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唐謀天下 作者:青葉7(已完成)

 
BloomCaVod 2017-11-28 17:06:5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06 495697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2
949 再缺個章節名

    視線四處打量著房間裡的奢華,李弘微微嘆口氣,接下來該如何處置,該如何定罪裴慶倒是成了一件稍微棘手的事情了。

    這個生韻樓必須查,裴慶身後的兩個畿縣縣令,也自然是必須查,甚至還包括一些在長安城裡的京官,都跟裴慶有著密切的來往,而這家生韻樓能夠營業,京兆府、萬年縣的官員也沒少出力,自然,一些想要沾著裴慶所謂皇親國戚光的官員,也沒少給他送銀子,不然這生韻樓不可能建造的如此豪華。

    但如果把裴慶這個案子,全權交給大理寺或者刑部來查,到時候裴婉瑩的臉面怎麼辦?不管裴婉瑩如何想,自己多少也得顧及一些不是?何況還有一直跟隨自己的裴行儉,這些年可是沒少吃苦。

    土蕃最困難的時候,裴行儉在土蕃,大唐水師初建的時候,裴行儉也在掌管大唐水師,鎮壓真臘國的時候,也是裴行儉跟陳敬之,這些年,裴行儉沒少給自己,給大唐立下汗馬功勞。

    權衡了一會兒利弊的後,李弘再次望向寂靜的房間內,跪趴在地上的裴慶等人,淡淡的說道:“裴慶不管怎麼說,也是皇家的親戚,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又不能讓天下人指著朕的後脊樑罵朕大義滅親,不顧親情。這樣吧,此事兒就由皇后來主理吧,皇長子李曄輔助你母后一同處理,刑部也會從中幫助你們,查清楚這酒樓的銀子從哪裡來,裴慶的身後還有什麼……。”

    “陛下……。”裴婉瑩美麗的臉上閃過一抹憂色,李弘都如此說了,她哪能不知道,這是陛下顧及自己跟父親裴行儉的顏面,所以才違制如此說。

    “皇后不用說了,裴慶是我大唐的官員沒錯,但也是皇后的家人不是?此事兒就這麼定了,當然,還希望皇后能夠秉公處理,不要讓人覺得皇后徇私枉法。李曄,聽見了沒有?你若敢亂加罪名,小心朕揍你。”李弘遙空指了指自裴婉瑩到來後,一直站在一邊的李曄說道。

    最後一句話,讓裴慶聽的有些心花怒放,心裡甚至開始認為,這是陛下對自己雷聲大雨點小的懲罰罷了,恐怕交給皇后來處置自己,也是為了讓朝堂之上的官員,沒有辦法指出陛下包庇皇親的徇私情吧。

    而添香跟紅袖聽在耳朵裡,跟其他人都是一愣,皇帝還能這麼說話?一言不合就揍太子?這……這應該是一個皇帝說的話嗎?

    不知道啊,長這麼大也沒有見過皇帝,甚至連皇城都沒有進去過,自然是更不知道皇帝會怎麼說話了。

    在她們心裡,還以為皇帝、皇后等人,就像是那書裡寫的一樣,充滿了威嚴跟霸氣,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樣呢。

    留下裴婉瑩跟李曄來處理裴慶一事兒,起身準備離開的李弘,看著李令月一臉意猶未盡,還不打算離開的樣子,於是便毫無顧忌的拍了拍李令月腦袋上,精心梳妝的發髻:“你還賴這兒幹什麼?跟我一起回宮。”

    “我一會兒還有事兒呢。”李令月翻了翻白眼,好歹我也是堂堂的大唐公主,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能不能給點兒面子!

    “你能有什麼事兒,跟我走。”某人絲毫不給公主面子說道。

    “我……。”李令月被某人掐住了耳朵,剛想要反駁,但感到耳朵一痛,便不得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心裡打著什麼算盤,李弘可是一清二楚,這個死丫頭,肯定是想要弄一個大新聞,想要讓長安城的坊間,接下來的時日都能夠拿這件事津津樂道,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

    但現在自己交給了裴婉瑩跟李曄來處置,如果再讓李令月插上一手,保證下一期的《坊間天下》上,必然會出現:驚爆:皇后任人唯親、徇私枉法等標題。

    所以李弘根本不給李令月這個機會,同樣,等一會兒回去後,還需要嚴加警告李令月的閨蜜上官婉兒才行,也得告訴李令月的死對頭,許彥伯一聲,下期的《坊間天下》,絕對不能夠出現關於皇后的任何事情。

    “唉唉唉……還有她們,你總不能還把人家兩個精明的小丫頭仍在這裡吧?到時候李曄臉皮薄,又不好意思帶走,皇嫂自然是更不會帶走了,你既然答應人家了,現在不帶走,你打算等到什麼時候?難不成非要等到她們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被這個東西禍害了,你才想起來啊。”李令月抓住李弘那隻掐著她耳朵的手,拉住李弘看了看那紅袖與添香說道。

    “真是,你不說差點兒把這茬給忘了,那就跟我走吧,願意進宮侍奉朕的皇長子嗎?”李弘轉身,放開李令月的耳朵,而後示意一旁的李曄,讓那兩個姑娘站起來回話。

    紅袖、添香二人,聽到李曄讓她們二人起來後,便有些怯怯弱弱的站了起來,但依然是低著個頭,再也不敢直視眼前的幾個人,跟剛才精明、善談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心裡頭已經是驚喜的無以復加,誰也想不到,有一天麻雀也會飛上枝頭,也會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回去之後,我會交給你姨娘,到時候找你姨娘要人就是了。”看著兩女微乎其微的點頭,李弘放心的說道。

    對於兩女來說,此刻猶如深處在夢境中一樣,原本還是生韻樓裡的兩個侍女,雖然說手裡稍微有一點兒權利,但卻要時刻提防那個,不知道何時就會向她們伸出魔爪的王世師。

    剛才不清楚李弘的身份,在李弘問起王世師是左撇子還是右撇子時,添香還能夠因為懼怕王世師而選擇不回答李弘的話語。

    但現在,既然知道了眼前的人就是當今皇帝跟皇后,而那個要她們兩人的俊俏少年,竟然還是陛下的皇長子,如今有了底氣的她們,自然是敢於當著王世師的面,作出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不管如何,哪怕是進宮之後苦點兒、累點兒,但總比天天在生韻樓,生活在時時刻刻擔驚受怕的環境中強吧。

    低著頭的兩女,在李曄的示意下,也顧不得自己需不需要回到住處收拾一下簡單的行李了,就算是想起來了,估計她們此刻也不敢說出來想要收拾行李,總不能讓大唐的皇帝陛下,等著她們收拾行李再走吧。

    李弘走到王世師的跟前,看著跪在那裡的王世師,突然對花孟說道:“朕的話你忘了是嗎?”

    聽到李弘的話,花孟瞬間便明白,是自己剛才因為皇后的阻攔,忘了卸掉這個,剛才想要卸掉陛下一條胳膊的廢物胳膊了。

    於是當李弘一步從花孟身前跨出後,身後便傳來了裴婉瑩再次的阻止聲,以及王世師接下來的慘叫聲。

    “喂……你就這麼記仇!”裴婉瑩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不由得看著那個背影沒好氣的說道。

    而花孟像是怕王世師的慘叫聲打擾到了皇后等人,所以在卸掉王世師胳膊的同時,另外一隻手在王世師剛剛慘叫出聲後,就飛快的卸掉了王世師的下巴。

    “睚眥必報,你這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裴婉瑩有點兒頭疼,自顧自搖著頭,難以相信這是大唐皇帝的作風,這明明就是一個小肚雞腸、小心眼兒記仇的土匪作風!

    花孟與芒種,對著裴婉瑩以及李曄、陳敬之行禮後,便緊緊跟隨著已經走出房門的李弘、李令月往外走去。

    而與此同時,裴婉瑩來時帶的宮女與太監,也適時的走了進來,站在了裴婉瑩的兩側。

    皇宮內最普通的馬車上,一開始添香跟紅袖聽到李弘讓她們二人一同坐車時,兩人是嚇得腿肚子都發軟了,真想張口說:妾身走著去皇宮就行。

    但電光火石間,又沒有說出口,在她們看來,是不是進皇宮不坐馬車便不讓進啊。

    一旁的太平公主輕輕推了推兩女,而後說道:“既然願意侍奉我那侄兒,那麼就從現在開始學會,讓你們幹什麼就干什麼,沒有那麼多講究,皇家的規矩,早就被某人率先破壞殆盡了。”

    李令月的話顯然是意有所指,但某人已經上車,懶得跟她計較,讓兩女在對面坐下後,只能讓李令月跟自己在另外一側坐下。

    花孟與芒種坐在車轅兩側,開始駕著馬車回宮,而車廂裡,也又開始了,花孟跟芒種早已經習慣的兄妹掐架,開始了顛覆紅袖、添香三觀以及對皇帝、公主的書面認知。

    “徇私枉法,竟然讓自己的皇后處理自己的家事兒,你知道不?這就是假公濟私!按照我大唐律,是要問罪的,而且如果情節嚴重,涉及面廣,抓你進大牢坐個十年八年的可是一點兒也不冤枉!”李令月沒好氣的說道,好像跟李弘有深仇大恨似的。

    看著李令月坐下後,屁股特別是在馬車稍微顛簸的時候,便不由自主的抬起屁股,琢磨了一下的李弘,瞬間明白,自己的妹妹為何會如此痛恨自己了,原來到現在屁股還疼,還沒辦法穩穩當當的坐下。

    “幹嘛,看什麼看,還不是拜你所賜?我告訴你李弘,等我到了宮裡,看我怎麼跟母后說,你小心點兒吧你?別怪我沒提醒你!”李令月咬牙切齒,馬車裡也沒有外人,身為公主的她,自然是不用顧及形象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2
950 奴

    簡直不敢相信耳旁所聽到的一切,皇帝和公主殿下,竟然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兄妹一樣,也會因為一些瑣碎事情吵架!也會像普通百姓人家的妹妹一樣對兄長橫眉冷對!

    而皇帝竟然也像那個普通人家的兄長一樣,會看著朝自己齜牙咧嘴妹妹抱以笑容,而後只是淡淡的看著她,不作任何的解釋。

    難道……難道我們遇到的是假皇帝跟假公主?彷彿身在夢境中的兩個人,心裡不約而同的升起了這樣的念頭。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兩女以為,大唐的皇帝被他妹妹吃的死死的,不會做任何辯解時,那位皇帝竟然說話了,而且說的話,差點兒讓她們兩人驚的下巴頦兒掉下來。

    “你煩不煩?是不是又想挨揍了?嘰嘰咋咋個沒完了,你不就是嫌我把你拽出來了嗎?還找母后告狀,母后要是知道你把那天我的事情抖落了出去,咱倆看看到底母后會替誰說話?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皇帝說話就像是市井無賴一樣,竟然是恐嚇、威脅都用上了。

    “哼,那件事兒就先不說,但今日呢?你讓裴婉瑩跟你兒子去處置,你明白是要放水裴慶好不好?他可是貪污啊,賣官啊,綏州的官員,現在除了郭敬之之外,其他的官員可都是裴慶的心腹,都是給裴慶送了銀子的。我看啊,那位你寄予厚望的郭敬之,怕也是因為沒有銀子可送,所以才揭發了裴慶收受賄賂一事兒,如果他有錢送,呵……還不知道……。”

    “你能不能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以為這世間就沒有清官了?陳敬之、裴行儉難道不算嗎?人家一輩子怎麼就能做到不貪不收?他裴慶為何要抖小聰明利用李曄?我是皇帝他是皇帝?竟然還操心起朕的家事兒,替朕想著立儲一事兒了還!”

    “是,就算是裴慶不對,但你這個皇帝做的就對了?讓自己的皇后處置……。”

    “你閉嘴吧你。”李弘拿起桌面上的一個橘子,皮也沒剝的塞到了李令月的嘴裡,而後看著李令月要拚命的架勢,按住那雙掐自己腰間軟 肉的手,嘆口氣後說道:“這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少來,你這是藉口,這世間還有你沒法子的事情?呵,真是新鮮了。”

    “你再給我呵一個?”

    “我又沒有呵呵好不好?”李令月服軟了,也不知道為啥他對呵呵怎麼那麼敏感,又不是罵人的話語,莫名其妙。

    紅袖與添香始終低著頭,始終不敢相信坐在她們對面的就是當今皇帝跟公主,這樣的場景跟對話,完全顛覆了她們的認知,跟她們想像中的皇帝一點兒也符合。

    不是說皇帝都是全天下最有權勢的人嗎?誰見了都得害怕,都得小心謹慎的伺候著,怎麼公主還敢跟皇帝陛下吵架、鬥嘴?而且皇帝陛下竟然還會打人?

    兩女戰戰兢兢,低著頭,深怕被對面的皇帝跟公主,發現她們眼裡的疑惑。

    “我也是沒有法子,才讓裴婉瑩來處理的。對了花孟,先去大食跟倭國使臣下榻的地方。”李弘敲了敲車窗,而後對外面說完後,回過頭繼續看著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樂意跟鄙夷的李令月說道:“大食跟倭國,以及其他使臣剛到長安不久,如果裴慶等人這樣的醜事兒被他們知曉,指不定這幾個貨會怎麼拿來做文章,不知道他們又會想出什麼幺蛾子來,何況我立李承疾陵王、李男東海王在先,萬一被大食、倭國逮住機會,拿太子一事兒做法,到時候就指不定他們會佔到什麼便宜了,所以此事兒交由裴婉瑩或者是你來輔佐李曄處置,是當下最為妥善的辦法了。”

    “那你為什麼不交給我?看我不把姓裴的收拾的苦汁都吐出來,綏州自他上任後,明面上一切看起來都還不錯,但自郭敬之把他收受賄賂一事兒揭發後,才發現,連綏州老百姓都對他恨之入骨,更別提那些綏州地頭上的官員了,裴萬兩的名字在綏州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對不對,你們知道裴萬兩這個綽號嗎?”李令月說道最後,則是看著一直低著頭的紅袖跟添香說道。

    兩女本來一直在忐忑不安,馬車裡聽到的事情,彷彿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跟她們平日裡聽到的,樓裡那些瑣碎的、本以為就是已經極大極大,對她們而言已經是全部的事情比起來,完全是雲泥之別。

    而即便是平日裡在樓裡侍奉一些達官貴客、豪門世家,即便是官場官員之間的宴請,也沒有像眼前皇帝跟公主這般,一個個原本在她們眼裡高高在上的官員,此刻就像是那些官員眼裡的她們,都是那麼的渺小跟不值一提。

    至於裴慶,對於紅袖添香來說,那可是可以主宰她們兩人生死的人,如今她們兩人一躍而起,如果有一天還能再見到裴慶,彼此之間的地位跟境地,恐怕就要調一個個了,不是她們怕裴慶了,而是該裴慶對她們點頭哈腰、極力討好了。

    “妾身一直在樓裡,所以……所以並沒有聽說過。”添香稍顯的大膽一些,壯著膽子回著李令月的話。

    “那你們平日裡呢,也不出去散散心?也不去長安城外郊遊踏青或者是曲江池等地方遊玩兒嗎?”李令月面對紅袖添香時,語氣比面對大唐的皇帝還要溫和很多。

    “平日裡……平日裡裴大人不會讓我們隨意出去的,那個王世師也不會的,即便是偶爾出入,也是跟隨裴大人前往一些大人的府邸助興罷了。”回答的依然是添香。

    “那你們在長安,可是去過不少官員的家裡了?樓裡的其他姑娘也沒少去吧?”這一次換成了李弘發問。

    “是的。樓裡的姑娘都會去,那幾個在長安城叫好的花魁……有時候……也會被留下,過幾天會被送回來,也有可能第二日就會被送回來。而且有時候,就連樓裡的廚子等人,也都會跟著過去,比如說是哪個官員家裡有喜事兒了,裴大人就會讓王世師帶著我們一同過去。”添香繼續說道,而一旁的紅袖也時不時會幫著補漏一些。

    “嘖嘖,排場真是大啊,這就是官家啊,家奴下人,在他們眼裡壓根兒就不是人啊。樓裡的姑娘,有沒有一去之後便再無音訊,沒回來的?”李弘看了一眼李令月,李令月顯然並不太理解李弘的感嘆。

    家奴這個階層的存在,是一直以來就存在的了,不光是本朝,就是前朝,哪怕是大漢,只會是比本朝更變本加厲,奴的買賣、生死就像是死條看家狗一樣。

    而且別說是家奴,就是妻與妾兩者之間的地位差距也是極其懸殊,正室在一個家裡有著絕對的,不容忤逆的權利,妻與妻雖然都是侍奉一個人,但妻完全可以決定妾的生死,甚至連官府都沒有辦法追究,畢竟,這些人,並不在大唐的戶籍裡,而只是當成一件商品,或者是牲畜一樣,依附於主家而存在。

    歷史上初唐四傑的王勃就曾殺妾,甚至在一些官員之間的宴會上,一些主家的侍妾輪流交換也是常有之事兒,客人看上了家養的侍妾,只要主家願意,完全可以拱手送人。

    至於後面這位侍妾的生死,主家便不會再去理會,那個客人圖一時新鮮玩膩了,而後再送人,轉手幾次之後,這個侍妾的身份也就如同畜生一樣,不會再有人在乎,最後赤身裸體的被扔在亂葬崗,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所以,紅袖與添香,能夠從生韻樓裡,被皇家看上,而後第一時間就被皇家帶走,對於她們來說,無疑於一次重生投胎,能夠做人的天大機會,也是兩女為何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原因。

    “有。”紅袖低著頭,不敢看李弘,但還是小聲的點頭回答道。

    “多嗎?”李弘再次問道,兩女的小手在暗地裡擰著自己的袖口,顯然兩女此刻的心情依然是極為緊張。

    “一開始的時候會一個月有那麼兩三次,後來就慢慢少了,樓裡的姑娘有些也認了,再這便是……慢慢適應了。”紅袖說的更小聲了,但好在馬車裡很安靜,四個人還都能聽得見。

    “你不會想要取締……。”李令月睜大了眼睛,有些擔心的問道。

    “為什麼不呢?階層這個東西本就不應該存在的,人就應該生而平等,誰也不應該就比誰高貴,誰就低賤不是?都是父母生、爹娘養,哪一個人在父母的眼裡不是心頭肉?家奴不取締,我大唐即便是再富有,再強大,也不過是外表強大……。”

    “可……這可不是小事兒啊,想要取締這些,可不是只跟五姓七望為首的豪門勳貴鬥法了,而是跟……跟……。”李令月一時詞窮,如果皇兄真的打定主意如此做,那就是跟全天下的階層在做對!

    試想,原本沒有戶籍,可以買賣的奴,突然間變得有了平民的身份,而且還可以有地,有戶籍,成為了真正的大唐子民。

    如此一來,最終利益受損的便是手裡不管擁有幾個家奴,或者是擁有成千上百家奴階層世家了。

    更為重要的是,就連鄉野村莊的地主富戶,他們手裡都有著大把大把的家奴,雖然與城裡的家奴不一樣,但性質則是完全一樣的,鄉野村莊眼裡的家奴,那就是跟家裡的牲口一樣,甚至是跟真正的牲口同吃同住,是人又不是人。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3
951 反對

    如果皇兄執意如此,想要把全天下的奴都變成大唐的子民,人人在戶籍、身份上平等,那麼遇到的困難,比起五姓七望為首的豪門勳貴,在洛陽城做的最後的反撲,可是要嚴重的多的多了!

    一個把握不好,完全有可能因為奴的改制,而在全天下掀起一股股造反的浪潮,到時候官府顯然也不會同意皇兄的策略,所以哪怕是鎮壓鄉野村莊的暴動時,他們也只會出工不出力的走走過場,畢竟這個時候,他們有了一致的對立面。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有這個想法的?”李令月很震驚,自己的皇兄總是要干一些冒天下大不為的事情,當年兵部改制也是如此,朝堂文武百官的改制,國子監、弘文館改制,再到五姓七望科舉改制,每一件事情都是足以顛覆大唐根基的事情,就不能好好的當你的皇帝嗎,非要折騰的民怨沸騰,就為了那一撮奴的存在?

    這樣把自己跟全天下的階層對立起來,換來的利益價值,完全與付出不對等,真的值得嗎?

    “從……。”李弘面色從容,依然是帶著一絲氣定神閒,想了下後說道:“從喜歡上白純開始的,老早就有這個想法了,只是其他事情還沒有擺弄利索,這件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是要往後推了。”

    “不行……哎喲,疼死了!我不同意!我也不會讓母后同意的!”李令月聽到李弘因白純而起,便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但她忘了,今日所坐的馬車,跟她平日裡坐的馬車不一樣,太低了,所以一站起來就撞到了腦袋,精心梳好的發髻,也變得歪歪扭扭了起來。

    李弘並不驚訝於李令月這麼大反應,因為只要自己說是因白純而起,那麼即便是母后,也會斷然拒絕自己,為奴而改制的想法的。

    李令月之所以如此大的反應,如此堅決的反對,也正是基於李弘因白純而起心思,這麼多年了,誰不知道白純只是一個沒有戶籍的奴婢?

    只不過是因為她一直跟著李弘,跟著當初的太子,而後又跟著當今的皇帝,所以她奴婢的身份,就算是有人注意到,但也沒有覺得有何不妥,也不會有人覺得她的處境跟真正的奴相同,更不會覺得她對皇后、對皇宮有著一些影響力。

    而且她不光是當今陛下最為寵幸的女子,還是大唐最為有錢的女人,這麼多年來,一直把持著太乙城,一年下來,沒有人知道她能夠賺到多少錢!

    更讓李令月堅決反對,絲毫不顧及皇兄情面的那就是,如今白純已經從濮王府搬到了紫宸殿內,不論是群臣反對,還是宗正寺反對,包括母后跟自己等人,最後算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因為白純她只是一個奴,就算是住進了紫宸殿內,對於後宮也不會有什麼壓力。

    裴婉瑩這個皇后做的已經是難能可貴了,後宮的皇妃們和諧,與母后也是相處甚歡,但如果白純被免去了奴的身份,而有了堂堂正正的大唐戶籍,到時候後宮會不會亂?

    裴婉瑩作何感想?其他皇妃如顏令賓、安小河、陳清菡、溫柔等等,她們又會怎麼想?

    “坐下!一驚一乍的成何體統!”看著站起身子揉著腦袋的李令月,李弘拉著李令月的手,讓其在旁邊坐下。

    “看看我髮髻壞了沒有?幫我重新整理下。”李令月把一頭秀髮的腦袋遞到了李弘跟前,好在髮髻上只有一個簪子,倒不顯得花哨,李弘整理起來也方便。

    馬車在門口停下的時候,李弘也幫著李令月馬馬虎虎的整理好了髮髻,但即便是這樣,李令月依然是不滿意,她有些信不過她這位皇兄,畢竟她就見過一次李弘給李眉打理髮髻,弄的跟草窩似的,還不讓李眉重新弄,於是自己的侄女兒他的親閨女,就頂著那一頭草垛子似的發髻,在皇宮裡晃悠了整整一天,最後把溫柔氣的,差點兒提劍上紫宸殿質問李弘:這是不是你親公主?欺負你親公主這樣真的好嗎!

    紅袖跟添香在馬車裡,幫著李令月重新整理了下髮髻,這才跟著李令月走下馬車,而後跟在花孟與芒種的身後,看著門口出現的,前來迎接大唐皇帝的十幾個大食使臣。

    而讓添香跟紅袖,不由自主的偷偷拿眼多看了幾眼的,並不是那些長相與大唐百姓有些差異的大食人,而是站在李弘旁邊的,在長安城頗有傳奇色彩的:沛王李賢。

    隨著一行人走進院子裡後,紅袖與添香的心則是更加的忐忑,皇帝陛下親自見的人,一定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

    但看起來一個個都很和氣,並沒有很凶狠的樣子,就連說話都是顯得極為有涵養。

    不過,就在兩女這樣以為的時候,院子裡再一次發生了顛覆她們兩人三觀的場景,就只見皇帝陛下竟然跟一個長相很俊秀的大食人說話道:“蘇丹,想不到這麼多年了,你還活著,竟然能夠在薩利赫跟哈桑的夾縫中生存這麼久,還沒有給人滅了。”

    “托您的福氣,還能活個幾十年。”蘇丹第一次來大唐,被李弘收拾的就不輕,現在聽到李弘如此揶揄他,自然是也不會有臉色道:“聽說即便是英明如您,朝堂之上也有貪官污吏?據說還是您皇后的宗親?難道陛下您……。”

    “人不怎麼聰明吧,耳朵倒是還挺靈。怎麼?難道只准你們大食四分五裂,狗咬狗,就不准我們大唐出一兩個貪官?再說了,有貪官才能說明我們大唐富裕啊,要是大食,估計現在就是想貪都沒有的貪污吧,是不是薩利赫?你這個大食的王做的真是有出息,竟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跟他們相處在一個院子裡,我要是你啊,來的路上就把這幾個分裂大食的禍害一起宰了,而後直接返回大食,以最快的速度調兵遣將,奇襲他們的老巢,到時候等他們回過神來,我就已經把他們全部拿下了。”

    “哼,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卑鄙無恥,當年要不是你,我大食何至於淪落到如此地步?”薩利赫毫不相讓,冷冷的哼了一聲說道。

    李弘這個白痴,就只會站著說話不腰疼,輕飄飄的挑撥離間說風涼話。既然他能想到這樣的辦法,難道其他人想不到嗎?還不是因為彼此互有顧及,相互牽制?而且就是連這一次能夠一同前來,在大食可是進行了好幾次成規模的廝殺後,彼此才達成的意向。

    “兵者、詭道也。你就是腦子太笨,來的時候不行,回去的時候可以想想辦法嘛,就你們這幾塊料,也就哈桑稍微有點兒城府,但個人武力上他卻是最弱……。”李弘依舊笑吟吟的說道,臉上和善的神情,都快要跟一些寺院裡的高僧相媲美了。

    “李弘,你要是來這裡就是為了鬥嘴,奚落我們的話,我們可不歡迎你。”哈桑向前一步,這個傢伙一進門就佔據主動,除了科爾多家族的,自己三個人都被他諷刺了一頓,這個貨,總是能夠輕易的就化被動為主動。

    在大食時,就是如此,原本一個大唐的太子,只帶了三千兵馬,但就是這麼一股弱小的力量,憑藉著大唐當初在安西陳兵二十萬的威懾力,短短的時間內,就在大食佔據了主動,而後伺機而出,周旋在各個貴族之間,最後把大食搞得四分五裂,然後他還安然無恙的回到了大唐。

    這樣的事情,在大食的歷史上,絕對是最為恥辱的一頁,也是阿維葉跟薩利赫,想起來就想把李弘碎屍萬段的根由。

    某人而後笑笑,適可而止道:“行,那就當我沒說?沒事兒,我相信你們既然能夠放棄成見一同而來,必然是能夠一同而返,返程的路上肯定不會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的。對,就算是發生,也最好不要在我大唐的疆域內發生啊,要不然我沒辦法跟你們的王阿維葉交代不是?彼此體諒體諒如何?”

    說完後,李弘不顧薩利赫、哈桑、蘇丹等人一張張難看到陰沉的臉色,以及那殺人的目光,率先領著李賢、李令月走進了大廳內,在主位上坐下。

    而一直跟在身後的紅袖與添香,則是在花孟跟芒種的小聲提示下,把這裡當成了自家一樣,找茶葉、翻杯子,而後給坐在那裡的三人沏茶。

    門外還沒有進來的四人,彼此互望了一眼,而後看了看彼此身後所帶的隨從,此時因為那白痴李弘的一番話,竟一個個面露殺氣跟警惕的盯著彼此的隨從。

    挑撥離間、扇陰風點鬼火,這向來是李弘的拿手好戲,剛才在院子裡的一番話,已經讓原本有意坐下來和談的四人,心中又不自主的起了警惕之心跟野心。

    大食四分五裂之中,哈桑如今勢力最大,薩利赫次之,科爾多家族的祖拜爾雖然勢力在其中最弱,但誰都知道大唐安西一直在暗中給他撐腰,所以勢力最小的,便成了在薩利赫跟哈桑夾縫中生存的蘇丹。

    而隨著剛才李弘的一番話,瞬間就瓦解了他們剛剛萌生的聯合意圖,甚至還不忘在火上澆油,給四人在未來返程的途中,埋下了衝突的種子。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3
952 愛國主義

    看著四人在院子裡大眼瞪小眼,都想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對方會因為李弘這番話,而作何感想,是不是會利用如今在長安,或者是返程的路上,幹掉彼此眼裡的威脅人物。

    而且讓他們感到誘惑,甚至是有些無法抗拒的好處是,剛才李弘那番:最好不要發生在大唐,要不然沒辦法跟阿維葉交代的話。

    聽在四人的耳朵裡,可就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了,甚至可以說,剛才李弘所說完全是反話,完全可以理解成:你們隨意在我大唐爭鬥,不管是你們誰死在了我大唐,我李弘跟大唐的鐵騎跟火銃給你們擔著責任,甚至可以替你們背黑鍋也沒有問題。

    這樣的承諾,對於四人來說,無疑於一道雷在頭頂炸起,讓他們四人對彼此的敵意,想要殺掉彼此的那份迫切,跟佔據大食的野心,又不得不再次攀升到了最高點兒。

    畢竟,阿維葉已老,只要如今幹掉其中的兩個,哪怕是一個競爭對手,對於自己登頂大食王位,都有著絕對的幫助跟利益。

    但在四人裡面,最為老神在在的便是薩利赫跟祖拜爾,祖拜爾這些年跟大唐的關係最佳,但隨著夜月公主殿下的到來,很有可能大唐倒向薩利赫,從而讓薩利赫一家獨大。

    “談的怎麼樣兒?他們具體想要什麼?”李弘笑著問旁邊的李賢。

    “你就不怕這樣養虎為患嗎?雖然說這是你的家事,我一個閒散王爺,不能把手伸的太長卻干涉,但李承畢竟有大食的血脈,封他為疾陵王你不覺得欠妥當?”李賢在來的路上,已經把這些都考慮了一遍,甚至連李弘問起他時,如何說辭都想了很久。

    所以當此刻李弘問他時,他也選擇了最為坦誠的回答,而不是把一些心裡的想法隱藏起來。

    “你指的是什麼?”李弘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繼續問道。

    李賢看了一眼李弘,而後笑了笑,來回摸著茶杯的邊沿兒說道:“李承封地在疾陵,看似一窮二白,窮山惡水,但肥美的草場一直是我大唐所要極力保護的,大食固然有草場,但是也必然覬覦我大唐的養馬場,要不然他們當初選擇東進,招惹我大唐是為了什麼?自然是因為巨大的利益罷了。所以近憂便是擔心李承能不能鎮住大食的狼子野心,而遠慮就是……多年以後人會變,李承身兼大唐與大食兩家皇室的血脈,會不會最終卻傾向於大食?當然,如果只是對大食有野心最好,就怕到時候薩利赫……。”

    “你是怕李承成年以後,到最後被大食利用,而我如今卻是為大食徒做嫁衣的始作俑者?”李弘贊同的點點頭,而後繼續問道。

    “不錯,我擔心的就是這個。相比較於李男,我更擔心的就是李承了,李男的事情好說,不論是我大唐的武力水師,還是大唐的文化,都是倭國一直以來遵奉的,所以李男如果賜封東海王,對於我大唐只有好處,而且更容易兼容、合併為我大唐的海外疆土。可大食不一樣,當年你去過大食腹地,而我這幾年,你也不是不知道,偷偷摸摸的也去過,宗教的信仰,以及一本經書的威力,當我去了大食的腹地後,才深切的感受到,那本經書的威力有多大,現在想來,我都還是不敢相信,一本經書竟然能夠把人心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形成一個堅定的圖騰與信仰。”

    “更難的是,他們不喜外來人參與他們的事情,甚至……對外來人還有著極強的排斥性,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源於一本經書!可笑吧?我大唐幾千的文明,無論是當初的文學大儒,還是聖人儒生,編纂了多少本書,講盡了天下的大道理,常常以共皇室治天下而自居,常常認為治理江山社稷便在他們的仁義道德與誇誇其談之中,但為什麼就不能做出一部類似於那樣的經書?說實話,當年洛陽五姓七望冒死直諫時,在我回到洛陽,大致知曉了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我都恨不得一個個的把他們掐死才解氣,就特麼的只會窩裡鬥,就會算計人心,而不會收攏人心,拿不出大手筆,拿不出一本如同那本經書一樣威力的東西來。當年為父皇主動守陵前,也不是沒有人找過我,想必這些你都清楚吧?”

    李弘默默的點頭,而後便示意李賢繼續說。

    李賢喝了口水,而後意猶未盡道:“當初那些找我的人,全都被我命令房慕青趕出去,趕不走?可以,咱家沒有刀,最起碼有掃把吧?那就拿掃把趕,我就不信他們還會死皮賴臉的賴著不走!也是到了那個時候,我才真正體會到,你為何不顧任何阻力與反對,一定要把五姓七望為首的豪門勳貴徹底瓦解了,現在想來,他們的存在,對於朝堂的影響力,到最後就是一把雙刃劍,甚至更多的時候,這把雙刃劍只會傷人,不會傷己。”

    “你說的很對啊。”李弘嘆口氣,示意站在門口的花孟,等會兒再讓薩利赫等人進來,而後繼續對李賢說道:“古人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所以有時候,只有當你走出自己熟悉的世界,去外面用心看一看,你才會發覺,天空比你想像的要大。而我們大唐的聖賢大儒,卻早已經沒有了這樣的語氣,只會在當年老祖宗的經史子集中,利用自己的理解來註釋著被歷史拋卻的文字,卻從來沒有想過,一切的發展需要的是創新,當然,凡事無絕對,不代表老祖宗的東西就需要完全拋棄。”

    “是,我明白。”李賢頓了下,還是回到剛才的話題上,說道:“但不管如何,我還是覺得立封李承為疾陵王,可以再等幾年,現如今這麼早立封,我覺得對我大唐來講,倒是弊大於利,而對大食來說,則反之,最起碼留給他們準備、謀劃,甚至是接觸夜皇妃跟李承的時間太多了。”

    “咱們老祖宗的東西,這些年在安西,特別是疾陵城周邊發展的如何?我華夏民族的瑰寶文明,炎黃子孫的燦爛輝煌,能紮根於此而後開枝散葉嗎?”李弘沒理會李賢的建議,而是繼續問道。

    “疾陵城以東,我敢保證沒問題,這些年就忙乎這個了。”李賢笑了笑,而後繼續說道:“剛才說老祖宗留下的東西跟仁義道德沒用,但最起碼現在用來融合其他番邦異族還是效果顯著,只是相比起那經書,我們的力量與團結稍微差了一些,唯一能夠媲美的就是,我們的歷史比那些更加厚重,只要我大唐能夠繼續強大下去,那麼其影響力,其他地方我不知道,最起碼疾陵城以東,安西以西,都能夠感到一股歷史積澱的厚重跟自豪。”

    “那就足夠了,剩下的就讓下一輩折騰吧,到時候就看李承能做到什麼樣兒了。”李弘滿意的點點頭,那本經書的威力跟影響,他絕對比李賢更清楚那影響力到底有多大。

    世人只知教的信仰,但卻不知,華夏民族的傳承,以及炎黃子孫的世代相傳,就是華夏民族的信仰,我們的信仰就是我們的歷史!

    李賢看著李弘,顯然是立李承為疾陵王心意已決,微微嘆了口氣後,還是有些擔憂的說道:“李承一旦成年,就需要前往疾陵城,到時候薩利赫你可要提防著點兒,如今他們知道了你有意立李承為疾陵王,他們絕不會蠢到不去利用的。”

    “你認為等李承真正前往封地的時候,薩利赫還會活著嗎?”李弘不露聲色的笑看著門口,被花孟跟芒種擋住的薩利赫,此時正怒氣衝衝的看著他說道。

    “啊?”李賢身軀一震!簡直不敢相信,李弘的野心跟冷酷,竟然是如此的深沉!

    如果一旦如李弘所言,那豈不是說,李承前往封地之日,便是薩利赫身死之時?

    “當然,現在還早呢,還有最起碼小十年的時間呢,一切佈局都還來得及,何況,我還真想跟薩利赫比比,到底是他的外甥跟他親,還是我的兒子跟我親,也想看看,到底是大食的文化吸引人,還是我大唐的百家更強大。”李弘端起茶杯,示意花孟讓他們進來吧。

    李弘很自信,到時候自己的兒子,最終還是會心向大唐的,這個時期還沒愛國主義思想教育,但李弘可是受過此等教育的受益者啊,所以他篤定,十年之後,自己的兒子李承,必定是一個熱愛大唐的狂熱愛國主義份子!

    雖然如今國子監、崇文館、弘文館三個為首的學府,已經開始按照李弘所設計的,開始整理大唐所有學子們通用的受學教材,但因為五姓七望剛剛徹底瓦解不久,想要把一切都佈置好,還是需要時間的。

    一旦經過這兩年的試行與改革,加入了愛國主義思想教育的課程,想必在這個民智開化極低的時代,一切要遠遠比上一世要容易的多。

    雖然這是一個嶄新的,在歷史上不曾出現過的制度,但比較上一世愛國教育的成功,那麼在這個時代,它就沒有不成功的理由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3
953 契約

    在薩利赫等人的心裡,埋下讓他們大食四大勢力繼續勾心鬥角,繼續明爭暗鬥,繼續在大食諸侯割據、戰火紛飛不停的種子,便是李弘這一行的目的。

    所以當他與薩利赫,以未來的李承,到底會偏向誰來打賭時,李弘便毫不猶豫的把疾陵城當成了賭注,如果以後李承倒向了大食,李弘願意雙手奉上疾陵城以東近百里的土地,甚至可以讓大食把疆域擴展到安西四鎮之下。

    而如果李承依然堅定不移的作為大唐的親王,那麼科爾多家族,將不再受大食王室的管轄,以疾陵城為界,向西三百里的廣大疆域,全部歸大唐所有!

    這也讓紅袖添香,甚至是李令月,李賢等人感到目瞪口呆,匪夷所思,他們還是頭一次看到,打賭是拿自家的疆土來打賭,而且願賭服輸的簽訂了契約。

    這份契約對於李令月、李賢來說,或許並沒有什麼價值,也沒有什麼可以參考的作用,但對於薩利赫等人來說,意義則就是完全不同了。

    不論是薩利赫還是哈桑,或者是蘇丹,包括一直親近大唐的科爾多家族的祖拜爾,已經完全無法認清,這份契約的價值有多大了。

    但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看似漫不經心、極其不負責任、很兒戲的這份打賭契約,卻是給了薩利赫仰天大笑的底氣,同樣也跟了祖拜爾一個意味深長、但心底踏實的定心丸。

    契約向祖拜爾傳達的便是,不論是大唐安西還是大唐朝廷,最重要的大唐皇帝,在這份契約只要還生效前,那麼薩利赫跟他的父親阿維葉,便是大食的正統,而大唐自然也不會放棄繼續支持科爾多家族。

    所以如果蘇丹聯合哈桑,想要一同滅掉薩利赫,那麼就給了大食東邊的祖拜爾,以及他背後的支持勢力,大唐討伐他們的機會,勤王、清君側的充分理由。

    大食如今的亂局,在李弘與薩利赫簽的這份契約下,更像是一種對薩利赫王室正統的支持,對蘇丹與哈桑的一種警告。

    只要大唐一直承認這份賭約存在,那麼薩利赫的王室,在諸侯紛爭的局面中,雖然不能完全佔據主動,但也絕不會走向滅亡,因為滅亡就代表著,科爾多家族在大唐的支持下,有可能成為最終的受益者。

    而這份契約讓蘇丹欲哭無淚,讓哈桑臉色陰沉、心情沉重的另外一個原因便是,鑑於這份契約的存在,只要大唐皇帝李弘點頭,那麼他們兩人西邊的薩利赫,以及他們兩人東邊的祖拜爾,就有可能達成共識,而後左右夾擊蘇丹與哈桑。

    哈桑自負能夠在祖拜爾跟薩利赫的雙重壓力下覓得一份生機,覓得家族的不敗不亡,但前提是,大唐的鐵蹄跟火銃,不會介入進來。

    而蘇丹則就沒有那麼好運了,只要薩利赫跟祖拜爾夾擊,第一個抵抗不住兩面夾擊的,便會是最弱小的蘇丹。

    所以這份契約,以及那看似兒戲的打賭,卻讓大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李弘一日視那契約為大食跟大唐的兩國契約,那麼哈桑跟蘇丹,便不能夠聯合起來,哈桑也無法憑靠自己一家的勢力,滅掉大食的正統王室,除非他認為自己已經強大到了,足可以抗衡科爾多家族,以及大唐,甚至還要加上一個可憐蟲:蘇丹。

    但同樣也讓薩利赫受制的是,一旦那上位者,實力強大,而且混不講理,跟土匪強盜馬賊沒有多大區別的白痴李弘,放棄了那份契約的存在跟價值,否認了契約的含義,只要一句話,那麼接下來,薩利赫的日子,就又得回到從前,被蘇丹跟哈桑兩人輪番蹂躪,再次陷入苦不堪言的境地。

    所以這份契約,對於大食的四大家族來說,就像是一幅幅腳鐐手銬般,掣肘著他們不得不穩住現在的局面,不得再擴大自己的勢力,而又讓大食一直處於四分五裂的狀態下,直到疾陵王李承到達封地疾陵城。

    最起碼大食的四個人,都看的出來,這是一份李弘為自己的兒子,未來的疾陵王創造的一個,大戰沒有、小戰不斷的紛亂大食帝國,從而讓他們不得不把精力放在了近十年後,再來一次至關重要的決戰。

    他們明知道李弘絕對不是一個正大光明的人,絕對是一個陰險狠辣、卑鄙無恥的十足小人,他們一直防範著李弘給他們下套,但最終,他們卻還是不得不往套裡鑽。

    而且是明知道是一個圈套,但還不得不鑽的困境,究其原因,造成這一切的,不是別人,是他們自己放棄彼此對彼此的成見,不約而同的來到大唐,希望能夠從這裡得到一個結束大食紛爭的突破口,但他們誰也沒有想到,到最後反而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給了李弘下套給他們釀成了一個極大的苦果。

    馬車裡有李令月,也有李賢,但是少了添香跟紅袖,李令月依然挨著李弘坐在一側,李賢則是坐在了他們兩人的對面,馬車已經駛出了坊地,原本緊皺眉頭的李賢,也漸漸的鬆開了眉頭。

    “你這樣做,豈不是很冒險?你就不怕他們四個擰成一股繩?”李賢想了下,還是把心裡的擔憂說了出來。

    “如果他們不來大唐,我反而會擔心他們會擰成一股繩。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大食的內亂紛爭已經進行了近十年了,不論是科爾多,還是薩利赫,或者是哈桑跟蘇丹,都有了厭戰情緒,而他們能夠一同來我大唐,說明他們已經有了停戰的傾向,如果我們再不插手,就連科爾多家族也有可能離我們而去,從而讓他們四大家族在大食團結起來,到時候我們則是一點兒湯水都撈不到了。”李弘搓了搓有些疲憊的臉頰說道,看似輕輕鬆鬆的解決了這個問題,但又有誰知道,自己跟兵部已經推演了好幾個日日夜夜,才想出來這樣的計策的。

    “但他們如果承認那份契約,豈不是也會團結起來?”李賢想了下,還是繼續問道。

    “不一樣,那份契約是我大唐存在於他們四大家族之間的證明,有了這份契約,他們想要幹什麼,都無法繞開這份契約。而這份契約,站在我們的角度,最重要的是,依然緊緊的控制住了科爾多家族向他們三家靠攏的趨勢。而且不論以後如何,科爾多家族,將永遠不會被其他三家當成可以信賴的盟友,因為他們的背後,就是疾陵城以及我大唐。”李弘有點兒疲憊,靠著床愣淡淡的說道。

    “那其他三家會不會聯合起來,而放棄科爾多家族?”李令月想了想,有些擔憂的問道。

    “那就更不會了,大食人才捨不得把三百里的疆土白白讓給我們的,更何況,如今薩利赫有了這份契約的存在,與哈桑、蘇丹停戰談和的心思就淡化了。”

    “對,因為這份契約,讓薩利赫意識到了,就算自己這十年無論如何折騰,甚至是把對哈桑、蘇丹防線上的兵力都撤走,哈桑跟蘇丹也不會輕舉妄動,因為他們手裡有你那份跟聖旨似的契約,一旦想要伺機而動,就得先考慮考慮,是否能夠承擔得起後果跟責任。如此一來,薩利赫自然是不願意談和了,而他又是名義上的大食王室正統,哈桑、蘇丹依然還要在名義上接受他的統治,厭戰談和的目的對於薩利赫來說已經達成了,接下來,他要做的便是……。”

    “不錯,接下里他要做的便是,想盡任何辦法討好、拉攏、接近他的外甥李承跟妹妹夜月,從而讓十年後這份賭約的勝算更偏向他一些。”李弘接著李賢的話語說道。

    李令月一聽卻是不干了,瞪著一雙美眸,在兩人臉上掃了一圈,而後說道:“那豈不是到最後,還是要跟兒戲似的賭上一場?萬一你輸了怎麼辦?雖然我對我的侄兒有信心,但我對……我對他那不靠譜的爹可沒什麼信心!”

    李弘聽著李令月的人身攻擊,不由咋舌道:“你說誰不靠譜呢?我怎麼不靠譜了?”

    “靠譜有帶著自己親兒子去煙花之地的?靠譜有給自己的親兒子帶回來了兩個樓裡的女子?這是一個靠譜的爹能做出來的事兒?真懷疑我那些侄兒、侄女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李令月反正明白了,這份賭約到最後,還是要靠賭博的,而且竟然是要看一個如今才四歲的小孩兒,在十年後,最後站在哪一邊來定輸贏。

    李賢看著唯一敢在李弘面前肆無忌憚,甚至人身攻擊的李令月,笑了笑說道:“你誤會皇兄了,那份契約對於薩利赫而言是難能可貴,是護身符,但對於皇兄,對我大唐而言,就是一張紙,以後如果形勢有變,或者是在李承赴封地之前,我們便有更大的利益可圖,那麼那張契約便可以完全拋之腦後,廢紙一張罷了。但對薩利赫來說,卻是在李承赴封地之前,比任何東西都要寶貴的。”

    “為什麼?”李令月有些不服氣,憑什麼那份契約對於大食的薩利赫就那麼重要,怎麼大唐就可以說扔就扔,說廢就廢!

    “因為我大唐強大,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而他們則是要看我大唐的臉色才能生存。”李弘再次搓了搓臉頰,而後李令月卻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腿借你躺著睡會兒吧,進了宮後我叫你。”

    “早知道如此,讓那兩個樓裡的姑娘……。”

    “起開,滾。”李令月拍打著某人的腦袋,張牙舞爪的罵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4
954 家常

    馬車一路進宮,進入皇城之後,李賢就下車回到了自己的馬車,而紅袖與添香也便從李賢的馬車上下來,並沒有再上李弘的馬車,則是跟在兩側,與馬車緩緩往皇宮裡行去。

    高牆大院的皇宮裡面,不論是對長安百姓,還是對眼前的紅袖、添香都是格外的有吸引力,越是神秘的地方,越容易讓人們津津樂道,也越容易讓人們產生險惡的聯想,或許是美好的憧憬。

    一路行來,一直低著頭的紅袖、添香,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打量左右,但低下頭的餘光,依然是打量著像是另外一個世界的皇宮。

    紫宸殿門口,李令月第一個就跳下了馬車,準備前往後宮向武媚告狀、打小報告則是她今日最想要做的事情。

    只是剛剛走了兩步,李令月又跑了回來,身後跟著花孟、芒種,以及紅袖添香二人的李弘,看著神色正容的李令月:“怎麼?又想起來什麼了,還是有東西丟馬車上了?”

    “沒,我是突然又想起剛才那件事兒了,我問你,是不是認真的?”李令月眨動著明亮的大眼睛,都已經是當媽的人了,但姿容依然是禍國殃民般的美麗。

    “哪件事兒?”李弘有些沒有回過味來。

    “就是奴隸這件事兒,你真打算要全面取締不成?”李令月前所未有的嚴肅,潔白如玉的臉上寫滿了認真。

    而且看樣子,只要李弘一點頭,那麼李令月這個大嘴巴,必定會告訴武媚,李弘又要再朝堂之上摺騰大事兒了。

    “是啊,沒錯,已經定了,明日早朝後,我就打算問問刑部跟戶部的意思,怎麼了?”李弘心知肚明的問道。

    “你……你就作吧,看你今天晚膳陪母后時,母后會不會罵你。”李令月哼哼著說完,扭頭便往後宮裡走去。

    “你不回你家,你老在皇宮裡晃蕩什麼呢?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

    “你管不著。”李令月得意洋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如今最讓李令月感到幸福的事情就是,自己這個大唐的公主在皇宮內,依然還是能夠自由自在的出入與行走。

    雖然自己已經嫁人,為人夫為人母,但皇宮或者是皇兄,對待自己還是如從前一樣,整個皇宮依然是她的家,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而且因為這事兒,就連武媚都有些看不下去,認為李令月的行為過於放縱,但因為有她皇兄撐腰壯膽,武媚當著李弘跟李令月的面,念叨了幾次之後,見兄妹兩人都跟聾子似的,不把自己的話聽進耳朵裡,最後也便放棄了,由他們自己去吧。

    白純早早的便在紫宸殿門口迎候李弘,但當看到李弘的身後,竟然出現兩個二八年華、如花似玉的少女時,神情還是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愣,這怎麼出去一趟,還帶回來兩個?不是每天從後宮,一手扶腰一手扶牆的那陣兒了?

    伸出食指在白純那吹彈可破的臉頰上輕輕彈了一下,而後徑直往紫宸殿裡走去,一邊走一邊對跟在身後的白純說道:“別多想,這是給李曄找來的兩個侍女,先放在你身邊調教一段時間,覺得可堪大用了,就給李曄送過去。”

    “給李曄?皇后同意嗎?”白純眼珠子瞪的差點兒掉地上,李曄才多大,他就給李曄張羅著……。

    “再不找幾個人幫著點李曄,我是怕以後還會再上外戚的當,被人家賣了還不自知,正好今日在生韻樓,看見她們兩個還不錯,都很精明能幹,正好就順手給李曄帶回來了。”李弘隨意的交代了幾句,而外面日頭已經是漸漸被遠處的青山掩埋。

    “生韻樓的事情解決了?”白純微微點了點頭,而後跟著李弘走進了書房內,門口除了花孟跟芒種,又多了兩個人,便是紅袖與添香。

    “解決了吧,交給婉瑩跟李曄了,看看他們到底會辦成什麼樣兒吧。”李弘看著書房內,又增加了不少厚度的奏章,內心莫名的有股衝動,真想一把火把那些奏章全燒了。

    晚膳今日是答應了要與母后一起用膳,而本該陪同他一同前往蓬萊殿的婉瑩又不在,所以此刻正在讓白純為其沐浴的某人,一隻手在白純近乎赤裸的身軀上遊走,一遍想著讓誰陪他前往母后的蓬萊殿內用膳。

    眼前正背向李弘彎腰的白純,熱水打濕了身上那一層近乎於白紗質地的褲子,使得白純的臀部勾勒出讓人血脈噴張的畫面,那圓潤到誘惑弧線,以及那隱約可見的風景,讓李弘的思緒不由自主的中斷,而後不自覺地伸出手去撫摸誘人的渾圓臀部。

    “討厭。”白純感到臀部傳來一陣令心底發顫的悸動,急忙起身嗔怒道。

    但白純嬌俏的臉頰上,因熱氣而形成的紅暈,以及那風情萬種的回眸一眼,在李弘看來,是帶著絕對讓人無法抗拒的誘惑。

    不由自主的便伸臂把佳人摟進懷裡,嘴唇也第一時間向白純的櫻唇上印了下去,另外一隻手也沒有閒著,開始在白純的胸前肆意攀爬,另外一隻手,則是依然在那翹臀上用力。

    “您還要陪皇太后一起用膳……唔……。”白純剛剛鬆口氣,但話還沒有說完,自己的嘴又再次被人佔有。

    “唔……您想好了嗎,讓誰陪您去。”經過李弘的挑弄,以及氣喘吁吁、渾身發軟的白純,一隻手不自覺地抓著某人的小腹處,另外一隻手則是半推著半撫摸著李弘下巴的鬍鬚說道。

    “讓陳清菡陪我就是了,正好今日還在生韻樓裡看見了陳敬之,是被裴慶邀請過去的。”李弘說完後,不顧白純一隻手的拍打,雙手快速撕裂了白純身上,那已經完全沾濕在雪白的身體上的衣衫。

    “啊……。”隨著衣服撕裂的聲音,白純不由自主的驚叫出聲,那一聲衣衫的撕裂,就像是把她裸露後,也一同撕裂一般。

    等白純手忙腳亂的幫李弘收拾好,花孟跟芒種已經在門口多等了一刻鐘了,看著滿面春風的陛下走出來,再看看身後白純臉上那朵紅暈,花孟跟芒種急忙跟在李弘身後往殿外走去。

    落後兩步的芒種低聲對白純說道:“小姐,皇后請您過去一趟,但沒在宮裡,而是在濮王府,好像……好像大來皇妃也在。”

    “陛下知道嗎?”白純看了一眼前面前行的李弘,也同樣低聲問道。

    “應該是不知道吧,但想必是皇后遇到難題了,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了。”芒種說完後,微微向白純行禮,而後便急忙加快步伐,跟著李弘往後宮走去。

    白純站在紫宸殿的門口,望著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微微嘆了口氣,這才想起,今日陛下交代給她的兩名侍女,還在自己身後,正好一起帶出宮,讓皇后再看看如何。

    隨後便吩咐太監備馬車,而後叫上紅袖與添香,便準備往宮外的濮王府去。

    白純不太相信,陛下隨隨便便的出一趟宮,就能夠恰好碰到兩名知書達理、精明能幹的女子,這其中,必然是陛下之前多少就有些瞭解了,否則的話,這種巧合也太多了吧。

    “兒臣見過母后。”

    武媚聽著這句離她的宮殿,還很遠就傳過來的聲音,只能是無奈的搖搖頭,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便是當了全天下的皇帝,但有些東西依然未改,還被他美其名曰,說這叫做不忘初心。

    “清菡你們就沒有人說過他嗎?”早一步比李弘到來的陳清菡,在幾女之中,就屬她的身高最矮,但或許是因為出自江南的關係,雖然不像白純、顏令賓、夜月那般身材高挑,但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以及婀娜,在她身上則是展現的最為淋漓盡致。

    “回母后,兒臣等人即便是說上一百遍,怕是也沒有您一句頂用,兒臣等人說了不聽的。”陳清菡坐在武媚的一側,雙手放在小腹處,比起溫柔在宮裡的禮儀來,陳清菡的禮儀舉止,可謂是教科書一般的了。

    “我說了要是管用,就不會三十多年了還這個德行了。”武媚笑了笑,而後這才聽到腳步聲從外廳響起。

    這些年武媚久居後宮,即便是出去散心,大部分時間也是由李弘的皇妃輪流陪著,相反,無論是李旦還是李哲,抑或是李令月,陪同的次數都要少了一些。

    “李令月呢?”武媚手裡拄著雞毛撢子,這些年雞毛撢子已經不離手了,就像是一副枴杖一樣。

    “公主出去……。”

    陳清菡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外廳傳來了李弘冰冷的聲音:“你趕緊把它給我弄走!像不像話,帶著它上這裡幹嘛?李眉,誰讓你來的?”

    “姑姑讓我來的。”一個女童的聲音隨之響起。

    “你橫什麼橫,這老虎還不是你讓你那溫皇妃帶進宮裡來的?”李令月跋扈的聲音響起。

    “你都嫁出去了,少管我們的家事兒。”

    “就不,就不!李眉,來,騎上去,咱們騎著小溫柔去找皇奶奶去。”李令月不理會李弘的怒目相視,再次把被李弘從老虎背上提下來的李眉,放到了虎背上。

    “李令月,你過分了啊!這是朕的公主,不是你的玩具!你有能耐,自己跟薛紹再生一個,老玩兒別人家的孩子有意思嗎?”李弘再次把李眉從虎背上抱下來,樓在懷裡看著雙手叉腰的李令月說道。

    而在裡廳的武媚,此時已經是滿腦子黑線了,這麼多年了,這兩個畜生,就沒有一天讓自己省心過,武媚有時候就想,當初就不該生下這個公主,現如今,被李弘寵的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清菡,拿著,過去把兩人給我揍一頓,哪一個敢反抗,你回來告訴我。”武媚把手裡的雞毛撢子,遞給了臉色尷尬的陳清菡說道。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4
955 改制

    陳清菡也不是第一次在武媚跟前這麼尷尬了,而且隨著與武媚相處時日越來越多,加上這些年武媚性情越來越隨和,所以陳清菡也不再像剛入宮時那般,在武媚跟前根本放不開手腳。

    於是急忙起身,接過武媚遞過來的雞毛撢子,重重的點點頭,堅決的說道:“母后放心,兒臣定不辱使命。”

    像是慷慨就義般的陳清菡,手提“尚方寶劍”,一臉得意的笑容,快步往外廳走去,而後看到李弘之後,手裡的雞毛撢子就扔給了李令月:“公主殿下,給你這個,看看他敢不敢還手。”

    武媚聽著外面李令月的尖叫聲,以及李弘那怒不可遏的聲音,不由得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而後不一會兒的功夫,便看見李令月髮髻散亂的提著雞毛撢子,跟一臉猥瑣笑容的李弘走了進來,只是他們兩人身後少了陳清菡跟李眉二人。

    “清菡跟李眉呢?”武媚左右搖擺,看了看兩人身後,沒看見那個小丫頭的身影,便不由自主的問道。

    李眉有些像她母妃溫柔,從小就古靈精怪,跟李令月小時候有的一拼,而最讓武媚喜歡李眉的是,這小傢伙平日里根本不惹事兒,也不會無理取鬧的哭鬧,倒是一個極為懂事兒的可人兒。

    甚至好幾次,武媚在後花園裡,便看見過小李眉,獨自領著那頭她母妃溫柔帶回皇宮的老虎,在花園裡一人玩耍,或者是與那宮女,手裡拿著編織的小花,戴在自己的頭上或者是老虎虎妞的頭上。

    當然,在武媚看來,有事兒沒事兒的牽著老虎,去嚇唬宮女、或者太監,特別是不在後宮當差的太監、宮女,不過是小孩兒心性,貪於玩耍,並不是什麼品質的問題。

    但讓武媚一直想不透的是,溫柔那潑辣多動的性子,就是一個只管生不管養的主兒,怎麼給李弘生的孩子,倒是如此的可人兒呢。

    不過最讓武媚擔心的是,這李眉是李弘的皇子、公主中最小的一個,會不會有一天,一不小心變成第二個李令月呢?畢竟她母妃跟她姑姑,都是那麼的不著調。

    李眉顯然被陳清菡送回去了,而站在蓬萊殿的門口,小李眉倒是不認生,畢竟在宮裡,如今就數她最小,現在不過是四歲的年紀,個頭還沒有旁邊的虎妞高,所以伸出兩隻小胳膊,讓陳清菡把她抱到虎妞的背上後,便在兩名宮女的陪同下,不知道又去哪轉悠兒去了。

    隨著歲數的增長,武媚如今的脾氣隨和了太多太多,即便是對著嬉皮笑臉的李弘,如今也是不太愛發脾氣了,手裡的雞毛撢子,如今也不過就是象徵意義的,也或許是這麼多年來,拿在手裡拿習慣了,一時半會兒的捨不得放起來。

    “聽李令月說,奴婢這一個階層你要改制?如何改?怎麼改?他們以後靠什麼生活?”武媚一左一右的胳膊被兒女攙扶起來,而後往用膳的房間走去。

    李弘鬆開攙扶著的武媚胳膊,看著被李令月一人攙扶著的武媚,想了下後說道:“先官後私,只要朝廷或者是皇家做出態度來,那麼接下來的就好辦了。”

    “先官後私?這諾大的皇宮裡,都改沒了?那些犯了罪的臣子家人,也都一併去除奴婢的身份?還是說,你跟白純又在鼓搗什麼,想要為白純的身份,不得不迂迴著來辦?”武媚在正中間的位置上坐了下來,而陳清菡也快步走過來,小李眉還朝她揮了揮手,說不用送了。

    奴婢是大唐最為低下,以及最受奴役的一個人群階層,沒有人身自由跟任何權利,在這個時代,普遍被視為個人資產而擁有,並且其奴婢的身份會世襲傳承,與大唐的百姓比起來,根本沒有任何的權利跟待遇。

    但也不能以偏概全,像官奴,如同一些在皇宮,或者是其他衙署受差役的奴婢,雖然同樣沒有人身自由與權利,但相對等的而言,還是有一些所謂的人格獨立,包括衣食、用藥等等,都能夠得到一定的保障。

    而官奴也被分為幾種,根據不同則是受差役不同,如:城奴、戶奴、宮婢、矮奴、廝台等等,存在著分工不同。

    而至於私奴,則就是變得五花八門了起來,如:僕、僮、僮僕、僕隸、家奴、家僮、僮隸、僮奴、侍兒、侍者、侍婢等等。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的是,能夠擁有私奴的顯然其身份、地位與普通的百姓,良人比起來,自然是要尊貴了很多。

    勳貴豪門、官僚階級、富商大賈,以及最為重要的寺院道觀,則是私奴最多的地方。

    而像突厥奴、吐蕃奴、回紇奴、新羅奴、崑崙奴等等異域番邦等,被商人販賣過來的私奴或者官奴,在大唐也往往不在少數,特別是長安,勳貴豪門,有身份的家裡,則是以新羅婢為榮,自然在市場上價錢也就高了很多,非一般人能夠擁有。

    而奴的產生,大體上除了前代遺留外,便是當代新生,但無論是哪一種,在其中都存在著巨大的骯髒利益。

    官吏可以濫用職權來強行逼迫良人賣人為奴,豪強也同樣可以以種種手段,逼迫良人賣人為奴。

    官奴與私奴之間也可以轉換,只要官吏與豪強達成一定的交易價值,那麼官奴被賣給豪強勳貴,而後轉眼變成私奴的事情時常發生。

    比如紅袖與添香,沒人知道裴慶是從哪裡買來的,這麼兩個足可以為生韻樓撐起門面,依靠兩人以及王世師的壓迫,賣力的為生韻樓的平日運轉,做著各種各樣的差事兒。

    再者便是如寺院,在最盛的時候,只是單單長安的寺院,就有不下十餘萬私奴,而這些私奴在寺院裡,除了依附於寺院之外,便是成為了地方官吏、勳貴、豪強等等有身份的人,來此挑選私奴的最佳途徑。

    寺院也就是像一個私奴源一樣,藉著其特殊性,往往能夠很輕易的把官奴轉化為私奴後,賣給他人。

    “不論是官奴還是私奴,是早已有之,哪個朝代沒有,為何你李弘就非要死心眼兒的取締呢?奴的價值你這個做皇帝的看不見,但那些豪門勳貴難道看不見?你如此做,比起三年多前與五姓豪門對抗,風險還要來的大很多啊。”武媚手指抹著紅酒杯,天天嚷嚷著嫌朝堂政事太多,搞得他白頭髮都不少了。

    但他顯然是沒事兒找事兒干啊,好好的存在,他就非要給改制沒了,他到底是忙的難受,還是閒的難受!

    “前朝後者是大漢抑或是晉等等,奴的作用是提高生產力而存在,依附於強權豪門,因為土地的稀有,讓他們不得不如此,但如今我大唐正值太平盛世,如果依然還讓奴這一種沒有人權……呃,這一種等同於牲畜的,或者是用他們的話說,那便是會說話的畜生存在,兒臣以為是對天道仁慈的不敬……。”

    “得得得,打住,天道不天道的,你李弘信過?如今還知道仁慈不敬了,我看你李弘就是,無用棄之,想要再拿起來,當皇帝的不都是你這樣,對自己沒利的,就是牛鬼蛇神,對自己有利的,實在想不出辦法了,就是天道……。”

    “但兒臣說的沒錯啊,我大唐乃是禮儀之邦,講究以德服人……。”李弘說起聖賢大儒常掛在嘴邊的話語,倒是也不差,張口便來。

    “你快給我打住,你就直接告訴我,你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禮儀之邦,以德服人,這話從你李弘嘴裡出來,你不臉紅我都替你臉紅。”武媚無語的白了李弘一眼。

    而唯恐天下不亂的李令月,此時已經掰著武媚的肩頭,在耳邊竊竊私語了起來,時不時的母女兩人還會一同望向大唐皇帝。

    “兩個侍女?”武媚念叨了一聲,而後神情疑惑的看著李令月眨動著眼睛,確定的向她點頭,然後便不由自主的望向了某人。

    “那個……李令月說的對,這事兒跟白純沒有任何關係,消除奴籍是兒臣一早就想要做的事情了,整個大唐無論是官奴還是私奴,加起來的人數,已經趕上一個中州的人口數量了。如今這幾年我大唐並無大的戰事,人口也在穩步提升,隨之而來的便是土地資源的匱乏,大部分的土地雖然如今都是……。”李弘喝了一口酒,而後準備侃侃而談,畢竟,今日他可是做足了功課了。

    除了在白純身上做足了功課,他也把刑部與戶部這幾日接連不斷遞上來的奏章,基本上都看過了,所以如今對大唐奴的人數,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了。

    而如果把這些人放免之後給予戶籍、田地,那麼大唐荒地的開墾,自然是足以事半功倍,最為重要的是,在開墾荒地的過程中,還可以約束地方豪強,對於土地的兼併跟佔用,從而擴大大唐的農業生產,以及解放人口等級觀念,兩全其美。

    “李弘,本宮就問你,你確定不是為白純的身份,而大動干戈,不惜得罪天下人,也要推翻這奴的階層?”武媚看了看面色從容的陳清菡,而後嚴肅的看著李弘問道。

    “回母后,跟白純絕無關係。即便是以後白純不再為奴,對於後宮來講,依然不會有她一席之地。”李弘神情同樣嚴肅,這個時候,他必須讓在座的相信,自己冒險改制,非因白純而改。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4
956 奴制

    武媚並沒有當即同意李弘的改制,但也沒有反對李弘的改制,對於武媚來說,當了近十年皇帝的李弘,到了現在才提出來,為白純的意味顯然不是主要的。

    而且很有可能,正如李弘所言,跟白純完全沒有任何一點兒的關係。

    紅袖添香?武媚喃喃唸著這兩個名字,瞎子也都看得出來,這兩女的身份顯然不是私奴那麼簡單,而且很有可能,跟官家或者是李弘要好的臣子有關。

    至於這兩女為何能夠入李弘的法眼,甚至把她們送給了李曄,顯然是要把這兩女,當成他改制奴籍的導  火 索。

    裴慶顯然就是最倒霉的了,期望了這麼多年李曄被立為太子,而後他好飛黃騰達、入住東宮。卻不想,在李弘已經有意立李曄為太子時,率先做出的,便是替李曄清楚身邊的皇親臣子。

    武媚還有一層憂慮便是,這一次改制奴籍的影響太大了,整個天下人都被他囊括了進去,雖然他選擇的時機還不錯,是在五姓七望為首的勳貴豪門被徹底瓦解後。

    但天下又不是除了五姓七望之外,就沒有其他豪門貴族了,只是說,這五姓七望的影響力,在大唐是尤為引人注目罷了。

    不過武媚也清楚,如今不管是私奴還是官奴,存在的意義與前朝,甚至更早的晉等朝比起來,卻是入李弘所言,他們的價值已經不存在了,已經不再是什麼生產力的一種。

    隨著田地的改革,以及稅賦的改革與完善,無論是百姓還是貴族,在對奴的廝役上,已經沒有那麼迫切的需要,如今更多的是作為一種身份的象徵,以及一種資產的存在。

    但武媚並不理解,什麼叫奴的存在便是社稷與歷史的退步,是大唐繁榮、文明的一塊兒污點,必須去除,才能讓人生而平等。

    “陛下今夜還回紫宸殿嗎?”兩人從蓬萊殿內出來,散步在還稍微有些涼意的昏黃石板路上。

    身後跟著花孟與芒種,以及陳清菡的兩個宮女。

    “你說呢?”李弘笑了笑,看著剛說完後,就縮著脖子吐出香舍,一臉難為情的陳清菡問道。

    “妾身……妾身就是隨便問問。”陳清菡臉微微有些紅,也不知道是因為夜涼如水的緣故,還是期待著春色撩人的那一刻。

    “去你的宮殿吧,正好有事兒跟你說。”李弘一手攬過陳清菡纖細的腰肢,撫摸著那衣服裡面,光滑如緞面般的肌膚說道。

    “嗯。”陳清菡沒有掙脫,而是任由某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肢上撫摸。

    這還是陳清菡第一次主動詢問起李弘,所以進入她的宮殿後,陳清菡則是事必躬親,甚至連平日裡最為討她喜歡的兩個宮女,都不得不站在旁邊,看著陳清菡親自忙東忙西的。

    而李弘除了在書房裡看了會奏章,便是由陳清菡親自為其沐浴,小臉兒紅撲撲的陳清菡,雖說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親自給李弘沐浴了,但每次看著李弘身上那些傷疤,仍舊是抑制住內心裡的悸動跟心顫,彷彿她輕輕用指尖撫摸,都會感受到徹骨的疼痛一般。

    “也就你,對我身上的這些疤痕如此感興趣,你不覺得害怕嗎?”李弘拍了拍身後陳清菡的胯,而後順勢把嬌小玲瓏的陳清菡帶進了自己的懷裡,看著那張紅撲撲的臉頰,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眸子,在長長的睫毛映襯下,顯得更加的水靈跟乖巧。

    “不害怕,但是妾身每次摸著這些疤痕,心都會很疼,哪怕是輕輕的觸碰,都會從心底升起一股說不清楚的痛心感覺。”陳清菡千嬌百媚的模樣,任由李弘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頰,而後順著修長雪白的脖頸,緩緩往下遊走。

    隨著李弘的雙手在她的身上肆意遊走,原本陳清菡修長的脖子,便開始隨著雪白的脖頸上升起的紅暈,開始極力的往後仰,喉嚨之間也開始發出淡淡的呻吟聲,像是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一般。

    有如出水芙蓉般溫婉婀娜的陳清菡,讓自己傲人的軀體,赤裸裸的承受著來自李弘指尖,帶給她的充實與慾望,一雙修長的玉腿緊緊夾在一起,喉嚨處發出了彷彿更為痛苦的呻吟。

    省略號……感嘆詞……加形容詞一併而過,然後諸位自己想去吧。

    上朝的時間在李弘登基沒多久後,便被李弘改的面目全非,完全脫離了當初的傳統,不過這一項對朝會時間的改制,倒是沒有像預料那般受到眾臣們的反對,相反是,卻受到了大臣們的熱烈歡迎。

    把朝會的時間延後,按照李弘的話來說,最起碼少了管這些大臣們一頓早飯,給皇宮裡省下了一筆銀子,而朝會在中午結束,也能省下一筆午餐的銀子。

    朝會的時間延後,過程簡化縮短,兩項立竿見影的效果,讓武媚無語,但朝臣們顯然並沒有受此影響,畢竟身為有資格上朝的臣子,誰家也不在乎皇家這一頓早飯跟中飯不是?

    何況,最為重要的是,他們再也不用像陛下嘴裡說的那般:你們這些臣子跟朕一樣啊,都是苦命的人兒啊,每天都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

    “大臣們一開始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呢。”李弘站在陳清菡的面前,看著她幫自己打理著朝服,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說道。

    經過了一夜的春風雲雨的滋潤,陳清菡的樣子顯得更加的水靈跟風情,一邊笑著與兩個宮女未李弘整理著朝服,一邊聊天一樣的輕鬆問道:“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妾身也不明白。”

    “那是因為你們沒有生活,所以才不明白。但也不過幾息的時間,就有朝臣明白過來了,然後就有人說我不該如此比喻,唉……這朝堂之上,不管什麼時候,總是有愛跟皇帝較真兒的臣子。”李弘坐在桌前,看著豐盛的早膳,示意陳清菡坐下一同用膳。

    陳清菡自然而然的挨著李弘一側坐下,親自給李弘盛了一碗粥,但陛下說的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她還是沒有明白過來。

    “雞、妓,諧音不是?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雞晚,懂了吧。”李弘笑了笑,開始吃起了早餐。

    旁邊愣了一下的陳清菡,愕然之際,瞬間明白了李弘的意思,於是不由得抿嘴一笑:“您一個皇帝,怎麼還有空琢磨這些歪理邪說,難怪臣子們反對如此比喻,您可是九五至尊……。”

    “身份跟地位不影響琢磨一些民間的東西不是,這叫接地氣,如果一直高高在上,這皇帝做的就沒有意思了。”李弘吃完後,拿起陳清菡的錦帕,隨意的擦了擦嘴。

    “這可是溫柔親自繡的,您怎麼能拿來擦嘴。”陳清菡搶不過,只能眼睜睜看著某人拿錦帕擦完嘴,而後便往外走去。

    “我說怎麼繡的這麼難看,說起刺繡,她們幾個怕是沒有一個能夠比的上你吧。”李弘扭頭笑了笑,而後繼續說道:“對了,今日你招你父親進宮一趟吧,而後讓他來找我一趟。”

    “是,陛下。”陳清菡這才從桌前起身,而後笑說道:“令賓現在刺繡的手藝,比起我來,就不差的,哪天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最近沒看見她的人影兒,母后不是說不讓我打攪她嗎,說是又鼓搗什麼呢,再說吧。”李弘揮揮手,而後便往前面的紫宸殿走去。

    外面的太陽已經升起了很高,隨著他快要進入紫宸殿時,那朝會時,太監尖亮的嗓音也同時在紫宸殿外響起,朝臣們開始魚貫而入進入紫宸殿。

    已經說了八百遍了,沒必要在殿外面候著,來了就在大殿等候就是了,冬天、夏天一旦颳風下雨、下雪的,站在外面都要凍成冰棍了。

    但不論李弘說了多少遍,朝臣們依然堅持著這一禮儀傳統,朝堂之上的禮制不可亂,朝會時間更改,縮短,眾臣們已經覺得是隆恩浩蕩了,絕不敢再奢求其他。

    李弘尚書省尚書令一職依然掛著,而這也是他如今,除了皇帝這個職位外,掛的另外一個職位,左右僕射又恢復到了原來的老樣子,每人各掌管三部。

    而其他對於李弘來說,在這個時期,無論是哪一種建制,已經是符合當下時代的要求跟發展了,過多的更改,或者是拔苗助長,對於朝堂社稷的安穩,並沒有什麼好處,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才行。

    能夠參加小朝會的人本就不多,比起每個月在前面的宣政殿,所舉行的朝會,這紫宸殿的朝會,更像是每七天的一次君臣碰頭會,倒是沒有太多的政事需要立刻解決。

    刑部尚書王孝傑、戶部尚書恆彥范在小朝會後被留了下來,其他人則下朝後,趕緊回自己的衙署吃飯吧,如今皇帝陛下的膳食,對於大臣們來講,想要與陛下一同用膳,已經是越來越難了。

    而如此一來,也使得與陛下能夠共進膳食,成了一個臣子的榮耀,雖然並沒有什麼多大的實際利益,但這個時代,人們對於看不見摸不到的榮譽,則是看的更為重一些。

    便殿裡面,裝飾的並不算是豪奢,甚至當年先帝在位時,這間便殿是什麼樣子,如今依然還是什麼樣子,保留了太多先帝在世時的一切,這也讓有幸在這間便殿,與李弘議事的官員,從心底裡佩服李弘的自律。

    並沒有出現在先帝去世以後,便開始大肆揮霍、興建修繕宮廷等等奢靡之事兒。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5
957 戶部尚書

    “昨天的事兒都聽說了吧?你倆誰以前去過生韻樓?”李弘示意兩人坐下後,便開口直奔主題問道。

    王孝傑與恆彥范二人苦笑一聲,而後同時說道:“臣去過。”

    “沒少去吧?”李弘依然是神情輕鬆,最起碼從表面上,看不出來這位皇帝陛下,因為自己的臣子去過生韻樓,而顯得有些不高興。

    “應該我去的多一些吧?”王孝傑跟恆彥范互望一眼,而後問道。

    兩人都是兵部改制後,退出了武將的行列,而後加入了文官的隊伍。

    而在當初一開始加入文官的隊伍時,文武之間畢竟有些排外,所以兩人為了跟文官們打交道,或者是應酬,自然是少不了去生韻樓。

    恆彥范回想著自己去過幾次生韻樓,而後搖頭說道:“也不一定,也有可能我去多。”

    “行了,你倆就別爭執誰去多誰去的少了,知道你倆都沒事兒,就別在我跟前表忠心了。”李弘擺擺手,往椅背上一靠,繼續問道:“昨日我把裴慶一案交給皇后跟皇長子李曄來處理,你可有異議?”

    “倒是有一點兒。”王孝傑想了想,當初在軍伍之中,陛下便是以直爽著稱,但這並不代表任何事情可以瞞過陛下,所以他還是很坦誠的說道:“臣想不通為何只是讓刑部輔助,按理說,即便是由吏部來主管裴慶一案,臣都不會有意見,但您交給皇后與皇長子,臣除了能夠理解,您有意立皇長子為太子而考察外,其他的就無法理解您的意思了。”

    恆彥范則是看了看王孝傑,而後又看了一眼李弘,琢磨了一會兒說道:“陛下,您不會現如今就想對我大唐的官奴與私奴一制而改革吧?”

    “畢竟是皇后的親戚,所以不管是皇后的面子還是裴行儉的面子,朕都得給。再者考察李曄,也是順手而為,但我相信,有刑部從旁輔助,想必皇后也不會假公濟私,李曄也更不會了。”李弘敲著桌面,先是回答王孝傑的問題。

    而後這才轉向恆彥范說道:“不錯,奴制改革勢在必行,讓你做戶部尚書,你以為朕吃飽了撐的?堂堂一個能征善戰的武將,我把你放到戶部,豈不是太過於浪費了?”

    “謝陛下誇讚,只要臣力所能及,必當在所不辭,為陛下……。”

    “這些話留在肚子裡說就行了,當年李義府與許敬宗被我要到戶部,戶籍被他們二人整的如同鐵通一般密不透風,所以如今即便是奴想從良,其門路是越來越少,也越來越險,但有一個好處便是,我大唐隨著人口的增長,以及荒田的開墾,豪強貴族、世家門閥等等,吞併土地、買賣土地還未成風,但這些土地如果朝廷再不加以利用,早晚會通過大唐律令的空子,而後轉化到他們這些人的手裡。”李弘翻閱著奏章,而後改給恆彥范看的,便扔給了恆彥范,改給王孝傑看的,便扔給了王孝傑。

    看著兩人聚精會神的看著那些奏章,繼續緩緩說道:“把你恆彥范留下,便是讓你統計那些荒田,京畿道、關內道、河南、河東、河北三道,山南東西兩道,隴右道、淮南道、江南東西兩道,黔中、劍南、嶺南三道,共十四道,統領三百二十八州、一千五百七十三個縣,州、縣兩級的所有荒田,你戶部可有詳實的數據,可是否能夠完全控制那些土地?”

    恆彥范神情嚴肅的放下那些奏章,而後看著李弘回答道:“回陛下,臣任戶部尚書近三年的時間,走遍了各道,同時也從道御史那裡得到了頗為準確的數據,如今其他道都好說,但……。”

    “別墨跡,說,到底哪幾道有你辦不了,需要朕出面,或者是其他人出面的。”李弘不耐煩而又爽快的說道。

    恆彥范急忙伸出三根手指說道:“唯今只有三道臣無法全權掌握,三道分別是京畿道、關內道以及河南道。”

    聽完恆彥范的回答,李弘不出所料的點點頭:“想到了,京畿道官員較多,關內道士族豪門居多,河南道……想必也是洛陽一帶你沒辦法找機會下手吧,除了官員較多外,便是跟京畿道一樣,王公貴族成群,所以才讓你犯難是吧?”

    “是。”恆彥范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既然陛下決心整治,想要把多餘的土地控制在手裡,而後分配給未來即將由奴轉為良人的百姓,那麼這些王公貴族、世家門閥、以及達官貴人,必然要把手裡多餘的土地讓出來,而這些人便是自己無從下手、無法完成陛下差事兒的對象。

    “比如呢?”李弘饒有興致的問道,但他此刻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了,這裡面恐怕不乏跟皇室關係親密之人吧。

    而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越怕什麼就來什麼,如同李弘猜想的一樣,恆彥范清了清嗓子後說道:“比如滎陽縣主李楚媛,臣就不敢動。”

    “紀王叔的閨女。”李弘面有難色,有點兒無奈的說道:“那可是連李令月都不怕的主兒,經常出入後宮,跟皇太后喝酒賞花的,跟後宮的皇妃關係也都極好,是為數不多的,能夠任何時間出入皇宮的主兒啊。”

    “是,所以臣……真的沒辦法。”恆彥范一副輕鬆的模樣兒,早就打算把這棘手的事情交給陛下來處理,畢竟這事兒已經超過他一個戶部尚書的能力範圍了。

    “恆彥范你不會是成心的吧?朕當初交給你戶部的時候,你答應的……。”

    “可臣真的做不到啊,李縣主一句話,臣怕是不死也得脫層皮,何況陛下與李縣主的關係匪淺,臣即便是有心也是無能為力……。”恆彥范五官都快要皺到一起了。

    陛下當初任命他為戶部尚書,便是看中了他在軍中的雷厲風行跟果敢決絕,這種事情在其他道還好說,但一旦到了王公貴族扎堆兒的三道,他一個戶部尚書,完全沒有能力替陛下抗雷背鍋啊。

    “原本想讓你替朕把得罪人的事兒幹了,沒想到你恆彥范也就這點兒能耐,讓你當戶部尚書當初以為是屈才了,現在看來,你都勝任……。”李弘不屑的撇撇嘴,頗為無奈的譏諷著自己的臣子,而後突然想起了一個人,想了下說道:“那你就沒有想過從許彥伯身上下手?看看能不能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畢竟他可是李楚媛的夫君不是?”

    恆彥范無奈的攤開雙手,無辜的說道:“臣試過了,原本打算用一個月的俸祿,用來請許彥伯前往生韻樓,而且還是小打小鬧,都沒敢放開了花銷,但誰能想到,臣三個月的俸祿都搭進去了,可到最後呢,您知道許彥伯他說什麼嗎?臣當時就想讓他把臣請他的酒全部吐出來!”

    說道此處,恆彥范心與肝都在顫抖,三個月的俸祿啊,這可是他忍著巨大的悲痛才下定的決心。

    “說什麼了他?”王孝傑對這種事情最為感興趣。

    “許彥伯還能說什麼,懼內唄。”李弘悠閒的靠在椅背上,輕飄飄的說道。

    “陛下英明。”恆彥范連連點頭:“是,許彥伯那王八蛋就說了三個字:我懼內!臣迫不得已,總不能三個月的俸祿就這麼打水漂吧?於是就嘗試著在滎陽散出風聲,說許彥伯去生韻樓,一夜之間就找了兩個小娘子陪酒。可……最後陛下您猜怎麼著?李縣主竟然找到戶部來了,硬要讓我再請許彥伯去一次,還說什麼滎陽地方小,沒見過長安城的花花世界,說她跟許彥伯鄉下人、土鱉一樣……。”

    “停停停,別說了,你們之間的爛事兒我不管。既然如此,三道之事兒你說我辦,你這幾日給朕列出一份詳細的名單,朕親自找他們說。行了,你回去吧。”李弘說完後,爽快的揮揮手,讓恆彥范趕緊滾蛋。

    “可……陛下……。”恆彥范不情不願的站起來,苦著一張臉看著李弘,近乎於哀求道:“臣三個月的俸祿……。”

    “滾蛋,少來,本想幫你報了呢,但三道的事情你做成這樣,你還好意思讓朕替你出這筆銀子?快走快走,別再這裡煩我。”李弘不耐煩的揮著手趕著“蒼蠅”,但那“蒼蠅”卻是一臉的委屈與不情願,晃動著身子腳下卻是一動不動,死皮賴臉的就是不走,想要把他那三個月的俸祿,從李弘這裡找補回來。

    “花孟,把恆彥范趕出去,這幾日不准他進紫宸殿一步。”鐵公雞似的皇帝發話了,欲哭無淚的恆彥范,只好是空著手,懷揣滿肚子的委屈往宮外走去。

    王孝傑坐在那裡低著頭假寐,裝作看不見恆彥范那求助的眼神,直到恆彥范終於走出了便殿,王孝傑才把頭抬起來。

    待“蒼蠅”恆彥范徹底的飛走後,李弘這才繼續翻閱起了奏章,而後看了幾眼後便扔給了王孝傑:“大理寺、門下省、御史台一同上的奏章,不論是官奴還是私奴,都歸你刑部掌管,官轉私這兩年越來越猖獗,你知道多少內幕?”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4-11 12:45
958 太子的人選

    王孝傑沉吟半晌,而後才說道:“臣多少聽說了一些,但奈何我大唐律法,對此並沒有太多的規範,何況這種事情已經成為了習慣。臣曾經警告過崔信,但奈何他所作所為並沒有觸犯我大唐律法,而且官轉私的奴婢,大部分都出自於寺院,又是與門閥世家、朝堂同僚以及皇室宗親之間交易頗多,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裴慶一案,昨日裡刑部是誰陪同皇后與李曄一同辦的?可是你那侍郎崔信?”李弘深深的嘆口氣,他早就料到了官轉私的事情兒,但之所以一直沒有立法,是因為他本想等著官轉私的事情,鬧的再大一些,或者是他們之間出現了矛盾之後,自己再出場一併徹底解決。

    但他沒想到的是,不論是官轉私奴、還是私奴買賣等等,好像是有著一套自己並不知曉的規則一般,往往在那個圈子裡面,他們都是按照約定成俗的規矩辦事兒,這幾年倒是沒有出現什麼有影響力的事件。

    加上這兩年他的重心在徹底瓦解五姓七望這件事情上,所以並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關注這件事情,如今五姓七望已經徹底瓦解,加上裴慶一事兒,想必已經有了足夠的理由,讓自己動這奴婢這一階層的事情了。

    而且他相信,刑部侍郎崔信,與遂州刺史裴慶之間,絕對不止一個樓裡姑娘的買賣,他們之間必然還有其他事情存在,只是自己一時半會兒無法挖出來。

    想到此處,李弘突然間覺得,讓大食跟大津皇子來長安,倒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可轉念想想,這件事情也耽擱不得了,自己要是再不插手大食的事情,怕他們四個家族就要擱置爭議,很可能因為厭戰情緒,而抱成一團一致對外了。

    無奈的搖搖頭後,李弘再扔了一份奏章給王孝傑,而後說道:“門下省監管,但刑部主管,加上大理寺對此事兒並沒有什麼職責,御史台更是沒有權利處置、查清,所以這段時日得辛苦你了,皇后可以處置裴慶一事兒,但裴慶身後到底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必須給我挖出來。當然,在這個過程中,遂州官場之事兒,御史台跟吏部都會配合你,由你刑部牽頭,把這件事兒查個水落石出。再者就是,無論是官奴還是私奴,特別是官奴,在寺院裡的為主,給我一個確切詳細的奏章。”

    “那……崔信那裡,要不要臣暫時接管?”

    “暫時不用吧?這事兒你自己把握,朕覺得崔信跟裴慶之間,必定有東西可深挖。嗯……我想想啊……算了,就先這些吧,暫時不要對崔信打草驚蛇,這兩日有空時,你陪我親自去趟私奴買賣的地方一趟,看看他們到底是如何運作的。”說完後,李弘揮揮手,也示意王孝傑離開吧。

    而隨著王孝傑的離開,大津皇子在太監的帶領下,便朝著便殿走了過來。至於皇后裴婉瑩,如今則是在御書房內,跟白純坐在那裡一起等著皇帝陛下用膳。

    昨天夜裡,白純前往了濮王府,大來皇女則是見大津皇子回來時,路過濮王府,看到門口的馬車所以才過來的。

    而裴婉瑩找白純的目的其實很簡單,那就是李弘把裴慶一案交給了她跟兒子李曄來處置,雖然說有刑部協助,但從來沒有處理過類似事情的她,多少有些忐忑不安跟六神無主,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裴慶還是她家的親戚,這讓她頓時一個頭變成兩個大,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才是好。

    叫上白純,自然是希望能夠聽聽白純的主意,倒不是說因為白純比她更瞭解李弘,相比起來,她們對李弘的瞭解則是不相上下。

    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為白純獨立習慣了,何況這些年一直手裡掌握著精衛,處理起這種事情來,應該要比自己兩眼一抹黑抓瞎強。

    更重要的是,裴婉瑩對於朝堂政事並不感興趣,加上當年被迫與楊思儉之女競爭太子妃一事兒,已經讓她心有餘悸,所以她只好請白純幫忙。

    在生韻樓裡,裴婉瑩與李曄母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後,看著房間裡的裴慶等人,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的時候,迅速趕來的刑部侍郎崔信,則是提議先把裴慶等人監押起來。

    而監押的話,在沒有定罪裴慶這樣的朝廷官員之前,顯然是不能夠送入刑部的大牢內,所以便提議把裴慶等人,秘密監押在濮王府內。

    裴婉瑩與李曄第一反應就是反對,濮王府的地位在大唐,比起皇宮來絲毫不差,甚至比起皇宮內的其他宮殿,濮王府都要比之更為重要。

    李曄看著母后矛盾的樣子,對於刑部侍郎崔信的提議極為不滿意,但礙於乃是父皇讓刑部侍郎來輔佐,想必這便是父皇的意思?

    於是兩人便在刑部的護送下,在到達濮王府的門口後,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入,反而是等候著白純的到來。

    “昨日幸虧你來的及時,要不然我跟李曄,還真有可能著了崔信的道,一旦進入濮王府,這讓外人看來,還道是我這個皇后要假公濟私、包庇裴慶。”裴婉瑩嘆口氣說道。

    兩女之間的茶盤顯然是要精緻了更多,而且在兩人喝茶的時候,也顯得多了一絲的生趣跟意境,畢竟兩個花容月貌的女子,坐在陽光明媚的窗前,纖纖玉指在茶盤上翻飛,而後看著那熱氣如青煙般升騰消散,隨著茶香的味道緩緩散開,頗有一些悠然神往的雅靜與安詳。

    “難能可貴了,最起碼曄兒還頗有擔當。到了濮王府門口,竟然有勇氣強硬的拒絕了把人監押在濮王府內。濮王府你也知道,非比尋常,如果一旦讓裴慶進入,即便是陛下沒有包庇之意,但也難免朝堂之上的臣子,會因為陛下把此案交給你與曄兒處置,加上進入濮王府,而猜測聖意乃是想要大事化小。”白純笑了笑,拿起那潔白如玉、薄如蟬翼的精緻瓷器,給裴婉瑩倒了一杯茶後說道。

    “是啊,這個崔信,看來心思不少。一會兒定要如實告訴陛下。”裴婉瑩難得的對人生出怨氣。

    差點兒就著了崔信的道,她心裡雖然沒有為裴慶開脫的意思,但這崔信在明知自己要鐵面無私、秉公處理裴慶一案的情況下,依然想要暗地裡搗鬼,太氣人了。

    “所以說,有時候你這個當皇后的,還必須要強硬一些,後宮裡的姐妹們懂事兒,但這些臣子們,可都是七竅玲瓏心,哪一個沒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陛下在朝堂之上,更多要做的便是平衡跟度的把握。裴慶陞遷無望,便把手伸向曄兒,身為皇親,這也是他唯一的出路,只是白純擔心的是……。”白純搖動著手裡的茶杯,美目靜靜地看著裴婉瑩。

    “擔心什麼?”裴婉瑩放下杯子,看著白純正容問道。

    “裴大人那裡會如何,如果裴大人求情的話,就算是陛下,也會網開一面的。所以如今裴慶等人被監押刑部後,裴大人不可能不知道,如今你要做的不是立刻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朝堂官員之間錯綜複雜,想要段時間內查清楚是很難的,但如果你真想要跟曄兒把這件事兒辦好,首要的事情便是掃清楚各種障礙,而後才能專注的去查辦此案的來龍去脈。”白純眨動著美眸,意思不言而喻。

    裴婉瑩性子溫和,凡事不與人爭,但並不代表她不聰明。相反,在幾女裡面,裴婉瑩能夠當上皇后雖說是她跟李弘“自由戀愛”,情投意合的結果,但這麼多年來,能夠把後宮掌控的如此之和諧,也說明了裴婉瑩的冰雪聰明以及寬容大度。

    “說實話,有時候我還真不希望李曄被立為太子呢。”裴婉瑩壓低了聲音,上身微微往白純身邊傾了傾說道。

    “這可不能瞎說,曄兒是皇長子,也是極為聰穎敏銳的孩子,而且如今已經能夠看出來,做事兒還很穩重,頗有自己的主見。最起碼昨日裡,並沒有被崔信的狐假虎威嚇到,從而失去了自己的主見。說實在的,如果不是我昨日親眼目睹,我都不太會相信,是他主動拒絕了裴慶被監押進濮王府,更偏向是你拒絕裴慶被監押進濮王府內。”白純也湊近了對面的裴婉瑩,露出一個寬心的微笑說道。

    “所以今日一早,在宮裡見了我之後,便出宮了,是與我商議之後的,利害關係還是他對我陳述的。”裴婉瑩看著白純頭上那根簪子,卻是怎麼看怎麼有些眼熟:“咦,這不是我那根簪子嗎?”

    “怎麼,還想要回去?那你先把欠我的賭資還我。”白純俏皮的一笑,在裴婉瑩伸手前,身體飛快的往後靠去。

    “賭資還你也行,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裴婉瑩伸回徒勞無功的手,看著白純說道。

    “什麼事兒,竟然能夠我大唐的皇后張口,奴婢可是惶恐萬分、噤若寒蟬啊……。”白純說道最後,便學起了顏令賓的編纂的曲調。

    “曄兒這些日子怕是少不了自己出宮,所以能不能請你這個做姨娘的,借他幾個人?”裴婉瑩禁不住白純的調侃,雪白的臉頰升起了一絲紅暈說道。

    “這事兒你放心吧,他跟前的那兩個太監,可是花孟親自調教出來的。過些日子,等紅袖、添香兩人差不多了,也會給曄兒送過去的,只是……。”

    “只是什麼?”裴婉瑩剛剛放下的心,又被白純的只是提了起來。

    白純顯得有些嚴肅,想了下還是說道:“紅袖、添香兩人今日已被我送去太乙城了,小雪她們會調教的。最主要的是……一旦兩人從太乙城回來,怕就是曄兒離開長安的日子了,到時候你可別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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