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6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9
【四百六十八、怕什麼就來什麼(中)】
婦人似乎無法接受丈夫的被一刀砍掉了腦袋,悲吼一聲,便朝葉煌撲了過去。猝不及防之下,葉煌竟被她掀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

“你幹什麼?”葉輝探手將婦人拉住。婦人分明是發了瘋,回身就一口朝葉輝的手上咬來。葉輝嚇得一跳,本能地以為婦人也被屍化了,手中長刀順勢就斬了過去。幸得關天養見機得快,隔空一點,震開了葉輝的長刀,然後將手按在婦人的肩上,說:“他已經成了殭屍,救不活了……”

婦人的嘴還沒來得及向葉輝的手臂上咬落,就感到身子一軟,半點力量也用不出來了,當場癱軟在地。扭頭望去,只見男人的屍身正被【破煞符】的至陽之力一點一點地焚成飛灰。她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怎麼的,只是一個勁地搖著頭,說:“不,不是的,不是的……”

關天養聽著搏殺之聲越來越激烈,殭屍的嘶叫聲此起彼伏,漸漸匯成一股不可抗逆的大潮,便知道打漁鋪已經沒得救了,暗嘆了一聲,就道:“帶上她,跟我走!”

葉煌嘴一努,便有兩名鏢師上來將婦人架起,一眾人緊隨著關天養往外走。

按說辰時已過,天色該漸漸亮開了才是,可一眼望去,天地好像浸在了濃墨里,伸手不辨五指。關天養早防著會有這一天,所以選用上等南珠為原料強化出了幾顆驅闢陰邪的夜明珠來,一經祭起,【破煞陣】散發出的至陽之力如潮水般擴散開來,不但將【鬼霧】焚燒一空,張牙舞爪逼過來的殭屍也驚恐地避了開去,不敢靠近。

葉輝等人儘管才服過了【上清化毒丹】,此時行走於【鬼霧】之中,還是感覺如浸在了油漆桶裡,五感皆變得麻木起來。關天養的夜明珠一經祭起,他們頓時覺得如獲解脫,身心說不出的暢快,都忍不住長長地吐了口氣。

街上到處都是互相殘殺著的殭屍,嗅著葉輝等人身上散發出來的生人氣味,立即放棄了當下的目標,興奮地圍了過來。有那等太過急切的,或是一頭衝進來,或是被後面的同類擠進了夜光珠籠罩的範圍之內,身上頓時冒起了濃濃的黑煙,轉眼就被【破煞陣】散發出的至陽之力焚成了飛灰。行動較為遲緩或是較為謹慎的殭屍都遠遠地嘶吼著,不敢靠近。飛虎鏢局的一干人眾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若不是【破煞陣】散發出的至陽之力有些許定神寧心之效,他們怕是早嚇得瘋了。

尚隔著數十丈,已隱約聽到中軍大帳處傳來的激烈打鬥之聲。杜若輕籲了口氣,說道:“看樣子嚴大人他們還在堅持……”嚴榮、李忠奎等重要官員和其護衛之人事先都得到了一枚【上清化毒丹】,關天養嚴加叮囑,要他們妥為保管,不到性命攸關之時絕不可濫用,估計這會子都派上了用場。

“嚴大人,李大人,你們還好吧?”關天養這一嗓子遠遠地送出,頓時引來了殭屍的躁動,也令還以中軍大帳作最後堅守的嚴榮、李忠奎等人大為振奮。

圍攻中軍大帳的殭屍大多都是被屍化了的士兵和公差,也有些陌生的面孔,但能力更為突出。關天養也知道它們都是從九夏城方向趕過來的,屍毒幾經異變,十分的強悍,所以只要見著一隻,就會毫不猶豫地予以擊殺。若不是為了保護杜若,他早已經奮起神威,痛快地屠殺一番。

中軍大帳四周圍了不知幾百隻殭屍,全都嗷嗷直叫,尋隙攻了進去。堅守在帳中的嚴榮、李忠奎等人將桌案等堵在門口,一旦有殭屍露頭,就會有數把加持了【破煞符】的長刀兜頭砍下,將其分成數塊,迅速地焚成飛灰。四周的牆體都是用石條臨時疊起來的,足夠堅固,一時半會兒還不至於被掀倒了。偶爾有兩隻殭屍攀上牆去,突破帳頂跳了進去,也是難逃被亂刀分屍的下場。

刀是鐵打的,砍殺不了幾隻殭屍刃口便會翻捲,更重要的是【破煞符】的靈氣消耗一點就少一點,不能夠得到補充,要不得多久就會成為一塊凡鐵。到那時,嚴榮等人也會落得被殭屍撕成碎塊的下場,無一倖免。

關天養的到來無疑讓已經陷入絕望的眾人看到了生的希望,不單是護衛們奮盡全力砍殺,就連嚴榮與抄起佩劍要來幫忙。

關天養沒費多少力氣就將圍堵在中軍大帳前的殭屍剿殺一空,將嚴榮等人救了出來。

見面之下,嚴榮也不及道謝,就問這是怎麼回事。

關天養搖頭道:“我也想知道不知道!”見李忠奎受了傷,就問要不要緊。李忠奎拍著胸脯著自己壯得像頭牛,沒什麼大礙的,但關天養還是給了他一顆【回春丹】。

雙方會合後,共有三十二人,這也是打漁鋪千多號人裡最後的倖存者了。杜若無法御風飛行,其餘人等更是只有靠雙腿趕路,四周全是殭屍,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怕是難以將所有人都平安地帶到安全的地方,所以必須得有個穩妥之法。

什麼樣的法子才算穩妥呢?

那就是飛,從空中飛。

殭屍不會飛,自然也就拿他們無可奈何了。

可這些人中除了他和杜若都是普通人,半點修為也沒有,怎麼才能飛得起來?

唯一的辦法就是使用凌空虛渡。

好在前不久關天養從李道奇那裡買了不少凌空虛渡,不然就只有領著他們徒步突圍了。

凌空虛渡足以承受兩個成年男子的體重,所以關天養只發了十六隻出去,要他們每兩人一組,跟在他身後,望東飛行。在確認所有人都準備好後,關天養才說出了咒語。眼看著十五組人都順利地飛起來後,關天養這才抱起杜若,念動咒語,冉冉升空而起。

殭屍見關天養一眾人都飛了起來,狂躁異常,不顧【破煞陣】的至陽之力,前赴後繼地衝了上來。奈何凌空虛渡神異非常,眨眼的功夫就升起了數丈高,再靈活的殭屍也夠不著了。

在關天養的引領之下,一眾人等疾速望東飛去。茶盞功夫後,突出了【鬼霧】籠罩的範圍,視線為之一清。

天幕低壓壓地下著,一絲風也沒有。若在平時,定教人十分的氣悶,可對這些才從【鬼霧】中逃出來的人來說,卻是說不出的暢快。或是放聲長嘯,或是大笑,或是號哭,各以自己的方式發洩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凌空回望,只見整座小洪山都籠罩在了黑沉沉的【鬼霧】之中,更不要說山腳下的打漁鋪了。舉目往西而望,除了翻湧的【鬼霧】,竟是什麼也看不到了。

杜若驚懼莫名地道:“天養,難道真的有人在背後使鬼麼?”

關天養臉色繃得緊緊的,也看不出在想什麼。好半晌才嗯了一聲,說道:“我在想,這場地震也是不是人為的?”

杜若搖頭道:“怕是不可能。十年前鄢奚飛升前也地震了一回,但遠沒有這次的強烈。想來應該是有人借地震作亂!”

關天養未置可否,只是將頭轉向了西北方向。

杜若知道西北方乃是玄武山所在。以前玄武山方圓兩千里內但凡有危機出現,玄武宮弟子總會在第一時間現身相助。十年前鄢奚飛升之際,九夏城若不是得玄武宮相護,傷亡遠比這一次更為慘重;五年前那場屍疫之危,也是得玄武宮出手援助,這才有驚無險地渡過了。這一次不單是關天養,嚴榮等人誰不指望著玄武宮的援救?結果的十天都過去了,連一個玄武宮弟子也沒有見著。在慘重的傷亡和愈演愈烈的危機面前,任誰都會絕望透頂。

凌空虛渡最遠只能飛行百里,打漁鋪往東百里正是烏蓬山。

烏蓬山下設有一處軍營,駐有近百名士兵,除了外出巡邏的,駐守在營的大約也有二三十人。乍見一群人從天而降,一個個的都跪下叩拜不已,口中連連叫著:“神仙,神仙……”待看清來人是嚴榮和李忠奎等後,又都是說不出的驚詫。

嚴榮陞堂視事,一邊調派人手監視【鬼霧】動向,一邊派人傳令漢江府等處加強警戒,以免事態迅速擴大。

想到這些天來的努力完全付諸東流,關天養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將近兩千人的打漁鋪竟只逃出來了三十二人,其餘的全都感染屍毒,成了不死不活的殭屍。雖說在乎的人熟悉的人都安然無恙,可想到努力保護的人全都沒能保住,任他心志再堅定,也有種想要崩潰的感覺。

原本他是指望玄武宮能夠及時介入的,那樣百姓就算有所損失,也不至於太大。九夏城毀了,他可以出錢重建;百姓的家沒了,他可以出錢重建;百姓的衣食沒有著落,他也可以拿錢買。這些年來所賺的錢足夠安置九夏城百多萬百姓了。他一次又一次鼓勵官府一定要堅持,一定要與恐懼與混亂鬥爭到底,他不止一次地說九夏城一定能夠收復,屍毒一定會被徹底清除,家園也一定能夠重建。官員們相信他,士兵們相信他,百姓也相信他,連他自己也相信一切都會慢慢地好起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0
【四百六十九、怕什麼就來什麼(下)】
可是十天過去了,非但沒有看到任何好轉的跡象,反而還迅速朝著最壞、最可怕的方向發展。面對葉輝等人的期盼眼神,他突然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恨不能扒開一條地縫,當場鑽下去,鑽得越深越好,永遠也不要再出來了。

杜若扶著軍營的柵欄,翹首西望,眼裡盡是淒傷迷離之色。關天養看著她,心裡突然暖了,暗道:“我們都是一路人,都是失敗者。我是為了保住九夏城,她是為了救那些受傷的人,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們都失敗了……這到底是一場怎樣的變故?”一時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思。

葉輝見關天養和杜若都陷入了沉重的沉默中,不由得也慌了起來,恰好葉煌湊上來輕聲問道:“大哥,我們現在該做什麼?”葉輝沉吟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出聲道:“關老闆,我們現在是不是該撤往漢江府?”

關天養長長地哦了一聲,回頭看著靜等著他答复的葉輝,又瞟了一眼葉煌等飛虎鏢局人眾,腦子這才漸漸恢復了正常運轉。“對,你們趕緊回漢江府,這裡,這裡暫時用不著你們了……”

葉輝吃了一驚,“你和杜姑娘不走?”

關天養搖頭道:“我們還不能走……好了,不用勸了,趕緊走。”

葉輝知道關天養從來說一不二,再者他們一行十三人留下來確實也幫不到任何的忙,說不定遇到事情又會成為負擔,就道:“那關老闆可有什麼事要我們去辦,或有什麼話要我們代傳的?”

關天養心下是既頹喪又惱火,哪還有心思卻想這些事,只說:“沒,沒有了……”

葉輝與眾兄弟起手道:“那關老闆和杜姑娘多保重,若有差遣,只管派人來傳句話就行!”

關天養目送著他們遠去,這才一聲苦嘆了出來,幽幽地說道:“阿若,你說,現在……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杜若回頭看著他,緊緊地咬住下嘴唇,眼眶是又紅又腫。關天養知道她心裡難受,本想勸慰兩句,可他心頭又何嘗不是壓著山一樣的沉重?強吸了一口氣,愴然笑道:“我們倆都是傻子,最可笑也最可憐的那種。他們把希望寄託在我身上,我卻把希望寄託在玄武宮身上,現在我才明白過來,不論何時,不論什麼事,都只能靠自己,永遠不要寄希望於別人。而你呢,拼盡一切地救人,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你都救,結果呢,一股腦的都成了殭屍……”說到此處,竟放聲大笑了起來。

杜若抹著眼淚,也笑道:“你說的何嘗不是?不過,我不在乎努力全都白費,只是覺得老天爺太殘忍了。他們好不容易從九夏城的廢墟里逃了出來,好不容易在缺衣、少食、短藥的情況下撐著活了過來,結果還是沒能活下來……他們都是有家、有室,有父母、有孩子的人,就這樣死了,家人該得有多傷心?”

關天養非但體會不到杜若的痛苦,反而還覺得她的想法有些可笑。如此巨大的災難,哪有不死人的?天道無親,絕不會為個人意誌所改變。與其埋怨老天爺的殘忍,同情死難者的家屬,還不如振作起來,想辦法控制災難,從而使更多的人倖免於難。雖說想法有差異,但他並沒有因此而譏笑或者諷刺杜若,而是說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他們傷心又能怎樣,只要老天爺開心,哪怕是人都死絕了又怎樣?其實那樣倒好了,也就無傷謂傷心與不傷心了。”

杜若怒了,泣著斥道:“你說的是什麼話?死了這麼多人,難道你就不覺得難過嗎?”

關天養竟笑了起來,“難過?難過又值多少錢?我難過,你難過,他們難過,所有人都難過,死了的人就能活過來了嗎?不,不能。與其難過,還不如想辦法控制災難,讓更多的人能夠活下去,讓活著的人不再傷心,不再痛苦……”

杜若竟是怔住他。

就在這時,西方天際一道金紅的槍芒沖霄而起,將大半的天際都鍍成了血紅之色。杜若驚得噫了一聲,失聲問道:“這是什麼?”待回過頭來時,才發現關天養已不見了踪影。

關天養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這是'刺血'的憤怒。而'刺血'正是楊縱所有。

也就是說,楊縱來了。

楊縱來了,乾坤庭還會遠嗎?

關天養自然不想錯過這場以復仇和剷除邪惡為名的屠殺盛筵,所以才會連向杜若告別都沒有就縱身而去。一方面他是怕杜若攔他,另一方面是不想錯過了太多的好戲。在凌空虛渡帶著他飛上了天空後,這才以千里鶴向杜若發去信息:楊座主來了,我得去看看是什麼情況。你先尋個僻靜處好生調養,我很快就回來。

杜若雖氣怒不堪,但還是沒有藉機發作,而是說道:好,我等你回來。注意保護自己,別逞能。

槍芒縱橫捭闔,往來衝突,不消片刻功夫便將【鬼霧】分割成了數塊。殭屍失去了【鬼霧】的庇護,曝於天光之下,片刻間身上便騰起了濃濃的黑煙,一隻隻的慘號著倒在地上掙扎。也有不怕天光的殭屍,卻也表現出異常的狂躁,它們嘶吼著,抓起被天光灼傷的同類,或是摔砸,或是撕扯,極盡毀壞之能事。

關天養趕到時,正看到岳超等六名火衛分成兩組,各施手段剿殺殭屍,並未見到楊縱的身影。

岳超是玄武宮弟子,其他五人中有兩人是符籙宗門下,有一人是三清教下,還有兩人是大慈悲寺俗家弟子。他們的分工非常明確,大慈悲寺弟子近戰護衛,岳超和那名三清教弟子範圍控制,兩名符籙宗弟子負責點殺。【破煞符】乃二級符籙,消耗極少的靈氣便能煉化,但威力奇大,縱是異變到連天光也不畏懼的殭屍也當不起一擊,頃息之間就被符籙的至陽之力焚為飛灰。只見兩名符籙宗弟子在各自的隊友掩護之下,雙手不斷揮灑,赤紅光芒暴雨般傾洩而出,砰砰的爆豆聲中,殭屍一隻接一隻的倒下,場面既壯觀,又讓人感到前所未有的酣暢。

關天養還是頭一回見識符籙宗的攻擊手法,滿心都是驚嘆,暗道:“重極門以符籙為工具來創造作品,符籙宗則是以毀壞的方式來成就符籙的威名。二者相比,重極門艱難而不易,符籙宗則過於霸道威烈。兩千年來,符籙宗一直與玄武宮爭天下第一門派之名,我只當他們是大言炎炎,毫無自知之明。現在看來,果有其過人之處。”當下也搶將上去,與乾坤庭兩組火衛形成犄角之勢,對百丈範圍內的數以殭屍展開剿殺。

岳超等人見毫無聲息地多出一人來,分明吃了一驚,但在認出是關天養後,都頗為振奮。見關天養出拳如風,每一下揮擊,必有一隻殭屍被劍氣摧為飛灰,絕不落空,一個個的不免大起爭勝之心,都忍不住想放手一搏,與關天養一較高下。但乾坤庭的紀律約束極嚴,又崇尚團隊精神,在隊長岳起沒有下達各自為戰的命令之前,眾人縱有比較之心,也不敢付諸於行動。

十幾拳下去,關天養見沒有一隻殭屍堪承受起他一拳之擊,不免大起落寞之感,暗說:“若是這些殭屍能再強上十倍,這場打鬥也就不會教人大感乏味了!”轉念一想,若是所有殭屍都強上了十倍,豈不都成了魔物?縱然他不畏懼,岳超等人又如何能夠匹敵?朝廷的軍隊又怎麼能夠將其消滅?見兩名符籙宗弟子出手是越來越快,似乎是存心要與他一較高下,不免又覺得好笑,罷手問道:“嶽大哥,楊座主可是來了麼?”

岳超道:“是,座主去了山後,也不知情況怎樣了!”

關天養仰頭西望,見【鬼霧】翻湧,並不見槍芒湧動,不由得湧起幾分擔憂來,說道:“我去看看,你們要小心!”腳尖一點,身子如旗花火砲般沖天而起,轉瞬就沒入了濃濃的【鬼霧】之中。

除了岳超外,另幾名火衛都不識得關天養,年長的符籙宗弟子忍不住驚嘆道:“這人好快的身手。頭兒,他好像不是玄武宮門下呀?”

岳超道:“他不是。”他的話素來不多,常與他相處的人都見怪不怪。那名三清教弟子問道:“那他是誰?看他拳勁到處,殭屍盡被擊得粉碎,我還只當是你師門中的長輩呢!”岳超道:“他便是關天養!”眾人莫不驚詫異常,就連兩名攻擊中的符籙宗弟子也停下手來,異聲問道:“他便是關天養了?”岳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劍勢一變,一招【九轉歸一】將逼得太近的殭屍都震退了數丈,接著又是一招【七星聚會】,劍勢一連七變,疊出七重劍影,將正面三丈外的七隻殭屍盡數分屍。其餘人這才意識到正身邊包圍之中,哪裡還有心思去管關天養是誰,紛紛打起精神,各使神通,剿殺殭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0
【四百七十、幕後者(上)】
關天養以劍氣分開【鬼霧】,幾個起落就攀上了小洪山之巔。奈何山後的【鬼霧】較山前更為濃郁,視線全然被限制,根本就分辨不出是什麼情形。正要以聲詢問楊縱的下落,便感到周圍的【鬼霧】異常波動了起來,分明是有行動異常敏捷的東西在活動。當下也懶得用神識地探查是什麼,拔劍在手,效著剛才岳起用過的【九轉歸一】,劍氣如瀑布般朝著十丈之內揮灑而出。只不過玄武宮的【九轉歸一】是以真元震退四周之敵,從而贏得更多的周旋空間,關天養的這一招卻是旨在攻擊侵入他十丈範圍內的敵人。以劍氣之犀利,威力自然遠勝玄武宮的【九轉歸一】,更何況他手中所用的還是聖器相思呢?

劍氣之下,便是一片的慘嘶之聲。【鬼霧】似乎也忌憚劍氣的威力,遠遠地退了開去。關天養這才看清圍過來的竟是些人模猴樣的怪物,一隻只地圓睜著銅鈴般大的紅眼睛,驚恐地看著他,分明是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什麼東西?

關天養掃視了一圈,見三十丈範圍內竟有不下二十隻這樣的怪物,才意識到自己也陷入了包圍之中。只不過包圍者顯是低估了他的實力,此時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發起攻擊。

怪物身俱有明顯的屍化特徵,比如青色的皮膚,比如青黑色的指甲,比如身上散發出濃濃的屍腐臭味,還比如嘴巴噏張之際,總會流下青黑色的涎液,但眼瞳卻是血紅之色,並不像普通殭屍那樣是一片死灰或是青黑。最教關天養意外的是,它們有情緒,見攻在最前面的同伴被劍氣絞殺得屍骨無存,都流露出了強烈的畏懼;它們還會猶豫,判斷著到底要不要繼續向關天養髮起攻擊。這些本該是智慧生命獨有的特徵,卻出現在一群屍化物身上,頓教關天養背上湧起一股子寒意來。

難道這些是更高級的屍化物,或者說是屍妖麼?

“楊座主,你還在麼?”關天養見怪物並不主動發起攻擊,也暫時按兵不動,高喊道,“你的情況怎樣?”約等了片刻,楊縱的聲音才縹縹緲緲地傳來,“關兄弟,你怎麼又回來了?”

若是別人,定然無法從被【鬼霧】稀釋的聲音裡判斷出來源在何處,但關天養的意志何等之強,全然不受【鬼霧】影響,略一凝神,就辨出楊縱的聲音是從山下的河邊傳來。朗聲一笑,說道:“再怎麼說我也是地主,哪有遠客來了,主人卻遠遠地躲開的道理?”祭起相思,揮灑出一片遮天的劍幕,直朝山下衝殺而去。

從山上下來有十來里的路程,倒也沒有遭到怪物和殭屍的襲擊,卻是生生將【鬼霧】劈了開來,劈出了一條敞亮的大道。

關天養剛衝到河邊,便感到氣流一陣異動,便知不是有殭屍便是有怪物襲來。在沒有摸清深淺之前,他也不敢拿大——畢竟他一直擔心在這場災難背後使壞的人是聖尊,以他當下的修為,依舊非聖尊之敵,若是輕敵,怕是連命怎麼丟的都不知道——縱起【逐日】向左側搶去,相思帶起一抹赤紅的殘影,朝著異動之處挺刺了過去。

沒想到他甫一閃開,便有三雙青色的巨爪罩向了他剛才的立身之處,而楊縱的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小心……”已是晚了半拍。關天養也不及道謝,分開身形,以一敵二,直取其要害之處。

如今的他絕非當年困於五梁山中可比,驟然之下,別說是實力連金丹境界修行者都比不了的怪物,縱是元嬰後境的高手也絕非其敵。三隻怪物雖然靈敏異常,且又具有一定的智慧,可它們何曾見識過【分形】之術?咋見三個關天養同時出現,不由得愣在了當場。縱是沒有這剎那間的疏神,關天養一樣不會失手,只聽得砰的一聲輕響,三顆腦袋同時被絞得粉碎,連帶脊柱也如被點著的鞭炮,相炮爆裂了開來。

“多謝提醒!”關天養這才笑著緩了一口氣,問道:“你怎……”下面的話還沒有問出來,一股凜烈的勁風當頭罩了下來,舉頭望去,見是一隻巨大的黑色手掌,挾著濃烈的屍腐之氣兜頭拍了下來。他雖識不得這是什麼名堂,但也曉得厲害,吐氣揚聲,將相思脫手擲了出去。

聖器自有聖器的神妙。雖說關天養不懂得蜀山派的御劍神通,但在十數里內,也能憑著意志操控相思。巨掌遮天蓋地壓了下來,相思帶起一抹腥紅的血光逆襲而上。與之同時,關天養將早已經灌注滿了靈力的六陽離昧梭朝著【鬼霧】最為濃烈之處扔了過去。

相思雖非至陽屬性法寶,卻也有著非凡的威力。甫一從關天養手裡飛出,便將漫天的【鬼霧】逼散了開來,黑色巨掌也被其迫得變了形,尚不及相交,便已被劍氣絞得煙消雲散了。

楊縱興奮的大笑也傳了出來,說道:“好呀,聖器……”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出,六陽離昧梭已然引爆開來。霎時間,如同太陽從地平線下冉冉升起,橘紅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天地。【鬼霧】如同近火的紗縵,橘紅光芒所到之處,盡被焚燒一空。灰暗的天光透射下來,視線頓時為之一清。

自打買來之後,關天養還是第一次使用六陽離昧梭。早知道它的威力巨大,不想竟強橫如斯,相比之下,破妖弩的威力連其百分之一都不到了。不過眨眼的功夫,方圓數數里內的【鬼霧】盡被焚燒一空。其餘威經久不散,以至於盤旋在西邊天際的【鬼霧】也都膽怯了,不敢再逼壓過來。

關天養不曾想收效如此巨大,頓時歡喜得手舞足蹈,叫道:“好呀,好呀,早知道有這般強大,就該買一堆來,一路放到九夏城去,豈不落得清靜?”這才看到楊縱站在河中,拄槍而立,雖在朝他大笑,但臉色卻是又青又黑,分明是感染了屍毒,當即吃了一驚,問道:“你這是怎麼搞的?”便要下河去。

楊縱將手一擺,忙說道:“別過來!”

“啊?”關天養有些搞不明白狀況了,略一分辨,才發現被六陽離昧梭燒得沸騰起來的河水中居然還有異樣。

楊縱嘿嘿一笑,說道:“放心吧,它快撐不住了……”話聲未落,砰的一聲,水霧四濺,楊縱被高高地拋起,一隻長約十丈的黑色鼉龍躍出水來,望西而逃。

關天養大喊一聲,“想跑麼?沒這麼容易!”一連三個【逐​​日】搶將上去,相思擎在手中,以'力劈華山'之上凌空斬下。轟的一聲,泥屑四濺,煙塵瀰漫,巨型鼉龍當場被一分為二,在六陽離昧梭餘威的熾烤之下,一點一點地化成了飛灰。

如此巨大的屍獸關天養還是頭一回見著,忍不住驚嘆道:“好大一隻……”

楊縱落下地來,差點沒能站穩,幸得及刺血拄地,這才沒有摔倒。連咳了兩聲後,笑道:“我也不曾想到會有這麼大隻……你在打漁鋪上呆了這許多天,就沒有遇上一回?”

關天養搖頭說:“沒有……”見楊縱臉色越發的青灰,忙問道:“你要不要緊?”衝將回來,伸手就要去扶楊縱。不想楊縱一個趔身,說:“不必了……”卻是沒能站住,朝後摔倒。關天養出手何等之快?忙伸出手臂,從後將他托住。不想觸手之下,楊縱的背後一片濕膩,不由驚得噫了一聲。扳轉一看,頓時大駭:楊縱的後背衣甲盡碎,背心處被印了一個黑色的掌印,已經腐爛到見骨,四周的邊肉也盡軟化,滲出了黑色的水液。

見關天養駭得呆住了,楊縱卻無所謂地笑道:“也沒什麼,就是大意之下,遭了人的偷襲……”取出【上清化毒丹】來,一粒內服,一粒外敷,這才將迅速擴散的屍毒控制住了。

岳超等人翻過山頭趕了來,見楊縱受傷,都是驚駭莫名。

關天養不想竟會是這樣,半晌無語。楊縱緩過一口氣來,說:“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先退往漢江府再作區處!”關天養這才回過神來,問道:“看清楚是誰偷襲的了麼?”

楊縱笑道:“都一般的是屍妖,又有什麼區別?”又問道,“對了,杜家丫頭在何處?我這條命還指望著她呢!”

關天養苦笑了起來,“她現在連自保都不能夠,又哪裡能夠救你?走吧,先到烏蓬山再說!”便取出凌空虛渡別在衣領上,楊縱坐上龍馬獸,岳超等人御風而行,直投烏蓬山而去。

剛到烏蓬山下的軍營,醞釀了一整夜和半個上午的暴雨終於傾盆而至了。霎時間,天地間盡被水霧所迷離,什麼也都看不清。

杜若見關天養一行平安回來,自然高興得很,但在看了楊縱的傷勢後,駭然驚呼道:“怎麼會傷成這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1
【四百七十一、幕後者(中)】
楊縱兀自淡然自若,還笑道:“若是不傷成這樣,又怎麼能嚇住你?”又說,“既然有你在,我這條命算撿回來了,是不是?”然後又哈哈大笑了起來,不想牽動了傷勢,又一陣猛咳,嘔出了一灘黑色的涎液,熏得帳內滿是屍臭。

岳超等人急道:“座主,你不是服過解藥了麼?”

楊縱笑道:“【上清化毒丹】解不了我中的毒,只能暫時壓制。小姑娘,我這條命就指望你了,可別教我失望喲!”

杜若想笑笑不出來,想哭亦哭不得,只是嗔道:“楊前輩,你都傷成這樣了,還有心思說笑……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楊縱一邊解衣甲,一邊說道:“不拘是誰都一樣。當時我還以為怕是只有三天好活的了,可見到這小子……”他將被毀得一塌糊塗的靈品甲胄送到岳超手裡,指著關天養笑道,“我就知道這回運氣好,又死不了囉!”脫掉中衣,除了胸口和肚臍周圍是正常膚色外,其餘地方已經全被染成了死黑之色,教人看了,不免大生懼怯之色。

杜若失聲驚呼道:“好厲害的屍毒!”以手掩嘴,雙目圓睜,盡是恐懼之色。

關天養也是乍然色變,忐忑地問道:“楊座主,這……阿若,這要緊麼?”

杜若急道:“怎麼不要緊?若不是楊前輩修為深厚,怕是早已經……快,你來幫我!你們幾個別站在這了,到外面去守著,沒我的話,誰也不准進來攪擾!”

岳超等人意識到楊縱命懸一線,也是說不出的驚恐,都不待楊縱吩咐,就乖乖地退了出去。

杜若先讓楊縱席地坐下,這才問關天養:“天養,你說過你會用原力擬化出元陽之力,是不是?”見關天養點了頭,就又說,“來,你先以元陽之力幫楊前輩護住紫府、丹田等要處所!”

關天養在楊縱對面盤膝坐下,左手捏成劍指按在楊縱的印堂之上,右手成掌抵在胸口檀中穴上,不消他發號施令,劍魂自然將原力轉化為元陽之力輸送了出來。杜若又說,“先穩住就行,不要試圖將屍毒逼出來。”說著,就取出一隻玄黑的玉匣在手。

玉匣一出,不單是帳篷內,周圍十數丈範圍都都被凍成了寒冰,傾瀉而注的暴雨也都被凍成了冰雹,噼噼叭叭地砸落了下來。杜若不禁打了個哆嗦,似乎有些不勝其寒。關天養知她功力盡失,怕是難以抵抗千年寒玉散發出來的凍氣,無不擔憂地道:“要不我來吧,你只告訴我怎麼做就行!”杜若搖了搖頭,說道:“放心吧,我沒事!”掐起印訣,念動咒語,一道清光閃過,玉匣喀的一聲彈了開來。

匣內霧氣氳氤,蒸騰籠罩,也看不清裝的是什麼。

楊縱見識廣博,自然曉得這是小蓬萊最好的療毒聖藥【玉清辟邪丹】。此藥極為珍貴,集九十九種名貴藥材,歷時十二年煉製而成,單從品階來論,已在靈品五階以上。若非杜若是杜友逢的獨生愛女,身上絕不會有這等珍貴的丹藥。

最上等的【玉清辟邪丹】晶瑩剔透,有若水晶打磨而成,無色無味。拿在手裡,清涼透心,教人神清氣爽,心境安寧。若不知它是藥丸,只當作辟穢去邪的法寶來用也是可以的,只消佩在身上,也能令百邪迴避,不敢近身。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上清化毒丹】已經是了不得的療毒靈藥了,幾乎能化解百毒,【玉清辟邪丹】則是近乎於傳說一樣的存在,絕大多數修行者終其一生都未必有機會見識其本來面目。

杜若掐了一道丹訣,就見【玉清辟邪丹】冉冉飛起,滿室都蕩漾起了日華般的亮光,香氣氳氤,令人如醉春風,說不出的舒服。在繞著楊縱飛了一圈後,【玉清清辟邪丹】便懸在了背後傷口之上,光芒頓時大亮,有如烈日凌空,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不過片刻功夫,傷口就溢出了絲絲縷縷的黑氣,盡被【玉清辟邪丹】吸了過去。

杜若不停地變換方位,掐動丹訣,以使【玉清辟邪丹】的靈氣供給不會斷絕。

關天養見杜若一味地咬牙苦撐,差點忍不住罵了開來,心說:“你叫我別逞能,那你自己呢?”忙分出神識,引導靈氣注入【玉清避邪丹】中,從而減輕了杜若的壓力。

杜若乍見靈氣如潮水般湧來,幾乎不費精神就能操控自如,便知關天養從旁協助,就道:“我能行的,你不用擔心!”

關天養本不想搭理於她,但還是忍不住出言譏諷道:“你是能行,除是拼了你這身修為不要!”又說,“你素常叫我不要逞能,那你自己呢?別可指望我以後聽你的!”

杜若似乎沒有聽到,只是專注地掐動丹訣。

楊縱笑了起來,“怎麼,小兩口鬧意氣了?”

關天養哼了一聲,說:“救人的法子有千萬種,為什麼就不能從長計議?她偏要不顧一身真元已經耗盡,強行逞能驅動【玉清辟邪丹】拔毒,全然沒想過後果,換誰能不生氣?”

楊縱苦笑道:“小丫頭,聽著了嗎?現在住手還來得及……”話還沒有說完,就听杜若森然道:“誰說我不行了?”竟取出一瓶【金丹玉液】來,仰頭灌了下去。

關天養大怒,喝問道:“你瘋了麼?”

杜若哼了一聲不理。片刻之後,臉頰上便泛起了異樣的紅暈,手腳也是動得越來越快,越來越流暢。楊縱傷口里黑氣溢出的速度也越著【玉清辟邪丹】吸力的增強而加快,傷口周圍的肌肉也迅速地由死黑色褪變成青黑色,又漸漸成了青白色,到後來隱約可見細若游絲的鮮血滲了出來,但也是轉眼就凝化成了死黑色,被【玉清辟邪丹】吸走了。

杜若突地加快地掐動丹訣的速度,一口氣打出了十幾道後,便停下手來,取出一粒【回天丹】來,說道:“楊前輩,快服下……”楊縱接過藥刃,捏破藥衣,仰頭吞了下去。杜若見楊縱服下了丹藥,忙又道:“逼毒!”關天養自然知道這是在對自己發號施令,也不計較,將積蓄的原力盡數轉化成元陽之力,逼湧了過去。

內逼外吸,楊縱頭臉之上的青黑之氣迅速地褪去,精神也見大好。因沒有得到杜若的指令,倒也不敢妄動,只是靜靜地感受著關天養以原力轉化的元陽之力在體內奔湧衝突,將頑固兇惡的屍毒所後背的傷口逼去。

在楊縱看來,關天養的修為不過與元嬰中境修行者相當,或許還略有不如。但由原力轉化而來的這股元陽之力所表現出來的威力竟然比分神初境的修行者都還要強大,效率更高,甚至於就連他所熟悉的修為已臻至分神中境的杜氏兄弟怕是都有不及呢。想十年前初見關天養時,不過是個莽撞、任性,實力慘不忍睹的無名小子。十年過後的今天,不但名震修行者,儼然與各派大佬分庭相抗,實力更是較當年有了天壤之別,縱是分神初境的修行者驟然遭遇他,也是絕無勝算。

“當年他到底遭遇了一番怎樣的奇遇?”楊縱一時神思馳往,不由得想起了那些全與療傷毫不相干的舊事來。若沒有當年的那一番奇遇,那就絕不能成就今日的關天養。相比起樓子方而言,關天養崛起雖然也經歷了坎坷,但卻少了苦痛的折磨;實力的提升也同樣的迅速,但樓子方給人一夜間陡然強大的錯覺,關天養的進境固然也教人瞠目結舌,但卻並沒有引起太多人的關注。究其原因,還是關天養的性格有了極大的改變,雖然任性一如既往,但卻不再莽撞,總是能夠克制與人結仇,更是從不主動重整。再加上修行界局勢風雲變幻,縱是他的仇家也沒多少功夫來關注他的成長,以至於他在默默中不斷地壯大。照這樣下增,或許要不了二十年,修行界就沒幾人是他的敵手了。

旁人二百年能夠丹碎嬰成已算是了不得的成就,若能晉入分神之境,那更是驚世駭俗。關天養修行之法不為眾知,但只用了不到區區十年,便有了足以與分神境界匹敵的實力。論較以下,足以笑傲天下。

“楚庸是劍修,他也是劍修。楚庸耗去了整整五十多年的時間才有今天的成就,而他卻只用了短短十年。楚庸的劍修之法是得於古寶之中,那他呢?是得之於白螺湖中?”楊縱越想越出神,已全然忘了自己此刻的處境。想到去年乾坤庭秘密派人潛入白螺湖查探究竟,結果六組十八名精銳之士一去無回,甚至連半點消息也沒能傳回來。

這起事件可是乾坤庭近十年來罕見的慘重損失,每每回想起來,楊縱心下也難免驚悸異常。之所以會有這一樁行動,是因為據陰字堂的智囊們推斷,關天養的劍修之法絕非楚庸傳授,定是得之於白螺湖中。可智囊們查閱了無數的資料,也沒有查出白螺湖有何神奇之處。為了一探究竟,也為了乾坤庭能多培養些劍修者出來,火字堂才不惜代價地組織了這次探險。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2
【四百七十二、幕後者(下)】
“聽說劍修是洪荒之世最為強大的修士,實力堪比神明,連九天眾仙也無法望其項背。也不知道這是好事之徒的虛誇還是真有其事……”楊縱的心神又被疑問推到了從白螺湖探險失敗後的總結會議之上。當時楚庸也被破格邀請參加了,要他說明劍修到底是一種怎樣的修行之法和來歷傳承。

“劍修麼……”楊縱清楚地記得楚庸原本迷茫的神情突然變得異常的莊重,就好像修行者看到了神仙,佛教徒看到了羅漢菩薩。他說,“劍修只不過是通俗的叫法,他們並不是一群奉劍為神明,以劍為生命的修行者。他們是追求意志超脫和不滅,實現與宇宙和詣共存的一群人。 ”

有長老問楚庸:“劍修的修行之法進境比之於修行界現存的各種修行之法更快麼?”

楚庸搖頭,說:“未必。劍修最重意志的虔誠和堅定,其次便是悟性和機緣。劍修初期進境是快,但越到後來就會越慢。不過這也是相對而言,並不是所有的劍修都是這樣。”

現在看來,關天養就是例外的劍修之一。

不過,關天養這個劍修與楚庸比較起來有明顯的差異。首先,關天養會法寶強化,楚庸不會;其次,關天養幾乎沒有花多少時間和精力追求力量的提升,但進境異常神速;第三點便關天養可以用原力擬化出各門各派的神通來,楚庸不會。

難道是每個劍修所走的路都不一樣麼?

就在楊縱準備從記憶中搜索對關天養和楚庸的了解,比較二人之間的異同,從而分析出劍修所具有的特點之時,關天養突然大吼一聲,抬掌朝他頭頂蓋落了下來,頓時教他懵在了當場。

關天養這一掌既沒有擬化任何形態的力量,也沒有轉化為劍氣,而是直接將原力從楊縱頭頂的百會穴上蓋了進去。

霎時間,楊縱一直潛伏於紫府和丹田內的真元全被激活,其勢如山崩、如地震、如海嘯,朝著每一處經脈疾衝而去。背上的創口嗞的一聲厲響,黑氣噴射而出,竟連整個【玉清辟邪丹】都被盪出了數尺。好在【玉清化毒丹】吸力不減,盡數將黑氣吞噬。

片刻功夫之後,黑氣停止了噴射,殷紅的鮮血慢慢地滲了出來,在傷口處匯聚凝結。【玉清辟邪丹】又飛了回來,將光華完全聚於傷口之上,原本已經凝結的血液又漸漸地沸騰了起來,翻滾出一個一個的氣泡。原本看似已經噴射完了的黑氣又從氣泡裡溢了出來,雖少,卻是濃若實質。隨著杜若所掐丹訣越來越疾,【玉清辟邪丹】也越轉快,光華也越漸收縮,直至歸於拇指大的一點之上。

乍看上去,那一點似乎並沒有什麼異樣,可仔細一辨就會發現別處的血液都在翻滾沸騰,唯獨那一點穩若泰山,不曾有半分的翻動。再一看,它的顏色也較翻滾的血液略顯得深了一些,若是眼力勁不夠,還真不容易發現。

約過了茶盞功夫,那一團巍然不動的血液似乎頂不住【玉清辟邪丹】光芒的照射,慢慢地蠕動了起來,動得很慢,若不留神還會以為它也跟著沸騰翻滾了起來。杜若的丹訣掐得漸漸慢了下來,但卻異常的用力,每打完一道,【玉清辟邪丹】都會嗡嗡地顫抖起來。說來它到底是一顆丹藥,而非真正的法寶,通體用藥材煉成,其堅固性更是遠不及法寶,稍遇重擊,斷難保全。關天養眼睛雖看不到楊縱背後的情況,但神識卻是洞察入微,任何細小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感知,一時也擔心起【玉清辟邪丹】到底能不能夠堅持到最後。

就這麼又細煎慢熬了將近兩個時辰,先前沸騰的血液已經結成了痂,紅紅嫩嫩的皮膚也都迅速地長了出來,就差右肩胛處茶杯口那麼大的一處還沒有凝結,其中央翻滾的正是那一小坨血團子。

血團子只有拇指那麼大的一團,堅韌頑固之極,任憑【玉清辟邪丹】的光華如何逞威,它是既不化,也不破,玩起了拉鋸戰。也虧得杜若耐心極佳,即便是幾個時辰耗下來,也不曾表現出半分的煩躁,依舊沉沉穩穩,一絲不苟地打著丹訣。

關天養是幾番試圖聯合相縱之力將血團子逼出去,不想它是毫不受力,彷彿根本就是身體的一部分,並非異物,任你聚集起再強的真元逼過去,也是一點用處也沒有。若用上元陽之力,倒是能夠感覺到異物的存在,奈何其太過堅韌,不論怎麼變換法子,都無法將其從血液中剝離或者是撕裂開來,頓時大覺氣餒。

“驢日的,這到底是個什麼鬼東西?”惱火之下,關天養也就罵了開來,“難不成就只有跟它這麼耗下去?”見杜若眼神雖然清亮,但臉色卻是白中泛青,分明是元氣耗損太過的徵兆,心下是說不出的痛惜,便說:“阿若,要我來助你麼?”

杜若忙道:“千萬不要。血團裡包裹的便是屍蟲,若不將它逼出來,楊前輩的性命一樣難保。你要防著它循血脈逃躥,不然就再也沒法子逼出來了。”關天養這才意識到這東西危險得很,但又實在擔心她堅持不到最後,蹙著眉頭問道:“那你能堅持下來麼?”杜若說:“放心吧,我沒問題!”

楊縱也是意外之極。本以為有了【玉清辟邪丹】,頂多一兩個時辰就能盡數化解屍毒,不想竟是越耗越久。早知是這樣,他寧願忍得一時痛苦,也不會讓杜若拔毒了。“這個小姑娘,比她爹還在固執。早知會讓她這般耗神費力,我是絕不會答應的……”想到現在中止已經不可能,但照這麼耗下去,杜若的修為怕是會大損,心下說不出的愧疚。苦笑道:“小丫頭,都是我害了你!”

杜若沒有答話,只是專注地打著丹訣。

關天養噓聲道:“知道就對,你這回可害得她不淺……”還要再說,杜若就喝道:“胡說什麼?注意了,它可能要逃!”關天養和楊縱一聽,都立時打疊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

果然,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血團子突地往肉裡鑽。關天養和楊縱早聯手在傷口四周布下了防禦——第一道是楊縱以自身真元布下的,第二道是關天養以元陽之力布下的,第三道是關天養直接以原力布下的——以備不測。不想血團子的行動軌跡刁滑古怪得很,又全不受真元的約束,幾個衝突之下,竟然就突破了楊縱的第一道防禦,直朝關天養布下的第二道防禦衝去。

楊縱什麼樣的風浪沒見識過?這次可是連怎麼回事都沒有搞清楚,頓時懵在了當場。

關天養也意外得很。楊縱的修為可比他強太多了,卻只抵擋了數息功夫就被突破了防線,不免教他驚懼異常,暗暗懷疑自己是不是也能抵擋得住。

包裹著血團子的是一團實實在在的血液在,得自於楊縱身上,但它又不被楊縱的身體融合和控制,一味自行其事。若是以真元對它發起強攻,不免傷起整個經脈系統,甚至於危及楊縱的性命;若是將它與血液區別對待,就又會為它那來去無影,毫無軌跡可尋的行動方式所頭疼。這也就是楊縱構築的第一道防線不過數息就被它突破的原因。

打個簡單的比喻:面對可怕敵人的進攻,楊縱調集了最為強大的軍隊進行防衛。但是聰明的敵人改換了妝容,隱藏在了普通百姓之中。此等形勢之下,若是本著有殺錯,沒放過的宗旨,那就是一場自殺式的災難。

因有了楊縱的前例,關天養就小心了許多。他用神識鎖定血團,不論它怎麼動、怎麼躲,只是用元力之力將它死死地困住。十數個回合僵持下來,就在他以為血團再難有作為時,突地發現它不見了。

怎麼會不見了呢?

不單關天養失聲驚呼,楊縱也是接連色變,不明所以。

就在關天養陷入茫然的慌亂中時,劍魂提醒道:“小心,它也會擬化形態!”關天養猛地一震,仔細一探,果然發現自己用元陽之力布下的防線多出了一部分來。

好傢伙,果然詭異非常呀,若不是劍魂及時提醒,還真要被它蒙混了過去。可就在他準備聚起元陽之力將其封住時,卻發現血團已經毫不費力地突破了防線,又直朝第三道防線突去。

楊縱感知著這奇詭的變化,忍不住笑了,說:“這到底是屍毒還是妖怪?”

關天養不由有些氣怒,說道:“依我看來,既是屍毒,也是妖怪。”撤回擬化出的元陽之力,聚起全部意志加強由純粹的原力構築出來的第三道防線。

血團子撞在第三道防線上,當場就暈了頭。似乎是沒有發現這道防線,亦或是以為可以輕而易舉地突破,結果卻是倒了大霉。楊縱的真元迅速地圍堵了上來,氣勢洶洶地要將它困住,眼看著得手了,不想還沒來得及高興,它就又失踪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2
【四百七十三、鏖戰(上)】
這一次關天養有了防備,略一分辨,就發現它果然擬化成了楊縱的真元,以至於修為再強大也奈何它不得。好在它不能撥化成原力形態,不然連防都不防必,直接放棄完事。

為了防止血團子再使詭計,關天養並沒有急於進攻,而是先將包圍圈鎖死,然後慢慢地收縮。

楊縱見關天養完成了包圍後,這才一點一點地將真元撤出,以免被誤傷。不想血團子詭得很,想方設法地混在他的真元中,妄圖騙過關天養逃出包圍圈。

它鬼,關天養更鬼。

包圍團構築起來後,關天養又一氣用原力布下了四道防線。楊縱的真元要退出去,須得經過四道關卡的嚴查,就算血團子能混出第一道防線,還是會在第二道防線前被攔下。

就這樣,包圍圈越縮越小。待楊縱將真元完全撤出後,關天養已經將血團子裹出到傷口之外。只見它不停地變換形態,扭曲掙扎,頗教人驚怖。

就在血團子浮出傷口後,【玉清辟邪丹】迅速地貼了上去,竟似要與它融為一體。

血團子顯是怕極了【玉清辟邪丹】,掙命似地躲避逃躥,奈何已被關天養的原力鎖得死死的,又哪裡還得動得開分毫?

不過片刻功夫,【玉清化毒丹】的光華便將血團子表層的血液吸附脫落——那竟是一團漆黑如墨,狀如膠汁般粘稠的東西——掉在地上後,被寒氣一凍,便凝固成了一顆珠子,寂然不動了。在一蓬狀似火光般的橘紅光華閃過之後,包裹了血團子的那層皮質也被焚成了灰燼,一條白白胖胖,模樣與蛆蟲沒甚兩樣的蟲子徹底地暴露了出來。

這就是屍蟲麼?

關天養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都生蛆了呀?”

楊縱也是苦笑不止。

在【玉清辟邪丹】光華的灼燒之下,蟲子的身上漸漸泛起了青黑之色——有點像被烤焦了——濃濃的屍臭氣息也隨之擴散了開來。

帳篷中的人的注意力全都被蟲子給吸引去了,守在帳篷外的岳超等人的注意卻被再次驟變和天色給吸引住了。

暴雨本在昨天傍晚就已經止住,淅淅漓漓的小雨下了一整夜,到天亮前也徹地停了。隨著一輪旭日從東天升起,火辣辣的陽光也潑灑了下來,刀子般的紮人。抬眼望去,青空萬里,一絲雲也沒有,不免教人心神舒曠,一個個大呼痛快。不想一陣寒風襲來,烏黑的雲團平地湧起,頃時便將天空遮住,嗚咽的鬼哭之聲隱約傳來。

岳超打了一個激靈,對同伴交待了兩句,便御風飛上了高空,查探情況。兩名符籙宗弟子為防萬一,也著手在帳篷四周部署起了法陣。留守軍營的幾名士兵也被突變的天象給嚇著了,俱跑過來問發生了什麼事。恰好岳超飛了回來,就讓他們趕緊跑,越快越好。

士兵們雖都是嚴榮臨行前挑出來在此擔任哨探任務的敢死之士,可真正要面對死亡時,一個個的還是慌了神。交換了一下眼神,見同伴也都是恐懼異常,哪裡還有心思留下去?飛也似地跑去牽了馬匹,便望東落荒而逃。那名三清教弟子見了,樂得呵呵直笑,說:“這便是朝廷養的兵?太窩囊了!”

岳超木著臉道:“恐懼也是人之本性,沒什麼好取笑的!”安排了一番後,就靜待其變。

約等了半個時辰,眾人見只是吹風,並無別的動靜,都把目光投向了岳超,納悶地問道:“頭兒,這是怎麼回事?”岳超雖沒有言語,但眼神裡充滿了疑問。一名大慈悲寺俗家弟子笑了起來,說道:“敢情是耍我們玩么?”攏起嘴來,扯著嗓子大吼道:“誰他娘的在放妖風,給你爺爺滾出來…… ”話聲未落,就听見喀的一聲脆響。

脆響是從不遠處的帳篷里傳出來的。

除了他們六個和楊縱、關天養、杜若三人外,這座軍營裡已經沒人了,這一聲脆響又是誰弄出來的呢?

六人都有著金丹後境的修為,岳超更是即將丹碎嬰成,晉入元嬰之境,對於殭屍鬼怪自然是不怕的。沒想到的是,放出神識一探,竟然看不透帳篷裡藏著什麼物甚。

喀嚓!

又是一聲脆響傳來。既似岩石崩碎,又似樹木折斷的聲響,不由得教岳超六人都納悶了。

三清教下弟子邪邪地笑了一笑,說道:“我去看看!”祭起護身法寶,便快步走了過去。

兩處帳篷之間相隔著六七丈,可謂是近乎很。三清教弟子幾步走了過去,猛地一縮脖子,嘖嘖地啐道:“好陰,好冷……”話還沒有說完,哧的一聲輕響,帳篷就被一道氣勁分割開來。三清教弟子不料到變生肘腋,都來不勁施展防禦法術,氣勁就當胸撞到。

岳超早就防備著帳篷裡有異樣,是以早有了準備,乍見帳篷裂開,雙手一環,【太極無極】應手而出。眼看著氣勁就要劈中三清教弟子了,一道黑白分明的氣盾亮了起來。哐的一聲脆響,好似金鐵交鳴,氣勁擊碎了【太極無極】構築出來的氣盾,震得三清教弟子仰面摔倒,葫蘆般滾了回來。

氣勁餘勢未衰,繼續朝著岳超劈斬了過來。岳超雙手再一環,又是一招【太極無極】望前推了出去。與之同時,兩名大慈悲寺俗家弟子也以【大金剛神拳】招呼了上去。

轟的一聲,沙石冰屑飛濺,岳超三人合力總算是接下了這突出其來的一擊。

三清教弟子灰頭土臉地爬了起來,也來不及拍身上的泥灰,就罵道:“他娘的,是誰偷襲你爺爺……”長劍一抖,【萬箭訣】應手而出,數十百支箭羽呼嘯著射向了對面的帳篷。

叮叮叮……火花激濺下是一片脆響,分明是命中了金鐵之物。

好傢伙,到底是什麼怪物?

兩名符籙宗弟子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個揚手擲出【破煞符】,另一個打出了【爆炎符】,俱是直取帳篷。

符籙未到,又是一股氣勁激蕩了開來,其勢若狂浪,掀得沙石飛走,天地之間越發的昏暗。兩道符籙未能命中帳篷內的物甚,就被氣勁激得爆了開來,未能建功。

得,得,得……

煙塵未散,馬蹄聲響了起來。

哪來的馬蹄聲,難道是逃走的士兵又回來了?

不對,不是。這馬蹄聲既輕且快,好像鼓點般擊在人的心頭,不由得教人心下生出不知是恐懼還是敬畏之情來。

岳超祭起七星劍,穩住心神。打了幾下手勢,六人便分為三組,互為犄角,擺出了防守反擊的陣勢。

塵埃落定,黑霧中隱隱透出了幽綠之光。隨著馬蹄聲越來越近,眾人總算看清楚來的是什麼東西了——黑靈騎士。

黑靈騎士本是冥界法衛,擔負著巡邏和緝命不法鬼魂之重任,其本身的實力比之於下三品神仙也要強大。但通過法術召喚到人間來的都是幻影,力量強弱也由召喚者的實力決定。

三清教弟子見狀,驚得笑了起來,說道:“乖乖,難怪這麼厲害,原來是它!”

大慈悲寺俗家弟子舔了舔嘴唇,一副躍躍欲試之色。側頭看了一眼岳超,問道:“頭兒,我來打頭陣麼?”

岳超緊盯著緩緩逼近的黑靈騎士,心思卻並不在它身上,反而在想到底是誰召喚它出來的,目的是什麼。

“頭兒,想什麼呢?怎麼打,快說個章程!”

岳超迅速地拿定了主意,比劃了幾個手勢,意思是說:我們以攻代守,試探情它的虛實再說。他和一名大慈悲寺俗家弟子負責守衛帳篷,三清教弟子和一名符籙宗弟子負責掠陣,另一名符籙宗弟子負責攻擊。幾人都是經常一起行動的,幾個簡單的手勢便能將命令說得一清二楚。在岳超下達了'行動'的指令後,負責攻擊的符籙宗弟子倒也不著急,一氣煉化了【破煞符】、【破陰符】、【少陽符】等五道符籙在手,說道:“我不管你是誰召喚出來的,還請你打哪來回哪去!”嘿嘿一聲冷笑,便將【破煞符】擲了出去。

符籙就是將法術封印其中,以特定的手法化開,攻敵遠近由心,最是方便迅捷。相比起優點來說,符籙的弱點也是一樣的明顯。法術一旦封印進了玉符之中,威力就被固定,無法加強,任你修為再高,也是枉然。

【破煞符】化作一道金紅光芒爆了開來,將黑靈騎士身上燃燒的幽綠火焰都壓得黯淡了下去,**骨馬揚起前蹄,發出了不知是驚恐,還是憤怒的嘶鳴。第二道【破陰符】,威力較【破煞符】弱了不少,但卻擊得黑靈騎士倒退了出去。第三道是【少陽符】,赤紅的光芒剛脫手飛出,黑靈騎士手中的長戟一掃,咻的一聲,凌厲的勁風破空襲來,與【少陽符】半道撞在一起,當場爆炸了開來。熾熱的氣浪翻湧擴散,頓時將洶洶的黑霧焚燒一空,厚厚的堅冰也都化作了霧氣,蒸騰直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3
【四百七十四、鏖戰(中)】
第四道符籙還沒來得及擲將出去,黑靈騎士長戟一挺,**骨馬奮蹄直衝了過來,直取那名符籙宗弟子。

符籙宗的遠攻天下聞名,但近戰就乏善可陳。大慈悲寺遠攻乏術,近戰幾乎是天下無敵。乍見黑靈騎士衝了上來,早已經運轉了【金剛不壞神功】的大慈悲寺俗家弟子大叫一聲:“來得好!”雙腿一蹬,以【芥子步】搶將上去,拳頭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照著馬腿擊了下去。

若是關天養在場,定會暗讚一聲妙。此人修為中不過焰慧地境界,但速度、距離和方位的拿捏極為到為,顯示出他的搏鬥經驗很是豐富。【芥子步】驟然施出,頗有【逐日】的神妙,教人防不勝防。黑靈騎士揮戟直取符籙宗弟子,而他則直取其座騎,可謂是攻敵所必救,當場就化解了符籙宗弟子危機。

但黑靈騎士又豈是容易對付的?骨馬將蹄一揚,堪堪避了開去,黑靈騎士手中的長揖掄轉,順勢掃了下來。凌烈的勁風激盪得泥屑飛走,壓得那大慈悲寺弟子連呼吸都不靈便了。只可惜長戟還沒來得及掃下來,又是兩道【破煞符】相繼襲到,上取騎士下取馬,又逼得黑靈騎士不得不變招相應。

兩人的配合可謂極盡精妙,若是有半點差池,都必有人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黑靈騎士將長戟揮轉,平地湧起一股如山岳般沉重的陰寒旋風,竟帶得【破煞符】偏了開去,沒能建功。

“好傢伙……”那大慈悲寺俗家弟子忍不住喝了聲彩,就地一滾,欺近了身去,霎時之間連出十拳,拳拳皆招呼向骨馬的關切之處。黑靈騎士閃躲遲鈍,十拳竟有八拳沒能避開。但【大金剛神拳】卻發現哐哐的金鐵交鳴之聲,根本就造不成有效的傷害。“這……”大慈悲寺俗家弟子頓時有些傻眼,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也就是這一剎那的愣怔,黑靈騎士長嘯一聲,掄起長戟,朝他胸口直搠而來。

“小心……”與他搭檔的符籙宗弟子失聲驚呼,一連打出了四道破陰破煞的符籙,旨在攻黑靈騎士所必救。不想黑靈騎士那一聲長嘯竟然暗藏玄機,聽著不覺有異,但符籙飛入它三丈範圍後,陡然慢了下來,空氣中也激盪出一絲絲的漣漪,漸漸地將附加在符籙之上的衝擊之力消耗殆盡。

撲的一聲輕響,黑靈騎士手中的長揖打從大慈悲寺俗家弟子胸膛上摜搠而過,再振臂一撩,強壯的身軀頃時就被猛烈的氣勁給絞成了碎渣,竟連元神都沒來得及逃出。

“師兄……”另一外大慈悲寺弟子見狀,目眥皆裂,大吼一聲,撲了上來。他快,岳超更快,馭使七星劍搶先一步朝黑靈騎士發起了攻擊。幾人俱是一起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彼此之間早無門派之見,乍見同伴身死,莫不悲憤難言,恨不能將黑靈騎士當場挫骨揚灰。奈何黑靈騎士的實力頗為強悍,縱是岳超等三人聯手,也是佔不到半點的便宜,另外兩人若不是擔憂有人趁機有帳篷發起偷襲,早已加入了戰團。

符籙宗攻擊手段靈活多變,又具有距離優勢,總是教人防不勝防。可一旦符籙用盡,那便是沒了爪牙的狼,囂張不起來了。此時那符籙宗弟子便陷入了這樣的尷尬境地。眼瞅著袋中的符籙剩餘不到十道,他也慌了神,叫道:“師弟,我的符快用完了……”他師弟早恨不得衝上來拼殺一番了,就說:“你退下,我來!”揚手打出兩道【破煞符】,直取黑靈騎士**骨馬。

帳篷之內除了杜若心神全專注於【玉清辟邪丹】上外,關天養和楊縱都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關天養是驚疑,楊縱是憤怒,奈何都到了最後也是最緊要的關頭,都不敢妄動,不然哪裡輪到黑靈騎士囂張了。聽得有手下慘死,楊縱更是怒髮衝冠,臉膛瞬時漲得血紅。關天養忙將他躁動真元壓了下去,說:“忍住,別妄動,馬上就好了!”

在【玉清辟邪丹】光芒的照射之下,蟲子的色澤越來越黑,黑得油亮油亮的,有如殭屍的皮膚。帳篷內的屍腐之臭已濃到伸手就能抓下一大把來,若是不屏住呼吸,根本無法忍受。

杜若又打完一輪丹訣後,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迷離起來,臉頰上泛起了火焰一樣的紅暈,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

關天養驚呼一聲,問道:“阿若,你要不要緊?”

杜若喘息了片刻,站起身來,搖頭道:“沒,沒事……”便又繼續掐起了丹訣。

【金丹玉液】的藥效急速消退,若不能在半個時辰內將屍蟲殺滅,一切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關天養用意志強行將方圓十數里內的靈氣盡行驅馭了過來,以供杜若調用。若非如此,杜若在真元耗盡、心神疲憊不堪的情況下又如何能夠支撐這許久呢?可除此之外,他也是再無法為杜若分擔,只能祈禱不要再出現意外,不然杜若和楊縱的性命都有可能不保。

帳篷外的打鬥越發的激烈。黑靈騎士召喚出了一隊骷髏士兵助戰,幾個回合之下就佔盡了上風。面對這些來自冥域的不死之物,不論是玄武宮還是大慈悲寺都攻擊乏術,而符籙宗所攜的破滅陰煞的符籙有限,照這般耗下去,情況怕是會越來越不利。

儘管明知形勢糟糕之極,岳超等人還是不曾有半點的放棄,他們都堅定了信念:就算是死,也要守到最後一刻。他們可以死,楊縱絕不能夠有事。

這些年輕人之所以會加入乾坤庭,無不是抱著一個美好的信念:維護修行界的公平與正義。

個人的存在是無比渺小的,但無數個渺小的人走到一起,就匯聚成一股不可抗逆的強大力量。正是因為有這股力量的存在,修行界的爭鬥才不至於無限地擴大開來,無數人才能像夢幻一般憧憬未來。

守護公平、守護正義、守護普通人的尊嚴不為強權所踐踏,守護每個人的夢想和未來,這就是乾坤庭存在的全部意義。六千多年來,每一代的乾坤庭人都忠誠無比的踐行著這個信念,從不曾有過偏差。

或許在旁人看來,乾坤庭的人未來太痴傻了些,傻得實在可笑。可在乾坤庭人自己看來,他們是在做自己該做的、力所能及的事。世上有各種各樣的人,有好的、壞的,他們自認為做不了好人了,但卻會盡最大的努力阻止壞人破壞世界。在沒有加入乾坤庭前,他們也曾覺得這個信念未免太可笑了,但在加入了乾坤庭,踏上了為信念而奮鬥的大道之後,他們部慢能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快樂,越來越覺得這是一件比修成神仙更令人心動,更能豐富和完美人的靈魂的神聖而偉大的事業。

正是因為這樣,乾坤庭才極少出叛徒,也極少有人加入了之後會選擇退出。

岳超等人怕死,但他們已經清楚地認識到死是所有生命不可避免的歸宿。若是一味追求自己的長生不死,而不為生養的世界作出一點貢獻,那與蛀蟲又有什麼區別?活著的意義不在於有多久長,而在於做了什麼事。有些人活了萬萬歲,卻是屍餐素位,不但他自己也是毫無樂趣可言,旁人也恨不得他早墜入萬劫不復之境;有些人生命雖然短暫,有如曇花一現,但他卻在人們的心中播下了溫暖的種子,在冷漠而黑暗的世界裡留下了光亮的明燈。

火字堂的責任就是以武力的手段打擊修行界的不公平舉動,維護世間最起碼的正義。楊縱身為火字堂座主,雖然不是有史以來最為傑出的,但一定是最為盡職盡責的座主之一。他死了,不單是乾坤庭的損失,更是信仰世間還有公平和正義人的慘重損失。所以他們寧願犧牲掉自己也要為楊縱療毒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沒有岳超的命令,守護帳篷的兩人始終不能加入戰團。

乾坤庭是一個有信念,極重紀律性的團體。特別是擔負行動任務執行的火字堂,自上而下實行最為嚴格的軍事化管理。不論是誰,違抗命令都會付出代價。久而久之,堅決徹底地執行命令就被提高得與堅守信念同等的高度。

可是,面對黑靈騎士和一群不死骷髏的攻擊,岳超等人應對得越來越乏力。照這般下去,要不得多久,他們就會被盡數耗死。為了打開局面,那名大慈悲寺弟子拼著挨了骷髏一刀,全力突出了重圍,奮起十成的修為,以【大金剛神拳】直取黑靈騎士座下骨馬。

黑靈騎士被岳超死死地纏住,分身無暇,發出了懾人心魄的憤怒咆哮。砰的一聲,骨馬的頭顱被一拳轟成了碎渣,身子架也當場塌成了一堆骨頭棒子。失去了坐騎的黑靈騎士當即矮了一大截,變成了黑靈戰士。最讓岳超振奮的是,黑靈戰士喪失了高度的優勢,那一桿丈許長的長戟也轉輪不便了,攻擊威力頃時大減,當下大吼一聲,一招【七星聚曜】,直取其頭胸要害。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4
【四百七十五、鏖戰(下)】
那名大慈悲寺俗家弟子一拳建功,心下說不出的喜悅,只可惜這一拳耗盡了他全部真元,一時竟沒能緩過勁來,又陷入了骷髏的包圍。他本已挨了骷髏一刀,陰煞之氣侵入經脈,直攻心府。眼見骷髏再次攻了上來,也顧不得調息,便又奮起招架。奈何力氣不濟,數招之後,大腿上又挨了一刀,身子失去平衡,一頭栽倒了下去。符籙宗弟子見狀,駭得大叫一聲:“小心!”忙將壓箱底的【三陽一煞符】化了開來,朝著骷髏群打了過來。可惜他出手到底是晚了一線,骷髏幾刀下去,便將那名大慈悲寺俗家弟子砍成了幾截,當場身死。【三陽一煞符】的威力頗大,在骷髏群中爆了開來,也教八隻骷髏當場化為飛灰,另外幾隻也是陰氣大減,遠不及剛才凶悍。

岳超見又一名同伴倒下,說不出的悲憤,若不是玄武宮素來最重心理素質的鍛煉,他怕是早已經發狂了。縱還能保持心境清明,但也是只攻不守,一副誓要與黑靈騎士拼個同歸於盡的架式。黑靈騎士兵刃使用不便,幾番想藉陰煞之氣飛騰起來扳回劣勢,奈何玄武宮極擅控制,岳超以【六合獨尊】之法將所有的靈氣盡數驅離,馭使七星劍朝著頭胸要害之處猛攻,簡直令它疲於應對,頻頻倒退。

剩餘的幾隻骷髏雖然陰元大傷,但還是悍然不懼地朝符籙宗弟子圍了過去。

化掉【三陽一煞符】後,符籙宗弟子的真元已是耗去了十之八九,本指望就將能將所有骷髏一併焚燒,不想還是餘下了幾隻,偏袋裡的破陰滅煞符籙只剩下三張,見五隻骷髏成扇形逼了過來,他一時也是取捨難下,不知道該先向誰發起攻擊。正當猶豫之時,守在帳篷邊上的另一名符籙宗弟子說道:“師弟,把它們引過來,你我聯手或許還有機會!”符籙宗弟子盤算了一番,問道:“這樣不會影響到座主療毒吧?”那名符籙宗弟子回頭望了一望,心說:“萬萬不能拿座主的性命冒險!”說道:“師弟擔憂不無道理,那你且先拖著它們,尋機下手。我這裡還有三道【破陰符】和一道【少陽符】,你且先拿著……”不想手中的符籙還沒有遞出去,不知從哪來的【鬼霧】洶湧逼來,頃時間便教他窒息當場。

那名正與骷髏對峙的符籙宗弟子乍逢異變,還高喊道:“師兄小心,護住座主要緊……”將僅剩的三道符籙盡數化開,擲了出去。這也是他的最後一擊了。不想還來不及作出下一步的應變,就感到胸口一涼,低頭一看,竟見胸口多了一個透明的窟窿,寒森森的【鬼霧】從中穿過,創口瞬即就見潰爛。驚恐之餘,尚沒來得及逃出元神,頭頂一緊……便落了個神魂俱滅的下場。

另一名符籙宗弟子和那名三清教弟子也是未能明白怎麼回事,就被誅殺當場。

關天養強抑著心下翻湧的怒火,平靜地問杜若:“還有多久?”

杜若咬著牙關,說道:“馬上就好……”話聲未落,哧的一聲,經過符籙加固的帳篷就被撕裂了開來,一道黑影直撲杜若。

關天養早防著這一手,怒笑而起,相思自指間飛出,帶出一抹血紅的光華,將黑影截了下來。

此時此刻,關天養只留兩分心神來克制屍蟲,其餘八分盡沉入劍魂之中,滿腔的殺意滔天而起,只恨不能將黑影當場絞為齏粉。

黑影早於一旁伺立多時,對帳篷中的一切再清楚不過。本料定關天養已無力相助,一門心思只想拿下杜若,救回將要死於【玉清辟邪丹】下的屍蟲。不料相思橫空殺出,猝不及防之下,差點被劍氣攔腰斬成兩段,駭得往後飛退,堪堪避了開去。

關天養嗬的一聲笑道:“逃得挺快嘛……”意念一轉,祭起【劍心通明】帳篷內護住,又馭使相思追了上去,還說:“我倒要看看是你的身法快,還是我的劍快!”在意念的驅使之下,相思激射出丈許劍的劍芒,凜烈激盪,全然不受【鬼霧】的影響,追得黑影是連招架的餘隙都沒有。

歷經【玉清辟邪丹】數個時辰的熾烤,屍蟲終於是支撐不住了,從嘴裡噴吐出一滴玄黑色的涎液來,當場便化為飛灰。失去了屍蟲的保護,那滴黑色的涎液倉皇地要往楊縱的皮肉裡鑽,卻被原力給逼了出來。杜若幾記丹訣下去,【玉清辟邪丹】竟燃起了青色的火焰。這火焰威力奇大,頃時間便將帳篷內的屍腐臭味和結了數日的堅冰一焚而空。那黑色的涎液分明痛苦不堪,竟也發出了絕望的慘號。

被相思追著那黑影震怒異常,喝道:“住手……”聲音嬌柔,分明是個女子。

片刻之間,黑色涎液就盡數化成了飛灰,一絲一縷都不曾留下。杜若又馭著【玉清辟邪丹】繞著楊縱的傷口飛了一圈,確認沒有任何異樣後,心頭懸著的巨石這才落地了,悠悠地道:“好了,總算沒事了……”說聲才落,身子一軟,當場昏倒了過去。失去了控制的【玉清辟邪丹】砰的一聲炸得粉碎。

楊縱陡地睜開了眼,殺氣凜然,駭人至極。連衣甲也顧不上著穿,說了句:“照顧好她!”擎出刺血在手,縱身撲了出去,厲聲道:“要取我楊縱的性命,怕是沒那麼容易!看槍……”嗆的一聲,天地顫震,也不知發生了怎樣的事。

關天養招回相思,一把抱起杜若,以手心抵住後背靈臺之穴,毫不吝惜地將原力轉化為元陽之力輸渡了過去。又取出一粒【九陽回元丹】,捏碎藥衣,餵了下去。

杜若先是為煉【上清化毒丹】耗盡真元,尚沒來得及恢復,就又為楊縱療毒。兩番的過度消耗,可謂是元氣大傷。若不是小蓬萊修行心法最重培養元氣,她此番怕是連命也難保,就算是保住,一身修為也算是廢了。縱是有【九陽回元丹】這得最佳的培元固本靈藥在,她的功力也會大損,若是尋不到靈藥救補回來,於此後的修行之路是大有損害。

楊縱含憤出手,當真是驚天地、泣鬼神,只一槍,便將烏蓬山給搠塌了半邊。那黑影料知敵不過,召喚出一群骷髏陰鬼來,自己去匿去了氣息,不知躲藏到了哪裡。楊縱哪里肯就這樣放過他了?先是一槍將還在與岳超纏鬥的黑靈騎士挑翻,就又漫山地尋找起了黑影的下落。

此時的楊縱就是一頭髮瘋的猛虎,誰惹上誰倒霉。兜著烏蓬山轉了一圈,竟沒能尋著黑影的下落,滿腔的怒火與悲憤無處發洩,當真是恨不能一槍將烏蓬山給搠沉到大江里去。眼見岳超又被骷髏和陰鬼圍上了,縱將上去,槍芒連絞,不但將不死邪物殺得一個不剩,就連【鬼霧】也被區得一空。高聲喝道:“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本座姑且讓你先在靈泉山中逍遙幾日,嘿嘿,到時你我終究難免一戰,只看你還能逃到哪去! ”說完仰天一嘯,頓時風雲湧動,沙石飛走,百里之外都聽得清清楚楚。

將一眾手下的屍骨火化之後,楊縱這才領著岳超回到帳篷,見關天養還在為杜若行氣回元,就問:“情況好些了嗎?”

關天養說:“好些了。但【九陽回元丹】還是不能補回她大損的元氣,得趕緊想辦法,不然就麻煩了!”

元氣是人之禀賦根本,也是修行之基石,一旦元氣大損,不能及時補回來,那就是壞了道基,縱是天賦再好,福緣再厚也是難有成就。

楊縱略想了一想,就道:“九色神鹿之血最是大補元氣,想必總堂還存得有些。岳超,你立即趕去漢江府,以我的名義傳令總堂,要他們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九色神鹿之血送來。”岳超應了聲是,便要御風而去。不想關天養叫住道,“九色神鹿之血乃至補之物,以阿若的修為,怕是承受不起。若有五色神鹿或是七色神色之血就最好!”

楊縱蹙著眉頭道:“這能行?”

“能行!”關天養說,“【九陽回元丹】本就是極佳的的補元固本靈藥,若五色神鹿之血煎之,佐以千年紫芝服下,這就最好。”

楊縱就說:“這個容易。”對岳超一擺手,“趕緊去辦!”

岳超剛走不久,一道黑氣沖天而起,直投西邊而去。關天養冷冷一笑,說:“這便是偷襲你那傢伙麼?”不想楊縱搖頭道:“不是。就她這點修為,便是來一百個也別想沾著我一片衣角。”

“哦?”關天養眉毛聳動,“這麼說來,她背後還有主使!”

楊縱眉毛一挑,鋼針般的鬍鬚剔動,嘿嘿地道:“這人的本事非同小可,又懷有極大野心,怕是不比鬼魔好對付。你若是遇著他,可千萬不要存輕敵之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4
【四百七十六、可怕的災難】
“我知道……”關天養恨毒地望著西邊的天空,說:“你要找他算賬,我也要。在這事上可別指望我讓你!”

楊縱哈哈地笑道:“不是我小瞧你,以你現在的實力,縱然劍氣神妙無方,怕也不是他的敵手。就算是我,頂多也只有四成勝算!”

關天養並不驚訝楊縱的評斷,毅然地說道:“我只要有一成就夠了!”取出凌空虛渡別在衣領上,說:“走吧,先到漢江府再說!”念起了咒語,冉冉飛上了天空。

快到漢江府了,關天養才想起問楊縱玄武宮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楊縱點頭說:“不錯,事情還不小。先是掌門馬承風遭人暗算,受了重傷。接著又是靈泉山下極陽之眼封印突然鬆動,魔氣外洩,情況危急萬分,伏魔觀主陸世元率領門中長老三十六人前往封鎮,眼下也不知情況怎樣了。然後又是魔道紅蓮、青蓮和白蓮三宗聯手攻山,意欲趁玄武宮內憂外患之際一雪數百年之仇怨。眼下玄武宮方圓三百里內是戰雲密布,一觸即發。聽說大慈悲寺和重極門已經率領正道各派趕來支撐,想必不日就會抵達!”

“原來是這樣……”關天養不由想到龍山鬼魔出世之前的情形,嘀咕道,“難道紅蓮宗又想故技重施?”

“應該不是!”楊縱說道,“據我們得到的消息,馬承風是傷在一個不知來歷的西域人手裡。此人修為雖不高,但出手詭異非常,又有一隻叫不出名堂的靈獸相伴,極不好對付。他本是上玄武山求借真武伏魔劍,被馬承風斷然拒絕,大約因此懷恨在心,事後尋機偷襲了馬承風。”

關天養這才感慨道:“難怪玄武宮見死不救,原來是自顧不暇……”

楊縱道:“此番諸般事態一併發作,其間必有緣故。但眼下我部的重任還是清剿為患九夏的殭屍,別的也只有容後再議!”

到了東塘縣後,關天養尋守軍要了一匹馬車,也不停歇,就直奔漢江府而去。

這場地震對漢江府亦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城中建築十毀其三,百姓傷亡竟比九夏城都還要慘重。也就難怪地震發生後嚴榮派人傳令漢江府協調軍隊和物資支援九夏,卻沒有得到有效執行了。

城外的平原上一眼望不到邊的全是臨時搭建起來的帳篷,亂糟糟,鬧哄哄的。相較起這一路經過的東塘縣、郢縣和上虞縣三處來的嚴肅、壓抑中透著讓人擔憂的恐懼來說,漢江府雖亂,氣氛相對較為輕鬆,只要物資供應充足,屍毒不在大範圍內擴散開來,就不至於出大的亂子。

進城後,關天養就先直奔秀水街的知真齋。

秀水街就是漢江府的鬼市所在處,臨靠著穿城而過的漢江支流秀水河,故名。知真齋的店面是從早幾年就建起來的懷遠堂盤過來的,乃是漢江城鬼市上最好的一處,門外就是一處可裝卸貨物的碼頭,方便得很。

地震發生後,漢江府的鬼市也亂成了一團,商家們逃的逃,躲的躲,至今未能正常經營。史玉柱帶著家小來到後,就把此處設為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的臨時總部,每天他也親自坐鎮店裡,指揮各項事務。關天養到的時候,史玉柱正在檢查一船即將發往打漁舖的藥材,對其中好幾樣因未能做好防潮而發霉變質他很是惱火,指著負責採購的掌櫃是一通大罵。

史玉柱的脾氣關天養清楚得很,最是講究和氣生財,平時連重話都不會說,更何況是罵人了?必然是這起差使辦得太不像話,再加上藥材又是當下最為急需的物資,這才招了他一頓臭罵。回身掀起車簾,見杜若靠在軟枕上睡得很香,也就暫時沒有驚動,跳下車轍,分開人群走上去,問道:“什麼情況?”

史玉柱乍一聽關天養的聲音,渾似被咽住了,扭頭一看,當真是說不盡的驚喜,一把拉住關天養的臂膀,“小關少爺,你,你怎麼回來了?杜姑娘呢?”

店裡的伙計這才曉得是大老闆到了,慌忙躬身行禮。關天養只掃了一眼,便見裝船的藥材至少有兩成都不能用,也是大為火光,盯著負責採購的掌櫃劉潤龍問:“說,怎麼回事?”

劉潤龍臉色是又青又白,渾身打著哆嗦,哽咽道:“回,回小關少爺,這事……這事總歸是我不小心,是我的錯!”側過頭去,只是抹著眼淚。

關天養瞧出有內情,就沒有再繼續發作,說道:“從今天起,不必再往打漁鋪運送物資了。”

史玉柱吃驚不小,問道:“這,小關少爺,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關天養嗯了一聲,也不好當著眾人面說,就道:“進去再說吧!”恰好杜若也醒了,掀開車輛問道:“怎麼了?”關天養笑道:“沒什麼。”伸手將她抱了下來,扶著往店裡走。

史玉柱見杜若連走路都顯得異常吃力,駭然地問道:“杜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杜若搖頭笑道:“沒什麼,大掌櫃不必擔心!”關天養嘆道:“還能怎樣?累的唄!”

史玉柱得知了打漁舖的事故,一時駭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關天養回想著從地震發生以來的變故,一時也是唏噓之極,感慨道:“……眼下乾坤庭出手了,想來要不得多少時日就能滅屍殭屍,掃清屍毒。只是九夏城的重建任重道遠,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完成了……”

史玉柱是想都不曾想過九夏城的重建。在他看來,九夏城迭遭重創,就算是屋宇建起來了,怕是再難回復舊日的盛況。就算他心戀家園,捨不得生養他的那一片熱土,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也不得不作出遷居的打算。更重要的是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的生意必須得做下去,當務之急是物色一處新址,盡快重張故業。當下也順著關天養的話頭說道:“何嘗不是呢?九夏城建城歷史已有萬年,曾數度作為國都,其富埠和繁華都是一點一點積累起來的。這場地震之後,城垣屋宇盡毀,人心怕是也要喪失殆盡。就算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倒塌的一切重建起來,但已耗盡的元氣怕是在數百年內都難以恢復了……”

聽著這話,關天養不由又為杜若擔心了起來,暗說:“但願楊座主能快些將五色神鹿之血送來,若是再拖延些時日,阿若的情況怕就不妙得很!”怔怔地出了會神後,卻說:“不管怎麼說,九夏城是我們的根本,萬萬不能拋棄的。但眼下得盡快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的門面重新張起來。嚴大人已經奏請朝廷將三楚首府從九夏暫時遷來漢江,那我們也暫時把三處店面的總部遷來漢江府。趁著朝廷的旨令還沒有下來,漢江府的人心也浮動不安,你趕緊張羅著置購幾處像樣的店面。張羅物資這些事情盡可交給文淵去辦,他也該是藉著這個機會好生鍛煉一下!”

史玉柱本心就覺得物資採購和調度是管府的事,他們身為小民百姓,已經是越俎代庖了,只是礙於關天養已經發了話,不得不做罷了。得了關天養這話,他頓時精神大振,連說他已經物色好了幾處店鋪,且店主都有出售的意思,正好趁著這個機會一併盤下來。

關天養這才明白史玉柱先前在門外碼頭大發火光的原因——敢情是十分不情願當這個後勤總管——便笑了起來,說:“也不拘只這幾處,只要有店主願意脫手,咱們都盤下來,哪怕是盤下整個秀水街也沒關係。”

史玉柱見關天養氣魄如此之雄,頓時呵呵笑了起來,“小關少爺既有這份心,那就再好不過了。明兒一早我就約他們談談,儘管把手續都辦囉……對了,小關少爺,你可問過楊座主了,懷遠堂失火一事調查得怎樣了?”

關天養說:“這事不歸楊座主管,我也就沒問。反正幽靈宮的賠償都已經下來了,咱們也就沒必要對調查進度追得太緊。”史玉柱連說好,就顛顛地跑去忙活了。

片刻之後,店外碼頭就傳來一陣歡呼之聲,想來都是因為不必再冒著生命危險往打漁鋪運送物資而高興。

沒幾天功夫,打漁鋪失陷,千多重傷員和士兵、官吏全都變成了殭屍的消息傳到了漢江,人心震動,達官貴人們更是認這漢江府也難以保全,傾家外逃。趁著這個機會,史玉柱大舉出手,以極低的價格買下了半條秀水街來。也有那等精明過人的商家,見史玉柱這般毫無顧忌,也都跟風效仿了起來,若不然整條秀水街十有七八都要落入關天養之手。

杜若靜養三天,真元還是沒有恢復的跡象。關天養憂急萬分,她卻淡然地很,還安慰關天養說:“除了不能用法術,我也沒什麼不好的,你又何必擔心?”又說呆在屋裡實在無聊,要關天養陪她出去走走,散散心。關天養自然沒有不樂意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35
【 四百七十七、災民的安置(上)】
出了知真齋,關天養就說坐船沿秀水河出城,不拘去哪裡逛一兩日也好。杜若就說想在城裡走走看看,走太遠累人,她也沒那體力和精神。關天養連罵自己糊塗,又建去城東的江邊逛逛。杜若這才同意了。

可還沒有走出城,一場突如其來的事故又令她改變了主意。

因為大量難民從九夏湧來,商家們擔心財家遭受損失,都相繼歇業。隨著難民越來越多的湧入,漢江府的秩序也是越發的混亂,搶和偷隨時隨地都在上演著,打死人的事也是常有發生。他們撞見的這場事故便是難民潛入藥舖偷竊藥材,被店家逮了個正著,架到街上就要打死以立威。

杜若見那漢子手腳已經被打斷,口裡也不停地噴湧著鮮血,分明就快要活不成了,她哪裡看得下去?怒喝一聲:“住手!”便搶了上去,探手去抓打人者手裡的木棍。

關天養本也看不下去了,見杜若出了聲,他搶先一步奪下了打人者的木棍,以防杜若被誤傷。

打人者木棍被奪,當場一呆,見站出來的是一個美若天仙般的女子,更是懵了。

杜若將被打者扶起,探了探脈息,便取出一粒【回春丹】餵了下去。不想被打者傷者太重,哇的一聲,連噴出好大幾口鮮血來,連藥也吐了出來,越發的奄奄一息了。她用不出法術,只得再拿出藥來餵,不想還是吐了。

打人者回過神來,打量著關天養和杜若,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

關天養沒理,在被打者喉嚨和胸口出點了兩下,杜若這才將藥丸餵了下去。打人者見他們不搭理,怒叫道:“好呀,原來你們是一伙的!”便招呼手下伙計,要將關天養和杜若抓起來。

杜若怒了,站起身來,狠狠地甩了打人者一個巴掌,斥道:“你還有沒有點良心?他若不是為了救命,又豈會冒著被打死的危險來偷藥?你不施捨也就罷了,還要將他打死。天下有這樣的道理麼?”

被打者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怒得獰笑了起來,“好呀,爺長這麼大,還沒捱過誰的巴掌呢!愣著幹什麼,把這對狗男女給我捆了,沉河!”又說,“這年頭人命比狗賤,不犯著我也就罷了,只要犯在我手裡,天王老子也不行!”伙計們找來了麻繩,率先朝關天養撲了過去,卻是連一片衣角都沒有沾著,就被一股怪力給震出了幾丈,摔得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哼哼地直叫喚。

打人者沒搞清楚什麼狀況,還跺著腳吼道:“起來,都給爺起來……”順手抄起一根木棍,攔腰朝杜若掃了過去。

關天養殺意大動,探手一抓。打人者頓時感到平空生出一股巨力,拉扯著他栽到了關天養手裡,頓時大駭。杜若見關天養目露凶光,便知他要殺人,伸手一攔,說道:“天養,別!”關天養看著她懇求的眼神,再強的殺意也消彌得無影無踪。嘆道:“但也不能這麼便宜了他。”說著就在打人者胸前按了一指。

打人者只感到像是被針扎了一下,痛得一哆嗦,然後全身像打擺子一樣抽搐了起來。抽到哪一處,哪一處就像鋼刀刮骨般痛苦,再也忍不住慘叫了起來。

關天養冷冷一笑,將打人者遠遠地扔了出去,說:“這年頭人命比狗賤,不犯著我也就罷了,既然犯在了我手裡,那你就自求多福吧!”

【回春丹】藥效發作起來,被打者很快就緩過了勁來,他抹掉滿嘴的血沫,翻身朝關天養和杜若跪下,叩首泣道:“多謝二位恩公救命… …”杜若心地慈軟,最是見不得人受苦受罪,將他扶起來道:“明知商家無良,你又何苦冒著生命危險去偷藥?你若是出了事,家里人該怎麼辦?”被打者哭道:“若是找不回藥,我那孩兒就活不成了呀……”聲腔悲戚,教人感同身受。

眼下正值暑熱天,時疫高發,這麼多的災民聚居在一起,縱是神仙也無法保證不出問題。官府的架構崩潰,政令難以有效傳達,物資調配更是嚴重滯後,長此以往,將會釀成更可怕的災難。若不是災民自救和商家、士紳的援助,就連最基本的安置都實現不了,更何況是後續的救援?

杜若這些天雖關在屋中靜養,但對漢江城周邊的情況也是有了解的,知道每天因時疫死亡的人數就多達百人,其中大多數都是小孩子。別看她表面跟個沒事人似的,其實心下的痛苦難以言喻。當下幽幽地嘆道:“那,那你……”看了關天養一眼,見他也是目露悲憫之色,這才道,“那你帶我們去看看吧!”被打者頓時狂喜,連連叩謝,便在前領路。圍觀者見他明明被打得快要死了,服了一粒藥丸後,片刻功夫就又生龍活虎的,無不嘖嘖稱奇。也都沒心思去關注打人者躺在地上嗷嗷直叫,都跟了來一看究竟。

一路出了北門,漢子便領著關天養和杜若在用牛皮帳篷、破布帳篷或是茅草搭建簡易屋子間穿行,各類臭氣充溢其間,不比【鬼霧】更好聞。這家哭,那家鬧,還有的在吵,各種聲音都有,就是聽不到笑聲。約行了頓飯功夫,才到了一處用幾件破衣服縫成篷布,竹桿支撐起來的穿篷之前。窩篷四周用芧草編成的籬笆擋著,裡面用鑽石壘起了尺許高的平台,上面鋪滿了乾草,權當作床。**坐著又黑又瘦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約摸兩三歲的孩子,身畔還躺著一個。

婦人神情木然,若不是嘴裡哼著音調淒楚的兒歌,外表看上去也殭屍也沒什麼區別。

關天養心下陡地一涼,滿是酸楚,說不出的難受。扭頭去看杜若,方知她已經哭了。

杜若抹了眼淚,走進蓬子裡去,拉過婦人懷裡孩子的手就要探脈。不想婦人像是見了活鬼一般,嘶聲尖叫了起來,將孩子死死地抱在懷裡,掙命似地往角落裡縮去,還叫道:“別搶走我的孩子,別搶走我的孩子……”

漢子也是說不出的難受,柔聲道:“翠兒,這兩位恩公是來救咱們孩子的,你,你就讓這位小姐看看吧?”

婦人似乎什麼也聽不進去,只是尖叫。

杜若用不出法術,只得求助關天養,“先幫我讓她安靜下來……”關天養虛空一點,婦人略微一震,身子頓時軟了下來,嘴裡還是喃喃地道:“別搶走我的孩子,別,別……”

杜若這才把孩子抱了過來,先是搭了脈,然後翻開眼皮和口舌看了看,就道:“是痢疾……”神情明顯一鬆。

漢子一聽是痢疾,駭得臉都青了,帶著哭腔問道:“那,那還有,有救嗎?”

杜若溫柔地一笑,“放心吧,有救的!”四下里一瞅,見篷子裡別無長物,就道,“大哥,麻煩你去找點清水來,可好?”漢子一聽有救,就喜得忘乎所以,抄了只臟兮兮,污垢結了一指厚的破碗就去了,片刻端回一碗又臭又濁的污回來。

杜若一愣怔,問道:“沒有更乾淨的水麼?”

漢子忙說:“我已經把臟的都撇了……”

杜若不敢置信地問道:“你們就喝的這個水?”

漢子這才意識到他端回來的水似乎要不得,說:“是,我們都喝的這個。若是不行,我這就去河裡打!”順手潑了,轉身就跑。

杜若搖頭嘆了一聲,又診視起了另一個孩子,卻都是一樣的病症。

相鄰帳篷的見來了倆陌生人,以為是買小孩的,都帶著自家的孩子圍了過來,或作揖,或跪求,說自己的孩子如何如何的好,有的只要在袋米,有的只要十個大子,有的寧願什麼都不要,只求關天養和杜若買下……看著這一幕,杜若的淚水不停地滾。

關天養本想安慰兩句,喉嚨又被悲苦之氣堵得死死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關天養生於大玄朝極盛之世,三楚一帶物阜民豐,已多年未曾遭遇大災大難,他雖是乞兒出生,打小也未經歷這樣淒苦之境,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一個詞來:哀鴻遍野。

上一回九夏城遭遇大水,因有玄武宮的庇護,城內安然無恙,且官府機構也未遭衝擊,迅速地便組織起了援救和安置。這一次官府癱瘓,災難造成的傷亡雖遠不及上次大,但其慘、其苦、其後續影響遠勝。

“或許我是該做點什麼……”這個念頭閃電般從關天養腦子裡劃過,堵在喉嚨裡的那股氣也神奇般地消散了,但嗓子卻是又嘶又啞,他說:“好,我買,我都買……”此言一出,現場盡是感恩戴德之聲,也夾著孩子和女人的痛苦。“孩子我買了,大人我也買!就是不知道你們願意不願意!”

一眾人都愣了。好半晌,一個老頭才仰著頭問道:“公子爺,你,你不是哄我們吧,連我這個老頭子你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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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