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808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4
【一百三十七、心傷】
關天養久久望著東方的天空,似乎不願相信杜若已經離開了。

不知四丫什麼時候走了過來,輕聲道:“哥哥……”

關天養這才低下頭來,看了神情鬱鬱的四丫一眼,道:“怎麼了?”

四丫道:“杜姐姐已經走了……”她的眼瞳似也蒙上了一層水蒙,似有無盡的心事,欲說還休。

關天養道:“我知道!你怎麼還沒睡?”

四丫嗯了一聲,道:“本來想送送杜姐姐的,可她走得太快了些!”

“這有什麼?要不得多久,你也就是小蓬萊門下了,自可與她朝夕相處!”言罷,嘆了口氣。

四丫搖頭道:“不,哥哥,我不想拜入小蓬萊……”

關天養吃了一驚,道:“為什麼?”

四丫道:“不想就是不想。”

關天養道:“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而是要不要的問題。你學了小蓬萊的心法,而不拜入其門下,後果有多嚴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話還沒說完,四丫搶著道:“我不怕。大不了把我廢了就是。要不是你讓我練,我才不會練呢!”

關天養氣急敗壞,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見四丫神情又是委屈,又是堅定,知道硬來是沒有用的,不由嘆了口氣,放軟了語氣,道:“旁人想盡辦法也得不到這樣的機會,你反倒不珍惜,總得有個緣由吧!”

四丫道:“我,我,我怕……”

“怕?”關天養更奇了,道:“怕什麼?”

“我怕以後再也見不著你了?”

關天養笑道:“這是什麼道理?”

“都說山中無歲月,世上已百年。我若去了,你又不去,豈不是這輩子再難有機會見著了?”

聽著這話,關天養心下驟然涼了。

山中無歲月,世上已百年。杜若這一趟回到小蓬萊,歲月倥傯,倏忽百年,即便記得自己能如何?自己不過凡夫俗子,壽命有限,數十載匆匆而過。再次重逢時,她依舊今日容顏,而自己卻是白髮皤然,垂垂老朽。更或者自己早已埋入荒塚,成了一坯黃土。

那樣的重逢還有什麼意思?

霎時間,關天養只覺得心如刀割般疼痛,眼淚潮湧般而下,蹲在地上,無聲地嗚咽。

四丫見他突然哭了,被嚇得不輕,扶著他的臂膀,道:“哥哥,你,你這是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關天養喃喃地念道:“山中無歲月,世上已百年。山中無歲月,世上已百年……既是如此,為何要許下十年、百年相守的承諾?”

四丫聽著這話,如遭雷擊,臉色瞬時慘白了下來,顫聲道:“哥哥,你,你是為了杜姐姐麼?”

關天養哀號了一聲,道:“不,我只是怪我自己傻,真的真的很傻……”

四丫聽不明白話裡的意思,問道:“你不傻,你怎麼會傻呢?”

關天養看著她,道:“我若不傻,又豈會與她相約百年再會?”

四丫頓時呆了。

關天養跪在地上,喉嚨裡發出霍霍的聲音,似哭又笑,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說不出的淒惶。“百年之後,我豈非早成了塚中枯骨?那樣的等待還有什麼意思?”

四丫道:“不,哥哥,怎麼會呢?只要你勤加修煉,又豈有性命之憂?”

關天養像聽著了一出笑話,哈哈地大笑了起來,道:“修煉?我拿什麼來修煉?又去哪修煉?修行界規矩那麼多,我縱得了所有的修行功法又能如何?稍有不慎就觸犯了禁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談什麼修煉?”

四丫道:“那我就拜入小蓬萊門,到時再求他們把你也收錄了去,這不就成了麼?”

關天養搖頭,神情說不出的苦澀和絕望。四丫扶起他來,道:“事在人為,哥哥,只要你堅定意志,總能成功的。前幾年那麼苦,連飯都吃不上,眼看冬天來了,就擔心會不會被凍死、餓死,那時候又怎麼想得到幾年後的今天會是這樣的?”

聽了這話,關天養的心裡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暗道:“是呀,幾年前何曾想到會有今天?我若不努力,一味的放任自流下去,別說等百年,不過四五十年就死了。到時杜姑娘見不到我去找她,那該有多傷心?不行,我一定得努力,就算是不能拜入小蓬萊門下,那也不能放棄修行!”

四丫見關天養的精神振發了起來,也很高興,道:“再說,杜姐姐是回去養傷,又不是再也不能出來了。萬一她哪天傷好了又來看你呢?所以你要振作起來,為了杜姐姐,不管多艱難,你都要在修行這條路上走下去!”

關天養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那個,其實剛才我也是一時糊塗了。放心吧,我沒事……”聽著街的梆子已經敲過四更了,就道:“天也快亮了,趕緊去睡會,明天還有得事你忙的!”

四丫道:“那你也早點休息。”甜甜地一笑,這才回房去了。在她扭過身的那一剎那,一行清淚從眼裡滾了出來,若不是及時摀住了嘴,已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關天養回房後,倒頭就睡,根本不曾知道四丫抱著枕頭哭到了天明。

天還不亮,關帝廟就熱鬧了起來。大人的吵鬧聲、呼喊聲,小孩的哭鬧聲、尖叫聲,咳嗽聲、聊天聲再加上偶爾爆發出來的歡笑聲,亂成了一鍋粥。

這麼多年來,關天養還從來沒有被吵醒過,今天卻是第一回。

他極其惱怒地爬了起來,衣服也不及穿,拉開房門,見三個七八歲的孩子在蹲在門口彈珠子,輸了的不認賬,贏了的窮追不放,吵個不休。院中是幾個小姑娘在跳繩,不時發出一陣拍手的歡呼。另有幾個十來歲的孩子爬到梧桐樹上,正準備把樹梢上的喜鵲窩給掏了,樹下有幾個圍觀的孩子,都引頸而望,叫道:“還差一點,一點了……”

別的關天養尚可容忍,但這窩喜鵲卻是他從外面撿回來的,已經養了好幾年,無論如何也容不得被這幫土匪一樣的野孩子給掏了,當即怒喝一聲: “幹什麼,下來!”

最上面正準備摘下喜鵲窩的孩子被嚇了一大跳,手腳一軟,就滑了下來。樹下樹上的孩子都發出了驚恐的尖叫。關天養兩步搶過去,穩穩地接住了,喝問道:“誰讓你們上樹的?”

那孩子已經嚇得面色焦黃,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哪裡顧得上回答關天養?

樹下圍觀的孩子見他來了,都一窩蜂似的散了。樹上的也一個接一個地溜了下來。

關天養怒道:“我告訴你們,以後不准爬樹上去,更不准掏鳥窩,知道嗎?”

孩子們都驚懼地望著他,紛紛點頭。

見楚庸坐在石桌邊修剪指甲,恍然什麼也不知道的,氣更不打一處來,喝問道:“楚大平庸,你為什麼不制止他們?真要是摔出個好歹來,我看你於心何安?!”

楚庸抬頭一笑,道:“有我在這,怎麼能摔得了?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關天養拿他沒辦法,只得哼了一聲,心說:“都是杜姑娘和四丫鬧的,好好的一個家被折騰成這樣,還教人怎麼住?晚上我也不回來了,就住知真齋的後院……”正要將這幫孩子打發走了,就見一群男女從內院圍了過來,跪在地上求饒。

關天養才知道他們都是這些孩子的父母親友,沒好氣地道:“你們也該仔細點,這一大早的,爬那麼高的樹上掏鳥窩,萬一摔著了怎麼辦?杜姑娘也走了,可沒人再給你們治了!”說完,哼了一聲,甩手走了。

四丫也是一大早就被吵醒了,好不容易逮個空做好了早飯,正趕來叫關天養吃,就見他衣服也不穿就往外走,叫道:“哥哥,你作什麼?”

關天養道:“還能作什麼?自然是去棲鳳街!”

四丫道:“那也得吃過飯再去呀!”

關天養道:“不吃了……”

“那你衣服也不穿了麼?”

關天養這才意識到自己只穿了中衣,又好氣又好笑,道:“幸好你提醒了……”見那些孩子的父母還跪在地上,就道:“都跪著做什麼?起來,都起來,忙自己的去!”

大家又都叩頭謝恩,這才陸續地散了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5
【一百三十八、重傷的陳朔】
穿好衣服出來,見人都散光了,關天養就對四丫道:“能不能告訴他們一聲,別來這裡搗亂?真是討厭得很!”

四丫倒覺得無所謂,道:“一群孩子嘛,咱們當初還不都這樣的?”

關天養望瞭望喜鵲窩,道:“剛才要不是我起來得及時,他們就把花花的窩都給翻了。這些屁孩子,可真不如咱們懂事。這麼大座廟我都讓了出來,自家就留了這麼一座小院落,結果都還不知足,還跟我搶……”越說越氣,乾脆打住了。

四丫道:“好了,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我會說的!”

關天養嗯了一聲,邁步就走。快到門邊時又停下來道:“也虧得是你才有耐心跟他們廝磨,換我早就攆人了!”這才和楚庸一前一後走了。

到了知真齋,店門才剛開。史玉柱正在對盧三交待今天的工作安排,見關天養來了,兩人忙停下來見禮。關天養示意他們繼續說,不必管他,就往內堂去了。片刻後,史玉柱就來請示有什麼安排。關天養拿了些丹藥出來,道:“這些丹藥你都先收起來,平均分成五天來賣。當天的若賣完了也不必補貨,第二天再補。”

史玉柱一想就明白其中的關竅,應了下來。正匯報著聘用伙計的事,就听盧三來說,有幾位掌櫃的來拜,問關天養見是不見。

關天養問是哪些人,盧三把字號報了,關天養納悶地道:“要么是經營法器的,要么是經營丹藥的,都一窩蜂的來拜訪,難不成是有什麼企圖?”

史玉柱道:“想必是來要咱們提高賣價的。咱們的法器是重極門進來的,丹藥又是東海小蓬萊的,別說是在鬼市上了,就是仙市上那也是一等一的好貨。再者咱們的價格賣得不高,別說是修行者,普通有錢人都能接受得起。昨兒開門營業後,半天就抵得上他們半年,他們是既忌妒又眼紅。我估摸著這幾家的老闆一夜不曾睡好,要不然掌櫃們也不會在這一大早就登門來拜了!”

關天養道:“那你是什麼意見?”嘴上雖在問史玉柱,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定見,那不是按現在的步調走,絕不調整價格。他就不信了,幾個小門小派弄來的貨,還能跟一等一的重極門相比?

史玉柱道:“降是肯定不能降的,但可以聽聽他們怎麼說!”

關天養道:“好,這事你就看著辦吧。我還沒吃飯呢,就先走了……”

還沒出門,就見一小乞丐衝進了店門,伙計攔都攔不住,嘴裡嚷著是來找小關哥的。

關天養定睛一看,見是慣常使喚的小七,就叫道:“小七,慌慌張張的做什麼?”

小七道:“小關哥,四丫叫你趕緊回去一趟!”

關天養眉頭一擰,道:“又出什麼事了?”他以為是那幫災子孩子又添亂了,心里頓時湧起一股子煩躁。

小七道:“四丫說,二狗子已經找到了,不過受了傷,要你趕緊回去看看有沒有醫治的辦法!”

關天養旋喜又驚,問道:“受傷了?傷得怎樣?”

小七道:“我也不知道……”

關天養說了聲謝,叫櫃上打發十兩銀子給小七,就坐車往回趕。

到了巷口,見又來了一大群災民,將進出的通道堵了個水洩不通,還吵嚷不休。關天養怒意大起,問車夫:“能過去麼?”車夫說:“不能。人太多了……”又問楚庸有沒有辦法,楚庸說:“有,一劍掃過去,保證滿巷子沒一個活的。你想怎麼跑都行!”

關天養本是滿心的氣怒,聽了這句,反而氣得笑了起來,道:“我問你做什麼?真是昏了頭!”跳下車來,喝道:“讓開!”也管不得什麼老人孩子,掀開人群裡往裡擠。結果被誤認為是插隊的,打罵鋪天蓋地地就來了。好在他身手足夠敏捷,左閃右躲,如泥鰍般穿行在人群中,片刻功夫就到了大門前,然後縱身一跳,攀上牆頭,跳進了院裡。堵在巷裡的人看了,也都有樣學樣,要么徒手,要么找來東西,都從牆上爬了進來。霎時間,關帝廟就像被引爆的火藥桶,徹底地亂了起來。

關天養又氣又恨,若不是懸掛著陳朔的傷勢,怕早回頭動起手來了。

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見守真領著幾名玄武宮弟子站在院中,神情頗有幾分凝重,就料知陳朔的傷勢怕不是一般的重,整顆心陡地懸了起來。

“守真道長……”雖然驚惶,但關天養並沒有失了禮數,起手道:“人怎麼樣了?”

守真道:“很不好……”就沒了多餘的話。

關天養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四丫在屋裡叫道:“哥哥,你快來……”

關天養幾步搶進屋裡,見陳朔躺在**,渾身的泥水,衣服又破又爛,說不出的狼狽。走到床前,才看到陳朔的肚腹上裹著玄武宮的道袍,卻已被鮮血浸透了。

守真走進來,道:“他的肚子被割開了,內臟都差點掉了出來。本門不擅療治傷勢,怕耽誤了陳小友的性命,又聽說小蓬萊的杜姑娘在才,故梁師叔急命我等把陳小友送來。只沒想到,竟晚了一步……”

關天養想死的心都有了,渾身不受控制地顫抖地了起來,哆嗦著道:“怎,怎麼會這,這樣?”

守真道:“關小友可有辦法麼?”

關天養陡地想起杜若留下的丹藥,一股腦的取了出來,見內有四粒【回天丹】,頓時大喜過望,道:“【回天丹】有回天之效,想來該能治好二狗子的傷!”也顧不得這有多珍貴,就塞進了陳朔的嘴裡。

守真本想阻止的,說可以先用【回春丹】穩住傷勢,然後再想辦法。沒料到關天養手腳這般快,一粒珍貴之極的【回天丹】就進入了陳朔的嘴裡,只得暗嘆可惜。心下又暗暗奇怪,關天養身上怎地會有這許多小蓬萊的獨門丹藥,特別是【回天丹】,是小蓬萊弟子必備的保命良藥,從來不輕易給予外人的。這是不是說明關天養這個凡夫俗子與小蓬萊的關係非比尋常呢?

正在守真思忖之際,陳朔咳了一聲,嗆出一口淤血,醒了過來。

見關天養和四丫站在床前,陳朔竟然裂嘴一笑,道:“老子竟然沒死……”

關天養拉著他的手道:“好了,好了,這下你想死也死不了了……”

四丫說了一聲謝天謝地,就道:“二狗子,你可嚇死我了……”

陳朔道:“我都斷定自己這回死定了呢……”見關天養身後站著名玄武宮道士,就掙扎著想起來。

關天養按住他道:“你真想找死呀,這才有點起色又要幹什麼?”

陳朔道:“人家救了我,我總得道聲謝……”氣機浮動,又咳了起來,每咳一聲,總有淤血嗆出,看上去很是嚇人。

關天養見咳出來的都是淤血,這才沒有著急,只是將他扶側起,以淤血嗆進了鼻子。老半晌,陳朔才順過氣來,但因藥力發作,神思疲倦,沉沉了睡了過去。

守真這才鬆了口氣,面露喜色,道:“陳小友無恙,我等也就放心了!”

關天養誠摯地道:“守真道長,謝謝了……”

守真一擺手道:“要說謝的該是我們。陳小友義助七師弟,這等胸襟氣魄,著實令人感佩。若非如此,他也不至於傷成這樣。”

關天養道:“若非貴派施以援手,他這條命也就撿不回來了。此時我也分不開身,待他的傷勢有了起色,我們再親自登門致謝!”

守真道:“不必!”又說還有任務需要執行,就不多作叨擾,告辭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6
【一百三十九、災民的安置】
送走了守真一行,聽著四下里傳來的吵嚷,關天養叫出四丫道:“你自己看看,這哪裡是災民,分明就是土匪……”

四丫也作了怒,道:“這些人也太不知好了吧!你在這照看二狗子,我去瞧瞧!”

楚庸又在修剪指甲,竟對洶洶的打鬧聲充耳不聞。關天養盯著他看了片刻,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走過去坐了下來,道:“指甲有什麼好修剪的?”

“愛乾淨是一種好習慣!”

“那你怎麼不把自己的頭髮打理整齊點呢?至少這會讓人覺得你看起來不那麼討厭!”

“是嗎?”楚庸笑道:“這樣讓我覺得很舒服。誰愛討厭就討厭去吧!”

關天養髮現自己確實拿這人沒辦法。有句諺語叫'狗咬烏龜,無從下口',他發現自己就是那條狗,楚庸就是那隻烏龜,計謀使盡都拿他沒辦法。

“昨晚你對杜姑娘說了什麼?她怎麼一聽了就改變主意要走了呢?”

楚庸呵呵地笑了起來,道:“真的想知道?”

“當然想了!不過你不想說就算了!”

“好,我告訴你。我對杜姑娘說:我突然發現我喜歡上了你,你如果不走的話,我和小關就會成為情敵。你說,你是選他還是選我?”

關天養一愣,道:“胡說些什麼呀?”

楚庸很認真地道:“我可沒胡說,你要是不信,就別問我!”

關天養當然不信,站起身來道:“好,我不問你!”正要走開,就听得一聲尖叫傳來,他當即大驚道:“四丫……”縱身躍起,翻過房頂,朝著叫聲來源處撲了過去。

關天養身在半空,見四丫被一群災民左拉右扯,渾如驚濤中的孤舟,隨時都有傾覆之險,頓時又驚又怒,大喝道:“住手!”凌空身子一扭,瞅准拉住四丫的那幾人,挨個賞了一腳,將他們全都踢翻在地。

他這一來混如飛將軍從天而降,神威凜凜,嚇得一眾災民頓時呆了。

四丫又驚又怒,道:“哥哥,你幹什麼?”將被踢翻的災民一一扶了起來。

關天養何嘗不是又驚又怒,道:“我幹什麼?我倒要問問他們在幹什麼呢?你拿自己的錢,讓出自己住的屋子,還給他們準備好吃的、穿的、用的,有傷給他們治,有病給他們看……簡直就是掏心掏肺地對他們。沒討到半點好也就罷了,現在還要挨他們的打。這他娘的算哪門子的事!!”連番質問之下,凶相畢露,嚇得一眾災民都遠遠地退了開去,不敢再靠近。

四丫道:“哥哥,他們哪有打我了?你別冤枉人!”

關天養道:“還沒有,剛才我明明看著了!”

四丫急道:“那是你看岔了!”

一名老漢上前道:“小關少爺,我們怎麼敢打四丫姑娘呢?他待我們這般好,就像活菩薩,我們敬重她,愛護她都來不及呢。”

關天養哼道:“那你們剛才拉扯她做什麼?有什麼不能好好說的?!”

老漢道:“這事,哎……小關少爺,你也知道這關帝廟有多大的地面,擠進來了幾百口子,早就是人滿為患了,現在他們也想住進來,還說我們已經住了兩天了,該輪到他們了……”才說到這,就有幾人起了哄,說:“本來就是這樣嘛。大家都受了災,憑什麼你們可以在這裡享福,我們就得挨餓受凍?”

見眾人又七嘴八舌地吵了起來,關天養才發現這事實在不好裁斷。若說先住進來的人該,那後來趕來的災民立馬就會不樂意起來。若說輪換是好主意,已經​​安頓下來的災民也會當場鬧起來。不管是哪一方不高興了,怕都不好收場,更不是憑武力就能解決問題的。

這下子怎麼辦呢?

關天養求助地看著四丫。

四丫似乎頗有把握解決眼下的麻煩,朝關天養微微一點頭,示意把這事交給她來辦,就道:“街坊們,請你們都安靜下來,聽我說兩句,好不好?”

她的【紫府元陽真經】修煉略有小成,中氣十足,關帝廟內外的人皆能聽得清清楚楚。

“我和哥哥是乞丐出身,最清楚挨餓受凍的日子不好過了。大家受了災,我們也感同身受,所以哥哥才拿出錢來幫助大家渡過難關。關帝廟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已經安置了幾百口子,再來人也住不下。這怎麼辦呢?我早和哥哥商議過了,就是把附近的荒棄的宅子都買下來,以供大家暫時容身。所以不管是先住進來的,還是後趕到的,都不必擔心沒有地方可住。只要我們還有力量,就會想盡辦法為大家解決困難的。大家說,這樣好不好?”

叫好聲如滾雷般響了起來,然後就是熱烈的掌聲。

四丫又道:“關帝廟周圍的房屋雖然很久沒人住了,但都還算完好,能夠遮風蔽雨。就是要麻煩在家自己動手打掃。現在天色還早,我這就派人去置購衣物、棉被、糧油等物,相信不到天黑,大家就都有安身之所了。若是同意我這個法子,還請後到的街坊們都有序地退出去,然後每五家分成一隊,最好能選出一正兩副三個隊正來,半個時辰之後我來登記,再安排接下來的任務。這樣安排,大家還有意見麼?”

有人高叫道:“小關少爺和四姑娘就是我們的再生父母,你們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大夥兒若是還有良心,就不要再添亂了,都先退出去吧!”有人帶了頭,混亂的人群漸漸有序起來,都陸陸續續地退了出去。

四丫這才鬆了口氣,抹了下額角的微汗,欣慰地衝關天養一笑,道:“總算解決了!”

關天養從這一笑中體會到她有多麼不容易,道:“你這又是何苦?”

四丫道:“其實也沒什麼。他們高興,我就高興……”說著,就去忙了。

關天養這才覺得有些赦然,暗道:“與四丫比起來,我簡直就成了楚大平庸一樣的冷血。哎,只要她高興,由得去吧!”

剛回到小院,外面又吵嚷了起來。關天養正懷疑這些人是不是又因為什麼起了爭執,就見四丫匆匆地跑來,神色惶急,道:“哥哥,不好了,咱們這被軍隊包圍了……”

關天養愕然,道:“被包圍了?不可能吧?”就說:“我去看看!”從正門出來,見四處都是頭冠紅纓,甲胄鮮明的官軍,正拿著武器威逼災民,頓時一怔,道:“這是怎麼回事?”

四丫急得都快哭了,道:“我也不知道。他們說有人造反,總督大人就派兵過來鎮壓了……”

關天養道:“我看十有八九是誤會!”就走上前去,起手道:“敢問哪位是帶兵的將軍!”

一名武官越眾而出,道:“本將便是,你又是何人?”

關天養道:“在下關天養,忝為此地主人。”

武官大為意外,忙控身道:“原來是關老闆。我們總督大人聽說這裡有人造反,圍攻關帝廟,特派下官調了一標人馬趕來鎮壓!”

關天養道:“哪有什麼人造反?不過是起了點爭執,已經解決了!”

武官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既然無人造反,那下官就命令撤軍,回去向總督大人復命了!”

關天養道:“總督大人深情厚誼,小人心領了。凡清將軍上覆總督齊大人,就說小人眼下事忙,分不開身,回頭得空了再親自親往致謝!”說著取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遞上,道:“這點錢算是小人請兄弟們喝茶的,還請將軍賞收!”

武官忙擺手道:“關老闆是我們九夏城的大恩人,保護你是我們應該的職責,怎麼能收錢呢?”轉身高呼一聲:“收隊!”翻身跳上馬背,領著眾士兵呼嘯而去。

關天養暗暗搖頭道:“老子有錢就是恩人,若老子沒錢呢?那就是土匪,是反賊了?這些個當官的,當真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6
【一百四十、相思的滋味】
【回天丹】的效果確實神異,陳朔一覺睡醒之後,不但精神大好,傷口也基本癒合,動作若不稍大一點,根本就感覺不到疼痛。

關天養指著他的鼻子埋怨了一通,道:“咱們三個里頭,就數你最懂得明哲保身,現在看來你是屁也不懂!”

陳朔斜靠在**,嘿嘿地笑道:“我屁也不懂,那你就是懂個屁。說我,那你自己呢?明知山里有危險,還一頭鑽進去。你怎麼就不想想會掉小命呢?”

關天養道:“我想去?我還不是為了找杜姑娘!”

“喲……”陳朔滿臉的鄙夷,道:“別給自己找理由!大哥莫說二哥,咱們呀,心照不宣!”

“不宣什麼?”關天養道:“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想得法寶呀?”

“你不是?你敢摸著胸口板板向關二爺保證你不是?”

關天養把手壓在胸口上,道:“我向關二爺保證,我進山絕不是為了狗屁法寶!”

陳朔道:“好,我信你一回。都說富貴險中求,反正我是為了傳說中的異寶才去的。結果什麼狗屁沒有撈著,還差點把命給丟了!”說完,長嘆一聲,不勝唏噓。

關天養道:“每個趕來的修行者都存著跟你一樣的念頭,結果呢?不知道多少人把命都丟了。你呀,還算是運氣好的。”下死勁地白了他一眼,才道:“還好你有先見之明,救了人家一回,要不然你這條命想撿也撿不回來了!”

陳朔嘿嘿地笑道:“你以為我救那道士是見義勇為,行俠仗義麼?”

關天養瞪大眼睛看著他,道:“難不成……”

陳朔道:“對了。當時我在洞裡轉悠了一大圈,雖然沒找到出路,但對地形多少有幾分了解。正巧遇見那幾個道士失陷,當時我就想:我先出手幫他們,等回頭髮現我偷學了【玄天真經】,就拉不下臉來狠手對我不是?所以我才捨得把劍借給人家。這叫未雨綢繆,謀萬世之局!”說著,得意得哈哈笑了起來,卻又牽動了才癒合的傷口,捂著肚子叫疼。

關天養道:“你小子,他們要是知道自己被算計,不拔了你的皮才怪。”

“你不說,我不說,外面那位不說,還有誰知道?”

關天養瞟了一眼坐在梧桐樹下的楚庸,道:“這回能把命撿回來,那是咱們運氣好。總之不管鬧得多兇,哪怕靈泉山遍地都是寶,咱們也不能再去摻合了……”想到惡蛟的可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陳朔道:“說實話,我還真不死心。不是說異寶乃有緣者得之麼?憑什麼我就不是那個有緣者呢?”

關天養差點忍不住給他一拳,道:“睡你的覺,做你的夢吧……”

陳朔望著屋頂,嘆了一聲,也不知道在感慨什麼,眼神顯得既振奮又悠遠。

關天養問道:“晚上想吃什麼?我讓四丫給你弄!”

“隨……那個,我想喝奎元閣的【太白醉】,再配上兩隻烤雞,行嗎?”

“沒門!”關天養道:“傷口才好就想喝酒吃肉,你是嫌命太長了麼?”

“那就隨便了……”

四丫忙得是腳不沾地,看樣子根本沒功夫弄飯。關天養自己雖然會做,但卻沒有做的心思。在楚庸對面坐了下來,見他閉目養神,就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可想到楚庸這人既不好相處,又不好對付,搞不好作弄他不成,反把自己給圈了進去,心下頓時索然。

寒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吹著,樹上的最後幾片枯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落了,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顯得極沒意趣。喜鵲們大約也受了驚嚇,不知躲到哪裡去了,一天也不見鳴叫。

天空烏沉沉的,好似要下雪的前兆。

不知怎麼的,關天養心下陡然湧起一股子強烈的孤獨感來。

儘管眼下的關帝廟幾乎是九夏城最為喧鬧的所在,他還是覺得自己彷彿被遺棄在了最冰涼、最荒寂的角落,沒有依靠,沒有溫暖,沒有光亮。寂寞、苦澀和傷楚將整個身心填得滿滿的,撐得他似乎快要發狂了。心裡呼喊著、渴望著,想找一個人來傾訴,可她卻已經遠在天涯……

望著東邊的天空,關天養暗暗喊道:“杜姑娘,你到哪了?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早知道離別這般的難受,我就不該放你走……”

傷痛與酸楚不斷地在心底發酵,慢慢地沉變成一陣陣的劇痛,它猛烈的抽搐著,撕裂著,彷彿要將整個人、整個靈魂都撕成碎片似的。

想哭,又不敢!

想大喊,卻又沒有力量!

想驅走,又不知從何著手!

這就是相思嗎?

沒有它的時候,覺得它如是天上的浮雲,既遙遠又淡不可尋。

當被它所淹沒的時候,才發現它的威力如此的強大,沒有什麼能夠抵擋得了。

閉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氣,儘管地讓澎湃的心情漸漸平靜下來……

“感覺很痛苦,是嗎?”

聽著楚庸的聲音,關天養一震,折磨著他的濃烈痛苦漸漸淡了些許。睜開眼睛,故作譏屑地看著他,道:“你說什麼?”他覺得自己應該掩飾得很好,楚庸若沒有用上能讀懂人心思的法術,是斷斷看不出來他在想什麼的。

楚庸輕哼了一聲,又閉上了眼,繼續與他的劍魂神思馳遊了。

關天養站起身來,見天色漸漸越來越暗,就道:“我想出去走走,你要不要去?”

楚庸嗯了一聲,站起了身來。

打從十年前的那場瘟疫後,也不知道誰說的關帝廟一帶風水不好,居民怕受到影響,就陸陸續續搬走了,原本熱鬧的關廟大街片區就日漸冷清了下來,連野狗野貓都難得見到一隻。到如今,附近的幾條街除了關天養和四丫外,就只還住著三五戶無力搬走的人家,過著極其拮据的日子,苦熬著等死罷了。

或許這場不期而至的災難將會給關帝廟帶來轉機呢?

從大門出來,看著小巷裡來來往往的都是運送各種物資的騾車和牛車,空氣裡盡是濃濃的屎尿味道,關天養眉頭一擰,心裡就湧起老大的煩悶,暗道:“這到底是在救別人的災,還是給我自己製造災難呢?好好的關帝廟,原本住得多清靜,現在折騰得活像牲口市場,以後怕是想清靜也靜不下來了… …”本想出去走走,隨便找個地方把晚飯解決了,現在也沒了心情。想回去悶頭睡一覺,又嫌左近吵得慌。盤算了一圈,就打算去天下樓看看今天的經營情況。

腳步還沒有邁出去,就見知真齋的掌櫃盧三屁顛顛地跑來了,踩了滿腳的牛屎,卻還是不改一臉的興奮。

“小關少爺……”盧三也顧不上喘勻了氣,更顧不上打理鞋上的牛屎,就道:“史,史大掌櫃的請你趕緊去一趟……”

關天養哦了一聲,問道:“有什麼事麼?”

盧三道:“史大掌櫃說,來了個大客戶,要,要見你……”

關天養暗道:“大客戶?難不成是想從我這裡批發重極門的法器麼?”就道:“好,我這就去!”

出了巷子來,坐上馬車,直奔棲鳳街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7
【一百四十一、上門的生意不好做】
知真齋後堂。

關天養見到盧三口中的大客戶。

一共三個人。領頭的是面色赤黑的中年人,沉著臉,不言不語地呆坐著,看不透深淺。坐在他下首的是一名年輕女子,關天養略略瞟了一眼,相貌還算上乘,但與杜若和關卿雲比起來,不免稍顯失色。來堂中來回踱步是的名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神情焦躁,眼神閃爍不定,顯是在為什麼事憂急。

關天養走進來後,少年停下腳步,盯著他道:“怎麼,你們老闆還沒有來?哼,他的架子可真大呀。要知道我們王屋派登門拜訪,那是他的榮幸……”話才說到這,中年人斷喝道:“老三,住口!”

關天養心中更是湧起十分不悅,若不是為了生意著想,已經當場發作了起來。微微一抬手,道:“三位找我不知有何事?”回身對盧三道:“茶涼了,給三位重新換過!”就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

少年眼裡露出驚異之色,道:“你是對面天下樓的老闆?”言下分明在說'你怎麼會是天下樓的老闆?'。

少年強烈的質疑語氣又令關天養的心下添了五分不悅,冷聲道:“不錯,正是在下!”

中年人緩緩點了點頭,道:“我還當天下樓的老闆不是重極門下就是小蓬萊門下呢,原來竟是公子。”微微一起手,道:“我等冒昧拜訪,叨擾之處,還請公子見諒。敝人羅素,不敢請教公子尊姓!”

關天養見中年人雖然骨子裡透著傲慢,但舉止還算有禮,也就不十分抵觸,道:“當不得一個尊字,賤姓關。”見茶端了讓來,又有模有樣的讓了一遍。

少年坐了下來,低聲和女子交談著。關天養耳力已經頗佳,聽他說:“這少年不過十四五歲,怎麼可能是天下樓的老闆?想來是他爹不在,聽說我們來拜訪,便趕了來充數……”女子輕聲斥道:“你少說些罷,可別得罪了人。畢竟咱們此來是有求於人!”少年微哼一聲道:“我王屋派能踏足他這方地,那就是給了他面子。”

關天養聽著這樣傲慢自是的話,心中又添三分不悅,暗道:“你王屋派算老幾?便是玄武宮要來跟我做生意,那也得客客氣氣的。”讓過了茶,他輕咳一聲,道:“羅先生見召,不知有何賜教?”明知三人是修行者,卻不以'仙長'相稱,而是叫先生,分明就是裝懵,輕看三人。

羅素道:“賜教不敢當。聽說天下樓有小蓬萊的丹藥出售,我等特來求購幾粒。價格嘛,好說!”

關天養不陰不陽地一笑,道:“原來是這事……”

少年又插上嘴來,道:“你也不用賣給別人了,有多少我們都買下。價格嘛,隨你開就是!”

關天養差點就當場發作起來,但他又知道這些修行者不好惹,開門做生意,和氣生財嘛,若來一個惡客就生一回氣,生意也就沒法子做了。

“開門做生意,能遇見三位這樣的顧客,自然是榮幸得很。只可惜……”

少年急問道:“只可惜什麼?”

關天養道:“只可惜敝處所售的丹藥都是小蓬萊定時定量送來的,每天賣完之後,得等到第二天才有。三位若要買,只有明天請早了!”

這託辭說得可一點都不高明。別說是羅素這等精明之輩,就連少年這般莽撞之徒都聽出了破綻,道:“怎麼,惜貨不售?是怕我們開不起價麼?”

羅素喝道:“老三,坐下!”微微一笑,道:“關老闆想必也聽說了一聲風言傳聞吧?最近貴店生意極好,自然是有原因的。”說到這裡,就打住了,斜著眼睛在觀察關天養的神情變化。

關天養道:“我知道,靈泉山最近有什麼異寶將要出世,好多修行者都趕來搶奪麼?這人一多,事情自然就多,事情一多,打鬥自然也少不了。正是這樣,我這店裡的丹藥才賣得這般好。羅先生,我說得可對?”

羅素暗暗一震,心說:“看來這小子是深諳內情呀?既是如此,他為何不藉機一併售出呢?難不成還等著看漲麼?”點了點頭,臉上浮現出幾許讚賞之色,道:“關老闆果然消息靈通。要知道這股風潮一過,這九夏城怕是乏人問津了,到時關天養的丹藥再好,也未必賣得出去! ”

關天養搖頭道:“若是我手裡有存化,自然巴不得一併都賣了。開門做生意,我還沒傻到錢擺到面前都不賺。前兒玄武宮有幾名弟子受了重傷,梁師曾梁真人要我賣幾粒【回天丹】給他……”

“【回天丹】?”少年和女子同聲驚呼一聲,臉色都激動得紅了起來。

關天養瞟了他們一眼,暗道:“有必要這麼驚奇嗎?看來你們也是群沒見過大世面的鄉巴佬了。還不如我這個凡夫俗子!”繼續說道:“梁真人說,若是我賣了,就當玄武宮欠我一個人情。”說到這裡,故意擠出一臉的苦笑,道:“在九夏城做生意,豈不是得看玄武宮的臉色?可我真是沒有貨,自然也賺不來這個天大的人情。後來關卿雲關姐姐得知有玄武宮弟子急需丹藥救命,就派人送了幾粒過去。可惜呀,這也與我沒有關係……”說到這裡,連連嘆氣,神情間透露出十二分的惋惜。

這話聽在王屋派三人耳裡,不亞於滾滾驚雷,就連莽撞的少年也驚得臉色發白,瞠目結舌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羅素心中更不是滋味,暗道:“這少年到底是什麼背景?分明不是修行者,卻能搭上玄武宮的梁師曾?看樣子與小蓬萊的關卿雲關係非同一般……啊,他姓關,關卿雲也姓關,莫不成他與關卿云有血脈關係?要不然他又如何弄得到小蓬萊的丹藥來賣呢?是了,肯定是這樣……”深知不論是玄武宮還是小蓬萊,都不是王屋派這種三流小派能夠惹得起的。來之前還打著若是關天養不賣,用點小手段逼也要逼他全賣了。現在看來非但不能逼,甚至連重話都不能說,趕緊乖乖地走人是正經。

“原來是這樣!”羅素不無遺憾地站起身來,道:“關老闆既有難處,我等明天一早來買就是!打擾了,告辭!”

關天養客氣了一番,起身送到了滴水簷下。只听少年說道:“師父,為什麼不先預定下來呢?明天來未必買得到呢!”

羅素道:“嚷什麼?走吧!”

關天養坐回屋裡,陰陰地一笑,道:“想藉勢來壓你家小關爺,那可是打錯了主意!”

楚庸道:“他們跟你一比,可是小巫見大巫了!”

關天養道:“他們若是好好地談生意,說不定我會賣一些。哼,這就叫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楚庸道:“聽你的話,會讓人覺得你跟玄武宮關係匪淺,和小蓬萊交情也極好。不知內情的人確實會被嚇著。可要是一旦搞清楚了怎麼回事,你這一招怕就不靈光了!”

關天養道:“難不成他們還能找到梁真人和關姐姐問個清楚不成?我也就是隨口這麼一說,真要是追究起來,不認賬就是!”

楚庸豎起大拇指讚道:“好,好,果然有幾分奸商的潛質……”

關天養道:“這也是跟你學的!”

“那你現在可以出師了!”

關天養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道:“既然來這了,那晚上這頓就去奎元閣解決。”

“可以。我只要三斤【太白醉】就行!”

關天養道:“你的意思是我請?”

“難不成我請?”

“……”

楚庸笑問道:“我們是仇人?”

關天養道:“應該不算是!”

“什麼叫應該不算是?不是就不是!”

“但我們也不算朋友!”

“有一點你卻否認不了!”

“哪一點?”

“我們是同門!”

“同門?”關天養吃吃地笑了起來,道:“既是同門,那就輩份長幼之別。你說,咱們誰的份輩高呢?”

“這就要看你是怎麼成為劍修的了!”

“還是你先告訴我吧!”

楚庸道:“這樣枯坐著說有什麼趣?還不如到奎元閣上,叫上一桌子酒席,邊吃喝邊談。如何?”

關天養道:“好。那就走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7
【一百四十二、楚庸的身世(上)】
落座之後,關天養先給楚庸斟了杯酒。

楚庸搞不清什麼狀況,問道:“不要告訴你有事相求!”

關天養搖頭道:“錯。先喝了酒再告訴你原因!”

楚庸一口乾了。

關天養又給他斟上一杯。楚庸說:“你不說我就不喝!”

“很簡單。雖然我很討厭你——當然,我知道你也不喜歡我——但我還是要謝謝你。”

“謝我?”楚庸不解地笑道:“這是什麼道理?”

“謝你這段時間來對我和杜姑娘的保護。雖然我對你懷有莫名其妙的成見,但我還是不得不說,那回掉進洞裡,如果沒有你的保護,我和杜姑娘都得死。”

“這是我的任務,你用不著謝!”

“撇開你的狗屁任務。”關天養道:“這會子咱們只喝酒,喝酒就說喝酒的事,好不好?把這一杯乾了!”

楚庸道:“好,我喝!”又仰頭乾了。

關天養再給他倒了一杯,然後給自己斟滿,端起酒杯來,道:“這一杯咱們乾了!”

“理由!”

“為咱們都是劍修。如果沒有我的出現,你就是這個世上最後的劍修。那該有多孤獨,多寂寞呢?所以,你是不是該謝謝我?”

楚庸哈哈笑道:“好,我謝謝你。來乾了……”

酒下肚後,關天養開始挾菜吃,楚庸則說起了他為什麼會成為劍修。

“……我們楚家是當地旺族,世代有人在朝廷做官。到我父親這一代,出了兩尚書三總督,可謂盛極一時。父親天天憂慮家道盛極而哀,所以對我們的功課督促地猶為嚴厲。十四歲上,我中了舉人,頭名解元。十七歲,我中了進士,一甲第三名,也就是常說的探花。然後點翰林,成為了編修官。”

關天養沒料到楚庸竟然有這般傳奇的經歷,不禁奇道:“那你怎麼成了現在這樣?編修官又是乾什麼的?”

楚庸道:“翰林院就是皇帝的顧問機構,以備諮詢。同時也是朝廷的人才儲備庫,哪裡有要緊的缺,一般都會從翰林院調人。編修是極為清要顯貴的官職,負責詔命、文告、國史等等的整理,雖無實權,卻很重要。”

關天養笑道:“我明白了,就相當於幽靈宮的書辦嘛……”

楚庸道:“別打岔。翰林院的日子其實枯燥得很,除非對那些公式化的東西特別有興致的人,要不然沒人會喜歡這個工作。我幾次央告父親尋個機會把我外放了——當時我父親已經由吏部尚書升任內閣次輔,又深得皇帝信重,權傾朝野——可父親怕遭物議,堅決不同意。我一天又一天地在翰林院磨,簡直都快要瘋了。直到有一天,我在一隻不知哪朝哪代留下來的金匣裡發現了一方玉印。從印上的刻文來看,應該是哪位大臣用過的私印。我之所以會這樣認為,是因為但凡皇帝用過的東西,都會有專門的機構存管,絕不會流到翰林院的文案庫裡來。而某些主政過的大臣在批复公文時有鈴私印的習慣,在他卸任後,朝廷為了備查,往往會將其私印收回來。”

聽到這裡,關天養不解地道:“我沒興趣了解這些歷史知道,更對為官作宰的那一套沒興趣,你沒必要給我講你的輝煌過去!”

楚庸沒理他,繼續道:“當時我翻了很多資料,都沒查到這方小印到底是屬於哪位主理過朝政的大臣的,最奇怪是在文案庫的入庫檔上並沒有這件東西的記錄。出於好奇,我就把這件東西帶回家,想問問我父親能不能認得。結果回家之後又忘了。當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有個人喊我救他,一直都在喊。此後的三天夜裡,我都做著同樣的夢,那個聲音像惡鬼冤魂一樣糾纏著我不放,我偏又不能出聲質問他,折騰得我都快瘋了,自然也就忘了問我父親這方印的事。到第五天晚上,我實在忍受不下去了,就問他為什麼要纏著我,要怎樣才能救他。他就說,他是被封印起來的劍魂,只要我救了他出來,他就能賜給我無比強大的力量。”

聽到這裡,關天養才明白這方玉印竟然就是將楚庸領入劍修之道的關鍵,不由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還真是挺離奇的……”

“當時我只想做一個好官,乾一番驚天的偉業,對什麼長生久視,傲嘯天地的力量全無興趣。雖然答應了下來,但並沒有付諸實行。他也沒在夢裡繼續騷擾我,而是開始教我一些劍修的基礎修煉法門。”

關天養心念一動,暗道:“奇怪,我怎麼感到這般熟悉呢?”

“沒過多久,朝局出現震動。我父親這一派系的力量鬥翻了以首輔為首的另一派力量,我父親也順理成章地被皇帝任命為新一任首輔。但好景不長,兩個月後,二皇子突然從邊塞歸來,發起兵變,以七大罪狀誅殺皇太子,廢黜皇帝自立。我父親這一派系的官員被冠以謀逆的罪名盡數捉拿下獄,隨後大多數被賜死或誅殺。我父親因是首輔,又擔任過皇子老師,為了維護朝廷的皇室的尊嚴,被毒酒賜死,對外宣稱是畏罪自殺。”

說到這裡,楚庸突然停住了,眼裡又變得迷離而冷冽起來,彷彿全部心神都沉浸到過往的回憶裡去。關天養禁不住暗嘆,道:“他的父親一倒台,他家勢必受到牽必,難有好下場了……”

“父親被賜死後,新皇帝對我們楚家在朝的叔伯兄弟大加貶謫,我也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被貶到邊塞軍營充當書辦……”興許是口乾了,楚庸端起酒杯來喝了口,突然又不言語了。

關天養道:“後來呢?這貌似跟你成為劍修沒多大的關連呀!”

楚庸喝了一口酒,卻並沒有嚥下去,而是包在嘴裡滾來滾去,似乎是在品味酒的香醇,又似乎是在品味往事的艱澀。

“後來……”將酒嚥下去後,楚庸又才說道:“我在邊塞呆了三年,每天都是劍魂的陪伴下渡過的。他教了我很多東西,而我也在不斷的學習中一天天變得強大和堅強起來。三年後的有一天,朝廷派來了欽差,宣召我回京。那時我已經無心作官,只想安安穩穩,平平靜靜地老死在邊塞,但又知道抗旨不遵是大罪,只得重返京城。回京後才知道半年前篡位的皇帝已經暴斃,他的父親,也就是老皇帝重新復闢了,但並沒有為我爹平反。不久我就被委以中書舍人之職,負責草擬詔命。沒過一個月,一位我以為已經死了的本家兄長突然來見我,告訴我說三年前的那場兵變是老皇帝故意設計的。我自然不信。他就說老皇帝見朝政漸漸落於權臣之手,就設計了這場苦肉計,本想將我父親這一派系剪除之後,再重掌大政,但沒想到被二皇子撿了現成的便宜,以至 被幽禁在宮中兩年多。他給我看了幾封書信,還有兩道密詔,看完後我就相信了他。”

“你相信了?”關天養心知接下來必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就問道:“那你是不是就去行刺老皇帝了?”

楚庸笑道:“你認為我會那麼傻?”

“那你做什麼了?”

“你猜?”

“你們這些當過官的人,心思鬼得很,我猜不著,也懶得猜。”

“我撒手不干,走人了!”

“走人了?”關天養驚愕地道:“什麼意思?”

“就是棄官不做,棄家不要,開始了一個人的浪跡天涯之旅!”

“為什麼?”關天養更是不解了,道:“就因為你對老皇帝寒心了麼?”

楚庸搖頭道:“不是。你難道還沒有看出來嗎?我那位兄長在利用我!”

“就憑你說的這幾句,我沒有看出來!”

楚庸點頭道:“當時他雖然沒有明說要我去刺殺皇帝,但他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我更寒心他毫無親情對我的利用,更加痛恨的是朝廷上下為了權力的血腥傾軋。當然,更深層的原因是我的心已經不在這裡了……”

關天養以為他的心已經交給了劍魂,也只有把心、把靈魂交給了劍魂,才能獲得空前強大的力量,這也是劍修的獨到之處。

“就在我出走後不久,我們楚家終到遭到了滅頂之災。老皇帝以謀大逆的罪名將楚家三百餘口全部捉拿下獄。我的幾位叔伯兄弟被凌遲處死,父親被開棺碎屍,其他的楚家人被押赴菜市口斬首……”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8
【一百四十三、楚庸的身世(下)】
他像在訴說一個與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連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這不禁令關天養駭然,似乎也明白了他為什麼那麼的冷厲,那麼的迷離。

“得到這個消息時,我正在邊塞練劍。那時,我還只滿足於做一位了不起的劍客,而不是劍修。滅門的仇恨深深地刺激了我,為了報仇,我終於答應為劍魂解除封印,借用他的力量成為一名真正的劍修……”

“難怪!”關天養喟然嘆道:“我一直在想,你的修行之路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走錯了。原來一開始就錯了。你不該因為仇恨而渴望力量,那樣非但不能獲得真正的劍魂之力,反而還會墜入魔道,貽害無窮!”

楚庸一怔,想了想,似乎也有所悟,道:“當時我只想著報仇,何嘗知道這些?三天后,我啟程回京。而老皇帝為了緝拿我,把大內侍衛和刑部的高手都派了出來。若在以前,我必然無法穿透他們布下的天羅地網重返京城,但在獲得劍魂之力後,我幾乎沒費甚麼力氣就做到了。回到京城後……你猜我又做了什麼?”

“你殺了老皇帝?”

“這回猜對了!”楚庸自斟了一杯乾了,道:“我馬不停蹄地取道午門殺進皇宮。當時正值中午,太陽高高地懸在天上,彷彿是在見證這血腥的一刻。御林軍攔不住我,大內侍衛同樣攔不住。我一路殺進勤政殿,到底有多少人死在我的劍下也記不清了,反正很多。老皇帝很有骨氣,沒有躲,在勤政殿裡等著我。在我的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時,他告訴我,他早想到會有這一天,本以為殺死他的會是他六個兒子中的一個,卻沒想到會是我。他還說他利用了我的父親才重掌了朝政,本是出了補償才將我從邊塞召了回來,沒想到反成了最大的禍害。他說完後,我一劍割下了他的頭!”

關天養眼睛一跳,手也猛地一抖,杯裡的酒灑了出來,臉色頓時煞白,道:“你,你真的將他殺的?”

楚庸端起酒杯,道:“有什麼不能殺的?皇帝也是人!我割下了他的頭顱,砸碎了象徵皇帝威權的玉璽,又扯下他身上的龍袍,先到了菜市口,用他的頭祭了我楚家三百四十五口的亡靈。然後又用龍袍包了他的頭,提到我父親的墳前燒了,以慰他在天之靈。”

關天養叫道:“天吶……你,你太瘋狂了!”

“當時六皇子率十萬大軍將我包圍,要殺我以洩憤。我知道他是個不錯的人,說不定也會是個好皇帝,而天下百姓也需要一個好皇帝。所以我擒住了他,但沒有殺他。我告訴他說,好好地當個皇帝,別再玩弄權術,要不然他父親的今天就是他的明天。從那以後,我就以劍修者的身份遊走在這個世界的邊緣。修行界不認為我是修行者,而普通人又認為我是一個修行者,沒有皈依,日復一日地孤獨行走著。若不是心中還有著對最強力量的渴望,或許我早已經把自己給了結了……”又浮了一大白後,長長地舒了口氣,道:“好了,我的故事說完了。這麼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聽我講完這個故事的人!”

關天養連飲了三杯酒,心中的驚懼還是揮之不去,見楚庸說得這般灑脫,心中一動,暗道:“他這人從來沒個正經,莫不是在編故事哄我呢?”心情這才漸漸平靜了下來,道:“這是哪年哪月發生的事?我怎麼沒聽過?”

楚庸突然哈哈笑道:“你還真信了不成?”

關天養一怔,道:“你真是在編故事?”

“你都說了沒聽過,那不是編的還是什麼?”

關天養的腦子轉彎雖然不快,但並不笨,當即就分辨出了楚庸話裡的破綻,道:“好,你既當故事說,那我也當故事聽。來,為這麼好的一個故事乾杯!”

“幹!”

吃飽喝足後,關天養會過賬,帶著微熏的醉意出了奎元閣。

剛要爬上馬車,就見西邊的天際冲起一道金色的光柱,直透天際,整個九夏城都被映得通亮。

平靜了幾天的九夏城剛剛恢復了些行活力,被這道金色光柱一嚇,滿大街的人都驚叫道:“妖怪呀……”四散亂躥,霎時間就沒了人。

“這是……”關天養儘管不是第一回見到這種光芒,但還是吃不准它到底是寶物發出的光芒還是妖怪弄出來的。

“呵,折騰了這麼多天,傳說中的異寶終於要出世了!”

關天養一震,道:“是什麼東西?”

楚庸道:“我怎麼會知道?”

“要不,咱們去……看看?”

“看看?”楚庸搖頭道:“對於你一個劍修來說,哪怕是神器都沒有吸引力。不去!”

關天養卻是心癢難耐,道:“去吧,只是去看看,又不做什麼……”

“你還想做什麼?”楚庸道:“這時候的靈泉山與刀山無異,別說是你去了,就是我去,那也只有死無葬身之地的份!”

關天養以為楚庸在故意恫嚇,道:“咱們就去山腳下看看……”

“不行就是不行!”

關天養見楚庸毫無通融的餘地,深知自己是不可能去得了的,不由得又是憤懣又是嘆惜,道:“說不定我們本有機會得到這件異寶的,就因為你的固執,連半點希望都沒有了!”

楚庸道:“沒有希望總好過命也沒了!上車吧,回去睡覺了!”

關天養悻悻地爬上車,強忍著滿腔的怨氣,道:“睡什麼覺?能睡得著那就是神仙了……”

楚庸笑問道:“這是什麼道理?”

關天養沒好氣地道:“成了神仙也就不必再為這些東西動心了……”

楚庸道:“你也甭急,但凡異寶出世,短則三五天,長則數月。這才剛剛開始,有得熬的。不定哪天局勢變了,你也有機會得到呢?”

關天養精神一振,道:“真的?”

“回去翻翻【九州風物誌】就知道了,這回可不是我編故事!”

關天養的心思又活動了起來。馬車在大街上飛馳,他則將簾子挑起,目不轉睛地看著那道通天的金色光柱,只盼著他法寶是有靈的,出世之後,就直奔他而來……

兜了一大圈回來,關帝廟附近忙碌依舊,想必是還有災民沒有安置下去。

陳朔也爬了起來,正站在門邊傻呆呆地望著天空,滿臉的艷羨之色。見關天養回來了,他就道:“天養,你看,你看見了嗎?”

關天養道:“現在九夏城裡就只有瞎子才沒有看見了。怎麼,你的心思又活動了?”

陳朔一咬牙,道:“要不,咱們再去試試?”

關天養嘿嘿地道:“剛才我想去,楚大平庸攔著了。你想去,不好意思,我也只有攔著!”

“為什麼,就因為你去不了?”

“狗屁!傷疤才好了又忘了痛,若不是杜姑娘走的時候留了幾粒【回天丹】給我,這會子咱們都在給你辦喪事了!”

“呸呸呸……這說明我命不該絕。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麼?嘿嘿,天養,不定這法寶就會被我得了去!”

關天養唉了一聲,道:“每個人都這樣想,所以數不清的修行者從四面八方趕了過來……真受不了。睡你的覺吧,即便真要出世,那還得有好幾天呢!”

陳朔搓著手道:“不錯,是沒這麼快。趁著這幾天我把傷養好,回頭再去乾一場。我就不信自己這條賤命會搭在這裡?”

關天養很無奈。回身看了一眼楚庸,見他表情沉靜如水,始終都不曾看過金光一眼,暗道:“難道他真的對法寶沒有興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8
【一百四十四、異寶出世前的混亂】
接下來的幾天裡,九夏鬼市的生意空前火爆了起來。

先是所有法寶被搶購一空。

接著是用於續命療傷、解毒化穢、回复提升的丹藥也是有價無市。

然後是品質上佳的法器也變得搶手起來,特別是天下樓所售的重極門法器,一天賣出幾百上千件那是輕而易舉。

最後就是各種加持、攻擊、迷幻類符籙也走俏起來。

商家們是賺得盆滿缽滿,一個個的笑得合不攏嘴,只盼著這樣的勢頭持續得越久越好。

幽靈宮幾次發出警訊,要所有商家低調行事,不要過於張揚。再就是加強了鬼市的安保力量,對那些以勢壓人,無故挑釁的修行者予以嚴厲打擊。

任何門派在乾坤庭面前都毫無優勢可言,玄武宮也一樣。在靈泉山有異寶出世的消息傳開之前,乾坤庭就向各大門派發去公開信,要求他們約束門下弟子,不得乾礙普通百姓的正常生活和鬼市的經營,否則將會受到嚴厲的製裁。

對於各大門派來說,鬼市這種針對普通人的市場幾乎沒有多大的吸引力,若沒有需要,他們連正眼都懶得給一個,更何況眼下有了乾坤庭的知會?但隨著異寶出世越來越臨近,爭鬥也越來越激烈。靈泉山里,每天都有數十上面的修行者死於或明或暗的打鬥。

仇怨是越結越深,越結越多。

為了保存實力,增加奪得異寶的機率,修行者們都會選擇在不太重要的戰鬥中使用普通的法器,並大量使用符籙和丹藥來輔助,盡可能地保證在異寶爭奪的大幕完全拉開之前不會耗損太多,更不至於連性命也丟掉。

正是這樣,九夏鬼市的生意才空前火爆了起來。

乾坤庭深知修行者並非都是謙謙君子,他們一起狠毒起來,遠遠不是普通人能夠比得了的。歷來異寶爭奪的背後,臨近的鬼市都會先受益,後遭災,損失不可謂不慘重。為了保證商家的利益和性命不受到危害,乾坤庭也是對此進行了大力的投入,甚至不惜發起滅門滅派之戰。

很多修行者都能夠自律,深知鬼市上的東西作用有限,犯不著為此而大動干戈。但有些修行者卻不這麼認為,他們抱著僥倖的心理,覺得偶爾幹上一票不帶本錢的生意,乾坤庭也未必能拿他們怎樣。嘯聚的修行者越多,懷有這種想法的自然也不在少數。你乾一票,我也乾一票,最後必然激出大亂子。

到第四天上,有三家店舖的老闆到幽靈宮報告,他們遭竊了,損失了若干的貨物。

幽靈宮立即展開了調查。不到一天的時間,結果就有了。三起竊案都是散修幹的,他們都存著'大象再大也踩不死螞蟻'的心思,滿以為不大不小地干上一票,乾坤庭也不至於跟他們計較。

沒想到乾坤庭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不管多小的事,都要計較到底。將人抓住之後,乾坤庭先是責成他們全額數倍的賠償,然後限期離開九夏府,若是再犯,必將予以嚴懲。

這其中有一個不怕事的,吃定乾坤庭不敢拿他們怎樣,為了挽回顏面,當天晚上又乾了一票。第二天乾坤庭又將他拿住,不但要他對商家作出了數倍的賠償,還廢掉其修為,以示懲戒。

修行界是一個沒有法律,只有強權的世界,實力強大那就是公理。儘管乾坤庭的作為過於蠻橫,但沒有人站出來指責,反而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若是自家門派的利益也被侵害,怕是做得比乾坤庭還狠、還過。

每出一回事,幽靈宮就會召集商家們去開次會,沈天照不厭其煩地提醒他們:要低調,要低調,更要和氣。現在非但不是當爺的時候,還能裝孫子就盡量裝孫子。

很多人都對沈天照的提醒不以為然,總覺得幽靈宮方面小心太過了。

開完會後,沈天照又一次將關天養單獨留了下來。

關天養臉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來,但心下不免腹誹沈天照太過於婆媽。

落座之後,沈天照哎地嘆了一聲,憂慮之色溢於言表。

這些天來,關天養每看到沈天照一回,就被他滿臉的愁雲慘霧所感染,怎麼也高興不起來。此時見他一聲長嘆,也不以為怪,道:“沈執事是在擔心還會有不法之輩騷擾鬼市麼?”

沈天照道:“不是擔心,而是肯定會有。”

關天養道:“乾坤庭方面不是已經部署好了麼?來一個就治一個,來兩個就治一雙。有什麼可怕的?”

沈天照道:“是呀,凡有修行者敢侵犯到鬼市的利益,乾坤庭都會予在嚴懲,絕不寬怠。利益受到損失都可以找補回來,但商家的性命若受到威脅……”說到這裡,就看著關天養,道:“關老闆是不是覺得我想得太多,太過於婆媽了?”

關天養道:“怎麼會呢?沈執事一心為我們商家著想,其用心天日可表。若我等還嫌你過於婆媽,豈非太沒有良心了?”

沈天照道:“關老闆也不是外人,我也就直說了。每年總部會對我們各個分部進行考核,合格者予以獎勵或者升遷,不合格者予以懲罰或者降黜。保護商家的身家性命和財產不受到侵害也在考核之內,一旦出了問題,不管其他方面乾得有多優秀,也都會遭到嚴厲的懲罰。與其說我是為商家憂慮,倒不如說是為自家的前途憂慮! ”

關天養笑了起來,道:“沈執事倒是個實在人吶!”

“這是因為關老闆也是個明眼人,我不說你又豈有看不透的道理?”

關天養暗道:“你不說我還真沒有看透呢!”笑道:“不管怎麼說,商家和幽靈宮相依相存,哪一方出了事故都不好。”

“關老闆這話說得很對。幽靈宮和商家就好比水和魚的關係。水里沒了魚,那就是一潭死水;魚缺了水,那就沒得活。但眼下的局面關老闆也看到了,我是剃頭挑子一頭熱呀,大家都對我的警訊不以為然。我是努力要將出事的機率降到最低,可大家都不配合,我有什麼辦法?一旦出了事,我是免不了要挨懲罰的,但大家丟掉的卻是性命,那就無可挽回了!”

關天養細細品嚼著這話,暗道:“他對我發這通牢騷是什麼意思?想必是藉我的口來轉告別的商家麼?還是對我別眼相看,特地叫來叮囑一番?”一時間也猜不透,就道:“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沈執事已經盡到了自己的責任,若他們還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你再著急有什麼辦法?正所謂人在做,天在看。乾坤庭素來明查秋毫,到底是沈執事未能盡心任事,還是商家我行我素,必然會有個公道的!”

沈天照意味深長地瞟了關天養一眼,似乎在納悶:“我說了這許多,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關天養確實不明白。他涉世雖深,但於人心猜測之上遠不若陳朔,這也就成了沈天照剃頭挑子一頭熱了。

“關老闆你是我九夏鬼市的第一大戶。這幾天來,天下樓的出售量是驚人的高。我擔心的是關老闆可能會成為某些修行乾的目標……”

關天養臉色微微一變,苦笑道:“在修行者眼裡,我們不過是砧板上的肉,由得他們宰割。若沒有乾坤庭的保護,也就沒有鬼市的生意做了。我自然也清楚自己的處境,但那又怎樣?沒道理關門不做生意,跑遠遠地躲起來吧?”說到這裡,心下一動,暗道:“我明白了,他就是要我遠遠地躲起來,當龜孫子呢。怕直接說出來惹得我不高興,所以才這般的拐彎磨角。哎呀,這人吶,一點都不干脆,太扭捏了!”

果然,沈天照臉上的愁容消釋了幾分,點頭道:“人活在世上,保命是第一重要的,若連命都沒了,還談什麼其他的?關老闆說是不是?”

關天養越來越覺得這場談話的無趣,不陰不陽地笑道:“那是,那是……”站起身來道:“多謝沈執事的苦心提點,我會小心在意的。你事忙,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8
【一百四十五、面對現實】
出了幽靈宮,關天養就對身邊楚庸道:“我今兒才算看明白,這個沈天照呀,比個女人都扭捏!”

楚庸道:“也不能這麼說。每個人的性格不一樣,辦事的風格也不一樣。你現在身份地位不同以前了,他若直咄咄地要你去躲起來,你又會怎麼樣,怎麼看?正所謂響鼓不用重鎚敲,他也是照顧你的面子,才拐來拐去,拐了這麼多彎彎道道!”

“我最討厭人家這樣跟我繞彎了。真是莫名其妙……”

“別拿好心當成牛肝肺。沈天照這人很不錯,待人處事都很厚道的。只是過於謹慎,也欠缺了些果決!”

“那你說怎麼辦?真躲起來麼?”

楚庸道:“天下樓的法寶不是早賣光了麼?你何不趁著這個機會去強化一些來!既避了風頭,又補充了貨源,一舉兩得嘛!”

關天養點頭道:“不錯,我也正盤算著該去強化點法寶出來了,只是二狗子傷還沒好,店裡事情又多,我總不能就此甩手不管吧!可眼下的九夏城亂成了一鍋粥,哪還有一塊清靜的地方呢?”

“城裡沒有,城外去找吧。”

“城外?”關天養苦笑道:“到處都是奪寶的修行者,城外怕是比城內還不安全。”

楚庸道:“絕對安全的地方沒有,但尋個相對安全的所在還是能夠的!”

“相對安全?”關天養道:“你是指哪裡?”

“首先之地就是城西的地藏廟!”

關天養愕然,道:“那裡?呵,你倒是真會選。是不是覺得最危險的地方自然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位了然大師如此了得,他的駐錫之地怕是就連玄武宮也不敢輕易去動,自然是頭等安全所在。不過地藏廟雖然安全,但去地藏廟的路卻不亞於黃泉路呀!”

“確實是比黃泉路都還要危險。那第二個選擇呢?”

“你在大洪山不是還有座莊院麼?去那裡躲上幾天也未嘗不可!”

大洪山位於九夏城東南的江邊,與靈泉山方向相反,在異寶出世的當下,幾乎沒有修行者會去關注那裡,當然也算一個上佳的安全所在。

“不好!”

“不好?”

“雖說大洪山的院子已是我名下的財產,但曾經屬於歐陽家的東西我都不想碰……”

楚庸道:“你這人有潔癖!”

關天養搖頭道:“不是潔癖,是誓不兩立!宋大叔於我恩比天高,他們為了謀奪宋家的祖傳寶物,幾乎害死了宋大叔家滿門。我現在若堂而皇之地住進了原本屬於歐陽家的宅院,宋大叔知道了將作何想?”

楚庸道:“原來是這樣……”他還只當關天養有潔癖才不搬進歐陽家的大宅院裡住呢,原來是為了顧及宋奕的想法。只可惜宋奕一家已經慘死在了張天渝的手下,除了個宋介,一個活口都不曾留下。如此一來,關天養的顧及就是多餘的了。“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宋大叔萬一已經死了呢?”

關天養臉色刷地一下白了,白得近乎透明。楚庸從那鎮定的眼神分明看了出來,他早已經猜到宋奕極有可能已經死了,只因'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而不肯承認罷了。

“不可能!”關天養牙齒咬得格格作響道:“宋大叔肯定是被好心人給救了……”話說到這裡,眼淚已然汩汩地湧了下來。

“唉……”楚庸一聲長嘆,道:“其實你已經猜到了,只是因為沒有證據,不願承認,是麼?”

關天養大吼道:“不可能,宋大叔沒有死,沒有!”

車夫聽見他們吵了起來,忙勒住馬韁,問道:“小關少爺,有什麼事?”

楚庸道:“趕你的車吧!”又對關天養說:“有沒有死,你其實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關天養突地撲起來,一把拎住楚庸的衣領,惡狠狠地逼問道:“你到底要說什麼?你安的是什麼心?”

楚庸道:“安的什麼心?安的是不想讓你再自欺欺人的心!”

關天養怒吼一聲,照面一拳打了過去。楚庸伸手架住,道:“宋奕對你是恩深義厚,但你也不能罔顧事實。其實那天晚上不止我,杜姑娘也在場,只可我們都無能為力,救不下來宋奕。”說完,深深地嘆了口氣。

楚庸這一聲嘆當然不是為沒能救下宋奕而惋惜,他的這一嘆,是為關天養的執著。

關天養眼瞳本被被血紅充滿,聽完楚庸這席話後,就一點一點地散了開去,然後鬆開手,坐回到了墊子上,神情說不出的淒惶頹喪。

“宋大叔不會死的,宋大叔怎麼會死呢?他是為了躲避仇家,搬到外地去了……”

楚庸道:“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學會面對現實。只要是人就會死,早死晚死都會死。你若連這一點都看不透,又如何修行呢?當看著你身邊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死去,你接受又如何,不接受又如何?這就是天道的規矩,不可逆的!”

關天養哈哈地笑了起來,像是發癲了一般,讓人不禁懷疑他是不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而瘋迷了。

“這還只是開始。在這條路上走著,永遠都有遭遇不完的殘酷現實,如果你的心不夠冷,不夠硬,那你最好是現在就放棄。安安份份地當一個商人,賺你的錢,娶一房妻子,養三五房小妾,生一群兒女,偶爾耍弄一下權勢……其實這也不錯。畢竟這也是絕大多數人的終極夢想!”

關天養不再笑了,閉上眼睛,臉上的淚痕清晰可見。

“你是不是在恨我?”

“恨你?為什麼要恨你?”

“揭穿了你辛苦掩蓋的事實!”

關天養吸了口氣,睜開了眼睛,抹掉臉上的淚痕,嘿嘿地笑道:“我更恨的是我自己!”

“恨你自己?恨你沒能救下宋奕?”

關天養沒有作聲,算是默認了。

楚庸道:“誰也救不了宋奕。你不能,杜姑娘不能,我也不能!”

“……”關天養喉頭蠕動,咽了口唾沫,問道:“為什麼?”

“因為宋奕不是被人殺死的!”

關天養眼瞳陡地收縮了,驚道:“不是被人殺死的?”心下卻暗駭道:“難不成是被惡鬼厲魂麼?怎麼可能?”

楚庸道:“他是自殺的!”

“自殺?”關天養渾身的力氣瞬時被抽乾了,幾乎癱了下去,良久才質問道:“自殺?”

楚庸點頭道:“不錯……”他把宋奕自殺前的情形說了一遍,道:“想必他是自知活不成,便自我了結,以斷了歐陽錚的念想。只沒想到在這時候你就衝了進來,一拳打死了歐陽錚!”

“我衝了進去?”關天養全然記不起有這回事,眼神一片茫然。

“杜姑娘當時本想進去救人的,奈何卓雁翎突然出現,她也就不敢出手了。”

“那後來呢?”

“後來?”

“是誰把我送去地藏廟的?”

“把你送去地藏廟?”楚庸道:“我不知道!”

關天養暗道:“難道是杜姑娘嗎?”又覺得不可能,若是杜若就直接把他送回地藏廟了,何必把他送到城西三十里的地藏廟,而且還扔在後門外面呢?

“我們本來討論的是躲到哪里安全,你現在告訴我這個是什麼意思?”

楚庸道:“你不是第一次拒絕去原本屬於歐陽家的宅第,我覺得你這人實在太固執了些,所以就忍不住說了出來!”

“哼!”關天養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外乎就是看到我在你面前難受……”

楚庸哈的一聲笑道:“看到你難受?你,原來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呀?!”

關天養道:“你自己是什麼人你自己清楚!”

楚庸別過臉去,不再說話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1 18:39
【一百四十六、躲風頭】
這一回關天養可真是猜錯了楚庸的用心。不過楚庸並不在意關天養怎麼看他,他甚至不在意世上任何人的看法。自從成為劍修那天開始,他活著的唯一意義就是修煉劍魂,獲得天地之間最為強大的力量。別人的好與壞都與他不相干了。若說他真的別有用心,那就是不想看著關天養毫無意義地自欺下去。

“好,就去大洪山!”關天養道:“我就听你一回!”

這下又輪到楚庸奇怪了,問道:“為什麼?”

“你不是正希望我去麼?”

楚庸搖頭道:“我只是隨口的一個建議,你卻當作處心積慮的設計。還是不去得好,去了反而鬧心,也靜不下來強化法寶。那豈非又是我害的?”

關天養瞟了一眼,見楚庸神情淡然,一副萬事不掛胸懷神情,不由暗暗一凜,心說:“我是不是太不待見他了?他每做一件事,每說一句話,我都能品出別有用心來。憑心而論,他這個人除了太冷漠外,並沒有特別的壞處。我為什麼總是處處針對他呢?他是劍修,我也是劍修,我們本該友好相處才是……”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

楚庸大奇,怔怔地看著關天養,彷彿不敢相信關天養竟然會主動道歉。

關天養覺得面皮有些發燒,但還是鼓起勇氣來,道:“我也不該處處針對你。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看不慣你的冷漠,覺得你與行屍走肉沒什麼區別,總想刺激一下你到底還有沒有感情……其實是我錯了,以後我會盡量控制自己!”

楚庸笑道:“你就為了這個不待見我?”

“我想應該是。除此之外,我暫時沒有找到別的原因。我們都是劍修,按常理來說本該相處甚洽才是,但……如果你沒有奉命保護我,我們之間的關係怕是離仇人只差一步。”

楚庸點頭道:“很對。”

“我會試著把你當成朋友的。也希望你能做一些讓我比較容易接受的事……”

“我努力!”

“上回在天機鎮上我就說過會把【微字境】以後的修煉之法傳授給你,還會糾正你走錯的路子,今天晚上我們就開始吧!”

楚庸這才動容了,道:“當真?”

“除了你,我還能教給誰呢?”關天養突然覺得有些寂寞,特別是在這個世上,竟然只有他和楚庸兩個劍修。楚庸已經走錯了路,眼看就要墮入魔道,若再不拉回來,那就不是劍修,而是魔修了。劍修堂堂正正,光明煌煌,又豈是楚庸這般氣象?不過,楚庸這個走錯路的劍修卻給了他深刻的警示,讓他知道劍修與其他的修行者一樣,都會走錯路。

回到關帝廟後,陳朔正在幫助四丫策劃關帝廟這一片區的改造工程,一群人將他圍在垓心,聽得不時點頭。關天養湊了上去,聽著他嘴裡不斷蹦出的一串串陌生名詞也不足為怪,打從小陳湊就是一個最能製造生詞的人,腦子裡滿是各種奇思怪想,讓人難以理解。直到陳朔說完了整個關帝廟片區的規劃宏圖後,他才輕咳一聲道:“你先過來,我有事要說!”

陳朔見他回來了,丟下一句稍等,就跑過來問道:“怎麼回事呢?今天又開會說什麼了?”

關天養擺擺手道:“還不是老調重彈?你怎麼又跟他們混一塊去了?閒得慌麼?”

“可不是?”陳朔搓著手道:“你又不讓我上店裡,我見他們為一個城市規劃來來回回鬧了幾天,就替他們參謀參謀!”

“參謀?”關天養道:“我看是你在指揮才是。我得出去兩天,店裡面你依舊去看著。謹慎些,可別出岔子!”

“出去?”陳朔道:“做什麼?奪寶麼?”眼睛頓時大亮!

關天養道:“是煉寶,不是奪寶。店裡的法寶都賣光了,不補不行。城裡到處一都轟亂不堪,我想尋個安靜的地方強化幾件出來撐門面。再這麼下去,咱們天下樓的招牌也叫不響了!”

陳朔道:“這倒是頭等的大事。你去吧。反正店裡的事有你也可,沒你有我更好,你就把心放肚子裡去吧!”

關天養差點一拳捶了過去,道:“現在沒人跟咱們作對的,但你也要小心些。畢竟修行者可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們不是省油的燈?”陳朔的眼珠子一翻,道:“難道我陳二狗子就是個老實厚道的麼?我知道,準是沈執事讓你出去躲下風頭,免得被人綁票了。老實交待,是不是?”

“你既知道,自己就要千萬小心些!”

“哈哈……”陳朔笑道:“你脾氣太臭,裝不來孫子。我一旦裝起孫子來,遍世界的人都覺得自己成了爺!去吧……什麼時候回來?”

“三五天的功夫。不會太久!”

“嗯。走吧!我會跟四丫說的!”

關天養道:“你也別把心思花在這上頭,沒多少意思!”

陳朔道:“你看我花了多少心思?隨便娛樂一下!”

從關帝廟出來,關天養已經想好去什麼地方了。

打漁鋪。

出了北門,兩人就折行向東。

既沒有什麼急切的要務,又不必躲避仇家追殺,沐浴著初冬的陽光,走在收穫後的原野上,說不出的輕鬆愉悅。

視野開闊,空氣清新,霎時間將一切煩惱和憂慮都拋得乾乾淨淨,打開關束靈魂的門窗,任自由沖刷著心田,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在昇華,都漸漸羽化……

唯一遺憾的是陪在身邊的人不是杜若,而是楚庸。

望著東邊的地平線,關天養的眼神變得深邃而遙遠起來,心裡暗暗念道:“杜姑娘,你回到家裡了嗎?每天我都會想你無數遍,只要一閒下來,我的腦子裡全是你的影子……杜姑娘,你知道嗎?”

正自忘情之際,聽得楚庸驚噫了一聲,就感到一陣陰風拂面吹來,寒意徹骨。

關天養回過身去,問道:“怎麼了?”

楚庸指著西邊道:“你看!”

只見黑雲平地湧起,瞬息間遮住了大半的天空。燦爛的陽光失去了色彩,陰風鬼嘯般的勁吹著,令人不寒而栗。

黑雲、陰風,讓關天養心底湧起一股子似曾相識的感覺,卻又拿不准到底是不是。

楚庸眉頭緊皺,神情凝重,道:“不知道這又預示著什麼災難!”

嗚嗚聲越嘯越響。陰風捲起的塵沙已經遮住了整個天空,嗚嗚聲則低沉而漸漸變得尖銳而激烈,恍惚間看到有無數的虛影從身畔飛奔而過,朝著西方而去。

楚庸拉起他道:“走,快走!”

關天養驚問道:“怎麼了?”

“陰兵,有人放出了冥域的陰兵……”

“陰兵?”關天養大駭,道:“怎麼會有陰兵?”

楚庸道:“不知道。快……”全力朝著九夏城方向飛馳。

他們再快,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在距離九夏城還有兩里許時,城中各處升起了七色光柱,在九夏城上方某一點匯聚,嘟的一聲輕響,淡金色的光罩將九夏城蓋了個嚴嚴實實。陰風也好,黑雲也罷,都無法動搖其分毫。

楚庸神情極為難看,頓足叫道:“麻煩了……”

關天養道:“回不去就算了,有什麼可麻煩的?”

楚庸呵的一聲笑道:“你膽氣倒是壯得很嘛!”

“至少我不怕!想來陰兵也比黑靈騎士厲害不了多少!”

楚庸大笑,道:“你是說上回在天機鎮外那小子召喚出來的黑靈騎士嗎?”

“不錯!”

“那小子有多少修為?他能召喚來的不過是黑靈騎士的幻影,連百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真正的黑靈騎士別說是你了,就算是凝成了元嬰的修行者也對付不了,更別說被你一劍就解決了事!”

關天養一凜,道:“你又在嚇我吧?”

楚庸道:“那你就當我在嚇你吧!既然躲不掉,那咱們去看個究竟!如何?”

關天養心下豪氣頓生,道:“你當我怕了麼?走!”邁開雙腳,竟和勁吹的陰風賽起了跑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