眼,便能夠知曉時間。

    確實是方便多了,而且如果製作的再精緻一點兒,還能夠當作一件裝飾品放在房間內。

    李弘聽到武媚的話,本來想豎大拇指誇讚龍媽有創意,但又怕挨雞毛撢子,只好把伸出去的手放到腦後裝作撓頭一樣撓了撓,有些洩氣的說道:「母后您說的還真是啊,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嗯,可以試試,不過這個也足夠用了,以後再慢慢來研製。」

    「三天的時間,給宮裡送十具精緻的過來,誤了時間你自己拿著雞毛撢子讓蓬萊殿找本宮請罪。」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6
第307章 婚事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大唐長安城的皇宮大明宮後花園內,經常能夠聽見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在無力的喊著:「不行了,朕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朕得歇歇了。」

    冬日的陽光照耀下一片枯黃的後花園內,加上李治那有氣無力的喊叫聲,整個皇宮顯得即熱鬧又無奈。

    兩人跑步的路邊佔滿了宮女跟太監,一個個手裡拿著毛巾或者拿著水杯,看著皇帝陛下被太子殿下從背後推著跑。

    皇帝陛下的腿有如灌了鉛一樣,說什麼也不肯繼續往前跑,耳朵豎的老高,就等著聽那個五輪沙漏趕緊報時。

    五歲的李令月小臉凍的通紅,依在武媚的旁邊替她父皇喊著加油。

    八歲的小胖子李旦小胖臉緊繃著,老五折磨父皇就罷了,幹嘛讓自己跟著跑步,天這麼冷,真不如回去睡覺。

    武媚望著一個推一個退的皇帝跟太子,這段時日以來,雖然李治嘴上叫苦不絕,但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最起碼睡眠就比往常好了,而且看那精氣神要比以前確實強了不少。

    終於聽到了悅耳的巳時報時聲,李治一下子雙腿彷彿來勁了,一股腦兒就鑽進了武媚跟李令月坐著的亭子裡,四周圍著透明的玻璃,加上一個小烤爐,倒是暖和異常。

    簡單的早膳李治如今已經不抱怨了,連洗澡都不想洗的他,隨意的擦了擦手臉,便開始享用那李弘為他專門搭配的簡單早膳。

    李弘穿著單衣單褲,帶著一陣冷風就衝了進來,李令月看見後咯咯笑著急忙往武媚身後躲,深怕皇兄把冰涼的手放在她的小臉上。

    陪著李弘剛吃完早膳,武媚的話語便在耳邊響起:「這些海帶什麼的,你還沒有給那蕭氏送點兒過去吧?」

    武媚的話語嚇了李弘一跳,不會兩個死對頭要和好吧?難道這種事情還能發生在皇宮裡不成?

    李治不出聲的看著李弘,李弘無奈的說道:「沒有。」

    「那你從西域回來後,去看望過嗎?」這次是李治在發問。

    李弘無奈的搖搖頭,不知道這龍爹跟龍媽今日早上這是怎麼了?怎麼話題都圍著蕭淑妃轉悠。

    「一會兒帶些海帶過去看看去。」李治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李弘點點頭,說道:「是,父皇,兒臣一會兒就差人去送些過去。」

    「讓你自己親自去。」武媚拿筷子敲了李弘伸向李旦小臉蛋的手一下,生氣的說道。

    李弘很無語,卻不知道,這幾日蕭淑妃看著自己的兩個公主,義陽跟高安如今年歲已大,卻依然是生活在皇宮內,沒有任何人想起來這兩個公主的婚事。

    於是蕭淑妃在李治過去與她聊天時,突然間跪下來讓李治替她求求皇后,希望能夠做主給兩個公主找個相對好點兒的人家。

    於是,這件事便被皇帝跟皇后提到了檯面上,至於為什麼告訴李弘,便是因為一帝一後也不是瞎子,早就已經知道了義陽,與那還在鎮守安西的將領權毅之間一直在鴻雁傳情。

    而至於高安,武媚也早已經發現,還是與李弘這太子府裡的官員有來往,那就是太子府正四品上的左庶子中的一人,名叫王勳,此人武媚也查過其背景,晉陽王氏不得志的一個旁系。

    而武媚今日讓李弘前往後宮之內的九仙門,其中道理便是讓李弘去與那蕭淑妃說話,把兩個公主的婚事打算交給李弘來辦理,以此來達到羞辱蕭淑妃的目的,意思不言自明,你的兩個女兒還不配由本宮為她們主持婚事。

    李弘拉著還在低頭吃的小胖子李旦,帶著幫他拿著幹淨衣裳的小雪,跑到了李旦的宮殿先是洗了個澡,然後才領著小雪,拿著海帶往那九仙門處走去。

    看著李弘離去的一龍一鳳兩口子卻回到了紫宸殿,這裡聚集了不少皇室宗親前來求見,所有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請求皇帝批准太乙城總商會跟地方其他商會,准許他們以舊錢進行交易。

    而這還不是李治這幾天接見的第一批人,甚至一些皇家還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世家豪門,也隱晦的表達了這個意思。

    李弘探頭走進九仙門,只見一個打掃的很乾淨的院落空無一人,打量院落裡的景物,除了一個小小的花圃外,便是一個枯黃了的葡萄秧架子,下面放著兩張搖椅跟一個茶几,雖然不是什麼名貴木材,但是也擦拭的明亮乾淨。

    眼前的房子依然是樸素異常,青磚青瓦建制的房子,除了窗戶是用了玻璃外,其他地方與豪奢、大氣、華麗的大明宮任何一處建築物都是顯得格格不入。

    「您是……?不知道您找誰……?」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年紀的宮女,身上的衣服甚至還有幾處打著補丁,警惕的看著不速之客的李弘跟小雪,但語氣還是極為恭謹。

    「你不認識我?」李弘皺著眉頭,自己也不認識她,記得蕭淑妃跟前沒有這樣一個宮女來著。

    「恕奴婢眼拙,不識的您是哪位。」宮女依然是態度恭謹。

    來這裡的除了皇帝陛下以外,只有偶爾會有太監過來送一些,陛下給的一些生活上的賞賜,再有就是兩位公主會來這裡,除了上述三人,常年不會有外人來這裡的。

    而看眼前的人,肯定不是太監,後面那個小女子倒是宮女裝扮,眼前之人會是哪個皇子?可哪個皇子敢來這裡呢?就算是淑妃的親生皇子,一年一度回到長安,也不是能夠輕易敢來這裡的。

    「蘭禾,是陛下來了嗎?我這就出來。」屋內響起了蕭淑妃的聲音。

    「回淑妃,陛下沒有來。」眼前被換做蘭禾的宮女對著李弘行禮說道:「奴婢失禮了,奴婢先去通稟一聲。」

    看著宮女離去,李弘對著小雪聳了聳肩膀,問道:「義陽跟高安哪去了?她們也不經常來這裡嗎?」

    「奴婢不知道,前些日子還聽說她們有過來呢。」小雪說道。

    「是弘兒嗎?」蕭淑妃欣喜的聲音從門內傳出,接著便是門被剛才的宮女打開,一身青色素衣的蕭淑妃笑容滿面的從裡面迎了出來。

    看著在院子裡四處打量的李弘,蕭淑妃不知道為何感到有些心酸,終於還是來了,當年自己確實沒有看錯人啊。

    只是當年那個原本就個子很高的太子,如今又長個了,自己都得仰頭看著他了。

    「兒臣見過母妃。」李弘扭身含笑而立,看著彷彿四年來沒有任何變化的蕭淑妃。

    兩人都是靜靜的打量著彼此,最後還是李弘先說話道:「時光易逝,但母妃容顏不老,可是這佛經的功勞?看來兒臣也得多多讓義陽跟高安多看些佛經才是。」

    「蘭禾,快給太子殿下見禮。」蕭淑妃受了他的恭維話,緊忙讓宮女給李弘行禮。

    「奴婢蘭禾見過太子殿下,請殿下贖罪剛才奴婢的無禮。」蘭禾恭恭敬敬的給李弘行禮,但是語音卻帶著一絲絲的顫抖。

    難道是淑妃要被陛下復位了嗎?怎麼連太子殿下都親自跑來看淑妃了?他就不怕皇后會……?

    李弘隨意的擺了擺手,跟著蕭淑妃走進了房間,指著小雪說道:「兒臣帶來了一些海帶,新鮮的事物,對您永駐美麗倒是有一些幫助,讓小雪教教蘭禾該如何食用吧。」

    「如此多謝弘兒了。」蕭淑妃坐在另一邊,望著小雪跟蘭禾離去,才正色說道:「四年多五年沒見,弘兒可是真的長大了。」

    李弘把剛一回來見到李素節等事兒,還有自己在安西的事情,挑挑揀揀,能說的也都跟蕭淑妃簡單的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兩人之間便陷入到了短暫的寂靜中,最終還是李弘開口說道:「權毅如今是太子左衛裡從四品上的副率,一時半刻兒臣也無法讓他接替左衛大將軍,原因想必您也知道,至於他的家世,秦州一個世家舉薦。王勳乃是太原王氏的旁支,如今在東宮任太子左庶子。」

    蕭淑妃聽到李弘的話,臉上擠出了一絲乾澀的苦笑,武媚最終還是想要羞辱自己啊,雖然是太子,但始終是小輩,卻要為兩個公主主持婚事。

    「此事兒或許還有轉回的餘地,父皇想來不會這麼看著不管的,而且……義陽跟高安,與那兩人也是情投意合,如果不在乎……。」

    「弘兒說的母妃都明白,只是……這……哎……是我連累了她們啊。」蕭淑妃淒楚著神情,顯然很不願意這樣就把兩個公主嫁出去。

    公主下嫁雖然在大唐是平常之事,但身為五姓七家的傲氣跟高貴,還是讓蕭淑妃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在禮制上,一下子把兩個公主貶的如此難堪。

    李弘也只能是跟著無聲的嘆口氣,在這個重視形式大於實質的年代,特別是婚喪嫁娶,都會希望有一個高規格的禮制,來為喜事博得一個好綵頭,不揚眉吐氣也罷了,但如果身為皇家公主,卻被如此赤裸裸的羞辱,當母妃的蕭淑妃,自然是要對義陽跟高安感到不平了。

    自己受盡了如此的羞辱跟折磨,被圈禁在這一方天地,到最後還得連累兩個公主,至於李素節……,想到此處時,蕭淑妃突然間眉宇之間舒展開來。

    皇子都能夠如此門不當戶不對,公主又有何妨?何況,如今兩人都在東宮,只要李弘的太子之位穩如泰山,一切還都是能夠看得見希望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6
第308章 怒

    以瞋報瞋者,是則為惡人;不以瞋報瞋,不瞋勝於瞋。一切惡中,無過是瞋,起一瞋心,則受百千障礙法門。瞋恚(hui)之人不知善,不知非善,不觀罪福,不知利害,不自憶念,當墮惡道。

    能忍之人,則具第一善心。能捨瞋恚,即為眾人所愛,眾人樂見,人所信受,顏色清淨,其心寂靜,心不躁動,善淨深心,離身口過,離心熱惱,離惡道畏,離惡名稱,離於憂惱,離怨家畏,離於惡人惡口罵詈,離於悔畏,離於惡聲畏,離無利畏,離於苦畏,離於慢畏,具足一切功德,名稱普聞,得現在未來二世之樂。

    蕭淑妃隨著嘴裡喃喃念叨,整個人突然間變得平和了起來,甚至李弘眼裡,彷彿腦袋後面佛光普照般,有如觀音青蓮寧靜祥和。

    「弘兒什麼時候開始學習佛法的?如何能夠如此之快悟得大自在?老身真是頗為慚愧啊,因為義陽跟高安的婚事禮制,差點兒犯了瞋念。」蕭淑妃如一汪清泉般,任由自在浮沉,神情平和淡然。

    李弘哪裡有那個空鑽研佛法,有那個時間還不如把敬暉喊到跟前,教教他從戶部侍郎遷升到戶部尚書這一職上,該如何轉變身份有用呢。

    如今的敬暉,在知道李弘有意提拔他當戶部尚書後,整個人天天在戶部過的是戰戰兢兢、小心翼翼,深怕一個疏漏惹得李弘不滿意,再給太子殿下丟人。

    再者,這也是為官者的通病,一下子從正四品上的部侍郎,越過從三品,直接到達正三品,短時間內產生患得患失的心理也是可以理解的。

    畢竟,四品陞遷三品,這對專注於仕途的任何一個官員來說,都是一道很難跨越的坎,到了這一層次,可就不只是看政績那麼簡單了,裡面夾雜著太多錯綜複雜的利益成分,甚至能夠成為三品官員機緣,就是看你在四品的時候,是不是在朝堂之上站隊站對了。

    更為重要的是,在敬暉看來,既然太子殿下擔任過戶部尚書一職,此職位就該從李弘不再擔任後,空缺著,而不是再由他人擔任。

    如今太子擔任過戶部尚書一職後,再離職後由自己補缺,這其中的無形壓力可想而知有多大了。同時,這也是為自己打上了一個太子的人的標籤。

    「想什麼呢?難得過來看老身一次,怎麼還走神了?是朝堂之事讓弘兒煩心了?」蕭淑妃一雙眼睛變得很睿智,淡淡的看著李弘問道。

    李弘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總不能說自己走神了吧?看著蕭淑妃的眼神,那種純淨不染纖塵,寫滿了與世無爭的態度,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從她嘴裡問起朝堂之事是有企圖之意。

    恐怕這也是父皇如今會比以前來這裡次數多的原因吧?

    「沒想什麼,您那些高深的佛法弘兒不懂,弘兒前些年一直忙於太乙城,估計是受商人感染,重利多過重名重禮吧,哪有什麼悟透佛法大自在啊。對了,大自在是啥玩意兒?」李弘眼睛一骨碌,又開始要插科打諢。

    蕭淑妃看著李弘,無奈的笑了笑,這就是聰明人啊,圓滑而不世故,世故卻不城府,城府卻如陽謀,讓人難以覺得他乃是陰暗之人。

    生於皇家,不被浸染,常保有赤子之心,也是弘兒與武媚多年來融洽的相處之道吧!

    「還以為你什麼都懂呢,沒想到還有我們大唐的太子殿下不懂的學問啊。」門口響起了清脆的聲音。

    李弘不用猜都知道門口那道聲音是誰的,看著小雪與蘭禾剛剛走進客廳,脫口而出道:「蘭禾,去把門外無故打擾者趕出去!成何體統,皇宮之內不通報便擅闖……。」

    「看把你能耐的,李弘,我今日跟你不死不休!」這一次是高安的聲音響了起來。

    義陽、高安如今都是長安乃至洛陽有名的小富婆,雖然在皇宮裡行事是謹小慎微,生怕一步不對惹來非議。但在長安、洛陽等地,可是說一不二的行商之人,說出去的話也是擲地有聲的。

    蕭淑妃再次無奈的笑了笑,這兩個公主這幾年也就自己今日看她們開懷了,恐怕也是只有李弘在這裡的時候,她們才會釋放出原有的小女兒態吧。

    兩人氣呼呼的不理會小雪跟蘭禾的行禮,走到李弘跟前後,俱是神色憤怒、雙手叉腰,挺著高聳的胸膛,下巴也撅的老高:「李弘,我問你,為何舊錢就不能交易了!舊錢難道不是錢嗎?你知道你不讓白純再用舊錢交易,我跟義陽這些日子賠了多少錢嗎?少賺了多少差價你知道嗎?這些都得你這個罪魁禍首還我們!」

    李弘原本還笑意盈盈的臉色,隨著高安的討伐之聲先是變得平靜,然後變得陰沉,等高安說完後,李弘整個臉都黑了下來。

    不怒自威的氣勢瞬間如一把鋒利的橫刀出鞘,給人一種凌厲而又沉重的壓力!

    「怎……怎麼我我說錯話……話了嗎?」高安看著李弘那平靜的眼神,剛才還興師問罪的氣勢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望著那有點兒陌生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與義陽同時後退了一步。

    旁邊的蕭淑妃也感受到了李弘身上的威勢,這種如岳似海的威壓,睥睨天下的氣勢,她依稀只在先帝身上目睹過,而且還是離得老遠,就有一種屈於臣服的感覺。

    如今眼前坐著的太子殿下彷彿就是那先帝一般,身上的氣勢與威壓與先帝如出一轍。

    不過蕭淑妃依然是臉上掛著祥和的笑意,剛剛與李弘說話的剎那間,已經讓她真正悟透大自在,哪怕現在就是一把真實的鋒利的橫刀架在脖子上,她也能夠保持如此心境。

    「你倆手裡還有多少舊錢?」李弘沉聲問道。

    「這……我……。」義陽支吾著不肯說出來,然後扭頭看向旁邊的高安,只見高安也是臉色煞白,緊張的望著李弘,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不說是嗎?」李弘的聲音很輕,但卻讓義陽跟高安覺得好像一座山突然間向她們壓了過來,讓她們有些喘不上氣的感覺。

    「我……我見人家都都都……存舊錢,就就合計著也兌了一些舊錢……。」高安扭捏著說道,一隻手緊張的不由自主的攥著袖口。

    「多少!」李弘的聲音更冷了!

    義陽跟高安花容失色,兩人想要望向蕭淑妃求助,可心裡卻清楚的知道,這事兒恐怕不是母妃能夠管的,也是不敢跟沒資格管的。

    這天底下,哪怕就是父皇現在這兒,恐怕也不會對李弘進行一丁點兒言語上的阻攔。

    「還有四十餘萬貫!」義陽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感覺愧對李弘,閉上眼睛表情痛苦的說道。

    雖然是如此,但語氣依然還是帶有著一絲顫抖,連同高安,在說完後,整個人一下子彷彿都被掏空了似的,身體搖搖欲墜。

    「砰!」李弘一手拍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然後人噌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高安跟義陽噗通一下子,低著頭跪在了李弘面前。

    「黑心啊,你們知道你們這是什麼嗎?你們這是大唐的蛀蟲!因為你們這些人存在,才會讓大唐王朝在不知不覺間走向覆滅!你倆想要多少錢?把大唐的錢全部給你們夠不夠?百姓不去皇家銀行兌換新錢,卻被你們搶先一步兌換!義陽、高安,你們覺得你們賺的是誰的差額?那不是我李弘的!那是整個大唐的,那是李家江山的!皇親國戚本來就難以開導,處處與我做對!就是想要通過大量的以舊換新,賺取差額的期間搞垮國庫!你們是想讓大明宮一貧如洗,還是想讓我李弘當街要飯去!三天的時間,全部送到皇家銀行,一文都不能少!如有舞弊,自己去往宗正寺。」李弘冷冷的說完最後一句後,對著蕭淑妃行禮,然後便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蕭淑妃自始自終都是保持著微笑,而且不單單是表面上,內心裡更是平整如鏡,在她看來,李弘今日當著自己的面對兩位公主發火,總要好過不聲不響的走人。

    隨著李弘的離去,義陽跟高安一下子癱軟在地上,一旁的蘭禾急忙想要過去扶起兩位公主,卻被一旁的蕭淑妃攔住了。

    「蘭禾,隨我去禪房吧,就讓她倆自己處理吧。」蕭淑妃安詳平和,絲毫不覺得太子殿下訓斥兩個公主有何不妥。

    蘭禾雖然不知道為何蕭淑妃會對太子殿下的怒吼無動於衷,甚至連幫襯兩位公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但她卻不敢去埋怨太子殿下,哪怕是心裡,她在太子殿下訓斥兩位公主時,彷彿整個心房都是被人捏在手裡,彷彿隨時都會被捏爆一般的感覺。

    義陽與高安癱坐在地上,臉上不知何時已經掛滿了淚痕,在她們的記憶中,那個喜歡欺負、作弄她們,實則一直靠一己之力保護她們跟母妃的老五,因為她們的行為,是真的動怒了。

    而這還不是重點兒,重點是:她們從老五怒吼的語氣中,感受到了無力的傷心跟痛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19:27
第309章 強闖

    走出九仙門的李弘拖著沉重的步伐,悶頭緩緩往前行走,身後的小雪有些敬畏的看著那高大的身形,哪怕是在西域最殘酷的戰爭中,哪怕是面對吐蕃勝於自己幾倍的兵力,她都沒有見過太子爺如此落寞、或者是孤獨?

    總之,此刻眼前那高大的身形,本以為可以抗衡天地任何艱難險阻的背影,在這一刻,小雪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傷痕跟孤寂。

    穿過皇宮後花園,走過整個後宮區域,掠過那象徵權利的紫宸殿、宣政殿,一路上任何宮女、太監的行禮,都被李弘無視。

    含元殿前寬大的廣場上,一主一奴在陽光的照射下,拖著彼此的影子,孤獨的走在中軸路上,往那丹鳳門處行去。

    花吉與武媚跟前新晉的太監汪樓,分列在含元殿兩側高大的台階上,望著李弘與她的宮女緩緩往宮外走去,細細思索了一小會兒後,兩人同時轉身,一個奔向紫宸殿,一個奔向蓬萊殿。

    李弘並不是因為義陽與高安的作為而感到灰心或者痛苦,而是他在惱怒自己,自己犯了一個別人都不會犯的錯誤,除了自己,這世間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犯的錯誤。

    那就是看人以史書記載的先入為主觀念!自己以為憑藉著史書上的記載,那些能夠被自己記起,那些在大唐綿長的歷史河流中,被史書記載的人物,都應該是按照史書的走向來書寫的。

    但他發現他錯了!自己幫助蕭淑妃,保護義陽與高安,但她們的心性呢?自己忽視了,這麼多年都被自己忽視了,總以為憑藉史書上的記載,她們就該是心地善良之輩!

    而今看來,是多麼的可笑!歷史不記載對錯,只記載曾經發生過的事情,而自己卻因為史書記載的強弱之分,犯著同情弱者的錯誤觀念,而忘記了對弱者人性的探究!

    李弘並不是要以這件事情來定論義陽跟高安的好與壞,更不是評判蕭淑妃的是與非,而是自己曾經以為可以看透世間一切的驕傲心態,應該改一改了。

    強者並不一定就是壞、弱者並不一定就是好,史書記載的也同樣因為書寫者的主觀原因,也會出現人性上的偏差!

    剛一走到丹鳳門,李弘突然間停步,跟在身後的小雪同樣低著頭,忘記了太子爺停下了腳步,繼續自顧自往前走,直到撞在了李弘堅硬的後背上,鼻子犯疼反酸才反應過來。

    這個時候的太子爺小雪可不敢惹,緊忙要道歉,卻被李弘一把抓住了肩膀,看了看兩邊的兵士,李弘突然間說道:「前往蘭陵公主家裡。」

    「是,殿下。」小雪條件反射的遵應道。

    跟著李弘在皇城走了一段距離後,小雪突然發現,太子爺好像沒有帶護衛,而是就帶著她一個人要出皇城。

    「爺,要不要通知尉屠耆他們過來護衛。」小雪怯生生的說道,這個是職責所在,該自己提醒殿下的。

    「不用,就咱倆去。」李弘淡淡的說道。

    走出皇城,兩人站在朱雀門門口,左右張望了一眼後,看著寒冷的街道上,依然是人來人往,駱駝、馬車、行人參雜一起,一派熱鬧的景象。

    「也不嫌天冷兒,都不好好窩在家裡,還出來晃悠。」李弘看著一些文人士子談笑風生的走過,淡淡的說道。

    「爺,這邊請。」小雪小聲在旁邊說道,一雙眼睛則是警惕的看著街道上每一個人。

    「放鬆點兒,這是長安城,出不了什麼事兒。」李弘說道。

    兩人匆匆一路行來,進入蘭陵公主所住的坊門後,同樣也能感覺到這一小世界的熱鬧,不同於長安街道上的熱鬧喧囂,每個坊每個坊都有自己的商舖、茶肆、酒樓等。

    這也是為了對付宵禁後,坊裡的百姓還能夠繼續進行相對比較單一的夜生活。

    相比於長安街道的喧囂,坊裡的景象更為市井、接地氣一些,都是一些小商小販,不算是很喧鬧但也是很繁華。

    門房看著一個少年跟一個女子徑直衝著蘭陵公主的府邸過來,神色之間立刻顯得戒備起來。

    門房還未問話,就只見那少年淡淡的說道:「去通報一聲,有客來。」

    「您可知道您要來的這是什麼地方?這裡是公主府邸,不是行商富賈之地。」門房四十來歲的樣子,圓領青色長袍,頭戴幞頭,頷下留著短鬚,腳蹬一雙厚棉靴。

    李弘懶得理會他,讓他通報已經是給面子了,還繼續追問。

    小雪剛要上前理論,卻被李弘揮了揮手,帶著她要繼續往裡闖。

    「少年郎君,這是公主府,想要拜見公主,您可得通名道姓才是。」門房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麼莽撞之人。

    看穿著雖然錦衣華袍,甚是高貴,但來公主府裡的,哪一個不是如此打扮?雖然說這個少年英氣逼人,看來非富即貴,但還能比公主大了去?

    加上這幾年蘭陵公主生意日漸做大,每天都會有商人或者皇家宗室前來拜訪,但每一個來拜訪之人,對他這個門房可都是客客氣氣的,像一些商人,在勞煩自己時,可是都得給一些好處的。

    「再給你一次機會,立刻去通報。」李弘淡淡說完便要繼續往裡面走。

    但門房顯然也不是吃素的,擋在了李弘跟前,仰著頭看著李弘硬氣的說道:「公主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不過要是有急事想見公主也容易,只是得懂些規矩。」

    門房說完後,就開始用玩味兒的眼神看著李弘,意思不言自明,給點兒好處,我這就給你通報。

    而就在這時,一架馬車匆匆的駛到了公主府邸門口,從車上快速掀開簾子,走下來一位頗為富態的男子。

    李弘掃了一眼,不是他姑父竇懷悊,但那門房卻是一改對李弘的冷淡,一張臉上立刻堆滿了笑意,恭敬的迎了上去。

    李弘原本想趁此機會進去,但突然很好奇的想看看,蘭陵公主府上每天都是一些什麼人來往,這個門房又會怎麼處理這個男子。

    「有勞了,在下有急事求見公主,還望先生給予通報。」富態男子說完後,袖袋裡便滾落一碇銀子,快速的沒入到了門房的手裡。

    「那您稍等,我這就去通報,正好公主今日還算不上繁忙呢,只是求見的人就沒有斷過。」門房笑著說道,拱了拱手就急忙往裡走去。

    門房斜著眼睛看了李弘一眼,沒理會的自顧自就要從李弘身邊掠過進去通報。

    不想在經過李弘時,卻被李弘一把抓住了肩膀,門房想用力甩開,卻發現拿手彷彿鐵鉗般卡在了肩膀上,頓時只覺得肩膀生疼,然後整個人硬生生的被少年郎扳了過來。

    「給你銀子你就會通報?這是誰給你的權利?誰教你的?」李弘的胳膊紋絲不動,但門房的臉上卻充滿了痛苦之色。

    「放手!這裡是公主府邸,由不得你撒野,我想拿錢就拿錢,身為公主府邸的門房,你以為通報是白通報?沒銀子誰給你跑腿!」門房臉色猙獰痛苦,眼神透著一股惡意。

    「有意思!看來這皇家的門房,都得管管了!」李弘今日憋著一肚子火,要不然他也不會跟一個門房計較。

    只是這股怒火,還是因為自己而起,怨不得別人,所以更不好發洩了,此刻看見這麼個收過門費的門房,李弘覺得自己這一趟簡直是來的物有所值。

    一拳端正的打在了門房的臉上,頓時門房的身子軟塌著倒在了地上,李弘拍拍手,看著那個富態商人說道:「你是找公主有事兒嗎?正好,隨我一同進去。」

    富態商人的眼力比這個門房不知道要精明了多少倍,看著從從容容就敢把公主府邸的門房撂倒,而且還依然理直氣壯的要帶自己進公主府,就知道這個少年郎君的身份恐怕不一般啊。

    「那……那就多謝您了。」富態商人此時也有點兒騎虎難下的感覺,不跟著進去吧,容易得罪眼前這個身份莫名的少年郎,跟著進去吧,萬一這個少年郎自己看走眼了呢?

    電光火石之間,富態商人最後還是選擇了跟著李弘一同進去,多年來的眼力,對於他來講,還是有些自信的。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一幕,則就讓富態商人不知道自己跟著進來是福是禍了。

    門房被撂倒,自然是會驚動前院的公主府裡的家將,剛一走進前院,就呼呼跑出來幾個家將,沒有門房通報,那麼如果外人隨意進入,就是他們這些家將的失職了。

    幾人走到李弘不遠處,其中一個開口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強闖公主府邸?」

    但李弘連理他都懶得搭理,淡淡的說道:「小雪。」

    小雪在身後點了點頭,然後穿花蝴蝶般,眨眼間那幾個攔在路上的家將就被小雪踢飛,只是隨著這幾個家將被踢飛,呼呼又湧來了不少家將。

    李弘看都不看那些家將,他相信小雪一個人就能夠擺平的,扭頭沖那個商人招了招手,示意繼續跟著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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