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92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2
799 折衝府

    李弘決定連夜前往成都府糧倉,看看素有天府之國美譽的成都府糧倉,是不是如傳言那般,堆滿了各種不同的糧食!

    還是說,那些糧倉就如同民間流傳的一樣,其實都是徒有其表,實際上都是沙子參雜著糧食,用來騙道監察使跟戶部、司農寺的。

    當溫柔穿上衣服,神情窘迫的從屋內走出來時,才發現根本沒有人在乎她是從哪間房間裡面出來,包括他的十幾個師兄弟,范懷義等人,都被親衛隊看押著準備出發。

    而面色蒼白、神情萎靡不振的權善才與蘇宏暉,面對太子李弘手裡的單據跟質問,只是落寞的搖了搖頭,一句話也不說。

    李弘冷笑了一聲後,甩手便把一沓厚厚的單據甩在了兩人臉上,兩人感受著臉上掠過的生疼,依然是無動於衷的站著,而後才在尉屠耆的推搡下,上了馬背。

    「上馬,立刻出發。」這是李弘經過溫柔旁邊時,對溫柔說的一句話。

    「去……去哪裡?」溫柔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誰為自己脫的衣服,但心裡一直認定是李弘。

    那麼自己的身子豈不是就被太子殿下看光了?所以此刻哪怕是條件反射的問李弘去哪裡,也是低著頭神情尷尬,心如小鹿亂撞般。

    「成都府糧倉。」李弘示意花孟給溫柔牽過一匹戰馬,而後自己率先翻身上馬,看了看火把照耀的兩百多人隊伍,隨即便向青城山外面的方向駛去。

    成都府的糧倉一直處在成都與青城山之間,兩百多人的隊伍如果加快速度,一個多時辰便足矣趕到。

    成都府內房陵公主的府邸內,長年累月的只在幾個主建築四周點燃了燈火,其他地方則是一進入黑夜後,便就與夜色融為了一體,充滿了幽深與神秘。

    原本坐在正廳閉目養神的房陵公主,突然間睜開了眼睛,對著空空蕩蕩的正廳說道:「讓李倩他們立刻啟程,前往成都府糧倉。」

    話音落地後,門房便靜靜的站在了門口,衝著房陵公主行禮後,便轉身要離去。

    「慢著。」房陵公主拿起旁邊的枴杖,顫巍巍的老態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腳下在正廳內快速的踱步,沉思了下繼續說道:「備車,老身跟著一同前去。」

    「是,長公主殿下。」回過身的門房,衝著房陵公主再次行禮,而後便加快了步伐,往前方走去。

    李倩等人接到房陵公主的消息時,臉上的表情除了茫然不知所措外,便是一連串的問號,不明白大晚上的房陵公主,怎麼突然間要興師動眾,召集所有人要立刻前往成都府糧倉。

    但不管如何,從來沒有違抗過房陵公主命令的幾人,依然還是在愣神之後,立刻開始著手準備前往成都府糧倉。

    老地方匯合,這自然指的是房陵公主的府邸處,從成都府前往成都府糧倉的必經之路,必然是要經過房陵公主的府邸,而這也是前往青城山的一條最為寬敞、平坦的道路,也是各路商賈最喜歡走的一條管道。

    李倩等人匆匆從他們的小院裡走了出來,身邊除了幾個家臣外,便再無其他人,但即便是如此,一行人加起來也達到了二十來人之多。

    白純靜靜的望著十幾騎消失在巷口,身旁的狄仁傑臉色同樣平靜,直到馬蹄聲漸漸遠去後,才開口說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啊,權善才、蘇宏暉被太子殿下強留,看來還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了。」

    揚武站在白純的身後回頭,只見一個人影快速的跑了過來,只是在距離白純等人十幾步的距離時,便停了下來。

    揚武快速的走了過去,從那個人影手裡接過了一封密信,而後輕聲對那人交代了一聲後,便手持密信跑過來遞給了白純。

    白純深吸一口氣,明亮的眼神從來沒有離開過,李倩他們一行人消失的巷口,接過揚武遞過來的密信,飛快的看了一遍後,不由自主的雙手一顫。

    「怎麼?可是有何不妥?」狄仁傑敏銳的察覺到了白純的異常,心頭瞬間一緊,急忙問道。

    白純眉頭緊皺,像是在糾結著什麼,不過最後還是把密信遞給了狄仁傑,讓其自己看。

    狄仁傑接過密信,同樣是飛快的掃過,看完後神色也開始變得凝重了起來:「這是想要幹什麼?真要謀反不成?」

    「不清楚,但房陵公主我需要親自去盯著她了。」白純回過頭,看著狄仁傑說道,看似在徵求狄仁傑的意見,但神情卻是顯得極為堅定。

    狄仁傑並沒有第一時間說話,拿著那封密信不停的踱步,而後分析道:「李倩他們顯然是受到了房陵長公主的指示,所以才會連夜動身。四大家族也是同時有了異常,他們同樣很重要,必須在今夜控制起來。但……這五百名不明身份的人,這些人如果連夜進入成都府,其造成的後果同樣不堪設想,查不出來嗎?」

    最後一句話,狄仁傑在說的時候,則是面對著揚武問的。

    揚武隨即向暗處招手,只見剛才送信的精衛跑了過來,平常到不能在平常的面貌,哪怕是狄仁傑這個專門以辦案為主的大理寺卿,見到此人的第一反應便是,庶民百姓,巴蜀之地的庶民而已。

    「我們無法靠近他們,但他們看起來很像是兵士,防範極為嚴密,警惕性極高,在成都府外出現不到半日,但很快就紮下了進可攻、退可守的簡易營地,遠遠望去,穿著打扮都是我唐人的衣著,看不出其他異常來。同樣也不知道他們受命於誰!」精衛把分析後的信息告訴狄仁傑道。

    「會不會是太子殿下……。」狄仁傑有些疑惑的說道。

    「不會的,殿下不會無緣無故的放五百人在那裡,而且這也不是殿下的風格,就算是殿下臨時起意暗中安置五百兵士,我們就算是得不到消息,但也應該會有人通知我們,不會連精衛都無法靠近的。我覺得會是房陵公主自己的人手。」白純冷靜的分析道。

    「房陵公主?她安置這些人的用意呢?做什麼?我狄仁傑總共就四個人,完全構不成威脅,而且我們並沒有打草驚蛇,今日李倩還聯絡我,明日在百花潭見面,而白小姐您自從到成都府後,基本上還沒有人知曉,這是不是可以說明,顯然不會是防備我們而為?」狄仁傑腦袋有點兒疼,心中帶著半絲希望否認道。

    他最害怕的就是與皇室宗親打交道,但越是這樣,太子殿下卻越是逼著他去與皇室宗親交集,元日的長安城,如今的成都府,殿下一步一步的緊逼著自己與皇室宗親對立起來。

    李倩等人還好說一些,越王、曹王一死,他們也不過是親王子嗣,影響力跟威望就要差了很多了,甚至再過兩三輩人,他們與皇室的關係就會自然而然的越來越遠,自己如今處置起來,顧慮也會小一些。

    但如果跟房陵公主打交道,他打心底裡不願意,這可是先後得到高祖、先帝與當今陛下恩寵的公主,在皇室一脈中,雖然當年品行有缺,但如今的影響力,絲毫不亞於當年的曹王跟越王。

    甚至在陛下的心裡,房陵長公主這個長輩,可算是陛下為天下人樹立的一個孝敬的楷模,如果自己不小心捅了這個馬蜂窩,那麼陛下跟天下人還不知道如何看待他狄仁傑了。

    「不管如何,殿下的安危為重,這五百人的動向與房陵公主府邸的動作,我需要極為留意才是。如今殿下身邊只有親衛隊兩百人,浮屠營早早就隨袁恕己、郭侍奉繼續南下了,成都府折衝府此刻無法調動,除非是真正起了衝突之後才能調動。而且……何況這些人的忠誠都很值得懷疑,他們到底是忠於朝廷,還是說忠於越王殘餘跟權善才等人,這些都很難說,剷除四大世家或許他們只會出工不出力,但保護太子殿下,怕到時候只會置殿下於危境了。」白純心中很擔憂如今李弘的安危,不知道他為什麼身入成都府後,還要把浮屠營率先調離,難道就不知道劍南道官場就像鐵板一塊,真是愁死人了。

    狄仁傑頗為贊同白純的分析,不時的連連點著頭:「是啊,成都府的幾個折衝府,大部分都是越王那時候承建的,其中多少人忠於我大唐確實很難說,官場又是盤根錯節,固若金湯,想要拿他們為己用確實很難,只要不在這個時候增添不必要的麻煩就足夠了。」

    「但狄大人如果要緝拿四大世家,卻是離不開他們的站腳助威,即便是四大世家與這些折衝府都有利益往來,您今夜肩上的擔子,以及您的安危您都得小心謹慎才是。」白純終於轉過頭,看著苦笑的狄仁傑說道。

    「多謝白小姐關心,狄某自辭官那日起,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巴蜀之地一役,怕會是狄某一生最為驚心動魄的時候了,但白小姐放心,狄某既然當初應了殿下的差事兒,自然不會中途而廢。只是……。」狄仁傑拂鬚沉吟不語,接下來的話,想來自己不用說,白純都應該明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2
800 溫柔怎麼辦?

    白純明白狄仁傑的意思,話到嘴邊不說,是為了給彼此留有一些薄面,最起碼不能因為互相合作,而把裡面的猜疑拿到紙面上來。

    所以白純很痛快的建議方戰、恆橋二人率領數十名精衛,跟隨狄仁傑今夜在成都府辦案,緝拿成都府的四大世家。

    而白純自己則是需要立刻動身,查成都府五百人的底細,以及房陵公主與他們到底會不會有什麼關聯,盯緊房陵公主的一舉一動。

    李倩等人趕到房陵公主府邸的時候,一輛馬車與周邊十幾個護衛已經等候多時。

    「不必問緣由,弘兒向來不按常理行事,權善才與蘇宏暉三日來毫無音訊,我們如今要做的,便是把眼前的證據銷毀,即便是權善才與蘇宏暉反叛,我們裡通南詔之事兒,也不能讓他們抓住把柄。」房陵親自掀開了馬車車窗的簾子,看著站在馬車外的李倩跟裴守德說道。

    「皇姑奶奶有何事兒吩咐倩兒便是,您又何必親自動身呢。」李倩不知道房陵公主為何要親自上陣,難道說李弘已經從權善才、蘇宏暉身上,得到了什麼有用的東西?

    「放心不下,正好也出去透透氣,這些日子一直在府裡待著,這一把老骨頭都快要僵住了,該活動活動了。」房陵笑了笑,示意李倩跟李琳上車,而裴守德與慕容賓,則是只好繼續騎馬,跟著馬車開始出成都府。

    「溫柔被弘兒囚禁了。」房陵公主看著馬車裡的李倩跟李琳,突然開口說道:「她師父今日一早趕回到了青城山,在後山發現了弘兒的親衛隊,也看見了溫柔跟弘兒在一起的情形。」

    李倩聽著房陵公主語氣裡的無奈,跟那一絲絲的不甘跟挫敗感,還是有些疑惑的說道:「溫柔並不知道什麼啊,她能說出什麼來?哪怕是對您的真實身份,她都不瞭解,就算是被李弘囚禁,這……。」

    「塵一居士看見了弘兒與她在湖邊釣魚,溫柔腳下突然不穩,而後與弘兒兩人同時落水。」馬車開始加速,房陵公主坐在馬車繼續說道。

    「難道……?」李琳臉上一喜,瞬間本能的以為,李弘與溫柔已經淹死在了湖泊裡。

    房陵公主的眼光掃過李琳,面對那嚴厲的目光,李琳一愣,而後便低下頭,不敢再言語。

    「塵一原本打算在弘兒換衣服時,悄悄的潛入進茅草屋,把溫柔救走,但不等她接近茅草屋,弘兒的另外一隊騎兵從外面回來了,塵一看見了一個人,所以就放棄了救走溫柔,而是先向我稟報了青城山下的情況。」房陵公主腦子裡此刻全是溫柔的影子,她不怕溫柔說出去什麼,畢竟溫柔什麼也不知道,就是連自己的身份她都不知道。

    但這麼一個自己精心準備、培養了多年的棋子,一個日後完全可以打入皇室直系的棋子,就這麼被李弘給破壞了,這讓她很心疼自己多年來付出的心血跟精力。

    不過說白了,溫柔與她的師兄弟,其實就是自己與她的師父塵一居士,為自己暗中培養的一批「家僕」。

    只是這一批家僕並不符合大唐律制,除了無法合理的存在於自己的名下外,再者便是做事兒時,如果一旦出現差錯,自己就會被牽連進去,太過於危險了。

    而開道觀傳經布道、教授武藝,使其成為能夠為己用的遊俠,這樣一來,就算是有什麼事情暴露了,也不過是暴露了那些遊俠。跟自己完全沒有任何的關係,完全符合自己的利益同時,又不使自己暴露在陽光下跟朝廷的眼裡。

    多年來,他們利用這些所謂的遊俠,在劍南道為自己清除異己,只要不願意加入成都府一派的,要麼被他們陷害、栽贓獲罪入獄,要麼就是在朝廷查明真相後,再其返回任上時,便交給溫柔這些遊俠痛下殺手。

    事成之後,朝廷要追責的不過就是那些遊俠,而成都府一派,便可以利用這個空隙,向朝廷吏部舉薦自己想要舉薦的人為官,為自己的利益以及成都府而用。

    這些年這樣清除異己的方式讓他們屢試不爽,特別是越王李貞被李弘處死後,整個成都府反而變得更加牢不可破了。

    而且隨著土蕃的威脅巨減,成都府的折衝府已經不再被兵部重視,這便給了他們向折衝府滲透更多勢力、拉攏他人的機會,所以這些年,成都府固若金湯、猶如銅牆鐵壁一般牢不可破,折衝府在其中也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就像是其他地方的折衝府,在這兩年的兵部改制中,都已經完全改制完畢,但只有成都府的這幾個折衝府,依然是如李弘任尚書令前一樣,並沒有進行過傷筋動骨的改動,還保留著原來的樣子,就是連折衝都尉等等要職任免的權利,都還是留在了劍南道的治所成都府。

    而兵部依然還是照樣給這幾個折衝府撥款調糧,一點兒也沒有少過。

    「見了誰?」李倩不由自主的心突然一緊,能讓那塵一居士放棄,房陵公主悉心培養了多年的溫柔不顧,急忙趕回來向她稟奏要事兒的,足以想像這個人對他們看來是極為重要了。

    「范懷義!」房陵公主輕輕的說道。

    而聽到這三個字的李倩跟李琳,就像是胸口被人用力狠狠的捶了一下似的,讓她們二人一下子感覺到呼吸有些困難。

    「怎麼可能?我們找了他那麼多年都沒有找到,怎麼李弘一來就找到了?」李倩語氣變得開始有些結巴的說道。

    李琳則是在嘴裡喃喃念道:「范懷義、范伯伯、范寧安……范寧安是不是就是范懷義之子?」

    「應該是吧,這個我們不清楚,但溫柔嘴裡偶爾提及的范伯伯,就是范懷義!我們忽略了這些。」房陵公主此時心中無比後悔,早在一年前她就從溫柔的嘴裡知道了范懷義的存在。

    但天下姓范之人那麼多,而且還在青城山下,這讓人很難去把這個范伯伯與那范懷義聯想到一起。

    誰能想到,被成都府府尹逼死了結髮之妻,被權善才通緝的范懷義,就在成都府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甚至還有可能把他的兒子送到了道觀學武?

    再者那個時候,范懷義給權善才上辭官表時,已經明確說明他已經逃出了劍南道,正在前往長安的路上,還讓權善才準備為自己的惡行承受報應,等待朝廷的問罪呢。

    權善才因此還心驚膽顫了好一段時間,直到朝廷一直不曾過問過他,一顆心也才漸漸的放了下來。

    現在看來,一切都是范懷義故意釋放出來的彌彰,就是為了擾亂他們的視線,從而使得他自己能夠悠閒自在的在青城山下生活。

    「那這麼說來,豈不是范懷義把權善才、蘇宏暉當年私運……。」李倩有些六神無主的說道。

    「那些都是陳年往事兒了,就算是范懷義身上有證據,跟咱們也沒有關係,我擔心的是權善才、蘇宏暉,能不能頂得住弘兒的壓力,如果他們為了將功補過,只要把這些年成都府糧倉虧空一事兒告訴弘兒,整個劍南道怕是沒有一百,也得有七八十個官員的腦袋要落地了。」房陵恨不得自己屁股下的馬車會飛,自己好親眼看著成都府的糧倉。

    而在她心裡,對成都府也存在著更大的擔憂,多個折衝府的軍糧與兵器的補給,都被他們繞過權善才與蘇宏暉,暗地裡賣給了南詔與真臘,如果這些事情也被暴露出來,自己等人就算是有陛下求情,以李弘那殺伐果決的性子,自己等人依然還是難逃一死。

    所以現在,她務必要把事情解決在民倉一事兒上,不能讓李弘再順著這條線,繼續往下查了。

    城外的五百南詔兵,她今日突然從山林裡調出來,就是為了能夠殺權善才與蘇宏暉滅口,如此一來,所有線索一斷,僅憑范懷義當年那些證據,只不過是證明了民倉糧被越王當年私賣。

    即便是查到自己,也不過是皇室為了彌補家用補貼,到時候大不了是被陛下下旨言語警告一番,並不會動了巴蜀之地,跟成都府的命脈。

    房陵公主無疑很果斷、決絕的,就像她給李倩夫婦看的那隻壁虎一樣,如今不過就是她已經不是自斷一截小小的尾巴了,而是打算斷掉半截身子來尋求活命的機會。

    只要成都府糧倉被自己一把火點燃,等一切都成為廢墟後,那麼就算是李弘趕到時,看到的也不過一片燒焦的黃土,至於糧食,誰敢說是被自己私賣了?

    到了那時,就算是面對權善才、蘇宏暉言之鑿鑿的指證,自己身為皇室房陵長公主,所說的話語難道還比不上他們兩個外人?

    李倩跟李琳,在明白了房陵公主的計畫後,兩個人看房陵公主的眼神,此時已經變得有些害怕跟敬畏,她們此刻心裡不得不去想,如果房陵公主為了活命,會不會把她們也……?

    「那……溫柔怎麼辦?」

    房陵公主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聽到李倩有些緊張的話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淡淡說道:「可惜了,多好的孩子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2
801 博弈

    編造一個謊言,往往需要用無數個謊言,來為第一個謊言掩蓋其不合情理的地方。同樣,作出一個謀逆、滅口的行動計畫時,往往也需要用接下來的無數行動,來給這一個謀逆、滅口的決定,做出合理的安排跟善後。

    想要殺掉權善才與蘇宏暉,房陵公主必須要用南詔這隱蔽的五百兵士,來幫她徹底的除掉權善才與蘇宏暉。

    成都府數個折衝府的人,顯然不可能幫她完成這樣的任務,畢竟,權善才與蘇宏暉跟折衝府的關係,同樣不亞於自己跟折衝府的關係。

    而且在滅口權善才與蘇宏暉時,還要面對太子殿下的親衛隊,到時候折衝府的兵士,沒人知道會不會因為李弘高聲一呼,瞬間就放棄抵抗,不確定性跟危險性太大了,房陵公主不會冒這個險。

    所以這五百個南詔用來私運成都府糧草的兵士,自然就成為了最為可靠的,最適合幫她實施這一計畫的人。

    等到太子的親衛隊與南詔兵士,在廝殺中快要力竭時,自己就可以再命令折衝府去救援太子殿下,到時候只要與太子親衛隊聯合滅掉所有的南詔兵士,那麼一切也就都完美的解決了。

    到時候太子殿下對於成都府折衝府的救援,即便是不感激,但想來也不會為難了。

    而自己也可以在除掉權善才與蘇宏暉同時,把南詔兵士全部滅口,如此一來,誰還會懷疑自己通敵叛國、以權謀私?太子殿下想要繼續徹查成都府官場的線索,不也可以經此一役後,全部被斬斷,讓他無從查起。

    至於死去的南詔五百兵士,想必細奴邏也不會在意的,比起這些年自己幫他的巨大利益來,加上李弘將要前往南詔,細奴邏是絕不會跟自己這幾百條賤命的。

    房陵公主的馬車以及一行人,在離開成都府兩個時辰後,成都府的折衝府也被李規、李溫等人開始集結了起來,準備出城前往青城山的方向。

    狄仁傑手裡的茶碗還沒來得及端起,便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殿下危險!」狄仁傑呆呆的聽著方戰向他匯報折衝府的動靜,心裡充滿了巨大的震撼,這些到底是誰在幕後操縱的?手段是不是太過於狠辣了?難道真是一向低調的房陵公主不成?

    「立刻趕往……折衝府!」狄仁傑一咬牙,看著旁邊橫刀都抽出一半的元芳,鄭重的說道。

    「可是……我們這些人……。」元芳看了看屋子裡的幾人,自己這幾人要是衝進折衝府,恐怕還不夠給人塞牙縫的。

    「沒辦法了,只能是鋌而走險一試了,白小姐需要盯著房陵公主,如今也脫不開身,太子殿下……把所有兵力都調集到了南詔,我們沒辦法硬抗,只能試著接近李規跟李溫,只要控制住他們,看看是不是就可以把折衝府控制住吧。」狄仁傑心中有些埋怨李弘的輕率與自大,把所有可以鎮壓、威懾成都府的浮屠營調走,使得自己在兵力上佔據了完全的被動,也使得所有人都陷入到了險境之中。

    太子殿下為何會如此輕率呢,難道說南詔的行事真的比成都府還有危急不成?

    「方戰、恆橋,你們以為呢?」狄仁傑回頭,手裡此時也多了一把橫刀,這個時候,狄仁傑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能夠力挽狂瀾的能力了。

    「阻止他們出城,白小姐的信息,城外的五百人,確實是跟著房陵公主一同往城北方向去了。其目的地怕不是青城山就是成都府糧倉。」方戰平靜的看著狄仁傑說道。

    這個時候,其實考慮什麼都沒有用了,雖然房陵公主出城的真正動機,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但僅靠依稀的猜測,也能夠猜到,帶著李倩等人出城的她,肯定不會是去幫助太子殿下的,更不會是向太子殿下認罪、自首的。

    「元芳,聯繫李規跟李溫,就說……就說我們被殿下的人盯上了,希望他們能夠保護我們。方戰、恆橋,你們立刻搜尋曹王之子李俊、李傑的下落,如果也在其他折衝府的話,能夠控制便儘量控制,實在不行……你們就自行決定,但……唯一的要求,絕不能讓折衝府出城與房陵公主他們匯合。」狄仁傑走到門口,這一帶到了晚上便變得漆黑無比,視線根本無法穿透如墨般的夜色,看清楚十步之外的景象。

    「是,末將這就去,末將會安排一些人保護您的周全。」方戰跟恆橋對望一眼,而後便轉身隱入到了月色中。

    「大人,就憑咱們幾個人,能……能行嗎?」元芳扶著馬韁,在狄仁傑上馬後,撫摸著馬臉仰頭問道。

    「能不能行也得試上一試了,此時此刻,沒有誰是絕對安全的了,無論是殿下,還是跟隨房陵公主的白小姐,還是身在成都府的我們,身家性命都在這一夜了。」狄仁傑揮揮手,示意元芳上馬說。

    「這……這太快、太突兀了吧,白天的時候,成都府還是一片和諧,怎麼這才幾個時辰,一下子就這麼突然的變成了如此緊張的形勢?」元芳有些摸不著頭腦。

    今日跟狄仁傑與李倩等人見面,從他們的話語中,並沒有察覺出一絲一毫他們被動的情形,或者是殿下逼迫他們的緊張情緒來。

    只不過是權善才跟蘇宏暉一直渺無音訊,但在今日與李倩會面時,看他們的樣子,也沒有過多的擔憂啊,怎麼這眨眼間,讓人還來不及反應,就一下子風雲突變了。

    狄仁傑騎在馬背上,還有心情輕鬆的笑了笑說道:「這就是聰明人與普通人的區別啊,普通人呢,會在事件發生後,才會想如何處置的應對之策,而聰明人呢,則是靠腦袋、料敵先機。」

    「這話怎麼說?還請大人為下官解惑。」元芳一頭霧水,更加不明白狄仁傑所言是何意了。

    「今時今日發生的一切情形,其實早就在人家聰明人的腦袋裡預想過了,唯一的區別就是,預想的偏差大小而已了。」狄仁傑端坐在馬背上嘆口氣,而後緩緩繼續說道:「政客都是如此,包括我也一樣,大抵都是自信甚至自大的,對於自己的感覺都是極為自信,所以一旦認為一件事情與自己所預料、所判斷的發展軌跡一樣,他們就會立刻付諸於行動之上,給予他人致命一擊。正所謂摧堅陷敵、料敵先機,先手是一名朝堂政客必備的基礎。」

    「那萬一感覺錯了呢?」元芳若有所思、似懂非懂的問道。

    「錯了?錯了就是敗了,敗了也就認了。朝堂之上、官場之中,爭鬥往往都是如此,錯從來不分大小,只分勝敗。所以我猜測,殿下這幾日怕是已經把成都府的形勢,在腦海裡演變過好多遍了,而房陵公主顯然如同殿下一樣,站在自己的立場上,也把成都府的形勢研究透徹了,於是不約而同的,都想在彼此主動出擊之前,奪取先機。」

    「也就是說,其實事態在他們的控制範圍內?其實他們就是早晚碰面?」

    「不盡然,話不能這麼說,只能說如今情勢在殿下跟房陵公主看起來,都對自己有利,都是自己制約彼此的好機會,互攻互守,轉換極快,就是眨眼間而已了。就像是殿下弄的那個像棋一樣,在走這一步的時候,已經預想到了後面的三步、四步、五步該怎麼走了,同時也把對方會如何走的每一步棋走預想過了,如果接下來對方是按照他揣摩中的每一步來走,那麼殿下就可以直接掠過接下來的幾步,直奔老巢了。所以,在我們眼裡,有時候看殿下與皇后下棋,總覺得他們偶爾會走出一步的一步廢棋,但等三五步過後,才發現,原來那步廢棋的作用,是在這個時候才起作用的。」狄仁傑端坐在馬背上,看著前面亮起了幾盞燈籠在搖晃,依然是悠然從容的跟元芳討論著。

    「下官還是沒怎麼明白,大人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現在做的其實是現在發生的事情,但殿下跟房陵公主做的,卻是還沒有發生的事情?都是在利用預想判斷,而後直奔最終的結果而去,把中間該有的環節都給省略了?」

    「不錯,殿下著急南下西南,權善才與蘇宏暉則就成了他的突破口……。」

    「那為什麼咱們就不能……。」

    「因為那是殿下,如果換做我們,誰能留住權善才跟蘇宏暉在外地?而不讓其回成都府?所以劍南道官場鐵板一塊,也不過是因為沒有像殿下如此手握重權的人下來,而今殿下下來,只要把權善才與蘇宏暉控制住,這劍南道在我們眼裡固若金湯的鐵板,在殿下眼裡,怕也就是個紙板了。」狄仁傑搖頭苦笑著說道。

    這就是實力與權利的差距,換做任何一個人,想要在劍南道官場輕易撕開一道口子,打破突破口,都是極為艱難的事情。

    但如果是殿下自己,以他手裡的權利跟他的地位,完全能夠就很輕易的,把劍南道官場固若金湯的鐵板給踢穿。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3
802 火

    政客還有一個特徵,就是喜歡鋌而走險,但這樣的鋌而走險,同樣是建立在他們對事物發展的預判上,所以在感覺預判對了以後,他們就會行常人看不懂的策略,最後往往在掠過幾個環節後,直奔結果而去。

    但也因為掠過環節的原因,就會使得事件變得越發的危險,而這也是政客最為喜歡的,那就是挑戰。

    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俱是其樂無窮。

    所以如今李弘在預判之後,在事物的發展都在他虛擬的謹慎演變後,他便在只有過去的證據,而沒有如今成都府的任何證據前,開始直奔糧倉而去。

    直覺告訴他,只要能夠驗明糧倉,基本上就可以把固若金湯的成都府變成一個,處處都是漏洞的篩子。

    也因為跨過了太多的關鍵步驟,所以他的處境在接近成都府糧倉時,也是極為危險的,而危險也不是來自別人,來自他心中並未明確的敵人。

    但這些在他看來並不重要,無論是誰在暗中控制著劍南道,在劍南道隻手遮天,都與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不衝突。

    猜測、預判著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發展方向,向著結果而去,但至於誰是主使之人,並不重要,只不過是讓過程變得稍微顯得危險了一些罷了。

    要不然的話,自己調走袁恕己、郭侍奉的計畫,豈不是就變得沒有了任何意義?

    自己要的不就是希望調走袁恕己、郭侍奉,來麻痺敵人、促使敵人因為自己勢單力薄而變得大意起來。

    但顯然敵人比他想像的要聰明、瘋狂的很多,而且更加的果斷跟冷酷。

    所以當李弘趕到成都府的糧倉時,映入眼簾的則是一片火海,在眾人的眸子裡閃爍著熊熊火焰。

    糧倉並非是幾個糧倉那麼簡單,而是比好幾個村莊合起來的面積還要大上許多,所以此刻,在他眼裡能夠看見的除了熊熊大火外,就是那灼熱的撲面而來的氣息。

    一眼望不到頭的熊熊火焰,炙烤著兩百多人的臉面,即便是離得很遠,依然能夠感受到那灼熱的熱浪,隨著風勢向他們這邊襲過來。

    「權善才、蘇宏暉,你們怎麼看?」李弘騎在馬背上,雖然四周熱浪重重,但他的四周卻依然是寒冷如冬一般,讓人感覺全身發冷。

    「罪臣不知,或許是天乾物燥引起的火災吧。」權善才面對李弘低著頭,聲音時不時還要被熊熊火焰淹沒、吞噬,讓人都有些聽不真切他說的話。

    此刻雖然權善才感覺如墜冰窟,但心裡卻是極為放鬆的,成都府糧倉被一把大火全部燒燬,太子想要檢查糧倉裡的糧食顯然是不可能了,而至於以前的私運糧草,自己就完全可以推到這些糧倉上。

    灰燼內到底有多少糧食,自己就可以按照都護府內的賬簿上的數目來報了,到時候任太子李弘有通天的本事,他也沒辦法從一地灰燼中,查清楚這裡有多少糧食不是。

    李弘的臉陰沉而又冰冷,跟隨在他身後的十幾個遊俠以及溫柔,此時甚至有種寒意侵骨的感覺,隱約之間甚至坐在馬背上都有些發抖。

    「殿下,要不要派人四處搜尋下,看看是不是有人……。」

    「不用了,明顯就是有人故意縱火,不想讓我查糧倉。」李弘靜靜的看著熊熊大火,從火勢來判斷,此刻正是最大的時候,說不準那些縱火之人已經離開了,但也很有可能就在附近繼續觀望著火勢。

    如同火海一樣燃燒的熊熊大火,顯然想要同時點燃,或者是按區域點燃,勢必需要很多的人來協同點火,不可能是百十來個人就能完成的。

    所以一旦尉屠耆他們想要搜尋附近有無可疑之人,很可能會被躲藏在暗處的縱火者藉機除去。

    但會是誰呢?竟然能夠想到自己的前頭,竟然還比自己提前一步,斷絕了自己眼看著就能撕開劍南道官場的口子呢?

    李倩等人自己不是沒有懷疑過,但以他們那幾塊料,顯然是不可能想到自己前頭的。

    裴守德嗎?李倩的夫君可能嗎?慕容賓不可能,李琳更不可能了,難道真是自己小看了裴守德不成?

    李弘不得不再次把目光放在了權善才跟蘇宏暉身上,這兩個人原本自己指望著,在查明了糧倉後,自然而然的會因為罪行暴露後,能夠交代些什麼出來的,但現在一把火之後,指望這兩個人顯然是更不可能了。

    這一路上都是一種守口如瓶、死也不說的德行,現在糧倉被燒,想要他們說出實情,更是難上加難了。

    「確定了?」李弘看著權善才跟蘇宏暉,突兀的問道。

    兩人俱是一愣,隨即抬起頭,看著馬背上的李弘,不明白太子殿下到底是何意。

    「殿下您……。」

    「既然什麼都不願意說,留你們兩人在身邊對我只會多一份危險……。」

    「殿下……這不符合大唐律制吧,就算是您想要臣死,僅憑范懷義手裡那些證據,就認定是臣等所為嗎?臣在青城山時,之所以認罪,是因為臣被殿下的憤怒嚇昏了頭,所以才口不擇言的選擇了認罪,但……實際上這些都是范懷義栽贓陷害臣的,那些所謂的證據,想必是他任道監察使……。」

    「嗯,有可能,不過沒關係了,就算是沒有范懷義手上的證據也沒事兒,就是手癢了,加上我現在很生氣,想殺兩個人發洩,正好看你倆不順眼,就這麼著吧。」李弘望著大火,示意尉屠耆下馬,把兩人推入大火中去。

    「殿下,您就不怕他人彈劾您?」蘇宏暉心中一驚,難道這場大火,真的把李弘的怒火也點燃了嗎?他真的會直接把自己推入火海嗎?

    「成都府糧倉著火了,成都府府尹權善才、長吏蘇宏暉,心繫糧倉,救火之時卻葬身火海,何況這些都是自己人,好統一口徑。」李弘有些憂慮的搓著手,權善才跟蘇宏暉背後肯定有人,但到底是誰在主持劍南道大局呢?

    竟然能夠洞察自己的想法,而後在自己之前取得先機,斷了所有讓自己繼續查下去的線索呢?

    如今只能寄望於狄仁傑跟白純兩人了,看看四大世家是不是能夠成為突破口,或者是……房陵公主……。

    想到此處李弘心裡一震,神情瞬間變得有些不可置信!難道是房陵公主不成?

    就在李弘愣神之際,尉屠耆與四名兵士,已經押解著權善才跟蘇宏暉往那熊熊大火處走去,越是靠近大火,越是能夠感受到那份灼熱,甚至還帶著一股滾燙的痛感撲面而來。

    看著依然不言不語,不打算求饒的權善才跟蘇宏暉,李弘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了,如果這兩人真的選擇寧死不屈,自己真的就很有可能錯過在最短的時間內,把劍南道官場撕開一道口子,而且很有可能,隨著這兩人被處死後,會使得劍南道的官場更加團結起來,更加難以突破。

    面對灼人的熊熊大火,人影已經變成了黑乎乎的六道人影,權善才與蘇宏暉,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再稍微靠近一點兒就會被那火苗點著,兩鬢間的頭髮,此時已經在耳邊發出了絲絲的燒焦聲音。

    「我說……。」

    「小心!」

    權善才與李弘幾乎是同時開口,尉屠耆也幾乎是同時揮刀,但即便是這樣,權善才與蘇宏暉,依然是胸口被箭矢射中,眼看著就要向那熊熊大火踉踉蹌蹌的撲去。

    「拉出來。」李弘再次大喊的同時,身邊親衛隊手裡的弓弩,已經在夜空發出密集的破空聲,向著剛才黑暗中那七八支箭矢射來的方向,射了過去。

    「追。」親衛隊在得到李弘的命令後,瞬間幾十騎從身後不遠的地方快速向黑暗中馳去,馬背上的親衛隊兵士,一個個極低的趴伏在馬背上,手中的弓弩搭在自己的眼睛前方,隨著戰馬上下起伏而起伏著。

    尉屠耆看著兩名親衛隊兵士被射中,好在並沒有射中要害,立刻便命令四人拉著胸口都被箭矢穿透的權善才跟蘇宏暉,彎下腰快速的遠離火光照耀處。

    「花孟、獵豹追,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一定要咬住他們。」李弘跳下馬背往權善才等人的方向跑去,身後的花孟跟獵豹緊緊跟隨者。

    「殿下您……。」

    「我死不了!快去!」李弘頭也不回的說道。

    花孟與獵豹一愣,瞬間向李弘的背影點點頭,而後再次折返回來,離得老遠便是飛身一躍,不等人在馬背上落實,戰馬已經揚起前蹄,嘶鳴一聲後,便向前方的黑暗處跑去。

    溫柔、范寧安、范懷義,以及那十幾個被親衛隊監押的遊俠,面對發生在霎那間的突發狀況,一個個目瞪口呆,呆若木雞的端坐在馬背上還沒有反應過來。

    但四周的親衛隊騎兵並沒有因此慌亂,除了剛才那追出去的幾十騎,剩餘的親衛隊兵士,依然是端坐在馬背上,只是開始在四周快速的遊走、巡視著,眼神犀利的在四周巡視著,手中的弓弩也早已經上好弦,時刻準備射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4
803 劫道

    「死了。」

    「死了?」李弘看了一眼尉屠耆歉疚的眼神,連忙彎下腰查看,只見權善才與蘇宏暉,都是後心中箭,而權善才的脖子上竟然還多了一箭。

    看著兩人已經毫無聲息的臉頰,李弘扶在權善才身後的手一用力,箭矢瞬間被他從權善才的後脖子處拔了出來,帶起的一捧血花瞬間灑在了身後那名兵士的臉上。

    「這是我大唐折衝府的箭矢嗎?」李弘看著箭頭上帶著的一絲絲白肉,箭體握在手裡很輕,但就是這樣的箭矢,竟然能夠射擊的如此之準,讓他也是大吃一驚。

    尉屠耆湊近跟前,看著那成棱狀的箭頭,而在箭頭上竟然還帶著一些細小的倒刺,雖然都不大,但如果扎進肉裡,可是讓人極為難受,想要拔出箭頭,必定會帶出一塊肉下來。

    「應該不是,此箭矢應該是山林之中多用,獵戶會用的多一些,他需要這樣的箭頭紮在獵物的身上掉不來,使獵物在逃跑的過程中,鮮血能夠儘可能的從傷口流出直到力竭而死,所以箭頭倒刺不大,且多,顯然是為小型獵物特意準備的。」尉屠耆接過李弘手裡的箭矢,仔仔細細的看著箭頭說道。

    李弘直起身子,熊熊大火依然在燃燒著,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這一片糧倉終究還是成為了廢墟。

    「追查線索,既然有人躲在暗中等著射殺權善才跟蘇宏暉,必定就不會跑的很遠,說不準還有接應他們的其他人。」李弘望著身後的黑暗之處,三面都是路,敵人到底會往哪個方向跑呢,他們到底是何人?

    李倩他們真的有能力接近自己,然後暗中殺死權善才他們嗎?而且這些箭矢,顯然不是折衝府用的箭矢。

    想到這裡,李弘拿回尉屠耆手裡的箭矢,走向已經從馬背上下來的范懷義等人跟前,而後把還帶著絲絲血肉的箭矢扔給了范懷義:「看看這箭矢,會不會是益州獵戶所用的箭矢。」

    范懷義雙手結果空中落下的箭矢,他自己生活在青城山後山多年,對於獵戶借宿等事兒算是比較瞭解,也曾經見過獵戶自己做的箭矢,所以拿起箭矢後,用袖子輕輕的擦掉上面的血肉,而後仔細的端量起來。

    一旁的范寧安跟溫柔,雖然也曾殺過人,但看著范懷義如此謹慎、小心的擦拭箭頭的血肉,還是不由得一陣惡寒,這樣的動作要是擦拭上好的玉器寶物還差不多,擦拭一支帶血肉的箭矢,在他們看來就顯得太讓人頭皮發麻了。

    「回殿下,不是,這種箭矢哪怕是深山密林的獵戶也不會用,其箭頭相似,但加上箭桿的材質,看起來……。」范懷義面對李弘那不怒而威的目光,喉嚨動了下後還是繼續說道:「可能是南詔人經常用的箭矢,箭頭成棱狀,是為了能夠容易射進大像那堅硬的象皮。」

    「確定?」李弘挑了挑眉,看來自己讓袁恕己、郭侍奉離開,顯然是起到作用了。

    「小民確定。」范懷義堅定的回答道。

    說話之間,只見十數個親衛隊的兵士,卻是從熊熊大火的方向跑了回來,一個個身上還帶著絲絲火苗,在跑動的過程中,時不時用手拍打著身上那些火苗,頭髮也同樣冒著絲絲青煙,以及一些燒焦的味道。

    「殿下,大火中沒有死屍,一個也沒有。」那名兵士跑到李弘跟前喘著粗氣說道,只是說話的時候,嘴裡都能冒出一股煙火燒盡的灰燼味道。

    「一個也沒有?」李弘心頭一鬆,而後立刻說道:「往成都府方向追!」

    說完後,不等其他人反應,第一個就翻身上馬,拉扯著韁繩掉轉馬頭,開始在尉屠耆等數十名親衛隊的護衛下,沿著遠處的火光,往黑暗中馳去。

    范懷義、溫柔等人一看已經沒有人顧及他們的存在,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亂跑,於是也只好急忙尋找自己的馬屁,而後翻身上馬,緊緊追隨著親衛隊的背影,往前方馳去。

    白純站在一塊兒高地上,面色平靜的望著遠處約莫三四里地外的熊熊大火,半個時辰了,火勢依然是沒有減小的趨勢,看樣子這場大火不燒個一夜是停不下來了。

    而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輛馬車則是靜靜的停在路邊,在黑夜的掩護下,馬車中的人同樣是站在一塊兒高地上,望著遠方的熊熊大火。

    雖然哪怕是用望遠鏡,但在黑夜裡依然瞧不真切,馬車裡的人到底是誰,只是依稀能夠看見,有六七個人影在高地上晃蕩,正深一腳淺一腳的從高地上往下走。

    「白小姐,看來他們要動身了。」揚武皺著眉頭,那場大火燒的是那裡,在場的人都很清楚,自己這邊只有有限的三十多人,想要阻止那五百名縱火之人,顯然是不可能的。

    「我們有多少人?」白純平靜的問道,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袖子裡的兩手,已經在發抖了。

    「算上我跟連鐵,共計三十四人。」揚武看了看身後遠處的那些人影說道。

    精衛暗殺、情報行,但要如兵士一般上戰場,怕是就要吃大虧了,現在看白小姐的意思,大有憑藉這三十幾人,把那輛馬車攔下來的意思。

    雖然說攔下馬車這些人不難,但別忘了,他們身後還有五百人的兵士,如果他們一旦回來,自己這些人就是想要跑都很難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五百人在經過馬車時,根本沒有與馬車裡的人打招呼,直接呼嘯而過,自己等人就算是攔住馬車裡的房陵公主等人,他們只要是矢口否認,以自己等人的身份,怕是很難攔住房陵公主不讓其離開的。

    「房陵公主停在這裡看戲,就是為了防止如果被人看見,她好找脫身的藉口,那五百人顯然早就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麼了,縱火前沒有傳來廝殺聲與打鬥,說明守衛糧倉的兵士,與五百人必定認識,只不過需要他們合力放一把火而已。」白純自言自語的分析著形勢,如果只是攔下房陵公主,一點兒用處沒有。

    要的是如何能夠讓房陵公主承認,那把火是她指使放的,除非這樣,自己才可以理直氣壯、甚至是強硬的攔住她,不然的話……。

    白純的玉手突然間從衣袖中伸了出來,手裡赫然多了一塊令牌,而這塊令牌,便是從長安城出發前,陛下給她的那塊令牌。

    李倩與李琳一人一邊,扶著房陵公主從高地上走下來,在平坦的馬路上跺了跺腳後,房陵對著夜空鑲嵌著的繁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總算是順順利利的解決了……。」

    「裴守德他們還沒有回來呢,會不會……。」

    「放心吧,一點兒廝殺聲沒有傳來,只要指明了方向,五百人前往青城山,一夜之間便到,那時候弘兒不過才剛起床,怕是還沒有搞清楚狀況。」

    「那您為什麼不連他一起……?」李琳的眼睛射出一股狠辣,看著房陵公主問道。

    房陵公主並不是很待見李琳,相比起來,她更喜歡李倩多一些,但今時今刻她的心情舒暢,特別是一場大火後,更是讓她心中沒有了任何顧忌,所以面對李琳,也變得和顏悅色起來了。

    「弘兒咱們不能動,畢竟是大唐的太子,事兒如果出在劍南道,以陛下跟皇后對弘兒的恩寵,整個劍南道的官員為其陪葬都不為過,包括我們這些皇室宗親,怕是到時候都得受到牽連,李倩你一直想跟弘兒同歸於盡,那樣的想法兒啊……太傻了。」房陵公主扶著李琳的手往車上走,坐好後繼續對兩女說道:「讓一個人死其實有很多方法,有時候不需要我們動手就可以,而且我們還能得到更多的好處。」

    「只要南詔不被弘兒徹底攻陷,細奴邏依然是南詔的王,我們依然可以左右逢源,往北有長安皇家為我們撐腰在劍南道,往西南有南詔為我們提供財富與實力……唉……就是可惜溫柔了,如果這一次能夠無恙回來,以後把她嫁給英王,這樣一來,咱們在劍南道不還是說了算?」房陵公主撫摸著李倩的手,替有些悶悶不樂跟擔心的李倩說道。

    「可萬一細奴邏不是他的對手呢?何況糧倉被燒,李弘必定帶著一肚子怒火前往南詔,到時候細奴邏如果招架不住,我怕我們錯過了今日這樣的大好機會,以後怕是……。」

    「弘兒就算是能夠征服真臘跟南詔,他凱旋而歸時,不還得經過劍南道?那時候弘兒身上有個大傷小傷的,或者是因煙瘴之氣走到劍南道而身殉,這也是說不準……。」

    「砰」一聲,房陵公主感覺頭頂的車頂,隨著那一聲砰都晃蕩了一下。

    「怎麼回事兒門房?」房陵從馬車上爬起來,敲了敲前方的窗戶問道。

    「長公主,有人劫道,您稍候。」

    「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趕緊解決了回府裡。」房陵公主面色緩和了一些,但語氣依然是帶著一股凌厲的威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5
804 堵截

    房陵公主在馬車裡等了很久,依然是沒有門房的聲音傳回來,而馬車也是一動不動的停在了原地。

    就在她想要再次追問時,馬車的四周卻是亮起了幾道火光,馬車外開始變得人影綽綽。

    「皇姑奶奶……。」李倩已經預感到了危險,劫道的不會劫的這麼無聲無息,而且剛剛五百人的兵士從這裡經過,這裡又怎麼可能還有劫匪在此停留呢。

    「不錯,怕是我們被人盯上了。」房陵公主坐在馬車裡,眼神開始透過馬車的紗織窗簾往外打量。

    「會不會是李弘?」李琳每一次說話,總是不能得到房陵公主的好感。

    因為她總是在不當的時間跟場合,說出房陵公主最最不愛聽的話語。

    這一次也一樣,房陵公主果不其然的是再次斜了她一眼:「弘兒此刻怕還不知道糧倉著火,怕還是在夢裡呢,他怎麼可能跑到我的前頭來?」

    李倩立刻認同的點頭附和道:「這一次與皇姑奶奶博弈,李弘已經輸了,他不過是控制住了權善才跟蘇宏暉,但卻想不到立刻搜查、保護糧倉,足以知道,現在外面這些人,肯定不會是李弘的人。」

    「但我們確實是被人跟蹤了,會是誰呢?如此明目張膽的攔道,是狄仁傑嗎?那個老狐狸向來不沾皇室之間的爭鬥,除了他之外,成都府還有外人嗎?」房陵公主看著外面依然是毫無動靜,眉頭也是蹙的越來緊了。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馬車外響起了門房的聲音:「長公主殿下,他們請您下車一敘。」

    「告訴他們我沒空,剛才在路上為了避讓他人,已經耽擱了一段時間了,如果有事兒,就讓他們跟隨到成都府商議。」房陵公主故作鎮靜的說道。

    門房已經把自己的身份挑明,如果來人還不知進退,怕是今日之事兒就沒有這麼好解決了。

    越是不想什麼越是來什麼,門房的聲音消失了一會兒後,再次在馬車外響起:「長公主殿下,他們說事態緊急,還希望您能下車與他們相見。」

    房陵公主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就聽見外面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奴婢揚武見過長公主殿下,還請長公主殿下下車一敘。」

    「揚武?」房陵公主臉色一僵,李倩與李琳也是突然間變得花容失色,有些措手不及的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

    畢竟是人的名樹的影,揚武在陛下跟前侍奉多年,雖然這幾年被太子李弘要走了,不,嚴格意義說是陛下把揚武賜給了太子李弘。

    而現在,揚武在大半夜的卻突然間出現在了此地,難道說是陛下駕臨成都府了?

    不肯能,絕不是陛下駕臨成都府?李弘?李弘本來就在成都府啊。

    聽到揚武名字的房陵公主,腦海裡瞬間在思索著揚武為何會出現在此地的目的,到底是跟隨誰而來。

    同一時間其動作也不慢,稍微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而後換了個稍顯緩和的表情,便親自打開馬車的門,自己從從馬車上跳了下來,此時的她,絲毫看不見一絲的老態。

    「既然良鄉縣主跟餘姚縣主也在,不妨就一起下車吧。」揚武微笑著向房陵公主遠遠行禮,而後對著馬車裡,還沒有緩過神來的兩個縣主說道。

    房陵公主微笑著向揚武點頭示意,而後藉著火把的亮光才看清楚,自己身邊留在的三個護衛,此刻都已經被人家制服了,站在官道的一邊低垂著頭。

    「揚武太監,不知您這是……?是跟隨陛下突然駕臨成都府麼?」手裡的枴杖拄在地上,不時的張望一眼身後,因為隱隱約約的從遠處傳來了廝殺聲,而且聽那廝殺聲,甚至有些越來越靠近此地的意思。

    「長公主殿下說笑了,奴婢只是恰巧路過,正好看見長公主殿下命人燒掉了成都府的糧倉……。」

    「揚武太監且慢,您剛才說什麼燒掉了糧倉?我命人燒掉糧倉?為何會如此說?」房陵公主暗暗的瞪了一眼旁邊的李琳跟李倩,兩人在聽到揚武的話語後,身子則是跟著不由得一陣哆嗦,讓人一看就不得不懷疑是不是她們所為了。

    「奴婢則是親眼看見您率領著五百人……。」

    「哦,你是說那剛剛我馬車停在路邊時,避過那風馳電掣的五百陌生人嗎?揚武太監說笑了,我與他們根本就是素不相識,何來的命令人家燒掉糧倉了。」

    「那您這是連夜打算去向哪裡呢?」揚武同樣是微笑著碩大,心中卻是不由得冷笑著,早就知道房陵公主不會輕易承認的。

    自己如今攔下她,一旦那邊的廝殺聲停止,或者是有人趕過來,自己等人的境地就危險了。

    房陵公主的話自然是不能相信,就沖那五百人與他們擦肩而過時,她的馬車兩邊,原本護衛在側裴守德與慕容賓,馬不停蹄的跟著五百人離去,就已經說明他們認識了。

    但現在她不承認,自己也是沒有辦法的,而且想要強留、要挾皇室,整個成都府,怕是沒人敢如此做,即便是白純,也不敢隨意要挾、強留的,不然的話,宗正寺完全可以直接拿人問罪。

    畢竟這些人都是皇室宗親,不是說自己這些人就能夠把他們怎麼樣的,何況不管自己還是白純,身份不過都是奴婢,就算是有太子殿下撐腰,但在太子殿下不在身邊時,隨意要挾皇室宗親,這可是重罪了。

    「弘兒來到成都府了,我這做皇姑奶奶的,知道消息後,連夜趕過去看看他,有什麼不可嗎?」房陵公主與揚武同時回頭,那遠方的廝殺聲,此時則是離他們越來越近,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誰啊,怎麼突然間就在半夜裡跟那南詔人廝殺起來了。

    「那您為何又突然折返往成都府的方向走呢?奴婢白純,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良鄉縣主、餘姚縣主。」白純從黑暗處閃身走了出來。

    身後的廝殺聲越來越近,這對自己等人而言絕不是好事兒,為今之計,只能是趁著他們人少,挾持房陵公主等人離開此地再說,至於接下來該如何做,只能是等跟太子殿下匯合後再說了。

    「白純?」房陵公主的眼皮子不由自主的跳動起來,這對她來說顯然不是一個好消息了,白純的出現,豈不是說明李弘也就在附近了?

    難道說與那五百南詔人廝殺的,會是李弘?難道說李弘也在今夜打算趕往糧倉監察成都府糧倉?只是自己趕在他前頭搶先燒了而已?所以如今趕到的李弘與五百南詔人相遇,於是交上手了?

    李弘真的有那麼聰明嗎?雖然自己留了後手在現場,防止萬一五百南詔人在前往青城山時,錯過前往成都府糧倉的李弘,所以在糧倉附近命裴守德跟慕容賓佈置了暗哨,一旦發現權善才跟蘇宏暉立刻殺之。

    但這只是自己留的一步後手,是為了以防萬一而留的,不會真的就這麼巧的遇上了吧?

    房陵公主腦海裡快速的思索著,冷豔看著一眼白衣衫裙,如同鬼魅一樣出現在她面前的白純,冷笑了一聲說道:「皇家之事兒,還輪不到向你一個奴婢來說明吧?不過看在你跟隨弘兒多年的份兒上,也不怕告訴你,我是看見前方突然間著火了,怕經過時有個閃失,所以便打算回府,擇日再去探望弘兒,怎麼,有問題嗎?」

    「沒問題。」白純絕美的臉頰彷彿冰塊兒一樣,從出現到現在為止,就沒有見她哪怕是微笑一小下。

    但其絕色的姿容、曼妙的身材,特別是那如仙子下凡般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就連李倩跟李琳都有些嫉妒,上天簡直是太眷戀這個白純了,難怪能讓李弘如此恩寵她。

    「良鄉縣主的夫君以及餘姚縣主的夫君一直跟隨著你們,不知道他們去哪裡了?」白純聽著那方激烈的廝殺聲,心房不時的被狠狠的揪起來。

    她很擔心後方正是太子殿下的衛隊,在跟那身份不明的五百人在廝殺,人數上不佔上風,加上糧倉那熊熊火勢,如果真是殿下的親衛隊,說明殿下趕來時已經晚了,很有可能被人家打一個伏擊。

    「關你何事兒?這也是你該問的。」李倩俏臉一寒,本就看白純不順眼的她,這個時候自然是不會給白純好臉色看的。

    「不關我的事,但關乎於成都府糧倉的實情。」白純依舊是冷漠從容,不冷不熱的說道。

    「喲,你以為你是誰?說白了不過是我皇室的一條狗,你還真當你是狄仁傑了?掌管天下刑律,緝拿天下匪徒,問天下不平事了?」李琳雙手抱胸,看著白純的樣子,心裡滿滿的是嫉妒之情。

    「我不是誰,但不管是不是跟你們有關係,你們都需要跟我走,直到殿下回來查清楚原因,你們方可……。」

    「不知道白小姐哪裡來的勇氣,認為我一個大唐的長公主,要聽命你一個奴婢的話語嗯?」房陵公主拄著枴杖,緩緩的向白純跟前走去。

    她看出來了,白純心裡很忌憚遠處的廝殺聲,這是想要挾持自己趕緊離開此地,免得被那些人纏住。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5
805 溫柔的廝殺

    「自己看。」白純依舊是面色平靜,看著往自己跟前走了幾步的房陵公主,隨即把手裡李治賜給她的令牌扔給了房陵公主。

    看著被令牌阻止的房陵公主,她心裡很清楚,房陵公主如此做,不過是想在氣勢上壓倒自己,逼迫自己給他們立刻讓出一條路來。

    所以房陵公主往前走的時候,白純也沒有示弱,在掏出令牌扔給了房陵公主後,自己也是往前走了幾步。

    兩女相對,房陵公主面色陰沉的拿起手中沉甸甸的令牌,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打量後,才緩緩開口說道:「這些東西你身在長安,想必弘兒跟前多的是,你唬不住我的。」

    白純點點頭,看著房陵公主很自然的把令牌放進她自己的口袋,淡淡的點點頭,聽著遠處的廝殺聲越來越近,甚至已經能夠依稀看見一些倉皇失措的,往這邊跑過來的人影了。

    嘆了口氣說道:「揚武,咱們不必廢話了吧。」說完後,白純扭身便開始往自己的戰馬前走。

    聽到白純命令的揚武,看著馬車此刻也早已經被精衛控制,立刻向身後的其他精衛揮揮手,向房陵說道:「長公主殿下請。」

    「你們算是什麼東西,竟然敢要挾皇室宗親,揚武,你不清楚你自己的身份嗎!」房陵公主怒喝一聲,氣的渾身都在顫抖,手裡的枴杖用力的敲著地。

    咚咚咚的聲音與一支箭矢劃破夜空的聲音,同一時間響起,而後接著便是馬車上又多了一支箭矢。

    「小心。」揚武回頭看著連鐵已經護在白純身前,也顧不得此刻伸手抓著房陵公主,是不是大不敬之罪了,彎著腰往馬車處躲去。

    「是殿下衛隊的弩箭。」一個兵士看著瞬間亂起來的現場,以及已經往兩側躲藏的其他兵士,用力拔下了剛剛射中馬車後面車廂的箭矢,大聲的對揚武說道。

    「你確定?」白純的語氣終於開始變得不平靜起來,帶著一絲急迫問道。

    「確定,確實是殿下衛隊的弩箭。」兵士警惕著身後已經越來越多的人影,揚武與其他兵士再次把房陵公主幾人塞進了馬車裡。

    李倩跟李琳此時已經是面色蒼白,剛才的那一道箭矢,可是從她們面前飛過的,當時不過是只感覺到一陣凌厲的風,從面前刮過,還沒有明白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兒時,就聽見身後不遠處發出了讓人心寒的砰一聲。

    所以這時候面對精衛的掩護,她們也不敢再反抗,跟著悶不吭聲、一臉怒氣的房陵公主,還是老老實實的鑽進了車裡。

    「老奶奶?」溫柔早已經被李弘抱在了自己的馬背上,坐在李弘懷裡的溫柔,藉著剛才遠處的火光,把房陵公主被花孟請上車的情景,在望遠鏡下看了個一清二楚。

    「什麼老奶奶?」李弘的神情冰冷陰沉的可怕,側臉上還沾染著一絲絲的鮮血,手中的長矛在隔開插進一個南詔人的肩膀內,轉動了半圈抽出後,看著懷裡已經不再害羞、難為情的溫柔問道。

    「哦,剛才您讓我用這個東西看前方的情況,我從裡面看見了老奶奶上了馬車。」溫柔舉起手裡的望遠鏡說道。

    此時溫柔舉起來的手已經不再顫抖了,整個人的後背靠在李弘的懷裡,心中瞬間就升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特別是剛才自己騎馬追過來,與不明不白的敵人廝殺在一起時,溫柔的心房是顫抖的,整個人在馬背上都顯得有些綿軟無力,四肢也變得軟弱無力起來,甚至揮出的每一次長劍,都能夠被人家輕易的隔擋開。

    她雖然是一個遊俠,而且自身的武藝也很不錯,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人廝殺在一起,特別是那些瘆人的廝殺聲響起後,骨頭的斷裂聲,鮮血從胸腔、脖腔噴湧而出來的細微聲,都讓她整個人發麻,身陷混亂廝殺之中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是麻木的憑藉本能擋開刺向自己的長槍短刀。

    連她都是對混亂的廝殺,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力,身陷混亂的人群之中時,發現自己是那麼的渺小,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種混亂、慘烈、冷酷無情的戰爭。

    所以在顧盼之間,便看見自己幾個師兄、師弟在馬背上,剛剛揮出長劍隔開身後的橫刀,而正面的長槍瞬間就刺穿了他的胸膛,把她的師兄瞬間掀翻下馬。

    她看見好幾個師兄,哪怕是臨死前,甚至都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就被人從戰馬上挑翻,落地之後還來不及掙紮起來,就被馬蹄無情的踩在了身上,而後便一動不動的失去了生命。

    就在她愣神之際,只感覺耳邊傳來能震穿她耳膜的兵器相撞聲,急忙回過頭時,只看見一桿長槍離她的腰身不過半尺的距離,而手持長槍的人,則是痛苦的捂著肩膀,而後溫柔才看見長槍竟然自動落地,只是那槍尾處,還單獨的帶著一隻胳膊。

    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殘酷情景的溫柔,加上剛才所看到的景象,此時臉色已經發白、神色慌亂、六神無主,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逃離這個人吃人的場面。

    要不是正好看見太子殿下冰冷的從自己跟前而過時,溫柔甚至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殺錯了太多人,如今已經置身於地獄之中了。

    急促的喘著粗氣的溫柔,飽滿的胸脯的劇烈的起伏著,本能的在馬背上用力隔開從側面砍過來的橫刀時,只感覺手中一震,長劍竟然脫手而飛,而猙獰著面目,露出嗜殺殘忍笑意的敵人,再次舉起橫刀已經向自己刺了過來。

    就在溫柔目瞪口呆、不知道該躲還是等死的瞬間,只見那手持橫刀的傢伙,胸口突然間長出了一截東西,而後就看見那人一張嘴,一口鮮血全部噴向了她自己。

    尖叫出聲的溫柔已經完全忘記了如何催動胯下的戰馬,就在那剛才想要刺死她的人從馬背上翻落下去後,溫柔再次看見了太子李弘充滿殺氣的帶血面龐。

    「手遞給我。」溫柔耳邊響起李弘的聲音時,幾乎是同一時間就把手伸了出去。

    但溫柔並沒有立刻等來太子殿下過來拉住她,而是看見太子殿下的長矛,從她手指前挾著凌厲威猛的風勢掠過,讓她原本伸出去的手,像是在瞬間感受到了冬天最為凜冽的寒風颳過般。

    而後就在溫柔怔怔的看著揮矛的李弘時,耳邊便聽見咔嚓一聲,李弘揮出去的長矛,以泰山壓頂之勢,砸開了在溫柔伸出手後,準備砍掉溫柔胳膊的南詔人的天靈蓋。

    溫柔聽見身後的咔嚓聲時,本能的扭過頭望去,只見那人的橫刀已經幾乎貼著自己伸出去的手臂了,再往上看,才看見那人的額頭處整個凹陷了下去,雙眼則是毫無生機的盯著溫柔,鮮血瞬間從額頭處像是水流一樣,嘩的一下,遮蓋住了那人的臉頰,只有那一雙毫無生機的眼睛,在身體直直倒下前,一直是盯著溫柔。

    溫柔永遠忘不了那個死去的人看著自己的眼神,雖然這一切只不過都是發生在瞬間,但已經在她的心靈上,烙下了極深的烙印。

    李弘看著溫柔回頭,看向被自己用長矛砸碎天靈蓋的南詔人,而後溫柔在馬背上的嬌軀就像是石化了一樣,坐在馬背上保持著扭頭的姿勢一動不動。

    雙腿用力夾擊馬腹,在經過溫柔時,把長矛從右手換至左手,而後右手一攬溫柔的細腰,不顧懷中溫柔的掙扎跟尖叫,第一時間把溫柔放在了自己身前。

    「閉嘴!」李弘聞著下巴處傳來的陣陣幽香,以及感受著懷裡的軟玉溫香帶給自己觸覺上的刺激,對懷裡還在掙扎的溫柔厲聲喝道。

    因為馬鞍的關係,一開始與自己面對面坐著的溫柔,飽滿的胸膛一直在自己的身上蹭來蹭去,這讓察覺到異常的溫柔極為窘迫。

    但因為場面混亂的關係,溫柔也只能是任由自己的身體,繼續與殿下的身體緊緊的結合在一起,就是連她俏美的臉頰,也只能是緊緊貼著李弘的胸膛,耳邊則是熱呼呼的、極為有利的太子殿下的心跳聲。

    而這樣的心跳聲,彷彿一下子把她隔離開了戰場,給了她一種溫暖跟安全感。

    這讓剛才那些讓她手腳發冷、顫抖連連的廝殺聲、吼叫聲,以及慘叫聲跟骨頭斷裂的聲音,彷彿一下子都遠去了,讓她置身在了另外一個世界般。

    「就是今日在湖邊時,跟您說的那位老奶奶,教我學文識字的老奶奶。」終於不再面對面緊緊抱著太子的溫柔,芳心總算是不尷尬了,但背靠著太子殿下,依然是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哪怕是敵人喉嚨被身後的太子用長矛刺穿,鮮血瀝瀝而流,都讓她不再像剛才那般惶恐不安,從心底感到無助跟害怕了。

    所以這個時候的她,拿著太子殿下的望遠鏡,不時的幫著李弘觀察著前方的情況,於是便把房陵公主被花孟請上車的景象告訴了李弘。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5
806 大包大攬

    「還有一個極為美麗的白衣女子也在前方。」溫柔仰頭再次說道。

    看著李弘臉上的鮮血,溫柔本能的想要幫他擦拭掉,但顛簸的馬背上,特別是自己的臀部跟後腰的位置,與殿下的身體此時已經緊緊貼合在了一起,這便掣肘了她在馬背上做動作,也讓她很難獲得空間,為殿下擦拭臉上的鮮血。

    「那是白純。」李弘身後此時已經不用顧及,花孟與獵豹已經跟了上來,而尉屠耆此時也帶著幾個人護在了兩側,這讓他與溫柔,完全可以放鬆的說話了。

    「白純?白純是誰?是那個美麗的像仙子一樣的女子嗎?」溫柔聽到李弘說是白純,又立刻舉起望遠鏡看了過去。

    箭矢從兩人兩側掠過,南詔人面對兩百親衛隊,根本沒有任何的戰鬥力,更是連一點兒便宜都沒有撈到。

    何況尉屠耆帶領的親衛隊心裡還是帶著火氣,畢竟剛才趕到糧倉時,這些人竟然能夠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下,在暗中從容的偷襲了權善才跟蘇宏暉。

    他們甚至不敢去想,如果他們人數再多一些,在離火堆的附近埋伏幾個人,是不是完全可以給他們帶來更大的威脅,甚至威脅到太子殿下的安危。

    所以這些人在追到南詔人,一個個便把心裡的怒火發洩到了南詔人的身上,下手向來就是快准狠的親衛隊,這一次非但繼承了他們之前的作戰風格,甚至變得比以前更加要冷酷無情。

    這也使得這一場追擊戰,剛一開始就呈現了一邊倒的局勢,隨著親衛隊一交戰的狠辣手段,一下子便把原本就有些心慌的南詔人給打潰了。

    「有兩個唐人。」

    尉屠耆眼看著一些南詔人剛剛跑出官道,鑽進旁邊的樹林,親衛隊手裡的箭矢便一股腦兒的射了過去,瞬間那兩人便立刻抱著頭大喊投降,走到跟前像是提小雞仔一樣,把兩人提到了李弘的戰馬跟前。

    火把此刻才開始被點燃,看著兩個滿臉血污、模樣不清楚的人,李弘連理會的興趣都沒有,剛才從溫柔嘴裡聽到,遠處那些人已經熄滅了火把,馬車已經開始往前走了。

    「拷問清楚,如果有用,命先留著,沒用殺。」李弘對著血污滿面,跪在地上不停求饒的兩人,並沒有仔細去看,而是說完後,便交給尉屠耆處理,自己則是帶著幾十名身邊的親衛隊,往前方追趕去,深怕白純出現什麼意外。

    幾十騎瞬間從那被兩個唐人,以及好幾個被擒住的南詔人跟前經過,裴守德與慕容賓的眼裡瞬間閃現出了絕望,剛才自己喊得如此大聲,殿下竟然都沒有察覺自己是誰。

    而那幾個南詔人此刻更是面如死灰,他們已經能夠預想到自己的下場了。

    果不其然,就在李弘等幾十騎往前追去後,親衛隊兵士在尉屠耆的率領下,站在路旁開始盤問,不會說唐話的南詔人,基本上不會問第二遍,直接一刀砍中脖子殺之。

    鮮血瞬間在道路旁瀰漫開來,甚至好幾個南詔人的鮮血,濺的裴守德跟慕容賓滿臉滿身都是黏糊糊的溫熱鮮血,而那沖鼻的血腥氣,直讓兩人作嘔欲吐。

    而就在尉屠耆等人的四周,則是其他親衛隊的兵士,開始漫山遍野的追擊那些被擊潰後的殘兵敗將,但凡是追到的南詔人,親衛隊有時候連一句話都不問,上去就是一刀,或者是弓弩直接射中後心,而後再追過去補上一刀。

    溫柔時不時的舉起望遠鏡,但在前方的火把熄滅後,黑乎乎的官道上根本看不清楚,只是依稀能夠看見李弘嘴裡的叫白純的絕美女子的模糊身影。

    「你說的老奶奶是誰?」從廝殺中緩過神來的李弘,聞著溫柔的秀髮掠過臉頰,以及身體上的淡淡幽香問道。

    「老奶奶?就是教我學文識字的老奶奶,您認識?」溫柔好奇的放下望遠鏡,在顛簸的馬背上往李弘的胸膛裡一靠,抬起頭問道。

    「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長什麼模樣兒?」李弘顧及溫柔坐在身前,所以適當的放緩了速度,而幾十名親衛隊在留下十騎跟花孟、獵豹繼續保護他之外,已經快速向前方追了過去。

    「我也不知道,她一直讓我喊她老奶奶,但我覺得其實她不老,可她總說她老了。」溫柔已經習慣了坐在李弘的前方,享受著被人呵護在懷裡的感覺。

    特別是她發現身旁的那些親衛兵士,以及那個叫花孟、獵豹的人,目不斜視的望向前方,根本沒有看向她跟太子時,原本的窘迫便慢慢的消失不見。

    李弘無聲的點點頭,並沒有回答溫柔嘴裡的好奇心,如果所料不錯,溫柔嘴裡的老奶奶,很可能就是房陵公主了。

    整個皇室宗親裡,也只有她喜歡裝老態,特別是輩分擺在那裡後,房陵公主就更喜歡在皇室宗親裡,以老身自稱了。

    雖然比起來,她不過比母后大了五歲,也算是到了足以自稱老身的年齡,但以女子的愛美、怕老之心來衡量,房陵公主這種喜歡老態的心理,就有點兒讓李弘琢磨不透了。

    箭矢再次射中馬車的後車廂,而護衛在馬車旁的精衛騎在戰馬上,再次拔出那箭矢,把箭矢放在眼前仔細的看了一遍後,欣喜的高聲說道:「白小姐,是親衛隊的人,他們就在我們身後。」

    精衛的話音剛落,只見在路旁的田野裡,夜色中都能看見的一陣塵土揚起,如同烏雲一樣向這邊籠罩而來,時不時的還夾雜著破空聲,跟讓他們停止下來的命令聲。

    「停下來,你們小心。」白純率先拉緊韁繩,一手已經把一柄製作極為精良的三發燕翅弩握在了手裡,眼神戒備的看著從田野裡如同烏雲壓境一樣,向他們飛撲過來的鐵騎。

    揚武跟連鐵原本是守護在馬車的車轅處,在聽到白純的話語後,立刻示意精衛停下馬車,而後兩人兩騎飛跨跑到白純身邊,神情戒備的把白純保護在了裡面。

    當親衛隊的成員與精衛照面、接應後,白純這才在心中鬆了口氣,揚武跟連鐵也是神情一鬆,終於算是等到太子殿下了。

    自截住房陵公主後,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都是提著的,甚至有些拿不定主意,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雖然他們不在乎劫持房陵公主等人,但他們在乎的是,如此一來,到底會不會壞了殿下的大事兒。

    畢竟今夜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自己等人跟太子殿下還沒有就下一步該如何做時,一切就這麼毫無預兆的發生了,這讓他們多少有些感覺無助。

    「讓車裡的人下來。」李弘的聲音在黑暗處淡淡的響起。

    白純瞬間神色便是一喜,立刻望向黑夜裡那模模糊糊的十幾騎的影子,這個時候,只要聽到太子的聲音,就足以讓她驚喜萬分了,心裡此刻也總算是有了主心骨了。

    馬蹄聲在官道上響起,不遠處的馬車卻是毫無動靜,哪怕是揚武跟連鐵一連請了好幾次,馬車裡依然是沒有任何動靜。

    房陵公主閉著雙眼一動不動,李倩跟李琳,包括身後那名剛才就一直沒有下車的女道士塵一,此刻都是望著房陵公主,等待著她的決定。

    就在揚武準備開車門時,房陵公主的聲音終於響了起來:「容老身整理下。」

    而後房陵公主看著馬車門不再動彈,靜了靜心神淡淡說道:「塵一一同下去吧,不必再隱藏在馬車裡伺機而動了,如今弘兒來了,再隱蔽在馬車想要伺機而動偷襲敵人,已經不可取了。」

    「皇姑奶奶……李弘就在車外,我們下去豈不是自投羅網……。」李倩一把抓住房陵公主作勢要起身的胳膊,可憐兮兮的說道。

    「現在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到底是小看了弘兒了,原本以為我們能搶先一步做好善後事宜,想不到弘兒竟然也在同一時間想到了糧倉啊。」房陵公主的聲音比起剛才面對白純時,此刻多少事顯得有些無奈跟無助。

    「可我們下去,如何面對,如果他問起來的話……。」

    「走一步算一步吧,但你們要記住,不管……不管裴守德跟慕容賓是死是活,你們兩人都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只要弘兒問起糧倉一事兒,就往自己身上攬,說是自己的主意,跟他們兩人無關,是你們逼迫他們的。」房陵公主在馬車裡起身,看著不約而同跟著起身的三人說道。

    「為何?」李倩感覺剛才那兩個字,都不像是從自己嘴裡發出來的,顫抖連連的語氣,乾澀而又發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不真實。

    「為何?看看你們的夫君對你們是不是真心吧。」房陵公主再次回頭,嘆氣說道。

    李倩跟李琳面面相覷,還是沒有明白房陵公主此舉到底是何意!不由得有些面面相覷的互望了一眼,然後便聽見身後的塵一說道:「照長公主的話去做吧,長公主是不會害你們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6
807 缺個章節名

    火把再次照亮了馬車四周,白純已經下馬,一會兒望望沒有的馬車,一會兒看看已經接近此處的李弘。

    待看到李弘的馬背上,竟然還坐著一名紅衣少女時,神情則是明顯的一愣。

    而溫柔在看到白純望向她時,卻是莫名的心裡一虛,剛剛在李弘懷裡還感覺很正常的她,整個人一下子又變得彆扭起來,臉上也開始再次閃現著無所適從的表情。

    李弘率先下馬,而後攬著溫柔柔若無骨的纖細腰身,把溫柔從馬背上抱下來,便不再理會溫柔往那已經打開車門的馬車旁走去。

    溫柔則是緊緊跟在李弘的後面,低著頭不敢再看白純,哪怕是白純的視線並沒有放在她身上,她也是有些心驚膽顫的不敢抬頭看向前方。

    「奴婢白純見過……。」

    「弘兒,這麼晚了你這是要去哪裡?」

    白純跟房陵公主的說話聲同時響起,李弘則是伸手撫摸著白純潔白的臉頰,對於身後響起的長公主的聲音,並沒有表現出大多的驚訝來。

    「做的很好,但是下次切記要多帶一些人,自己的安危最為重要,明白?」李弘不理會身後細碎的腳步聲,跟白純溫柔的說完後,這才轉過身看向房陵公主。

    白純任由李弘的手從自己的臉頰上拿下,而後轉身面對房陵公主等人。

    李弘臉上帶著輕鬆的微笑,只不過因為臉上還存有的血跡,使得他的微笑在李倩等人眼裡,顯得有些猙獰。

    默默的打量著從容自然的房陵公主,再看看她身後的李倩跟李琳,向自己強顏歡笑的行禮,以及最後面那個穿著道袍的女子,也在李倩跟李琳行禮後,向自己行禮,這才點點頭說道:「皇姑奶奶不知這是要做什麼?為何這麼晚出現在這條官道上?這條官道可是很不太平啊,南詔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就混進來五百人的隊伍,看其樣子,很像是南詔的兵士。」

    房陵公主一直微笑著看李弘說話,當李弘面對她說完後,房陵公主則是嘆了口氣,而後舉起枴杖指了指已經站在了她旁邊的李倩跟李琳,無奈的說道:「還能是什麼事兒,這麼大逆不道的事情,還得問你這兩個表姐才是。老身知曉的時候已經太晚了,趕過來一看,大火已經越來越旺,便想著先回成都府,等你回來了再帶她兩去請罪。」

    「哦……這話是何意?」李弘驚異的看著平靜的房陵公主問道。

    只是不等房陵公主回答,李倩跟李琳已經向前一步,向李弘行禮請罪道:「稟太子殿下,是李倩與李琳逼迫夫君裴守德、慕容賓燒的糧倉,還請殿下治罪。」

    「為何要燒?裴守德跟慕容賓人在哪裡?」李弘的視線還是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然後又再次落在了房陵公主的身上。

    李倩驚慌的吞了口唾沫,乾澀的說道:「當年糧倉曾被父王私賣過糧草,您到來後,李倩深怕糧倉的缺口被您查到,這幾年一直沒有補齊的糧草,所以……所以一時糊塗就……。」

    「一時糊塗就燒了糧倉,那南詔人也是跟你們兩人有關係了?」李弘看著房陵公主的表情,在望向自己身後時,變得越來越驚詫,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溫柔。

    原本一直低著頭的溫柔,在聽到房陵公主的聲音時,便不由自主的抬起了頭,只是因為火把照亮的角度,加上房陵公主一開始視線就專注在了李弘身上,並沒有發現李弘的身後,還有一個紅衣女子。

    而當李弘一直緊盯著她看時,溫柔也在仔細的打量著她,兩人的目光相對,俱是帶著說不出的驚詫跟疑惑。

    溫柔從來沒有想到,一項對自己和藹可親、教授自己學文識字的老奶奶,竟然是大唐的長公主殿下。

    房陵公主同樣沒有料到,溫柔竟然跟李弘走在了一起,而且看溫柔站在李弘身後自由自在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被李弘抓起來問罪的遊俠刺客,更像是被李弘保護起來的小姑娘。

    李倩跟李琳面對李弘關於南詔人的問題,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看見李弘對著房陵公主笑了笑,而後伸手在身後輕輕一帶,只見一個紅衣女子……溫柔!竟然出現在了她們的視線裡。

    「認識?」李弘笑容滿面,看看手足無措的溫柔,再看看表情開始變得深沉的房陵公主,淡淡的問道。

    不遠處的尉屠耆此時則是攜帶著裴守德與慕容賓二人,向這邊疾馳了過來,馬蹄聲讓李弘這邊的短暫沉默,顯得異常的明顯。

    「溫柔見過奶奶。」溫柔看著房陵公主,不知所措的仰頭看了一眼李弘,然後對著房陵公主像平日裡一般行禮說道。

    只是這一次,面對房陵公主,她沒有像平常那樣,歡呼雀躍的跑向其跟前撒嬌,而是神色有些麻木的站在李弘跟前,腳下則是一步也沒有向前挪動。

    房陵公主神色複雜的看著溫柔,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緩緩瞧向李弘,而在李弘的身後,尉屠耆與幾十名兵士,已經把這裡包圍的嚴嚴實實,裴守德跟慕容賓,也正在被兩個兵士監押著往這邊走來。

    房陵公主沒有說話,而李弘則是牽起了溫柔一直在攥弄著衣袖的一隻手,看著溫柔的美目也望向自己時,平靜的問道:「她就是你所說的,教你學文識字的老奶奶?那麼……她是不是你師父?」

    隨著李弘的目光,溫柔的視線跟隨著望去,她其實早已經看見了師父就站在那兩女身後,只是這個時候,不用想都知道,明顯自己認識的老奶奶與師父,跟太子殿下不是一夥兒的,而是冤家對頭。

    這個時候的她,無論說什麼,都將對師父跟奶奶此刻的局面,造成更為不利的因素,但……如果不是太子殿下,剛才自己已經死在那一出亂戰之中了……。

    塵一苦澀的看著溫柔那有些驚慌的眼神,卻不知道該如何辦,此刻四周早已經被太子殿下的親衛隊包圍,親衛隊兵士手裡的弓弩寒光閃閃,也早已經對準了自己等人,只要自己稍有異動,其下場則是不言而喻,必定會被亂箭射殺。

    「權善才跟蘇宏暉被殺是誰的主意?」李弘這時才接過白純遞過來的繡帕,開始擦拭著臉上已經快要凝固的血跡,時不時白純還會站在李弘跟前,用纖纖玉指,幫李弘撥弄著臉上擦拭不下來的血痂。

    四週一片靜悄悄,在李弘的問話消失後,諾大的官道上,除了火把燃燒的聲音外,便無任何其他聲音,夜色繼續籠罩著眾人,氣氛則是顯得越來越凝重。

    「剛才李倩你跟李琳說,是你們兩人逼迫裴守德跟慕容賓去火燒糧倉的,是這樣嗎?」李弘踱步到衣衫襤褸、神色狼狽,滿臉血污的裴守德跟慕容賓跟前,此刻臉上的血污稍微少了一些,倒是不難辨認兩個人的容貌了。

    「是是是,是餘姚縣主跟良鄉縣主逼迫我們去火燒糧倉的,是她們的主意,如果我們兩人不從,她們就會殺了我們。」裴守德先是一愣,而後立刻不斷的點頭說道。

    一旁的慕容賓猶豫了一下,餘光偷偷的掃過不遠處的李琳,而後也是點頭附和著裴守德的話語,承認是李琳逼迫他去燒的糧倉。

    李倩跟李琳雖然不明白房陵公主如此做的目的,但此刻看到自己的夫君,甚至連思考都不思考的,直接承認了是她們逼迫而為,心裡瞬間也是五味沉雜,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話語,在兩人的腦海裡開始縈繞了起來。

    「那五百南詔人呢?是誰的主意?他們從哪裡來?」李弘站在了裴守德跟慕容賓的旁邊,一伸手,尉屠耆立刻把一把橫刀遞給了李弘。

    溫柔看著那橫刀瞬間心房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的揪住了一樣,這一夜她看到了太多的殘酷血腥,實在不想再看見鮮血淋淋的屍體了。

    所以當李弘舉起橫刀,放在了慕容賓的脖子上時,溫柔第一時間就閉上了眼睛,只是這時候感覺自己的小手一暖,像是被人握住了一樣。

    回頭一看,只見那白色衣服的仙子,向她淡淡的笑了笑下,而後輕輕拉著她,往後退了幾步。

    溫柔只好跟著白純的步伐往前走,目光則是時不時在神色同樣複雜的房陵公主跟塵一身上掃來掃去,嘴唇蠕動了幾下,卻不知道該跟奶奶以及師父說些什麼。

    「這……殿下……我……我不知道……。」

    「橫豎都是死,說也行不說也行,就衝你們在糧倉刺殺我的行徑,現在砍了你們就是長公主殿下都無話可說。不過如果你們說出南詔人是如何來到劍南道的,我或許會網開一面。」李弘手中的橫刀放在慕容賓的脖子上,哪怕是橫刀自身的重量,已經壓的慕容賓是不自覺的繼續往下低頭彎腰。

    「弘兒,這一切都是我主使的,跟他們無關,南詔人……是細奴邏送給我的。」

    「為什麼?」李弘好像顯得一點兒也不驚訝。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47
808 異常的官道

    寒光閃過,慕容賓還沒有來得及求饒,腦袋便瞬間滾落在地,一捧鮮血瞬間從脖腔裡噴湧而出,嚇得李倩跟李琳瞬間尖叫了起來。

    李倩有些呆滯的目光,在看到無頭的慕容賓的軀體直直倒在地上後,剛剛發出尖叫聲,就看見裴守德的腦袋也突然間滾落了下來,瞬間雙腿一軟,便癱坐在了地上。

    「師父不要。」溫柔歇斯底里的想要掙脫白純的拉扯,但卻被白純旁邊的揚武緊緊的拽住了胳膊。

    溫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剛剛抽出長劍的師父,瞬間僵硬在了原地,而脖子中央與眉心中央,以及胸前瞬間就已經被箭矢射中。

    隨著塵一手裡的長劍掉落在地,溫柔的雙眼此刻也已經是一片朦朧,隱約之間,只看見師父對自己,像往常那般寵溺的笑了一下後,便直直倒了下去。

    房陵公主只是皺了皺眉頭,看了看哭成了淚人的李琳跟李倩一眼,低頭沉默了下說道:「我還有機會見到你父皇嗎?」

    「怕是沒有了。」李弘把橫刀扔給了尉屠耆,自己親自打開馬車鑽了進去,查看了一番後,才拍著手從馬車上下來。

    向白純揮了揮手,只見白純帶著不願意離開的溫柔,在揚武跟連鐵的攙扶下,一步一回頭的上了馬車。

    「好歹我也是大唐的長公主,我想回府裡如何?其他事情也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一定會給弘兒你一個交代。」房陵公主緊緊攥著手裡的枴杖,看著李弘提出自己最後一個要求。

    「沒問題,如果在這荒郊野外的,父皇知曉了又得罵我大逆不道了,成全你。」李弘淡淡的點點頭,而後便轉身上馬。

    親衛隊只集合到了一百人,另外的一百人,從尉屠耆向李弘的稟報中得知,還在漫山遍野的追趕南詔殘餘,爭取把所有人一網打盡。

    房陵公主讓出了自己的馬車,與李倩、李琳被太子親衛隊扶上了戰馬,開始往成都府走去。

    馬車的窗簾被白純打開,看著騎行在側的李弘,示意李弘要不要上來,而李弘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

    「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其實抓住權善才跟蘇宏暉,讓他們交代不是會更好?」白純並沒有拉上車簾,而是打開了車窗問李弘道。

    「直接抓住權善才跟蘇宏暉問罪,只會打草驚蛇,何況……權善才跟蘇宏暉怕是也不知道南詔五百人的存在吧,劍南道比你想像的要複雜,即便是現在,我們還不能鬆懈,狄仁傑那邊如果解決了,或許才可以小小的鬆懈一下。」李弘騎在馬背上,俯身看了一眼馬車裡呆呆不動的溫柔,臉頰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

    白純默默的點點頭,她相信李弘如此有些大費周章,必然是有他的考量,絕不是單單的瞻前顧後那麼簡單。

    何況接下來則是要遠征西南,不單要面對真臘,而且還要面對南詔細奴邏隨時有可能發起的內訌,就不得不在短時間內,徹底解決劍南道的問題。

    當年李弘前往安西,為了能夠征服土蕃,使其真正的納入大唐的疆域之內,可是花了好幾年的時間,才把安西各個勢力徹底梳理清楚,為的不就是在征戰土蕃時,身後能夠有一個毫無顧忌的大後方。

    而今面對即將到來的真臘跟南詔,劍南道如果不能徹底安穩下來,其嚴峻的形勢不會比安西暴亂要小多少。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直接進城嗎?成都府怕更是盤根錯節、錯綜複雜,我們憑藉這些人會不會有一些危險?而且……。」白純擔憂的看著馬背上的李弘,想了下後還是說道:「狄仁傑能不能控制折衝府還是一個未知數,如果折衝府……。」

    「你說的不錯,成都府如今可是不好進了,房陵公主既然能夠這麼短時間內,就想到整個劍南道的關鍵在糧倉,那麼在她親自監察燒糧倉一事兒時,必定在成都府內留下了後手,李規、李溫等人,我都沒有見過幾面,自越王死後,更是沒有見過,如今劍南道一直由他們把控,現在想進成都府就難了,看吧,要相信狄仁傑的能力不是?」李弘輕鬆的對著白純笑了笑,而後看了一眼東方已經漸漸露出的魚肚白。

    溫柔呆呆的坐在馬車裡一動不動,李弘跟白純的談話,她也是無動於衷,依然沉浸在剛剛她師父臨死時,對她寵溺似的微笑中不可自拔。

    她不相信師父原來一直是在利用她,她也不願意相信,原本一直以來把自己當成親孫女看待的老奶奶,竟然是大唐的長公主殿下。

    甚至自己成為遊俠,被師父安排著與師兄、師弟、師姐等人刺殺一些官員,並不是什麼替天行道、為民除害的俠義之舉,而全都是為了滿足她們的私慾跟野心。

    自己就像是太子殿下所言那般,只是一個愚蠢的免費打手,只是一個隨時都可以被人棄之的小卒。

    剛才房陵公主看向自己時的眼神,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裡那慈祥跟和藹,有的只是跟看陌生人一樣的神色自若,像是與自己根本不認識一般,像是自己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清晨的薄霧繚繞在官道上,把眼前的一切景象襯托的神秘而又迷濛,絲絲薄霧如同白色的屏障,遮擋著人們的視線,等待著陽光的蒸發。

    往常應該是已經漸漸有行人穿梭往來的官道,在今晨卻是奇蹟般的寧靜,路邊的露水經過一夜的積澱,在樹葉兒、花草上形成了晶瑩剔透的水珠,隨著清晨的陽光緩緩的照射著,或是在折射的光芒中蒸發為氣體,或者是被親衛隊手裡的馬槊掃過後,飛濺進了清晨濕潤的泥土中。

    官道上除了李弘一行人外,連一個販夫走卒、遊人商賈都沒有遇到,這讓李弘心裡開始覺得有些不詳,按理說這個時間城門早已經打開,要出城的人,此時應該也該走到這裡與連夜趕路的自己等人交匯了。

    但在鳥語花香的寂靜清晨,卻是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一路上從來沒有遇見過其他人等。

    「殿下,是不是太過於蹊蹺了?」連鐵從前方騎馬奔了過來,靠在李弘身後不遠處說道。

    「現在才反應過來蹊蹺了,不覺得晚了一些嗎?讓花孟跟獵豹繼續往前,尉屠耆應該就在前方不遠處吧,其他人停止前進,藉著薄霧往一側隱蔽。」李弘扭頭看了一眼連鐵說道。

    「那您這裡……。」

    「留下二十個親衛即可,其他人……準備打埋伏吧,到了現在還沒有動靜,怕是狄仁傑那邊不是很順利啊。」李弘說道最後的時候,不忘看一眼在馬車裡的溫柔跟白純,而兩女此時也正準備放棄馬車,準備騎行。

    「給狄仁傑留下了精衛三十八人,就算是有事兒,精衛也應該能夠及時傳遞信息的。」白純跟溫柔換乘戰馬後,看著神色有些凝重的李弘說道。

    「沒用,信鴿已經被人摸透了,怕是自昨夜起,只要是從成都府想要飛出來的鳥雀,都會被城衛射下來。」

    「那海東青怎麼辦?它會不會……?」白純一驚,臉色有些慘白的問道。

    「不知道,但白起要是現在還沒有動靜,估計海東青應該不會有大礙吧,何況它飛的高,要是顧忌白起的話,一狼一鷹想要從防衛森嚴的成都府出來,可是需要費一番功夫了。」李弘皺了皺眉頭,對於白純把白起留在成都府有些不滿。

    就算是她對狄仁傑有所懷疑,並不是很信任狄仁傑的忠誠,也不該把白起留在城內,畢竟是畜生,不能真正的把它跟海東青當人看。

    但這番話自己不管是給白純,還是裴婉瑩她們幾人說過多少遍,這些女人卻沒有一個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依然是我行我素的把白起跟海東青,最起碼當成了是小孩子般養著。

    所以這也是為什麼白起越來越像狗,海東青越來越像鴿子的原因。

    「有白起在,狄仁傑多少會有些顧忌不是?」白純撅著性感的嘴唇,有些委屈的說道。

    「算了,希望它們無事兒就好。」

    隨著李弘的話音剛落,只見前方剛剛離開的連鐵又騎馬跑了回來,只是這一次身後還跟著揚武,兩人兩騎,一個人懷裡抱著一頭黑色的狼,一個人懷裡抱著一頭白色的鷹。

    「殿下……。」

    「死了沒?」李弘的臉色瞬間冰冷了下來,而一旁的白純則是已經臉色蒼白騎在馬背上的身軀則是不斷的顫抖著,隨時都有可能從馬背上跌落下去。

    溫柔茫然的抬起頭,看了看那在揚武懷裡一動不動的白色猛禽,她對海東青的印象極為深刻,聽太子殿下說,如果不是那頭海東青,殿下還不會發現范伯伯就隱居在青城山後面。

    李弘嘴裡雖然是冷冰冰的說著,但還是在第一時間跑過去,從揚武手裡接過海東青查看一番,心裡倒是舒了一口氣。

    雖然海東青的羽毛凌亂不堪,翅膀上還插著一截斷箭,但並沒有傷及要害。

    而白起比起海東青就要慘了很多,肚子處有一道刀傷,但已經被揚武簡單的做了包紮,原本一身黑又亮的毛髮,像是經過了火烤一樣,散發著燒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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