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6062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1
第330章 四大花坊

    臨水亭、水殿一水之隔,如今冰面早已經被寒冷凍的厚厚實實的,兩側少了一些商販,但多了很多文人士子,女子自然是也不在少數。

    這個時代未出閣的女子遊玩兒、賞景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並不會出現什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情形。

    而且令李弘尷尬的是,這一路上裴婉瑩看他奇怪的目光,終於讓他得到了答案,終於明白了為何進入詩會後,裴婉瑩目光的含義了。

    原來人家文人士子要麼是帶著陪讀的侍女一同參加詩會,要麼是帶著小小書僮參加詩會,只有他!傻乎乎的帶了一個揚武過來參加詩會!這年齡,在這裡恐怕除了花坊的老鴇子等其他人外,就屬他揚武年齡最大了吧!

    難怪這一路上裴婉瑩欲言又止、神色奇怪!想笑不好意思笑,想提醒自己又怕自己尷尬吧!

    但人家揚武卻沒有那個自覺,依然是挺著一張老臉,毫無所覺的雙目警惕著四周,為太子殿下的安危周全盡職盡責。

    而在一些佔地較大且平坦的空地,則是被零星的被一個個帷幔圍起了三面,留下一面則是任由人們出入的地方,一些四方桌與板凳整齊的擺放著。

    最後面的舞台上,胡姬作為墊場似的人物,開始在輕快的音樂下扭動著妖嬈的身軀,跟平時的穿著並無兩樣,依然是短衫短裙,露出修長的大腿跟纖細的腰肢。

    文人士子們參加詩會經常以各自的詩社為單位,少則幾人、多則數十人,每一個詩社都佔據著一個花坊,或者幾個小詩社佔據著一個花坊,總之,詩社與詩社之間如果有矛盾衝突,是決計不會坐在一個花坊中的。

    星羅棋布的花坊基本上把所有的詩社都給囊括了進去,剩下一些寒門士子的詩社,三三兩兩的站在外面,時不時低聲交談著,或者是偶爾瞄一眼花坊裡那些胡姬。

    今日之事,自然是在重頭戲花坊頭牌的表演後,能夠有士子醞釀出一首首的佳作,正所謂有美酒、有佳人、才能有詩與情懷。

    青樓文化在大唐可是有著極為肥沃的土壤,甚至可以說,大唐的詩賦大部分都與青樓有著絲縷聯繫。而且文人與妓 女之間,往往會產生纏綿悱惻的感情故事,跟很多流傳千古的詩作,文人狎妓的風流韻事,在大唐可是不絕於耳。

    「送妓」、「贈妓」、「別妓」、「懷妓」、「傷妓」、「悼妓」等引起的詩歌,自然而然的就成了文人士子追求的境界,能夠與名伶妓 女發生真摯的感情,產生一些風流韻事,對於大唐的文人士子來說,可是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風流倜儻、氣宇軒昂的士子一個個談笑風生,或者是暫時不進入花坊,而是遊走在園林的曲徑之上,思索醞釀著詩賦,希望能夠憑藉自己多年的苦讀,在今日一鳴驚人,才名遠颺。

    李弘無奈的沖裴婉瑩聳聳肩,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參加詩會還有這麼多規矩。四人如同其他一些士子一樣,在曲徑通幽的小路上緩緩走著,時不時打量著身邊擦肩而過的一些士子。

    「李公子今日既然即興而來,想來也不知道該做什麼,該去哪裡吧?」裴婉瑩溫婉的笑著,與旁邊的女子手拉著,跟在李弘旁邊說道。

    「這不是已經進入詩會了嗎?不就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然後一會兒聽他們吟詩弄賦嗎?」李弘好奇的問道。

    裴婉瑩笑了笑,不等說話,旁邊的女子名裴思,長得清秀端莊,雖然還沒有嫁人,但卻給人一種穩重成熟的感覺。

    「這裡可沒有李公子想的那麼簡單的,四大詩社才是重中之重,這些人不過都像是開胃菜而已,看看前面的人群,還有那四個很大的花坊,那才是四大詩社,今日詩會的重要場所。」裴思笑著給李弘解釋道。

    李弘舉目望去,只見並排四個比旁邊經過的一個花坊不知道大了幾倍,恐怕容納兩三百人都沒有問題,每一個花坊的上面都掛著自己花坊的名字,而且帷幔都採用了花坊最喜的粉紅色。

    能夠用粉紅色甚至是更高檔的布料做帷幔,想來這些花坊是真正的財大氣粗啊,要不然決計不會下這麼大的本錢。

    隨著幾人的走近,裴婉瑩對於李弘的無動於衷越來越好奇了,這個人看著這四個花坊好像一點兒反應沒有,他難道不知道,這四個花坊可都是譽滿長安的名坊,而且文人士子都以能夠去過這幾家花坊為榮呢。

    但看李弘,好像對這四大花坊並沒有什麼感覺,看那神情樣子,倒像是第一次看見花坊似的,一點兒也不像其他人,說起四大花坊便眉飛色舞,炫耀著自己曾經在四大花坊喝花酒、與名妓對酒當歌、吟詩作對的風流韻事。

    「你……你不會沒有來過這幾個花坊吧?」裴婉瑩好奇的湊到正在張望的李弘眼前問道。

    「啊?沒來過啊,這幾個花坊看起來很不一樣啊,很大嘛。」李弘依然是毫無所覺,沒能從裴婉瑩的語氣中察覺到好奇跟驚訝。

    「霍小玉?」裴婉瑩突然間對著李弘說道,想看看說出一個名伶的名字後李弘是何反應。

    但顯然說出來後,某人的表現就讓她失望了,原本以為喊出霍小玉的名字後,裴婉瑩還寄望著,李弘能夠望向最左邊那一個名叫金美院的花坊,不想這貨竟然回頭望向身後,他這是以為自己碰見了熟人!

    裴婉瑩看著李弘回頭尋人的樣子,此刻臉上不光是驚訝的表情了,簡直是不可思議啊,這個李公子看起來才華橫溢、風流倜儻,怎麼竟然對於這些地方一點兒也不知道?

    金美院的頭牌霍小玉,竟然引不起他的一點兒反應?

    李弘回頭看沒有人回應裴婉瑩的話,淡淡的說道:「哪個是你朋友?」

    「呃……看錯人了。」裴婉瑩看著李弘的表情,這絕不是裝出來的,何況,對於男子來說,如果見過霍小玉等幾個花坊頭牌,也絕不會是他這般反應的。

    李弘心情看起來不錯,也沒在意裴婉瑩的說話,此時才仰頭看著四個花坊正面上方的名字,念道:「蒔花館、松竹閣、環采閣、金美院,不錯,看著名字都是一等的花坊啊。」

    裴婉瑩聽到李弘如此說話,心裡才略微鬆了一口氣,看來還懂得一些,不是完全不懂啊,最起碼他還知道,館、閣、院是最好的花坊才能用的字。

    至於室、班、樓、店、下處這些,可就是三四級的花坊能用的名字,這些對於唐人來說,就跟生活常識一樣。

    至於花坊的評判標準,雖然沒有什麼明確的規則,但最起碼頭牌姑娘必須能歌善舞、懂琴棋書畫,甚至像霍小玉這樣級別的頭牌,可是還要會吟詩作賦才行的。

    而這也是為何裴婉瑩驚訝李弘不認識這些人,在這個年代的女子心裡,她們並不覺得名伶妓 女與男子發生一些風花雪月的故事,乃是不恥之事。

    何況,四個花坊的頭牌,都是譽滿長安,有名的賣藝不賣身的名妓,每天前往四坊之地的文人士子是趨之若鶩,希望能夠與四女覓得單獨相處的機會,但到如今,還很少有人能夠與她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

    不過就是連裴婉瑩也不知道的是,這四家花坊卻是被盧、崔、鄭、李四家控制著,自然而然的憑藉著自己世家大族的關係,加上文人墨客的蜂擁而至,便就輕易的把他們推上了花坊等級中,一等一的地位了。

    四個花坊各不相同,都有著獨特的風格跟明顯的特色,每一家與每一家中間也相隔甚遠,能夠進入花坊裡面的文人墨客,無一不是才華橫溢、飽讀詩書者。

    而像李弘這樣的,自然是只能跟其他小詩社的士子一樣,站在外面遠遠欣賞歌舞絲竹之聲,看著曼妙的身軀在鋪著紅地毯的舞台上如蝴蝶般飛舞。

    「裴小姐,我家公子請您過去。」一個侍女突然間出現在裴婉瑩面前。

    裴婉瑩莞爾一笑,這個侍女便是當日給她送請柬的侍女,乃是滎陽鄭氏家族的一個侍女,而她手裡的請柬,也是鄭氏家族的鄭興泰命這個侍女送來的。

    「多謝了。」裴婉瑩看了一眼李弘,然後對侍女說道。

    李弘自然明白,這是不帶自己玩兒了,人家又沒有請自己過去,不過也不在意,揮揮手說道:「一會兒我去找你。」

    裴婉瑩點點頭,便與裴思兩人,跟著侍女往右側第一家花坊走去。

    「這地方咱們就沒有個關係啥的?」李弘無所事事,打量著一個一個花坊,一些士子拱手而入,面帶興奮之色。

    「爺,老奴也沒有來過此地,不如老奴命人大廳一番?看看這些都是什麼人,是不是咱們也能進去……。」

    「等會兒。」電光火石間,李弘嘿嘿笑了,自己手裡不是還有裴婉瑩的請柬嗎?

    人家沒請自己進去,但手持請柬不就能自動進入嗎?

    「走,咱們也進去瞧瞧去,裡面到底有什麼啊,讓這幫文人士子這麼喜歡,削尖了腦袋要往裡面鑽。」李弘說完後,領著揚武便大步流星往最右側的那個花坊走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2
第331章 李娃傳

    李弘帶著揚武,手裡的請柬搖來晃去,一些文人士子看著他手裡的請柬,不由得露出了豔羨的神色,這些請柬自然是也分三六九等,他手裡的紫色可是最為高貴的一種,自然而然的是引起了一些學子的矚目,但某人對這些壓根就不知道。

    推開幾名擋在門口的士子,李弘揚了揚手裡的請柬,門口蒔花館的夥計,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何況這個身型高大的公子一直在賣弄他手裡的請柬,自己就是想不注意起來都難。

    看著紫色的請柬以及紅色的字跡,蒔花館的夥計一眼就認出了這是他們蒔花館的請柬,立刻迎上前,滿臉帶笑的領著李弘往一張空無人坐的桌子前走去。

    此時前面並沒有多少人,夥計看著他手裡的請柬,自然是知道該把人往前排領,於是慇勤的笑意加上得體的動作,讓李弘都不由得為這家蒔花館叫好。

    基本上一個夥計的行為得體,就能夠看出這一家花坊的底蘊跟涵養,而從這個夥計身上,李弘還是感受到了那種較為大氣不卑的底蘊。

    「賞。」李弘看著裴婉瑩正在與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公子說話,淡淡的說道。

    揚武立刻從懷裡掏出一塊碎銀遞給了夥計,夥計頓時眉開眼笑:「多謝公子,祝公子今日才名遠颺。」

    舉目望去,四周其他幾張桌子上,同樣是三三兩兩的坐著一些文人士子跟名媛顯貴,這些人大部分都是有家世的弟子,同滎陽鄭氏之間的關係自然是非同一般。

    舞台上的女子正在抱著一把琵琶低吟淺唱,聲音溫婉而不怨,有如流水一般輕輕撥弄著弦絲,倒是頗有一番風情,與皇宮裡的宴舞相比較,少了一絲高貴跟正統,多了一份靈動與清澈。

    此刻正在彈唱的卻是今日的雅地:曲江池,也叫《李娃傳》,講述的便是一個名妓李亞仙與書生鄭元和的愛情故事。

    雖然如今真正的故事還未成型,但是長安名妓李亞仙與趕往長安參加科考的書生鄭元和的事蹟,已經在文人士子的圈子中流行起來,甚至廣為人傳頌。

    而這樣的現實故事,不單讓名妓在心裡憧憬著有朝一日能夠像李亞仙一般,遇到一個真正喜歡自己的書生。同時也讓文人士子在心裡憧憬,也希望能夠在花坊之間,遇到一位自己的紅顏知己。

    兩者都乃是郎有情妾有意,所以這文人士子與名伶妓 女,在這個盛世繁華的大唐時代,產生交集簡直就是太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吃著桌子上的一些點心,欣賞著舞台上的淺唱,這裡少了一絲胡人的文化影響,多了一絲正統的唐人氛圍,與之那二等、三等的花坊比起來,確實是要顯得更加清雅高貴。

    隨著人來人往,各張桌子旁都開始坐滿了人,甚至身後都立著自己的侍女跟書僮,他們今日的功能也只有一個,在主子高興時,拿著錢往舞台上扔就行了。

    看著人家三三兩兩的談笑風生,拱手敘舊,某人終於體會到了在熱鬧之中一人枯坐的尷尬,時不時的一些士子的眼神,讓向來以臉皮厚見長的李弘,都覺得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是不是有點兒尷尬?

    何況人家身後站的不是妙齡少女,便是弱冠書僮,只有自己後面站著一個老頭兒!再臉皮厚的人,一個人枯坐在熱鬧喧囂的氛圍中,四周都是談笑風生的士子文人,想不尷尬都難啊。

    沒有請柬得其門而不能入時,是裴婉瑩幫他化解了尷尬,如今一個人枯坐尷尬時,還依然是裴婉瑩幫他化解了尷尬,就在李弘百無聊賴,都準備把身後的揚武拉到桌前陪他一起尷尬時,裴婉瑩的目光便掃了過來,正好與他的目光相對。

    裴婉瑩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欣喜,沒想到他竟然進來,直到李弘拿起手裡的請柬衝她一揚,裴婉瑩才恍然大悟,然後與那個年輕的公子匆匆說了幾句後,便跟她的堂姐裴思兩人走了過來。

    「李公子好計策啊,我的這張請柬可是幫了你大忙啊。」裴婉瑩在李弘左手一側坐下,看著李弘俏皮的打趣道。

    「哈哈,那是那是,小可在這裡多謝婉瑩姑娘了。」李弘心情大好,終於不尷尬了。

    「哼,鳩佔鵲巢。」裴婉瑩還未說話,只見剛才與裴婉瑩說話的男子,領著一個女子出現在了李弘這一桌前。

    鄭興泰之前便已經從盧敖那裡知曉了裴婉瑩把請柬給了一個士子的消息,所以剛才在門口看見裴婉瑩與李弘並肩而立時,於是便讓侍女去請裴婉瑩過來,原本以為這樣,便能夠把這個李公子跟裴婉瑩隔離開,但卻忘了自己送給裴婉瑩的請柬還在人家手裡。

    李弘笑意盈盈的看著那鄭興泰,好整以暇的說道:「怎麼?抱打不平呢?還是心生嫉妒?」

    「就算是你有請柬又如何?我勸你還是儘早離去這裡,免得一會兒舉行詩賦時,讓你再出了醜。」鄭興題從盧敖嘴裡也聽說了裴婉瑩念的那首詩,但看著李弘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雖然是身著文士之衫,但其舉止,與文人就相差十萬八千里了,簡直像是一個混混。

    「哦?是嗎?那就等你們舉行詩賦時,我再走就是了,現在我還是先欣賞下這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吧。」李弘隨口說道。

    「無知之徒、一派胡言,李小姐與鄭公子的故事哪裡淒美了?」鄭興泰看了一眼台上淺吟低唱的名伶,臉上充滿了對李弘的不屑之色。

    李亞仙與鄭元和的愛情雖然曲折離奇,但最終兩人還是走到了一起,經歷過那麼多的苦難最終過上了幸福的生活,如今李亞仙在家相夫教子,鄭元和依舊是苦讀詩書,準備繼續考取功名,如何就淒美了。

    李弘眼睛一骨碌,他只是依稀記得誰說起過這個事情而已,原本以為這兩個人跟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故事一樣呢,沒想到人家竟然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這不符合邏輯啊。

    「哦?是嗎?那就是我聽錯了。」李弘也懶得跟他辯解,何況自己是真不知道呢。

    鄭興泰旁邊的妙齡女子,看了一眼無知的李弘,眼中充滿了鄙夷,拉著裴婉瑩的說道:「裴姐姐,不如跟我們同座吧,您可是有名的才女,今日願意給我家兄的面子過來參加詩會,我這做妹妹的,怎敢怠慢您這個貴客呢。」

    李弘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那女子,心裡說道:『長得還行,不過就是太勢利了。』

    裴婉瑩看了一眼無所謂的李弘,想著自己剛才還想跟李弘說點兒關於開春之後,當初他許諾的醫學院的事情,於是便笑著搖頭對那女子說道:「這裡就不錯,而且視野極佳,一會兒也好方便欣賞薛楚兒的表演不是?」

    鄭氏在五姓七家中,如今是除了已經被太子殿下懲治後,排名最為靠後,影響力也是四姓之中最為弱的一家了,他們與裴婉瑩套交情,也是有意遵從長輩的囑咐,希望借此能夠與裴行儉拉上關係。

    畢竟如今誰都知道,只要裴行儉從安西任職回來後,官居三品以上那是順理成章之事兒,加上跟當今太子殿下來往密切,只要鄭家能夠與裴行儉攀上關係,說不準以後還能夠與太子殿下來往密切呢,這樣一來,保不準鄭家的盛名頃刻之間就能壓倒其他幾家了。

    那女子與鄭興泰看著裴婉瑩很堅決的搖頭拒絕,也不好繼續相勸,於是鄭興泰便只好點頭同意,拉過來一個侍女叮囑道:「你今日之事,便是在這裡服侍好裴小姐,如果有什麼令裴小姐不滿意,本公子拿你是問。」

    「是,奴婢遵命。」

    望著鄭興泰跟那女子離去,裴婉瑩有些歉意的對著李弘笑了笑說道:「他們今日恐怕還是因為我把請柬給了你,所以處處為難你,因為我沒有想過後果,隨意給你請柬,倒是給你惹來了不少麻煩。」

    裴婉瑩率先過意不去了,要不是她隨意的把請柬給了李弘,那麼李弘就不會被這些人如此無禮的對待,其實自己只要再去尋一張普通的請柬給他就好,但都怪自己一開始想的過於簡單了。

    「這話說的,你給我請柬,還向我道歉?這是哪門子的道理?應該是我讓你為難了才是。」李弘毫不在意的說道。

    裴婉瑩溫柔的笑了下,看了一眼堂姐裴思,這才繼續說道:「不過話說回來了,你這人也是,口無遮攔的,怎麼可把那李小姐跟鄭書生的唯美事蹟,說成是淒美故事呢,這樣一來,人家也自然不會給你好臉色了。」

    李弘一聽來興趣了,探過頭問道:「我還真不知道,這個李亞仙跟鄭元和很有名嗎,我怎麼就從來沒有聽說過?」

    「這自然是很有名了,文人士子之間口口相傳,花坊之間那些名伶又是賣力的傳唱,自然是人盡皆知了,不過既然你連詩社都沒有加入,不知道此事兒也正常。倒是以後不可輕易說這是淒美故事了。」裴婉瑩替他著想的說道。

    李弘很享受裴婉瑩這種關心之情,彷彿就像是那種賢妻在夫君耳邊囑咐一些事情似的,這些在白純她們身上是看不到的,她們對自己只有無條件的服從。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2
第332章 白蛇傳

    李弘敷衍著裴婉瑩的話語,東張西望的點頭應是,至於有沒有把裴婉瑩的話往心裡去,也李弘自己也不知道。

    看著能容納二三百人的花坊竟然被坐了個滿座,而且門口那一堆堆成群結伴的士子,就站在外面遠遠望著裡面,甚至還可以這個花坊不想看了,去那邊那個轉轉。

    詩會說白了就是飲酒作樂的場所,而只有在文人墨客興起時,或許才會舞文弄墨,而現在這些人還處於熱身階段,等著舞台上的娘子們,把他們的情緒調的高漲起來。

    李弘這桌又來了四個士子,三男一女,幾人點頭打過招呼後,便開始注視著舞台上的表演。

    也不知道是李弘長得過於凶神惡煞,還是久居高位,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勢,來的三男一女並沒有一個人敢與他一起並肩而坐,所以李弘也就獨自一人享受著正坐的待遇,裴婉瑩跟裴思兩人,則一同坐在了他的左手邊。

    新奇的張望著整個大廳之內,李弘發現除了文人士子就是文人士子,達官顯貴、王公貴族就沒有人來嗎?怎麼就沒有一個自己認識的人!

    「這達官顯貴、王公貴族就沒有人來參加這詩會嗎?」李弘好奇的看著裴婉瑩問道。

    「怎麼沒有,只是現在還沒有出來,他們出現的時候,就該是『都知』上台之時,是需要『都知』請的,自然是不會現在就出現了。」裴婉瑩向李弘解釋道。

    這個時代的妓 女也被人們分為了三六九等,上等美人兒以接待達官貴族、名人雅士為主。中等的美人兒,則是富賈巨商、中小官吏的玩物。而下等則就是不論身份地位,只要給錢就可以玩樂的。

    這第三等,最起碼是從這四個花坊之內找不到的,但如果只有兩等,四大花坊豈不是把買賣做小了?

    於是,自然而然的就延伸出了上等中的上等,而這些美人兒則需要具有比上等美人兒更橫溢的才華,更漂亮的臉蛋跟身段才行,內在上自然而然的,就要求必須會吟詩作對、能說會唱、琴棋書畫,甚至是博古通今了。

    而如果有了這樣的美人兒,便就成了各個花坊的招牌,至於四大花坊能夠取得花坊屆的翹楚地位,自然是因為他們手裡有這樣的,被文人墨客公認的上等中的上等美人兒, 被眾人稱之為「都知」。

    李弘若有所思的點頭,便聽見旁邊的士子,正在感嘆舞台上的唱曲兒:「如果本公子要是能夠如鄭兄那般,覓得一位紅顏知己,也是此生足矣啊。」

    說這話的時候,書生則是對著裴婉瑩微笑著,顯然是想要藉著李亞仙跟鄭元和的事蹟,向裴婉瑩表達好感。

    「哎哎哎,往前看,往這邊瞎瞄什麼?你想要找的人在台上呢。」李弘手指敲著桌子警告著那位書生。

    「你……你這人忒煞風景……。」書生看著李弘威脅的眼神,心裡不由自主的產生一股敬畏,你了半天,說了個煞風景外,便真如李弘所說,扭頭開始看向舞台上。

    裴婉瑩看著李弘的樣子不由自主的笑了笑,拉了下他的衣袖,小聲說道:「這裡可不比是兵營,文人士子則需要涵養的,不可那般威脅、嚇唬人的。」

    裴婉瑩心道李弘軍伍出身,雖然腹有才華,但是無論如何也是軍伍之人,常年不與這些士子文人打交道,怕他一時衝動,拿出軍伍之人的脾氣,再跟人發生衝突。

    「這……這我知道,就是看不慣把一個故事掛在嘴邊,好像除了這一個故事便沒有其他故事了。」李弘不滿的搖頭晃腦,看著裴婉瑩說道。

    「那這麼說來,這位公子可是有比這李亞仙娘子與鄭元和故事更精彩的故事了?」坐在對面的書生看了一眼他們詩社的同窗,被李弘噎的看向舞台,聽到李弘的話,不由得出頭問道。

    李弘邪了那書生一眼沒理會,這種人一看就是那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不管好壞只會瞎起鬨的,所以連敷衍都懶得敷衍一句。

    「那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保證比這個李亞仙跟鄭什麼的故事要精彩萬分!」李弘笑著的喝了一口茶,旁邊的揚武直皺眉頭,按理說,這些都需要經過自己檢驗後,太子殿下才能喝的。

    那書生碰了個軟釘子,看著李弘根本就沒有搭理他,一時之間怔在了那裡,臉色開始變得通紅,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辱斯文,哼。」染後扭頭也跟著同窗開始看向舞台。

    裴婉瑩像是知道李弘的脾氣一樣,無奈的笑了一下,看著那書生憤憤的扭頭後,對著正衝她眨眼睛的李弘問道:「真的嗎?什麼故事?可否告知我?」

    裴婉瑩雙眸一亮,作為還未出閣的女子,心裡如果說不嚮往自己的愛情那叫騙人,所以,妓 女與文人士子的風流韻事,也算是迎合了這個時期人們對愛情故事的嚮往。

    此刻聽到李弘說有比這個更精彩的故事,就像是上一世的女子般,找到了一個更好看的言情電視劇一樣,雙眸泛著興奮的光芒,心裡抱著激動的期許。

    「那是自然,只會比這個故事精彩好聽。」李弘再次喝了一口茶,看著裴婉瑩那興奮的目光,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當一個說書人,以此來讓裴婉瑩更加的崇拜自己。

    但他卻不知道,自從在藍田念了那首從軍行,以及後來對於孫思邈的許諾,加上治癒天花的本事兒,已經讓他在裴婉瑩心裡的形象,已經變得高大起來了,甚至是有著小小的崇敬在作祟。

    要不然裴婉瑩也不會今日與他初見,便毫無疑問的把尊貴的請柬給他,然後進入詩會後,又再一次的幫他化解尷尬,此刻又開始怕他得罪於那些士子,開始給他講一些文人墨客交往的經驗。

    舞台上此時也換成了一個女子的舞蹈,輕盈的身軀配合著婀娜多姿的動作,碎碎小步像是足不沾地一般,在台上飛來飄去,把曼妙的身段演繹的淋漓盡致。

    「那是什麼故事啊?」裴婉瑩小聲的問道。

    她不像李弘一般,眼里根本沒有規矩一樣,最起碼她還知道小聲一些,表現出對舞台上女子的尊重,不能因為人家在賣力的表演,而自己卻在下面大聲喧嘩。

    「想聽啊?那我告訴你?」李弘看著裴婉瑩問道。

    裴婉瑩溫柔的目光望著李弘,臉頰上兩個酒窩像是打賞給李弘一樣,再次浮現出來,看的李弘心神蕩漾。

    「相傳,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書生上山採藥時,遇見了一條受傷的小蛇,於是這個書生便救了這條蛇,然後放歸山林。而這條小蛇為報答救命之恩,修煉千年後終於能夠化成了人行,下山來找他的救命恩人,在路上還結識了另外一條修行的青蛇精,名字叫做小青,於是兩人結伴前往……哦,對,前往餘杭郡尋找救命恩人以圖報恩。於是就在餘杭郡的西湖遊玩兒,巧遇救命恩人許仙,兩人同舟避雨,並一見鍾情。」李弘看著裴婉瑩眨巴著眼睛,聚精會神的聽自己講故事,瞬間有種拂鬚拍案的說書人衝動。

    「然後啊,兩人就結婚了,婚後呢,金山寺的和尚法海遇見許仙,告訴他他娘子白素貞乃是一條千年蛇妖……後來在端午節時,許仙為了試探他娘子是不是蛇妖,於是偷偷準備了帶有雄黃的酒讓白素貞喝下……。」李弘看了一眼聚精會神的裴婉瑩,發現不光裴婉瑩跟裴思在聽,就是桌邊的幾個書生,此時也是豎起耳朵在偷聽。

    李弘故意住嘴不說,不想沒等裴婉瑩催促他,旁邊的士子就不由自主的開口催促道:「接下來如何了?快些說說!哪有人說故事說一半便不再往下說的。」

    「我又不是講給你聽好不好?我是講給這兩個美人兒聽的,你們看那些表演不好嗎?」李弘小心眼的記仇,看著那士子說道。

    一旁的裴婉瑩看著李弘小孩子脾氣似的的樣子,不由得抿嘴偷笑,這人還真是有趣兒,這麼記仇,人家剛才不過是衝自己笑了笑,他就不樂意了。

    想到這裡裴婉瑩突然間俏臉一紅,自己這是這麼了,剛才如是想,豈不是認為自己與他之間有些什麼不是!

    李弘反駁完那士子,再次回頭看向裴婉瑩,只見裴婉瑩不知何時突然間漂亮的臉頰浮滿了紅暈,望著那嬌豔欲滴的絕美臉蛋,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特別是那誘人的小酒窩,此刻彷彿泛著光澤似的,讓他恨不得親上一口。

    「看什麼看,快講你的故事。」裴婉瑩發現李弘的目光痴痴的望向自己,含羞低下了頭,嬌嗔道。

    有意思、有意思,這丫頭恐怕是思春了吧?難道聽個白蛇傳就能思春?早知道自己在太乙城就該講故事啊,吟什麼詩啊真是的。

    「你還講不講了?傻傻的看著人家美娘子作甚?」另外一個女子顯然聽的也很動心,看著李弘只是傻傻的、不說話的望向裴婉瑩,於是催促道。

    裴婉瑩一聽那女子說李弘還看著她,這下更是羞的不好意思抬頭了,只是在女子說話時,白了一眼李弘,又再次把頭低下去,端起茶杯掩蓋自己心中的羞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2
第333章 無恥之賊

    於是李弘望著那含羞帶俏的裴婉瑩,開始繼續給裴婉瑩與裴思講那白蛇傳的故事,特別是講到那白素貞化成原形嚇死許仙,白素貞為救許仙上天庭盜取仙草靈芝,最後救活許仙,聽的裴婉瑩跟裴思時時而緊張,時而欣喜。

    至於法海軟禁許仙,不許白素貞與許仙再見面時,裴婉瑩跟裴思,以及那個女子,臉上都是一同出現了忿忿不平的神色。

    「這個法海管的也太寬了,這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關他何事兒?」

    「法海真不應該囚禁許仙的,他與他娘子白素貞是真心相愛的,而且白素貞也沒有害許仙之意。」

    「法海他不懂愛。」

    看著三個女子同時都為白素貞抱不平,於是某人更是講的飛起,口吐蓮花般講的旁邊眾人是引人入勝,隨著白素貞前往金山寺,請求法海無門、拒不放許仙后,眾人臉上不免出現了失落的情形。

    但當講到,白素貞跟侍女小青施展**力水漫金山寺,誓死也要救出自己的夫君許仙時,頓時聽的幾女開始發出低低歡呼聲,興奮的在嘴裡不時的小聲嘟囔道:「就該如此。」

    「讓他禿驢吃點兒苦頭才行。」

    「不要把許仙淹死了就好,希望他會水。」

    李弘看著幾人眼神亢奮,一同望著自己希望自己繼續講下去,但只有裴婉瑩善解人意,就在身後鄭興泰的侍女要給李弘的茶杯斟茶時,裴婉瑩緩緩的阻止了侍女,說道:「我來吧。」

    說完後便親自拿起紅泥茶戶,為李弘親自斟滿了茶水,放下茶戶看著李弘說道:「那有沒有救出許仙來?」

    「嗯嗯嗯,到底怎麼樣了?」

    「你倒是快說啊?」

    「快點兒講啊,不要把許仙淹死了啊。」

    隨著李弘口舌翻飛、故事走向婉轉曲折離奇的從他嘴裡說出來,甚至連旁邊的幾桌書生,都忘記了舞台上的表演,開始豎起耳朵,後仰著身子,傾聽李弘在那裡講故事。

    白素貞與小青水漫金山寺,為了救自己的夫君,卻傷害了其他生靈的性命,白素貞觸犯天條……。

    「啊?這應該是法海的責任才是,如果不是他,其他生靈怎麼會被殃及?」

    「天條會如何處罰白素貞呢?」

    「是啊,他現在可是有身孕在身呢?法海為何就不知道通融一些!真是可恨、可惱!」

    白素貞觸犯天條,於是在生下孩子,交給許仙的姐姐撫養後,便被法海收入缽內,與同許仙一起被鎮壓在了金山寺下。

    由於這個時候雷峰塔還沒有建成,而且就算是建成也得到了五代十國時期了,所以李弘只好把此處改成兩人同被鎮壓在金山寺一南一北的位置,永遠不能見面。

    而此時的西湖,雖然還不如宋時期那麼有名,但西湖已經形成,所以說起餘杭郡的西湖,人們還是能夠知曉其位置。

    而就在眾人都沉默之時,都在為許仙與白素貞感到惋惜,兩人身處一地卻不能相見,真是造化弄人。

    裴婉瑩卻看著李弘問道:「那後來呢?他們的孩子怎麼辦?」

    經裴婉瑩一提醒,其他文人士子也不時的點頭說道:「對對對,那孩子呢?」

    「總不能故事到了這裡就完了吧?太可恨了,沒有寫完就不要亂講故事你。」

    「就是,這哪裡是美滿的故事了,明明就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眾人此刻沉浸在白蛇傳的故事當中,當男女主角被鎮壓金山寺下,人們的注意力便開始放在了兩人的愛情結晶上了。

    「我有說講完了嗎?我有說要講給你們這些白白偷聽的人嗎?我是講給他們聽,誰讓你們偷偷湊上來偷聽的?不知道偷聽很無恥嗎?」李弘斜著眼睛瞟了一眼已經圍成一圈的文人士子,各個對於他的話無話反駁卻又面露怒氣,但就是賴著不走,想著繼續把故事偷聽完再說。

    裴婉瑩偷偷的再次拉了拉他的衣袖,不希望他在這裡把事情鬧大,既然大家想聽,如果故事還有,就繼續講好了,不必理會他們。

    李弘敲了敲桌子,這次裴思都變的乖巧聰明了,不等裴婉瑩動手,她已經提起茶戶給李弘斟滿了茶水:「李公子請。」

    後來許仙的姐姐便含辛茹苦的把許仙與白素貞的孩子撫養長大,並且中了進士,然後再前往金山寺前祭父、祭母時,法海因為他們的兒子乃是文曲星下凡,於是便讓放出了許仙與白素貞,他們一家也就團圓了。

    「什麼?至於小青?那當然是也找到了自己的歸宿了,過他們的兩人恩愛世界去了。」李弘喝乾了最後一口茶水,含笑說道。

    「早知道你的故事如此平淡我就不聽了,從一開始就聽的沒意思,那靈芝怎麼可能是仙草?我家祖祖輩輩都乃是郎中出身,就從來沒有聽說過靈芝可以救活已經死了的人。」一個不知何時站在一旁偷聽的書生聽完故事後,忿忿不平的說道。

    「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你這是騙小孩子嗎?蛇哪裡能活一千年了?還能化成人形,你這是妖言惑眾,我可以告官的。」

    「金山寺乃是我大唐高僧玄奘當年出家修行之地,本公子從來就沒有聽說過那裡有一名叫法海的僧人?這是你胡編亂造的吧?恐怕你都沒有去過金山寺吧?」

    「哈哈……他恐怕都沒有出過長安城呢,更別提金山寺了,也就是胡言亂語的騙騙你們這些不知情的人士了,我可是從來不信這些的。」

    「就是,那缽盂如能夠盛的下一條蛇?」

    「他說的是人形被收於缽盂內的,沒說是蛇的。」

    「你以為我大唐的進士那麼好考嗎?還文曲星下凡,你知道不知道,我們苦讀詩書多年,都不曾及第,為何他一個無父無母的孩子,就能夠在二十年後順順利利的考取功名?你當我大唐的考官都是傻子嗎?」

    「騙人也沒有你這麼騙的,這幾位小娘子,不要相信他的胡言亂語,不要輕易被他的妖言所騙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討伐著說書人李弘,而李弘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一張張醜陋的嘴臉,剛才聽故事的時候,就他們偷聽的最為專注,如今罵起人來,也是他們罵得最為暢快。

    李弘不得不搖頭感嘆,世風日下、無恥之人尤是多啊。

    這些人簡直是無恥到不能再無恥的地步了,不喜歡你可以不聽嘛,又沒有人強迫你聽,如今從頭聽到結局了,又開始顯示他們的智商了,是想告訴自己,他們不是笨蛋,雖然是偷聽但也沒有那麼好騙!

    李弘淡淡的說道:「對了,聽我說書可是需要給錢的,來,麻煩各位把聽我說書的錢交一下,不多,一人一文錢。」

    裴婉瑩看著李弘神色自若,但卻不知道為何,卻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濃濃的怒意,看著李弘站起身子伸出手掌要錢,裴婉瑩笑了下,隨即從袖袋裡摸出一文新錢放在了李弘的手掌心。

    原本坐在一桌的幾個士子,看著李弘認真的神情,不約而同的也從袖袋裡摸出了一文錢遞給了李弘,然後說道:「聽人說書、給予錢財乃是正常不過之事兒,該給。」

    隨著同桌的士子一人遞出了一文錢,其他旁聽的士子有的也爽快的掏出了一文錢,交給李弘的同時,並不忘向李弘報以友好的笑容。

    而一些聽完故事卻不打算掏錢的人,看著眾人都掏出了一文錢遞給了他人,眼睛一轉,便開始若無其事的要轉身離去。

    李弘看著那個剛才罵他妖言惑眾之人,說道:「那位兄台留步,既然你從頭聽到了尾,而且也把故事的真假評了一通,是不是先把聽說書的錢交了再走?」

    「憑什麼給你錢?我只是站在這裡而已,你以為我想聽你講故事?要錢?你是窮瘋了嗎?何況你那胡言亂語、妖言惑眾的故事,還值得我給你錢?哼!」

    隨著這個士子繼續拒絕給錢外,其他剛才幾個紛紛議論的士子,不約而同的贊同的點著頭,轉身就要離去,反正故事已經聽完了,可以回自己的座位上了,就算是今日不能與哪個美人兒有一段假話,最起碼今日還免費聽了一個故事。

    「幾位兄台就想這麼走了嗎?不知道剛才幾位兄台在哪裡入座?又是如何跑到了我這個桌前呢?難道是我把你們拉過來的?既然自己知道自己是偷聽,知道自己是賊,那麼你是不是作為賊應該低調一些?是不是……。」

    「我們不是賊,我們就算是聽了你講的故事也不是賊。」一個士子見李弘把它歸類為賊,立刻變得面紅耳赤,當著這麼多人被人指責為賊,這讓他以後還如何面對那些同窗好友?

    「既然不是賊,為何偷了我的東西,錢也不給就要走呢?還是你們的本性就是如此低劣?聽了我的故事之後,覺得不滿意還要再罵我一頓才能解你們胸中惡氣不成?既然覺得故事不好聽,為何不一走了之,為何還要一再聽下去?顯得你們比較賤!如果這樣,你們不無恥誰無恥?你們配為讀書人嗎?身為讀書人,不懂得尊重別人的成果也就罷了,為何還要咄咄逼人的罵說書人?」

    李弘逼視著那幾個剛才指責其故事的書生,緩緩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而裴婉瑩看著李弘漸漸變得冰冷的臉,此時才發現,不知道何時,整個大廳變得鴉雀無聲,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這裡。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3
第334章 聯名挽留

    整個蒔花館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就連此刻台上的美人兒,也是一臉愕然,自己的出場怎麼會是此種景象?怎麼會鴉雀無聲!無人喝彩問津!

    身為蒔花館的都知,自己不單單是因為長得貌若天仙,而是要善於調排周旋,不但要製造出整個大廳熱鬧的氛圍,還要面面俱到,讓每一個人都不會感覺受到冷落。

    但如今,自己往台上一站,非但沒有引來眾人的歡呼喝彩聲,甚至都沒能引起大廳眾人的注意,更別提還未來得及開口邀請王公貴族等人了,這一切的風頭,都被那個剛剛從桌旁站起來的書生男子給搶了過去!

    薛楚兒想要發怒,清了清甜美的嗓子,想要把眾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台上來,但不知道為何,內心深處卻有些想看那男子想幹什麼?

    望著那渾身上下散發著那唯我獨尊氣勢的男子,讓她一下子感覺到,在人家面前,彷彿自己微不足道、渺小至極,就算是開口,恐怕也不會吸引他人的注意吧。

    鄭興泰跟盧敖面色鐵青,這幾個書生大部分都是自己詩社的,甚至是有幾個在得到自己的授意後,才悄悄跑過去聽故事的。

    畢竟,剛才那引人入勝、講述的唯妙唯俏,讓觀眾身臨其境的故事,可是吸引了大部分的目光,這也是他們為何提早把薛楚兒請出來的原因,但沒想到,薛楚兒此刻也愣在了台上。

    「該死,難道就要這樣讓他搶去風頭不成?一會兒王公貴族、達官貴人來了可如何是好?」盧敖很鬱悶,門口吃了一次癟,沒想到在鄭興泰的花坊,這個男子又莫名其妙的搶了風頭。

    「盧兄稍安勿躁,且看看他要幹什麼,如果敢惹事生非,到時候還得麻煩盧兄不是?」鄭興泰眯縫著眼睛,看著李弘緩緩走近那幾個書生。

    「你的意思是……?」盧敖若有所思的問道。

    「此人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單純的讀書人,看那脾氣顯然就像他那首詩一樣,軍伍出身之人,大多脾氣暴躁,如果他要是不小心動了粗,豈不是更合你我之意?盧大人那裡還不是你一句話,就足以把他先送進監牢?」鄭興泰陰測測的說道,目光一直盯著場中間的李弘。

    一旁的盧敖聽的恍然大悟,衝著鄭興泰豎了個大拇指:「還是鄭兄心思縝密啊,小弟佩服。」

    「且看看再說。」鄭興泰輕鬆的笑了笑,如果就讓他們這樣橫行於蒔花館,甚至是搶了薛楚兒的風頭,那自己這蒔花館乾脆關門算了。

    李弘面色冰冷,絲毫不在意四周突然間變得鴉雀無聲,從容不迫的走到那幾個書生跟前,強大的威勢讓那幾個書生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

    何況他們還從來沒有過在眾目睽睽之下與人強辯的經驗,現在面對二三百人灼人的目光,已經讓他們心裡產生了怯意,渾身不自在的看著李弘,結巴道:「你……你……你想幹什麼?我告訴你,你如果敢動手,我我我可要……喊喊了啊。」

    「斯……斯文人要要講理,你也是書生,雖雖然剛才是我們不對,但你也罵我們了不是?」

    「我我我知道您剛才講的只是故事,不是真事兒,我不該狡辯的,不該雞蛋裡挑骨頭,胡言亂語的,對對不起。」

    幾個書生不知道這個書生到底是何身份,怎麼只是往自己跟前一站,面對那冰冷的表情跟有些威嚴的氣勢,就不由自主的心裡感到害怕,感到渾身緊張。

    「對對對,你你你到底想怎樣兒?」一個書生看李弘目光盯著他,又不由自主的後退了一步。

    李弘嘴角牽出一抹不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鄭興泰跟盧敖,淡淡的說道:「以後記得要學會尊重人,尊重別人的同時也是對自己的一種尊重,身為飽讀詩書的文人士子,就更應該讓自己的一言一行對得起你讀的那些聖賢書。無論從事哪個行業,每個人的勞動成果都應該讓你們給予尊重,而不是只會挑他人的錯誤,那樣不能顯示出你有文化素養,只會顯得你無知自大。術業有專攻,不是每一個行當你都通曉,所以當你沒有親身去體驗時,不要過早的對一件你不熟悉的事情下定論,就算是你知道他這麼做不對,但你不要用你們所謂高人一等的態度去指責他人,因為換做是你,你或許還不如他做的好,何況,萬一人家所做的是你連想都想不到呢?」

    李弘轉身看著另外一個書生,把他頭上的幞頭扶正,但此舉卻嚇得那書生渾身一顫,臉色漲紅的往後退了一步。

    面對李弘的善意,看著人家只是扶正自己腦袋上的幞頭,頓時唯唯諾諾,站在那裡不知所措,隨著眾人爆發出笑聲,這個書生臉色更是漲的通紅,此時窘迫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禮,不妄說人、不辭費。孔明先生也說:夫君子之行,靜以修身,儉以養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所以無知最重要的特點便是:虛榮、驕矜、傲慢。學而無術者比不學無術者更加愚蠢!希望你們今日記住今天的一切,不要再去用你們的無知去評判他人,想要評判,也要搞明白事情的真正原委再去說話,不要讓自己變成學而無術者!」李弘淡淡的說完後,便走到了剛才那張桌前,對於台上出現了一個貌若天仙的女子,也是稍微驚訝了一下。

    於是兩眼一骨碌,走到桌前拉起裴婉瑩的小手說道:「咱們走吧,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裴婉瑩沒料到這傢伙竟突然抓住自己的手就要往外走,身軀不由自主的跟著往前走,美麗的臉蛋也在眾人的矚目下,一下子變得通紅,同時感覺到心在噗通噗通的跳動。

    「喂,你先放手了,為什麼要走?」裴婉瑩小聲抱怨道,這傢伙的手太有力了,自己根本掙脫不開。

    「台上的女子想來就是那個什麼都知吧?你看看她的臉色,如果還留在這裡,咱們會有好果子吃嗎?」李弘擔心如果繼續留在此地,一會兒恐怕就逃不過那台上女子的刁難了。

    裴婉瑩匆匆扭頭看了一眼,繼續壓低聲音說道:「她可是薛楚兒啊,名滿長安一帶的四大名妓之一啊,你不想看看?」

    「想看,但不是現在……。」

    「還請李兄留步。」鄭興泰與盧敖的身型出現在了李弘跟裴婉瑩面前。

    看著鄭興泰與盧敖攔住了太子爺的去路,揚武剛要向前卻被李弘暗地裡制止了,看著兩人說道:「何事兒?難道你這花坊只許進不許出?」

    盧敖眼神都快要噴火了,看著李弘一直拉著裴婉瑩的玉手不鬆手,而且看樣子,裴婉瑩好像並不怎麼反對,只是微微低著頭,搖動了兩下,見李弘還是不放手,於是也就認命了。

    「豈敢,蒔花館向來歡迎文人雅士前來尋樂,又怎麼會只許進不許出呢。只是剛才聽盧兄說起,兄台滿腹經綸,特別是吟詩作賦更是才華橫溢,作出的詩賦也俱是難得的佳作,所以請兄台李兄留步,是想向李兄請教一二,還望李兄看在眾人士子的份兒上,不要拒絕才是。」鄭興泰臉上依然是笑意盈盈。

    不過在李弘眼裡,這個傢伙是個絕對的笑面虎,笑裡藏刀的功夫雖然不如李義府,但是應該也是不遑多讓了。

    他的言談舉止,看似句句合情合理,但卻讓自己處處為難,而且如果自己執意要走,那就不單是駁了他鄭興泰一人的面子,而是要與整個大廳兩三百人的文人士子做對了。

    裴婉瑩聽到鄭興泰的話,也是不由得抬起了頭,這個人太陰險了,三兩句話,就把李公子逼到了死角,讓他想離去都無法找到合適的藉口離去。

    不過話說回來,這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或許有用,放到某人身上,那會有用嗎?他連朝堂百官的感受都不放在心上,何況只是眼下這麼區區一小撮兒文人士子。

    李弘連考慮都沒有考慮,簡單直接的回道:「沒興趣,吟詩作賦重在心情,現在我沒心情。」

    裴婉瑩又是驚訝的抬起頭,這傢伙難道就真的不知道這樣會掃了他的顏面嗎?藍田縣的時候以藉口天冷而拒絕,如今又以沒興趣拒絕,他……他難道就不知道這鄭家、盧家的勢力有多大?

    盧敖滿臉不可思議,這個傢伙太不按常理出牌了,甚至都不找藉口,直接就脫口而出,自己沒心情。

    鄭興泰也是愣了下,原本以為自己一番夾槍帶棍的話語,能夠讓他毫無反抗的留下,然後被自己跟盧敖羞辱一番,但卻沒想到,這個傢伙就這麼直接的拒絕了,這是文人的行徑嗎?

    「李公子既然沒有心情吟詩作賦,那麼不如奴家為李公子彈唱一首如何,希望能讓李公子變得心情舒暢,不然的話,李公子如此走出蒔花館,不知情的人還道是奴家薛楚兒怠慢了李公子呢,如此一來,豈不是奴家要被整個長安城的文人雅士指責奴家服侍不周了。」

    甜甜的聲音從李弘身後響起,鄭興泰跟盧敖頓時臉上恢復了笑容,在蒔花館,恐怕還沒有薛楚兒搞不定的文人士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3
第335章 四大都知

    李弘扭頭看著薛楚兒,眼中閃過一抹亮色但瞬間即逝,自己見過的漂亮女子太多了,無論是白純、還是夜月還是裴婉瑩,與眼前的薛楚兒比起來,在自己眼裡最起碼都要比她美上三分。

    薛楚兒個子並不是很高,一身淡泊的粉色窄袖衫裙、胸前的抹胸很低,露出白花花的一片,但因為其漂亮多情的臉頰,讓人在注視她時不由自主的便會忽視了她白花花的胸前,繼而痴痴的望著她那張精緻的臉頰。

    「哦?沒有心情吟詩作賦與心情舒暢應該沒有關係吧?」李弘依然拽著裴婉瑩的手,而裴婉瑩在眾目睽睽之下已經羞的抬不起頭了,在旁人眼裡,倒像是裴婉瑩小鳥依人般,乖巧的任由李弘握著她的手。

    薛楚兒作為公認的都知,自然是不可能被李弘這樣挑字眼的問話被難住,看著李弘明亮的眼神,以及那一身若有若無的貴氣,心裡還是不由得有些緊張。

    這與她剛剛站在台上打量是不一樣的,當真正面對這個人的時候,薛楚兒才體會到,為何那幾個書生會結結巴巴了,那不露自威的氣勢,確實讓人在面對的他的目視時,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股怯意。

    「那是自然,李公子心情好壞薛楚兒可是極為關心,如果公子因為奴家上台而出走,這豈不是駁了奴家的顏面,以後奴家還如何在長安平康坊立足?而且奴家剛才聽盧公子念了一首李公子的從軍行,奴家甚是喜歡,還希望公子能夠在詩賦一道上,給予薛楚兒一些指點兒呢。」薛楚兒眼角含笑,嫵媚風情,舉手抬足之間充滿了一股股誘惑。

    「指點兒不敢,何況我現在沒興趣。至於你是不是能夠在長安平康坊繼續立足,那也是你的事情,跟我沒關係吧?」李弘掃了一眼薛楚兒瞬間僵硬的臉頰,拉著裴婉瑩的手就要繼續往外走。

    「你瘋了,你知道她是誰嗎?她就是四大花魁之一的薛楚兒啊,你這樣拒絕人家,你讓人家顏面何堪?」裴婉瑩被李弘一拽,不由自主的就跟著走,轉過身低聲急急說道。

    「那怎麼了?薛楚兒很厲害嗎?」李弘的聲音並不像裴婉瑩那般放低,依然是朗聲說道。

    「那如果加上奴家霍小玉請您留步呢?」

    「奴家顏令賓可是聽了公子的從軍行後,從環采閣匆忙趕過來的。」

    「奴家杜秋娘請公子留步。」

    李弘這一次被裴婉瑩生生拽住了,不顧四周文人墨客聽到四大花魁自報家門後一陣陣的吸氣聲,低聲道:「你恐怕走不了了,四大花魁聯名邀請你留步,你這樣一走的話,豈不是你剛才所說的尊重人的話就食言了?」

    李弘在聽到身後各不相同的聲音,以及那些文人士子目瞪口呆的表情時,就已經猜測到了這三個自報家門的女子不簡單,但沒有想到,盧敖為了自己留下自己下了這麼大的血本,竟然把四大花魁聚在了一起。

    當下心裡也開始好奇了,這個盧敖能夠請動四大花魁自然是不在話下,但是他留下自己的目的是什麼?難道是因為裴婉瑩?

    笑了笑的李弘與裴婉瑩同時轉身,對著與薛楚兒戰成一排的其他三個女子禮貌的笑了下,說道:「好,既然如此誠意十足,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李弘並沒有在四女面前停步,而是拖著裴婉瑩的手,邊說邊走到了剛才坐的那張桌前,原本侍奉他們這一桌的侍女,立刻給他們換上了新茶,更加謹小慎微的侍奉他們。

    桌旁原本幾個同坐的士子,以及其他眾多士子都是目瞪口呆、眼含羨慕嫉妒恨的看著李弘。

    李弘不懂得四大花魁的份量有多重,但這些士子們可是知曉的一清二楚啊,無論是霍小玉、薛楚兒、顏令賓還是杜秋娘,這每一個都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啊,而且不是他們這些身份可以見到的,如果不是今日趕上詩會,他們這一輩子恐怕不一定能夠見到其中一個的真容,今天卻是一下子見到了四個!

    更讓他們震驚的是,美名滿長安的四大都知,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聯名請求一個士子留步!這是不是太沒有天理了?

    而且還有讓他們心裡爆受一萬點打擊的是,人家手裡還拉著一個冰清玉潔的絕世美女啊!

    這……四大花魁已經是難得一見,而現在卻是一同出現聯名請求人家留下。人家是留下了,但甚至連正眼看她們一眼都沒有,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恭敬不如從命,就理所當然的坐在那裡準備看四大花魁表演了!

    面對四大花魁的盛情,他竟然如此淡然、無所謂的態度對待!他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鄭興泰跟盧敖神色則是越來越沉重了,兩人互望了一眼,都感覺到了自己剛才舉動太欠思量了,原本想留下這個人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一番,但沒有想到,如今還沒有羞辱到人家,倒是因為自己欠妥的舉動,把四大花魁湊齊聯名請求留步,一下子造成了如今這樣轟動的局面!

    如今就算是兩人當著眾人的面羞辱了這個人,但四大花魁聯名請求他留步的故事,恐怕到不了晚上,經過這些文人士子的口口相傳,就會快速的傳遍整個長安城,到了那個時候,這個人就是想不出名都難了!

    而對於文人士子的影響力,特別是傳送風流韻事的能力,鄭興泰跟盧敖是絲毫不懷疑的,畢竟,前些日子,五姓七家都看出來了,當朝太子殿下扳倒晉陽王氏,借助的就是文人士子的口口相傳的。

    兩人陰沉著臉請四女上台,然後他們便走到了李弘的桌前,一左一右的坐了下來,至於裴婉瑩,硬生生的被李弘拽著小手,與他並肩而坐。

    裴思臉上掛著興奮的神情,剛才在鄭興泰跟盧敖沒過來前,裴思還在對李弘說:「你這下要名揚長安了,四大花魁聯名請求你留步,想不出名都難啊。」

    「四大花魁而已,要是還有七大花魁九大花魁的,我更樂意。」李弘面色從容,絲毫沒有激動、興奮的樣子。

    這讓被他鬆開手的裴婉瑩都感到詫異,這傢伙的定力也太強大了吧?面對四大花魁,竟然還是如此淡然?自己可是清楚記得,他與自己初次見面時的呆樣兒的,怎麼面對四大花魁卻沒有那樣的神情呢!

    「還九大、七大,長安城有四個就不錯了,而且物以稀為貴,四大花坊怎麼可能任由其他花坊坐大呢,為了保持自己的優越地位,他們可不會傻傻的湊什麼七大、九大的。」裴婉瑩嗔怒的白了李弘一眼,小手如今被他握的還在發燙,胸膛還在噗通噗通的跳動。

    鄭興泰與盧敖走到桌前坐下,根本就沒有對李弘造成一丁點兒壓力,李弘甚至連打量他倆一眼的心思都沒有,這時才把眼睛望向了台上。

    不得不說,大廳之內、甚至是門口如今已經是把這裡圍的人山人海,四大花魁同時上台表演,這絕對是難得一見的場面,甚至一下子把其他三個花坊的士子都掏空了,擠不到大廳內的,自然就是伸長了脖子在門口往裡張望。

    霍小玉、薛楚兒、顏令賓、杜秋娘,四個人確實是各有姿色,每一個都是風姿綽約,給人一種不同的美態,美而不媚的氣質,加上能歌善舞、會吟詩作賦的書香氣質,她們脫穎而出被譽為四大都知也就不足為奇了。

    「李公子請了,不知道李公子想聽什麼?」顏令賓率先發話問道。

    四大都知相比其他的名妓要有著絕對的自由度,甚至是想陪哪一個客人,不想陪哪一個客人,她們都有著些許選擇的權利,所以更是被花坊的老鴇子當成了寶貝閨女一般疼愛。

    而這四個人能夠有此權利,自然是因為,他們四個都是被盧、鄭兩家培養出來的,就像是一些文人雅士,也會在自己的府邸養一些妓 女用來待客的。

    像白居易、李白這些流傳千古的大詩人,都是精通此道,在自己的府邸可都是沒有少養妓 女,用來平日裡與親朋好友宴會時增加情趣,激發詩意,甚至還會在神情亢奮時,隨便拉來一個相贈他人。

    李弘雖然在長安,但從四歲開始變成了大唐的太子殿下,而且一直忙於太乙城等事宜,等到年齡大了一些了,又開始前往西域出征,所以他對於花坊間的事情就顯得頗為生疏了。

    顏令賓個子高挑,甚至都快與白純、夜月這兩個妖精的身材媲美了,看著那嘴角含風情與雅意同在的笑意,李弘淡淡的說道:「趙飛燕善舞、班婕妤善詩、綠珠善玉笛、蔡文姬善唱,既然四位一同在台,不如就各自挑選如何?」

    李弘雖然對各代名妓知之甚少,但他還知道,無論是趙飛燕還是班婕妤,或是那嫁給晉朝首富的綠珠,亦或是才情俱佳的蔡文姬,想來都是她們仰慕的人物吧,自然,也就應該會一些她們偶像的得意之作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3
第336章 白頭吟

    李弘的話音落地,不單鄭興泰跟盧敖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就是顏令賓、霍小玉、杜秋娘跟薛楚兒也是粉面鐵青、尷尬難看,這個傢伙胃口也太大了吧!

    四大花魁齊齊出動請求一個人留步,這可是連王公貴族都不曾享有的尊貴待遇,恐怕要不是今日陰差陽錯,四大花魁聯名請求一個人留步的場景,是永遠都不會出現的。

    如今倒好,顏令賓出口詢問,不過是依於禮節徵求客人的意見,一般這個時候,要麼是客人點唱,或者是談詩論賦,與自己作文作答,然後從中彰顯自己的才華,達到相談甚歡的目的。

    可這個人也太不懂禮數了吧?竟然開口就讓她們四個人表演,而且還點名了要像她嘴裡說的那四人一般,他當他是誰啊?當今皇帝啊,還是當今宰相啊!

    但某人顯然沒有那樣的覺悟,臉上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甚至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的期待。

    裴婉瑩聽到李弘說話,為之氣結之餘,已經羞的再次把頭低了下去,她實在受不了了,本以為今日自己幫他化解了兩次尷尬,就差不多了,沒想到這個傢伙這麼能作,讓人家四大花魁一起表演,他難道不知道禮字跟客氣怎麼寫嗎?

    如今連帶著自己跟著他一起尷尬,但當事人竟然還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坦然模樣兒,就連他身後的老書僮,看那神情,怎麼感覺也是理所當然呢。

    台上一直沒有說話的杜秋娘突然間對著李弘盈盈一拜,說道:「既然公子想我們四人一同表演,自然是未嘗不可,但我們四人可否先請公子為我們賦詩一首呢?哦,當然不能是那首已經流傳開來的從軍行了。」

    「好!」大廳之內甚至是外面的文人墨客,聽到杜秋娘的話語,頓時爆發出了歡呼聲。

    鄭興泰跟盧敖,以及台上的幾女,也是相顧一笑,這個提議一下子化解她們的尷尬,也同時暫時保留住了她們都知名頭的高貴,要不然四個人一同為一人表演,等此事一流傳開來,她們四人的身份就會在花坊之間有所下降了。

    就是,這個傢伙太自大了,竟然想讓四大花魁一同為他表演。

    哼,真是不自量力,能夠一同聯名請你留步,已經是莫大的機遇了,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有的,甚至都不存在這樣的人的。

    「不作,沒心情。」李弘悠然的喝了一口茶,在歡呼聲落下後,大廳變得鴉雀無聲時,淡淡的說道。

    裴婉瑩羞惱的快瘋了,聽到李弘的話後,恨不得一頭撞在桌角上暈過去算了,這個傢伙到底在想什麼?這麼多人的注視之下,依然是神色悠然,依然是從容不迫,明知道如今所有人都在針對他,他竟然還能夠如此鎮靜!

    而且,裴婉瑩都要懷疑那首從軍行是不是他做的了,因為現在要求他作詩,這傢伙的回答也太快了,太決絕了。

    「不如我拋磚引玉吧,既然李兄之前作了一首從軍行,那麼我也作一首關於出征的詩賦,還請李兄賜教。」盧敖看著李弘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二皮臉德行,原本還想把這首無人知曉的佳詩,等到一會兒在真正的詩會時拿出來的,如今看著李弘那死德行,迫不得已只好現在先拿出來了。

    而如今的局面就跟挑戰似的,當人家準備與你賦詩時,你不應答都不行了,當然,你也可以在人家賦詩完畢後,說一句甘拜下風,然後被人家冷言冷語的酸幾句,再放你離去。

    盧敖不給李弘任何反駁、拒絕的機會,起身思索了下朗聲念道:「將軍出紫塞,冒頓在烏貪。笳喧雁門北,陣翼龍城南。雕弓夜宛轉,鐵騎曉參驔。應須駐白日,為待戰方酣。」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待盧敖作完了詩賦後,眾人短暫的平靜後,一下子響起了叫好聲跟歡呼聲,甚至大有把這圍擋在三面的帷幕給掀翻的氣勢。

    台上的四女看著盧敖,眼中都也都充滿了欽佩的光芒,這個人雖然稍有才華,但是在盧家,還從來沒有見他作過什麼上等的詩賦,不想今日在這個李公子面前,竟然一鳴驚人,作出了如此佳作。

    裴婉瑩細細琢磨了一番,心裡不由得為李弘擔憂起來了,她當日就見過李弘作了兩首詩,一首好一首壞,如今人家作出了一首不亞於他從軍行的戰城南,一下子就把他真正的逼到了死角了。

    今日這些文人士子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特別是在盧敖作出了一首詩作後,更是不會輕易讓他離去,除非是認輸或者是再做一首不亞於從軍行的詩賦。

    杜秋娘在四女裡面心思最為玲瓏剔透,當聽到盧敖作了這麼一首佳作後,再聯想到李弘的從軍行,心道:「此人應該是軍伍出身,恐怕再做一首不亞於從軍行的詩賦也是難不住他吧……。」

    思索之間,卻見霍小玉先她一步向前,先是恭喜盧敖出了一首佳作,然後看著李弘說道:「李公子,您一首從軍行膾炙人口,盧公子以一首戰城南交相輝映,但如今您們身在花坊,是不是應該暫時忘卻那些打打殺殺,應該以風花雪月、鶯鶯燕燕為題呢?或者李公子不如就拿我們四人賦詩一首如何?這樣也不枉我們四人一同聯名請求公子留步賜教才是。」

    李弘先是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盧敖,看的盧敖心裡有些發虛,但也沒有過多去想,衝著廳內的眾人揮揮手,朗聲說道:「霍小姐說的極是,就請李公子以她們為題作首詩如何?正好映襯她們四大花魁聯名請求你,也當可作為一番假話流傳於長安了。」

    「此話當誅!」李弘瞪了一眼在台上衝她盈盈一笑的霍小玉,然後嘟囔了一句。

    只有旁邊的裴婉瑩聽清楚了他說了一句什麼,不由自主的心神一跳,這句話可不是普通人會說著聽聽的,只有像父親那般居於高位的人,才會在不滿意時,偶爾說出這樣的話語的。

    「喂,你行不行?誰都知道她們是衝你來的,你以為齊人之福那麼好消受啊?還讓人家四人一同表演給你看,現在看到了吧,這是她們在報復你,怕你精於軍伍之詩賦,所以才出了此題的,你還是好好想想吧,不求多好,只要工整就好,格律等就先不要雕琢了,恐怕她們也不會給你那麼多時間的。」裴婉瑩比老神在在的某人還著急,主動拉著李弘的衣袖焦急的說道。

    「這個霍小玉是什麼人?」李弘想起剛才進入詩會後,裴婉瑩就喊起過這個名字。

    「能是什麼人,自然是花坊頭牌了,這可是金美院,也就是那盧敖花了大價錢從洛陽買過來的,沒想到區區兩年的功夫,就成了與其他三個都知齊名的頭牌了。」裴婉瑩耐心的給李弘解釋道。

    「洛陽?洛陽?東都洛陽!」李弘喃喃念道,腦海中不由自主的便浮現了一首詩作。

    「如何了李公子,不知道如今腹中可有詩作?」盧敖臉上掛滿了笑意,如今就等著李弘認輸,然後讓裴婉瑩能夠多看重自己一些。

    與裴婉瑩攀上關係,繼而與裴行儉建立起密切的關係,也是他與鄭興泰此番邀請裴婉瑩的目的。

    李弘看了一眼盧敖,淡淡的笑了下,起身走到盧敖身後拍了拍盧敖的肩膀,輕鬆的說道:「一會兒我倒是要與你切磋下剛才那首戰城南。」

    盧敖做賊心虛的身體一僵,接著便感受到了那只有力的大手離開了自己的肩膀。

    裴婉瑩目瞪口呆,她是真服了這個傢伙了,太不按常理行事了,此刻竟然當著好幾百人的面,動作從容不迫的走到了台上。

    四大都知看著李弘走上來,美目裡同時都露出了不可思議的震驚之色,這個人絕不是一個常人,絕對不簡單。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能夠神態如此從容,而且竟然敢走上舞台來,這可不是一般的士子能夠做到的,特別是台下士子眾目睽睽,台上又有自己四個從未聚集到一起的都知,面對前前後後的無形壓力,他是怎麼做到如此從容的!

    「以四個美人兒為題,自然是要走近四個美人兒,才能夠有詩意不是?當年卓文君曾經作過一首流傳千古的《白頭吟》,不如我就以漢樂府《白頭吟》為題,作一首以你們為題的詩賦如何?」李弘自信從容的掃過四女美麗的面孔,詢問道。

    「請公子賦詩。」薛楚兒是第一個在李弘這裡失了面子的,所以她第一個開口說道。

    「洛陽城東桃李花,飛來飛去落誰家?洛陽女兒惜顏色,坐見落花長嘆息。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已見松柏摧為薪,更聞桑田變成海。古人無復洛城東,今人還對落花風。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紅顏子,應憐半死白頭翁。此翁白頭真可憐,伊昔紅顏美少年。公子王孫芳樹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祿池台文錦繡,將軍樓閣畫神仙。一朝臥病無相識,三春行樂在誰邊?宛轉蛾眉能幾時?須臾鶴髮亂如絲。但看古來歌舞地,唯有黃昏鳥雀悲。」

    台上台下一片寂靜,令李弘沒想到,也是情理之中的是,最先反應過來的,赫然就是站在他兩側的四大花魁都知。

    就在台下眾人還在思索這首詩的表述時,四個女子突然一同走向了李弘身前並排站好,對著李弘按照弟子禮行禮道:「奴家顏令賓、霍小玉、薛楚兒、杜秋娘謝先生指點迷津,先生高才,請受奴家等人一拜。」

    四女說完後,就在眾士子跟裴婉瑩、鄭興泰、盧敖等人驚異的目光下盈盈跪下,對著李弘行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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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不好笑的笑話

    無論是出自洛陽的霍小玉還是薛楚兒、杜秋娘跟顏令賓,都乃是世家培養出來的極具才情的奇女子,每一個都是冰雪聰明、剔透玲瓏,要不然也不會在長安花坊中獨佔鰲頭。

    紅顏易逝、容顏易老,人生短促、滄海桑田,一切都如過眼煙雲、鏡花水月,世事變遷之中,榮華富貴變化無常,四女又何嘗不曾在心中感嘆自己的命運?

    但身為煙花巷柳之地身不由己的她們,就算是如今攢夠了贖身的錢,也怕是無法脫離這些世家的控制,何況她們也清楚,在花坊之內自己只是替人家賺取錢財的工具。

    只能是期望這些世家,在自己容顏日暮之時,能夠放任自己贖身離去,找一個好人家過日子,但這樣的生活對她們來講都是難如登天。

    而對她們來說,最為可能的遭遇便是,世家趁著這幾年還沒有新人冒出來,以她們謀取更多的錢財,等到有新人冒出,她們也就淪為了世傢俬人的玩物,運氣好的,或許世家會留著她一直呆在府裡,直到變成一老嫗,成為了世家裡的老丫鬟。

    運氣不好的話,那麼就只能在世家宴會、交際時,被世家友人看上的話,然後相贈於友人,如此便開始顛沛流離、像物品一樣在他們之間輾轉,被贈來送去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她們曾經的花名不再引起任何人的興趣,她們也就如流浪街頭的野狗野貓般,被人遺棄,任由自生自滅。

    李弘很自然的接受著她們的大禮,這天下間還沒有任何人的大禮是他受不起的,所以看著四女對自己盈盈跪下行禮,李弘也是含笑面對,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妥。

    何況這世間,文人墨客與名伶妓 女之間的交際紐帶,便是靠這風花雪月般的才情來輔助,四女被一首詩折服,也並不讓人覺得有何不妥,只是讓人震驚的是,一首詩竟然折服了四大花魁罷了!

    這讓台下的士子們不由得產生了深深的嫉妒跟羨慕,如果自己能夠賦出這麼一首詩作該有多好!自己豈不是就可以笑著一一扶起,那幾個能讓人心神俱醉的美人兒了,甚至還能得到她們的芳心暗許,然後自己是不是,也會如那李亞仙與鄭元和的事蹟一般,成為長安城的一則佳話。

    而台下除了瞪大眼睛跟憧憬羨慕的士子外,同樣在心裡產生震撼的還有鄭興泰、盧敖,但這兩人可就不會這麼想了,詩是好詩,絕對的佳作,絕對足以流傳千古的佳作!

    但當著四個韶華正盛的四大花魁作這麼一首詩到底是何目的?你這是過來策反的嗎?你是要挑撥離間嗎?原本這些才情與貌美俱佳的女子,每一個都是心裡裝著自己的小九九,巴不得有機會就趕緊逃離這煙花柳巷之地,像那李亞仙一般才好。

    鄭興泰與盧敖怒目而視台上淡定從容的李弘,就算是挖牆角也沒有你這麼明顯挖牆腳的,一首詩點醒了四大花魁,如果因為你這首詩,而讓她們都興起了贖身的念頭,我們這花坊還靠什麼支撐?我們還靠什麼來賺錢?難道也要淪為二流花坊才行?

    正怒目而視的兩人原本還沒有打算上台與李弘理論的打算,但當聽到旁邊裴婉瑩的一番話,兩人徹底淡定不下來了,頓時衝到了台上。

    只見裴婉瑩扭頭掃了一眼站在那裡的揚武,淡淡的笑問道:「你家公子可真是好才情、好氣魄啊,這是要把名揚長安的四大花魁都收歸己有嗎?一首《代悲白頭翁》就讓四大花魁折服、傾心,看樣子你家公子應該會為哪一個贖身吧,要不然也決計不會作出這麼一首華美瑰麗,又有警醒世人哲理的大詩作,你可有帶夠銀子?這哪一個的贖身費對常人來說可都是天價呢。」

    揚武看了一眼裴婉瑩,他心裡當然明白殿下今日此來是為了誰,但聽到裴小姐說殿下有可能為台上的美人兒贖身,那麼想來殿下就會如裴小姐說的那般為她們贖身吧。

    想了下便恭敬的對裴婉瑩行禮,然後說道:「回小姐的話,老奴帶了足夠的錢,如果小姐想讓她們侍候公子,老奴身上的錢,就是給那四人一同贖身都沒有問題。」

    揚武這個宮廷思想,其實與唐代這個時期的每一個人的思想都一樣,在他們看來,小姐想為公子找幾個美人兒侍奉左右,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別說是太子殿下,就是長安城正常的富裕人家,如果自家的夫君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做妻子的幫著再娶一個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裴婉瑩聽了揚武的話,不由自主的嚇了一跳,這個奴僕好大的口氣!不過對於揚武對自己如此恭敬的態度,倒是還有幾分意外,特別是揚武那恭敬行禮的動作,看起來好像都透著一股貴氣似的,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奴僕一般。

    兩人的一番對話,聽的鄭興泰跟盧敖差點兒吐出一口老血!好大的口氣,竟然還敢不自量力的打包票,就是為那四人贖身都絕無問題!

    你當你家是皇家銀行啊!錢是你們家公子造的啊!為四人一同贖身?這四個人隨便拎出來一個來,那高昂的身價就嚇死你們!要不然她們能被稱為都知?能被奉為四大花魁!

    你當是平康坊那些普通花坊的普通頭牌姑娘啊!真是不自量力!

    兩人雖然心裡如是想,但看了一眼那一本正經的揚武,怎麼看也不像是說假話、虛話的狂妄之本啊。

    氣哼哼的再扭頭看向台上,鄭興泰跟盧敖眼珠子差點兒掉出來!什麼情況!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那小子就捧著顏令賓吹彈可破的臉頰在那裡撫摸,而且竟然還耳鬢廝磨的說著悄悄話,聽的那顏令賓不時發出一陣銀鈴般的輕笑,整個人笑的是花枝亂顫,渾不在意那小子的手,都搭在了她那柔軟細膩的纖腰上。

    接下來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薛楚兒竟然主動湊了上去,竟然還對那登徒子行禮先?台下無論是鄭興泰跟盧敖,還是那眾多文人墨客,望著台上的那一幕都傻了!

    這個世界怎麼了?一首極具才情的詩賦,就這麼輕易的讓四大花魁傾心了嗎?

    最令他們接受不了的是,台上四個向來以冰清玉潔、潔身自好為傲,賣藝不賣身的美人兒,竟然是任由那登徒子摟著她們的腰肢。

    「什麼?你也想聽故事?好,那我給你們再講一個禽獸不如的故事怎麼樣兒?」台上的登徒子左擁右抱,看看薛楚兒吹彈可破的臉頰,嘴唇緊貼人家耳際咬耳朵般說道。另一隻手又是同時撫摸著人家顏令賓柔軟細膩、手感極佳的腰肢輕鬆道。

    杜秋娘站在旁邊,輕蹙眉頭喃喃道:「公子一首《代悲白頭翁》都足以讓奴家們醍醐灌頂,眼前豁然開朗,更知道當此美好年華,該為以後之事做打算,切不可再如此浪費良辰美景,隨著歲月流逝、蹉跎年華。只是不知道這禽獸不如的故事,又能啟迪奴家等人什麼呢?」

    「哎呀,這個故事可就厲害了,可以告訴你們,想要什麼就大膽的去追求?人生如白駒過隙般短促,如果一味兒的瞻前顧後、前怕狼後怕虎的,等你到老的時候,頭髮花白了、牙齒掉光了、滿臉褶皺了、身型傴僂了,到了那時候可就是追悔莫及了。」登徒子大享齊人之福的說道。

    女子都是愛美之人,特別是這譽滿長安的四大花魁,更是憑姿色吃飯,聽到李弘說老了的樣子,一個個都不由自主的露出害怕、膽顫,一臉嫌棄的樣子。

    「那還請先生教我。」霍小玉又是盈盈一禮,幾女是徹底被李弘那首《代悲白頭翁》折服了,沒辦法,這首詩簡直就是為她們量身定做的,想要不打動她們都難啊。

    「好,既然你們求知慾如此強烈,那我就告訴你們吧,聽好了啊:話說,有一個書生要去京城趕考,與他一同前行的是一個愛慕他的紅顏知己,兩人一路上都是相敬如賓,從不踰越男女之非分,有一天趕路遇到傾盆大雨,於是急忙找了一家客棧投宿……。」李弘一邊說著故事,一邊看著台下一些,還未真正明白他剛才念的那首詩的士子,心裡不由自主的有些失望。

    這些士子難道真只道自己念的這首詩是警醒這些煙花巷柳的女子,並沒有警醒他們的意思嗎?看著一個士子,目光羨慕嫉妒恨的看著自己,李弘覺得,這些人可別有科舉及第的,不然到時候禍害的就不只他一人了,而是整個大唐了。

    「快說啊,怎麼不說了?」被撫摸著腰肢的顏令賓在李弘耳邊催促道。

    「哦,兩人投訴一家客棧之後呢,但是只剩下一間客房了,怎麼辦?於是兩人只好將就一宿了,何況這一路上書生對那女子都是禮遇有加,於是晚上那女子便讓他與自己一床同眠,不過……。」

    「不過什麼?」薛楚兒緊忙問道。

    她們雖然說是都守身如玉,但畢竟整日沉浸於煙花之地,其思想相較於大唐的男女之風,更是為之開放,因此也不覺得同眠一床有何不可。

    「不過女子與男子約法三章,兩人深怕晚上踰越了禮制,於是女子就在兩人中間放了一張紙,上寫禽獸二字,並告訴書生,如果晚上越界了,你就是禽獸。」

    「都是合乎禮制,無論是那書生,還是女子,都乃是我等敬佩之人。接下來呢?」薛楚兒扭身問道。

    「第二日一大早起來,女子看著那字條如昨夜所放一般,分毫未動,於是大怒!」

    「為何大怒?」

    「汝真是禽獸不如!然後女子便揚長而去,不陪那書生趕考去了。」

    「……呃……。」

    「這……。」

    「不好笑嗎?」某人有些發傻,她們怎麼不笑?

    「哼,禽獸不……。」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4
第338章 贖身?

    盧敖看著幾女神色陰晴不定,一個個想笑卻不好意思笑,要麼就是我見猶憐的嗔白那李白一眼,看的他是怒火中燒,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台上,冷冷的看著那李白。

    李弘依舊淡然的笑著,就是在盧敖那怒意滿滿的目光下,依舊是左擁右抱著薛楚兒與顏令賓,淡淡說道:「盧兄如何?這首詩作可還入得了你的法眼?」

    「仗著一點兒小聰明作出來的一首落魄詩罷了!難道你以為憑藉一首詩就能夠俘獲她們的芳心?就能夠讓她們心甘情願的答應你為她們贖身?再者說了,就憑你?你以為你有足夠的錢為她哪一個贖的起身!不自量力!」盧敖滿臉怒意,死死盯著李弘的手,但人家就是神色悠然的抱著兩個美人兒,根本不在乎他那警告的目光。

    李弘笑了笑,這首詩無論是他這一世還是上一世,都是很喜歡的一首詩,感嘆人生短促、韶華易逝,應該抓住大好年華的上進詩賦。

    之所以他敢如此膽大的讓盧敖評論這首詩,是因為他確信,這首詩的原作者劉希夷雖然只比他大一歲,與他相同的處在同一個時代,但到如今,他還沒有作出這首詩。

    因為那句:「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就連劉希夷他本人都覺得像是一種不詳的預兆,也就是應了所謂的「詩讖」,於是在這首詩問世的第二年,劉希夷便遇害,享年三十歲。

    所以李弘相信,劉希夷如今恐怕連這首詩的靈感都還沒有,畢竟還有**年的時間,他才會作出這首詩來。如今被自己無恥的借用,說不準還能讓他多活一些年頭呢。

    「贖身?誰說的?」李弘有些茫然,自己並未想過給她們贖身啊?

    論姿色、論才情,自己身邊哪一個女子不比她們好?而且台下就坐著一位自己心儀的女子呢,比之她們自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自己今日就是為她而來,又不是為這四個女子而來,這盧敖想多了吧。

    「你……你這是狡辯?還是因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錢不夠,怕在這台上,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醜?」盧敖看著茫然的李弘,心裡更加斷定了李弘恐怕也就是個窮書生,看那一身跟其他士子打扮一摸一樣的淡墨輕衫,其實就能夠猜到一二了。

    李弘更為茫然了,不由自主的眼睛掃向台下,就看見裴婉瑩做賊心虛的吐了吐********,一下子便明白過來了,肯定是裴婉瑩剛才在下面說什麼了,要不然這個盧敖不會上來就說自己要給這幾個女子贖身吧。

    不過轉過頭,李弘卻是從四女臉上看到了一閃而沒的希冀之色,顯然,她們也很期望自己能夠為她們贖身,但是自己要這些人幹嘛?自己身邊的女子足夠多了,再說了,要是弄回去這麼四個,那皇宮裡的龍媽該怎麼收拾自己?

    咦?不對,好像也不錯啊,可以弄回去給龍爹啊!反正無事兒了,讓龍爹跟她們聊聊天、說說話,接一接地氣也是一個蠻不錯的事情嘛,總比天天悶在皇宮,看著那些采女強吧。

    不過龍爹好像對於此道不如祖父般熱衷啊,甚至都不如皇爺爺那般熱情,是不是給龍媽管得太嚴啊,那這樣豈不是弄回宮內,讓人家受苦不說,自己還得跟著挨一頓揍?

    李弘思趁之際,不單讓盧敖,甚至連剛剛走上台的鄭興泰,都確定了李弘想要為幾女贖身的想法兒,就是連那身材最為高挑、向來最為淡然的顏令賓,心裡不由自主的又跟著升騰起了一股希望。

    如果真的能夠跟隨李公子那真是三生有幸了,以公子的才情,哪怕是跟著吃糠咽菜她也願意!

    像她一樣持這種想法的,如果在李弘沒有作那《代悲白頭翁》之前,幾女或許還沒有如今這麼迫切的想法兒。

    但當李弘念了那首詩,不單轟動了全場,鎮壓住了那些士子,同時也讓幾女想要變成自由身的願望,變得沒有比這個時候更為迫切的了。

    鄭興泰與盧敖臉色陰晴不定,看著幾個同樣神色陰晴不定的花魁,他們兩人也感覺出來了,這幾個女子的心思,已經徹底被這首《代悲白頭翁》開化了,想要贖身的年頭在她們心裡,此刻怕是都已經堅若磐石了!

    李弘看著瞪著兩雙猩紅眼睛的盧敖跟鄭興泰,腦子裡轉速思索了一圈,還是覺得自己別冒險了,萬一弄到皇宮,自己的人身安危恐怕就成問題了,那就不是挨一次打就能解決的問題了,那是得天天挨打了。

    但當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杜秋娘突然間對他盈盈一拜,臉上的表情變得很認真,正色的說道:「先生,奴家自己這些年還存了一些銀兩,奴家願意全部拿於公子,為我等贖身,只要能夠侍奉在公子身邊,以後就算是奴家跟隨公子過著清貧的日子,奴家也願意。」

    真是反了她們了,這個李白雖然是有才華,其身的那股氣質也更是讓人折服,但竟然能夠讓四大花魁自掏腰包,這簡直就是在**裸的打他們的臉啊。

    如果不趕緊說點兒狠話警告她們,恐怕這杜秋娘一開口後,其他人也會跟著附和的。

    「放肆!這裡可有你等說話的份兒?就算是他想要為你們贖身,也要他自己掏的出那麼多錢才行!如果你們膽敢私助他籌錢,哪怕是十倍的價錢,我也不會同意!而且,你們別忘了,你們有今日之盛名,可都是我們培養你們的,如果不是我們培養,你們現在就如那煙花巷柳的其他女子一樣,哪還有清白可言!記住,人不能忘本!更別忘了,我鄭興泰代表的不只是我自己,至於代表著什麼,你們要想清楚再做決斷!」鄭興泰言辭警告道。

    薛楚兒是最為清楚不過的,她可就是蒔花館的都知,而且甚至比其他三人還要清楚自己的命運,如今自己就是等著被另外一人長成後,自己很有可能被鄭興泰收納為己有。

    這在別人眼裡,或許看起來是一個煙花巷柳的女子不錯的歸宿了,但薛楚兒心裡卻很清楚,蒔花館的上一任都知,如今淪為了士族之間的玩物了,輾轉來去,從被鄭興泰收納到送人,如今已經轉手十餘人之多,甚至曾經被逼迫著在宴會間侍奉兩個男子!

    現在聽到鄭興泰如此嚴厲的警告,心神之間不由的有些惶恐,臉色瞬間也變得煞白,嬌軀在李弘懷裡一僵,原本誘人的紅唇也變得有些發紫,諾諾的不敢再開口說話。

    「李白,現在為我等道歉,對著天下士子賠個不是,我或許可以看在你誠懇的態度上放過你,今日之事既往不咎,你也可立即下台。千萬不要天真的以為,憑藉一首頗有才情的詩賦,你就能夠重複當年李亞仙與鄭元和的佳話!要不然……。」盧敖發狠的看著李弘,這傢伙讓裴婉瑩對他好感頗多,今日因為他,更是與自己都沒說上幾句話,如今要是再被他贖走花魁,自己那金美院也不用再繼續開下去了!

    李弘看著盧敖苦笑著搖搖頭,這在別人眼裡看來,倒像是準備認輸的情形。

    「李亞仙與鄭元和之佳話今日第一次聽見。」李弘鬆開薛楚兒跟顏令賓纖細的腰肢,向前兩步面對著眾士子說道:「但眾多書生與名伶之間,更多的是痛苦與曲折的無奈悲傷故事,李鄭之佳話,放在諾大的大唐,恐怕也找不出幾件來,所以我在此奉勸各位兄台,既然以讀書人為傲,那麼就該把你們的心思放在讀書一道上,而不是放在風流韻事上。」

    李弘遊走在四女之間,一隻手拍拍薛楚兒的香肩,又拍拍霍小玉的香肩,繼續說道:「士子想要借助你們的花名揚名立萬,而你們需要借助他們的才情為花名增光添彩,兩者各有所得、各有所求,正是天造地設。但是,不要把心思一味兒的放在士子身上,那保家衛國、捍衛邊疆之武將豪臣,哪一個又不是錚錚鐵骨男兒?比起你們眼前的這些料,不知道強了多少了!說句不好聽的,難不成你們跟著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士子,萬一在遊山玩水之間碰見了歹人怎麼辦?難道讓你們的相公跟歹人比帥?比誰有才華?誰會口吐蓮花?」

    「撲哧……。」幾女沒想到他話鋒一轉,竟然如此比較,細想下來,確實是如此,強健的體魄好像在他的假設更為重要些。

    裴婉瑩望著台上那人,心道:『真是會胡掰扯,這也能讓他掰出三分理來,不過話說回來,倒真是不愧為一個出色的武將,這個時候還想著為他的部下拉媒搭線,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幾品官呢,看在藍田的樣子,倒是不小呢吧?』

    盧敖原本以為這小子服軟了,剛才一番話剛開始聽起來像是為自己找台階,但越往後聽,越覺得不是味兒,這特麼的是要斬斷士子與妓 女之間的聯繫啊,那以後自己這花坊豈不是就只能等著關門大吉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1-28 20:14
第339章 買買買

    看著李弘桀驁不馴的態度,盧敖心中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上前一步,怒斥道:「小子,你到底想怎麼樣?難不成你真要自討苦吃,為她們贖身不成?別以為在詩賦一途上有些才華,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可要知道,我要是想讓你沒有功名,簡直是易如反掌!何況你那首詩,比起我的戰城南,還是差了不少!」

    李弘呵呵笑著放開薛楚兒的肩膀,一步三晃的走到盧敖跟前道:「說起你那首詩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想問什麼?是問她們值多少錢嗎?」盧敖看著李弘一身窮酸樣兒,除了長得帥氣,氣質看起來貴氣一些,有那麼一點兒威勢外,也沒有其他出色的地方。

    「盧照鄰是你什麼人?」李弘突然收起了笑意,正色的看著盧敖問道。

    「關你何事兒?不過小子,算你還有點兒見識,還知道盧家有一位才華橫溢的官員!」盧敖眼神閃過一絲慌亂。

    那首戰城南乃是大唐四傑之一盧照鄰所作,但是他此時人在西域,而這首詩,甚至還沒有流傳開來,自己之所以知道,是因為看見了父親與他的往來書信,裡面便放著這首盧照鄰所作的詩賦。

    從裴婉瑩處得知,此人剛從西域出征回來不久,難道他與盧照鄰認識?盧照鄰雖然與自己家人不是一系,但自己喊得一聲叔叔的,向來與家父關係極近。

    「這首《戰城南》到底是誰所作?」李弘盯著盧敖的眼睛繼續問道。

    「你……你什麼意思?難道你認為是我偷他的詩賦不成?」盧敖有些緊張了,他不敢想像,是不是這個李白,真的知曉這首詩的內情。

    李弘嘿嘿笑道:「是不是偷得他人詩作,這事兒你應該心裡清楚,身敗名裂重要呢,還是一些身外之物重要,就看你如何抉擇了。」

    盧敖雙目有些赤紅,看著人家老神在在的模樣兒,難道真的知道這首詩不是他所作?而且他這一番話,顯然就是為了給那幾個女子贖身壓價做鋪墊,只是他想為誰贖身呢?

    「盧兄,切勿急躁,小心被算計。」鄭興泰拍了下他的肩膀,然後低頭在他耳邊說道:「既然你說了,這首詩還未流傳開,如今只限於你們盧家知曉,那麼此人肯定不會知曉,而且,就算是他知曉你抄襲,他可得拿出證據來才行,所以盧兄大可不必擔心。」

    一言驚醒夢中人,盧敖瞬間明白,只是看著李弘的眼神多了幾分猙獰,此人留不得,如果真被他宣揚出去自己抄作他人的詩賦,那麼自己不單是在盧家,在整個大唐也就無立身之地了,更別提還能夠走入仕途了。

    「好,那如果兄台能夠拿出證據,證明是在下抄襲他人的,那麼在下就承認如何?並向那賦詩之人賠禮道歉,以後也絕不再以文人之子自稱!但如果你拿不出證據,你這就是血口噴人、誣陷栽贓,那就別怪我為了我盧家的名譽而報官了!」盧敖自鳴得意的說完,然後與鄭興泰做了個會意的眼神。

    現在自己就可以知會家叔,長安縣縣令盧志盧大人過來了,等一會兒只要他拿不出證據來,那麼就只有被官府帶走一條路可走了,等他進入官府,那麼這首詩到底是誰做的,還有疑問嗎?就算是有,自己也能讓他在牢裡變成沒有!

    李弘笑了笑,淡淡說道:「好吧,我沒有證據,你說是你作的就是你作的。」

    「那兄台剛才污我名譽又該如何算?你以為你隨口說說就完了嗎?」盧敖直視著李弘,緩緩向李弘身前走去,他想要憑藉自身的氣勢壓倒李弘,只要李弘後退一步,今日之事兒,就全部在自己的操控之下了。

    鄭興泰絕對是一個挑撥事端的好手,看著盧敖氣勢洶洶的向李弘緩緩走去,在一旁不屑的說道:「污衊他人之人,想來品性也不會端正到哪裡去的,薛小姐、杜小姐、還有顏小姐、霍小姐,這樣一個滿口搬弄是非之人,你們誰還想跟隨他嗎?杜小姐,剛才你可是說了,願意拿出你所有的積蓄,加上這個血口噴人之輩為你出資贖身,不知道你現在是否還堅持呢?」

    杜秋娘看著氣勢洶洶的盧敖,再看看還是一臉無所謂表情的李弘,心裡不由得感覺到一陣踏實,而且她也知道,自己既然話已經說出口,就沒有了轉回的餘地,如今要是自己反悔,恐怕在松竹閣也不會過的如從前一般自由了。

    當下挺起飽滿的胸膛,再次看了一眼李弘,然後對著鄭興泰說道:「鄭公子,奴家剛才既然說了,那麼就依然會堅持,只要先生願意讓奴家跟隨,哪怕是奴家一人承擔全部贖身費又有何不可!」

    薛楚兒、顏令賓以及霍小玉都是心神一震,杜秋娘的性子她們可是很清楚的,這個時候竟然還敢以如此不留餘地的態度跟鄭公子說話,顯然是鐵了心要離開松竹閣了。

    於是,薛楚兒、顏令賓跟霍小玉正要與那杜秋娘站在同一條陣線時,鄭興泰又一次陰測測的笑了,眼神中充滿了冷酷的說道:「既然杜小姐已經鐵了心要離開那松竹閣,不過我倒是想問下,你可知道你的贖身費如今是多少錢嗎?」

    裴婉瑩在舞台下面看的焦急,她對四個女子都頗有好感,如果不是她們的身份,自己還是很敬重她們的才情的,現在聽到鄭興泰如此質問杜秋娘,心思玲瓏的她就知道要壞事兒,這是鄭興泰要坐地起價啊。

    「你家公子到底會不會給人家贖身啊?人家姑娘都已經主動願意了,真是急死個人了,那杜小姐,英姿颯爽的樣子,就是我看著都喜歡。」裴婉瑩玉手焦急的敲著桌子,深怕一會兒如果李弘打定主意後,人家已經不是原來的價格了。

    「小姐您莫著急,老奴上去問問我家公子。」揚武恭敬的行禮說道。

    以前還在侍候陛下時,揚武就不敢得罪太子殿下跟前的幾個宮女,無論是小雪、夏至,還是後來的半梅跟尋蘭,每次見面,他都是小心應對。他可是知道,太子殿下護短那是出了名的。

    如今這裴小姐,那可是太子殿下心儀的女子啊,可不是小雪她們能夠比擬的,現在裴小姐看著台上的情形都著急了,而且那幾個女子還是裴小姐喜歡的人,如果自己不告訴殿下把她贖過來,豈不是辜負了裴小姐的一番美意?

    於是揚武便快步走上了台,經過鄭興泰時,只聽見鄭興泰狠狠的說道:「沒錯,原本你們的贖身費用是兩千兩白銀,但現在漲了,按照都知的行情來說,你們現在每人值兩萬兩白銀!」

    「你……。」杜秋娘差點兒氣暈過去,兩萬兩?自己就是在松竹閣待一輩子,不吃不喝,而且就算是每天王公貴族都來賞臉,也不可能賺的兩萬兩白銀不是。

    就連台下的裴婉瑩聽到兩萬兩白銀,也是一下子把剛到嘴裡的茶水,不雅的全部吐了出去。大廳的文人士子同時發出一陣陣的驚呼聲,這價格可是天價啊,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是買一個松竹閣的都知,也算是值了。

    不過也是僅限於那些富家商賈,但就是一般的商賈,恐怕也舍不得為一個名伶投這麼多錢吧?所以,這樣子篩選下來,能夠買的起的人可就是屈指可數了。

    於是,眾人便知道,台上的李公子肯定不在那屈指可數的世家裡面,那麼想要效仿李亞仙與鄭元和的佳話事蹟,顯然就跟自己一樣了,只能是在夢裡了。

    盧敖看著一動不動,對於他氣勢沖沖的氣勢沒有絲毫反應的李弘,冷笑了下說道:「李公子?怎麼樣兒?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興趣為她們贖身呢?兩萬兩白銀而已,想來對於李公子,應該不算是什麼大數目吧?」

    李弘笑著看了他一眼,正要說話,但見揚武突然神色匆匆的走了上來,於是只好不說話,聽著揚武在耳邊說道:「公子,剛才裴小姐說了,她很喜歡這幾個女子,剛才一直在焦急公子為何還不出手贖過來。」

    李弘看了一眼對自己似笑非笑的盧敖,現在沒空理會他,然後又狐疑的看了一眼裴婉瑩,只見裴婉瑩見自己看她後,對著自己勉強露出了一個尷尬的笑意。

    裴婉瑩衝著李弘尷尬的笑,是因為她沒想到揚武真跑上台去催促李弘了,而且在聽到贖身費後,自然是認為李弘肯定贖不起了,所以當李弘看她,她誤以為李弘是責怪她,只好報以尷尬的笑意。

    但她尷尬的笑意在李弘看來,倒像是:『我真的很喜歡,不好意思啊,讓您破費了。』

    於是,某人立刻下定了決心,買!買!買!既然是自己喜歡的女子喜歡,先不管買來做什麼,但是一定要不問緣由的買買買!

    只要裴婉瑩高興,哪怕是把她爹現在立刻從吐蕃調回來……呃,這個不行,吐蕃現在水比較深,還得依靠她爹鎮場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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