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82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6
【四百一十八、產業之爭(上)】
關天養到底還是將磅礴的怒火壓了下來,冷冷地道:“原來你心裡還有公道呀!”

聞遠來也說:“那我倒要聽聽,宋老闆是什麼章程?”

宋介昂然道:“我的章程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難道還要我再說一遍?”

聞遠來說:“是,煩請宋老闆再說一遍,說得再清楚一點。只要理據充分,不違我幽靈宮的規矩,要怎樣都行!”

“好!”宋介大叫一聲,顯得有些激動,“我原不想說的,既然你們要逼我,了不得只有都抖落了出來。”然後轉頭盯著關天養,“關老闆,敢問,先父為何對你另眼相待?你敢當著大家的面肯說出來麼?”

關天養咬著細碎的白牙,嗬嗬地道:“你是想說,我關天養是宋大叔的私生子麼?”

“你也配?”宋介猛地啐道,“你既不願說,那我來替你說好了。十年前,你為了活命,說寧願賣身入我宋家為奴。我父親說不要,你自己卻尋人寫了賣身契,趁父親不在家,交給了剛叔,可是有的麼?”

關天養頓時一怔,暗道:“哪有這樣的事?”

宋介又道:“只可惜剛叔忘了告訴家父,但賣身契卻好好地存了下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來,啪的一聲拍在了桌上。在場的商會理事們都鼓譟了起來,很難置信會有這樣的事。就連史玉柱都有些相信了,略有些慌亂地看著關天養,見關天養鎮定得出奇,嘴角帶著譏屑地笑著,冷冷地看著宋介,心下這才稍定。

現場除了關天養外,最為鎮定的就是聞遠來了,在宋介拿出賣身契約來看,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連眼皮都不料眨一下。

“你既是我宋家的家奴,沒經過家主的准許,有什麼資格自立門戶?懷遠堂給你留四成股,那也是我看在先父的面上,不至於讓你太難堪了! ”宋介越發的理直氣壯,氣勢洶洶,分明是要將關天養置於萬劫不復之地。

眾商會理事看完賣身契約後,見末尾只蓋了個手印,都有些半信半疑。

宋介看在眼裡,倒也不著急,將袍子後擺在撩,坐回了椅子裡,二郎腿蹺起,這才斜瞟著關天養,哼了一聲道:“筆跡可以造假,手印還能造假不成?”又說,“也幸得剛叔仔細,還將它好好地保存著,不然我還真拿你關老闆沒辦法了!”

誰都知道,賣了身的家奴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家主的,縱是表現再出色,能力再強,家主不開恩出籍,那子子孫孫都是奴隸。若這份賣身契是真的,別說關天養現在幹得是風生水起,九夏鬼市的頭一號,就算是真的成了仙,那還是宋家的奴才。

關天養似乎並不著急,饒有興致了站了起來,就要拿賣身契約來看。天下樓的掌櫃忙道:“不能給他。毀了證據,還拿什麼跟他理論?”宋介倒是大度得很,呵呵一笑,“給他!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我看他怎麼毀!”

關天養笑道:“不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我若是毀了,豈非越來越說不清了?”接過賣身契約,從頭到讀了一遍,這才將目光落在那個已變得暗紅的手印上,哎喲叫了一聲,說:“還真是我的手印呀。宋老闆,難怪你這般氣勢洶洶,原來是有殺手鐧的。不錯,不錯,謀定而後動,有長進了……”嘖嘖地讚歎不停,將賣身契約還了回來。

宋介冷眼瞧著他,“我本來不想當著眾人的面拿他出來的,是你做得太過分,竟想將我宋家的產業佔去大半。是可忍,孰不可忍?按說你本是我宋家之奴,生死都該由得我處置,可你本事強大,路子又廣,我是奈何你不得的,了不得只有請幽靈宮和在座諸位前輩作主了!”

關天養從容地坐了回去,端起茶來喝了口,這才笑問道:“是嗎?那我是不是該感恩戴德呢?”

“不奢望!”

站在宋介身後的一人輕咳了一聲,拱手道:“各位,現在證據確鑿,我想你們也沒話可說了吧?聞執事,幽靈宮素來以公平公正聞名於天下,這事該如何處置,還請發下話來。我等也還等著回雲台山報告呢!”

雲台山便是神霄派掌門居所。在座的縱大多數都不是修行者,這點常識也是知曉的,都無不駭得色變。好些人都暗暗叫道:“難怪氣勢這般的兇惡,原來是有了個硬的後台。看來有得一場好鬧了,我等還是作壁上觀得好……”一個個地相繼坐回了位置裡,不言語了。

聞遠來站起了身,沖說話之人拱手道:“原來閣下是神霄門下,不敢請教貴姓,台甫!”

那人懶懶地還了一揖,“免貴姓許,單名一個陽字。”

“許先生!”聞遠來笑道,“還請賜教,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拿神霄派來壓我幽靈宮麼?”

神陽臉色一僵,頓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他的同伴卻道:“聞執事別誤會,許師弟只是說敝派掌門頗為關心此事,特地教我等來打探清楚,看幽靈宮能否秉公處置。畢竟宋師弟命運多舛,實在太苦了些,掌門真人也不忍他再受欺凌!”

聞遠來見這人的話沒有半分的破綻,也不好再剩勢追擊,就道:“好,那就煩請二位向紫陽真人禀告,就說我幽靈宮……”話才說到這裡,就听院外有人朗聲道:“跟他囉嗦這許多作甚?膽敢造假欺瞞幽靈宮,想必這也是文紫陽授意的了?”說話間,一名身長七尺,身著文士袍,頭戴隱士巾,國字臉,留著一把鋼針似的青森森鬍鬚的中年人大踏步走了進來。炯炯雙目若電,只一瞪,就嚇得神霄派二人亡魂盡冒,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楊座主……”關天養可謂是萬分意外,哪裡會想到楊縱會在這時候來了?忙站起身來,長揖一拜,“晚輩見禮了。”

楊縱虛虛一扶,衝神霄派二人喝道:“回話。是不是要本座親上雲台山找文紫陽問個清楚呢?”

許陽嚇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哪裡還能說話?倒是他師兄還能撐得住些,吃吃地問道:“你,你,你又是誰?”

隨楊縱進來的是岳超,他道:“憑你還不配問!”徑對聞遠來道:“聞執事,這位是乾坤庭火字堂楊座主,現在有話要問你!”

聞遠來一聽是乾坤庭火字堂的座主,唬得一顫,額上瞬時湧起豆大的汗珠,忙從主座上走下來,伏身叩拜道:“小人幽靈宮九夏執事,拜見楊座主!”

楊縱也不叫起,只坐了聞遠來的主座,沉聲問道:“我問你,你說有人借神霄派的名義,用法術偽造文書,可屬實麼?”

聞遠來叩首道:“迴座主,屬實!證據小人已經截獲,正要上奏總部,請求裁處。”說著便從隨身的乾坤袋裡取出一隻盒子,雙手呈了上去。

岳超接過,啟開盒子,拿出一件凡品的法寶、兩張通大恒錢莊的龍頭金票還有一份口供實錄來,分別呈遞給了楊縱。楊縱卻沒有看,只問道:“人證呢?”

宋介看著這些東西,如見鬼魅,差點失聲驚叫了出來。站在他身後的兩名神霄派弟子更是叫苦不迭,心知這回不但他們麻煩大了,就連神霄派怕是也要付出巨大的代價。他們早知道乾坤庭是不好惹的,好挨不過宋介的軟磨硬泡,現在後悔,說什麼都晚了。

不一片刻,護衛們就押上四人來。其中還有一人是幽靈宮的文書,從存檔中調出了關天養的手印,拿出去用法術複製了,偽造了賣身契約。

楊縱聽完了四人的供辭,似乎有些不耐煩,手一揮,“押下去吧。”又站起身來,瞟了一眼嚇得只剩下一魂一魄的神霄派二人,嘿嘿地道:“我還當神霄派要與我乾坤庭作對了呢。”也不再多言,拂袖而去了。岳超和另三名火衛也緊跟了上去。

聞遠來這才起身,忙慌慌地擦了滿頭的汗,好半晌才喘勻了氣,輕咳一聲,扭頭看著宋介道:“宋老闆,你也是鬼市商家,該知道偽造文書,謀奪他人財產是什麼罪?”

“慢!”關天養站起身來,說道:“聞執事,且容我先說幾句話,如何?”

“關老闆請講!”聞遠來又坐了回去。

關天養朝宋介走了過去,宋介以為他要怎樣,神經質地彈了起來,驚叫道:“你,你要怎樣?哼,你神通廣大,朋友多,都幫你,我,我自然拿你沒辦法,哈哈,我拿你沒辦法……”

關天養卻將茶几上的轉讓契約拿了起來,要過筆墨和印泥,簽了名後,又蓋上了手印,這下才丟下宋介的面前,“我說過,我會還你的。現在整個知真齋和天下樓三成的股份都是你的了。從今天起,我安排在知真齋的人手會撤走,但已經談好的生意會繼續維持下去。到期後他們跟不跟你宋老闆續約就不關我事了。當然,你後面有神霄派,不愁沒有生意可做的。天下樓你雖佔三成股,但沒有發言權,該分的紅利每年我一個子也不會少你,你若不想要,我給你六十五萬晶玉,以後天下樓就與你無關了。若是你想要天下樓,也可以,拿錢來買,不多,我的七成股你給一百四十萬晶玉就行了。神霄派可是出了名的有錢,大約也不會在乎這一點吧?”說完之後,也不管呆著的宋介同不同意,又回身問聞遠來,“聞執事,契約我已經簽字,是不是已經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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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九、產業之爭(下)】
聞遠來道:“是。只要出讓方簽定,契約就算生效。”

關天養拍拍手大笑道:“好,那就好。總算了結了一樁恩怨。宋二哥——我是看在宋大叔的面上最後叫你一聲宋二哥——宋家的產業全歸你了,是敗了,還是好好經營,就在你一念之間!”然後沖在座的人一拱手,“今兒辛苦各位前輩了,晚上奎元閣我請。還有要事需要處理,先走了步。告辭!”便領著史玉柱匆匆去了。

聞遠來要怎麼處置宋介他已經不關心了,宋介的魯莽、無知和狹隘都是因為仇恨,他也不想多作計較。現在他只關心機縱怎麼會突然來九夏城。

剛回到懷遠堂,伙計就說有客人來訪,正在後院書房候著。關天養便知是楊縱,匆匆地交待了史玉柱幾句,要他去監督著完成知真齋和交結手續,就快步往後院奔去。

果然是楊縱。

他正站在水池邊看著幾魚無憂無慮,游來游去的錦鯉。

“楊座主……”關天養快步迎了上去,喜笑顏開,起手道:“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楊縱回身看著他,笑道:“你說什麼風?”

關天養忙讓了座,又叫上茶,這才道:“若是我猜得不錯,該是洛陽的那陣魔風吧?”

沒想到楊縱搖頭道:“不,不是!”

“不是?”關天養就懵了,“你可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忙人,沒道理專程跑來看我吧?”

“我來是為了靈泉山的事!”

關天養卻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靈泉山的什麼事又和乾坤庭干系上了?”

“旁人都說你是外行,根本不懂封印之術卻在恁充行家,但我相信你!”楊縱憂重地說道,“據你看來,靈泉山下極陽之眼裡的封印到底能不能夠修復?”

關天養吃不准楊縱這樣問的目的是什麼,猶豫了片刻就道:“我若是給你個準確的答复,那就真的是在充行家了。封印這東西的變化太多,一呼一吸,一明一暗都能影響其運行的軌跡。據我看來,天下沒有修復不了的封印,但如何修復卻有著極大的講究,一絲一毫的偏差,都會導致封印加速的崩潰。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吧?”

楊縱嗯了一聲,“軒轅甫卻說修復不了。他說天意如此,不可違逆,花再多功夫都是徒然。”

關天養怒道:“他真這麼說的?驢日的,他是什麼居心?”

楊縱嘆了口氣道:“誰知道呢?好在他只是當著我們的面說,沒有公開宣揚,不然麻煩大了!”

關天養怒火稍斂,問道:“修為到了他這地步,怎麼老扯天意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真是可笑得很!”

楊縱半晌沒有言語。關天養就又問:“你不會要找我去修復吧?這次我絕不會再乾了!”

“不……”楊縱搖頭道,“我來就兩個問題請教。第一個剛才已經問了,第二個是:你還記得龍山鎮魔封印修復失敗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我聽說方天戈出現了?”

關天養本來並不記得封印修復失敗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畢竟他將身體的控制權都交給了萬寶爐,縱是天塌地陷了他也絕不會知曉。可事後他實在想不透為何會失敗,就向萬寶爐追問,方才知道那一段故事。每每想起,總覺得萬分古怪。現在楊縱問起,他略一想,便覺得其中果然有故事,便將詳細情況細說了一番。

楊縱是越聽神情越壞,到最後簡直就像被冰凍蔫了的茄子,又青又紫。

在沉默了一頓飯的功夫後,楊縱總算開口了。他問道:“那你是怎麼看的?”

“我?”楊縱一開口,那壓抑得彷彿天地將崩的氣氛頓時融解了開來。關天養長舒了口氣,笑道:“就我自己看來,這事……是蹊蹺,但也不能就此肯定是有人藉機放出鬼魔。或許是巧合呢?我一直懷疑龍山鎮魔封印之所以會出問題,極有可能是軒轅世家搗了鬼。但也說不通,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幹,目的是什麼?除非是瘋子和白痴,不然做任何事都有動機。我雖然對軒轅世家了解不多,但實在猜不到放出鬼魔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楊縱黯然地道:“是呀,鬼魔出世,對誰都沒有好處。我只當軒轅甫太過悲觀了,現在看來……看來得做好長期抵抗的準備了!”

關天養仰望著明朗的天空,如同夢囈一般問道:“這麼說來,九夏城到底逃不過滅頂之災了,逃不過了……”

楊縱站起了身來,“事在人為嘛。”卻又極儘自嘲地一笑,分明是半點也不相信自己的話。抖了抖衣衫,看了一眼如在夢遊的關天養,“我先走了。”

“這麼快就走?”關天養像被針扎了一下,猛地彈了起來,兀自滿臉的惺忪之色,“不行,怎麼說也得吃頓飯再走!”

楊縱吃吃地笑了起來,“你還真夢遊了麼?算了,以後有機會再說吧?”便邁步往外走。

關天養這才反應過來,楊縱是修行者,哪裡用得著吃飯?無奈地一嘆,說道:“好,我送你……”不想楊縱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拍著額頭道:“差點忘了一件事……”就又問道,“八年前你答應我的事沒忘了吧?”

關天養笑道:“你是說強化'刺血'麼?”

楊縱點頭說:“材料我已經備得差不多了,說不定哪天備齊了我就直接來找你,可別告訴我,你還沒準備好?”

關天養想著當初二十年的約定,就暗笑自己太過莽撞。當初也不知是哪根經不對路,答應二十年內為楊縱將'刺血'強化為仙器——當時絕非無的放矢,信口胡言,實在是不知哪來的感覺,堅信二十年後一定能夠將聖器強化為仙器——如今八年過去了,也剛能強化聖器,而要保證仙器強化不會失敗,至少須得一百五十輪以上的原力修為,還有十二年的時間,能夠辦到嗎?他可是一點底都沒有。見楊縱眼裡盡是期待之色,就笑道:“東西備齊了你就只管拿來便是。再說,你以為仙器的強化跟凡器一樣麼,短則一兩個時辰,長則不過一天的功夫就可以搞定?最好不要抱這種想法,不然定會讓你大失所望!”

楊縱籲了口氣道,“我也知道仙器的強化不是那麼容易的,但若是能夠更快些,我真不想等!”

“怎麼,你急著用它來跟誰打架不成?”

楊縱笑了一笑,說:“你不在我這個位置上,是體會不到我對力量提升的渴求有多迫切。”甩了甩頭,似想把滿腦子鬧心的念頭都趕跑,望著日頭道:“不必送了,還是趕緊把你自己身上的麻煩解決掉吧!”快步去了。岳超和幾名火衛也沖他拱了拱手,說了聲告辭,緊追了上去。

關天養出了會子神,正想著要去知真齋看看,門上迎賓的伙計快步跑了進來,遞上一份名貼。展開一看,見是神霄派的張志禮,關天養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怎麼來了?”想到來的時候這般的巧,必然是與宋介的事情就關,就冷冷地一笑,暗道:“我看你有什麼好說的!”快步迎了出去。

張志禮一身道裝,帶著兩名隨侍弟子,看上去就像遊方行腳,並不像來興師問罪的。見關天養滿面堆笑了迎了出來,張志禮搶先起手一稽,“關老闆,貧道有禮了。冒昧來訪,多有打攪!”

關天養哈哈地笑道:“張真人光臨鄙店,那可是無上之榮耀呀……”長揖拜了下去,又忙站到一旁肅客,往裡讓了去。

在書房落座之後,關天養又讓了茶,便主動問起了張志禮此番的來意。張志禮說是剛從玄武山伏魔觀參加完會議,正準備回雲台山,路過九夏城,隨便來逛逛,聽得他恰好也回來了,專程來趕來拜訪!

關天養心下暗暗冷笑:“你專程來拜訪我?大白天說鬼話,也只有你神霄派的才幹得出來。”假意客氣了一番,便問道:“敢問張真人,貴派門下可有位姓宋,單名一個介字的弟子?”

張志禮故作茫然,回頭問身後的弟子,“有這個人嗎?”身後弟子忙答道:“回師父,有的。五年前大師伯收了一位記名弟子,便是叫宋介。聽說正是九夏人氏!”

張志禮噢了一聲,笑道:“這幾年我幾乎天天都在東奔西跑,門中的也沒功夫顧得上,倒教關老闆見笑了!”

關天養一聽宋介只是甄志清的記名弟子,便參透了其中的貓膩。記名弟子雖有弟子之名,但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頂多能算'實習弟子',還不算神霄派門人,連外門弟子的地位也不及。各派往往收有不少的記名弟子,大多是緣於擴充勢力和影響的需要,少部分則是因為實在喜歡這個人,但他不適合修行或是錯過了修行的機緣,再不能有所成就,便收為記名弟子,示以恩寵。若是記名弟子表現得好,做事漂亮,再者師父也極為青睞的話,還是有機會轉正的。但若是做錯了事,師父願承擔則承擔,不願承擔,別人也斷不至於而大加追究。甄志清之所以將宋介收回記名弟子,想來並不是真的看好宋介,而是為圖謀通天鑑殘片埋下伏線。將來若是通天鑑殘片出世了,他便可將宋介立即收錄門下,並大起神霄門下,名正言順地搶奪。若是不能,先將宋介晾在一邊,那也是沒有壞處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7
【四百二十、交涉(上)】
想到楊縱先前在幽靈宮議事堂上雖對兩名神霄弟子厲言切責了一番,但卻沒有直接問宋介的罪,關天養還只當是楊縱不屑與宋介說話,現在才悟過來:是沒有必要。記名弟子犯的過錯,師父是不必承擔連帶責任的。

暗罵了甄志清的奸詐後,關天養才笑道:“原來是這樣。宋介既非神霄門下弟子,事情就好辦了!”將宋介偽造賣身文書,意圖謀奪自己產業的事情說了一遍,“晚輩原還想就此事上雲台山嚮甄前輩討個公道呢,現在看來是宋介私下所為,與神霄派無關了!”

張志禮聽到一半,已是怒意大作,關天養的話聲才落,他就拍掌道:“實在不像話,太不像話了。大師兄見他可憐,好心收留,又將我神霄門下一些生意委了給他經營,不想他竟仗勢欺人,毀我神霄清名,可恨之極。若塵,你去一趟幽靈宮,就說我說的,宋介原非我神霄弟子,他的作為與我神霄派也毫無干系。至於有神霄弟子參與其中,敝派會依門規處置,給幽靈宮一個交待。”又對另一名弟子道:“若真,你去一趟萬珍閣,看到底是誰在助那小子為非作歹,教他們即刻回山,到五行宮去領罪。”然後又嘆了口氣,衝關天養一揖手,“關老闆,實在是……哎,貧道都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了!”

關天養笑道:“神霄派既無干系,真人又何必解釋?我這點家底於普通人來說是很可觀,但在神霄派那裡,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又何必費煞心機來謀奪?說來這事也是我與宋介的私人恩怨,與貴派是沒有乾涉的!”

張志禮也管不得關天養話裡盡是藏的刺,只說:“關老闆能明白就最好!”畢竟宋介這事幹得太過愚蠢,又不機密,還被幽靈宮人贓俱獲。乾坤庭若真的就此向神霄派問罪,雖不至於付出代價,但顏面肯定大損。神霄派身為正道七大派之一,除了實力以外,豈非就屬顏面最重要了?這事幽靈宮固然有他們的處理流程,但關天養的態度也很重要。若是關天養扭著宋介是甄志清記名弟子的身份大作文章,神霄派也只有吃蒼蠅的份。他此來拜會關天養,本就是為探口風,哪裡是順道了?不單是他,整個神霄門下都與關天養沒有交情,齷齪倒是極深的。見關天養願意將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到底是鬆了口氣,笑著道:“貧道此來原是為兩名弟子求購趁手的法寶,不想發生了這樣的事,實在是遺憾得很呀!”

關天養也不想再沿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他清楚得很,縱是自己有通天之能,與扳不倒神霄派。與其成天揪著那點子仇怨不放,還不如瀟灑地撂開,大家都自在。以後有機會,再狠狠地報復一下神霄派也不遲的。張志禮說什麼為弟子買法寶也不過是託辭,畢竟神霄派家大業大,要什麼沒有,非得上他這裡來買?但既然送上門來挨宰,他可是不會手軟的,就笑著問張志禮要什麼樣的法寶。

張志禮就說也不必要很好的,靈品三階以下,不管是護身法寶還是攻擊的都可以,若能對雷法有增益效果就最好。

關天養想了想,就取出從鄢陵幻境中得的兩件法寶來,說:“真人看這兩件如何?”解去封印後,兩件法寶恰好都是靈品三階,一個是只黃金煉成的簫,另一個是和田玉煉成的印璽,都是攻擊類的法寶。簫是金屬性的,最擅引雷,雖於雷法的威力無增益,但卻能夠略微提升施法的速度;玉雖是土屬性的,但這枚玉印卻是極好的雷係法寶,名為'聚雷印'。這兩件法寶品階都不高,但能成為鄢奚的藏寶,自然有其神妙之處。關天養將寶庫搬了一空,共得了各樣法寶正好一百零八件,這兩件又是其中品階最低的,留著沒用,賣了自然是最好的選擇。

張志禮是邊看邊嘖嘖讚歎,“好東西,真真的好東西呀。品階雖然低了點,但成長的空間極大呀……關老闆,你真心捨得賣?”

關天養笑道:“原來就是準備拿去拍賣的,既然張真人有這個意思,我又何必藏著?”

張志禮問多少錢。

“真是既要,按市價給就是了。你也是通曉行情的,我也沒必要漫天要價不是?”

張志禮心思轉動,笑道:“若是拍賣,不定有人兩百萬也願意出的。這樣,我折個中,一百五十萬一件,兩件共三百萬。不知關老闆意下如何? ”

關天養當然曉得拍賣的行情。有錢的修行者多的是,但好法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若是運氣好,單是其中有一件怕就能拍到三百萬。但若是按行情拿到交易所售賣,一百三十萬便是極高的價了。張志禮每件給了二十萬的溢價,也算是有誠意。當下就大笑道:“真人都這麼乾脆,我還能說什麼?好,成交!”

也虧得是張志禮,隨著帶著幾百萬的晶玉,當面錢貨兩清。若像大慈悲寺那樣,報酬都得分期支付,實在教人頭疼。

該說的話也說了,東西也買了,張志禮也沒功夫再耗下去。

送走了張志禮,關天養見太陽都偏到了靈泉山上,這才猛然記起還要向玄武宮賣人情的事。他當然不會為此跑一趟玄武山,也沒這個必要,只將那面白蓮的符牌封在了匣子裡,叫來一名伙計,讓他買兩道【神行符】,僱一匹快馬,趕緊去一趟玄武山,將東西送到伏魔觀去——伏魔觀位於玄武山腳下,專門處理玄武宮對外事宜,很容易就能尋到——若是有人問這東西得自何處,就說是'鄢陵幻境'。見伙計一臉茫然,關天養擺手道:“你照我的話轉告就是,別的你也不必多管。趕緊去吧!”

這裡忙完,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正準備打發人去問知真齋那邊的情況如何了,就見史玉柱快步走了進來,一問之下,才知道宋介發了瘋,竟然要將知真齋轉讓了,價格也低得嚇人,只要十萬晶玉,但禁止與懷遠堂有關係的商家接手。

見史玉柱一臉的痛惜之色,關天養也是能夠體會的。畢竟知真齋能有今天,史玉柱傾注了太多的心血。而對他來說,知真齋不但是宋奕對他恩澤的延續,也是沉澱了他十五歲之前奮鬥的回憶。只得嘆道:“這有什麼辦法?人家要敗家,我們有什麼資格攔著?算了,不必心痛了,以後只管專心打理好懷遠堂就是!”

史玉柱抹了一把老淚,哽咽地應道:“是……還有,他說天下樓的三成股他不要了,讓我們付現。店裡也沒這麼多的現款,我這還得趕緊去籌集……”

關天養遞過才從張志禮那裡賺來的一張百萬晶玉的錢據,“拿去給他,剩下的就留作店裡周轉……宋二哥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地就如此想不開呢?”

史玉柱不曉其中內情,說道:“這個……誰知道呢?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讀聖賢書讀出來的?可是做了官,哪裡還記得聖人的道理,只曉得貪。可見吶,能讀書的就未必真知理……”

關天養不禁為這淺顯的道理弄得一怔,半晌才點頭道:“是呀,有道理。你去忙吧!”想著宋介自視聰明,又被貪婪蒙蔽了智慧,只想著世界都該圍著自己轉,一味的窮盡心思想弄死他,結果卻是每步都錯。偏又不思反省,變本加厲,越玩越狠。這一次若不是幽靈宮有先見之明,拿住了偽造賣身契約的人證物證,不然還真要夠他膩味的。

對於不安份守己的商家,幽靈宮最常用的手段同驅逐出市的永久禁入。這對於宋介來說,頂多也就是再敗一城而已。他還年輕,還有的是精力和時間,只要還有命在,就會再想法子報復關天養。若他不是宋奕的兒子,關天養豈會容得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侵犯?

一想到宋奕,關天養就愧疚萬分,暗嘆一聲道:“我何必跟他一般見識?看在宋大叔的份上,我還是去見他一見吧!”就往外走。柳家得知他回來了,派了柳尚清來請,說是晚宴都備好了。他就說今兒沒空,明日再去拜見柳大龍夫妻,就一頭進了萬珍閣。

萬珍閣的氣氛很是惶恐,上至掌櫃,下至伙計,無不是哭喪著臉,像死了娘老子。

關天養乍一走進來,所有人都愣住了。倒是掌握最靈醒,擠出一副笑臉,迎上來道:“喲,小關少爺,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來,來,裡面請……”

關天養打量著貨架上差不多都發賣空了,就問宋介在不在。掌櫃說在,在樓上,他這就去通禀。關天養就說:“你去通禀不定還得挨上一頓罵,還是我自己去吧!”掌櫃也知道自己威風的日子到頭了,待明兒天一亮,就得滾回老窩去坐吃山空。若是趁機把關天養討好點,不定還能撈到懷遠堂分店掌櫃的位置呢?只得說道:“小關少爺這話何嘗不是?哎,只怪我們沒福份,跟錯了老闆……”關天養哪有功夫搭理他?徑直上樓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8
【四百二十一、交涉(下)】
宋介的書房裡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若不是聽到平緩的呼吸聲傳出來,關天養還會以為宋介不在呢。推門走了進去,只見宋介安靜地坐在書桌後面,安靜得出奇,彷彿與濃重的暮色融為了一體,差點教關天養沒能分辨出他的存在。

宋介將目光從窗外收了回來,在看清是關天養後,也沒有表現出半點的意外。

“坐!”宋介的聲音平和而穩定,既無悲戚,也無憤怒。

關天養略有些詫異,點頭嗯了一聲,在左上首坐了下來,“為什麼要盤了知真齋?”

“有什麼辦法?”宋介嘆了口氣,聲音裡透著十分的悲涼,“幽靈宮限我三月內盤掉所有的資產,退出九夏鬼市。機事不密而害成,說來都是我被仇恨蒙蔽了理智,求成心切,要不然哪就至於敗成這樣呢?你說是不是!”

“是!”關天養點著頭道,“其實你有了神霄派這個大靠山,一步一步地慢慢來,何愁沒機會弄得我傾家蕩產?”

宋介呵呵地笑了起來。關天養還擔心他是不是太過悲痛,以至於心智也迷失了,可冷眼瞧著,宋介的神情如常,哪有半點的大悲大喜之兆?“你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你不知道……”越笑,宋介的神情越苦,“自打離開了龍山後,我就去了雲天山。在那里呆了整整三年,時常聽到他們說起你的事,每聽一回,我就明白一件事:我已經沒法子跟你鬥了,完全沒法子。你的力量,你經歷的事,你所建立的人脈關係,別說是我,就算是神霄派也沒法子撼得動你。終此一生,我不可能從你的手里奪回通天鑑的殘片來,除非,除非我能遭遇比你更奇的奇遇。但這可能嗎?那幾年裡,我天天都在想要怎麼才能把你整倒,整得你永遠也翻不了身。你會下棋麼?”

關天養原本在靜靜地聽宋介地述說,陡聽他這麼一問,分明一怔,搖頭道:“不,不怎麼會……”

宋介點頭道:“不怎麼會……在中盤,你我的實力對比有著天淵之別,除非是有神仙相助,不然單靠人力,不可能扭轉敗局。可我又不甘心就此棄子認輸,怎麼辦呢?或許在不經意的邊角上還有可為之處。然後,然後我就想到了這個法子。這個法子其實很簡單,但殺傷力卻極其巨大。若不是我小覷了幽靈宮,完全忽略了乾坤庭的存在,就不會失敗了。你說是不是?”

“不,你贏不了!”關天養冷冷地搖頭道,“就算幽靈宮沒有發現你作偽的事,我一樣有法子應付!”

“你有法子?”宋介的眼瞳收縮,“我絲毫不懷疑你有與魔鬼對抗的勇氣和力量,但你能對抗整個巨俗的觀念嗎?你就不怕背上一輩子的罵名,永遠也被人指責?”

關天養本想給宋介一個譏屑的冷笑,但他到底還是忍住了。站起身來,慢慢地踱步到窗前,望著夜空裡的疏星,“宋二哥,你一點都不了解我,完全不。”

宋介想了想,點頭道:“是,我並不太了解你……”

“所以,你永遠也贏不了我。若是幽靈宮沒有發現你的陰謀,我就會當場殺了你!”說到這裡,關天養猛地轉過身來,眼神森然地盯著宋介, “永遠不要把你的對手當君子,更何況我關天養本就是乞丐出身,正經書都沒讀過一天,哪裡曉得什麼是君子?你能小人,我卻能比你更小人。所以,不論你怎麼玩,你玩不過我。我殺了你,可以編造出一百種正當的理由,不論是幽靈宮還是乾坤庭,都拿我沒有奈何。”

“你,你……”宋介就像見到了鬼,倒吸了口冷氣,臉色瞬時蒼白了下來,在濃重的夜色裡,看上去那麼的刺眼。

“若不玩點小人伎倆,我又豈能活得到今天?”關天養眼神漸漸融化了,又變得溫暖起來,“宋二哥,我不是一個仁慈的人,換作是別人這樣對我,一百個、一千個也死絕了。我不殺你,一則是因為你是宋大叔的唯一血脈,二則是你現在還對我形不成威脅。你可以繼續跟我作對,怎麼玩都可以,但不要讓我感到你是威脅。不然……”說到此處,關天養的臉上又浮現出了懾人心魄的殺氣,“不然宋大叔待我再恩深義重,也救不了你的命!”

宋介沒有言語了。

經過這幾年的成長,他已經成熟了太多,深知關天養所言非虛。他清楚的很,從正面對抗,一百個自己也非關天養之敵,就是存了那麼一點妄想,這才心機用盡,玩起了陰謀​​手段來。奈何關天養已經成勢,有如鯤鵬振翅,一飛而直衝九霄,他這個小耗子又豈能撬得動?可清楚事實又是一回事,心情僥倖又是另一回事,總覺得關天養會有百密一疏的時候,只要逮住了這一疏,他也不需要多犀利的一擊,就必然能致其死命。

道理是這樣的,可做起來才發現完全是另外一回事。

經過良久的沉默,關天養又才開口說道:“知真齋是宋大叔的心血,你又何苦將它毀了?這對我是沒有任何的損失,對你、對宋家卻具有毀滅性的意義。縱然幽靈宮將你驅逐了,你也可以尋個可靠的代理人,讓他為你出面打理。這又有何不可?”

宋介突地冷聲問道:“你心疼了,是不是?只要能讓你心疼一下,哪怕是白送人了,我也覺得痛快!”

關天養笑了,“既然是這樣,那你就白送人去吧。”

“你……”宋介真的很想撲上來,當場將關天養撕咬得粉碎,可他又清楚,自己連碰到關天養衣角的機會都沒有。“好,你很好。那你今晚來,是要殺我的麼?”

“看樣子你還是不死心,是不是?”

“不錯,我還年輕,我相信只要我不放棄,一定會有機會!”

關天養讚許道:“好,很好,很有毅力。那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記住,只有一次機會!若是你再失敗了……”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但相信宋介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宋介怔怔地看著關天養,似乎在懷疑關天養的真正用心,“你要知道,我是不會給你機會的。你若是栽在了我的手裡,就絕不可能再翻身了?”

關天養淡淡地道:“你們讀書人不是常說求仁得仁麼?我若是連你都應付不了,又如何在修行界立足?”說完將手一拱,“保重吧!”就大步走了。

第二天,宋介突然發下話來,誰都可以競拍知真齋,包括懷遠堂,只要出得起價。原本對知真齋有興趣的商家們知道後,都怏怏的,哪裡又有興趣來和懷遠堂競價?不到午後,幽靈宮就發佈出了公告:懷遠堂以五十萬晶玉的價格拍下了知真齋。

整條棲鳳街都不明白了:宋介與關天養那麼大的仇恨,不惜以偽造賣身契來謀奪關天養所有的產業,怎地又突然變臉了呢?

對於關天養來說,能花五十萬晶玉保全知真齋,無疑是最圓滿的結果。

完成了所有的手續後,宋介就失踪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他也沒將行踪告訴任何人,就這樣飄然而去。

關天養對宋介的去向並不關心,他只是感慨宋介的個性:太狹窄了。他在想:若是自己也這般狹窄,又該是怎樣的局面?

這個問題是沒有答案的。

其實他也狹窄,只不過他不像宋介那樣不能控制自己。在他的心裡,報仇不是第一位的,保命才是。正是這樣,他才沒有不要命地和曾經把他往絕路上逼的人死磕。幾年下來,他越發的堅信隨著實力的提升,報仇的機會多的是。就像燕翔,當初在白螺湖邊,簡直如神仙臨凡,袖子一揮,便將他們送到了十幾里外,要殺他們,比捏死一隻螞蟻還容易。可幾年下來,燕翔不也成了他的手下敗將,想怎麼羞辱都行。

所以,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能只看眼前,要著眼長遠。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對他來說,二十年、三十年,甚至是一百年都不晚。

兩天后,派往玄武宮的伙計回來了。與之同來的還有林緯文。

關天養當然不喜歡林緯文,但也不得不客氣地招待。

林緯文帶來了梁師曾的親筆信。信中不外乎是對關天養千里示敬的感謝,處處透著客套。關天養當著林緯文的面拆看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說梁真人太客氣了,教他有些受寵若驚。林緯文也懶得管關天養的'受寵若驚'是真是假,他說玄武宮已經派出了大批弟子值守於幻境,絕不會讓魔道有可乘之機。還說若是關天養髮現魔道中人在九夏有何異動,盡可通知他們。

關天養見慣了玄武宮弟子理所當然的盛氣凌人,也就懶得計較林緯文的語氣。假意客氣了一番後,就說他也是為了九夏城的安全著想,畢竟以他一人之力,斷乎是無法阻止魔道的所作所為,只有借助玄武宮的力量云云。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8
【四百二十二、震撼的法寶售賣(上)】
完完全全地獲得了知真齋和天下樓的所有權後,關天養就著手重新規劃旗下三家門店的經營方向。

知真齋打從建立以來就是以經營煉丹材料為主的,走的也是低端路線,經過三十多年地積澱,也不宜在這時候改弦更張,不然就會丟掉辛苦培養起來的客戶和市場。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擴大經營規模和業務領域,不單要經營煉丹的材料,煉器材料也要納入日常經營的範疇,還得爭取在接下來的十年內在開設十間分店。就目前而言,知真齋的業務範圍暫限於三楚行省,不宜攤得太大。

天下樓原本就是經營低端的法寶、丹藥和靈獸的,從歐陽家手里奪過來後,因無法尋到更低端的貨源,只能銷售重極門的法寶和小蓬萊的丹藥,無形中將天下樓的品質和檔次拉高了幾個等級。經過這七八年的發展,天下樓已是名震九州,許多富商巨賈,俠客豪士們多慕名而來,每年的利潤也極為可觀。

此前歐陽家經營了數十年,天下樓的估值也不過區區五六十萬晶玉,關天養接手後不過幾年功夫,就已經躍升到了二百萬晶玉,成為九州鬼市排行第九的豪門。而能進入排行榜前十的,莫不都是擁有少則十來家,多則數十家的店面的聯盟商號。天下樓只在九夏城經營,卻能發展得這般壯大,實乃異數。

經過一番慎重的權衡後,關天養決定暫時不必提升天下樓經營商品的品質和檔資,但必須得加速擴充經營規模,還有就是要投入大量的資金把靈獸售賣這一塊也做起來,以彌補經營上的空白。

要實現這一經營目的委實不容易,所以關天養責成史玉柱重金聘請有才能的掌櫃專門來負責,務必要在十年內於大玄朝各行省首府的鬼市上開設天下樓的分店,實在在九州大地的全領域覆蓋。

知真齋和天下樓都是從別人手裡接過來的,都是人家的兒子,再親也隔著一層。不管投入有多巨大,到底還是留了一手。懷遠堂就不一樣了,它是關天養幾經謀劃,授意史玉柱從無到有,從小到大,一步一步做起來的,是正正經經的兒子。此前為了防止天下樓重歸於宋介之手,關天養不得不作出兩手部署,使其和天下樓、知真齋的經營業務重疊,如今知真齋和天下樓盡歸於己手,懷遠堂的經營就必然作出重大的調整。

懷遠堂本就是立足於綜合經營的,經過幾年的拓展,在三楚地面已有了不小的影響,分店也開到了七家之多。若在這時候轉型,付出巨大的損失的是必然的。可若是繼續使其與天下樓和知真齋的業務重疊,三家店面的發展都會受到極大的製約,長遠的損失更是難以估量。經過一番慎重的思考後,關天養還是決定讓懷遠堂繼續走綜合經驗的路子,但須得放棄與天下樓和知真齋重疊的部分,轉向高端佈局,同時還要體現出他的特色。

這也就是說,但凡從懷遠堂賣出去的東西品質必須是最好的,當人們提起懷遠堂的名字時,第一印象就是不斷追求完美品質的苛刻者,普天之下也絕無雷同的第二家。要做到這一點,除了保證售賣法寶的品階連仙市上都尋不到外,還得打開門來正式接法寶強化的活。只要把這兩項業務都打理轉了,那就能夠保證懷遠堂的獨一無二,哪怕是一家分店也不開,普天之下也絕沒有誰能與他爭衡。

為了實現這一目標,即日起,懷遠堂的經營就必須得重新規範,所涉及的中低端業務要盡數轉給天下樓和知真齋。除了九夏鬼市上的總店以外,其餘七處分店也要盡裁撤或是轉讓。

原本還想將江州和隨州二處的分店保留下來,前者是為了繼續與萬法教纏鬥,後者則是為了加大對玄武宮的影響。但想到懷遠堂退了還有知真齋可以彌補上來,未必就是徹徹底底地走人,依然大有可為,心下這才釋然。再者九夏城不論是距離玄武山還是赤峰山都不足千里,只要懷遠堂做得好,聲勢起來了,一樣能對這兩派產生不可估量影響。

在宣布了懷遠堂未來的發展戰略後,關天養又作出決定:三個月後以懷遠堂的名義在九夏鬼市的大集上舉行一次法寶的鑑賣暨強化大會,屆時將拿出眾鄢奚寶庫中所得的聖品二階法寶一件、靈品六階以下法寶二十件和由他親自強化的靈品七階以下法寶十件展銷。並承諾現場承接三件聖品三階以下法寶的強化,不分正道魔道,也不分門派,只要被選中,就一定保證強化成功,絕不推諉。

如此大的手筆別說是鬼市,就連仙市上都不曾有過。聞遠來得到了懷遠堂遞來的書面申請後,就立即向總部報告了。幽靈宮總部也深知這是一次難得的發展壯大九夏鬼市的機會,便決定這次的展銷會雖以九夏分部的名義承辦,但現場維持維護則由總部派人負責。

為了讓展銷會能夠圓滿地辦成,幽靈宮迅速向正魔二道各派皆發去了邀請函,函件末還附上了用【留影符】記下的所售賣的三十一件法寶的詳細信息和屆時遴選強化法寶的規則,以示透明和公正。

關天養兀自低調,但幽靈宮的邀請函發出之後,天下震動,莫不為之駭然。一口氣賣掉三十件靈品已是亙古未有的奇事了,何況還有一件聖器壓陣呢?

對於一般的小門派而言,能有一件靈品法寶鎮派已經是了不得的事,無不是拿來當作鎮派之用。擁有聖器的幾乎是中等規模的門派,那也是鎮派至寶。就算是正道七大門派,也絕非靈品法寶如同蘿蔔白菜,遍地都是,誰能一次拿出這許多來賣呢?

沒有人懷疑這些法寶的來歷。眾所周知,關天養已經幫大慈悲寺強化了幾件聖器,靈品自然不在話下。教人難以置信的是,他竟然捨得一次拿出這許多來賣。好多人甚至忍不住想:若是關天養歸入了哪個門派,豈非人手都有一件靈品的法寶?假以時日,甚至人手一件聖器都不是沒有可能呀!

好傢伙,這還了得?

好在關天養是個天不收、地不管的散人,就算與正道幾大門派交好,卻也沒有要拜入其山門的意思,不然勢力平衡怕是要不得多久就會被打破。

到了這會子,整個修行界才意識到關天養那特異的能力有多麼的恐怖。重極門用了幾千年的時間都未能成為修行界第一大派,關天養只花了幾年時間就讓所有人都看到他有左右修行界勢力平衡的能力,只要他願意,隨時都有可能將某個門派送上'天下第一'的寶座,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要知道他才二十一歲。

步入修行界也不過七八年的功夫。

儘管修行界的歷史上從來不乏以一己之力左右勢力平衡的人物,但絕沒有一個能像關天養成長得這般的快。

唯一教人感到遺憾的是,關天養縱然強化出再多的聖器來,也無法成為繼樓子方後的修行界第一人。

人只有兩隻手,一個腦袋,法寶再多,又能用得了幾件?每一個修行者只有一件性命交修的法寶——唯有性命交修了,才能發揮出法寶的最大威力。沒有經過性命交修的低階聖器未必敵得過靈品九階的法寶——縱然關天養給自己弄一身的聖器那又如何?一個人擁有一萬件聖器,也敵不過一件仙器。但一百個人擁有一百件聖器,那就另當別論了。

所以,稍有眼光的人都意識到關天養絕不會成為樓子方那樣無人能夠匹敵,天地之大,任由其縱橫馳騁的絕世存在,但他的影響卻絕對比樓子方更高。

幾乎所有的修行者都知道關天養與小蓬萊長老杜友逢之女杜若的關係,他們也幾乎把關天養看成了小蓬萊的女婿。假若關天養突然宣布他將拜入小蓬萊門下,也絕不會有人奇怪的。

東海小蓬萊僻處海外,與九州各大門派交集甚少,就算得了關天養這樣一個絕世奇才,也未必就能爭雄修行界。因此好多人都覺得關天養最好的選擇就是拜入小蓬萊門下,成為專以濟世救人的修行之徒。而這,也是對整個修行界現有勢力格局最無影響的。

可若是關天養拜入了重極門,修行界的一切怕是都會被改變。

誠然,關天養與重極門的聯姻絕對是修行界歷史上最強悍、最令人目眩的搭配:一個是最擅法寶煉器的門派、一個是最精於法寶強化的人,二者合為一體,也就預示著重極門的整體實力會在接下來的數百年內一飛沖霄,就連當今的'天下第一大派'玄武宮都要望塵莫及。既然是重極門沒有仙器,可幾十件、甚至是上百件聖器難道還敵不過兩件仙器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9
【四百二十三、震撼的法寶售賣(下)】
也有修行者聽說大慈悲寺以方丈之位相授,引誘關天養加入,奈何關天養不喜歡當和尚,婉拒了。也就是說,關天養已與大慈悲寺無緣了。

至於別的門派,關天養從未表現出過興趣,也就沒有必要研究了。

也就是說,在關天養的選擇沒有明朗之前,最好不要得罪重極門。小蓬萊當然是絕不能得罪的,即便關天養不會拜入其門下,也會成為其女婿。

不管怎麼說,隨著邀請函的發出,不單懷遠堂的名聲叫得是震天響,關天養的影響和地位也悄然發生了改變——沒有人再覺得他是個幸運的小子,靠著撿了片龍鱗混出了名堂來。也沒有人覺得他那強化法寶不會失敗的特殊能力只是小巧手段,用來滿足一些人的僥倖,於整個大局無任何的影響。

時至今日,除了少數有著先見之明者,絕大多數修行者都不得不改變自己的看法了。在驚嘆於關天養的恢宏手筆時,就得坦然承認關天養已是修行界里大多數人都得仰視的一極。

他不再是一個混混小子,不再是後生晚輩,不再是身上能剝出一片龍鱗來的好運少年——他就是關天養,有史以來第一位超級強化師。

展銷召開前的三個月裡,關天養除了去了次洛陽,了解'天罰'的實戰使用情況,並與魯長恭計議改進之法。

若把天罰當成一件法寶,要增加其射程和威力實在容易得很——畢竟法寶是只求威力,不計成本的——但若是當成一件朝廷軍隊使用的製式武器,首先要考慮的就不是殺傷力和實用性的問題,而是成本。必須要將製造成本控制在朝廷的財政能夠負責的範圍之內,若是太過昂貴,大玄朝的天下沒被魔物弄垮,就先被區區幾尊大砲給玩完了,豈不成為笑話?

只不過有了先例的比較,魯長恭等人自然想求得超越,奈何遺留下來只有簡短的記述,沒有詳細的資料,只照著實用的威力來做,能有眼下的成就已經著實不易了。若是沒有上官絕發明的【金粉】——或叫稱'金色火藥'——就連現在的威力都是望塵莫及。由此可想,那位重極門前輩才智委實超絕,當下無人能夠匹比。

當時齊世武也在洛陽,隨同的有工部右侍郎劉光孝。好不容易逮著空了,齊世武先以私人的名義邀請關天養去喝茶,當面說了他的一些想法,請關天養從中斡旋。

關天養得知是朝廷想成立工程院,學習法陣和符籙等​​相關知識,為在不久的將來能獨力製造各類符法裝備而打下基礎,要他在齊世武向魯長恭提出請求的時候予以聲援,便高興地笑道:“這是好事呀,魯前輩必然會答應的。放心吧,到時我一定會幫忙說話……”齊世武和劉光孝見他應下了,高興得不得了。

沒承想到了晚上,魯長恭就找到關天養,說齊世武下午拜訪了申廣平,提出要重極門協助朝廷建工程院的事,申廣平當場沒有答應,只說要上禀宗主才能定奪。他就問關天養對這事怎麼看。

關天養見魯長恭眼含憂忡之色,一時也猜不透在擔心什麼,就笑道:“這事我覺得挺好的。上午齊世武和那個劉光孝就來找過我了,要我居中斡旋,我還滿滿地應承了下來呢……”

魯長恭一聽他都答應了,便點頭道:“原來是這樣……不知關兄弟你想過沒有,朝廷要建工程院的事,單只我重極門協助是不夠的。”

關天養聽出魯長恭的話中別有所指,就笑問道:“魯前輩,你就直說了吧,我還真看不透這後面藏著什麼門道!”

魯長恭無奈地一笑,“你哪有看不明白的?你想想,正道各派的盟主是玄武宮,朝廷若是真心想建立工程院,就該派員與玄武宮洽談,然後由玄武宮協調安排。齊世武卻直咄咄地找上了我重極門,他也是為官多年的人了,豈有不曉得這裡面利害關係的?這又算什麼意思?”

關天養這才算是明白過來了,魯長恭懷疑齊世武此舉是在挑拔正道各派關係,便大笑了起來:“魯前輩,這回你是多慮了。齊大人知道我與貴派關係非同泛泛,且工程院的建立最多仰仗的就是貴派之力,所以才會專程前來拜訪。玄武宮雖為正道盟主,但與各派並沒有主從關係,就算有事,也不過居中協調,未必就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齊大人不是修行者,並不明白各派與玄武宮之前的默契,所以才會直接找貴派談。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魯前輩可別想多了!”

魯長恭嗯了一聲,“我也就是跟你才這麼說,若不然就直接回絕了。你去告訴他,籌建工程院的事最好先跟玄武宮知會一聲才行,不然我們也沒法子全力支持。再者,除了我們以外,還得要符籙宗和三清教的參與,沒有玄武宮的協調,這事怕辦不成!”

關天養不料想這裡面還如此的複雜,就道:“好,我這就去轉告……”又笑著說,“看來修行界明的暗的規矩真不少,這樣,回頭讓申大哥跟我講講,免得我也不小心冒犯了,惹出了亂子可就不好!”

魯長恭搖頭說:“這倒不必!”拿出一道玉簡書,“宗主早給你備好了,修行界的規矩和禁忌都在這裡面,抽空看一下就是。”便匆匆地去了。

關天養把相關的規矩的禁忌向齊世武作了詳細的說明後,當晚就啟程趕回了九夏。在展銷會召開之前,他一直閉門謝客,把自己關在了在打漁鋪外的小洪山下新置的一處宅院裡,每日除了上午三個時辰在強化法寶外,其餘時候都在讀書。

這兩個多月的時間裡,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安安靜靜坐下來讀書。

都說讀書養氣。兩個月下來,關天養雖沒能從書中悟到大智大慧,但卻變得沉穩了不少。他自己沒感覺到,史玉柱每次來回事,都會發現他的氣質有了明顯的改變,心下極是佩服。回家之後他就會對三個兒子和孫子鐵戰說:“……叫你們多讀書你們總是聽不進去,還總怪我不派重要的差使給你們,捫心自問,你們誰能做得下來?小關少爺的事業做得多大你們都知道,他現在還都關起門來讀書,嘖嘖,那精氣神,較以往可說是完全不同了……怎麼,當我吹牛麼?哼,一群不肖逆子,真要把我氣死了你們才安心麼?我都快奔七十的人了,你們個個都指靠著我,還能指靠幾年?”把三個兒子和一個孫子都數落了個狗血淋頭後,這才作罷,然後勒令他們每人每天必須得讀兩個時辰的書,還說要專門聘請一位有名望的夫子來督導。搞得文進三兄弟和鐵戰是叫苦不疊,卻又無可奈何。

展銷會有幽靈宮總部、九夏分部和懷遠堂三方負責,進展非常順利。數以千計的修行者早早地趕來了九夏城,他們也不再像以往那樣厭棄塵世,一個個的將九夏城的大小客棧都擠了個滿滿噹噹。家底殷實的門派為求清靜,則在城郊置購或是租賃了院落暫住。在普通人看來,短短幾個月的時候裡,好似滿天下的修行者都湧來了九夏城,出門隨便一撞,都能遇到好幾個呢。

原本橫行在街巷間的地痞流氓突然間消聲匿跡,街坊安寧,市面太平,從不曾有過的熙和之象就這麼出現了。百姓們甚至有種做夢般的錯覺,彷彿這一切都是鏡花水月,不切實際得很,隨便用手一觸,就會支離破碎,可跡可覓。

關天養也是展銷會舉行的頭天晚上才從打漁舖的別院趕回九夏城。因事前知會過的,所以史玉柱領著知真齋和天下樓的的兩位大掌櫃早早地在關帝廟候著了。三人正坐在院裡的梧桐樹下喝茶,乍聽得黃兒在巷裡撒歡吠叫,史玉柱便站起身來:“小關少爺回來了,二位,迎一迎吧!”就理了理衣衫,率先走了出去。二位大掌櫃也相繼站了起來,尾隨而出。

關天養跳下馬車,輕輕地拍了拍黃兒的頭,捋著越發光亮順滑的毛髮,笑道:“蘇冠海,你都給黃兒吃的什麼?它可是越長越好了! ”蘇冠海打著躬請了安,就幫著車夫小王卸車,笑答道:“哪有什麼好的?也就是些剩飯剩菜……”

經過兩個多月的閉門靜讀,關天養的心情原本是極好的,可一看到黃兒,便又忍不住想到上寨村百多口子至今下落不明,就又是滿心的悵然。見史玉柱三人見禮,虛抬了一下手,說:“進去說話吧!”邊走邊問,“總督府那邊還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麼?”

史玉柱知道關天養是在問上寨村百姓和【上清化毒丹】被偷賣一事,就答道:“我也派人問過幾次了,嚴大人只說還在追查,一旦有了結果,定會第一時間知會於我。這事說來也怪,快五年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呢?”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9
【四百二十四、最大規模的法寶展銷會(上)】
關天養原本以為關鍵在齊世武的護衛頭領左省山身上,哪知道左省山也失踪了,刑部追查了幾年,也是下落不明。看來這案子真要成一樁無頭懸案,永遠沒有真相大白的一天。但他到底是不甘心,冷哼了一聲道:“那要等到猴年馬月麼?你隔三岔五地就派人去問一次,絕不能讓他們把這件案子給抹了過去。”

史玉柱應了聲是,就開始匯報展銷會的部署情況,然後就是知真齋和天下樓的兩位大掌櫃報告製訂的三年期發展綱要。

關天養只聽了個大概,就問他們三人有沒有一起議過,見史玉柱說已經議過了,就擺手道:“那就執行吧,我還能比你們更懂麼?”兩位大掌櫃雖不是頭一回見關天養,但卻是頭一回參與如此重要的議事,本已經打好主意來一番滔滔雄辯,既要展示出自己的才具,還要說服關天養按他們的意圖執行,不想關天養竟連一句多問的就沒有就同意了,頓讓他們有一種蓄足了力打在了空處的失落感,滿心的倉皇無措。關天養見他們渾然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神情,眉頭一皺,問道:“怎麼,還有事?”

兩人忙說事。

關天養略想了片刻,就站起身來道:“業務上你們都比我在行,說多了那是瞎指揮,沒半點的好處。但有一條我得叮囑一下:做事不要急於求成,要穩重、踏實,一步一步的來。局面一旦攤開,那就很大,很不好控制。千頭萬緒的,不求你們能超量完成目標,只要不犯大的過錯,那也是大功一件。”

兩人聽著這話覺得有些沒頭沒腦,但還是裝出一臉的若有出悟,恭恭敬敬地應了聲是。

史玉柱對他們是極熟悉的,畢竟都在鬼市上打了多年的交道,趁著關天養的話聲落下,就補充道:“小關少爺的意思是,按照既定的計劃做就是,最好不要旁生枝節。知真齋十年內要在三楚地面上開十家分店,天下樓的任務更重,十年之內要把分店開到二十三個行省首府的鬼市上。都不輕鬆,都是責重任重,能如期完成就是大功。明白了麼?”

如今史玉柱已升任總掌櫃,全面統管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三家店的大小事務。為了適應發展的需要,這才花重金招募了大掌櫃兩名,分店掌櫃十多名,暫時都在熟悉知真齋和天下樓的運作模式,等關天養定下​​了最終的方案,他們就會被分派出去,開疆拓土。這些事關天養都不管,都得由他一人提領著,見關天養的話說得含糊,這才作了一番解釋。二人自然聽得明白,連番點頭說知道該怎麼做。

關天養笑道:“史大掌櫃說得很是,我也就擔心你們一個個的急於求成,反倒把事情給辦砸了,那就不好了。好了,你們先回去吧,史大掌櫃留一下!”直待兩人退出了院子後,他才問道:“文淵今年該有二十三歲了吧?”

史玉柱原以為關天養有重要事情吩咐,正打疊起精神記下,不承想問的竟是他第三個兒子的年歲,愣怔了一下之後就應道:“是,再過四個月也就二十四了……”

“成親了麼?”

“成了,孩子都快一歲了!”

“喲,這麼快?我可是連喜酒都沒喝上呢!”

史玉柱忙陪笑:“原說小關少爺只要沒外出雲遊,這首席無論如何都得請你去坐的。再又想到這也不算什麼事,怎敢耽誤你的大事呢?”

關天養哈哈笑道:“成親可是人生大事,怎麼能說'不算什麼事'呢?不行,這頓酒,不,是兩頓,這兩頓喜酒是萬萬不能少的,回頭得給我補上。”說到這裡,笑容一斂,感慨地嘆了口氣,“大掌櫃也是快奔七十的人了吧?”

“歲月不饒人吶……”史玉柱拈著下巴上皓白的鬍鬚,笑道,“小關少爺是一點也沒變,還是十四五歲的模樣,我可是老囉……”

“誰能不老呢?天會荒,地也會老嘛。文淵還在知真齋當伙計麼?”

史玉柱隱約已經猜到關天養要說什麼事,心下頓時湧流著莫名的感動,臉膛頓時漲紅了起來,“目前在負責貨物的採購。他還年輕,須得好生歷練一番才行! ”

“是!”關天養見史玉柱摸出了煙槍往裡填上了菸絲,就晃燃了火折子為他點上,待他抽了兩口後才又說,“歷練是肯定要歷練的,可這樣歷練下去,他最多也就能成一店掌櫃。這樣的人花錢就能雇來,何必費這許多功夫來培養?你也上歲數了,雖說身體和精神都還好,但我也不好意思讓你無休止的幫我幹下去。操勞了一輩子,你也該退下來享清福了。明兒一早就叫文淵過來,先跟我去見見人,然後你就帶著他,先學幾年,也就能夠全面接手了!”

史玉柱聽著關天養娓娓地說來,竟不知不覺地流下了淚來,泣道:“小關少爺,你,你這樣信重我史家,該教我們何以為報呀?”

關天養笑道:“這就是緣法嘛。雖說三家店名義上是我的,但也有你們史家的股。你就告訴文淵,不要以為是在為我打工,好做好歹,都是為了史家,為了他自己。若是沒有你們,我也可以僱傭別人;若是沒有我,你們去哪裡找這樣的機會?”又安慰了史玉柱一番,這才讓他走了。

蘇冠海見人都走了,就來問晚上要不要在家吃飯,關天養說要去柳家,不必管他了。正要走人,見黃兒蹲在院門口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睛賊亮賊亮的,心下頓覺有些奇怪,招手道:“黃兒過來……”黃兒汪了一聲,搖著拂塵絲一般順的大尾巴走了過來,又汪了一聲,乖乖地坐了下來。

關天養蹲下身來,細細地摸著黃兒的骨骼,心下的驚訝簡直是難以言喻:哪曾想到,一條普普通通的牧羊犬,竟然生得一副鋼筋鐵骨。

怎麼會呢?

關天養思忖了半晌,也沒能明白是怎麼回事。記得五年前在上寨村救下黃兒時,就得知它已經有十多歲了,到如今本該老態龍鍾,垂垂待死才是,可它卻是生龍活虎,貌似越活越年輕了。

莫不成這不是一條普通的狗,而是神狗?

天降神狗,居然多年未曾看出來,簡直就是瞎了雙眼呀。

黃兒任由關天養摸著,非但不動,連哼也不哼一聲,最奇的是眼神安靜得出奇。這越發教關天養肯定這條狗不是凡品。

“好傢伙……”關天養總算從吃驚中回過神來,笑著揉了揉黃兒那如絲緞般順滑的皮毛,“我只當你是粗通人性而已,不想靈異至此呀?老實交待,你這身銅筋鐵骨是哪來的?”

黃兒不會說話,也不會用神識與關天養交流,但它分明聽懂了關天養的話,雙眼盡是得意的笑意。

狗笑了!

這絕對是亙古未有的奇事。除非是修行者,不然誰敢相信一隻狗也會笑呢?

關天養也大笑,還問道:“是生來就有的,還是……嗯,還是後來才有的?”他本來想說'突獲奇遇才有的',可想到一隻狗又怎麼獲得奇遇呢?不免暗笑自己的問話方式太荒唐了些。見黃狗的眼神有些迷茫,他又補充道:“若說是生來就有的,你就搖一下尾巴;若說是後來才有的,搖兩下!”黃兒就搖了兩下。

關天養原以為是生來就有的,頓時大奇,問道:“那是怎麼回事?”黃兒眼睛轉了轉,就舞起一對前爪在地上刨,然後擺出一副吃東西的模樣。關天養倒也算機敏,當下就明白了怎麼回事,說道:“你是說,你吃了從地下刨出來的東西,就成這樣了!”黃兒就汪了一聲。關天養越發的高興。

蘇冠海聽見關天養在說話,便以為又有客人來了,就出來張望。見院子裡除了關天養再無第二個人,納悶異常,問道:“小關少爺,你在和誰說話呢?”

關天養沒站起身來,擺手道:“沒事,沒事……”拍了拍黃兒,說:“走,我們去柳大叔家!”

第二天上午,關天養在史玉柱父子的陪同下參加了展銷會的開幕式。

修行界正魔二道三百多門派,幾乎來了大半,好些個中小門派還是掌門親自帶隊前來。盛況雖較幾年前千陽山的龍鱗拍賣大會略有不如,但就鬼市舉辦的售賣會而言,絕對稱得上是空前。

本次展銷會共歷時三天。第一天是品鑑日,包括聖器在內,三十一件法寶任由所有人品覽;第二天是出價日,巳時三刻之後,前來參會者,不論是以個人還是門派的名義,把要購買的法寶列出價格,交由幽靈宮的執事,每個人只有一次出價的機會,下午公佈出價,所有法寶皆是價高者得;第三天是強化服務日,前來參會的門派或是個人將要強化的法寶寫在符牌上,由幽靈宮執事進行隨機抽取,出中誰那就是誰,除非被抽中者自願放棄,不然絕無更改。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9:00
【四百二十五、最大規模的法寶展銷會(下)】
參加完開展儀式後,關天養就領著史文淵去拜會各派大佬。

史文淵本來自詡見過大場面的,可到今日才曉得以前見過的'大場面'簡直就不值一哂。今日與會者,即便是身份低微的隨從,也比他過往見過的最高貴者還要高,可就是他們,在關天養面前連說上話的份都沒有。不論走到哪一處,關天養招呼的不是觀主就是院主,不是首座就是堂主,不是掌門就是宗主……反正皆是一方之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者。

一圈子兜下來,不論是正道還是魔道,都識了個遍。教史文淵印象特別深的是玄武宮的梁師曾、重極門的魯長恭、三清教的長寧子和小蓬萊的杜友逢四人。之所以會是這四人,是因為關天養的態度在這四人面前變化非常的大。

先見梁師曾時,極為客氣,恭恭敬敬地執了晚輩禮,還叫他當場跪拜了,叩了三個響頭。聽說這人是玄武宮的真人,史文淵哪裡管是什麼身份,硬是響噹噹的叩了九個響頭,最後還得了一份見面禮。

接著見了杜友逢。這回他看出關天養的恭敬是發自內心的,而且是既敬且畏。杜友逢雖然神情淡淡的,但言語間卻暗暗透出了讚賞之意。叩過頭後,杜友逢也沒有給史文淵見面禮,不過關天養告訴他,這人就是'杜姑娘的父親',他頓時恍然大悟,暗說:“原來是未來主母的父親,也就是小關少爺的岳丈呀……”

拜過了杜友逢,就撞見了長寧子。史文淵是個機警人,察顏觀色的本事絕對一流,見關天養雖然保持著十二分的客氣,但語氣裡也透著十二分的冷慢。怪的是長寧子明明看出了關天養不待見他,也不生氣,反而在言語上很是一番的恭維。而這一回關天養也沒叫他叩頭就作揖別過了。

兜了一圈後,就見到了重極門的魯長恭。見到這許多人,史文淵發現關天養與魯長恭的是談話是最隨和親切的,且毫無避忌。在得知此人就是重極門的進道院主後,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在向魯長恭叩頭之際他心下就在總結:玄武宮是面面交相的朋友,不能得罪,但也沒法子交心;小蓬萊是長輩,是自己人,沒必要客氣,但必須得尊敬;三清教是有過節的,只是面子上需要維持,還沒到撕破臉的時候;重極門是真朋友,什麼都可以說,沒必要迴避。

史文淵叩完頭後,魯長恭也只是虛扶了一下,關天養說以後他若沒空,就讓史文淵去千陽山領貨,免得再派人跑一趟。魯長恭就叫申廣平和他親近親近。申廣平雖是修行者,但在史文淵面前並沒有端半點的架子,很是隨和,這不免讓他有些受寵若驚。

每件法寶都規定了品鑑的時限,若是一直捧著不放,別人還怎麼看?

整整一個上午,史文淵都跟著關天養見人。若換作別人,怕是早被折騰得頭昏腦脹,分不清誰是誰了。可他有樁奇特之處,便是記憶力超群。雖還沒到過目不忘的程度,但只要見過面,說上話了的人,總能在他心裡留下印象,再見面的時候,絕不至於連姓甚名誰都想不起來。

好在來的都是修行者,不免費心招待茶水酒飯和住宿,不然又有得一番折騰。

一整天忙下來,關天養不免顯得有些倦怠,史文淵卻是神彩奕奕,一如剛睡飽了覺起來,活力四射。

“文淵……”在回懷遠堂的路上,關天養笑問道,“看樣子你很興奮呀?”

史文淵道:“能不嗎?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場面,認識了這麼多的世外仙人,嘖嘖……以前是做夢都不敢想的!”

關天養呵呵一笑,“那你都有什麼感想?”

“這個……”史文淵在腦子裡過了一下,說:“太具體的感想還需要好好地總結,大體上嘛……不是我不恭敬,實在是覺得這些仙長們其實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 ”

關天養頓時大笑起來,拍著史文淵的肩膀道:“這就對了,也不枉我今費了這許多功夫帶你認識他們。你就得拿他們當普通人看,別覺得他們高人一等。記住,以後跟他們打交道的機會多得很,該你端架子的時候就得端。當然,大多數時候還是客氣些好,和氣生財嘛……”

史文淵品得出關天養話裡的意思,含笑應道:“是,小關少爺,我明白……”

好在幽靈宮主辦此類大會的經驗最是豐富,再加上有乾坤庭作為後台,防護周密,也沒哪個敢來作亂,倒是省了關天養不少的心。當晚他也沒回關帝廟,徑直安歇在了懷遠堂的後院。

第二天是出價日。按幽靈宮制訂的規則,此番是暗拍,每人皆只有一次出價的機會,午時三刻之所,有意者皆可將價格寫在符牌之上,交到幽靈宮執事處。下午未正時分公佈,申時初刻開始完成交易,若最高出價者自願放棄,法寶遞次歸於第二高出價者。

有實力的大派此番的目的鎖定了那件聖器二階的'定靈珠'上。定靈珠是專門控制靈氣的法寶,一旦祭起,周遭的靈氣盡被其控制,任你有通天之能也是徒呼奈何。最奇特之處是聖器以下的法寶都會受其影響,威力依品階遞減,品階越低,所受影響越大,凡品五階以下的法寶在它面前幾乎與普通物甚無異,發揮不出任何的威力。

按說這麼好的東西,關天養該自己留著才是。可他是劍修,習的是劍氣,哪怕是弄件仙器在身上,也是枉然。所以,與其留著發霉,還不如拿來賣了是正經。正道七大門派和東海小蓬萊幾乎都是為此物而來,一個個的表面上看著淡淡然,好似都是來湊熱鬧的,其實心下都在計較著到底要多少錢才能拿下此物。

聖器的價值是最不好估量的。有一些品階雖低,但成長性極好的,往往難以估量;有些品階雖高,看似都有強化為仙器的可能,但卻已經成長到了極致,已經沒有再突破的可能,其價值也就大打折扣,還不如稍低品階的呢。

再者,法寶這東西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就拿定靈珠來說,並不是每個門派拿在手裡都能發揮出同等的威力。重極門和符籙宗最擅控制靈氣,此物在他們手裡,必能發揮出十成的威力;玄武宮和大慈悲寺更注重真元的修煉和運用,就算得到了此物,最多也就能發揮出五成的威力;像三清教、神霄派這類以控馭五行元素之力的門派,也就是比玄武宮和大慈悲寺稍強一籌。

各家都很清楚哪些法寶最適合自己使用,哪些又適合別家使用。為了不讓別的門派輕易得到想要的法寶,便要在出價上想方設法的狙擊。至於如何才能避免被別人狙,那就要看帶隊者的智慧了。

但不管怎麼算盡了機關,也就只有兩個時辰的出價時間,正午之前,有意購買法寶者必須得將寫好了價錢的符牌交到幽靈宮的執事手裡,過期作廢。

關天養作為賣主,他當然希望所有的法寶都能以最高的價格賣出去,但在經歷了千陽山的龍鱗拍賣後,他深知這裡面藏著極深的門道,各大門派是少不了一番算計的。他也沒必要去參與,靜等著結果就行了。

眼看著都快午時了,正道七大門派和魔道五宗竟然都沒人現身,一個個的好似突然對所有的法寶都失去了興趣,棄權走人了。到場的中小門派都猜不透其中的緣由,只是磨拳擦掌,三十一件法寶,就算聖器買不起,靈品總得買一件回去不是?

若是正魔二道十三大門派皆放棄了,這場精心部署的展銷會可以說是徹徹底底的失敗。

史文淵時不時地張望著天色,神情很是忐忑,幾次想派人去打聽是怎麼回事,但見幽靈宮上上下下忙碌得很,也就只得強行忍住。見關天養的神情自始至終都是那麼的淡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史文淵便以為他知道什麼內情,本覺得這不是自己該問的,但見距離午正時分越來越近了,實在忍不住去,就開口問道:“小關少爺,玄武宮他們會不會不來了?”

關天養扭頭看著面色焦黃的史文淵,先是一笑,這才說道:“文淵,城府這東西雖不好,但要幫大的事人沒它可不行。你把什麼事都寫到了臉上,給誰看呢?”

史文淵懊惱地道:“我也不想。可,可這局面……”

關天養站起身來,懶懶地望瞭望日頭,“還有一刻功夫才是午正,你擔什麼心?”見他這般的篤定,史文淵心下的焦躁似乎減輕了很多,可還是笑不出來,“萬一,我是說萬一,他們真不來了呢?”

關天養說:“放心吧,沒有萬一。”便邁步往樓下走。到了樓梯口又停下了腳步,扭身看著快步跟上來的史文淵,“對於修行者來說,好法寶的吸引力是致命的。好多時候,他們寧可命也不要,也絕不會放棄爭奪法寶的機會。你對修行界不了解,所以不能透過表像看本質。你今天的表現很不好,缺乏一個掌舵者應有的智慧和氣度。我希望你以後在遇著不了解深淺和真相的局面時,不要過早地讓人看出你在想什麼。我不是一個合格的上位者,但我希望你是!”說完,就快步下樓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9:01
【四百二十六、成果】
這一番話語氣雖不重,但聽在史文淵的耳裡,不亞於疾風暴雨式的訓斥,頓時讓他滿頭的大汗。在他的印象裡,關天養本是一個大大咧咧,對朋友親善隨和,無可無不可的人。現在才知道,關天養骨子裡的冷厲與嚴格並不少,甚至比平常人都更重。

剛從茶樓出來,就見正魔二道各大派的弟子像從地裡冒出來似的,齊齊地出現了。一個個的彷彿都極有默契,不言不語,直朝幽靈宮的管理處走去。

史文淵驚愕地看著這場面,著實不明白關天養為何猜得這般準?還有,這些門派為何偏要在這時候才趕來?早來又有什麼不好?

午正時分,幽靈宮封閉了管理處。

一個時辰後,所有出價都將被公佈出來,法寶的歸宿也將確定下來。

儘管已是午飯之時,但卻沒有一個人離開。大集市邊上的店鋪和屋宇都被改造成了臨時的休憩之所,除了提供新鮮的果蔬外,還有專人侍候茶水。

正道各派很默契地佔據了東邊,魔道則佔據了西邊,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推測著聖器'定靈珠'將會歸於哪家。

因將展銷權委託給了幽靈宮,接下來也沒關天養什麼事,他就徑直回了懷遠堂。史文淵很懂事,沒像跟屁蟲一樣隨著,而是留下來幫著維持場面。雖說完全沒必要這樣做,但為了建立起他的人脈關係和對修行界有更多的了解,他自認為留下來是沒有錯的。

好幾起爭論都還沒有結果,一個時辰就過去了。

隨著幽靈宮管理處的門緩緩打開,所有人都意識到最要緊的那個時刻來臨了,都從屋內走了出來,圍到了高台四周。

一名幽靈宮執事走在前面,後面四名護衛抬著一架覆著紅綾的屏風跟上。緩步走上高台,執事莊嚴地立定,輕咳了一起,起手作了個團揖,“各位仙長,經過一番整理,所有的出價都已經羅列了出來!”在他說話之間,四名護衛將屏風擺在了高台正中,然後站在兩旁護定。他走將過去,收起紅綾,伸手一肅,“各位請看,每一件法寶的得主都以金色標明……”此屏經過【留影術】的加持,哪怕是站在大集市最角落裡,也看得如在眼前一般清晰。

在執事將紅綾揭開的那一剎那,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向了'定魂珠'那一欄上去,在見到標成金色的是'南海離宮'四字後,全場一片嘩然,莫不高叫起來:“怎麼會是紅蓮宗?是不是搞錯了?!”南海離宮素來神秘,不論正魔二道,皆少交往。上次在千陽山競拍龍鱗,南海離宮也曾出過手,但只叫了八千萬的價格便住手了,未曾引起太多的關注。沒想到這一次關天養出售聖器,他們又趕來了,著實教人意外。

執事微微一笑,抬手虛扶,“各位仙長稍安勿躁。出價的符牌已經封存,若有疑慮者,可以查驗。”

標金的名字後面就是所出的價格。為了買下'定靈珠',南海離宮竟然又出了八千萬晶玉的價格,比排行第二的玄武宮、符籙宗、重極門和紅蓮宗高出了整整兩千萬,比排行第三的三清教、神霄派、軒轅世家和長生宗高出了三千萬。

到了這時,眾人才在場中尋找起了那三名白衣蒙面,從不與人交談的女子來。只見她們安靜地站在大集市最偏遠的角落裡,似乎並不因為拍得聖器'定魂珠'而歡欣,那淡泊的眼色,一如事不關己的旁觀者。

見正道七大門派和魔道五宗都不曾有異議,鼓譟聲漸漸安靜了下來。再一看其他的法寶,竟是玄武宮買下了六件,總計作價三千一百萬晶玉;紅蓮宗買下了三件,總計作價一千六萬晶玉;符籙宗拍下了三件,總計作價一千七百萬晶玉;三清教、重極門、神霄三派和青蓮、長生、極樂三宗各拍得了兩件,少則花了七百萬晶玉,多則一千二百萬。

蜀山派因六年前競拍龍鱗,存款耗盡,雖派人來參與了,卻是沒有出價;大慈悲寺也因龍山鬼魔出世,元氣大傷,也是無力出價。白蓮宗墮落勢危,雖在包括定靈珠在內的七件法寶都出了價,卻是沒能拍得一樣。

從這份出價的榜單上不能看出,實力最為雄厚的依舊還是玄武宮,一口氣拍下了三十件靈品法寶中的六件。從總體實力而言,正道七派略強於魔道五宗,正道七派共拍得法寶十五件,魔道五宗共拍得九件。從三十件法寶的歸宿來看,正道門下共拍得十八件,魔道共得十二件,依舊是正道佔了不小的優勢。

關天養恰恰趕到,看了整個榜單後,暗暗感慨道:“三百年來,玄武宮迭遭魔道攻擊,實力大不如前,可相較之下,還是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大派呀。只可惜我晚生了幾百年,沒能見識到玄武宮全盛時的局面,怕是整個修行界都無人敢攖其鋒吧?”又想到符籙宗從來不甘屈於於玄武宮之後,處處想爭'天下第一門派'的名號,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些。最較他意外的還是南海離宮,時至於今,他對這個僻處南海某島,門下盡是女子的門派的了解是最少的,甚至於是說不上了解。

幽靈宮執事宣布完相關規則後,便下了高台來。

史文淵看著榜單上那一串串的數字,駭得是頭暈目眩,差點沒當場背過氣去。知真齋、天下樓、懷遠堂三店每年的利潤直教整個九夏鬼市瞠目結舌,那可是好幾十萬晶玉呀,折換成黃金,便就是一兩千萬兩,真正的富可敵國。可就是把這些年來的贏得都加在一起,也頂多只當得了今兒賣出去的最便宜的法寶。一時之間,他真不敢想像賣出三十一件法寶所得的兩萬萬六千萬晶玉是什麼概念。

關天養見史文淵成了呆頭鵝,臉色紅得像著了火,便知他是在為這筆巨大的財富所激動,便笑道:“是不是覺得不了相信?”

史文淵像是被驚嚇住了的孩子,神情有些慌亂,怔怔地看著關天養,喉嚨裡發出了格格的聲音,不知道該作作回答。關天養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也算不得什麼,別大驚小怪的!”

史文淵頓時懵了,暗道:“若這都算不得什麼,那要怎樣才算了不得呢?”

申正時分開始履行交易手續。錢都是早準備好了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不到一個時辰便完成了,快得很。

走到這一步,展銷會才完成一半,明日還有得重頭戲看。

法寶是現成的,花落誰家靠的是財力,各大門派樹大根深,資產雄厚,中小門派和散修哪能一爭長短?但明日的法寶強化卻是全憑運氣,抽中了誰那就是誰,斷不至於因為錢多運氣也就會好些。

關天養也知道,這兩天唱主角的都是幽靈宮,自己就在一旁看熱鬧,輕鬆得很。但從明天開始,就該輪到他上台表演,接下來的幾個月裡,怕是都難得輕鬆下來了。為了能有更好的精神應付明天的挑戰,關天養早早地回了關帝廟。

用過晚飯後,督導了一會兒蘇念夏的功課,便準備洗漱休息。剛要回屋,黃兒汪汪地叫了起來,隨即院門的門環就被敲響,一個清脆得有如銀鈴晃動般的女聲問道:“請問關老闆在家麼?”

蘇冠海吃不准關天養到底是什麼態度,就應聲道:“你誰呀,有什麼事?”便要去開門。

關天養本要任由蘇冠海去招呼的,但一陣幽幽的冷香襲了進來,好像寒冬臘梅,沁人心脾,精神頓時為之一振,便停住了腳步,將目光望著了院門。

蘇冠海開了門後,頓時一呆。只聽剛才那女聲問道:“敢問先生,關老闆可在家麼?”院門外的女子一襲如雪白衣,輕紗蒙面,看不清容貌,但如皓月般的雙眸隱隱透出十足的媚惑之光,頓教他色授魂與,連答話都忘了。

關天養見蘇冠海渾如中了定身術般僵在了當場,也覺得有異,應道:“我在,誰呀?”

那女聲應道:“奴家來自南海,有事求見關老闆!”

南海離宮門下?!

關天養心下大感詫異,朗笑一聲道:“稀客呀,快請!”快步走到院中,衝裊裊婷婷走進門來的女子起手一揖,“仙子大駕光臨,恕在下失迎之罪!”

女子眉眼一彎,似在笑,又似在審視關天養,盈盈福了一福,“奴家當不起。”站起身來又說,“奴家奉家師之命前來下書,打擾之處,還請見諒!”說著,奉上一封帶著沁人異香的素色信柬來。

關天養不由得大惑,暗道:“大晚上的來下書,算什麼意思?難道想來勾搭我麼?且先看看信裡說什麼吧!”伸手接了過來,笑道:“仙子客氣了。若有要在下效勞之處,只管明言就是!”便當面拆看了起來。

女子在關天養接過信柬後,立時就退了兩步,拉開了丈餘的距離。關天養只當她不喜與男子離得太近,也就沒有多想。不料信封一經拆開,一股幾乎淡得看不見的輕淡騰了起來,直襲口鼻。若非他的神識敏感異常,絕料不到信封裡竟然藏著機關。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9:01
【 四百二十七、離宮之邀(上)】
那淡煙竟似活的一般,藉著夜色的掩護,飛入了口鼻,沁沁涼涼的,又香膩,又甜滑,渾似兒時夢中糕點的味道,說不出的美好。可越是美好的東西往往越危險,越人致人死命於不知不覺間。關天養立時醒悟過來信中有毒,暗叫一聲糟糕,心說:“只顧著聞她身上的異香,看她的眼睛,竟沒想到信裡動了手腳。想來這股子煙便是南海離宮的迷魂毒藥吧?我與他們沒有深仇大恨,不知為何跑上門來對我下手……”本以為念頭轉不過來便要昏倒過去,人事不省。不想支撐了數息後,依舊腦清日明,渾如半分的異樣,心下越發的奇異,“難道是我想錯了?”雙目余光瞥見女子眼中媚惑盡去,盡是警惕和不解之色,雙手籠在衣衫中,似有靈力波動,顯是隨時準備動手。這才明白過來,信裡果然是被下了毒藥,便故作不支地使勁晃了晃頭,噫了一聲,說道:“怎麼,怎麼有些頭昏眼脹呢?”邁了兩步,似要藉著燈光將信看得更清一些,不想腳下虛浮,一個踉蹌,栽倒了下去。

女子這才鬆了口氣,一把將假裝昏倒在地的關天養抓起,捏碎了【神行符】,破空而去。直待女子去了片刻後,僵在大門口的蘇冠海才回過神來,左右一張望,不解地噫了一聲:“怎麼沒人呢?”將門掩了,上了閂,便回房睡覺去了。

女子挾著關天養飛出了九夏城,直投東邊的烏蓬山而去。

半個時辰後,女子按落遁光,降在了烏蓬山東側的一處樹林裡,往前沒走出多遠,掩藏於泉林中的小廟。女子剛站上台階,門吱呀一聲打了開來,與她著同樣打扮,唯髮飾略有不同的女子走了出來,打量了昏迷中的關天養,嘻嘻一笑,“師父剛才還擔心你不能成功,會栽在他的手裡呢。快進來……”將女子讓進去後,四下里張望了一番,確認沒有人跟踪後,這才帶上寺門隨了進去。

女子繞過正殿,徑直來到後殿一側的廂房,將關天養往**一扔,拍拍手對跟進來的同伴道:“除非他是神仙,不然又豈能抵得住【天香離魂散】的藥力?”又說,“師父呢,還在做晚課麼?”同伴只是專注地打量著關天養,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女子陡地冷笑了起來,“沒見過男人麼?”哼了一聲便出去了。同伴一愣怔,眼里頓時浮現出了怒色,高聲問道:“師姐,我沒明白你什麼意思?”女子沒有多作解釋,便去了後殿。

後殿的佛像前跪著的女子作宮裝打扮,臉上蒙著淺粉色面巾,頭上的飾物也較兩名弟子更為繁複華麗。女子進殿後,蹲身一禮,說道:“師父,我回來了!”便站到一旁,不再言語了。宮裝女子默誦著經文,並沒有應答。約過了一樁香的功夫後,在對佛像叩了三個頭後,也不起身,柔聲問道:“事辦成了?”女子躬身應道:“是,人已經帶回來了,師妹正看著呢!”

宮裝女子嗯了一聲,又問:“沒讓人發覺吧?”

“沒有!”女子應道,“弟子下手很快,這小子連反應都沒有就昏倒了。出手前弟子仔細查探過了關帝廟片區,沒有發現有別門派弟子潛藏,料想不會有人發覺。”宮裝女子緩緩站起身來,冷冷地橫了她一眼,“我告訴過你多少回了,不要太自以為是,你總改不了。你才多少年修為?這修行界比你強的人多去了,他們隨便往哪裡一站,你能看出來?”女子忙跪了下去,叩首道:“是,師父教訓得是,弟子知錯了。”

宮裝女子蓮步輕移,走到殿門口。夜空中雷電閃爍,時不時地將天地照得一片通白。雷聲隱隱傳來,裹著濕重水腥味的風洶洶地刮了起來,掀起了忽忽的山濤之聲,也掀起了宮裝女子的袍帶,獵獵作響。乍一看上去,恍若仙子凌空,竟要御風而去似的。

站立了良久,宮裝女子悠悠一嘆,語氣又轉為柔和,“走吧,去看看他!”剛到廂房前,這在屋內的女子迎了上來,蹲身一禮道:“師父!”

宮裝女子在簷下站定,望著黑沉沉的天幕道:“馬上就要下雨了……”兩名弟子皆不明白師父為何會有此感嘆,只是默不作聲,不敢接話。不消片刻功夫,暴雨在嘩嘩聲中傾盆而至,霎時間,天地一片迷茫,連兩三丈外的後殿都看不清了。宮裝女子似乎這才鬆了口氣,站到台階上,說道:“小敏……”

將關天養劫持回來的女子應道:“是,師父!”

“先餵下一粒【截元丹】,然後再給他解了【天香離魂散】!”

小敏忙應了聲是,一頭鑽去了屋去。

小敏同伴不解地問道:“師父,為什麼要餵【截元丹】?難不成咱們還怕了他麼?”

宮裝女子眼神一寒,“你認為自己能夠對付他了麼?”

小敏同伴可比小敏倔強多了,脖子一梗,傲然地道:“他也就是在法寶強化上有些本事,別的麼,哼,我還真沒將他放在眼裡。就算他身上有再多法寶又如何?就是不曉得能用得了幾件!”

宮裝女子哈的一聲笑了起來,“看來我平時不該把你們關得太緊,一個個的都養成了坐井觀天,自以為是的毛病。”

小敏同伴嘟起了嘴來,抗議道:“師父,我哪有了?”

宮裝女子聽得小敏說已經好了,便道:“回頭再跟你理論!”拂袖進去了。見小敏走了出來,同伴嚷道:“你又在師父面前說我的壞話了?”小敏怒哼道:“只有你才幹這種事。”一頭鑽進雨幕裡,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聽得屋內傳來師父冷冷的質問:“怎麼,關老闆不想跟奴家說話?”便走了進去,沖一臉慵懶之色的關天養道:“我看你最好還是老實些,這裡可不是關帝廟!”宮裝女子斷喝道:“小秋,你可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小秋見宮裝女子眼裡盡是怒意,便知師父是動了真火,只得嘀咕了兩句,悻悻地站到一旁。

關天養先是將宮裝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又瞅著小秋,笑道:“我看你們年歲一般大嘛,怎地一個是師父,一個是徒弟呢?”

宮裝女子淡淡地道:“關老闆還有心開玩笑?”

關天養哈哈笑了起來,“那你以為我該怎樣?大晚上的,被個漂亮姑娘從家中劫持了出來,生死不能預知,我還該感到榮幸不成?”

宮裝女子說道:“都說關老闆口才奇佳,鮮有人能匹敵,今日一見,方知果然。”

“這是誇我還是損我呢?”關天養挪動了一下屁股,換了個更舒服的靠姿,“我說大姐,你們費了這麼大番功夫把你弄來,到底為了什麼?趕緊說,可別讓我往歪處想了!”

小秋大怒,指著關天養道:“你敢亂想?”

關天養噓聲道:“你還要管我怎麼想不成?再說,就算是我不亂想,這事一旦傳出去,別人又會怎麼看?”

小秋怒不可遏,嚷道:“我叫你亂說!”揮掌朝關天養拍了過來。宮裝女子揮手一拂,一道淡粉色的光幕在床前亮起,小秋一掌擊在上面,被震得向後倒飛了出去,差點和端著茶進來的小敏撞在了一處。

“小秋,你是越來越不像話了!”宮裝女子斷喝道:“出去,站到簷下好好反省一下!”小秋不服氣地嚷道:“師父,你都聽見了,他,他說的是……”宮裝女子拍案而起,“我自有計較,哪容得你多說?!”小秋恨恨地瞪了關天養一眼,這才出去了。

關天養接過茶來喝了兩口,徑對宮裝女子道:“你這師父當得有些窩囊。看別的門派,師父的話可比聖旨還嚇人呢……”

宮裝女子微哼了一聲,“小敏,你也下去吧!”這才對關天養道,“關老闆這是在挑拔我們的師徒關係麼?”

關天養哧的一聲笑了出來,“你這話可有問題了,師徒好比父子般的關係,豈是挑拔得了的?”將茶碗往床沿上一放,臉色也漸漸冷峻了下來, “大姐,在下跟南海離宮貌似沒有仇怨吧?”

“不錯!”宮裝女子道,“在這之前,敝宮弟子只是聽過關老闆的名號,還從未打過交道,自然也就說不上仇怨了!”

“那在下可就實在不明白得很。豈無仇怨,為何要下毒將我劫持來此?嘿嘿,別告訴我說是好意呀!”

宮裝女子淡淡一笑,“雖說算不上好意,但也沒有惡意。實不相瞞,我南海派有一樁事情請關老闆幫忙,又怕關老闆不肯答應,了不得只有用點手段了?”

關天養饒有興致地盯著宮裝女子,“哦?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自然是關老闆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宮裝女子眉眼宛轉,不自覺地就用上了媚魂之術。關天養心下一盪,差點為之迷失。好在他的意志堅定,且身上的內甲又經過【寧神符】的祭煉,有定心寧神之效,這才沒有被宮裝女子所控制。“我等也深知關老闆事務繁忙,就怕你推脫不答應,了不得只有出此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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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