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5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0
【四百五十八、慘重的損失(上)】
“若是你覺得這樣安排好的話……”杜若道,“那我就服從。說實話,我也覺得你的話有些道理,男人就該實實在在地做事,成天價地在怎麼說話,怎麼才能留給別人更好的印像上做文章,實在是,實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關天養見杜若贊同自己,極是高興,林緯文帶來的不快一掃而空,當下大笑道:“對,說得好。男人就該直來直去,何必像個娘們呢?”

“你說什麼?”杜若將臉色拉了下為,“看不起我們女子麼?”

關天養忙道:“沒,沒,絕沒有這樣的意思。我只是說,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哈哈……”

幸得重極門留駐了一批以魯長恭首徒歐廣岳為首的弟子,諸如法寶修復這類的工作,關天養便可請他們相助,不然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一百多件法寶怎麼也得不眠不休地忙活半個月才能完成。

這一番合作下來,關天養就發現歐廣岳是個奇人。

怎麼個奇法呢?

按普通人的想法,修行者多少該有些仙氣才是,就算沒有仙氣,常年在深山林澤中修行,也該有飄渺的世外之氣。歐陽廣是既沒有仙氣,也沒有出塵之氣,反倒是一身的農夫氣。矮壯黑實,笑起來憨憨厚厚的,怎麼看怎麼像個成日里風吹日曬的鄉下漢子。

不做事時像農夫,做起事來卻像瘋子。一旦法寶拿到了手裡,他就會把整個世界都給拋到腦後,除了默默地做事,既不言語,也不吃喝,甚至連屁股都不會挪動一下。任你是天塌地陷,都不能令他把目光從法寶上移開半分。

最奇的是他的修為。身為魯長恭的大弟子,竟然只有金丹初境,遠不及他的師弟程廣式和申廣平,但於【雲手】上的造詣卻是直逼其師魯長恭,比十年前的關天養怕是還要強上一星半點。

關天養曾花了整整兩個時辰來觀察歐廣岳的靈氣控製手法,驚奇地發現雲手竟已被他煉到了極致。若不是發現歐廣岳完全沉浸在了他自己的世界裡,物我皆忘,關天養當場就會問是怎麼回事。重極門到底是天下第一的煉器大宗,收錄的門人弟子都有著過人之處,若盡是平庸之輩,又如何在修行界立足,綿延四千餘年不絕呢?

據關天養的了解,雲手易學難精,長於靈氣牽引和控制,相比起其他控靈手法來說,雖然足見高明,但於感知上未免顯得有些遲鈍。重極門每一門技藝都是無數代人的心血所繫,於以煉器為主的重極門修煉功法都有著莫大的助益。雲手有其優,自然有其劣。關天養曾建議重極門將雲手與聚靈手兩種控靈手法搭配使用,更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十年來,事實證明關天養的眼光絕對高妙,重極門將兩種法融合貫通,創出了全新的【雲靈手】,使煉器的效率和成功率提升了至少三成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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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成看似不多,但對本就於煉器之道有其獨到之處的重極門來說,便是一分的進益也是極為巨大的。三成的提升,足以保證他們在未來的一千年裡依舊統治著整個煉器領域。而在接下來的兩三百年裡,隨著雲靈手為更多弟子所掌握,重極門必又能登上一個全新的巔峰。

單以手法來看,歐廣岳顯然還是不會聚靈手,也就是說,他一直都在堅持修煉雲手,並沒有像其他重極門弟子那樣,從頭研習聚靈手,並使之與雲手融會貫通,逐至純熟掌握。關天養深知,任何一門技藝練至極高深處總能尋得意想不到的突破,這就是萬寶爐所說的'量變引髮質變'。同等修為下,單以效率和成功率而論,雲手比雲靈手差了至少三成。可若像歐廣岳這樣將雲手煉到最高境界呢?要知道李延極、許晉言還有魯長恭等人都未到做到呀。所以關天養好奇得很,最高境界的雲手到底有何神妙之處?

在低品階的法寶上是體現不出控靈手法的高明與否的,要看練到最高境界的雲手的威力,便只有使出高品階的法寶來嘗試。

就在關天養準備邀約歐廣岳品評論道之時,重極門弟子從九夏城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懷遠堂被一夥不明身份者掠奪,損失慘重。

關天養簡直不敢相信這消息是真的,但又深知玄武門下絕不會跟他開玩笑,一時間都被駭得呆住了。

杜若這消息委實太不可思議了,說:“怎麼可能?誰不知道幽靈宮是鬼市的管理方和保護者,而幽靈宮又是乾坤庭旗下,誰敢跟他們過意不去?這不是,不是找死麼?”

關天養咬牙道:“世上總少不了不怕死的人……走,咱們現在就回九夏城去!”連史鐵戰也顧不上去見,只是和各方打了個招呼,就匆匆地走了。

兩天后,關天養和杜若回到了九夏城,便直奔棲鳳街而去。

儘管掠奪事件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但棲鳳街還是瀰漫在惶恐的情緒中。

據說鬼市上從來還沒有發生過商家被掠奪的事件,茲事重大,幽靈宮當晚就展開了調查。可是半個月過去了,一點線索都沒有。據說好多商家也怕遭了魚池之殃,不管幽靈宮怎麼保證,都不敢再開門。以至於繁華無比的九夏鬼市,竟只有不到十間店鋪在營業。

關天養一進棲鳳街,就被人認了出來,拉著他說起了懷遠堂被掠奪的事。可他哪有功夫去細聽?道了聲得罪,就直奔懷遠堂。

知真齋和天下樓也關了張,想必情況實在不容樂觀。還未走到懷遠堂前,就見被燒塌了半邊門臉的鋪子,也不知道是為了給他一個交待,還是保留線索,至今也沒人來清理。

懷遠堂被搶了,也被燒了,奇的是相鄰的鋪子並沒有遭到波及,甚至連一片椽子都不曾燒到。

對於這情形,棲鳳街私下流傳的說法是關天養行事太過張揚,得罪了哪個修行門派,所以被人夜裡潛進懷遠堂,搶了貨,又用法術燒了鋪子。

鬼市商家都還有幾分眼光,不是憑空臆測。關天養和杜若一看,也斷出懷遠堂是被法術所燒,但不是五行法術,也不是赤焰之力,而是普通的火,在法術的控制之下,才將懷遠堂燒成這般模樣。

鋪子也不值幾個錢,更何況燒毀了還有幽靈宮的賠償呢?關天養氣怒的是有人敢在他的頭上動土,既是沒將他放在眼裡,也是在跟乾坤庭叫板。普天之下,三百多門派,誰有這麼大的膽子?就連素來自詡天王老子第一,自己第二的紅蓮宗也沒這份膽氣,就算有事,都是派人偷偷的折騰。

關天養在燒得只剩半邊門臉的懷遠堂裡走了一圈,倒也是不氣不怒,而是對憂忡之極的杜若道:“你怎麼看的?”

杜若見他沒有發作,暗暗鬆了口氣,說道:“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要不先去幽靈宮問問情況,不定他們已經有線索了呢?”

關天養卻搖頭道:“怕是未必。若是已經有了線索,又豈會是玄武宮來人向我報信?”剛走出門去,就見神情頹喪的聞遠來迎面走了來,與關天養的目光一撞,頓時僵住了。

“聞執事!”關天養似乎並不心疼自家的產業被毀成這樣,反而笑著衝聞遠來起手道,“你的腳步倒是挺快呀,我正說去找你呢。咱們是去奎元閣說話,還是你那裡?”

聞遠來神情漸漸緩釋了開來,但語氣依舊沉重,“去我那裡吧!”便在前領路,也找不到話頭來說。

關天養也能理解聞遠來的心情。懷遠堂既被搶又被燒,他的升遷必然受到嚴重的影響,甚至永遠止於九夏執事,換誰還能笑得開來?

到了廨房坐下後,聞遠來親自給關天養和杜若斟上了茶,一時竟也忘了請教杜若是誰,只是嘆道:“大致的情況關老闆想必也都知道了?”

“也就知道個大概。有線索了麼?”

聞遠來搖頭道:“沒,沒有。總部派來的人也接手調查了快十天了,還是半點線索也沒有……”

關天養笑了起來,“我的仇家是不少,可也沒哪個敢公然與乾坤庭對著幹呀?”

聞遠來眼裡盡是沉痛之色,咬了咬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嘴唇,說道:“關老闆放心吧,這事,這事我們一定會給你個交待。”

“這點損失我還沒放在心上。”關天養道,“要緊的是一定要搞清楚是誰幹的,又是為了什麼!”

聞遠來乾巴巴地應了聲是,便找出已經蒐集到的信息給關天養看。關天養只翻了兩頁,沒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也就遞還了回去,說:“不著急,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吧……”又說了幾句客氣話,這才走了。

史家的情況也很不好,上上下下都沉浸在憂懼之中。關天養的回來倒是令所有人精神一振,就連臥病在床的史玉柱也起來相見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0
【四百五十九、慘重的損失(下)】
這才半個月功夫,史玉柱就瘦得只剩皮包穀了,關天養心下是又酸又疼,說不出的難受,好半天才苦笑著安慰道:“大掌櫃的,你這是何必?東西被搶,鋪子被燒,又不是你的過錯,至於把自己弄成這樣?”

史玉柱聽了這話,頃時淚如雨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號淘大哭起來,直說對不起關天養的託付。

關天養忙將他撫了起來,說:“大掌櫃的,你已經做得夠好了,不要說是九夏鬼市,就是整個大玄朝,也沒人比你幹得更好。這次是意外,肯定是有人對我,或是對幽靈宮不滿,故意為之。遲早有一天幽靈宮會查清楚的。你也是上歲數了的人,這般跟自己過不去,萬一,萬一有點什麼,教我怎麼想?”

史文淵也從旁勸解,史玉柱只是嗚嗚的哭。

杜若嘆了口氣,說道:“大掌櫃的,天養說的對,鬼市的安全由幽靈宮負責。懷遠堂被搶被燒,他們難辭其咎。你是覺得天養把好好的鋪子託付給你,結果卻弄成這樣,連是誰幹的都說不上來,你不知道該如何交待,心裡頭難過。事實上天養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只要你們都好好的,重新經營起來也容易得很。可萬一你倒下了,他又不懂經營之道,那懷遠堂、知真齋和天下樓就只好這麼垮下去了。”

史玉柱也不知是被杜若這個人還是被這番話吸引了,怔怔地看著她良久,身子一震,忙站起來道:“原來,原來是杜姑娘。恕老朽瞎了眼,竟沒能認出來!”又作揖請安。杜若扶著他坐下,說:“你也是在鬼市上乾了一輩子的,豈不知道人才是根本?只要你振作起精神來,要不了一個月,懷遠堂不就又恢復到以前的模樣了麼?”

“杜姑娘說的是,是老朽昏聵了……”史玉柱抹了眼淚,挺直了身子,笑著道:“老朽這就去幽靈宮,跟聞執事料理清楚賠償事宜!”

關天養攔住道:“這事有我。你還是先在家裡把身子養好再說,若有要跑路的,不是還有文淵麼?”又說杜若扶史玉柱下去休息,順便看看他的病情。

史玉柱下去後,關天養這才向史文淵詢問懷遠堂被燒前可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

這話幽靈宮的人問過他三回,史玉柱天天都不曉得要問幾回,他是將出事前半個月發生的事仔仔細細不知道回想過多少遍,實在是找不出半點的異常。現在關天養又問,他還是只有回答說沒有,便是與顧客爭吵拌嘴的事都不曾發生過。

從史家出來,杜若問要不要回關帝廟去看看。關天養擺手道:“不著急,我想先走走……”時值黃昏,大街上熙熙攘攘,行人攤販往來,很是熱鬧。關天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陣子,既是整理不出個頭緒來,也無法讓心緒得以安寧,就佇足而立,望著西天被殘霞燒得通紅的天幕,就彷彿看到在大火中一點一點化為灰燼的懷遠堂,心下像刀割一般的疼痛。

他痛的不是錢財和物資的損失,而是辛苦和付出和殷切的期望都被這把火燒得千瘡百孔。

他的心內遠不如表面那麼淡然。自打知道懷遠堂被劫燒了,就好像被人當頭敲了一記悶棍,差點沒當場趴了下去,直到現在都還是暈乎乎的。他的淡然更多的是針對物錢財和物資的損失,畢竟以他現在的豪富,就算沒有幽靈宮的賠償,區區百十來萬晶玉的損失也不會教他放在心上。可是,十年的辛苦付出,血汗累積,本以為它會在努力中成長得越來越好,逐漸成為修行界最有影響的店鋪之一,也成為他事業的里程碑和象徵。不想一把火燒來,竟將有形的、無形的都燒毀了,讓他清醒地意識到:不論是自己,還是自己所締造出來的事業,都不如想像中那麼的堅固和強大。

“天養……”杜若輕輕地將手搭在關天養的肩膀上,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強行將滿心沉重的憂愁驅走,笑道:“一天沒吃東西了,還是先尋個地方祭祭五臟廟吧!”關天養回過頭來,見她眼裡盡是鼓勵之色,也笑道:“好,去奎元閣。我可是想念【太白醉】好久了…… ”

奎元閣的掌櫃識得關天養,見他來了,親自招呼著進了雅間。關天養說先打十斤【太白醉】來,好菜只管上就是。

酒上來了,關天養也不勸杜若,一個人自斟自酌起來。杜若也拿過一隻杯子,滿滿地斟了一杯,舉起來說:“來,天養,為你的愁悶痛苦乾杯!”

關天養一愣,見杜若仰頭將滿滿一杯酒灌下了肚,這才說道:“你又不能喝酒,何苦來著?”又嘆道,“你說得對,我是滿心的苦悶憂愁。想不通呀,這是誰幹的?辛辛苦苦這麼多年,懷遠堂才有了今天的規模和影響,我還正算計著怎麼才能把它做到仙市上去呢,卻被人一把邪火給燒了……”

“燒得也只是懷遠堂的架子,只要你在,史大掌櫃在,要不得半個月功夫就重新張羅起來了。又何必跟自己過不去?”

“我不是跟自己過不去……”關天養挪過酒壺,分別給杜若和自己的杯裡斟滿,這才道,“而是心疼付出的心血,心血呀!”

“心疼又怎樣?”杜若說,“燒都燒了,心疼也回不來。還不如趕緊收拾了殘局,重新開始呢。來,再乾一杯,把你的心疼都咽到肚子裡去,晚上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兒就開始乾。如何?”

關天養也知道沒有更好的選擇,大叫了一聲好,咣的一聲,將滿滿一杯酒給乾了,就抓起筷子,朝著席面發起了進攻。

杜若只是喝酒,菜一口也不吃的,三杯下肚,臉上已燃起了嬌豔的沱紅,美不勝收。又喝了兩杯后,她才說道:“這場事故絕非意外,肯定有人蓄謀而為。只是他太過高明,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以至於事發半個多月了,幽靈宮也是束手無策。”

“那還用說?”關天養放下筷子,又灌了自己一杯,說道:“絕對是有預謀的。讓我知道他是誰,嘿嘿,我會讓他祖宗十八代都後悔……”

“幽靈宮早搶先了,哪裡還有你的份?”杜若道,“不過我有些想不明白!”

“是呀,我也想不明白。若是故意跟我過不去,為何不將天下樓和知真齋一併燒了?若不是,又為什麼要燒了懷遠堂?”

“還有,他是先搶再燒的。為什麼單搶懷遠堂?天下樓售賣的法寶和丹藥也都不差,為什麼棄而不取?”

“不錯,分析起來疑點太多了。會不會是他故意這樣做的,以掩蓋其真實目的?”

“那他真實的目的又是什麼?”杜若目光落在杯裡純淨的酒水上,若有所思地道,“你不是經常說,只要是正常人,做每一件事都會有動機麼?若是能分析出他的動機,或許就能順藤摸瓜,將這人揪出來!”

“沒那麼容易!”關天養搖頭道,“我們能想到的,幽靈宮的人又豈會想不到?都半個多月了,他們還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可見這起事件實在違背常理。不過你說得對,我確實該盡快重整懷遠堂。若這人是故意跟我作對,必然再來搗亂,到時不愁沒機會抓住他。”

邊吃邊談之下,關天養的心情也漸漸大好起來。酒飽飯足時,已近亥時。關天養享受著【太白醉】來帶的微微醉熏之感,在杜若的伴隨之下,哼著小調,故意一步一晃地走出了雅間。

大廳裡依舊是觥籌交錯,勸酒聲、行令聲、笑鬧聲此起彼伏,各個雅間裡還隱隱傳出絲竹聲,婉轉悠揚的唱曲聲,交織在一起,編繪出了九夏城夜的喧囂和浮華。關天養將目光從每一張臉上掃過,那一張張不同的面容,一雙雙不同的眼神竟似烙鐵般要烙進他的心裡去,剎那間他忍不住想:“人到底是什麼?又是什麼在支撐著人活下去?”出神之際,目光從臨街一桌一個孤獨的背影上掠過,腦海中消失已久,但依舊清晰的身影突然與之重合了,整個人也如遭雷電擊打,猛地一震,臉色也騰地一下漲紅了。

杜若走在關天養的身後,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異樣,分明吃了一驚,上前一步挽著他問道:“怎麼了?”順著關天養的目光望去,也是驚得噫了一聲,“李前輩?”恰在此時,那個身影扭過了頭來,不是八年未見的李道奇又是誰?

關天養與李道奇無親無故,可不知為什麼,自打第一回見面後,每次見著他,心下總會感覺到莫名的親近。就好像他們原本是兄弟,是一家人似的。

一別八年,李道奇是一點也沒有變,見關天養怔怔地看著他,也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便又吃喝如故。

關天養的心情瞬時激動了起來,幾步搶了過去,叫道:“李前輩,你好呀!”

李道奇淡淡地嗯了一聲,下巴朝對面一揚,“坐!”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1
【四百六十、採購】
關天養倒也不客氣,拉著杜若坐了下來,又叫來小二加酒加菜。

李道奇瞟了一眼杜若,一臉的似笑非笑。

杜若頗有些不解地道:“李前輩,你不認識我了麼?”

李道奇說:“看樣子你是打算跟了這小子?”

杜若臉一紅,嗔道:“前輩說什麼呢?”

關天養嘻嘻一笑,似乎頗為得意,問道:“前輩這幾年都去了哪裡,我用千里鶴給你發信息也不見回。託人四處打聽,也沒得知你的消息。還以為你入山潛修去了呢。”

“哪裡有生意,我自然就去哪裡。”李道奇的話一如往常般語焉不詳,而關天養本也沒指望他能告知詳細的經歷,正要端起酒來敬一杯,就听李道奇又說:“最近幾年西域的生意很好做,我這一趟賺的怕是不比你這幾年賺的少!”

“西域?”在關天養的印象裡,西域就是一個黃沙漫漫,缺水少樹,似乎沒有邊際的蠻荒之地,他實在想不出那裡有什么生意好做。“西域也有修行者麼?”

“有,哪裡都有的。只不過他們不叫修行者,叫賢者。”

“賢者?”關天養笑了起來,“那他們是修仙,還是修佛?哦,是了,他們修佛,對麼?”

李道奇搖頭,連說不是,“佛教雖誕於西域,但在好幾千年前就被驅逐了,如今的佛教已在中土生根發芽,與儒道形成三足鼎立之勢,再不是什麼外來的歪理邪說。西域賢者修的既不是仙,也不是佛,而是神!”

關天養一口酒剛喝進嘴裡,差點當場噴了出來,好不容易咽了下去,才咳著說:“神?就是比仙還高一級,像天帝那一類的麼?”

“不,不是。天帝也是仙,只不過是眾仙之首。”

“那這神又是什麼概念?”

“神就是個概念,沒你想的那麼複雜!”李道奇說,“若是你有興趣,大可去西域一遊,生意不定比中土還好做!”

關天養頓時有些動心了,笑道:“若是這樣,那我還真得要去看看。早聽說西域如何的神秘,也該去見識一下。”

李道奇嗯了一聲,又是悶頭喝酒。

關天養也習慣了李道奇的冷淡,只覺得能與他同桌對飲,就已是說不出的滿足,又何必苛求太甚?

不知不覺,一壇酒就已經下了肚。夜也深了,樓上只剩寥寥幾桌食客,比之先前清靜了太多。

李道奇似乎也吃喝足了,關天養敬他酒,他推杯說:“夠了!”便摸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上。關天養見狀,便知他要走,笑道:“前輩這是什麼意思?這頓我請!”

李道奇既沒推辭,但也沒有把錢收起來,站起身就去提背簍。關天養忙道:“前輩且慢,好不容易遇著你了,我總得買些好東西備在身上不是?”

李道奇說:“我以為你現在已經不需要了呢!”又才坐下,問道:“說吧,都要些什麼?”

關天養現在錢多得花不完,像凌空虛渡、破妖弩一次就買了五十個,六陽離昧梭和十方鐘也各買了二十個。還嫌不夠,又問李道奇有沒有新奇的東西。

李道奇總是不會教人失望,拿出了三樣東西擺在桌上,說:“這幾樣或許對你有用!”

關天養拿起一顆拳頭大小,透明澄澈的珠子道:“這是什麼?傳說中能看到千里之外的水晶球麼?”

“不!”李道奇搖頭道,“此珠名為'封魔珠',有禁錮魔氣之功效。”

關天養大吃一驚,“這麼神奇?”為了封印鬼魔,他腦子都想破了也沒找到有效的法子。一則是因為鬼魔太過於強大,根本不是人所能匹敵的,而封印鬼魔的首要條件就是得將其打成虛弱狀態;二則是魔氣侵蝕性太強,便是仙器也難以抵擋。這顆珠子看似平平無奇,卻有著禁錮魔氣的功效,不單是關天養不敢相信,杜若也覺得太過詭異了些。

“別以為它連鬼魔也能禁錮,這是不可能的。當你殺死一隻魔物後,便可將此珠祭起,魔氣將被封印入內,七七四十九日之內不能逃逸。”說到這裡,李道奇加重語氣強調道,“記住,是四十九天,而不是永久的,為了避免意外,你最好是趕在四十二天之前就把它給徹底封印了,不然逃逸的機率就會大增。當你發現此珠的顏色變得漆黑如墨時,就表示它已經到達容納的極限,不能再往裡禁錮魔氣了,不然當場就會爆裂,連之前禁錮的魔氣也得被釋放出來。”

關天養拿著封魔珠看了半晌,只看辨出它是用普通的水晶煉製而成,至於絕竅在何處,他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李道奇的東西都是一次性的,無法重複使用。此物用普通水晶煉製而成,若沒有經過特殊手法的煉製,別說是禁錮魔氣了,就連普通的靈氣都禁不住的。

李道奇的手法絕對是獨步天下,不單教他,也教重極門相形見絀。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不論用什麼法子,都無法窺探出其煉製手法。他不能,萬寶爐也不能。

在別人看來,他關天養關老闆就是一朵橫空出世的奇葩,千年罕見。可在他自己看來,李道奇才是奇葩,一朵行事低調,但實力超絕、亙古罕見的奇葩。

“好,封魔珠我要二十顆!”

“沒那麼多!”李道奇說,“我只有六個,全給你就是!”

關天養想著六個也暫時夠使用了,就點了點頭。又拿起一件做工古樸,入手沉重的小匣子來,雖一眼就分辨出這東西是用普通的鉛煉成的,卻還是看不明白到底作何使用。還沒開口詢問,李道奇就說:“這是【儲靈櫃】,單從名字上你就該知道它是做什麼用的。”

“【儲靈櫃】?”關天養覺得李道奇的想法當真是神妙得很,簡直就是沒有他想不到的東西,也沒有他煉不出來的法寶,笑道,“也就是用來儲存靈氣的了?一次能儲存多少靈氣?”

“存多存少,只看你自己的意志。意志越強,存的也就越多。”

關天養將儲靈櫃的用途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覺得它對於重極門而言用途是極為巨大的,甚至對丹元宗、小蓬萊等對靈氣控制和使用頗為依賴的門派也意義非凡。便說:“多了也用不著,要五個就行了。”拿起第三件類似於鏡子的法寶來,入手是輕若無物,彷彿吹一口氣也能飛起來,也看不出是作何之用。

“這叫【光遁鏡】,一經祭起,將會把使用者傳送到五十里內的任意一處地方。可能是天上,也可能是地下,還有可能是水里。若是使用者的意志足夠強大,或許可以控制大致的傳送方向!”

李道奇的話聲才落,關天養就拍手叫道:“好東西,這要是比凌空虛渡還要好用呀。若是遇上強敵或是陷入包圍,只管將它祭起,轉眼就跑得遠遠的,誰能追得上?”

李道奇不以為然地道:“也有可能就就傳送到強敵的面前,所以你沒必要高興得太早!”

關天養連說:“不可能,不可能,那機率也太低了些。這個東西有多少,我全要了!”

交易達成,關天養總共付出了兩百二十萬晶玉。這樣大筆巨額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像的,可他現在連眼皮子都沒有眨一下。杜若也不得不暗地裡佩服,心說:“這傢伙,生生就是一個暴發戶,兜里有了錢,什麼都想買下來!”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李道奇賣得這些東西件件都有奇用。若是嫌貴,不備上一兩件,等遇著情況的時候就只有乾著急。就比如儲靈櫃,這東西放在平時沒有任何的用處,還要賣整整兩萬晶玉一個,可在煉丹或是強化法寶,更或者是佈置法陣時靈氣突然枯竭,那可就真會要人命了。但有了它,也就能應得一時之急,扭轉局面。

從奎元閣裡出來已快子時,街上幾乎看不到人。關天養正準備叫車回關帝廟,聽得街邊傳來一聲狗吠,扭頭看去,見黃兒正蹲在石獅子的陰影裡,朝他搖頭尾巴呢。

“呀……”杜若眼睛一亮,驚呼道:“這是哪來的狗呀?”便要伸手去摸。黃兒眼露警惕之色,退了兩步,喉嚨裡發出嗚嗚的警告之聲。

關天養頓時大笑起來,一把將黃兒抱過,輕輕地撫摸著那如絲緞般順滑的金色毛髮,指著杜若道:“這是你老闆娘,你要是咬了她,以後可就沒好日子過呢!”黃兒分明聽懂了關天養的話,當即搖頭尾巴走到杜若面前,用頭去蹭她的小腿,神態很是親暱。

杜若又驚又喜,蹲身撫摸著黃兒,問道:“你什麼時候養的?這狗可不一般呢!”

“養了不少年頭了。”關天養笑道,“可也是最近才看出它不是凡品來。上回我就想問你來著,能不能拿黃兒當靈寵來餵養。你說呢?”

“怎麼不能呀!”杜若摸了只狀似蘋果的果子出來,黃兒一見,眼睛瞪得圓了,連耳朵也豎了起來,尾巴搖得像風車一般,哈哧哈哧地喘著氣,說不出的興奮。“看吧,它識得這是異果,吃了對它有好處的!”杜若將異果高高拋起,黃兒撐起後腿一躍,竟跳起兩丈來高,一口將異果銜住,骨魯一聲咽了下去。奎元閣的伙計送客人出來,見此情狀,忍不住驚呼道:“哎呀,這狗跳得好高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2
【四百六十一、謎團】
黃兒吃了異果,也不再討要,繞著杜若撒了一番歡,就跑回關天養身邊了。

關天養越發覺這狗靈異非常,就問杜若以後經常帶在身邊行不行。杜若說:“你得要為它啟靈了才行,要不然也很不方便!”

所謂啟靈就是把深具靈性的異獸變成自己的靈寵,聽命於自己,有如收伏地龍獸龍野一樣。關天養本也想這樣做的,可又有些不忍心,便道:“啟靈就不必了,以後我去哪帶著它就是。狗是我們的朋友,與山野林澤里的異獸不一樣,它們深通人性,忠誠可靠,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杜若笑道:“那也由得你。”

回到關帝廟時,蘇冠海夫婦還沒有睡下。他們顯是得到了關天養和杜若已經回來的消息,已經把房間都收拾了出來。

第二天一早,關天養就听到院裡有人練劍。迷糊間他還以是杜若,也就沒有多作計較。意識不經意地往外一掃,赫然發現練劍的是個衝齡小兒。頓時吃驚不小,暗道:“這是哪家的孩子?”也沒了心思再睡,穿衣起身,拉開房門一看,才認出是蘇念夏。

蘇念夏生得是玉雪可愛,有如瓷雕玉作而成,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透著十足的靈氣。見關天養起床了,他忙收了劍,揖手一禮道:“小關少爺早!”

關天養呵地一聲笑道:“你更早呀。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蘇念夏小人老成,慨然答道:“早睡早起,身體方才能好。”說完就跑上來兩步,拉著關天養的衣袖道:“小關少爺,你教我練劍,好不好?”頑童之色畢露。關天養頓時笑了起來,拉著他到梧桐樹下坐定,問道:“是你爹要你練劍的吧?”

蘇念夏搖頭道:“是我要練的。他們都說小關少爺劍法通神,連天上的仙長也不是對手。所以我也要練劍,我也要變得像小關少爺一樣厲害! ”

關天養笑道:“你還小,現在該做的是讀書和玩,等長大了再學練劍。知道麼?”

“不嘛,我現在就要學。爹說的,等長大了再學就晚了!”

關天養吃吃地笑了起來,“這個蘇冠海,怎麼亂教孩子?”正巧見蘇冠海出來了,就招手道:“你過來!”便將他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通,說:“孩子這麼小,亂教什麼?骨頭都沒有長成你就要他練劍,練壞了是一輩子的事,你來負責?”又說,“念夏什麼時候才能練劍我清楚,你最好不要瞎張羅。”蘇冠海唯唯喏喏,哪裡還敢多言?

吃過早飯後,關天養便與杜若一道去了幽靈宮,議定了盡快重張懷遠堂的相關事宜。

儘管貨被搶了,鋪子被燒了,但幽靈宮的態度很誠懇,誠懇到讓關天養無可挑剔的地步。鋪子承認建新的,半個月內完成;所有損失的貨折現,全額賠償;關張這些天的損失,按以往營業額的一倍賠償;免三年的管理費;所有賠償錢款,三天內悉到到賬。

任誰面對這樣的管理方,都拿不出半點的脾氣。也就是說,鋪子被燒、貨被搶等一系列的損失全由幽靈宮承擔,並且還有賺頭。試問,誰面對這樣有誠意的管理方還撒得出來氣?

從幽靈宮出來,關天養就望天感慨道:“這就是乾坤庭的氣魄呀。我本來還打算藉這個機會拿捏他們一番的,做成這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杜若笑了一笑,未作置評。

關天養一直在想,若是有人刻意要尋麻煩,現在他回來了,該找上門來才是。可是半個多月過去了,懷遠堂重建業已完成,也不見有任何的異常。

經過三天的佈置,懷遠堂重新開張。這無疑極大地提拔了九夏鬼市的信心,原已關張月餘的店鋪也相繼開門營業,由懷遠堂被搶燒所帶來的恐懼氣氛似乎已經漸漸遠去。

眼看著一切都重新走上了正軌,關天養表面看著輕鬆了,但內心的警惕卻是越來越重。幽靈宮的調查還是沒有結果,甚至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聽說總部已經將相關情況向乾坤庭報作了匯報,請求支援。至於乾坤庭又能否盡快查出真兇,那就不得而知了。

這些天來他一直在分析,分析到底是什麼人幹的。

首先排除是有人故意與幽靈宮和乾坤庭為難。若是那樣,就該把整個九夏鬼市都給燒了,而不是只燒他的懷遠堂。那麼剩下的可能就有兩種:其一尋仇報復;其二是單純的掠奪,然後放火掩蓋痕跡。

尋仇報復的可能性不太大,但也不是沒有。這些年他結的仇家不少,魔道有,正道也有,誰都有可能在暗地裡使小動作搗鬼。可若真的是為了報復於他,為什麼不將天下樓和知真齋一併燒了?還有,就算幽靈宮的力量不足為懼,但乾坤庭呢?九州修行界誰不知道乾坤庭的手段有多麼的鐵血,誰要是敢侵犯他們的利益,管你什麼魔道正道,一併滅掉。由此來判斷,尋仇報復的可能性實在不大。

若說是單純的掠奪,為什麼只搶他一家,燒他一家?雖說懷遠堂賣的東西是九夏鬼市,甚至是整個大玄朝鬼市上最好的,但天下樓的貨也不差,兩店之間相隔不到百丈,怎地就沒被波及呢?若是為了掩蓋痕跡,那就該將相鄰的幾家店鋪都燒掉,又何必獨獨用法術控制住,只燒了懷遠堂一家?

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這人太高明了,非常懂得利用常規思維來干擾人的判斷,以至於無法通過已經掌握的情況在短時間內判斷出是什麼人幹的。

或許這是一個專業的大盜。

至於事實到底是怎樣的,關天養相信總有大白於天下的時候。

人世間總有許多無法理清的事,即便是專業的緝探,也沒辦法把每一件的謎底都揭開。就拿五年多年前【上清化毒丹】事件來說,儘管史玉柱隔三岔子就去總督府催問,但還是沒有個明確的調查結果。

左省山失踪了。家人說他回家過完年後,就直奔京師,結果是走到半道就突然人間蒸發,生死不明了。

齊世武把刑部調查的報告給他看過,整起事件處處透著詭異,甚至是被一團極大的陰雲籠罩著,就連大玄朝最了不起的刑偵專家也分析不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得出的不確定結論是:幕後操縱者的實力非常強大。

非常強大是多大?

關天養儘管暗地裡不知罵了朝廷多少回,罵他們無能,但他也沒有辦法,更沒有精神和能力去追究上寨村百姓和下落和整起事件的真相。

或許懷遠堂被燒也會成為不解之謎。但它一天解不開,關天養就覺得懷遠堂的地下像埋了一堆的火雷,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炸開來,又將一切都燒為灰燼。

一想到這個極壞的後果,他就忍不住會鬱悶上半天。

轉眼就是秋天了,天高氣爽。這天早起後從城外遛了一圈回來,關天養突然萌生了一個念頭:帶杜若去青城山中的幽微靈境看看。

青城山里的這處洞府杜若是早聽說過的,卻還沒機會去見識。平時她也沒少聽關天養拿這事罵蜀山派,還總說為了這處洞府,總有一天會跟符籙宗起衝突。她嘴總說關天養瞎想,其實心下還是覺得言之有理。

修行界的紛爭她素來是不關心的,但眾所周知,青城山是符籙宗除了龍虎山以外最重要的法場,意義非同一般。俗話都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以前因蜀山派實力過於強大,若為一處洞府爭奪起來,雙方必然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如今幽微靈境歸於關天養名下,符籙宗以強搏弱,完成青城山的一統怕是費不了多少力氣。

“你這是向我顯擺家業麼?”杜若似笑非笑,似嗔非嗔地白了關天養一眼,“你不是常說它將來未必會是你的,那又何必要去看?再者西蜀離著九夏這麼遠,萬一有點什麼事,來回也不方便!”

關天養心情頓時索然,怏怏地道:“我的家業還不都是你的,用得著顯擺麼?只是想著這幾個月我都在沒日沒夜地強化法寶,把你冷落一旁,著實悶壞了。趁著這個機會帶你出去走走逛逛,散散心也是好的嘛!”

“你有這份心就夠了!”杜若笑道,“九夏城周邊也有好玩的去處,且又近便,我們何不挑一處去耍上幾天?”

關天養笑道:“九夏城周邊哪裡有好耍的去處?”見杜若嘟起了嘴,一臉的不悅,忙又改口道,“反正我是在九夏城長大的,周圍幾百里都熟悉得很,沒覺得什麼地方好玩!”

杜若臉色突然冷了下來,說:“就知道你也是個喜新厭舊的!”

關天養愕然,“這怎麼又跟喜新厭舊扯上關係了?”

杜若沒有解釋,很是不耐煩地道:“不去了,哪也不去了!”便又埋頭調製起藥膏來。

關天養苦笑道:“你說男人喜新厭舊,我看你們女人卻是喜怒無常。稍有點什麼不對你們的意思,就發脾氣。這有意思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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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六十二、大地震】
“我有發脾氣了麼?”杜若仰起頭來質問道,“我有麼?你要是覺得悶,隨便去哪都可以。別心情不好就拿我來撒氣!”

關天養越發的摸不著腦門。若換作別人這般,他早當場發作了起來。“好,好,我說錯了話,我認罪,我悔過。行了吧?”

杜若嘿嘿地冷笑,沒有理他。

關天養正覺無趣,就見西邊天際突然湧起的一團烏雲突然被清光給沖散了,還隱隱傳來打雷一般的悶響,頓時驚得噫了一聲。

杜若只當一場雷雨就要降臨,抬頭看了看天色,便開始收拾東西。

關天養卻認出那道清光乃是七星劍發出的,只是不知道玄武宮門下又在和誰打架,也許是同門較量失手也未可知。正想著,又有五道清光沖霄而起,竟讓天光都黯淡了下來,整個九夏城都籠罩在清瑩瑩的光芒之下,如夢幻般迷離,美得較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杜若也驚住了,扭頭西望,直待清光消失了許久,才茫然地問道:“這,怎麼回事?”

蘇冠海夫婦也走了出來,茫茫然地望著黑沉沉的天空,渾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街巷裡也傳來鬧轟轟的議論之聲,還隱約透著些許惶恐。

黃兒引頸西望,眼裡盡是驚懼之色,喉嚨裡也發出了低沉的嗚嗚之聲。關天養輕輕地拍了拍它的頭,還安慰說:“不用怕,不用怕……”朝杜若望去,見她也在看著自己,眼神凝重非常,便道:“好像出了什麼事?”杜若的氣似乎還沒有消,冷冷地道:“出了事也與你不相干……”乍聽得關天養驚叫了聲不好,不由得怒火大起,斥道:“一驚一乍的,做什麼呢?”見關天養抱起念夏,將蘇冠海夫婦從簷下拉了過來,正要問他怎麼回事,就感到腳下傳來一陣猛過一陣的震顫。

地震了?!

震顫越來越劇烈,轟轟隆隆的聲響從地下傳來,好似悶雷一般。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地震了……”霎時間,驚叫聲、哭喊聲便與大震的轟鳴聲、磚瓦碎裂聲、狗吠聲響成一片。

不過數息的功夫,大地就像波浪般起伏顛簸,教人連站立都不穩。蘇冠海夫婦抱著梧桐樹,嘶聲尖叫著。蘇念夏在關天養的懷裡,驚恐地看著在晃動中起伏震蕩的大地和屋宇,連尖叫似乎也忘了。

四周煙塵大地,房屋倒塌之聲此起彼伏,還夾雜著人的呼救之聲。

晃動越來越猛烈,猛烈到就連關天養也在懷疑九夏城會不會被震為齏粉。杜若緊緊地抓住關天養的臂膀,臉色白得已是近乎透明,眼裡竟也露出了慌亂。

關天養住的這處院子是關帝廟的偏院,屋宇也都是起了幾百年的,迭經災難,都是完好無損。但在這場空前的地震之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海碗粗的柱子迅速地移位、開裂,屋樑在嘎吱的悲鳴聲中斷裂,瓦片如下雨般滑落,最後在轟的一聲劇響中,庇護了他多年的屋子就徹底地塌了。

霎時間煙塵瀰漫,對面不能見人。

關天養像是嚇得魂了丟了,呆立當場,全然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震動逐漸減弱,最終完全消失。

前後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九夏城幾乎被夷為平地。

屋宇盡塌,城牆傾坍,大地上遍布深不見底的裂縫。瀰漫的煙塵直上九霄,遮住了天光,黑夜似乎提前降臨。

人們似乎已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絕望,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忘了尖叫,忘了呼救,甚至連呼吸都快要忘了。偌大的九夏城,除了木料斷裂、磚瓦崩碎之聲,再聽不到別的聲響。

“地震了,天養,地震了……”杜若用法術將煙塵驅散,見關天養神色慘然,欲哭無淚,忙用力搖著他的臂膀,問道,“天養,你還好吧?”

關天養看了杜若一眼,淚水無聲無息地滾落了下來,哽咽地道:“沒了,沒了呀……”他一出聲,蘇念夏也哇的一聲跟著哭了​​,然後就是蘇冠海夫婦不知是悲還是喜的哭喊之聲。

杜若突地大怒,說道:“天養,你哭什麼?振作起來!”然後又朝蘇冠海夫婦道:“不准哭。去,快去看看左鄰右舍的情況,有受傷的要趕緊救治!”

蘇冠海夫婦被嚇得亡魂盡冒,哪能這麼快就恢復鎮定?杜若分別對他們用了【寧神訣】,這才道:“快去看看情況。救人要緊!”

關天養身著的內甲本就經過【寧神符】的祭煉,有靜心寧神之效。他的精神一旦失控,小小的法術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好在他意志堅定,自我調控能力夠強,很快就緩了過來,先是對杜若說了聲對不起,然後看著已被夷成廢墟的關帝廟,淒然地說道:“毀了,這次是徹徹底底地毀了!”

杜若肅然道:“只要心中有家,哪裡都是家。”伸手抱過念夏,一邊用【寧神訣】安撫這個只有五歲多孩子幼小的心靈,一邊對關天養說道,“倒了的只是破舊的房子,只要我們還好好的,總有重建家園的時候。別去傷心了,救人要緊!”

關天養品嚼著杜若的這番話,點頭道:“是呀,倒了的只不過是座破舊失修的房子……”話聲未落,一連串的炸雷響起,然後就是裹著塵土的狂風自西向東地吹刮了起來,竟教人連立站都不能夠。

隨著天空漸漸清朗,關天養就看到濃重的死黑之氣正從靈泉山升騰而起,逐漸將整個山頭都籠罩其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極陽之眼裡的封印被破壞,鬼魔出來了。仔細一辯,才看出死黑之氣濃而濁,有如漿糊,不像魔氣雖濃但輕,如雲似霧,再者風中也帶來了越來越重的腐臭氣息,分明就是【鬼霧】。

杜若也看到了。她顯然並不識得【鬼霧】,但越漸濃郁的腐臭讓她意識到情況非常的不妙。

關天養已經完全恢復了鎮定,他已經顧不得去管【鬼霧】是從何而來,招手叫回了蘇冠海夫婦,又對杜若說:“你帶上他們,然後去柳家看看,若是柳大叔他們還好,就護著他們一起出城。我去史大掌櫃家看看。不管情況如何,我們都在小洪山下的別院會合。”

杜若沒有猶豫,也沒有勸阻,當場就點頭應道,“好,你要小心些!”就抱起念夏,對蘇冠海夫婦說了句,“跟著我,別亂跑!”又地蹲在關天養身邊的黃兒招手道,“跟我走!”便從已經塌掉的大門裡走了出去。黃兒望著關天養,似乎在討他的示下。關天養輕輕地拍了拍它的頭,說:“聽你老闆娘的!”黃兒汪了一聲,搖了搖尾巴,就搶到杜若前頭,當起了開路的先鋒。

地震來得雖然猛烈,但傷亡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嚴重。一則是絕大多數的人們都已經起床,或在吃早飯,或已經在上工的路上;二則是那幾道詭異的清光將闔城的人都從屋裡吸引了出來。若是發生在晚上,或是震前沒有那幾道直沖霄漢的清光,如此猛烈的地震下,闔城百多萬百姓怕是十有其九都會死於非命。

不管怎麼說,九夏城已經完全被摧毀,不論是物資上的,還是精神上的。更為可怕的是,【鬼霧】正帶著能致活物屍化的病毒侵襲而來,若不盡快撤走,後果不堪設想。

關天養在向史家趕去的路上一直都在大喊:“所有人趕緊帶上家小往東撤離,不要呆在城裡,官府會想辦法安頓大家的……”上百萬的災民,還有那許多的傷者,官府有能力安置嗎?但在這時候,普通百姓除了指望官府,還能指望誰?

史家的情況比想像中好,至少史玉柱和史文淵沒事。文台媳婦被砸斷了腿,正躺在門板上呼天搶地的哭,還不時罵著史文台不中用。史玉柱指揮著街鄰們互救,還一個勁地鼓勵大家要有信心,說官府會想辦法安置大家的。

關天養突然對這個普通的老頭大起敬佩之心,暗說:“到底是經過了一輩子風浪的人,這份鎮定功夫我就學不了。”

史文進最先看到關天養,扯著嗓子叫道:“小關少爺來了,小關少爺來救我們了……”史玉柱怒吼道:“嚷什麼嚷,閉嘴!”這才拄著拐杖上來招呼關天養。百姓們聽說關天養來了,呼拉一聲都圍了上來,哭著喊著叫救命。

關天養也很無奈,只是讓大家盡快帶上家小往東撤離,不要在城裡久呆,說不定還有餘震。還說他這就去找總督嚴榮,會想辦法把所有人都安置好的。眾人對他也都是盲目的信任,見他應答了下來,都很振奮,卻並沒有散開。

關天養拉過史文淵,說:“別顧著救人了,照顧好你爹,趕緊撤到小洪山別院去。”史文淵見關天養神情兇惡,似乎是他若不趕緊走,當場就會挨上一頓毒打,只得忙點頭說是。關天養又叮囑了史玉柱幾句,便分開眾人,往總督府趕去。

嚴榮被掉落的瓦當砸破了頭,傷口有將近兩寸長,流了很多的血,已陷入了昏迷。屬官差衙們是找不到大夫又找不到藥,只得乾著急。關天養的出現讓他們如同看到了大救星,都圍上來求著說救總督大人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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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六十三、危機大爆發(上)】
關天養沒料到嚴榮會傷成這樣,也來不及感慨。取了一粒【回春丹】,一半捏成粉沫撕在傷口上,另一半內服。雖說【回春丹】是小蓬萊煉製的最基本的療治外傷的藥物,但對於普通人而言無異於神藥了。只見藥粉撕了上去,傷口就滲出了黃水,迅速地結痂癒合了。兩口溫水灌下去,嚴榮呼吸漸重,很快就醒了過來。

“到,到底是地,地震還是發生了什麼事?”嚴榮醒來後,眼睛也不及睜開,就強提一口氣質問了起來。屬官答道:“回大人,是,應該是地震!”

嚴榮嘆了一口氣,強撐起沉重的眼皮,便要坐起來,卻見關天養站在一側,不由一愣。“關老闆……”

“嗯!”關天養苦澀地道:“還好你沒死,不然麻煩就大了!”

嚴榮像被電擊了一下,猛地一抽搐,精神也為之莫名地亢奮了起來,也不要人扶就翻身站了起來,失聲問道:“怎,又怎麼了?”

關天養將嚴榮拉到一旁,望著電閃雷鳴的天空,說道:“情況比你想像的還要嚴重。要多嚴重有多嚴重!”

嚴榮原本才恢復了些許血色的臉頓時又蒼白了下來,顫聲問道“難道,難道……”扭頭西望,當場呆住了。

關天養說:“我也不跟你隱瞞,十二個時辰內,所有的百姓必須撤離九夏城,越遠越好。傷者有集中起來及時醫治,死者要么火化,深埋,不然… …不然一場屍疫將會危及整個三楚行省!”

“屍疫……”嚴榮像被抽去了脊柱,身子一軟,當場癱倒在地,口中還喃喃地念道,“屍疫,怎麼還是屍疫……”關天養將他扶起,說道:“屍毒會隨著風大範圍地傳播開來。但凡受了外傷者都會被感染,概莫能外。若是體格足夠強壯,或許能扛過去,不然在三到七天內,定然會屍化。”說著,取出一粒【上清化毒丹】遞過去,“這是小蓬萊煉製的【上清化毒丹】,專解屍毒,趕緊服下吧。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你要有心理準備。該怎麼做我也不指揮,你比我更清楚……”說著,拍了拍呆若木雞的嚴榮的肩膀,道了聲保重,就走了。

到了棲鳳街,關天養拔開倒塌的天下樓,法寶和材料他也顧不上去收拾,只將所有的丹藥全都收了起來,便往打漁鋪方向而去。

為了協調逃出城來的百姓撤離,關天養的行進速度也不快,五十餘里的路,直走到天黑才到。

別院外面擠滿了人,但都安安靜靜地守著。史文進和史文台兩兄弟凶神惡煞地站在門口,似要防備著有人衝進去似的。人們見關天養來了,有的作揖、有的就地跪下磕頭、有的鼓掌叫好。關天養也不及跟他們招呼,只是拱手作了個團揖,便進院去了。

杜若正在忙著救人。史家三個媳婦——文台媳婦的腿經杜若的手一調治,業已全好了——幫忙打下手,把化了【上清化毒丹】的水餵給傷者。史玉柱正在和史文淵商議把莊子上的糧食盡快調來,救濟災民,他們說得認真,連關天養來了都沒有察覺。

“糧食運到漢江府吧。”關天養插上話頭道,“九夏城周邊三百里都不安全,必須得盡快撤離。”

史氏父子倆這才知道關天養回來了,忙起身見禮。

關天養接過史文淵遞來的水喝了兩口,說:“文淵,你立即動身趕往漢江府,跟那裡的商號接洽一下,要他們幫我們買糧,越多越好,越快越好,價格就不要管了。”史文淵應了聲是,便說:“除了糧食,藥材、衣物、初褥這些也應該儲備起來。”關天養連連點頭,“很好,按你的想法去辦就是。這些年來,咱們盡是賺錢,也該是花的時候了。還有,運輸也是件麻煩事。到了漢江府後,你先跟白水教接下頭。告訴他們,就說我的話,把他們大江上所有的船都抽調起來幫忙運糧食,運物資,回頭我自然有重謝!”

史文淵以前不知道關天養為何跟黑虎堂、白水教和丐幫這些江湖門派打交道,而且還待之甚厚。這時他才醒悟過來,關天養的見識謀略遠非他所能迄及。若是沒有多年的恩義,事到臨頭再去求白水教,人家連正眼也不會瞧你,何談把大江之上所有的船調來幫忙?

打發走了史文淵,關天養就問史玉柱能不能支撐得住。史玉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道:“別看我老,可骨頭還硬著呢,小關少爺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就是!”

關天養說:“好。今晚上不能在這休息,趕緊走,越早越越好!”

史玉柱失聲問道:“又出什麼大事了麼?”

“天大的事。靈泉山里的戾氣化成屍毒大範圍地傳播了開來,九夏城及周邊的一百多萬人到底能活出多少,就要看朝廷、看嚴榮的了。”

“天吶……”史玉柱倒吸了一口冷氣,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這,年年都在說屍疫要來了,要來了,這回,這回是真來了麼? ”

關天養沉重地點頭道:“是呀,這回是真來了。所以眼下的情況壞得很,若是嚴榮處理得不好,百多萬百姓怕是十有其九都活不了。我們也能力有限,能救多少是多少,顧不上的……那也沒法子了!”語帶哽咽,似都要哭了。

史玉柱在九夏城極有威望,在他的一番鼓動和勸說之下,大家都同於或背或抬,帶著傷者望東而去。不想一干人等剛上路,暴雨般傾盆而至。

嚴榮的行動很迅速,但他的命令還是到第三天上才傳給離九夏城最近的,且還保持著完整建制的五千府軍。這五千府軍在極度不情願和恐懼之下行動了起來——他們奉命清理九夏城的廢墟,把倖存者營救出來——開進九夏城不到兩個時辰,一個個便丟盔棄甲地退了回來,而且還只回來了三千人不到。

當時嚴榮正在和關天養商議救治傷者的事,乍聽說眼下唯一能調動的一支人馬都抗命退了回來,怒不可遏。連情由也不問,就要把統兵都尉給殺了。關天養忙攔著,說道:“殺了也於事無補,先問明是怎麼個情況吧!”

府軍是大玄朝的正規軍隊,不論兵員素質、裝備、訓練還是作戰技能,絕對是一流。嚴榮本對他們寄予了相當的厚望,沒想到連一個傷者沒有救回來不說,還丟沒了二千多士兵。這樣的情況是任何一個主帥都無法接受的。

看著統兵都尉嚇得臉青面黑,哆嗦著連敬禮都勉強,嚴榮就拍案怒斥道:“講,到底什麼情況?”

都尉身子一軟,當場撲倒,哭道:“大,大,大人,你,你殺了我們吧,殺了我們吧……”一個勁地叩頭。

嚴榮深知其中必有內情,喝問道:“到底什麼情況,還不如實講來?!”

都尉著實費了一番功夫,才鼓起了勇氣來,說道:“回,回大人,城裡,城裡沒,沒活人了,到處都是,都是僵、殭屍,見人就咬。弟兄們奮起砍殺,可是殺不死呀,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一個個被咬死,被撕成一塊一塊的……大人,求你殺了我們吧!”

嚴榮只感到一股子猛烈的寒意直沁骨髓,凍得他當場僵住了。

關天養也沒料到情況比他想像中更糟,問道:“你們是進城後就遭到了殭屍的攻擊,還是分散搜尋後被攻擊的?”

“是,是分散搜尋後。當時末將看到廢墟里有人在動,就以為是傷者,命人救了出來。不想救出來後,它逮著一名弟兄就咬……”說到此處,眼瞳猛地收縮,差點一口氣背了過去。好半晌又才道,“……好不容易將它砍成一塊一塊的了,但被它咬過的、抓過的弟兄也,也都發起瘋了,向身邊的弟兄發起了攻擊。眼見傷亡的弟兄越來越多,末將只得下令撤退……”

嚴榮看著嗚嗚哭泣的都尉,無力地長嘆一聲,擺手道:“那,那你先下去吧……”

關天養見嚴榮說不出的絕望,忙道:“既然情況壞到這一步,那也只好放棄營救。為了防止屍毒過快擴散,最好將九夏城通往各處的要道封鎖。已經逃離出來的百姓也要進行嚴格的監控和篩查,一旦發現有問題,立即進行隔離……我也就這些建議。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玄武宮能夠及時介入,不然,單憑朝廷的力量,是控制不住這場災難的!”

這一次玄武宮的反應相當的慢,至少遠比十年前那次慢。

已經四天過去了,災難還在急劇惡化。自打漁鋪往西,到處都是兇惡的殭屍,見著活物——不論是人還是牲畜——就會撲上來撕咬、吸食鮮血。

殭屍的生存機能迥異於人和動物。在陰氣濃郁、陽光照射不到的環境裡,它們就算是吃不喝,也能永久地存活下去。若是曝曬在天光之下,它們必須要吸食活物的血液來補充陰氣的消耗,若不然就會充溢於天地間的陽和之力一點一點地焚成飛灰。殭屍雖然完全喪失了意志,沒有思想,但卻靠著本能的支配進行活動。嗅到有活物氣味時,它們就會以最快地速度撲上去,用堅利的爪子或是牙齒撕開皮肉,吸食鮮血;若是陽光過於猛烈或是陽氣過盛,它們就會尋找陰暗的地方躲避。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6
【四百六十四、危機大爆發(中)】
殭屍的危害性並不在於它的存活機能,而在於它身上攜帶的屍毒。屍毒是在極陰、極戾的環境下產生的專以危害活物的毒素,不單對人和動物有致命的殺傷力,就連草木也會被其屍化。且生存力和傳播力都極強,只要有一人或是一物被感染,就必須進行最為嚴密的防控和處理,稍有一絲的不慎就會大規模擴散開來,造成災難性的後果。

為了控制屍毒潮水般地擴散開來,關天養幫助府軍在各處要道隘口設下了【三陽破煞陣】。此陣只對陰煞之物具有毀滅性的殺傷力,一旦進入法陣範圍之內,立即便會湧起極陽之火,普通的殭屍在頃刻間就會被焚燒成灰。但從目下的情況來看,殭屍也僅限於在九夏城五十里範圍內活動,暫時還沒有向周遭侵掠的跡象。

關天養最為擔心的就是有人故意把屍毒傳播出來,從而實現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比如曾經控製過龍野,至今任不知藏在靈泉山中何處的那人。他極有可能是聖尊,也有可能是別的陰謀者。總之,這起事件到底是不是有人故意為之,就得看接下來的變化和發展了。若是殭屍成組織、有意識地對某些區域發起攻擊,那就可以斷定這場災難背後絕對是有人操控。若殭屍一直這般晃悠下去,雖說也不能排除人為的可能,但局面就會好收拾得多,災難也會被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不至於影響到九夏周邊地區。

嚴榮督政三省,軍民管理經驗極為豐富,但還是頭一回面對如此巨大的災難。每每想到百多萬人需要安置,需要救濟,需要食物、住宿、藥物等等,他就感到說不出的煩亂。軍令政令下了一堆,但執行的效率極慢。時至今日,由九夏通往各處的要道還由數千府兵把守著,若是情況稍有異變,那屍毒的擴散就無法被控制了。還有,九夏城被地震摧毀在頃息之間,逃出來的百姓來不及帶出食物,以至於挨餓的百姓越來越多,為了食物而發生的搶奪、偷竊、殺人的事件越來越多,社會秩序已然全面崩潰。

關天養安慰嚴榮說,這一切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要努力去做,總會慢慢好起來的。好在嚴榮的神經足夠堅韌,也是個有擔當的人,並不曾說過放棄的話,每天都在努力地工作,兩個時辰的睡眠都沒法子保證。以他的歲數和體能,若不是靠著杜若的【生生訣】,怕是早熬得趴下了。

還有個可怕的問題。從九夏城逃出去的百姓很多都攜帶有屍毒,經過幾天的潛伏,都陸續爆發了開來。九夏城周圍三百里的範圍內,殭屍為患的報告雪片般飛到了打漁鋪來,令總督府的屬員們膽戰心驚,直以為天都快要塌了。

儘管下令周邊各府在距離九夏城三百里、四百里和五百里的地方各建立三道隔離帶,把所有九夏城逃出來的災民都都進行嚴密的篩查,若是發現任何異樣,都要立即進行隔離治療。但各府執行的情況到底如何,或者是有沒有收到總督府的令諭都還不得而知。關天養得知了嚴榮的擔憂,就說讓杜若親自跑一趟,若是情況當真不妙,還得去一趟中京,請皇帝下旨,調臨近幾省的力量支援。

杜若當然不想走,說眼下她是唯一能夠克制屍毒的人,若是她也走了,所有人的安危都將面臨極大的威肋。

關天養何嘗不知杜若的話有道理?可眼下除了她,還能派誰去跑這一趟呢?都已經七天過去了,玄武宮還是沒有露面,想必是被更重大的事情絆住了腳,不然絕不會置九夏城於不顧的。沒有玄武宮的援助,他就是唯一能夠與殭屍拼殺和保護嚴榮一行安全的人,一旦離開,萬一事態有變呢?以杜若的實力,不但保不得這些人的周全,連自己的命也得搭進去。相比之下,他寧願忽略這些人的死活,也不會置杜若的安危於不顧的。正要施展口舌功夫說服杜若,就見一名屬官站了出來。

“大人,杜姑娘不能離開,關老闆更不能走。”

總督府的屬官加上書辦、吏目、護衛共有上百人,關天養識得的只有那麼幾個。這人一開口,他就感覺聲音就令關天養感到很是熟悉,定睛一看,忍不住笑了起來,“江先生,怎麼是你?”

此人正是江斷流。原本是前任督政使葉之皓的幕賓,又是聲聞三楚的九夏名士,卻不知因何成了嚴榮的屬官。

江斷流揖手一禮,說道:“正是在下。大人,據下官看來,關老闆若一走,事態若有反复,我等皆死於葬身之地,防控大業也將毀於一旦;杜姑娘若是走了,一旦出現新的感染者,情況也會迅速惡化,局面難以收拾。”

這些道理嚴榮是清楚得很的,他敲著脹痛的腦門,問道:“那依你之見呢?”

“若是大人信任,下官願跑這一趟!”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都指責江斷流是藉機逃跑,還有人罵他是膽小鬼。江斷流倒是鎮定得很,一言不發。

嚴榮似乎也在懷疑江斷流的用心,沒有立即應允,而是扭頭看著關天養。

關天養笑道:“江先生,不是在下看不起你,而是此番任務遠比你想像的更重要,更複雜。你當真覺得自己能夠勝任?”問話之際,又跳出了數人要爭著去執行這次的任務。

江斷流沖關天養一揖,侃侃地說道:“關老闆可是說的入京面聖一事麼?江某不才,自信還能夠辦成。”

“你怎麼辦?”關天養冷冷地問道,“擊登聞鼓請見麼?”

江斷流沒有答,而是冷眼瞧著一眾同僚,“若是執行任務的是各位,請問如何才能面見聖上?”

按大玄朝律制,三品以下官員非奉詔不得面聖。三品以上官員面見皇帝也得經過宮內府的審核,若無機樞要務或是極為正當的理由,宮內府根本不必禀知皇帝就可直接拒見。總督府一眾屬官,職銜最高者不過六品,連直接面見宰相的資格都沒有,更不要說皇帝了。端鳳門前架有登聞鼓,專為有極重大冤情不能申訴的官員而設。一旦敲響,宮城震動,皇帝必須得親自接見。但大玄朝立國兩百餘年來,敢去敲登聞鼓告御狀的官員不過區區數人。可端鳳門位於宮城之內,非五品以上官員不得入內,總督府一應屬官,連進宮門的資格都是沒有的,又怎麼去敲登聞鼓?

關天養只從說書先生口中聽到敲擊登聞鼓,皇帝必然接見的說辭,卻從未細究其中的製度,所以才會信口道來。不論是嚴榮還是別一眾屬官,竟都沒有懷疑他不知道敲擊登聞鼓官階限制。

面對江斷流的質問,有人說直接去內閣請見,也有人說去宮門叩請,還有人說京中有熟人,可以轉托請見云云。

江斷流聽了,嘿嘿地冷笑道:“照你們這麼辦,怕是等到明年也見不著皇上。”

大家都怒了,質問他又有什麼高明之舉。

江斷流傲然之色畢露,不屑地說道:“高明的法子江某也是不有的。不過,江某恰好與執掌鎮魔司的齊大人有些交情。鎮魔司的設立本就是為了封鎮妖魔,九夏城眼下遭遇的災難豈不正在其管轄之內?只消齊大人一句話,我等所面臨的麻煩不就迎刃而解?”

眾人都起哄了,說你去見得齊大人,為什麼我們就去不得?

江斷流哈哈笑了起來,“不是我看不起諸位,若這事真交給你們,怕是最多只能完成一半。眼下豫州、淮陽二省形勢吃緊,鎮魔司力量有限,試問諸位拿什麼去說服齊大人調派有限的力量支援我三楚?”

剛才還情緒激憤的人頓時怔住了,你看我,我看你,都顯得有些茫然。有人還說:“你管我們有什麼辦法?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和齊大人有交情,或許就是隨口一說呢?”

江斷流嘿嘿笑了兩聲,沒有言語。

嚴榮怒道:“爭來爭去像什麼話?別以為這是件輕鬆活,誰去了要是沒有辦成,那就是懈怠軍令,一樣要砍頭。給你們一柱香的功夫,自己陳述方略,由本督和關老闆作評判,誰的可行就誰去!”

哪知剛才還是爭破頭的差使,現在卻沒一個人主動站出來了。嚴榮似乎早料到會這樣,既不驚訝,也不作怒,沉聲道:“好,既然沒有人願意主動陳述,斷流,這事就交給你了。若是辦不好,一樣軍法從事。”

江斷流慨然道:“若是請不來支援,下官甘領軍法!不過下官想求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關老闆的親筆書信!”

嚴榮看著關天養。關天養笑道:“好,我寫!”抄起紙筆,寫了一句:'九夏城已毀,數百萬百姓面臨屍毒的威脅,情況危急。速奏明皇帝裁斷。'也不落款,就裝進信封裡,交給了江斷流。江斷流道了聲謝,揖手向嚴榮作了別,轉身就要走,關天養又叫住了,拉他到屋外,說:“你就靠兩條腿去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7
【 四百六十五、危機大爆發(下)】
江斷流苦笑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先到漢江府,把大人的令諭傳下去,然後不論是走陸路,或是水路,再謀定奪吧!”

“水路快一些,大約也要兩個多月。這一來一回,至少要四個月才能等來朝廷的支援。”

“是呀,四個多月,或許更久……”江斷流說不出的憂忡和驚懼,“但願,但願能撐到那個時候……”

“就眼下的情勢來說,別說四個月了,一個月怕是都難以撐得過去。”

江斷流聽關天養這般說,縱然是暑月天裡也忍不住倒吸了口寒氣,“這……就壞到這一步了?”

“壞沒壞到這一步你心裡也有數。所以在一個月內,臨近各省的支援必須到位。”

“關老闆,你沒開玩笑吧?”江斷流幾乎不敢相信關天養所言,強笑道,“我可不是神仙,背上也沒有生翅膀,怎麼可能在一個月內趕個來回? ”

“能的!”關天養拿出凌動飛舟的符牌,“這個你拿著,上了山頂就啟動,咒語是'天地無極,乘風萬里'。現在出發,兩天后的這個時候也能到中京,然後你就直接趕往齊世武府上。皇帝旨令擬好之後,也由你親自負責去傳達,萬不可耽擱!”

江斷流看著毫不起眼的符牌,不敢相信地問道:“這個,這東西能讓我飛起來麼?”

“能的。快去吧!”

江斷流走後,總督府的一干屬官又冷言冷語地譏諷了起來。關天養聽得鬧心,就拍案怒道:“都很能耐是吧?那好,從今晚開始,你們一個個的給你輪流去鎮子西頭執勤。若是沒這個膽子,現在就給我閉嘴!”

大堂頃時就安靜了下來。

留在打漁舖的有總督府的百十來號人,提督李忠奎統領的近六百府兵和九夏府的一干官吏差役。其餘的就是在地震中受了重傷,無法趕路的百姓,他們都被臨時安置在帳篷。杜若每隔一個時辰就會去巡視一遍,確保他們沒有感染者出現,也幫助傷者盡快恢復。只不過上千號的重傷員,外加近千人的官吏兵丁,每天消耗的藥材和糧食委實有些驚人。嚴榮已經幾番派人去漢江府催調,卻一直沒有消息,只能乾等著。

碗裡的飯越來越少,除了老鹹菜,肉是不敢吃的,官兵和差役們的怨聲越來越大,都在質問上司:為什麼要在這裡堅守,九夏城已經被毀成了廢墟,守下去還有什麼意義?難道要所有人都為當官的前程陪葬嗎?

嚴榮聽到這些話也不知作何想,反正沒有一句辯解。

關天養認為堅守打漁舖的意義非同尋常:首先,守疆衛土是官府的責任,更何況九夏城還是數百萬百姓的家園,輕言丟棄,於民心士氣的打擊是難以估量的,也沒法子向朝廷和失去家園的百姓交待;其次,屍毒正在向四周擴散,必須堅守住打漁鋪這處橋頭堡,以監控屍毒擴散的情況,從而對整場災難的發展有個清晰的掌握;第三,屍毒遲早被化解,九夏城也遲早會收復,若沒有個前沿據點,將來辦什麼事都不會方便的。當然,這些都是他個人的見解,至於嚴榮到底是不是這樣想的,還是為了仕途考慮,就不得而知了。

終於,藥材耗光了,特別是煉製【上清化毒丹】的藥材都沒有了。若是單靠法術,杜若又不是神仙,哪裡救不得幾個人?所以必須補充藥材,不然此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可是百里以內所有村鎮的藥材都被徵用一空,除非漢江府那邊及時補給上來,不然就只有從九夏城的廢墟里去挖了。

當關天養提出這個想法的時候,李忠奎將頭搖得搏浪鼓一樣,連說不行,“城裡到處都是殭屍,咱們這不是去送死麼?再說,都這麼多天了,也難保藥材沒有被污染了!”

關天養說:“鬼市的商家都建了專門的倉庫來保存藥材。都非常的堅固,一般不容易毀壞的。藥材是死物,不同於活的東西,只要不泡進屍水里,就不會被污染!”

嚴榮聽了,就道:“既是這樣,老李,你趕緊選出一批敢死之士,隨關老闆去取藥材吧!”

李忠奎瞠目結舌地看著嚴榮,吃吃地道:“大人,這,這怕是……”

“怕是什麼?”嚴榮怒道,“別給我找藉口。若是沒人去,本督只管拿你是問!”

關天養搖頭道:“嚴大人,你也不必為難老李,這事他們辦不了。還是我一個人去吧!”

“你一個人怎麼能行?”嚴榮連連搖頭,“既然李大人派不出兵,那我只好從護衛中遴選了……”

關天養站起身來,“嚴大人,真不必了。我一個人來去自如,雖說一次拿得少了點,保是安全有保障。叫他們跟我一道,也未必比我一個人拿得多,遭遇上了殭屍,還是費力氣和精神保護他們,實在得不償失……”其實他原本是想讓李忠奎調出一隊人馬隨他進城的,但李忠奎的猶豫又讓他意識到這個任務對普通士兵來說簡直就是九死一生。若是能平安回來,自然功莫大焉,若是回不來,豈不就是新手葬送了他們的性命?

杜若也不擔心關天養的安危,只是叮囑了他要小心些,就又去巡視病人了。

關天養剛要走,就听見港口里傳來一陣陣的歡呼,舉目望去,只見十多艘大型商船正緩緩地馳進港來,依次泊下。從船身的舷號來看,分明就是白水教到了。俄爾就听有人高喊道:“糧食有了,有糧食了……”也有人喊:“快叫人來幫忙卸船,快去向總督大人禀報!”打漁鋪上下士氣頓時大振。

關天養正要離開,就又聽有人叫道:“關老闆在麼?龍霸求見!”龍霸就是白水教的總舵主,此前雖只見過一面,但這回奉他之命前來,不見未免就太說不過去了,就應道:“龍總舵主麼,可算把你盼來了……”笑著迎向了港口。

龍霸來了,高林也來了,還有葉輝和他的一干兄弟。見過禮後,龍霸就說是奉史大掌櫃的命令,運來了急需的糧食和藥材。又說逃難的人將大江堵得是水洩不通,不然早幾天就已經運上來了。

關天養道了謝,正要詢問漢江府那邊的情況,嚴榮也來了,將白水教一干人等禮請了去,一則是為了致謝,二則也是為了了解漢江府的情況。

關天養這才顧上和葉輝等人說話,問他們也跟著來做什麼。葉輝說他們一路逃到漢江府,得知他還在打漁鋪,幾番想趕過來相助,奈何陸路被封,水陸不通,好不容易才搭到了白水教的順風船,“……得知關老闆身邊連個使喚的人都沒有,兄弟們無論如何也坐不住,死活要來。不管是水里火裡,刀山還是火海,大傢伙兒都跟著關老闆趟定了!”葉煌等人也說:“別人都怕那些鳥殭屍,咱們可不怕。只要有關老闆帶著,神仙的屁股上咱們也敢捅刀子……”

關天養心下頗有些感動,暗說:“這些江湖草莽雖都不是善茬,但個個都是恩義之輩。我若拒絕了他們的相助,豈不得寒了他們的心?”便笑道,“當兵的都不是自己人,使喚起來一點也不順手。你們能來最好。現在就有差使派給你們。把船上所有的藥材都搬下來,送到杜姑娘那裡,然後聽她的安排。都清楚了吧?”

葉輝高聲道:“清楚了。”振臂一呼,“兄弟們,卸船……”

關天養也沒多話,悄無聲息地走了。儘管他知道運來的藥材裡有煉製【上清化毒丹】的,但他還是得去九夏城的廢墟里走上一遭。就算是不弄藥材,他也得去了解一下這些天來殭屍變化的情況。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怠。一味堅守打漁鋪,也未必就是上上之策。

出了打漁鋪,他也沒有用凌空虛渡,只是快步往九夏城方向走去。

自打地震那夜下過雨後,這些天是一滴雨也不見。地面都龜裂了開來,在烈日地熾烤之下,騰騰地冒著清煙。官道上到處都是屍體,每一具都不同程度的腐爛了,風一吹起,濃烈的腐臭之氣席捲而來,中人欲嘔。奇的是屍體雖爛了,但一隻蚊蠅也不見,甚至連蛆蟲都不生。

杜若說過,若是屍體生了蛆蟲,就表示沒有感染屍毒,但卻容易傳染其他的疫症;沒有生蛆蟲就表示已經被屍化了,活物一旦靠近,就有可能被感染。動物和蟲類都有著敏銳感知,什麼能接近,什麼不能接近,隔著相當的距離就已經分辨清楚。人類智識魯鈍,六感皆失,反倒不如蟲獸了。

關天養雖受龍血洗禮,萬毒不侵,且又有劍氣護體,百邪不傷,但還是含了一顆【上清化毒丹】在嘴裡。不為它能化解屍毒,而為那一股辛辣回香之味,能壓住翻湧的胃氣。

劍修晉入微字境後,最後以小觀大,所謂'見微知著'是也。通過每一處細小的變化,查知宏觀大道之變化。關天養先是在打漁鋪以西的十里範圍內的田野裡來回跑了十數趟,對每一具喪失了活動機能,倒在地上的殭屍進入了細入的觀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8
【四百六十六、堅守打漁舖的意義】
對於普通殭屍而言,烈日是比火焰都還要致命的殺傷。雖說屍毒要在適宜的溫度和濕度環境才會異變,並將其可怕的自我複制和吞噬能力發揮到極致,但太陽帶來的至陽之力又能最大限度限制甚至是完全中止這種能力的發揮,讓它們連最基本的運動能力都喪失掉。

屍毒的異變程度越低,抵抗至陽之力的能力也就越低。有些殭屍在夜裡兇猛無比,可一見天光,就會化為飛灰;有些殭屍雖然行動遲緩,攻擊性也不強,似乎連最普通的人都能將它大卸八塊,可它卻不懼天光,還能在太陽之下活動,便是因所攜屍毒的變異程度足夠高。

關天養所了解的關於殭屍的知識都是了定告訴他的,但他還不能做到純熟的運用,所以辨識每一具殭屍所攜帶屍毒的異變情況都須得近距離觀察。這樣一來,就極大降低了他對整片區域觀察的效率,原本打算在天黑前趕到九夏城一探情況的,也不得不推到明日。

不過,半天的奔波也是收穫不小。

單從殭屍分佈的情況來看,並沒有出現他所擔憂的有組織、成規模地向九夏周邊發起攻擊的情況。儘管屍毒的異變程度隨著時間的推移在不斷地加強,但還遠沒到無法對付的程度。

就算玄武宮不能施以援手,只要物資齊備,給府軍都配上破煞辟邪的裝備——這可是極好祭煉的,只要有符籙,普通人也能夠完成——要將殭屍剿滅殆盡也不難。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屍毒的異變程度就會越來越高,一旦到了連太陽帶來的至陽之力都無法克制的地步,真正的麻煩就來臨了。

什麼樣的麻煩呢?

屍毒一旦異變到連至陽之力都不畏懼時,殭屍的能力也會獲得空前的提升,甚至還有可能進化出並不亞於人的高度智慧。殭屍有了智慧就不再是殭屍,而被稱之為屍妖,屍妖再往上屍變,就是屍魔。屍魔有多可怕已經不必贅述,單從當年堪與盤淵匹敵的摩迪迦就能一窺斑豹。

當年若不是盤淵將摩迪迦斬殺,單以了然與眾修行者之力,怕是未必能將其降伏。一旦任由摩迪迦逃出,其危害性雖不及鬼魔,但也絕非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所以,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搶時間,一定要搶在屍毒異變到連陽光都不畏懼之前發起清剿之戰。至於能不能辦到,這就要看朝廷上下能不能意識到九夏危機的可怕了。

回到打漁舖時已經上燈了。由李忠奎統帥的府軍兵士已經啟動了夜間警戒機制,縱是關天養回來,也必須得按規定回答問題,若是答不上來就會遭到經過【破煞符】祭煉的箭矢的射擊——這些天來,不少於百隻殭屍被這種低成本強化出來的武器給焚成飛灰——雖說關天養不怕,但又免不了一通麻煩。

李忠奎和關天養是老熟人了,早在十年前便已經認識。當時還是齊世武主政三楚,他也不過統率五千人馬的從五品校尉。十年之後,雖三楚主政者換成了嚴榮,但他也靠著功績和威望升為從三品提督,執掌一省軍務。見關天養回來了,遠遠地就迎上來,詢問九夏城的情況。

關天養深知李忠奎不是個孬種,沒有別的官員那麼多機心。只因沒有經歷過大的戰陣,於見識上頗有些欠缺,但小打小鬧的鬼心思著實不少。想到他今日在會上反對挑選敢死之士進入九夏城運取藥材,關天養雖說也能理解他不忍活生生的士兵前往送死,但還是覺得他的心思過於狹隘了,就站住問道: “老李,今兒的事你是怎麼想的?”因彼此間的交情已有十年之久,且李忠奎又是軍人,關天養也就沒有繞彎子。

李忠奎愣了一下,將親兵支了開去,這才問道:“關老闆說的是我不同意派兵進城的事吧?當時我是沒給你面子,但這事關兄弟們的性命,我不是不慎重。眼下能調用的人手連五千號都湊不夠,明知是送死的的任務我是不會同意的。你若因此覺得我老李沒給你面子,往心裡去了,那也沒法子。眼下救人是重要,但也沒必要拿人命去換人命。我也就這點淺見識,若有什麼說錯話的地方,還請關老闆海涵!”

關天養笑了一笑,突又神色嚴肅地說道:“你這確實是淺見識,但我還不至於跟你計較。當兵吃糧,就該唯上司之命是從,特別是在這個時候,就更該挺身而出,不是為你手下那一小撮人的生死安危計較。若是每個將軍都像你這樣,試問還要不要清剿殭屍,還要不要收復九夏,還要不要守天下、護百姓了?”

李忠奎神色慘然地道:“這些道理我又何嘗不知道?可是……”頗為膽怯地瞅了關天養一眼,又才嘆道:“不瞞你說,我是一點信心也沒有。我是不止一次地想質問嚴大人堅守打漁舖的目的是什麼,是為了尋機奪回已經淪為廢墟的九夏城,還是為了他的烏紗?手下的兄弟們也都是軍心渙散,沒人願意打這一仗,都說不曉得什麼時候就會成為殭屍,死了連個歸宿都沒有。我就安撫他們說:關老闆和杜姑娘都與我們並肩戰鬥,殭屍是一定能夠清剿乾淨的,九夏城也一定能重建。他們跟我一樣,都是因為對你和杜姑娘十二分的信任,不然……”

下面的話就算不說出來,關天養也能體會出是什麼意思,頓時說不出的意外。

李忠奎見關天養不言語,又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我們的想法太……”尚未說完,關天養就擺手道:“不,你們的想法很實在。只是我沒有料到你們對我和杜姑娘的期望如此之大。害怕也是人之天性,你們能夠克制,留下來堅守,已經是很了不起了。”拍了拍李忠奎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教你們失望的,我們一定會取得最終的勝利。”

李忠奎猛地點頭,說:“我相信你!我們都相信你!”

關天養嗯了一聲,大步地走進了鎮裡。別看他步子邁得又輕又快,其實心下沉重得像壓了一座山,怎麼也想不明白李忠奎等人為何寄予瞭如此之高的厚望。就因此他的人面廣,打交道的都是修行者麼?還是因為他手裡有錢?

正走著,不妨一人迎面撞來,忙閃身避開。那人卻莫名其妙地失了重心,一頭栽倒在地,跌得個七暈八素。關天養認出是總督府的護衛,就一把將他拉了起來,問道:“這是怎麼了?”

護衛神情慌亂,乍見關天養,當即驚叫道:“關,關老闆,快,快……”拉起關天養就跑。關天養意識到出了問題,也就沒有多問,隨著他跑了去。

巡邏的士兵都在朝著安置傷員的帳篷集結,九夏府的差役也都沒頭沒腦地跟著跑,局面頗為混亂。關天養頓時意識到杜若那邊出了問題,腳尖一點,拔地而起,朝著聚集了最多人的帳篷撲了過去。

杜若在帳篷門口,兀自面帶微笑地說道:“……我的藥本來就是救人的,怎麼會不給你呢?”帳篷裡有人怒吼道:“把你丹藥全給我,都給我。我知道你有,你一定有……”情緒非常的激動。

關天養悄無聲息地從天而降,除了杜若,竟沒能引起別人的注意。杜若見他回來了,明顯地鬆了口氣,以傳音之法說道:“這人精神崩潰了,綁架了一名傷員,要我把所有的丹藥都給他,不然就殺人。你來幫我把他制住。”

關天養往裡一瞅,見綁架者是名紅衣公差,將明晃晃的佩刀架在一名斷了條腿的婦女脖子上,神情激動得很,連雙眼都因充血而通紅,看上去確實有些怕人。可就算如此,杜若也不至於拿這人毫無辦法,小小的一個【定身術】就足以讓麻煩迎刃而解。他也知道現在不是詢問原由的時候,點了點頭,一個【逐日】搶將進去,趁著那公差尚未反應過來,一指朝其印堂點下。

關天養這一指暗含的力量不可謂不巨大,毫不亞於當頭一記重棒,那公差連哼都不哼曾一聲,就當場昏倒過去。鋒銳的鋼刀也被關天養給穩穩地抓在了手裡,連婦女的一絲皮肉都沒有傷著。

帳篷外的人見關天養制住了公差,都長長地舒了口氣,發出了此起彼伏的歡呼之聲。那婦女頗為鎮定,強作笑顏道:“多,多謝關老闆救命之恩!”

杜若走了進來,先是問婦女有沒有傷著,就又蹲身查看公差的情況。關天養這才看出她真元耗盡,一舉一動都控制不住手腳的顫抖,說不出的吃力,便知道下午她定是又開爐煉製【上清化毒丹】了,不然豈會連一名公差都制不住的?當下搖頭嘆道:“你這又是何苦?”

杜若正要回答,嚴榮也領著人趕到了,大怒之餘,他便著人將那名九夏府公差拿下去砍了,以儆效尤。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28
【四百六十七、怕什麼就來什麼(上)】
不想杜若卻皺起了眉頭,不悅地道:“嚴大人,你這樣做就不對了。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更何況他的本也不想這樣呢?”憐憫地嘆了口氣,又說,“他們承受的壓力也太重了些,長此以往,精神難免會出問題。嚴大人,你該想辦法讓他們輪換下去休養,不然,不然以後這樣的事情就會越來越多的!”

嚴榮對關天養和杜若的態度是有明顯的區別的。關天養是當今皇帝的師父,又是九夏鬼市的商家,論權勢,足以蓋天,論財富,也足以敵國,雖說對他這個三楚總督還算禮敬,但卻從來沒有放在眼裡過,若是他有哪裡做得不好之處,只消一句話,別說前程,怕是就連性命也難保。所以對關天養他是表面恭敬親切,內心是極為忌憚,甚至於是畏懼。杜若乃仙家子弟,於官場無任何背景,也無利害關係,純粹是出於善心慈悲而救苦救難,他對她是發自內心的尊敬。聽杜若這般說,也不為她抗逆自己的命令而惱怒,還點頭說:“杜姑娘言之有理。來人,帶他下去休息。此前是因道路不通,且所能調用的人手實在緊張,只有讓他們一個頂兩個,甚至是三個、五個地用,確實給他們的身心造成了巨大的傷害。眼下水路已通,從明天開始,嚴某會協調各方,爭取儘早讓他們都輪換下去休整。”

杜若疲憊了笑了一笑,便又去巡視傷員的情況了。

關天養對杜若的處置頗有些腹誹,但也沒有公然質疑。

巡完所有的傷員回來,已是子初。關天養見她連走路輕飄飄的,額上盡是虛汗,就說不出的心疼,說道:“你這是拿命在拼呀。”伸手將她攬進懷裡,輕輕地撫著柔滑的秀發,幽幽地道:“你就不想想,萬一你倒下了,這麼多人又去指望誰?”

杜若將頭輕輕地靠在關天養的肩膀上,緩緩地閉上了雙目,甜甜地說道:“當然指望你了。別動,讓我靠一會兒……”關天養嗯了一聲,就這樣默默地抱著她,嗅著飄散在空中與淡淡的屍腐氣味混在一起的幽香,便又忍不住回想起了在落魂坡上相遇的那一幕……

兩天后的黎明,關天養剛幫杜若收完【上清化毒丹】,便聽得一陣尖銳的哨聲從鎮子西頭傳來,隨即就听到巡邏的兵士在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杜若耗時三天,總算在最後一粒【上清化毒丹】用盡之前煉出了一爐來。為此她是幾番耗盡真元,眼下就連元神也陷入了虛弱狀態,就算是飲下了一整瓶【回元露】,怕是也得修養上一兩天才能進入自主恢復的狀態。

關天養可不想在這時候發生意外,失去了杜若的幫助,他一個人應付起來必然會難上加難。

哨聲響得越來越尖銳,像刀子般刺激著關天養的耳膜,教他也緊張了起來,一時忍不住高聲罵道:“一群驢日的,除了吹哨子,你們他娘的還會干點別的嗎?”狠狠地啐了一口,便要出去查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腳步還沒來得及踏出這座經過簡單修復院子的大門,一股濃烈的屍腐臭味如潮水般逼壓了過來。

太濃了。

濃得簡直就像油漆兜頭澆下,能教人當場窒息。

黎明前本就是一天中最為黑暗的時候,更何況經過一整夜的醞釀,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呢?

但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都瞞不過關天養的眼睛,更瞞不過他的感知。隨著這股濃烈屍腐臭味襲來的不只有風,還有能教人在短短十數息內屍化的【鬼霧】。

多日的擔憂終於變成了現實,關天養頓時感到頭皮都炸開了,寸許長的短髮都根根豎起,心下說不清是恐懼、憤怒,還是興奮。

杜若被陰寒的【鬼霧】嗆了連連咳了起來。關天養知道她現在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一把將她從**抱起,又取了一粒【上清化毒丹】讓她含住,說道:“我們必須得離開這裡。 ”

杜若搖頭道:“我沒事,先救人要緊!”掙脫了關天養的懷抱就往外跑。她固然真元盡修,但從行動上來說還是與常人無異的。關天養一把將她拉住,怒聲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管他們?走呀!”杜若猛力掙扎,沒能將他甩開,也怒道:“放開我,放開!”

關天養將她挾在腋下,閃電般往東沖去,幾個起落就到了鬼霧籠罩的範圍之外。

杜若見實在無法擺脫他的臂膀,就道:“天養,我們努力了這麼多天,難道你要在這時候放棄嗎?”

關天養渾身都散發著比【鬼霧】都還要陰寒的殺氣,他說:“不,我不會放棄的。但在這之前我必須得保證你的安全!”

杜若道:“我不會有事的。我們只救人,別的什麼也不做,這總行了吧?”

關天養還是沒有被說動,腳步邁得越來越快,有如御風飛行一般,已經離地飛起。

杜若還是沒有放棄,說道:“天養,你就不想想嚴大人他們?他們是你的朋友……”

關天養突然停了下來,說:“不,嚴榮從來都不是我的朋友。不過你提醒了我,我得回去救葉輝他們!”

杜若突然搞不懂了。堂堂的一省總督,平時相處的極為融洽的人怎麼就不是朋友了呢?反倒是一群黑道的兇徒成了真正的朋友。剎那間,杜若發現自己似乎並不了解關天養,至少不完全是。

葉輝等人住的帳逢就在煉丹的院子旁邊。

關天養帶著杜若沖了進去,見他們或在**,或在地上,或蜷縮成一團,或趴在地上,或抱著支撐帳篷的柱子——唯一相同的是他們都臉色發黑,眼白正一點一點地變成青灰色,渾身的肌肉都不受控制地顫抖著,渾如一群癲癇了的瘋子,再加上【鬼霧】所帶來的陰森之氣,竟教關天養的心底也湧起了一絲恐懼。

好在葉輝等人的體質足夠強壯,延緩了屍化的速度,不然就算有【上清化毒丹】也救不回來了。藥化作水液入腹後,葉輝就開始嘔吐,在吐出一堆類似於鳥糞的青黑色分泌物後,臉上泛起了火燒一樣的紅暈,雙眼也恢復了清明。將嘴一抹,就大笑道:“他娘的,差點也成了殭屍。關老闆,葉輝又欠你一條命了……”其他人也相繼緩過了氣來。

關天養嗯了一聲,就說:“現在還不能休息,都跟我走吧!”拉上杜若,一頭鑽出了帳篷。葉輝等人各自取了兵刃,魚貫跟了上來。

這一片區域是專門開闢出來安置重傷員的,有大小帳篷五六十個。此時此刻已是亂作一團,廝殺搏鬥隨處可見,慘叫聲、呼救聲此起彼伏。有殭屍衝來攔路,關天養照面就是一掌,當場拍成齏粉,絕不會有半分的猶豫。

快要到正街時,杜若看到三隻殭屍向一名中年婦女圍撲了過去,而那中年婦女雖然恐懼,還將截去了雙腿的丈夫護在身後,兀自不退,就再也忍不住了,嬌叱一聲,勉強聚起一點真元,抬手拍出一記【融雪掌】。以她的修為,在真元未損之時,一掌擊殺三隻殭屍是輕而易舉的,此時卻將其中一隻拍倒在地,任由元陽之力將其灼燒成灰。正待要出言向關天養求助,就見關天養腳尖一挑,飛起兩塊碎石分別將兩隻殭屍擊成了碎渣。她心下頓時湧起一陣感動,暗說:“天養到底是個至情至性的人,天良慈善,看不得好人受苦……”也沒有多說,跑過去問那婦人,“你還好吧?”

那婦人見是杜若,這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在地上泣道:“杜姑娘救命……”

杜若一眼就看出婦人此前定是服過【上清化毒丹】的,不然以她的體質絕難抵擋【鬼霧】的侵蝕。就取出一粒【上清化毒丹】剖開,分了一半給婦人,這才顧得上查看婦人不惜性命也要護住的斷腿男人。可婦人接了丹藥卻捨不得吃,轉身就餵給了男人,然後又哀聲大叫道:“孩子他爹,你不能死呀,不能呀。兩個孩兒還在漢江府等著咱們呢。你要是死了,我們母子三人可怎麼辦呀。孩子他爹……”哭聲悲淒,頓時教杜若的淚水如斷線珠子般滾落了下來。

葉輝、葉煌兄弟搶進帳篷來,揮刀砍翻了另外五具被徹底屍化的傷員,便站在一旁警戒。關天養走進來一看,見那斷腿男人指甲青黑,瘋也似地長得越來越長,便知屍毒已經侵入腦髓,沒了救了,便一把將婦人拉開,說道:“走吧,他沒救了!”

婦人哪里肯信?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就要求關天養施以援手。不想話還沒有出口,就見斷腿男人厲聲尖嘶,腰身一挺,像飢瘋的猛般撲了起來,揮起尖利的爪子撕向杜若。

葉輝就站在杜若身邊,哪裡容得殭屍碰到杜若的一片衣襟?在殭屍的爪子觸碰到杜若之前,他果斷地揮起加持了【破煞符】的長刀,將殭屍的雙手齊肘斬落了下來。與之同時,關天養也伸手將杜若拉了回去。葉煌再補上一刀,將殭屍的頭顱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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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