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994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19
759 林中2

    如今大食兵士在月白色的樹林中則是越來越難找,這很有可能是薩利赫不願意夜晚跟他們碰面交戰,所以選擇了戰略性質的躲避。

    怕是如今已經藏到了樹林的更深處,靜靜的等候著,大唐兵士在深夜裡無謂的消耗體力後,爭取在明日天光亮起時,再伺機而動,給予大唐兵士致命一擊了。

    所以,李弘想要在黑夜裡結束戰鬥,繼續佔據主動優勢,就必須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繼續壓縮如今已經大致猜出來的,模模糊糊的大食防線了。

    月色也在漸漸西移中,不知不覺的,彼此已經確定了彼此的大致方位,進而使得兩方便在寂靜的深夜裡,形成了攻守的對峙場面。

    三更時分更聲從兵營裡透過夜空,在寒風的崔送下隱約進入了樹林的深處,而此時,白起也帶著李哲,終於找到了李弘。

    將近一個多時辰,甚至是兩個時辰的時間,李哲才帶著善於追蹤的白起,找到了李弘,由此可見,這一大片密林到底有多大,其戰爭為何激烈不起來的緣故了。

    無法與無天的分割戰術還是起了很大的作用,雖然如今兩方確定了彼此的攻守線,但是就如棋盤上的棋子一樣,星羅棋布的擺放在密林中,彼此與彼此之間卻是無法取得聯繫。

    三更的更聲過了一刻鐘後,整個清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樹林裡,再次有黑壓壓的鳥雀被驚的四散飛起。

    薩利赫嚯的一下站起了身子,看了看身邊圍聚的七八十人,雙眼仰望著夜空中那一片飛起的鳥雀,立刻果斷的命令道:「立刻攻擊!」

    嘩的一聲,大食騎兵同樣在捨棄戰馬後,迅速形成了有效的陣型,薩利赫與蘇丹被放在了中間,近八十人的隊伍分成了三批,開始快速的密林中穿梭中。

    而他們的動作,自然而然的也會驚起附近的飛禽走獸,隨著自己上方飛起的鳥雀,薩利赫心中不知為何,卻是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大明宮內,李治斜躺在沙發上,神智一直處在迷迷糊糊的狀態,眼看著三更天已過,而眾多眼睛都注視著的中央軍兵營,依然是還未傳來勝負已定的消息,這讓他不由得有些心神不寧。

    經過皇后的分析,使得李治開始明白,這一看似兒戲一般比試,但卻是意義深遠的一戰,對大唐、對朝堂、對李弘是有多麼的重要。

    政治上永遠沒有真正的朋友,只有真正的利益,這是李弘一直掛在嘴邊的話語,想要與大食停戰、甚至是合作,那麼就必須要拿出自己的全部實力來。

    而這一戰李弘必須勝的關鍵原因還在於,通過這一戰可以有效的威懾大食,在大唐軍隊的注意力放在西南時,能夠迫使大食不敢隨意在安西對大唐用兵。

    其二,這一次的征戰西南,李弘顯然是非去不可,而大唐的政事,自然是再次落在,他這個游手好閒好幾年的皇帝身上了,為了防止異己在朝堂上作怪,李弘就必須借此一戰,來震懾朝堂上永遠存在的暗流湧動。

    其三,無論是達官貴族、豪門世家,甚至是包括一些皇親國戚,與大食之間的關係極為隱蔽與密切,或者是其他各國使臣之間關係密切,當李弘不再長安時,大唐的利益如何不被他們偷偷送給各國,都是一個令人極為頭疼,但還是需要防備的大問題。

    同時,也是通過這一戰,警告那些心懷鬼胎的異域番邦,一旦大唐與真臘國的戰爭開始,一旦他們得知後,他們是不是私下裡會做出一些違背大唐利益、或者是暴動的小動作。

    李弘從來不相信,大唐的朝堂經過自己這些年的梳理,已經形成了鐵板一塊,因為這是根本不存在的事情,是人就會有私心與好奇心。

    人是有主觀能動性很強的動物,今時今日的共通,不一定在未來的時間,隨著新問題的發生,還能夠依然如故。

    就像最為平常、普通的例子,兩個從小長到大的多年好友,有時候便會走著處著,便不知不覺的疏遠了,而後便不再聯繫,便不再向從前那般,什麼事情都會向你傾訴。

    於是你有了新的朋友,可是視為知己,而他也開始建立起了自己的圈子,兩人能夠相處的,在一起時能夠說起的,不會再是從前的情誼,甚至會不約而同的迴避著當年的情誼。

    普通人與普通人之間,尚且會隨著時間的推移,繼而發生關係的變化,那麼在朝堂之上,這種事關重大利益的事情,如果說不可能發生,怕是沒有一個人會相信。

    朝堂永遠是明爭暗鬥的場所,永遠都是人類勾心鬥角,爭取權利與利益的中心,也永遠都是人類發展前進的助推器,但所有的一切,都在乎於,這個掌舵的人,是不是懂得取捨與平衡,是不是有足夠的威信與實力,鎮壓住不同的聲音與相同的野心。

    四更時分的樹林裡,血腥味兒越來越濃,東方的天際處,遲遲不願意露出那一抹魚肚白。

    如同烽火台一般,接近十幾二十來處的戰團,正在進行著激烈的廝殺。

    此時此刻,無論是大唐還是大食,整個人戰團都已經暴露在了彼此的感知中,沒有哪一方,還留有多餘的兵力,作為後發制人的利器。

    李弘與李哲兩人背靠背而立,身邊的大食人也學會了分割他們的戰團,於是在黑夜重重中,無法此刻根本無法援救自己與李哲。

    「還行不行?」李弘嘴角亮出一抹嗜血的冷笑,肩膀靠了一下身後的李哲問道。

    「沒問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的李哲,都已經無法感覺到自己用力握緊長矛力道了,而這便是力竭的表現。

    任你內心如何用力,但原本很輕巧的長矛雖然還是那麼重,但當你揮舞起來後,長矛上的力道卻是弱小的連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跟緊了我。」李弘再次肩膀一撞李哲,手裡的長矛已經是黏糊糊一片,但即便是這樣,依然是有鮮血順著矛刃往矛身上流淌。

    與紅纓槍相比,長矛的殺傷力雖強,但在這種持續不間斷的戰鬥中,一旦長矛渾身沾滿了鮮血時,就會讓人很想念槍頭的那看起來礙眼的吸血紅纓。

    大食人的彎刀砸響了長矛,其力道依然是中氣十足,但李弘顯然並不像李哲那般已經力竭,雙臂用力震動長矛,使得那彎刀砸向長矛的力道,瞬間消失,而後向前一步,長矛同時收回。

    溫熱滑手的長矛在他手掌心向後飛去,精準無比的撞向身後準備砍向李哲的大食人腹部,但此時眼前被他用矛刃隔開的大食人,已經再次撲了過來。

    李弘握著矛刃上端的手,在鮮血濕滑著的矛身上,無法第一時間抽回,只能是選擇側身避過長矛,同時右手鬆開長矛,而後抬起右肘,又狠又準的擊在大食人的下巴處。

    右肘隨之而來的傳來骨頭碰骨頭的硬痛感,但在混亂的廝殺中,根本不給他任何時間琢磨身體哪裡不舒服,下身腳尖一挑,矛刃聽話的再次回到放下來的右手。

    扭腰、送臀、向後跨步,典型而又標準的回馬槍,而後李弘的視線裡,便是李哲衝他豎起了大拇指,短短的幾息之間,兄弟兩人已經聯手幹掉了三名大食人。

    狼嚎聲再次響起,一名從側面想要偷襲李哲的大食人,只感覺右腿一痛,那頭討厭的餓狼,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這一次並沒有咬他的咽喉部位,而是直接改為了咬腿。

    「畜牲!」腳下受阻,手中的彎刀毫不猶豫的便向白起劈去,只是那白起身後的一道白影,瞬間從他眼前飛過,而後眼睛一痛,還來不及細想,就感覺後心處被什麼東西洞穿。

    低頭的瞬間,只見大唐太子跟皇子手裡那熟悉的矛刃,卻突兀的出現在了自己的胸前。

    李哲獰笑一聲,奮力的抽回長矛,腳下則是略微一絆,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另外一名衝過來的大食人彎刀上。

    不過好在,他還有一個皇兄為他保駕護航,鼻尖處感覺著一陣比三更時分那最為冷冽的寒風吹過,而後耳邊便傳來骨頭被砸碎的聲音。

    大食人伸出彎刀的手臂,竟然在半空中,硬生生的被李弘一矛砸斷!

    只是瞬間的阻止,但已經足夠踉蹌的李哲反應過來,側身、拽矛,整個動作幹練簡潔。

    而後就像李弘扔開長矛一樣,在避過被李弘砸斷胳膊,但依然衝勢不減的,向他懷裡撞來的大食人後,長矛瞬間被他頂在了大食人的衝勢線路上。

    大食人就如同與李哲排練了很多次一樣,一下子便主動用自己的前胸撞在了長矛上。

    李哲轉身、伸手,熱乎乎、濕漉漉的矛尖上端,正好從那大食人後心刺出。

    於是,他要做的便是,抽出鮮血淋漓的長矛,再用力一甩,利用慣性砸在了正準備撲向李弘身後,那凶神惡煞、眼露殺機的大食人的後腦上。

    砰一聲,即便是如今李哲已力竭,但長矛上的力道,也足夠大食人應聲倒地,嘴角開始往外冒白沫、僵硬的抽搐著身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0
760 林中3

    眨眼間的功夫,薩利赫卻是只看見了自己這邊的人在迅速減少,而那邊,原本已經筋疲力盡的李哲,卻因為李弘那個大變態的保護,竟然到現在還是完好無損。

    至於那個大變態,到現在為止,既要保護他的皇弟,還要保護自己不受傷,但就算是如此,這只是瞬間的功夫,兩人腳下已經躺下了九具有死有傷的大食精兵。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樹林裡,把經過在樹林積聚了一夜的薄霧,分割成了一條條、一片片的紗帳般。

    冷冽刺骨的空氣中,多多少少有著一絲不知是血腥的濕潤,還是夜晚水汽漫布的濕潤,但無論如何,空氣中那血腥味兒,則是在樹林間很難一下子飄散,凝聚在樹林中,成為了主角。

    在薩利赫看向李弘的同時,李弘也在注視著相隔幾株樹距離的薩利赫,神情輕鬆而平靜,甚至還帶著一絲絲的興奮,如果不是林中四溢的血腥味兒,只看李弘的眼神,還以為他選擇了在這裡與誰幽會。

    輕鬆自在的用力擦拭著矛身漸漸乾涸的血跡,身上原本青色柔順的衣服,因為鮮血的浸染,現在變成了硬邦邦的一塊兒一塊兒的,像是甲葉子一樣。

    李哲終於喘勻了氣息,精力也恢復了幾分,兩手滿是樹葉塵土,正在向李弘一樣,擦拭著手裡的長矛。

    無法與無天已經匯合,此時的大食精兵,要麼是長留在了這片樹林內,要麼是在剛才響箭響起後,被中央軍其他衝入樹林的兵士搜尋到後,帶出了樹林。

    而現在,薩利赫與蘇丹的身前只剩下了六名大食人,而且這六名兵士,還都帶著或重或輕的傷勢,其是否還能繼續戰鬥,怕是他們心裡都沒有底。

    薩利赫很難相信自己竟然都沒有撐到太陽高高昇起,就已經一敗塗地,在他看來,即便是不能夠戰勝李弘,最起碼也可以把戰爭在黎明時發起,而後在中午時分打成不分勝負的平手。

    可如今擺在眼前的事實是,第一縷陽光剛剛穿透樹林間的薄霧,自己已經輸了。

    擦拭完長矛的李弘,拒絕了在外面站立了一宿的尉屠耆遞給他的皮裘,依舊手持長矛,嘴角再次露出了讓薩利赫跟蘇丹熟悉的笑容。

    對,就是那一抹冷笑,讓他們在元日大朝會上,突然間被這個變態狠揍了一頓。

    李弘緩緩地舉起手中的長矛直指蘇丹:「你過來,咱倆還有一筆賬沒算呢,雖然那天在朝會上我喝的斷片了,什麼都不記得了。但好在我大唐有史官在場,我把那日史官記載的事件偷出來看了看,才知道那天揍你,是因為你要跟我搶夜月,而且史官還清楚的記載了,你嚷嚷著非要跟我公平決鬥,來,我看現在就挺合適的。」

    隨著李弘的話音落地,薩利赫原本還緊皺的眉頭,便開始漸漸舒展開來,只是快要完全舒展時,又再一次的皺在了一起。

    從表面上看,李弘是要借此次機會,替自己除掉在國內的一個勁敵,但以李弘這老奸巨猾的德行來看,真的會是這麼簡單?

    真的會為了與自己合作,而不惜得罪大食另外一個強大的家族嗎?雖然這對他李弘來說無所謂,但……為何他總覺這事情不像是他想的那麼簡單!

    蘇丹剛才可是與薩利赫一起,把剛才李弘殺死殺傷自己大食精兵的一幕幕看在了眼裡,面對如此勇猛的大唐太子,他自知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而且看樣子,薩利赫並不準備援助,很樂意看著自己被李弘教訓一頓。

    但讓蘇丹忌憚甚至感到害怕的是,李弘的教訓恐怕並非只是教訓了,雖然自己絕對不會死在,這片如同森林一樣廣袤的樹林裡,但恐怕自己只要答應了李弘的決鬥,就很難完整的走出這片樹林了。

    李哲看著猶豫不決的蘇丹,顯然已經猜到了他心裡的顧忌,活動了下兩隻胳膊後,再次拿起被他插在地面的長矛:「我來吧,剛才你也累了。」

    李弘緩緩的扭過頭,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李哲。

    「放心吧,我已經恢復力氣了,我也很想試試大食人到底有多厲害,在戰場上的他們,就跟紙糊的似的,一個衝擊就能讓他們倒下去大片,不過癮。」李哲輕鬆的說道,並挑釁的向蘇丹招手著。

    蘇丹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在李弘未同意之前,他可不想把自己的胳膊腿仍在這片樹林。

    而且面對李弘他沒有任何勝機,但面對大唐這個英王,他覺得自己還可以一戰。

    「小心一些。」李弘斟酌了下後,看著興奮的李哲,最後還是答應了。

    蘇丹看到李弘答應後,這才面容凝重的緩緩抽出腰間的彎刀,這一把彎刀,從昨天進入樹林後,在砍傷了兩個大唐兵士後,就再也沒有見過血。

    一人手拿長矛長身而立,一人手持彎刀伺機而動,樹林裡的氣氛又一次變得凝重起來。

    薩利赫緩緩走向神色從容的李弘跟前:「他必須活著。」

    「我沒打算把他留在大唐,但好歹也得幫你給他一些教訓,繼而警告他的家族,大唐是你的盟友不是?」李弘扭過頭,看著神情凝重的薩利赫說道。

    「這真的只是你的想法?」

    「當然,不過疾陵城該還給我們了。」

    「休想,我可以保證在吐火羅的軍隊,不會再向東一步,但想要疾陵城拱手讓給你們,不可能。」薩利赫早就料到了李弘會如此說,於是果斷的拒絕道。

    「沒問題,但如果你不守信用,你將會為此付出代價的。」

    「吐火羅一戰,你們佔著優勢,為何你要主動停戰,並主動跟我要合作?雖然有了你的合作,對我們很有利,但這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大唐沒錢了,打不起仗了。」李弘注視著場內,李哲手裡的長矛從各個角度被刺出,甚至這傢伙已經學會了利用長兵器,從短兵器揮出的角度刺出長矛。

    「少騙我,你的目的是不是那個真臘國?你逼著我跟大津皇子,砍掉了他們的手指,不就是希望我們結怨,進而繼續孤立他們?」

    「神經病,真臘離我我們十萬八千里,如果我真想要征戰真臘,我會現在就向他們釋放出敵意?」

    「你們不是講究什麼師出有名嗎?我覺得那天的一切,都像是你刻意安排的。」

    「呃……被你看出來了,其實我的身份是一名偉大的先知!」

    「我呸,不准侮辱我們偉大的先知,我要跟你決鬥!」

    「好啊,來啊。」李弘從容不迫的看著憤怒的如同公牛一樣的薩利赫,淡淡的說道。

    先知在他們大食,可是哈里發一樣的受人尊崇,甚至偉大的先知便是哈里發,而這也是大食國內勢力眾多,卻無法向大唐這般真正凝聚在一起的因素。

    因為先知太多了,第一任哈里發留下了太多的兒子跟女兒,而這些人在替他們開枝散葉的同時,在經過長時間的家族矛盾激化,以及利益分配不均的統治後,就會有人跳出指責、質疑其統治者哈里發的正統性。

    面對他人的指責,統治者除了高聲疾呼自己是正統外,卻往往無力反駁其他同樣口口聲聲稱自己為正統先知的人。

    因為,就像是大唐皇室一樣,誰還不是皇室出身?你又該如何指責他不是皇室?他又沒有犯罪,你又不能把他貶為庶人。

    所以,其國內其他家族看著哈里發龐大的一脈內訌,便會挑選著有實力者,來實現自己的理想,跟大唐沒有任何區別。

    區別只是,大唐的皇權君主權利很大,一些可以在大食發生的分裂,在大唐,只會變成皇室內斗。

    因為這一切在於中華民族的,天地君親師這樣的理念架構上,很難讓其他宗室能夠像大食那般,不滿意了就起來造反。

    不管怎麼說,最起碼對於白衣大食來說,他們在短短的的一百多年時間裡,唯有的處理國內禍亂的方式就是,西征西征西征,而後便是走向滅亡,變成了黑衣大食。

    「住手!」薩利赫大喊一聲,嚇得李弘都有些側目,急忙回頭望去。

    只見蘇丹的彎刀放在自己的左肩膀上,但刀背已經深深嵌入了肩胛骨內,而李哲的長矛,則是緩緩從彎刀刀刃那巨大的豁口處,緩緩的抬了起來。

    「想必你這條胳膊,就算是不斷也得廢了。」李哲收回長矛,臉上帶著一絲獰笑說道。

    蘇丹這個時候展現出了極其堅強的韌性,即便是彎刀卡進了肩胛骨內,原本英俊瀟灑的面龐變得分外扭曲,即便是額頭上因為疼痛,直冒冷汗,依然是咬牙不吭聲。

    「受教了。」蘇丹從牙縫中,生生擠出了三個字,便開始因為肩胛骨處那劇烈的疼痛,咬牙吸著涼氣。

    「比我想像的能忍。」李哲滿意的點點頭,便往李弘身邊走去。

    隨著蘇丹肩膀的傷勢,被僅剩的幾個大食人正在小心翼翼的包紮著,樹林的四周便響起了馬蹄聲,不一會兒的功夫,大批的戰馬被趕到了李弘等人的身旁。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0
761 坊間天下

    看似野蠻以及兒戲的決鬥發生在兩個超級大國之間,在大唐人,特別是大唐皇室看來,卻是一點兒也不覺得奇怪。

    大唐立國之前,不過也就是一個有著胡人血統的漢人,而那個時候的遊牧民族,在為了爭搶肥美的草原時,往往便會選擇這種方式來決斷這一片肥美的草場歸屬誰。

    即便是大唐立國以後,先帝李世民在處理勳貴豪門之間的矛盾時,甚至很樂意他們以這種方式來解決問題,所以當李弘與薩利赫選擇這種方法來解決問題,並不讓人覺得好笑或者兒戲。

    薩利赫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敗得如此淒慘,當率領著殘兵敗將走出樹林後,狼狽不堪、身心疲憊的薩利赫連臉上凝固的血液都來不及擦,立刻就對著天空深深的呼吸著。

    走出樹林的霎那間,讓他有一種重見天日的感覺,終於從壓抑的地獄中逃離了出來。

    他早就已經料到了,李弘絕對不會放過這樣一次大勝大食的宣揚機會,果不其然,當他狼狽的走進中央軍兵營時,便看到了各國的使臣,就連吐火羅王也在裡面。

    所有人在面對身上佈滿血腥味兒他們,特別是看著大唐的太子時,眼神中都是流露著敬畏跟尊重,而對於放在他身上的眼光,則是除了惋惜就是一絲冷笑,甚至能夠聽到一些人,用唐話說著不自量力等嘲諷的話語。

    「震懾小國的目的達到了?」薩利赫嘴角帶著自嘲的笑容,對旁邊的李弘問道。

    「這話說的,我是那種人嗎?他們都是聞風而來,跟我可沒有關係。」李弘嘿嘿笑著說道,而後便看見薩利赫與殘存的幾十個大食人,在兵士的引領下,去沐浴更衣。

    大明宮內一宿沒睡但卻迷迷糊糊的過了一夜的李治,在得到小黃門的奏章後,這才滿意的走回寢室休息。

    而當李治迷迷糊糊的不想起來時,李令月卻已經跑進了皇宮內,跟她母后嘰嘰喳喳的不知道在討論著什麼,於是大唐皇帝陛下只好在宮女的服侍下,開始更衣,很好奇太平公主這是要幹什麼。

    李令月在有了「事業心」以後,特別是在結合了元日大朝會上,李弘與薩利赫大打出手醜行,這個引人注意的標題後,就開始琢磨著把另外一個引人注目的標題坐實了,那就是皇宮秘事。

    史官的臉拉的老長,像是吃了兩隻蒼蠅般難受,如果按照公主殿下的要求,把帝、後的日常公佈於眾的話,他們豈不是要失業了?

    所以看著拿著紙幣,跟在皇后後面的公主殿下,史官的臉一直在抽抽,很想插嘴說話,但是面對公主殿下那飛快的嘴,他努力的張了好幾次的嘴,都沒有機會插話進去。

    武媚被李令月煩得無路可去,最後還是順從了李令月的央求,坐在了書房的書桌後面,看著一臉認真模樣的李令月,拿著手裡的紙筆,開始對她進行所謂的專訪。

    「這些都是李弘教你的吧?」武媚無奈的問道。

    這個叫什麼坊間天下的刊物,為何要拉上皇室的事情做文章呢,武媚想不通。

    「皇兄沒有教我這些的。為了兒臣的第一步,您就做一些犧牲吧。」李令月央求著武媚,而後先把自己今日派人,撰寫的中央軍的消息,遞給了武媚觀看。

    「能夠買的起你這名曰『坊間天下』刊物,怕都是達官貴人吧?你這樣的標題能夠吸引他們?」武媚很好奇,並不看好李令月這個建議。

    但看著兩眼通紅,顯然昨夜熬了一宿沒睡的公主,還是有些心疼的準備配合一次李令月。

    「各自有各自的需求,文人士子想知道朝堂之上發生了什麼,達官貴人呢,想知道文人士子在想什麼,朝堂呢,想知道黎民百姓在想什麼,而黎民百姓呢,想知道您跟父皇是不是想著他們,那麼您還覺得賣不出去嗎?這樣吧,您就訂一年的吧先,可以優惠哦。」李令月賣弄著自己對人好奇心的把握,振振有詞的說道。

    武媚聽著李令月的話,不用想都知道,這必定是李弘教會她的,所以也不反駁熱情高漲的李令月。

    只是李令月的身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那麼你倒是告訴我,朝中的官員跟黎民百姓在想什麼,他們想要什麼。」

    李治的聲音在身後中氣十足的響起,李令月卻是連頭都沒有回,端著秀氣的小下巴,挺了挺剛剛在發育的還不大的小籠包,洋洋得意的說道:「父皇您要是想知道這天下間的百姓想什麼,長安城的坊間都流傳著些什麼,就得買我這『坊間天下』刊物,才可以知道哦,而且兒臣保證,這些都是絕對真實的。」

    「主意倒是不錯,你這『坊間天下』倒是可以替御史台監管朝臣,以及那些個坊間惡霸,或者是鄉村地痞,但……你皇兄就沒有怕過你用這刊物謀私情,要挾他?」武媚一語中的,一下子便捏住了李令月的七寸。

    顯然這種極有威脅的話語權,李弘怎麼可能全權交給李令月來打理,按照這些年李令月被她皇兄坑過的次數,李令月要是在這『坊間天下』的刊物上抹黑、造謠李弘,李弘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好吧,母后說的對,這第一份要面世的刊物,是需要皇兄過目後,才可以刊印的,所以兒臣其實就是他的跑腿的。」李令月小嘴一癟,原本高漲的熱情瞬間熄滅了大半。

    「你皇兄交與你來監管、打理,顯然是基於對你的信任,你也不必喪氣,以後有什麼過不了的,就找母后,母后幫你拿主意,但……你可得切記,這可是殺人於無形的利器,弄不好則是會傷己的,切記一定要是有益於……。」武媚一反常態的支持李令月,這讓李治有些驚訝,向來不喜歡李令月鼓搗亂七八糟的皇后,今日這是怎麼了?

    「有益於我們皇家,還有父皇的江山社稷才是,朝堂臣子之間可以監管,但要把握好度,御史台、大理寺則是要報備,門下、中書要搞好關係。」李令月有些悶悶不樂的接過武媚的話語說道。

    她從小就聰明伶俐,再加上她那不亞於她聰明的合夥人上官婉兒,兩個正是腦洞大開、想像力極為豐富的少女,在李弘眼裡,其實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只是就像上一世一樣,如何能夠把握好政、娛、雜、閒、詩、書、禮、德等等的分寸,是不是能夠做出一份顧及各方面的權威刊物。

    而她與上官婉兒關於刊物的名稱,在幾十個上百個名稱中,挑來挑去,最終選擇了這個從名字就很貼近普通百姓的名字,也是為了籠絡文人士子對刊物的親近之意。

    李治到現在都沒有敏銳的察覺到,但它的皇后,只是跟李令月這短短的交談,以及元日這幾天的表面瞭解,已經讓武媚意識到了,李弘支持李令月搞出來的這種刊物,對大唐江山社稷的好處是多麼的巨大。

    而且這種輿論的導向只要控制好了,只要這份『坊間天下』有了讓人們信服的說服力,只要能在短時間內建立起它的權威性,這便是一個不亞於御史台,甚至會超過御史台作用的機構。

    這讓武媚甚至都不得不去懷疑,李弘是不是已經命令白純,把精衛的力量也運用到了這裡面。

    但不論如何,這『坊間天下』的前期,必然是向著建立它在人們心目中的權威性,跟信任感為出發點的。

    畢竟,以武媚那敏銳的目光,已經深切的看出,這份刊物最後的目的,必定是要成為清除異己、殺人於無形的武器,要被李弘牢牢控制在手裡的。

    如此一來,便從中能夠看出,李弘對於李令月的防備,顯然是遠遠要低於對李哲跟李旦的防備,不然的話,以李旦現在在崇文館那喜歡學習的盡頭,完全比李令月更有資格來做這件事兒的。

    李弘之所以如此防備,如此放心的交給李令月,一方面是為這個大唐唯一的公主,奠定了以後在大唐的地位。一方面怕是也為李令月的未來,制定了一個方向,何況這其中,還有那跟他眉來眼去的上官婉兒牽制著李令月。

    至於對李哲跟李旦棄之不用,這也很好理解,李弘這一份所謂的『坊間天下』,顯然是為他、為李氏江山的穩固服務的。

    而這一份刊物的監理人,則是需要與三省六部、御史台、大理寺等等溝通,如果用李哲跟李旦,這其中便會給予兩人拉攏群臣、結交同黨的機會,顯然李弘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兒。

    之所以遲遲未動手做這一份刊物,怕只是因為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吧?其實這樣的打算,他應該是早就有之了。

    所以當李令月跟上官婉兒「自投羅網」後,李弘便正好順水推舟的把此事兒交給了李令月。

    由她們來做,原因便是,畢竟是女孩子,她們一開始的行為,顯然並不會在最初就引起人們,對這份刊物最終目的性的懷疑跟猜測。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0
762 銅匭

    李治聽著皇后把這份名為『坊間天下』的刊物,形容為殺人於無形的利益時,便不由自主的有些皺起了眉頭。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李弘哄李令月跟上官婉兒兩個少女在玩兒罷了,皇后卻為何要說的那麼嚴重呢?

    而且更讓他疑惑的是,即便是武媚如此嚴肅認真的警告李令月,李令月竟然沒有反駁她母后大驚小怪,看那樣子,像是很同意她母后的說法一樣。

    但不等李治當著李令月的問出緣由,就看見母女二人煞有介事的一個坐在書桌後,一個坐在書桌前,攤開了她那小本,開始一本正經的在問皇后。

    每問一句,皇后便會回答一句,如此反覆幾次後,李治聽著她們那些家長裡短的,那個宗親生了個女兒,本來想要個男孩兒,所以皇叔正在府裡捶胸頓足的哭呢。

    要麼就是哪個宗親前來皇宮時,向皇后訴說著駙馬爺又從平康坊納了個小的,但是到家沒三天,就被公主淹死在井裡了,兩人現在在府裡吵翻了天,下人們天天都是戰戰兢兢的過日子。

    要麼就是,兩兄弟因為襲爵的緣故,老大無能老二精明,然後關於爵位大小,起了爭執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李治聽著都頭疼,因為在他不理政的這些年,皇室宗親,甚至是勳貴豪門的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往往都會找他評斷。

    有時候李治甚至覺得,自己這個未來的太上皇,更像是一個住在皇宮裡,專門為皇室宗親、勳貴豪門斷家事的七品縣令官兒。

    「皇兄十歲了還尿床?」李令月一愣。

    「對啊,很神奇嗎?」

    「那我寫上吧。」

    「讓母后想想啊,還有什麼事兒啊,偷看洗澡算不算?被城陽跟蘭陵聯合起來揍呢?還有就是四歲的時候出宮,有一次哭著回來了,說是那誰……哦,趙靈兒打了他……。」

    「這不是七皇兄的糗事兒嗎?怎麼是皇兄了?」

    「哦?是嗎?那就是母后記錯了,不過你寫成你皇兄也沒事兒吧,我覺得文人士子會喜歡看的。」

    「那不行,這些都要皇兄過目的,您讓兒臣這樣寫,明顯不是幫兒臣,到時候皇兄還不知道會怎麼收拾我呢。還有,這個兒臣怎麼感覺是兒臣小時候的事兒呢,您怎麼也給安在皇兄身上了?」李令月瞪著明亮無辜的眼睛,看著她那目光閃爍的母后。

    「母后容易嗎?生了你們這幾個不省事兒的,記錯了也正常啊,不如……你去問問朝堂臣子,他們喜歡什麼,想要什麼?他們如今都是你皇兄提拔上來的,也可能知道更多奇聞趣事兒呢。」武媚安撫著小臉有些氣鼓鼓的李令月,但是嘴裡的話還是那麼不著調。

    「那好吧,兒臣告退了,下一期再來專訪父皇吧。」李令月的聲音中,帶著筋疲力盡。

    本以為專訪母后會是一件極為輕鬆愜意的事情,但卻沒有想到,反而是讓她最為心累的一件事兒,母后根本不按套路來,完全是自說自話,哪怕是自己引導著,也是要按她說的來寫,不行,以後得想個辦法了。

    看著失落的嬌俏背影離開,武媚臉上登時露出了開心的笑容,面對李治疑惑的眼神,武媚輕鬆加頗有成就感的說道:「妾身要是不如此說,怕是下一期李令月嘗到甜頭後,天天能來八趟,現在有了這第一次的不順,下一次再來,她就要更加仔細的想好了,也說不準會把皇家秘事這一板塊兒去掉才好呢。」

    「朕不關心你們剛才說了什麼,朕是想知道,李令月弄的那份刊物,真的有那麼如此大的威力,殺人於無形?」

    「暫時還不會吧,以後就很難說了。不過您沒發現嗎,這是李弘在用另一種方式,來否決並設計的一份,解決您一直希望他在朝堂上廣開言路的決議嗎?妾身也幫著你催促過他好幾次,那銅匭的提議李弘一開始就反對,現在看來倒也是對的,妾身跟您都錯了。」武媚說著說著就嘆了口氣。

    銅匭是她想出來的,是為了使朝堂臣子能夠廣開言路,能夠互相檢舉、監督朝堂之上的官員,以及對有所乞求、自薦的士子,對農業、百姓、社稷瞭解,以及下面對朝堂的不同聲音,包括一些密謀等,而設計出來的一個銅箱。

    銅匭分四道口,每一道口都有它相應的職能,乞求自薦可以投第一道口,社稷、百姓可投第二道,對朝堂之決議不滿可投第三道,密謀、告密、揭發檢舉可投第四道。

    而每一道口都是只能夠投入,卻不能隨便取出,而能夠打開銅匭查看的人,只有皇帝與皇后跟太子三人。

    歷史上的銅匭,自然便是由武媚提議而建造出來的,一開始還有一些正能量的作用,只是到了最後,就變成了朝堂臣子誣陷、誣告、相互攻訐的工具,使其喪失了原本該有的意義,從而也真正誕生了大唐酷吏出來。

    所以當李弘在受到李治跟武媚的提議後,第一時間便是反對,面對老兩口那質問的表情,李弘只能是把事物延伸出去,把銅匭的利弊分析給了兩人聽。

    看著兩人不以為然的樣子,李弘最終也迫不得已,不得不在宣政殿的廣場上,那兩棵由他提議栽種的樹下,設置了兩個銅匭。

    其意便是,希望通過兩棵樹的由來,警告一些依然還有心懷鬼胎,想要暗中攻訐同僚的臣子。

    但明顯這並不是一個長久的法子,所以在李令月跟上官婉兒找上門後,李弘的報紙傳媒大計,便浮現在了腦海裡,用此來代替銅匭,絕對是最為完美的。

    何況,銅匭的最初設計,誰知道歷史上的龍媽,是不是跟他想的一樣,也希望能夠通過控制話語權,來穩固朝堂與江山,並剷除異己呢?

    李弘不知道,但武媚能夠從李弘所設計的刊物一事兒上,看穿李弘的心思,這顯然就說明,武媚在最初設置銅匭時,同樣也是想要造一把殺人於無形的利器,不然的話,她就是再聰明絕頂,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想通李弘最終的用意。

    不愧是知子莫如母,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后,已然是看到了話語權,輿論導向的重要性,只是在此李弘非彼李弘時,方式方法錯了而已。

    上官儀也在頭疼,銅匭已經讓他夠頭疼的了,兩個銅匭內,沒人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一些什麼,雖然到現在才剛實施,但已經讓一些人的內心忐忑不安,惶恐不已了。

    而現在,自己的孫女又開始在自己跟前求情,不為別的,就是希望以後中書省的決議,能夠有一份通告給她!

    而且還義正言辭的拿出了太子殿下來威脅他,這讓他面對自己這個聰明伶俐的孫女時,有種無可奈何的束手無策的感覺。

    「再議再議再議。」上官儀揮著手,茶杯也不要了,婉兒你喜歡,你留著喝茶好了。

    「不行!」上官婉兒往正廳一站,看著她爺爺義正言辭的喝止道。

    「姑奶奶啊,中書省乃是朝廷重要衙署,所有的決議,哪怕從三品的官員,都要報備後才能按職分類、分批查看,你這要中書省報備一份給你崇文館?這不和規矩啊,大唐律制裡也沒有這一條不是?」上官儀心中是叫苦連天,自己這個孫女他最知曉了,聰慧之外還是個一根筋,誓不罷休啊看架勢。

    「但我有太子殿下的旨意,您必須給我,而且您還要讓三省六部等衙署定閱我們的『坊間天下』才行。」上官婉兒挺起小臉,一臉得意的說道。

    「胡鬧,各個衙署的銀子都是皇上的,都是太子的,哪能由爺爺隨意花銷?還買你的刊物,爺爺自己掏錢買你一份成不成?」上官儀花白的鬍鬚看起來都充滿了無奈。

    「您起草個旨意不就行了?交由門下批覆,太子殿下硃批後,給尚書省就好了,那樣不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用朝廷的銀子為各衙署訂閱了?」

    「胡鬧胡鬧胡鬧,不像話不像話不像話,我這就去找太子殿下去,怎麼可任由你與公主殿下如此胡來,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您現在不是太子少師了,您要去東宮,怕是還沒有我容易呢?您還是不要去了,孫女怎麼會騙您呢?何況還有公主殿下也參與呢。」

    「你是說,你在家裡說服我,公主殿下此刻在宮裡,正在說服陛下跟皇后嗎?」上官儀嚇得鬍子都跳起來了,太子殿下這是要做什麼?

    「對啊,只有如此雙管齊下,我們的『坊間天下』才能從一開始就做好。」上官婉兒傲然的說道。

    如此兒戲的事情,怎可驚動陛下跟皇后啊,他就不怕被陛下跟皇后訓斥?

    就在上官儀跟上官婉兒爭論的時候,無論是他們兩人,還是皇宮裡的皇帝跟皇后,都忘了一件事實:那就是如今的東宮,無論是太子太傅、太師、太保,還是太子少師、少傅、少保,如今都是缺空的狀態。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1
763 上元節的憧憬

    如今的東宮內,無論是三太還是三少,實際上早就已經名存實亡,一開始李治與武媚還曾張羅過,一些有名望的文臣儒將等,都被李治、武媚請問過。

    但不管是老臣還是老將,在面對三太三少那位列於三公之上的品級時,還是表現出來了極為濃厚的興趣,只是當瞭解了太子殿下的品行,以及如今太子殿下的現況後,特別是當戴至德的陳年往事被翻出來後,這些文臣儒將莫不是脫口而出:「這到底是臣授太子,還是太子授臣?」

    何況太子殿下的文韜武略在坊間多有流傳,那一篇篇足以媲美先帝的功績,雖然到頭來是給李治做嫁衣,但這些也無法讓人忽視,他們如果被任免到三太三少的位置上,自己能夠給予太子殿下什麼?

    沒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可以傳授太子什麼學問,因為他們懂得太子都懂,他們不懂的太子還懂,這就讓他們只能是望而興嘆了。

    所以直到現在,東宮內的官員,除了三太三少外,其他倒還是正常按制,無論是太子賓客,還是詹事府等等,都是按照大唐官制任免。

    而如今,當李弘把注意力轉移到崇文館,準備把崇文館變成為,李令月與上官婉兒的頂頭上司,想找一個人來監管的時候,才發現東宮的三太三師位置上,灰塵已經積了厚厚一層,自上官儀、許敬宗等人後,這六個位置就一直空著。

    從中央軍軍營回到東宮的李弘,帶來了薩利赫一個尾巴,這一次兩方的勝敗數據,大唐的早已經統計出來,死傷不到七十餘人。

    而大食則是,如今能夠找到並集結在一起的,不論是否還有戰鬥力,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也不過是七十餘人。

    其他人,不管是在李弘看來,還是薩利赫認為,怕是都已經凶多吉少了。

    大唐強悍的戰鬥力,讓薩利赫輸的無話可說,這一次李弘的主動結盟與示好,讓他在沒有弄清楚李弘的最終目的前,也不得不同意這一次結盟,以及讓兩國停戰修好。

    這一場潰敗,讓薩利赫自然是輸的無話可說,肥美的羊腿肉在他嘴裡都變得沒有了滋味兒,端在手裡的酒杯一杯接一杯的往肚子裡灌。

    李弘則是不緊不慢的慢慢享受著美味佳餚與美酒,不出聲的陪著薩利赫喝酒。

    一旁侍奉他們二人的夜月則是心已經提在了嗓子眼兒上,深怕兩人又因為喝酒一言不合再次不顧身份的打起來。

    不過好在,這一切並沒有發生,兩人在喝酒之間的交談,也只有他們兩人明白,只是到了最後,夜月隱隱約約的聽到,王兄在邀請李弘有生之年前往一次大食。

    李弘出乎夜月意料的,竟然是果斷的答應了,而且看著薩利赫還說道:「到時候一定抱著你的親外甥一同前去。」

    一句話把薩利赫氣的剛剛灌進嘴裡的酒,一口氣全部噴了出去,連連罵道某人無恥。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內,整個長安都好像陷入到了忙碌的節奏當中,藉著元日的喜慶氣氛,皇室宗親來來往往的出現在大明宮內,拜賀著李治與武媚。

    東宮內則是在顏令賓有些焦慮跟緊張的催動下,一直排練著《白蛇傳》,一刻也不停歇。

    哪怕是普通老百姓,也希望能夠在元日七天後,至上元節前中間的這幾天時間裡,把手頭裡的事情能夠忙完的趕緊忙完,好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比元日還要更加精彩紛呈的上元節。

    各國使臣沒有一個要走的意思,哪怕是剛剛在中央軍軍營慘敗的大食王子薩利赫,他也很想看看,這在坊間被流傳的神乎其神的煙花到底有多美。

    所以整個長安城,看起來像是都在忙碌著,但人們忙碌的目的,還是為了能夠在上元節的那天,得到更多的享受與自由。

    沒有人知道今年的上元節,會不會像去年那般,燃放那麼多的煙花,哪怕是到如今,朝廷根本不理會民間的呼聲,但每一個人卻都不約而同的相信,今年必定會有那美到極致的煙花的。

    長安城的大街小巷內,如今在京兆府的佈置下,喜慶的燈籠比往年又加多了一倍,而每一個紅燈籠的位置卻是比往年低了很多,已經到了成年人可以輕鬆夠到的高度。

    據說到了上元節的那一天,還會在每一個位置較低的燈籠下方,掛上幾個紅包,每一個紅包內則是有著一個謎語,只要猜出來了,便可以在上元節的第二日,拿著謎語前往各坊去兌換禮物。

    在大唐時,只是偶爾會有人玩猜謎語,但並沒有普及到把它與節日聯繫起來。

    真正形成上元節猜燈謎的風俗,則是要到了南宋時期,那時的文人士子為了顯示自己的才學,特意在花燈上寫了謎語來吸引路人來猜,如此一來,便有了猜燈謎一詞。

    而李弘之所以到了今天,才開始把它納入上元節,這多多少少與李治跟武媚的反對有些關係。

    當年裴炎造反時,與徐 敬業暗中勾結,駱賓王作為被李弘指派到徐 敬業麾下的一員,就曾寫下「一片火,兩片火,緋衣小兒當殿坐」這樣的童謠,而這與後來李弘想要推出的燈謎極為相似,所以立刻被李治與武媚否決,只是在去年時,在皇宮裡小範圍的試行過。

    到了今年,如今不論是李弘的地位,還是李治與武媚對於大唐江山社稷的穩固,都有了改變,所以李治與武媚便任由李弘折騰著,讓朝廷百官與民同樂。

    而想要想出所有的燈謎顯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有數的燈謎也不過是在皇城三面幾個坊間準備,畢竟這裡聚集的文人雅士、住的達官勳貴也多,破解的概率自然也就大一些。

    何況到了上元節,除了長安城內的各個重大場所,如大雁塔、慈恩寺、曲江池等地聚集的人很多外,便是從去年開始,皇城那煙花吸引了大多數的百姓來圍觀。

    燈謎如今出在週遭幾個坊,也是為了吸引更多人來到皇城外,與皇室能夠稍微近一些距離的過上元節。

    大型的冰雕被一架架寬大的馬車,從太乙城蒙著厚厚的黑布被運到了皇城周邊的坊間街道上,在上元節到來之前,沒有一個人清楚這黑布里面到底包裹了什麼。

    每一個造型奇特、怪異如同巨大觀賞石一般的外形,讓路過的行人百姓、文人士子,莫不是駐足凝視,只是因為上面貼了封條,所以沒人敢過去揭開看一眼那黑布里面,到底包裹的是什麼。

    寒冬臘月的天氣,倒也不用擔心那些巨大的冰雕,在短短的一天時間被融化,所以每一個靠近那蒙著黑布的冰雕時,都感覺到了一陣冰涼的冷意。

    皇城內、大明宮內、就連東宮內也被放置了不少冰雕,不過是大明宮與東宮內的冰雕,從運進來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揭開了它的廬山真面目。

    到了夜晚,每一座冰燈在燈光的照耀下,從各個角度閃爍、折射著不同顏色的光芒,看的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還是準備元日後,立刻要發行她那『坊間天下』的李令月,俱是眉開眼笑。

    而小胖子李旦,在偷偷提前鑽入大明宮後,在李治跟武媚,帶著李令月欣賞冰燈時,那貨竟然在威脅金吾衛,讓金吾衛把李治的寢殿紫宸殿角落的兩座冰雕,搬到他的王府去。

    後腦袋瓜在被不知何時到來的武媚拍了一巴掌後,小胖子李旦嘿嘿笑了笑,委屈的說道:「兒臣自己也制了這冰雕,但沒有皇兄做的這般大,也沒有這麼精緻,所以想拉回去研究研究。」

    「那你今晚上就坐在這裡好好研究!」李治背著手,穿著厚厚的皮裘,冷著臉說道。

    「那……那還是算了吧,兒臣自個兒回去再琢磨琢磨就是了。」李旦繼續嘿嘿笑道,眼光卻是戀戀不捨的,依然盯著那比他兩個加起來還要高大的冰雕。

    「沒關係,我可以再給你拿兩個皮裘過來,不冷的,你看那冰雕都不冷,半分都沒有融化呢。」李令月這個時候不忘落井下石的說道。

    「就你鬼點子多。你皇兄人呢?在東宮忙什麼呢?」李治訓斥了李令月一句,而後推了李旦那厚厚的肩膀一下,示意他跟著李令月,陪同自己跟皇后繼續在皇宮裡賞花燈觀冰雕。

    「不知道,金吾衛跟中央軍如今都跑進長安城了,好像皇兄前往京兆府了,兒臣來的時候經過東宮時,便沒有看見皇兄。」李旦與李令月並肩而行,跟在李治與武媚後面,撓了撓頭說道。

    「看來明晚又有煙花看了,真想明天晚上快點到!對了,皇兄既然不在東宮,那你為什麼不把他東宮的冰雕搬走呢?」李令月覺得不對啊,李旦不拿東宮的,竟然膽大妄為的要拿大明宮內的,這不符合邏輯啊。

    「皇兄東宮裡的冰雕,已經被七皇兄拉走了好幾個了,我再去搬走幾個的話,皇嫂估計就要不干了。」李旦垂頭喪氣的回答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1
764 詹事府

    李令月的「坊間天下」,會藉著上元節的喜慶與熱鬧,特別是在人們第二天一早起來後,還沒有從節日的氣氛中緩過來時,會把她們的「坊間天下」在第二天,開始推向各個坊市發行。

    而這,便讓李弘為難的是,他原本不打算在這個上元節燃放煙火,但為了給李令月的「坊間天下」再製造一個噱頭,所以他不得不倉促之間,再次準備在今日晚間燃放煙火。

    皇室宗親齊聚長安城,哪怕是義陽與高安,這幾日也是跟住在了東宮裡一樣,挾著自己的兒子,在東宮裡準備過一個熱鬧的上元節。

    紀王李慎等皇室宗親,老一輩的人,上元節一早便已經進入到了大明宮,而一些小一輩的,則是聚集在了李弘的東宮內。

    熱鬧喧囂的東宮內,無論是崇文殿還是崇仁殿,特別是兩殿中間的崇政殿,在這一天都是擠滿了皇室宗親的各個郡公、縣主等。

    李楚媛一直有些心不在焉,自從李弘把許彥伯叫走後,她就在心底裡感覺,自己剛剛婚後的甜蜜日子,好像要被李弘給奪走了。

    自己的夫君,怕是不能再像這幾個月裡一樣,每天都陪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卿卿我我、風花雪月了。

    「天下文章的目的是為了什麼?」李弘在麗正殿的書房內,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許彥伯,正在為自己斟茶,輕鬆的問道。

    「要是以前的話,末將……哦,臣自然是會回答家國、禮徳、天下社稷、蒼生福祉。」許彥伯把潔白如玉,極為透明的茶杯帶著茶水放到了李弘跟前,繼續說道:「現在臣回認為是:文章該是朝堂手裡的利器,有利於江山社稷,為我大唐江山保駕護航的利器。」

    「你跟了我幾年?」

    「元日時陛下改儀鳳五年為調露元年,臣自從您出征安西至今,足足十一年有餘了。」許彥伯仰頭算了下時間說道。

    「那這份明日太平公主要發行的『坊間天下』你如何認為?利大於弊?弊大於利?優缺點兒各是什麼?」李弘看著翻閱著已經成冊的坊間天下,七八頁尺長的紙張縫釘在了一起,每張紙兩面都寫滿了字,分成不了不同的板塊兒。

    李弘並沒有打擾許彥伯仔細翻閱,一邊喝著茶,一邊等著許彥伯給自己他的見解,不管怎麼說,許彥伯身為許敬宗的孫子,從遺傳學上來說,這傢伙多多少少應該具有一些許敬宗的城府吧?

    如果許彥伯能夠給出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那麼由他來監管這「坊間天下」,怕是現在自己能夠找到的最滿意的人選了吧?

    與皇室有著姻親關係,而又跟著自己多年,任勞任怨,又具有自己想要的城府與陰沉,但對自己跟朝堂忠心耿耿,又能像是橋樑一樣聯繫著皇室與宗親之間的關係。

    「雙刃劍。」許彥伯放下刊物,看了李弘一眼,琢磨了詞彙後,只是吐出了三個字。

    「繼續說。」李弘自己給自己倒上了新換的紅茶,而後又親自給許彥伯倒了一杯。

    「每一篇文章都有文章可做,每一面版面同樣都有文章可做,文人士子最是難以捉摸的,便是他的心,而他的心在用到紙上時,便是他的筆,沒寫出一個字,都有著他們心裡的所思所想,甚至是有著他們的自私在裡面,一排大字的標題顯然是文章的主旨,但……若是有心人拉攏一篇文章的作者……即便臣統編如此刊物,怕是同樣也防不勝防此文章為誰所用!」許彥伯開始進入角色,就像他爺爺許敬宗在任職戶部,管轄戶籍時一樣。

    兩個人都有著敏銳的觸覺,往往能夠把一件看起來極佳的事情,從它本身最為陰暗的一面,去逆向思維。

    許敬宗當年在制戶籍時,從來沒有在開始前,便從如何管理下手,而是從人們會以什麼樣兒的方式、方法,瞞天過海的來逃稅、逃賦、隱瞞人口,或者是豪門貴族會以何種方式,避開朝廷對於租庸調,與戶籍結合後的稅費。

    達官貴族人口眾多,戶籍所登記的從來不準確,而且家僕、下人等,往往是他們混淆官府視聽的手段,如此一來,普通百姓被官府摸的透透的,但豪門世族的稅賦,每年下來,在戶籍制未改之前,竟然與一個普通的中戶稅賦差不多。

    這怎麼可能?但如果你按照戶籍制來查,你根本看不出他們的問題在哪裡,明知道人家有問題,卻是查不出、拿不出證據來。

    所以當許敬宗在臨死前,把大唐的戶籍制度改制的如同銅牆鐵壁後,最為高興滿意的便是皇室與朝堂,哪怕是皇室宗親,都恨死了許敬宗。

    當許敬宗下葬時,本以為身為先帝之臣,又在陛下麾下任職盡忠多年,足有資格去為先帝的昭陵陪葬吧?

    但當李弘提議後,立刻引起了朝堂之上眾臣的一片反對之聲,那個時候的李弘,還只是一個太子,並不像是現在這般一樣掌權的太子。

    面對老頭兒的兩不相幫,李弘在朝堂之上也只能徒呼奈何,哪怕是聽到此消息的許彥伯,當時臉上也是閃過了一絲的失落。

    不過好在,李治最後與朝臣在為其取謚號上,倒是給了許敬宗一些面子。

    雖然同樣在朝堂之上,引起了眾臣極為激烈的討論,不過好在,當朝臣在堅守住底線,不讓其陪葬昭陵後,對於其他多少也不是那麼在乎了,最終被李治上了一個「恭」字謚號,意為即過能改,准許其陪葬他的乾陵。

    許彥伯對此長鬆一口氣,對於李弘與李治更是感恩戴德,而這裡面,自然是也有紀王李慎的功勞,畢竟,那個時候已經是未來的女婿了。

    「那麼你認為該如何?」李弘抬了下眼皮平靜的問道,其表情讓許彥伯看不出,自己剛才那番話,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麼態度。

    但不管怎麼樣,許彥伯既然開了頭,就必須順著自己所思所想的思路,把自己能夠想到的說下去。

    「防不勝防,何況,如果有人效仿『坊間天下』又該如何?大理寺、御史台、還是您的詹事府來追責?如何追責,依哪條刑律?最重要的是,詹事府在其中是承上啟下的作用,還是與大理寺、御史台一樣,都只有監管權,無權處置『坊間天下』的該承擔的責任?」許彥伯雙眼從說話開始,便不曾離開李弘的臉。

    「你這話要是讓李令月聽見,你就等著她在李楚媛面前告你的狀吧。」李弘笑了下,淡淡的說道。

    「臣只是就事論事,臣同樣相信公主殿下自然是站在朝堂的這一方,但這……上官婉兒呢?中書省上官儀您提拔起來的,上官婉兒自幼便是聰明好學、才思敏捷,其聰明才智怕是不弱於公主殿下,如果……。」

    「這個你不用操心,大理寺會修改律例,貞觀律例修改是遲早的事兒,詹事府直管,自然是有與『坊間天下』同樣的責任,明白?」李弘把關於上官婉兒的議論就此打住,而是只指其他事情。

    他現在與上官婉兒之間,還談不上什麼,何況才十六歲,雖然說上官婉兒如今已經長成了妖孽,但上官儀這一關不好過啊。

    說自己不喜歡上官婉兒……那純粹是胡扯,哪怕自己不是太子,如果見過上官婉兒後,也必定會被其容貌吸引,何況是現在,中間一直有個李令月在牽線搭橋。

    不過話說回來,此事兒如今不過是父皇、母后、李令月等有限的幾人,知曉自己與上官婉兒之間不正常,許彥伯不明白倒也是情理之中。

    許彥伯聽到詹事府與「坊間天下」一同有責,而且是同樣的責任,便明白了,這是太子殿下,完全把詹事府凌駕在了崇文館與「坊間天下」之上,行政上看來是完全歸於詹事府直管了。

    詹事府統東宮內外眾務,糾彈非違,總判府事,所以許彥伯這個太子詹事,將是一個正三品的權利官職,而且比之前以前的太子詹事,他肩膀上的責任,比之以前的太子詹事,可是要重了很多。

    「既然如此,臣便暫時無疑慮了。」許彥伯快速的在腦海裡繼續盤算著刊物的利弊,在暫時沒有發現有其他弊端後,慎重的說道。

    「好,既然無異議,以後這刊物的總校由你把控,至於標準,跟我這麼多年了,想必你都很瞭解,對不對?」李弘舉起茶杯,以茶代酒的跟許彥伯碰了一下說道。

    「是,殿下,臣明白。但……。」許彥伯臉上這個時候卻是露出了難為情的樣子,有些吞吐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瞧你那點兒出息,剛成親沒幾個月,就被李楚媛管的這麼嚴,就這樣你還指望納幾個小的?我看你不如現在就死了那條心吧。」李弘看那談完正事兒後的德行,便知道許彥伯的病根兒在哪兒。

    「殿下,臣從來沒有想過納妾,有縣主一個人臣就夠了,臣不奢求其他。」

    「真專情,給我看呢是吧?」

    「不不不,您是太子,您的……家事兒,關係著大唐的福祉與社稷的安穩,應該的應該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2
765 上元節的曲江池

    李素節與李上金今年又沒有回來,所以到現在為止,李弘從未單獨去拜見過,自打重新回到大明宮後,天天都是一身青衣道袍的蕭淑妃一次。

    特別是李素節,還是人蕭淑妃親生的,到現在已經三年沒有回過長安了,而李弘自打理政到現在,不止三年了吧?

    「好像是。」李旦跟蕭淑妃坐在同一架馬車裡,聽著蕭淑妃的問話,李旦只是鼓搗著手裡的東西,漫不經心的回答道。

    「那你皇兄今兒個去不去曲江池?不是說那什麼戲園子要建在曲江池嗎?這可是他一手弄的,顏令賓都去,他不去,像話兒嗎?」蕭淑妃看著夜色漸漸籠罩的長安街道上,各個面露喜氣的百姓,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讓她更覺得自己蕭條、落寞。

    所以這小胖子李旦,倒是懂事兒,看著自己一個人坐馬車跟隨他父皇、母后一同前往曲江池,到時候乖巧、懂事的跑過來陪自己,比東宮那用自己時獻慇勤,不用自己時撇一邊的白眼狼可是強太多了。

    「我也不知道,估計會去吧,皇嫂她們都會去的,連白純小姐都要去的,李曄、李葉,還有六皇嫂房慕青,以及李光順、李光仁等等都要去,紀王叔他們,還有其他皇親都會去的,他是太子不去不合適吧,到時候他就不怕父皇跟母后收拾他?」李旦抬起頭,有些洩氣的停下手裡的動作,看著蕭淑妃說道。

    這個小方塊還真難弄,想要把它全部轉成每一面都是相同的顏色,還真是需要好好琢磨琢磨。

    難怪李令月玩了一會兒,覺得費勁就扔給自己了,敢情她不會,弄不來。

    「你以為你那白眼狼皇兄還是太子啊……。」

    「他現在也還是太子啊,父皇沒有禪位呢。」李旦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手裡的方塊上,反駁著蕭淑妃的話語。

    「是,他還是太子,但是理政的太子,這不管是前朝,還是漢、晉等朝,你翻翻史書,有哪一朝的太子像他這般權勢遮天的?還沒有登基,就掌管了帝國權利,就這你父皇還得求著他登基,人家還不樂意,這不是白眼狼是什麼?你可以後別學他啊。」蕭淑妃憐愛的捏了捏專心致志的,咔咔的擺弄著手裡方塊的李旦,那肉乎乎的小臉說著。

    「我才不要學他呢,也學不來,元日後皇兄答應我了,讓我去太乙城了,那裡有我感興趣的東西。對了,您不是以前挺喜歡皇兄的嗎?說他可孝順了,怎麼現在就又說他是白眼狼了?」李旦再次抬起頭,一心鑽進了奇技淫巧的物事中,完全不理會朝堂誰是皇帝誰是太子。

    「哎……我是被那白眼狼騙了,而且騙的好苦啊,你看看元日到現在,他可看望過我一次?沒事兒就往你母后那跑,哪怕是被你母后用雞毛撢子驅趕,這還賴著不走呢。我這裡是好茶好酒好吃食,天天讓尚食局給備著,以防那白眼狼太子殿下來了,讓人說我蕭淑妃招待不周,可這倒好,尚食局天天做的飯食是涼了扔,扔了再做,這十幾天了,我就沒有見過他個人影,你說他不是白眼狼是什麼?」蕭淑妃很喜歡李旦,現在在他看來,這個不懂爭權奪利的皇子,比那白眼狼,還有李素節等好多了。

    「您也別老說皇兄,義陽皇姐跟高安皇姐也在長安吧?她們可有來看過您?她們可是您親生的呢?而且元日時,父皇還准許她們每日可以自由進出皇宮了呢。」李旦人實在,蕭淑妃想要柔弱的發發牢騷,沒想到還被這小胖子給頂回來了。

    這是收了李弘多少好處啊,跟那李令月義陽,無論是在她父皇還是母后面前,都是處處維護著那白眼狼。

    「哎你個小白眼狼,讓你搭乘我的馬車,你怎麼還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就不能說說你皇兄了?」

    「當然可以,但得有理有據,崇文館的先生說了,做學問,特別是術學及其他學問,一定要嚴謹,不得有半點兒馬虎。」小胖子一本正經的說道,而後抱著他的小方塊,便開始準備下馬車。

    「我跟你討論做學問了啊?」蕭淑妃被小胖子一本正經的樣子氣的想笑,看著爬起身,往馬車門口走的李旦,好氣又好笑的在小胖子的肩膀上輕拍了一下。

    下車後的李旦並未第一時間便離開,看了看前方浩浩蕩蕩的幾輛馬車,反而是在馬車前,跟其他幾名宮女太監,等著蕭淑妃從馬車上走下來。

    而後待蕭淑妃下來後,李旦挺著一本正經的小胖臉說道:「四皇兄跟三皇兄既然沒有回來,那我陪您。」

    「算你小子還有點兒良心。」蕭淑妃輕聲笑了下,迎頭便看見同樣是一身便裝的李治跟武媚,正在其他皇室宗親的簇擁下,往前面走去。

    兩人也不著急,在其他宮女的陪同下,說說笑笑的跟著他人一起往前走。

    如今的曲江池又被京兆府擴大了不少,無論是宮燈還是花燈,早早就已經點亮了整個曲江池,使得曲江池的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照著花燈的影子,甚是好看,彷彿整個人置身在了一片燈海之中。

    而他們所踏入的地方乃是皇家內苑,也是佔據了整個曲江池內最好的地方,所以雖然皇家攜帶著眾人踏入了曲江池賞月、賞燈,但絲毫沒有影響曲江池其他地方的如織遊人。

    一片規模宏大的宮殿被各種顏色的燈光點綴的燈火輝煌,看起來顯得極為氣派威嚴,而在不遠處的地方,則是一個三面被圍起來的高台,此刻也是點滿了各種燈光。

    一扇全部由玻璃製成的大門,讓人身在正廳內,無論是透過門還是窗,加上室內比外面稍顯暗淡的燈光,使得坐在裡面都能夠把外面的景色看的一清二楚。

    如身在春天的正廳內,明亮整潔的座椅早就已經安排好,在李治與武媚落座在正坐後,看了看旁邊只有太子妃裴婉瑩,卻無太子的空座後,李治才示意皇室宗親的其他人等坐下。

    「他今日又要搞什麼古怪?」武媚落座後,掃了一眼與蕭淑妃依然還在有說有笑的李旦,而後對裴婉瑩問道。

    「回母后,殿下安排了一處新穎別緻的戲曲,請您與父皇觀賞,至於內容,便是有當初在殿下在曲江池與兒臣相遇時,講的那《白蛇傳》的故事改編而來的。」裴婉瑩臉上洋溢著小女子的幸福與滿足。

    白蛇傳嚴格來說,她是第一個聽眾,而且就是在這曲江池內,自己與太子殿下第一次相約,雖然後面發生了很多事情,但到頭來,如今想起,還是覺得心中溢滿了幸福感。

    「這不會是他專門為你弄的吧?」武媚心裡有些吃醋,神神秘秘的把老娘請到這裡,是要看你跟你媳婦兒上演一處恩恩愛愛嗎!

    裴婉瑩臉上一紅,這幾日安小河幾女在回味過來後,便一直拿這個取消自己,不成想,今日竟被母后也拿來說笑了。

    「母后說笑了,殿下只是認為,《白蛇傳》如今在長安城流傳甚廣,而且反響也不錯,所以才會找人來演一出這《白蛇傳》的,對了,還有一個名為《西廂記》的戲曲兒,如果今日這《白蛇傳》反響好的話,明日裡還會繼續,以後打算就在這長安城內推廣開來。」裴婉瑩臉上有一些窘迫,回著武媚的話。

    雖然她不清楚武媚心裡想什麼,但同樣身為女人的她,何況還生了一對龍鳳胎,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感同身受的瞭解母后的心理的。

    「既然是為皇室表演,為何還要推廣到長安坊間?這成何體統?就不能像《十部宴樂曲》般,成為皇家獨有嗎?就非要什麼事兒都讓給百姓,皇家就不需要嗎?」李治有點兒不滿意,他現在可雞賊了,自從不理政後,看什麼東西都是好的,都舍不得送與天下人,巴不得都抱在懷裡,是他獨一無二的。

    但唯獨那獨一無二的皇位與江山社稷,他卻是當成了燙手山芋,這些時日一直琢磨著如何推給李弘。

    「這……回父皇……。」

    「父皇,這不叫送給百姓,而是與百姓同享,天下之間能人異士輩出,顏姐姐一個人的才情,怎麼編撰都不夠的,所以需要推出去,讓天下能人異士,好樂喜詩的人,一同來完善這個《白蛇傳》,不然的話,就無異於閉門造車,哪裡好哪裡不好都不知道。」李令月接過宮女遞過來的果汁,若無其事的喝了一口說道。

    兒媳婦不敢對公公說的話,她這個小姑子倒是不在乎,這個時候,正是收了裴婉瑩平日裡好處的小姑子,該站出來解圍的時候。

    「你看了?如何?」李治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過來,看著洋洋得意的李令月問道。

    「還成,裡面的曲兒還有詞,都是顏姐姐……嫂嫂一個人寫的,嗯……缺了一些大氣,就不如另外一個《西廂記》好,不過對您來說,足夠了。」李令月說道最後,嘴毒的還不忘黑一下李治。

    於是李治看著李令月那張黑嘴,沒好氣的哼了一聲,而後便不再理會她,開始與皇室宗親的其他王爺,兄弟姐妹寒暄起來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2
766 大唐萬歲

    武媚倒是很相信李令月的眼光,既然李令月說這《白蛇傳》裡少了一些大氣,她也就覺得少了一些大氣。

    但當聽到李令月說起,裡面那些宛轉曲折的故事,愁腸百結的人物時,武媚心中的好奇心又被提了起來。

    「那也就難怪了,既然是發生在了蘇杭之地,多一些婉約少了一些大氣倒也理解,只是……真的有你說的那麼好看嗎?」武媚看著一杯果汁不知不覺的,已經被李令月喝進了肚子裡,微微有些皺眉頭的問道。

    看著龍媽皺眉頭,李令月自然是也很懂得察言觀色,這一優點兒,她可是比她皇兄李弘要強太多了。

    「不喝了,今晚再也不喝果汁兒了。我反正覺得挺好看的,您一會兒欣賞下就知道兒臣所言非虛了。」李令月歪著腦袋看向外面,一直期待的煙火也不知道何時開始。

    今年皇兄又一次要給人們驚喜了,大雁塔、鐘鼓樓等早早就被燈火點亮了,少了一些去年的神秘氛圍,但為了不使百姓失望,今年特意選擇了在皇城與曲江池兩地,一同燃放煙火,這倒是給了糾結於前去曲江池遊玩,還是在皇城觀賞煙火的長安城百姓,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曲江池的外圍依然是人來人往,只是在接近黃昏的時候,皇家內苑的附近則是被封鎖了,而後在曲江池最新開闢的那片草地上,不知為何也是禁止了遊人前往。

    這讓一些待字閨中的女子,在與情郎相會時,便少了一個絕佳的去處,本來那裡可是最適合他們這些卿卿我我之人,在那裡相依偎著低聲呢喃心中的愛意了。

    不過除了那裡,整個曲江池則倒是熱鬧喧囂的景象,燈火通明的各條曲折的小橋上,兩側一些被京兆府再次破例,允許賞飯擺攤兒買賣的空地,再次給劃了出來。

    這便使得人們在遊玩曲江池時,不單可以欣賞美景,還可以買到自己心愛的小玩意兒,甚至還可以吃到可口的美味佳餚等。

    各國使臣被安置在了內苑正殿的另外一側,因為正殿在容納了皇室宗親等人,便已經再無其他空間。

    何況,現在的李治跟武媚,李弘也不打算讓他們跟各國使臣多接觸,誰知道老頭兒會不會一高興,就隨意的許諾人家什麼好處。

    到頭來元日之後,李弘又得把群臣緊急召到朝堂訓斥一番。

    所以左臣右使的兩側宮殿,此時自然是除了大唐臣子外,便是各國使臣佔據了。

    三座宮殿中間個有通道,倒是不妨礙他們一批一批的,過來向李治跟武媚覲見,何況走在全是由玻璃建起的走廊內,也給了他們一個全新的體驗跟嫉妒。

    在他們國家昂貴到堪比黃金的玻璃,在大唐皇家的使用上,卻是如此的浪費跟奢侈,一個普通的走廊,都要用大面積的玻璃來擋風遮雨,就不能用其他嗎!

    曲江池的水面上,一艘小舟這個時候不知道在水面上,下放著什麼,只是看他們小心翼翼、謹慎有加的動作,便知道顯然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而李哲這時候則是站在不遠處的岸邊,不時的張望著水面上的小舟,神情有些擔憂的看著那艘小舟從堤岸的這一頭,緩緩把幾條像是繩索一樣的東西,放在了水面上。

    之所以沒有選擇讓皇室等人選擇五牙戰艦改造的遊船,在水面上過上元節,便是因為這一條條如今被放入水面的火龍。

    當離曲江池最近的鐘鼓樓,響起了悠揚的鼓聲後,整個長安城彷彿是一下子,突然正片正片的陷入到了寂靜當中。

    酉時的鼓聲持續敲響著,人們一個側耳聆聽,在李弘看來倒像是有一種,上一世奏國歌時,人們的表現一樣。

    隨著人們在心中默默數著酉時的鼓聲敲完,無論是皇城內外,還是東西兩市,或者是曲江池等其他地方,頓時響起了一片喧囂的歡呼聲。

    就連在曲江池內苑的武媚等人,在被請出來站在離水面不遠的距離後,都能聽到那從遠處傳來的陣陣熱鬧的歡呼聲。

    對於剛才鼓聲響起時的寧靜,人們倒像是感覺在進行一種儀式一樣,心中既有期待,又有對大唐的驕傲自豪感。

    無論是站在皇室宗親左側的群臣,還是各國使臣站在了另外一側,都隱隱約約的被剛才的氣氛所震撼,他們從來沒有想到,剛才酉時鼓聲響起後,人們竟然能夠自發的保持沉默,靜靜的等候著那鼓聲結束後,再去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李治與武媚,對於剛才的那番情形,同樣是被深深的震撼著,哪怕是現在,他們兩人的心裡依然是久久不能平靜。

    他們很明白,這是需要很強大的凝聚力的,如果沒有強大的實力或者是信仰存在,很難把人們的情緒,用鼓聲控制的這麼恰到好處。

    看似只是為了靜候那隨時到來的煙火,但背後隱藏著的很多東西,這都是將來為了江山社稷的穩固,可以加以利用的絕對好計策!

    而就在人們還沉浸在剛才那寂靜氛圍的震撼中時,李哲則是與一些金吾衛站在了所有人的前面,謹防那幾條火龍在水面燃燒時,出現什麼意外,萬一波及到身後的父皇、母后,自己跟皇兄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要。

    「父皇、母后您們遙看大明宮的空中樓閣。」李令月的嗓音在這個時候,特別被人們期望,因為去年就是她的聲音,為人們拉開了那如人間仙境的美景。

    所以當人們聽到李令月清脆的聲音,在鼓聲剛剛落下,震耳欲聾的歡呼聲響起前,向他們說話時,頓時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長安城的北方。

    原本還是燈火通明的空中樓閣,不知道何時卻被熄滅了所有燈火,加上距離隔著一個長安城,所以人們的視線裡,其實是什麼也看不見的。

    但就在人們準備側頭時,只見那黑漆漆的空中,突然間閃亮了起來。

    從遠處觀看,就像是一道流星,拖著長長的尾炎,放慢了速度在滑行一般。

    隨著一道道向下的流星如同火舌一樣,自黑夜的半空中緩緩落下,人群中再次爆發了不可思議的感嘆聲。

    而就在人們的視線,隱約感覺到那便是大唐大明宮內的空中樓閣時,那空中樓閣內碩大的玻璃窗前,突然間亮起了整齊的燈光,只見一個由明亮的燈光組成的「大」字,出現在了人們的視野裡。

    曲江池的宮女太監們,在人們正要抱怨遠處的影響太模糊不清時,一個個給宮女太監,便給他們遞上瞭望遠鏡。

    而李治跟武媚,早就舉起了手中,李令月給他們的純金打造的望遠鏡。

    不過這幾個望遠鏡只有李令月知道,這是皇兄糊弄父皇跟母后呢,其實都是銅的鍍了層金,至於父皇跟母后給的打造純金望遠鏡的金子,早就被他們兄妹兩人侵吞了。

    隨著那大字出現,一些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念了出來,而當大字徹底呈現在人們眼前後,空中樓閣下一層的『唐』便隨著亮了起來。

    大唐?李治跟武媚脫口而出道,其他人也同樣,看著那兩個字,哪有不識之理!

    萬字的出現,瞬間便讓人們想到了接下來的另外一個字是什麼,所以當歲字點亮時,曲江池的外圍,特別是離皇城內大明宮最近的遊人,瞬間發出震耳欲聾的呼聲:「大唐萬歲!」

    「大唐萬歲……。」

    像是在接力一樣,一開始從皇城最近的幾個坊間傳出,而後便被靠近的幾個坊間接過來,最後,那大唐萬歲的呼聲,如同天空中的滾滾雷聲一樣,向曲江池這邊傳來。

    不多時的時間,曲江池內苑的外面,便響起了轟隆隆的「大唐萬歲」的歡呼聲。

    「大唐萬歲!」李治舉著望遠鏡,依舊痴痴的看著空中樓閣上那四個字,嘴裡喃喃的念叨著,耳邊則是群臣向他與武媚恭賀的聲音:『大唐萬歲』。

    武媚同樣被這李弘策劃的一切深深的震撼住了,她同樣沒有想到,李弘竟然能夠做出這樣的天人之舉來!

    用此法來凝聚大唐百姓的人心,用此法震懾宵小,用此法向各國使臣傳遞著大唐的威名與盛世。

    只是當放下望遠鏡回過頭時,便聽見李令月在那低聲跟李旦嘀咕道:「哎,可憐的崇文館的學子,可憐的國子監、弘文館,以及那些中央軍跟金吾衛的兵士了,估計這個時候嗓子已經啞了吧。」

    「就你知道的多是不是。」武媚拍了下凍的冰涼的,李令月的額頭,輕聲的斥了一聲。

    不過當李令月說話的時候,武媚心頭瞬間明白了,這一切的一切,顯然都是人為操控的,不然怎麼可能如此整齊,形成如此震撼的效果!

    不過好在,當武媚的視線巡視在,那些滿臉自豪跟感動的臣子,以及皇室宗親的神色上,包括那些痴痴發呆、滿臉羨慕或者震撼的各國使臣臉上時,心中還是偷偷鬆了一口氣,還好,看起來都沉浸在這震撼人心的景象中,沒有人有心思去想通其中的奧妙就好。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3
767 時代觀念

    隨著大唐萬歲四個字的發酵過後,整個長安城百姓的熱情顯然都已經被點燃了,所以當曲江池水面上的火龍從堤岸這一頭,快速的奔向那一頭時,能夠看見的,也不過是皇室宗親跟眾臣。

    大唐萬歲的聲音久久不絕於耳,但曲江池水面的火龍卻是眨眼即逝,一條長長的火龍,像是從水面上飛快的游過,人們的視線跟隨者那一道道的火星閃爍的光芒,瞬間抵達了對岸。

    「砰!」

    久違的地動山搖的感覺,這一聲炸雷一樣的聲音,去年上元節的人們已經習慣,但第一次來到大唐的各國使臣,顯然都是沒有料到,一個個在聽到如炸雷一樣的聲音時,心頭則是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像是被重錘擊中了一樣。

    「嘩」的一聲,夜空中突然間出現了比星星還要耀眼的花火,大唐傳說中的煙花,終於在人們的期盼中閃耀起來。

    整個天空彷彿成了煙火的世界,此起彼伏的在炸雷一樣的聲音中,綻放在高高的夜空之上,同樣把整個長安城映照的是五光十色,如同一個色彩斑斕的不夜城!

    這一夜終究要被記載進史冊之中,剛李弘到達曲江池時,就看見史官正眼含熱淚、神情激動,顫抖著雙手在那裡奮筆疾書。

    對於李弘湊到跟前,看他記載的行為,都忘了去阻止,而是全身心的沉浸在了那今夜的震撼之中。

    《白蛇傳》在一陣鼓瑟聲中,拉開了前台的黑色帷幕,一個個人物隨著特有的音樂開始出現在了舞台上,隨著登場人物的唱念做打,在舞台上把《白蛇傳》的劇情,緩緩的鋪展開來,曲江池上的皇室宗親在李治與武媚的帶領下,漸漸跟著人物投入到了劇情之中。

    一襲白色衣裙、仙袂飄飄的白素貞讓人們不由得為其喝彩的同時,也為其與許仙的命運捏了一把汗。

    而小青在裡面作為一個丫鬟似的人物,卻如同男女主角一樣,同樣被人們深深的記在了腦海裡。

    法海的出場,在李弘看來倒是挺震撼的,所以即便是已經看了好幾次的裴婉瑩,在看到法海與白素貞鬥法時,還會情不自禁的使勁掐著李弘的胳膊,緊張的不能自已。

    等會兒,不對!為何旁邊的母后卻是一臉怒氣的看著舞台上情景,而那纖纖玉指也掐著自己另外一條胳膊呢?她老頭兒不就在她旁邊嗎?

    「母后……。」李弘倒吸一口涼氣,齜牙說道:「疼。」

    「誰讓你把這法海弄設計的這麼厲害的?你就不能讓這變成美滿的故事兒嗎?還有那顏令賓也是,自個兒過上了幸福的日子,就狠下心來這麼編撰,不行,回去後必須改,這個法海……。」

    「故事需要啊母后,您不能什麼都按著您的意思來不是?故事不曲折離奇、百轉千回怎麼吸引人啊?」

    「那也不行,這個法海看起來太討厭了,還有那個太師,我怎麼感覺有點兒許敬宗當年的影子呢,蔫巴巴的城府極深……但許敬宗在你東宮任少師吧?沒這麼對過你吧?你何苦如此挖苦人許敬宗……。」

    「母后,這跟許敬宗有什麼關係啊,跟李義府也不挨著啊……。」

    「能不能好好看了,小聲點兒。」李治不耐煩的看了一眼武媚跟她兒子,警告了一句後,便繼續欣賞起了白蛇傳。

    只是當白素貞下場、許仙被鎮壓後,李治在劇情不再扣人心弦時,悠悠然的說道:「這白素貞也算是一個忠貞女子了,但……如果是白純來飾……。」

    「您覺得可能嗎?」武媚剛剛緊緊揪著李弘胳膊的手,終於放開,挽著李治的胳膊低聲嗤笑了起來。

    「為什麼不可行?」李治還沒有發現他的太子,整張臉已經黑了下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人如此說了,基本上在小範圍內,看過這齣戲的人,最後都會發出這樣的感嘆,但從父皇嘴裡說出來,總讓李弘感覺,白純有點兒凶多吉少的危險,整不好哪天就會被人請去飾這白素貞。

    「您看看那醋罈子,您讓白純飾白素貞,那許大官人誰來飾?總不能讓黑臉的太子殿下去飾吧。」武媚一邊說,一邊拽著李治的胳膊笑的是花枝亂顫、不能自已,整個人都已經快掛在李治身上了。

    隨著劇情繼續的進行,武媚倒也是再次恢復了正常,只是時不時看到不滿意的地方時,便會拿旁邊的太子殿下發洩。

    加上太子妃偶爾還會與她討論下劇情,所以更是助長了李弘龍媽心裡對一些劇情的不滿。

    就連那主編之人顏令賓,也不知道是劇情真的不夠飽滿,還是確實不符合唐人的胃口,也是在一旁把武媚的每一個意見,都是仔細的記了下來,甚至有時候一邊記,一邊還贊同的連連點頭。

    這下倒是給了武媚繼續挑錯的機會,於是乎,整個故事在進行到尾聲時,顏令賓的小本上也記滿了筆記,但她老公太子殿下的胳膊,卻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

    李弘很理解這種東拼西湊的劇情,根本無法從實際上讓所有的人接受,特別是像母后、李令月等等這些個才華著稱的女子,加上這個時代的世界觀,很難一開始便取得滿堂彩。

    所以當龍媽對《白蛇傳》挑挑揀揀時,李弘也不得不佩服,龍媽跟後來也插話進來的龍爹,兩人的意見確實是很重要。

    雖然到了離場時,兩口子因為劇情的分歧,差點兒當著皇室宗親的面吵起來,不過這並不影響顏令賓繼續埋頭思考、夯實整個《白蛇傳》的劇情,以及人物的深度刻畫。

    但不管如何,這個上元節,《白蛇傳》能夠推出,能夠得到李治與武媚,以及其他皇室宗親,包括眾多臣子的點頭稱讚,已經是讓顏令賓驕傲十足了。

    對於接下來如何去進一步把《白蛇傳》裡,無論是人物的刻畫,還是詞、曲、劇情的豐滿程度的填充,她都是有了更大的信心,比一開始時的忐忑不安狀態,自然是要強太多太多了。

    而對於明日晚間,將會在大明宮進行的《西廂記》,顏令賓心裡也有了一些底兒,甚至是有了一些底氣讓李治跟武媚挑錯,總之,在她看來,《西廂記》裡,最起碼還是有很多更能引起人們去回味的詞跟曲句。

    從曲江池回大明宮時,小胖子李旦喊住了李弘,指了指蕭淑妃的馬車,示意李弘過去。

    這個時候的李弘,即便是再得李治跟武媚恩寵,他也不敢像小胖子一樣,與蕭淑妃同座一馬車。

    於是看著蕭淑妃那張寫滿了不高興跟委屈埋怨的臉,李弘只好讓花孟牽來一匹馬,然後跟隨在蕭淑妃的馬車旁邊,準備往回走。

    但他這一舉動,可是把太僕寺以及禮部、鴻臚寺一同隨性而來的官員嚇了一跳。

    這哪成啊!陛下與皇后的御駕就在前方,太子殿下不過去,反而是陪著蕭淑妃的馬車,這……這不和禮數啊!

    哪怕是太子殿下是蕭淑妃親生的皇子,那按照禮數,如果太子殿下相陪,也該是騎馬在帝后御駕一側才對。

    剛剛騎上馬背的李弘,看著三個衙署的官員站在馬腦袋前面,一個個苦哈哈的連連請求,無奈之下,只好再次跳下馬背:「我走著行不行?」

    「這……。」

    「別這不這的了,你們三人再在這裡墨跡,我父皇跟母后的御駕都要進入皇城了。」李哲從旁邊躥了過來,不耐煩的指了指浩浩蕩蕩的馬隊與皇家儀仗,嚇唬著三人說道。

    三人看了看李弘,再看了看手裡依然未撒手的韁繩,只好轉身往回跑,臨走還不忘叮囑李弘:「殿下切記萬萬不可,這不和禮制,陛下與皇后為尊才是。」

    等著太僕寺跟禮部、鴻臚寺的官員離去後,李哲嘿嘿腆著臉在李弘跟蕭淑妃的馬車之間晃蕩,以實際行動想要引起李弘的注意力。

    「你晃蕩夠了就跟著走。」李弘再次翻身上馬,此刻皇家的儀仗最後一行人都開始動身了,他們再不動身了,就成了給儀仗殿後的了。

    馬車的窗戶被李旦乖巧的打開,方便蕭淑妃與騎著馬的兩位皇兄說話。

    「母妃,兒臣這些日子確實忙,您也看見了,今日這兒臣不費心,怎麼可能早就今日如此聲勢?我大唐威名要遠颺,我身為大唐的太子,自然是要……。」

    「這些事兒都是我跑腿的好不好?我不管啊,我一定要去。」李哲當場就拆穿了李弘的違心之言,強硬的回視李弘瞪過來的目光。

    「哲兒你是又想去哪兒?」蕭淑妃敏銳的發現,從那白眼狼身上套話,不如從李哲身上下手容易一些。

    「兒臣自然是去南詔,但皇兄卻不允許我去,所以兒臣還希望母妃能夠幫助兒臣……。」

    「這事兒沒得商量,你必須留在長安成親,一個堂堂的大唐王爺,老往外跑什麼。」李弘不等李哲說完,就直接否決了,也免得蕭淑妃為難。

    「那這麼說來,李素節等人,也在巴蜀一地了?」蕭淑妃原本一直淡然的眼神,變得有些凌厲。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7-12-1 13:23
768 嚮往宮外的天地

    蕭淑妃話裡話外的意思很簡單,那就是既然你現在一直這樣重用著他,而且你們兄弟之間,從小關係就很好,一直都是因為你的庇護,才讓不單是他們,乃至母妃有了今時今日。

    如果不是你李弘,恐怕母妃如今早就已經是一抔黃土了,至於李素節與義陽、高安,今日今日,也不會有如今在皇家如此顯赫的地位與身份。

    所以,母妃有生之年,只希望他們能夠繼續在你李弘的庇護下,平平安安的過一輩子。

    或許是人老了吧,對於一些事情的看法,則是越來越會趨於一種中庸的視角,各掃自家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如今的蕭淑妃,隨著年齡的變大,以及武媚那已經完全穩固到不能穩固的地位,這讓蕭淑妃早就掩息了剛剛被廢為庶人時,心中對武媚無時不刻的深深仇恨。

    而武媚有如今的地位與威望,則並不像是自己一樣,以母憑子貴的最簡單方式,坐穩了皇后的位子。

    何況自己也不是靠著母憑子貴才活到今時今日。

    武媚有著她自己的謀略與大才,有著不同於其他女人一般的鐵血手腕與籠絡人心的手段,這一切讓她自己原本就優勝於宮中的其他人。

    再加上她這個太子兒子,無論是大事小情,都很顧及她的感受,同樣,在繼太子之位開始到現在,母子兩人算是相互扶持、互幫互助的一個坐穩了皇后的位置,一個成就了獨一無二的大唐太子。

    回到自己宮殿裡的蕭淑妃,心虛久久不能平靜,自己原本修道多年的沉寂之心,這幾日不知為何,總是會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影響。

    雖然不至於大限已到,但無論是紅塵俗世,還是皇宮內的輝煌奢華,卻是顯得與自己更加的格格不入,甚至是讓自己沉浸其中時,渾身上下的難受。

    李弘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心意,她相信李弘一定會與他母后溝通,而後才會跟陛下溝通,如此之後,自己或許才能夠真正的找到一片完全屬於自己的天地,沒有武媚一直在心頭作亂,打擾自己的清修。

    如此並不是說蕭淑妃認為,回到皇宮之後,武媚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依然如從前那般針對她,而是武媚越發表現的大度與不計較,甚至還會偶爾來自己的宮殿相談,或者是請自己前往她的蓬萊殿內相述。

    但這一切對於自己清修多年的寂靜之心,卻是一點兒好處沒有,反而是顯得自己越來越急躁,甚至又開始動那李素節的心思,雖然她不想,但有時候在夢裡,特別是抱著陛下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潮水一般,緩緩的把自己拉扯進了萬丈深淵中。

    她需要脫離苦海,需要驅除心魔,重新做回那個修身養性、凡是過眼雲煙能夠淡然處之的蕭氏生活。

    「花落水流紅,閒愁萬種,無語怨東風。雪浪拍長空,天際秋雲卷。」

    「有心爭似無心好,多情卻被無情惱。花落無語怨東風。」

    「線脫珍珠,淚濕香羅袖,楊柳眉顰,人比黃花瘦。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西廂記裡李弘能夠記得的詞曲,一一交給了顏令賓,而後被她一一化成唐時樂符,編進了西廂記中。

    武媚欣賞完《西廂記》後唸唸不忘的便是這幾句詞,而在紫宸殿的不遠處內另外的宮殿內,蕭淑妃同樣唸著這幾句詞。

    「東風、東風,李弘你小子這是把我往死裡逼啊,東字被你如此用,就不怕你母后再找我麻煩,讓你幫我,你就這樣幫我?」蕭淑妃有些焦躁不安的在宮殿裡走動著,諾大的宮殿內,卻是連一個宮女也看不見。

    而紫宸殿內,某人則是滿面愁容,武媚在輕輕的念了好幾遍後,便開始疑惑道:「你這東風二字是不是意有所指啊?」

    「兒臣真的沒有那個意思,就是戲詞兒,您能不能不要多想?」李弘不知道解釋第幾遍了,但就是被他龍媽以為這是意有所指。

    李令月怎麼還不回來,她那坊間天下還沒有統計出來嗎?

    李弘眼巴巴的看著門口,只希望這個時候李令月的身影趕緊出現,好讓他再受龍媽折磨。

    望穿秋水的李弘沒有等來李令月回來的身影,倒是等來了汪樓恭恭敬敬的邁著小碎步跑過來低聲說道:「稟奏皇后、太子殿下,狄仁傑在宮外求見。」

    「狄仁傑?他來幹什麼?」李弘不等他母后發話,率先自作主張的問道。

    「廢話真多,讓他過來吧。」武媚拍了一下,正示意汪樓不必理會的李弘的肩膀,嗔了李弘一眼說道:「你是不是對他有成見?此人倒也算是朝堂之上不可多得的人才,但為何一直不見你重用他?這麼多年了,大理寺的位置一直不曾動過,更別提是加平章事等職了,為何?」

    「好鋼用在刀刃上,狄仁傑只適合在大理寺,干其他……兒臣真沒覺得他會比其他人強多少。」李弘見母后一定會見,自然也不再說什麼了。

    何況這裡乃是紫宸殿,並非是母后的後宮蓬萊殿,所以見臣子也不用再換地方,這裡也便可以。

    武媚看著李弘伸手招來宮女後,手裡的一連串動作,又是換茶具,換茶水,甚至把剛剛換了茶具,放在裡面的新茶,泡好到了幾次後,才把那白璧無瑕、精緻無比,就連壺嘴與壺柄都鑲金的茶壺放在了茶盤裡面。

    「你這是做什麼?」武媚好奇的問道。

    「兒臣要偷聽,聽聽狄仁傑到底會跟您說些什麼。」李弘忙乎完沙發前的一切,而後便四下張望著,自己脫下來的皮裘,示意宮女放到李治的書房。

    其他角角落落,各個細節看起來沒有了因為自己到來的跡象後,這才滿意的拍拍手說道:「父皇前往含元殿與眾臣飲宴,此時狄仁傑繞過父皇,而直奔母后稟奏,連理政多年的兒臣他也再一次繞過了,兒臣心裡不好奇才怪了。」

    武媚看了看李弘,見自己在紫宸殿專用的茶杯,也被李弘換了過來,看著李弘把那比新沏的茶水顏色,淡了三分的茶水倒入杯中後,才淡淡的說道:「狄仁傑任職大理寺多年,想要不留下你的蛛絲馬跡,你可得做仔細了,別到時候被人發現你偷聽,再失了你太子的顏面。」

    「那倒不會,兒臣是好奇,他有什麼事情,非要繞過兒臣跟父皇,而向您稟奏?」李弘摸著下巴的鬍子,有些大不敬的瞟了一眼他龍媽。

    「狄仁傑當年母后一手栽培、扶植,當然其中也有你的功勞,這是不是你一直對狄仁傑充滿成見的原因?」武媚淺嘗了一口茶水,不喝的話,一會兒狄仁傑來了,說不準還真會被他發現些什麼。

    沒看見李弘都把新泡好的兩壺茶水倒掉,就是為了使這茶水顏色變淺,像是自己已經喝了一會兒的樣子。

    「那倒沒有,兒臣對於他忠誠於大唐,以及在大理寺的政績都很滿意,但兒臣是不喜歡此人的性格與城府,李義府、許敬宗城府深,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但他們有一個讓人欣賞的優點兒便是,坦誠,光明磊落,無論是多麼陰險毒辣的計謀,他們敢做敢當,哪怕是後世留下一身罵名,他們也是不改其志。但兒臣觀狄仁傑,有成大事之謀與城府,但為人卻是小氣了一些,說白了就是……就是……喂不熟。」李弘想了想,最後還是下作的把狄仁傑比喻成了狗。

    武媚無語的白了他一眼:「既然你不喜此人的行事風格,完全可以罷免、降職,或者是調離長安任職其他地方,為何還要留在大理寺?給你母后七分薄面?」

    「這話讓您說的,兒臣豈是那種公私不分之人?公是公、私是私,既然忠於我大唐,又有能力,兒臣又怎麼會因一己之私,而放棄一個對我大唐江山社稷有著卓越貢獻之人?」某人義正言辭、鐵面無私的說道。

    「喲喲喲,你李弘公私分明?快算了吧,大唐還沒有出現過像你這般護犢子的太子呢,快下吧,本宮沒功夫跟你磨嘴皮子,不然本宮就想揍人!」武媚臉色一寒,誰說公私分明都行,就他李弘說公私分明,簡直是大唐最大的笑話。

    但不管如何,李弘對於狄仁傑看不上眼,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最起碼在李治跟武媚心裡都很清楚,李弘向來不重用狄仁傑,甚至很少插手大理寺的大事小情,都是完完全全的交由狄仁傑拿主意。

    這樣一來,甚至有時候反而讓人以為,狄仁傑乃是因為得到了太子殿下極大的信任,才能夠在大理寺寺卿的位置上,做的如此的如魚得水,甚至讓一些朝臣都有些羨慕狄仁傑的自主。

    隨著李弘悄悄的輕輕的掩上了書房的門,狄仁傑的腳步聲也在外面響起,正廳內的武媚,悠然自得的端起茶水,滿滿的啜飲著。

    「臣狄仁傑見過皇后。」狄仁傑進來看見武媚,立刻行禮道。

    「起來吧,賜座。」武媚指了指離他不遠處的地方,而後宮女便立刻搬來了一個圓凳放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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