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98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47
【四百零八、鬼魔的攻勢】
本以為彭貴仁倒了,鐵定是兵部尚書齊世武接掌相印,卻不想皇帝發了一道詔旨,說齊世武督軍不嚴,致使兵士譁變,本該從嚴問責,念其不費一兵一卒將虎衛營安撫了下去,功過相抵,削去太保銜,降三級原職留任,以示小懲大戒。

一陣驚惶之後,眾官又覺得皇帝這樣處置極為公正。畢竟齊世武是在職兵部尚書,兵士譁變,他是難辭其咎的。若是趁機將齊世武提拔上位,不免就顯得有任用私人之嫌——滿朝誰不知道齊世武是皇帝在藩底時的舊人?用他為相雖在情理之中,但卻難較所有人心服口服。

三天后,由皇帝親筆御書的拜相詔書明發天下:正式冊拜現任戶部尚書、領太子太傅銜的獨孤彥為相。

獨孤彥原是先朝老臣,太子腹心,深得先帝信重,三度出鎮地方,文治武功卓越,文名、清名冠蓋天下,又是大玄朝開國以來唯一將六部尚書都任過一遍的大臣。雖資歷超絕,聲威顯赫,奈何是太子舊人,滿朝皆以為他任完這一屆尚書,怕就得被皇帝打發回鄉了,不想值此動亂之際,皇帝竟然破格起用為他相,著實令所有人都意外之至。

拜相當日,皇帝親書'忠正輔國'四字賜獨孤彥,令這位已經六十二位的老臣感動得涕淚沾襟。

爾後,又免去齊世武兵部尚書之職,調任新成立的'鎮魔制置司'擔任正三品製置使,專門負責鎮剿魔獸的兵員調度、物資轉運、裝備打造、難民安置等等事務。鎮魔制置司直接向皇帝負責,宰相無權過問,各有司衙門務必全力配合其工作,違者以抗旨論處。由此可見,鎮魔制置司品秩雖低,但事權卻重——這也難怪,畢竟當下也鎮剿魔獸為第一要務,滿朝臣工皆能體會皇帝的良苦用心。

半個月後,關天養回到洛陽,正遇上了魔物大規模的攻城。儘管有上千修行者的襄助,但數量龐大的魔物還是一度攻入了城內,歷時三天的巷戰,共付出了三萬餘士兵和一百多名修行者陣亡的巨大代價後,到底還是將魔物趕出了城去,贏得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抵抗勝利。

戰後的總結會上,梁師曾高喊著說不能再依靠城牆防守了,要不然有多少人也不夠死,必須得改變策略。

既然被動防守的損失太難以承受,那是不是就得攻出去呢?

可大家又清楚得很,攻出去明顯力量不足,就算能取得局部的勝利,但於全局卻沒有多大的意義。

片刻的沉默後,有幸獲邀參加這次會議的範文熙感慨道:“若是火砲能用得上就好了……”

“火砲?”林緯文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不無譏諷地笑道,“這東西的用來嚇嚇山賊土匪倒是不錯,可卻對魔物根本造不成傷害!要來做擺設麼?”

範文熙略有些尷尬,起手道:“仙長誤會下官的意思了。下官是說,若能有東西能在遠距離上對魔獸造成殺傷,那守城的壓力也會小很多。”

林緯文尚不及接口,許晉言就拍著桌子說:“這主意是可行的。我記得還是在成朝時,為了抵禦來自冥漠的白鬼,敝派便有前輩就幫朝助廷改進了火砲的設計,那位前輩將其命名為'天罰'。此物利用法陣來驅動,射程最遠可達百里,炮子也是像煉製法寶那樣煉成,威力驚人,若是命中了,白鬼也得死無全屍。只可惜這東西於我等修行毫無意義,也就沒能傳承下來。”

許晉言的話聲剛落,範文熙就道:“許仙長所言不差,下官也是在【成史】上看到有此物,只說是神仙所賜,威力驚人。只可惜打退了白鬼后,炮子用盡,此物便存入府庫,無法再用了。後來成朝滅亡,此物被亂軍所毀,一尊也沒能留下來。實在可惜!”

關天養一直沒有發言,這時也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來,“這東西不錯呀,許前輩,煉製出來應該不難吧?”

許晉言沉吟道,“這個,我沒有嘗試過,不敢打包票。畢竟這位前輩的修為極高,遠不是我等所能迄及的,若是把話撂下了,回頭卻煉不出來,那可就丟人丟大了!”

梁師曾一笑,“可不能這麼說。大家是有智出智,有力出力嘛。若真有這樣的好東西,不論是防守還是進攻,都要省不少的力呢。”

許晉言點頭道:“好,我這就打發人回山嚮宗主請示……”

又鬧轟轟地計較了一陣子,這才散了會。

洛陽暫時守住了,但魔物並沒有退走,似乎是在積聚力量,準備下一輪的攻城。

洛陽以東一千五百里便是嵩山,大慈悲寺的地界。目下嵩山千里以內暫時沒有出現魔物的踪影,它們似乎也對大慈悲寺的和尚極為忌憚,不敢主動去招惹。洛陽以南已盡數淪陷,兩千里內生靈絕滅。其西和北五百里內也是處處魔物,百姓盡數逃離,但了幾處重要的關隘,幾乎所有的城垣都已經放棄,成了魔物肆意折騰的樂園。

就在進攻洛陽的魔物被打退的第二天,洛陽東北六百里外的重鎮懷慶府遭遇突然湧至的魔物攻城,不到一個時辰,城破,兩萬餘守軍退出街巷,繼續抵抗。接聞消息後,梁師曾命其弟子林緯文親率兩百餘修行趕往支援。估計林緯文一行還沒有抵達懷慶,洛陽以西的洛寧、澠池、靈寶等諸城也相繼告急。經過一番會商,梁師曾決定先救靈寶,其餘兩城暫行放棄。範文熙也知修行者力量有限,不可能處處皆能照應得到,只得行文下令這兩處的守軍撤往靈寶固守。

經過三天的血戰,懷慶保住了,靈寶卻丟了。

眼看著再這麼下去,洛陽就要陷入魔物大軍的包圍,範文熙著急,梁師曾更急。最頭疼的是,杜友逢與軒轅甫從靈泉山回來了,說沒見著了然大師,但封印的情況很不好,已有明顯鬆動的跡象,再不加固,怕是要不得幾年,另一隻鬼魔就又要破印而出了。

幾年對於普通人來說都算不上特別的漫長,更何況是修行者?得知了這個消息,梁師曾可是吃人的心都有了。

靈泉山距離玄武山不足千里,封印的鬼魔真要破印而出,首當其衝的就是玄武山。雖不至於毀得像龍山那樣徹底,但也絕對好不到哪裡去。要知道玄武宮對於玄武山的經營是不計成本,勝出龍山不知道多少倍。真要是毀了,教玄武宮遷往何處?他當場就想走,畢竟保住自家的根本才最重要。可他也清楚,玄武宮為正道盟主,伏魔觀代玄武宮執掌令旗,便是理所當然的正道領袖,只要他一走,非但玄武宮盟主地位不保,甚至威名也要墜盡,被人視為自私自利的小人,再難在修行界立足了。所以,就算此刻鬼魔已經破印而出了,他也得繼續在洛陽城守著,守到有合適的藉口時,才能帶領眾弟子返回玄武山。

軒轅甫是已故軒轅世家家主軒轅朗的叔叔,道號'鎮嶽子',修為精深自不待言,於封印之術的研究在軒轅世家也是翹楚。他的話無疑比關天養更為權威,也無人敢加以質疑,自然也更教人驚懼。

龍山鬼魔逃出,魔氣盡洩,方圓數各裡生靈絕滅。若是靈泉山也重蹈了龍山覆轍,整個九州腹地便盡數淪入魔物之手了。玄武宮和大慈悲寺固然要遭受滅頂的劫難,其他門派又豈能倖免?

軒轅世家的人到了,封印上的事關天養也就沒有了發言權,徹底被邊緣化。不過這正是他所樂見的,畢竟裝備強化的事情已經足夠他忙的了,更何況還要充當修行者與朝廷的協調人呢?再者他也有自知之明,別說是跟軒轅甫這等封印學大家相比,就是普通的軒轅世家弟子也都強過他,與其愣充大頭,壞了大事,還不如回歸本行,踏踏實實地干好份內之事。

為了能盡可能快地在中間和洛陽間傳遞消息,關天養特地請重極門調拔了一艘凌雲飛舟,歸鎮魔制置司使用,這也就省得他隔三岔五地就跑一趟中京。

不論是朝廷,還是正道各派,都絕不願看到魔物肆虐的範圍越來越廣,奈何魔道在旁虎視眈眈,尋機進擊,正道實在不能掉以輕心,不得不分出大半的實力防備魔道,如此以來,洛陽的防禦便顯得不足起來。為了讓府軍能夠盡快獨擋一面,各派是要錢給錢、要物給物,幾乎沒有發生推諉的現象。

在常人看來,錢財乃是一等重要的東西,沒了它,日子過不好,受人輕視,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可修行者經過數百年的沉澱和參悟,早就明白了人才是一切的道理,哪裡又會在乎錢財了?不過他們所在乎的也都是本門本派的人命,別的別派的人就不會放在心上了。

秋天到來的時候,圍城數月的魔物終於退走了。誰也不知道它們是因為久攻洛陽不而失去了耐心,還是眼看著冬天快要來了,須得回山過冬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48
【四百零九、武器(上)】
最鬆了一口氣的就是梁師曾,確認方圓兩百里以內都沒有成群的魔物後,他就迫不及待地率令玄武宮門下回山去了。其餘各派見玄武宮走了人,也都相繼散去。唯有大慈悲寺留下了十八名弟子以防不測。

齊世武來視察時,與關天養密晤了一番,就又匆匆趕回中京了。

關天養本想回九夏城的,恰好李延極派了蘇千羽來請他去千陽山一行,便又取道東南而去。

許晉言本以為要將天罰煉製出來該是很容易的,沒想到在動起手來後才曉得難度超乎了想像,且又沒有煉製之法留傳下來,只有一段記述和【成史】裡【天工志】明確地記載了確實有這種東西的存在。想來那位重極門前輩是覺得這東西對修行界沒有任何的用處,所以也就沒有留下煉製之法下來。

許晉言、魯長恭經過數月的鑽研,總算煉製出了一個樣品,奈何威力遠不如記述中那般強大。李延極請關天養來,便是邀他一同參詳,商議改進強化之法。

到了千陽山,也來不及敘舊,就去參加了在清風峽舉行的試驗。

清風峽長五十餘里,盡是荒石,生機了無。將砲架在這頭,最遠也只能打出三十里,距離上百里差得遠得很。炮子的威力也是嚴重不足,即便是命中了,也不能將軀體強度也魔物相當的機甲傀儡給炸爛。

一連試了三十發,十次命中目標三丈以內,另外二十次都偏了,近的偏三到五丈,遠的偏起了十多丈。

看著這樣的結果,關天養也沉默了。

魯長恭懊惱地說這種情況很不正常。關天養愣了一會兒後卻笑了起來,說道:“是不正常。這東西頂多只能算法器,卻要實現靈品法寶的威力,難度不是一般的大呀……”

魯長恭嘆道:“就算是靈品法寶,也絕沒有這樣挫磨人的……”見關天養拈起爆炸後的砲子細細地看著,便問道,“關兄弟,你可有什麼好的意見麼?”

關天養先是嗯,然後又啊了一聲,扭頭問道:“什麼?”魯長恭便知他剛才走神了,又笑著重複了一遍,“你的眼光獨到,想法別闢巧徑,不定就能破開這個難題呢?”

關天養拍掉手上的灰土,擰著眉頭想了片刻,“用的是火藥……”

“是,火藥。若用別的東西,朝廷製造的成本未免太大,承擔不起的。”

“是這樣。”關天養繞著直徑三尺有餘的砲坑轉了一圈,這才停了下來,看著魯長恭道:“前輩有沒有想過重新發明一種火藥?威力更大的那種……”

“重新發明一種火藥?”魯長恭也是極聰明的人,當下就明白了關天養的意思,“你是說,改變這種火藥的配方,讓他的爆炸威力更大一些?”

“對!”關天養眼中閃爍著灼灼的精光,神情很是振奮,“還可以用四級的【爆焰陣】來增強其爆炸時的威力,【暴炎符】到底差了很多,連二級【爆焰陣】都比不上……”

魯長恭說:“四級【爆焰陣】我也試過了,威力是要強上許多,但也強不了一倍。我算了一下,要將虎狼一類的魔物炸死或是炸成重傷,炮子的威力至少要比現在強上五倍。五倍呀,關兄弟,什麼樣的火藥能夠彌補這個巨大的差距?”

關天養忍不住苦笑了起來,“這個……肯定會有,只是我們還沒有想到。相信其他的法子前輩也都試過了,唯有在這上面才能尋得突破。我們還是一起來想想辦法吧。不能後人總不及前人強不是?”

魯長恭很是佩服關天養的想法,點頭道:“說得很是。後人總要比前人強才有未來嘛……”

即日起,進道院自魯長恭以下,所有弟子都投入到了火藥配方的改良上去。

冬天不知不覺就過去了,當又一個春日溫暖的陽光照耀著大地時,關天養才曉得又在昏天黑地中過去了四個多月。

火藥配方的改良收效甚微,進道院的好些弟子們都放棄了,只是礙於師父,不得不裝模做樣的堅持。魯長恭是個很有毅力的人,也認定關天養說得很對,關鍵肯定在火藥上,是以沒日沒夜地研究。

這天醒來後,關天養見天氣晴好,且風中盡是各種花的馨香,很是醉人,便決定今日暫停研究,先休息一下再說。

顏憶白閉關了,千陽山上沒了個投緣的玩伴,一閒下來就覺得無聊得很。

曉月湖的風景雖然很美,但天天都看著,早厭了,便想著去鎮上轉轉。可到了天機鎮上後,又發現沒什麼可逛的,也沒什麼要買的,茫然了一回子後,就折回了山上。

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黃庭觀前,正要進去,就見一名滿頭是血的弟子慌慌張張地從後山跑了上來,進了觀門就大叫道:“不好了,出事了,出事了……”便聽周章——也就是杜若叫的'小六兒'——怒聲質問道:“嚷什麼,嚷什麼呢?說,又出什麼事了?”

那人道:“塌,塌方了,十幾個人被埋了……”

周章一跳三丈高,臉色都青了,“怎麼會又塌方了?怎麼會的?”也不待那人說清楚,就禦起風來,望後山而去。

那個哎喲了一聲,一屁股跌坐在這,抹了一把頭上的鮮血,差點就昏在了當場。

關天養走上前看了下眼他的傷勢,見只是頭上被砸破了一條寸許長的口子,無甚大礙,就遞給他一粒【回春丹】,問道:“哪裡又塌方了?”

那人聞了聞丹藥的味兒,呀的一聲叫了起來,滿臉的驚喜,“小蓬萊的【回春丹】呀?好東西……”剝開藥衣,一口就咽了下去。這才打量起關天養來,狐疑地問道:“你不是本門弟子?”

關天養笑道:“是呀,我是來做客的。閒著無聊,便來山下走走。”

那人哦了一聲,翻身爬了起來,衝關天養行了個禮,“原來是遠客,恕晚輩失禮了。”

關天養見他不過十四五歲,一雙眼睛賊靈賊靈的,看上去很是精神。便問,“叫什麼名字?你師父是哪一位?”

那人嘿嘿一笑,“不敢勞遠客動問,晚輩複姓上官,單名一個絕,絕無僅有,冠絕天下的絕。合州人士。去年拜入山門,還沒通過外門考核,沒有師父呢!”

關天養哦了一聲,就又問塌方的情況。

上官絕去是閃爍其詞,總是不正面回答。關天養一看就有鬼,盯著他問道:“老實說,是不是你們搞了什麼鬼?”上官絕嚇了一跳,忙連連擺手道:“沒,沒,沒,絕對沒有… …”可他再姦,又哪能騙得過如今關天養?“哼……”關天養冷哼一聲,“我看你還是老實說了,說不定我還能幫你一幫。不然上面追查起來,怕是有你好受的!”

上官絕臉色頓時有些發青,囁嚅了半天,方才道:“這個,這個……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

“說清楚,別吞吞吐吐的!”

上官絕哎呀了一聲,從隨身的袋子裡取出一包東西,小心翼翼地遞到關天養手裡,“就是這個,就是它惹的禍……”又擰緊眉頭,可憐兮兮地說,“你是不知道我們開礦的有多辛苦,為了偷點懶,可是法子用盡了。可惜這玩意兒威力太大了些,不好控制,要不然哪能三番兩次的出事故?我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告訴人去,不然咱們一定得被逐出山門了。”見關天養愣怔著不答應,又作揖哀求道,“前輩,求你了,發發慈悲,行不?”

關天養這才回過神來,哪還有功夫去管心下的震撼呢?只將那包金色的粉沫緊緊地拽住,問道:“這東西哪裡來的?”

上官絕見他凶巴巴的,脖子一縮,怯怯地答道:“我自己弄的……”

“你自己弄的?”關天養實在有些懷疑,這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竟能有這般的本事。包括他在內,進道院上下苦苦折騰了大半年沒能配出來的火藥,竟然在這小子手裡尋著了。當真是踏破鐵鞋覓不著,得來一點功夫也不費呀。

“前輩不信?”上官絕懷似被針扎了一下,眼裡盡是不悅之色,若不是怕得罪遠客,肯定已經發作了出來。

關天養頓時笑了,覺得上官絕的脾性跟他很是有些相像,說道:“我不是不信,是問你這東西是你一個人弄出來的,還是與朋友一起配的?你怎麼會想到用金硝的?高明呀!”

上官絕呵呵地笑道:“我一個人弄出來的。這法子是從老家一名煉丹道士那裡偷來的書上看到的,不過我給改了一下,就是把丹硝換成了金硝。有一樣東西前輩還沒有看出來吧?”

“你是說龍膽粉麼?這東西雖然添加得少,也不顯眼,但還瞞不過我!”

上官絕驚得眼睛瞪得老大,問道:“前輩莫非是深通煉丹?倒是晚輩賣弄了!”

關天養強行按捺住心中的喜悅,笑道:“這東西用火是點不著的,你拿什麼來引爆呢?就指甲蓋這麼一點,怕就得把黃庭觀的山門都炸上天去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48
【四百一十、武器(下)】
上官絕對關天養是越來越佩服了,連連點頭道:“前輩果然高明。不錯,這藥粉便是扔進火裡燒三天三夜也不著的,得靠這東西來引爆!”說著,拿出一張符籙來。關天養一見是二級的【爆焰陣】,頓時哈哈大笑了起來,引得觀內觀外的人一陣側目。

上官絕見他笑成這樣,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關天養他靦腆,越發地喜歡起來,拍著他的肩膀道:“好小子,你的外門歷練結束了!”

“啊?”上官絕的表情瞬間凍結了。關天養知道他誤會了,就道:“我是說你可以正式拜入內門了。看你嚇成這樣,真沒出息!”

上官絕哦哦了兩聲,表情漸漸活了過來,苦笑道:“前輩不知道,晚輩畢生的願望就是拜入重極門,若是,若是因為這事,嘿嘿,那我真想去跳崖死了算了!”

“別,別……”關天養道,“你若就這樣跳崖死了,對重極門來說可真是天大的損失。走吧,先去看看塌方的情況!”

好在礦道雖然塌了,受傷的不少,但卻沒有死人。周章里外查看了好幾遍,沒瞧出個所以然來,見關天養來了,就笑著迎上來問怎麼回事。關天養就說指點東西,隨便看看,不用他管。便讓上官絕領著他去看炸塌的礦道。目睹了丈許高,四尺許寬,經過法術加固的礦道被生生炸塌了五六丈,連花崗岩的山體都炸開了一道寸許寬的裂縫後,關天養就驚聲問道:“你小子,用了多少的量?”

上官絕見左近沒人,才輕聲道:“就這麼點,用指甲挑的。當時害怕被發現,手抖了一下,不承想就失控了。”

晶玉的開採是個苦活,常有用炸藥的,有些新入門的弟子操作不熟練,炸塌礦道,炸死人也都是常有的事。所以周章來查看了,也沒覺得有什麼異樣。關天養又轉了一圈,便對上官絕說:“你跟我去吧,以後也不必來開礦了!”

“這……”上官絕摸著後腦勺,訕訕地笑道:“晚輩還不知道前輩尊諱呢……”

關天養哈哈大笑,連罵自己糊塗。申廣平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來,“關兄弟也來了麼?你又怎麼糊塗了,說來聽聽!”

上官絕也是見過申廣平的,唬得一怔,頓時慌了手腳。

關天養回身道:“申大哥來了,好事,天大的好事。不必去看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回頭我告訴你是怎麼回事。”拉起申廣平就走,還叫上官絕跟上。

申廣平滿頭的霧水,納悶地道:“關兄弟,你這是鬧的哪一出呢?”

“先容我賣個關子,到了山上你便知道了!”

一個時辰後,關天養領著上官絕進了正道院。那幫子新入內門的弟子見上官絕這個外門弟子也上山來了,很是詫異,一個勁地盯著他瞧。上官絕倒也落落大方,一點也不拘謹。

申廣平悶了一路的葫蘆,這才問道:“關兄弟,這下總可以說了吧!”

關天養又搖頭說:“不忙,等魯前輩來了再說……”說話間,魯長恭就走了出來,問什麼事,是不是有了新的發現,見一個外門弟子站在關天養身後,頓時有些搞不懂狀況了。

關天養也懶得再賣關子,拉著上官絕道:“魯前輩,這位朋友,上官絕,奇才,正兒八經的奇才。我把他正式推薦給你作入室弟子,你要是不收,那就是絕大的損失!”

魯長恭越發的懵了。

上官絕嚇了一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前輩,晚輩絕不敢有此非份之想,你,你可不要折煞我了。”

魯長恭便知有內情,笑著坐了下來,問道:“怎麼回事呢?”

關天養這才將那包藥粉拿了出來,遞給魯長恭道:“看看這個,就這小子折騰出來的!”

魯長恭何等樣人?只一眼就看出藥粉的作用和效力,臉色頓時大變。良久方才回過神來,盯著上官絕,“你叫上官絕?今年多大?”

上官絕已不像剛才那般慌亂,叩首道:“回院主,弟子今年十五!”

“十五,十五……”魯長恭連連點了幾個頭後,就鄭重地道:“既是關兄弟推薦你入我門下,那即日起你就不必去採礦了。先留在進道院侍候吧!廣平,帶他下去!”

申廣平和上官絕一直,魯長恭就按捺不住激動了,撐起身來問道:“關兄弟,你是怎麼發現的?這,這東西可解決了咱們苦惱了大半年的難道呀!”

關天養笑道:“何嘗不是?我也就是偶然逛到黃庭觀,遇到了這小子。他來報礦道塌方了,我見他賊機靈,幾句話就套出這裡面有內情,才知道他是偷懶,自配了這東西來採礦用的,結果不小心多些了這麼一點,就把礦道給炸塌了。他還說這法子是從一本煉丹書上悟出來的,添了幾樣東西進去。魯前輩,今兒我才醒悟過來,咱們根本就是走錯了方向,火藥這東西本就是燒丹燒了來的,我們若是沿著這條道走,哪裡會耗這麼多功夫連收穫也沒有呢?”

魯長恭感慨地道:“真想不到會是這樣。看來上官絕很有天賦呀。偷懶是壞事,但曉得利用智慧來幫忙偷懶,那又另當別論了。虧了你發現了他,不然我重極門又要埋沒一人才!”

關天養擺手道:“別把這頂伯樂的帽子送給我。真要是人才,哪裡埋沒得了?就算是周章看不出名堂,申大哥還看不出來?到時一番細查,他還不是得露了出來!”

魯長恭拉起他道:“走,咱們一道把這個消息向宗主禀報……”

有了上官絕配製的特殊火藥,較以往火藥用量不到兩成,配上四級【爆焰陣】,威力強上十倍不止。幾焰下去,整個清風峽完全塌了。目睹著這場面,眾人無不乍舌。

就算是射程和命中還差得老遠,但也足堪使用了。

重極門剛剛趕著煉製了二十台'天罰'和兩千枚炮子,就接到中京鎮魔制置司傳來的洛陽再度告急的求援。李延極著即命蘇千羽領著著一百名弟子,帶上二十台天罰所所有的砲子,趕往洛陽協助防守。

關天養想著暫時沒自己什麼事,就說先回九夏城去看看。李延極也沒挽留,只說最近魔道蠢蠢欲動,要他多加小心。關天養傲然笑道:“只要不是班師古、魏長廷之輩親來,其餘人等我還有不放在心上。”李延極也知道他的實力今非昔比,元嬰境界以下的修行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但還是反复叮囑要小心些。

數月來,正道各派將主要的精力都放在瞭如何加強靈泉山的鎮魔封印上來,兩次在玄武山集會,卻都沒有商量個可靠的對策來——這也是明擺著的事,玄武宮坐大了近兩千年,雖說從不以勢凌人,各派有事,也從來都是慷慨相助,極少推諉。可哪一門哪一派都有出頭的想法,玄武宮就這麼壓在上頭,他們又哪有希望?眼見著又一場鬼魔將在玄武宮的腹心之地漫延開來,一個個的表面憂忡,心下卻無不暗樂。只是礙於同道情面,不好落井下石,但卻沒有人願意為此出力。

玄武宮自然清楚各派都在打著什麼算盤,深知要化解這場危機只能靠自己。好在雄霸修行界將近三千年的'天下第一派'絕非浪得虛名,危急關頭,強大的綜合實力就體現了出來,各宮各觀都分派到了任務,有條不紊地行動起來,誓要要封印失效之前將其重新加固。

因上次杜友逢和軒轅甫親臨靈泉山下的極陽之眼未能見著了然,關天養很是有些擔心,決定深入靈泉山中,再探查一次。這一回他沒有走地洞進去,而是通過幻境,從封印之眼下去。

以他現在的意志修為,要捕捉到鄢陵幻境的入口很容易。幻境的入口不是固定的,每一個時辰都在變化,要將其算出來,還須得深諳奇門遁甲之術,不然就算能夠感知到幻境的所有,也尋不到入口,若是強撞,要么被隨機傳送到靈泉山方圓百里內的任何一處地方,也有可能墜入更可怕的地獄幻境中去,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鄢奚飛升之際,幻境停止運轉,入口固定在了九夏城西的平原上,只要能夠感知到,誰都能夠進入。雖然鄢奚已經飛升快八年了,靈泉山也迭遭重創,但幻境絲毫無損,依舊能夠維持正常運轉,可見當初鄢奚在自己的陵墓上著實下了不少的功夫。

午後,幻境入口轉到了城西平原上,關天養這才趁機進入。

幻境內一切依舊,數千年來都未曾改變過。

關天養走到黃金大殿前,佇立了良久,才伸手推開了厚重的大門。

轟轟的聲響中,關天養靜靜地看著大門一寸一寸地移了開來,心下陡地生出一種怪怪的感覺:好像推開的不是一扇門,而是去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

儘管'那個世界'在八年前就已經來過一次了,但記憶已經模糊,再次光臨時,覺得一切都陌生了,陌生中夾雜對未知的恐懼。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12-2 18:50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49
【四百一十一、主人(上)】
燦爛的陽光潮水般湧進了黑暗的大殿,將視線所能及到的一切都照得通亮。光明驅散了黑暗和陰冷,但卻驅不散盤旋在關天養心中的忐忑。他的目光如劍鋒般銳利,這地方留給他的印象太過深刻了,任何細微的變化都逃不過他的雙眼。

儘管這些文武官俑的姿勢沒有任何的改變,但臉上的神情卻較以往有了略微的不同。

是的,略微。

晉入微字境後,關天養對細節的認識有了質的昇華,對變化的掌握也達到一個驚人的高度。微者,見微知著也,即是通過微小變化識得大道的本質。世間萬事萬物的變化不知幾千幾萬億,每一個的背後都蘊藏著天地至理,又豈能都識得盡?這就得需要掌握住規律,只要規律掌握住了,那也就真正明白了什麼是天道,距離突破微字境也就不遠了。

微字境以前,神識就像一隻手,在意志的支撐下'摸'向目標,摸得到方才能夠感知得出來;晉入微字境後,神識就像眼睛,意志越強,就看得越遠、越真切。

儘管兩排文武官俑的臉都朝著裡面的王座,但在大門推開的那一剎那,關天養還是'看'到他們的表​​情迅速地'融化'了,就像驟遇高溫的蠟像,變得有些扭曲,有些猙獰。

“難道他們不歡迎我麼?”關天養並沒有立即邁出腳步,而是將神識在每一尊文武官俑的臉上逡巡了起來,捕捉著他們的每一個肉眼無法發現的變化。“興許是這樣的,這裡本是他們的安息之地,我卻接二連三地闖進來,打擾了他們的清靜,換誰會高興呢?那我是不是該馬上離開,轉由靈泉山上的地洞進入極陽之眼呢?”

猶豫了片刻之後,關天養就否定了這個想法。縱然有龍野幫忙,從地洞進入極陽之眼也要花上好幾天的功夫,太耗時了,而且還不討好。走封印之眼無疑是最便捷的,但卻要冒極大的風險。

“該冒的風險還是得冒……”關天養暗嘆了一聲,“我連鄢奚都不曾畏懼,豈會怕了你們?”冷冷地一笑後,就邁出腳步,踏進了大殿。

身後的大門轟轟隆隆的關上了,有如第一回來時那樣。

光線與溫度盡數被抽離,殿內重歸於黑暗和陰冷。

先前縈繞心間的淡淡恐懼和忐忑已經盡數消失,他的步子邁得很堅定,堅定得如同要將大地踩穿一樣。腦海裡盡是鄢奚的影子,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有如皮影戲的場景便閃過——冷酷如劍鋒,毫無半點情感的眼神;威嚴有山岳,迫人神魂的儀止;睥睨眾生,雄視三界萬物氣勢——這些本該鄢奚才具有東西被他從記憶裡一點一點地抽離了出來,然後灌注到了自己的靈魂裡,每邁出一步,就融合一分,在走到王座前時,他已經覺得自己就是主宰這裡的王者,跪在階下的文武官俑們有如螻蟻一般的卑賤。

王座一塵不染,即便是在黑暗中也閃爍著灼灼的寒光。

就在關天養準備坐下去的時候,有人出聲了:“慢!”他沒有回頭,而是冷冷地問道,“怎麼,你覺得我不能坐上去?”那聲音如同來自地獄,既幽遠又森冷,“是的,你不配!”

“我不配?”關天養哈哈大笑了起來,扭轉身來,威嚴地盯著站立在階下的武毅,說道:“我配不配可不是由你說了算!”一撩袍子後襟,毅然地坐了下去。

剎那間,光芒自王座上升起,金燦燦的,照亮了整個大殿。與之同時,所有的文武官俑都復活了過來,不再是黃金的雕像,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他們驚恐而又憤怒地看著王座上的關天養,都恨不得衝將上來,將他當場撕成碎片。

武毅的表情扭曲,怒吼道:“找死!”化作一道淡不可見的黑色煙霧,朝關天養撲了上來。

儘管只有八年,但關天養的實力較當初已有了天壤之別。當年他便不曾畏懼過武毅,更何況是現在?眼見黑霧當胸襲來,他嘿嘿一笑,“自不量力!”一掌拍了出去。黑霧還不及撞上劍氣,便倒飛了出去,霎時間一化為二、二化為四、四化為八,似龍、似蛇、似虎、似惡鬼、似夜叉、似天神仙女,撲向了端坐於王座之上的關天養。

關天養依舊不動,變掌為指,大喝一聲:“分!”也化出八個身形,分別點向八道形態各異的黑霧。饒是黑霧應變極為神速,也在頃時間被滅去了其中的五道,只餘得三道堪堪躲了開去,在階下重新合而為一。

關天養沒有追擊,俯視著少了一臂,渾身是傷的武毅,“服氣了嗎?”

武毅的傷口沒有流血,只是冒著淡淡的黑煙。儘管明知已經遠非關天養之敵,但他還是咬牙道:“不服!”大吼一聲,身邊又多了七個同伴,一樣的身著黃金甲胄,威勢凜凜。“吾王之座絕不容你褻瀆,殺!”七人同時吼了一聲'殺'召喚出武器撲了上來。

好傢伙,每人手裡的都是靈品法寶,最少也是靈品五階的,最高的靈品八階。最奇妙的是這些法寶沒有五行屬性,是以只散發出幽藍的寶光,與王座的金光交相輝映,煞是好看。

關天養何等樣的識見?自然能辨出這些都是極陰的法寶,專傷神魂,一旦被擊刺中,那可就不是鬧著玩的。見武毅領著他們瘋虎一樣撲了上來,依舊不起身,祭起【劍心通明】,接下了狂風暴雨的攻擊。

茶盞功夫,八人向關天養攻出了一千餘招,關天養不但盡數接下,還反攻了一千餘招,身體穩坐於王座之上,不曾移動半分。見八人還不住手,渾似要與他拼個同歸於盡一般,關天養便將原力聚於胸腹之間,在將八人逼退之後,突地開氣揚聲,暴吼而出。這一吼渾似獅嘯龍吟,恍似震得大殿都為之晃動,八人身形僵住了。

此法乃是藉鑑大慈悲寺【大獅子吼】,專以聲波震懾神魂。這些武士俱無實體,靠著鄢奚幻陣的法力才化出身體,劍氣固然可以殺了他們,但關天養卻不願,是以才棄劍氣而用原力,以吼聲震動滿殿靈氣,使他們的神魂暫時處於麻痺狀態。

別的武士倒也可罷,武毅縱然受了重傷,強悍依舊不減,關天養探手一抓,將武毅拎到王座之前,冷冷地道:“鄢奚已經昇仙而去,從今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王,膽敢違抗我的旨意,那就得死!”

武毅強毅之至,絕非武力所能屈服,但在關天養如山般的意志逼壓之下,他哪裡還堅持得住?只是將牙咬得格格作響,恨極地瞪著關天養,不言不語。其餘七名武士見武毅被制住,心有顧忌,不敢再出手。

“你想當我們的王,你憑的是什麼?”

關天養循聲望去,見是屈真,就答道:“憑什麼?憑我本該就是你們王!”

隊列中傳來不屑的哧笑。

關天養一掌將武毅拍到陛階以下,環手一掃,七名武士敵不過劍氣,都從陛階上摔了下去。他這才站了起來,負手看著一眾文武官俑,“我原本並沒有這樣的念頭,但在走進大殿之後,才突然意識到我該成為你們的王。冥冥中有個聲音在說:你該是繼鄢奚之後的王,你必須承擔起這份義務來。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要成為你們的王,又為什麼要承擔起統治你們的責任,但我還是沒有推卸。你們若不服,盡可來挑戰,我若輸了,即刻就走,絕不再提為王之事——想殺我麼,嘿嘿,八年前你們誰都可以輕易辦到,現在卻不行了— —若是不敢挑戰,那還是乖乖地聽我的旨令行事。要走也可以,天高地闊,由得你們去哪裡做遊魂野鬼!”

屈真仰望著關天養,慨然道:“我們只有一個王!你的感覺是你的事,與我們無關。你很強大,我們沒有人能打得過,挑戰這種愚蠢的事我們是不會做的。要么你走。要么將我們盡數殺了,你自然也就是這裡的王!”

屈真的話聲一落,許多的文武官俑皆應聲道:“不錯,要么將我們殺了,要么你走。”

武毅已極為虛弱,他道:“是不是有一天你感覺自己是天帝了,就會到九天之上要眾仙也拜服呢?”他語帶譏屑,顯然並沒有因為差點死在關天養手里而服氣。

關天養絕非輕易就能支援的人。儘管他不知道繼鄢奚在此為王的念頭是來自哪裡,又會有什麼好處,但這個念頭實在強烈得很,強烈得他完全沒法子壓制。屈真和武毅的話說得很絕,絕得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對策。

若說將他們都殺了,孤伶伶的一個人稱王,那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趁早撒手走了來得好。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魔,而是不屈的意志。

若是因為他們的不屈而就此走人,實在教他不心甘。且心中的那個念頭強烈得難以壓制,折磨得他都快要瘋了。

怎麼辦才好呢? 本帖最後由 li60830 於 2017-12-2 18:50 編輯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0
【四百一十二、主人(下)】
就在他實在計窮之際,劍魂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讓我來吧!”他心念一動,暗道:“莫非……”便見相思從乾坤戒中冉冉升了起來,幽藍中帶著絲絲縷縷殷紅的寶光將王座的金光完全壓了下去,凜凜的氣勢好似天劫神雷即將降臨,充斥在大殿中,壓得一眾鬼靈之身的文武官俑哪裡還直得起身來,全都匐身跪下,有的還痛苦的嘶叫了起來。

武毅等八大衛士是眾鬼靈中最為強悍的,一樣也頂不住相思的威勢,當場趴了下去。

關天養望著高懸著的相思,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這把劍原本不是他的,是鄢奚所有,卻不是為何,鄢奚將其本來的力量封印,轉贈於他,倒成了他的性命相依的伙伴。但相思到底是用何材質鑄造,原本的品階是多少他則全然看不出來——或許萬寶爐和青城劍典看出來了,卻就是不肯告訴於他——縱然是聖器,也絕不至於這般的高深莫測。鄢奚為何要將它封印,又為何要轉贈於他,初衷已無法究考,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把劍絕非凡品,背後必然藏著一段奇詭的經歷。

眼看著相思散發出來的寶光越來越紅,關天養卻是越來越驚駭:這分明是要晉級為聖器的徵兆呀。

當初晉入微字境後,劍魂的實力同樣獲得了顯著的提升,但相思的品階卻沒有改變,他還以為是所獲取的力量還不足以沖破鄢奚布下的封印,現在看來是別有一番緣故的。

為什麼相思會在這時候晉級?又為什麼剛才踏進大殿的時候,成為繼鄢奚之後,統治這些人的王者的念頭那般的強烈,連控都無法控制住?關天養想不明白,也無暇去想了。此時此刻,他的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了相思晉級的境界之中。

那是一種類於蛹化成蝶的奇妙感覺,好像原本的劍身正一點一點地破裂,新的劍身掙扎著爬了出來,扑騰著翅膀,甩掉舊殼,便要振翅飛上青空……一切都變了,變得說不出的新,說不出的輕巧,像洗掉了漫天的雲霾,重新看見了久違的、纖毫無翳的晴空,說不出的澄靜和暢快。

幽藍的寶光褪盡了,只剩下純正的殷紅,有如血液般流淌,但生命的律動感越發的強烈,就好像原本的孩童在一夜之間成長為了健壯的青年,渾身都是用不完的力量。

聖品二階呀,真正的聖器!

儘管滿心仍是揮之不去的疑惑,可關天養還是覺得欣喜無限——終於有一件聖器了,一件沒有經過他的強化,自我成長起來的聖器。

就在關天養激動實力因此而有了不小的提升時,一股熟悉的陰冷氣息從劍身上漫延了開來。

鄢奚!

剎那間,他只以為鄢奚降臨人間來了,唬得臉色盡白。而匐在地上的一班鬼靈們都號叫了起來:“王上……”說不出的欣喜和振奮。

陰冷的氣息一閃而沒,就連紅光也一併收斂。劍身瑩瑩,有如秋水露痕,光華隱隱流動,透著難又言喻的神秘之感。繞空劃過一道弧線後,相思飛回到了關天養的手裡。

“此劍乃鄢奚所贈,留有他的氣息,稍在利用,這些人沒有不服的!”

劍魂的聲音令關天養不禁打了個激動,他問道:“是你要我成為他們的王麼?”

“不是!”劍魂說道,“我也不知道那股念頭從哪裡來的,空前的強烈。再說,你我原本一體,心念相通,我在想什麼你豈有不知道的?”

關天養籲了一口氣,“我也是被嚇住了。那股念頭來得太突然,太猛烈了些……”

“肯定有古怪。”劍魂說,“也有可能是這把劍的關係。鄢奚飛升之前便已有鬼仙的實力,遠不是我們所能夠匹敵的。大約是為了讓你照顧他這班子屬下,這才將自己的意念封印於劍中,當你再次光臨此處時,封印的念頭便會強行控制你的意志,讓你做出有悖於尋常的舉動來!”

關天養嗯了一聲,“有可能。但也只是我們的猜測,沒法子求證的。”

這時,屈真上前幾步,伏身跪在陛階之下,“王上,我等悉願奉您為王,尊奉號令,萬死無悔!”眾文武官俑皆叩首道: “尊奉號令,萬死無悔!”

那股念頭散去,關天養就覺得當不當這個王實在沒多大意思,可見眾鬼靈都這般虔誠,只得板著臉道:“好,既願奉我為王,那爾等剛才之舉也就不追究了。”

眾鬼靈又叩拜道:“多謝王上寬宥!”

關天養一擺手,叫了聲起,又看武毅的傷勢實在沉重,連站立都要人扶了,便道:“屈真!”

“是,臣下在!”

“武毅的傷勢可有法治療麼?”

武毅擺脫扶他的武士,又跪了下去,泣道:“臣下冒犯王上,罪不容誅,只求一死!”

“死還容易麼?”關天養冷冷地道,“此處還須得你來守護,若不恢復傷勢,如何盡忠職守?”

“是……”武毅顫聲道,“臣下定,定……”一口氣轉不上來,就當場霧化了。

關天養頗有些奇怪,本想問這是怎麼回事的,屈真就道:“王上,武將軍傷勢雖重,倒也無大礙。只消進入地獄幻境中,吸足八八六十四日極陰之氣便可恢復。”關天養哦了一聲,擺手道:“那便送他去吧!”此言一出,不單屈真,所有的文武官俑都一體叩謝恩典。

上一回去地獄幻境是由鄢奚帶著的,通道在哪,關天養並不知道,還得去尋。見兩名武士架起武毅往殿左側走去,轉眼就沒入了濃重的黑暗中,關天養心下暗道:“原來通道在那邊!”環視了一眼眾臣一眼,說:“各歸其位吧,屈真留下,我有話要問!”

眾鬼靈行了大禮之後,相繼在金黃的光芒中化成了俑。屈真伏在陛階之下,“不知王上有何見諭?”

關天養走下陛階,淡淡地道:“起來回話。我對此處情況還不甚了解,你先說說情況!”

“是,王上……”屈真躬著身子,將此處的情況詳細地奏了上來。

原來此處並非鄢奚所營建,而是上古仙人,至於是誰,屈真也說不清楚。封神大戰之後,此處便荒廢了。後來被鄢奚發現,佔為己有,經過一番修繕,激活了原有的法陣,經營成了這般局面。此處原來是仙家洞天,地域廣大,共營建有一殿、兩宮、三院,六處建築。兩宮分別是乾元宮和坤寧宮,三院是靜虛院、離塵院、紫霄院。除了正殿之外,其餘各處建築從未啟用過,好在有法陣維持,不至於荒敗。原本還有處後殿,但卻不知因何毀壞了,幾次重修都未能建起,只有不去置理。另還有處庫房,位於後殿台基之下,鄢奚收羅來的寶物大半都存於此處。

關天養聽說存中存有寶貝,當即就笑了,問道:“是麼?江州雲霧山中還有處寶庫,那也是鄢奚留下來的?”

屈真說是。他說鄢奚原本是相中在雲霧中建陵的,已經完工了一半,又發現靈泉山比雲霧山更好,這才棄了那裡,改而經營此處。只不過那裡的寶庫是空的,什麼都沒有。

關天養頓時大笑了起來,把幾年前修行者們為了鄢奚寶藏在江州大打出手的事說了,不無感慨地道:“為了一座寶寶如也的寶庫,死了那許多來,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難怪後來一點風聲也沒有了,估計是都不好意思再提起了。”就問屈真去往地獄幻境的通道在何處。

屈真就說後殿之後有座傳送法陣,經由那里便裡抵達地獄幻境的入口。

諸事弄明白了,關天養就問能不能將幻境的入口給關了。屈真就說關不住,除非是天上的神仙,不然誰也沒有那麼大的法力。

關天養就納悶了,心說:“不就是一處掩人耳目的幻陣麼?哪裡就厲害麼這程度了?”也就沒有多問,讓屈真歸位,他也循著角門出了正殿,徑往後院去了。

原以為幻境中只有正殿一處建築,不想正殿之後還別有洞天,什麼清溪水流,山巒峰嶂,原野森林,那裡應有盡有。縱橫之間,也不知有多少里數。只可惜此處營建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又因為鄢奚的飛升,靈氣耗盡,已不復往日氣象。

約走了一個時辰,將各處建築都看了一遍:確實都很完全,但已是空空如也,連桌椅陳設也俱無。可見鄢奚也只是花功夫經營了正殿,於後面諸處建築根本是不聞不問。

終於到了一處規模與正殿相當,但只有基石,卻無建築的高台之前。關天養料知此處便是屈真說的後殿了,就快步登了上去。遙見再往後還有一處高台,台上隱隱透出清光,便知是通往地獄幻境的傳送法陣,心下這才大定,暗說:“此處我來得,別人也來得,一點隱秘性都沒有,縱是稱王稱霸也沒個意思。回頭還是得想辦法將入口封了才好!”便尋起了屈真所說庫房的入口。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1
【四百一十三、寶庫】
繞著後殿的台階來來回迴轉了三四圈,也沒看出半點端倪,便暗忖道:“這可怪事了,怎麼連個入口也沒有呢?”正想著回去尋屈真問個清楚,便聽劍魂說:“你先往東走五十丈!”

關天養將神識沉入相思,便知道劍魂是通過相思感知到了不尋常的力量波動,便依言而行,往東行了五十丈。站定之後,劍身也發出了嗡嗡的顫鳴,渾似久違故園的孩子,說不出的振奮。將相思祭起,殷紅光芒籠罩之下,只見地面緩緩裂開,升起了一道黃金鑄就的碑來。

碑身高四尺有許,上以小篆鐫刻了鄢奚的生平。關天養哪有功夫細看?只見相思嵌進了碑頂的空槽中,碑身頓時金光大盛,咻的一聲輕響,一道虛空之門出現在碑前。關天養便知這是寶庫的入口了,取下了相思,一步邁了進去。

眼前一花,關天養就發現又置身於一處殿中。此處不比正殿,直徑約有五丈許,藻井懸著一顆斗大的明珠,散發著柔和的亮白光芒,將殿內照得通亮。殿內整齊地擺著數十個架子,上面整整齊齊地陳著不知道多少件器物。一件件的俱是黯淡色無,古舊異常,乍看上去,讓人覺得不知是哪年遺留下來的古物。可關天養的眼光又豈是好矇騙的?非但看出了這裡面絕大多數東西都是靈品的法寶,其中還不乏幾件聖器,只不過被布下了封印,所以才隱去了寶光。

果然是寶庫呀,收藏的寶貝還如此之多,都抵得上修行界較大的門派了。若是全部拿去賣了,怕是十萬萬晶玉也不止的。鄢奚飛升之後,修行者將靈泉山來來回回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也沒有尋著寶庫在何處,只沒想到深藏於此,到頭來還是便宜了他。只不過現在他已經能夠強化出聖器了,再得了這許多法寶,也頂多是高興一下,連激動也談不上。

老實不客氣地將所有東西掃入乾坤戒後,此處還別有機關。

藻井之上便是後殿地基,大約是沒什麼玄機的了。四堵牆上卻是繪刻著繁複的符文,大多數都是失傳已久的神文。最奇的是,牆身也不石頭的,也非金非銅,辨認了半晌,也認不出是何處。想來不是天地間原生的材料,是營建此處的仙人自行煉製出來的,故才難以識辨。

“難道這裡也是封印的一部分麼?”關天養怔怔地看了許久,也沒能悟出這些神文有何作用,很明顯不是為封印鬼魔的,但看著也不像是組成幻陣的一部分,著實教他納悶得很。

神文的鐫刻極為麻煩,不要需要極強的神通修為,還得消耗天量的靈氣,若無十二萬分的必要,絕不會有人刻著它來玩的。這四堵牆上肯定藏著不為這知的秘密。

“萬寶爐……”關天養遇有不能解釋的難題時,首先想到的就是近乎無所不知的萬寶爐了,“神文是你教我認識的。此處刻了這許多,到底是有何用處的?”

“不好說……”

“什麼叫不好說?”關天養已是滿腦子的漿糊,說道,“你若不想告訴我,直說就是,我也懶得多問!”

萬寶爐說:“那就就不問了吧!”便不再言語了。

關天養真是恨得牙癢癢,卻又拿他無可奈何。

回想著當初在地獄幻境前,鄢奚得知他識得神文的情形,再講鄢奚告訴他的那段故事回想了一番,疑竇更重了。嘀咕道:“什麼暗魔?一個個的分明就是在扯蛋。事實上他們都知道極陽之眼裡封印的是鬼魔,所謂從地獄逃出來的暗魔分明就是個遮掩的幌子……”又呆了一會兒,實在瞧不出個所以然來,這才祭起相思,開了門,退了出去。

不想剛立步站穩,便感到一股凌厲的勁風襲來,當即閃身避開。

本以為偷襲的是幻境守衛,扭身一看,見是三名身著黑袍,胸前繡著白色蓮花的大漢,面色一沉,喝問道:“白蓮宗的人?”

領頭的大漢陰陰一笑,“小子,你又是誰,怎麼會在這裡?”卻悄悄地向兩名同伴使起了眼色,顯是要他們暗作準備,只消他一聲號令,便出手攻擊關天養。

關天養放出神識,發現幻境中竟還不止這三人,便知白蓮宗此番是有備而來,只是不知目的是什麼。嘿嘿一笑,朗聲道:“這裡你們來得,我為什麼就來不得?”

大漢眼裡殺機越來越濃,哼了一聲道:“這地方我們來得,你就來不得!”探手一揮,三枚黑乎乎的丸子照關天養當胸飛來。兩名同伴大喝一聲,各自祭起法寶,封住了關天養的退路。三人的配合極是精妙,若是尋常修行者遭遇了,斷難招架。可惜關天養不是尋常修行者,論較起攻防的技巧來,這三人與他提鞋也是不配的。雖說白蓮宗還未與他生出怨隙,但同為魔道一脈,又豈有好人?且照面之下,連話都沒有問清楚便要殺人,此等行徑,教他無論如何也容忍不了。

黑丸子是白蓮宗名震天下的凶器'霹靂陰雷子',乃是融陰陽於一體,威力奇大的法寶。此寶雖連凡品也算不上,但靈敏度極高,一旦被扔將出去,便是用神識去鎖定,也會將其引爆。一旦炸了開來,三丈之內盡被赤陽真火所籠罩,便是急金鐵也能熔化成水液。可怕的還在後面。赤陽真火焚盡,隨之湧到的又是玄陰煞氣。此氣無形無色,雖名'玄陰',卻是既不陰,也不寒,專以襲擊修行者的神魂,等你發現中了招時,煞氣已侵入神魂,若不及時予以逼出,輕則修為大損,重者神魂俱滅。

關天養此前雖未見識過霹靂陰雷子,但卻聽人多次提及,對此很是忌憚。乍一見之下,他也不懼,非但不躲,反而還一個【逐日】搶將上去,揮起拳頭,朝著大漢當胸擂了過去。

大漢萬不料關天養速度奇怪如此,霹靂陰雷子才剛丟手飛出,關天養就已到了面前,且拳頭挾著奔雷之威當胸襲來,速度之快,有若閃電,教他連避都避不及,更何況祭起護身法寶了,頓時大恐。兩名同伴已將法寶祭起封堵關天養,且也作好了夾擊的準備,哪裡防著關天養反應奇詭如此,竟是後發先至呢?竟是連援救都來不及。

撲的一聲輕響,關天養的拳頭從大漢的胸膛洞穿而過。奇妙的是,大漢的胸口被一拳貫了個透明的窟窿,竟然沒有感到半點的痛苦,只是低下了頭來,九分恐懼,一分迷茫地看著關天養的手臂,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關天養迅速地收回了拳頭,竟連一點血污都沒有沾上,可見速度有多快了。

大漢依舊沒有感覺到疼痛,反而覺得涼嗖嗖的感覺從心口傳來,一切也都輕飄飄的起來。

關天養瞥了一眼拳頭,然後抬起掌來,照大漢頭頂拍了下去。也就在他的手落在大漢天靈蓋上時,大漢擲出去的三枚霹靂陰雷子在五丈外炸了開來,只有輕微的一聲轟響,三丈許的範圍盡被赤陽真火所籠罩了。而大漢的兩名同伴也終於回過了神來,各自厲吼一聲,一個用拳,一個用掌,左右夾擊了過來。

關天養的手掌看似輕飄飄的,卻是一下子將大漢的腦袋拍進了胸腔裡去,天靈蓋雖然完好,但深藏於紫府內的金丹已被拍得粉碎,落得個神魂俱滅的極慘下場。

兩人的拳掌未到,關天養的雙手有如靈蛇一般,從意想不到的角度鑽了過去,左邊的被戳中了喉嚨,右邊的被點中了印堂。被戳中喉嚨的,脖子當即就耷了下去,腦袋兀自晃晃悠悠的,像掛在胸腔上的爛西瓜;被點中印堂者天靈蓋當場就炸了開來,好似旗花火砲,紅的白的噴濺得漫天都是。

眼看著三具屍體都倒下了後,關天養還不忘將他們的法寶一併收了,正要走人,便聽得兩道破空之聲疾襲而來。兩人來勢極快,十幾里的距離轉瞬就到了。此等速度,非得元嬰境界以上的修為才能有。關天養不敢掉以輕心,忙斂住心神,隱去氣息,藏身於一側的樹林中,靜觀其變。

兩人落下遁光,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不由都失聲驚呼了起來。其中一人斷喝道:“誰,是誰殺我白蓮弟子?有種的就別藏頭露尾,滾出來!”大罵了一通之後,見無人回應,就對正在查驗屍體的同伴道,“看出來的麼,是哪一派的手法?”

同伴緊繃著臉,搖頭道:“看不出來。此人出手快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幾乎是在一招之間將他們三個殺死……不對,應該是在同一時間出了三招,殺了他們三個!”

“啊?”這人有些難以置信,“同一時間出了三招?他會分身術麼?”

同伴站起身來,咬著牙著,“看樣子是有人先咱們一步到了。走,去地獄幻境那邊看看!”縱身朝著傳送法陣奔了過去,轉眼就消失在了法陣的光芒中。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2
【四百一十四、白蓮宗的陰謀】
關天養滿心的納悶,暗道:“白蓮宗跟來這裡做什麼?難道他們也知道此處可通往極陽之眼,便想趁機破壞封印,將鬼魔放出來麼?”想到魔道與玄武宮之間的仇怨,心下更是一凜,暗叫一聲不好,也追了上去。

三百多年來,魔道五宗幾番聯合起來強攻玄武山,莫不鎩羽而歸,損失慘重。要想滅掉玄武宮,單以武力強攻怕是不能夠了,只能另尋他途。龍山鬼魔出世,方圓兩千里內生靈絕滅,大慈悲寺被迫北遷嵩山,如今各派各力於洛陽和魔物對抗,卻也是頻處下風,前景難料。若是將靈泉山下封印的鬼魔也放了出來,縱然不能將玄武宮覆滅,也必能令其元氣大傷。玄武宮一倒,正道的實力將被極大的削弱,到時魔道便可宰割天下,無人敢攖其鋒了。

儘管關天養極不喜歡玄武宮,但他還是不願魔道的陰謀就此得逞。兩千多年來,玄武宮一直為正道盟主,在與魔道對抗中,從來都不曾退縮過,其表現出來的氣魄和才智,著實令人驚嘆。若非他們,正道又豈能對魔道取得優勢?特別是近三百年來,玄武宮以一己之力接下了魔道絕大部分的攻擊,為正道其他各派的發展贏得了喘息之機,實在功不可沒。

過了傳送陣後,果然就是地獄幻境之前,剛才那兩名白蓮宗弟子正在門前窺探,俱是滿臉的茫然,顯是拿不定主意要不要進去。

關天養見他們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到來,嘿嘿地一笑,“兩位,想進去麼?裡面可不好玩喲!”兩人大驚,扭過頭來,頗有些驚懼地盯著他。其中一人似乎認得他,卻又不敢肯定,疑惑地道:“你是……你是什麼人?”

“我?”關天養呵呵地笑道,“我就是那個會分身術的人!”

兩人渾身一震,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下頓時明了。“閣下是散修吧?”下巴上留著一撮山羊鬍子的漢子毫不掩飾對關天養的忌憚,已將護身法寶祭起。在幽藍的寶光籠罩之下,他的神情這才鎮定了許多,目光也較剛才放肆了起來。

“你們就當我是散修吧。”關天養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作糾結,就問道:“誰派你們來的,來這裡做什麼?”

另一名面龐光潔,卻長著一個大大的鷹鉤鼻的年輕人重重地哼了一聲,“你這是在審問我們了?”同伴祭起了護身法寶,他也將威力最強的攻擊法寶扣在了手裡,只要一言不和,免不了當場就得打起來。關天養出手如此之快,他們必須得先下手為強,方才有機會。

兩人的小手段關天養是盡看在眼裡,卻是毫不放在心上,依舊鬆鬆散散地笑道:“就算是請教吧……”說著抬起手來,拱了一拱,“還請二位賜教!”

“賜教?”山羊鬍子吃吃地笑了起來,“你這態度是賜教嗎?來姓名,師承來歷也不通禀,我們憑什麼賜教?”

關天養臉色漸漸冷了下來,就像嚴冬裡逐漸凝凍成冰的水,這個過程雖然很快,但卻清晰地印在二人的腦海裡,直教他們感到骨子裡盡是陣陣的寒意,心下很是發虛。“看來你們是不想喝這敬酒了?”關天養不單的臉色冷了,就連眼神也在凝凍。

“你,你想怎樣……”山羊鬍子喉頭嚅動,強自提了一口氣,厲聲道,“別逞能,得罪了我白蓮聖教,這早教你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關天養突地狂笑而起,“我很怕麼?”話聲才落,已經走十丈之外到了山羊鬍子的面前,右手往前一探,瑩白的劍氣如彗星的光芒般脫手而出,毫不費力地撕裂了靈品護身法寶的氣盾,從山羊鬍子前胸貫了過去。

靈品護身法寶的威力到底不容忽視,縱關天養一掌能將其撕裂,但劍氣也耗了七八成,僅剩的兩三成已不足以將一名剛晉入元嬰境界修行者的身體絞得粉碎——畢竟經過了小天劫的淬煉,元嬰境界修行者的身體已經相當強悍,別說是尋常刀劍,縱是低品階的凡品法寶也是傷不得分毫— —但還是如重鎚敲擊,當場震得山羊鬍子朝後倒飛了出去,哇的一聲,噴出一蓬血雨。身護法寶也被劍氣撕成碎片,掉落在了地上。

鷹鉤鼻虎吼一聲,挺動短梭,望關天養肋下疾刺而來。關天養抬手一圈,將短梭牽住了,然後往外一推,鷹鉤鼻頓感一股巨力山崩般壓了過來,逼得真元一陣亂躥,紫府內元嬰躁動難安,不得不向後飛躍了出去,以化解其勢。

“太極掌?!”鷹鉤鼻自以為認出了關天養的來歷,頗有些得意,哈哈地笑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玄武宮的牛鼻子。連示以真面目的膽量都沒有,可​​笑呀,可笑……”

關天養滿臉譏屑地道:“可看清楚了,當真是太極掌?”

鷹鉤鼻瞥了一眼正掙扎著爬起來的山羊鬍子,怒哼道:“本教與玄武宮相爭數千年,絕不會認錯的。以你的修為,想必也是二代長老,何必裝扮成這副模樣?”

關天養輕哼一聲,“那你再接我一掌試試!”吐氣揚聲,左拳挾著濃郁的金光揮擊而出,直照耀得地獄幻境前一派通亮。

“大金剛神拳?!”鷹鉤鼻大駭,倉促將護身法寶祭起,卻還是不敢正面攖其鋒,而是以靈巧的身法展開游斗。

關天養的身法固然比鷹鉤鼻快上一百倍也不止,奈何元嬰境界修行者的堅韌超乎想像,且他的護身法寶又是千年鼉龍皮煉成的盾,又經過四級【玄武】法陣的祭煉,防禦力極強。快招變招之下,單以空手無法發揮出三成的劍氣來,沒有三五百招,怕是難以將其撕裂的。大金剛神拳後,又用了小蓬萊的融雪掌、神霄派的掌心雷、三清教的玄冰掌等法術,鷹鉤鼻雖然驚駭無地,卻是緊守陣腳,並不慌忙,以至於寸功未建,關天養便知是不能徒手將其製服,須得動用相思才行。

山羊鬍子傷勢雖極重,但見同伴陷入危境,還是強撐一口氣,搶將上來襲擾關天養,以作策應。關天養直接無視於他,只是朝著鷹鉤鼻猛攻。兩人深知關天養修為遠勝於他們,在一件法寶未用,單以空手就教他們招架乏力,若是用上了法寶,他們怕是連十招也撐不下去,心下當真是又憂又懼,又無可奈何。

突地,關天養大喝道:“去死吧!”手上升起一抹殷紅的光芒,直取擋在鷹鉤鼻身前的皮盾。鷹鉤鼻只來得及看到紅光漫起,還沒有明白怎麼回事,就感到心神大震,耗近時近百年方才煉成的保命法寶當場破裂,如血的紅光當胸刺來,連閃避都來不及就當胸貫了過去。

山羊鬍子本就不及鷹鉤鼻靈活,見紅光升起,先就駭了一跳,手下自然也就慢了。在見鷹鉤鼻被紅光一分為二,連元嬰都不及逃脫時,才驚懼地叫道:“聖器……”這才意識到關天養的實力怕是已臻分神境界了,哪裡是他們兩個剛晉入元嬰境界三流中的低手所能匹敵的?只是長嘆一聲,束手待死而已。但心下還是說不出的不甘。

一般而言,未結成金丹者被稱為不入流;結成了金丹,修為不足百年者,被稱為九流;一百二十年以為者稱為下五流;兩百年以為的金丹境界修行者被稱為四流,他們的人數最多,乃是修行界的中堅力量;丹碎嬰成之後,始被稱為入流,入的是第三流;分神至合體境界為二流,二流的跨度太大,頂尖的合體後境與剛入二流的分神初境就有著天壤之別;其上為一流,也不知不下的修行界還有沒有一流強手的存在。

這種劃分法是不成文的,一般用在口頭上的表述或是模糊的評估,作不得數。

寶器不可輕易示人的道理關天養也懂得,斬殺了鷹鉤鼻後,他便收回了相思。回身盯著山羊鬍子道:“不錯,正是聖器。這下你也該知道,我要殺你們原不費吹灰之力。說吧,鬼鬼祟祟地跑來這裡做什麼?”

山羊鬍子臉色白得一點血色都沒有,嘴唇神經質地顫抖著,眼神閃爍,久久不語。關天養知道他在猶豫,所以就又道:“你也是修行的幾百年的人,該知道什麼才是最重要的。我只是好奇你們來此的目的,別的,一概沒興趣…… ”山羊鬍子瞟了他一眼,籲了口氣後方道:“我們是奉命來此查探的。聽說這道門後面還別有洞天,至今還沒有被發現的鄢奚寶庫就有可能藏在裡面,所以堂主叫我們來看看……”

“是麼?”關天養似笑非笑地盯著山羊鬍子。山羊鬍子彷彿受到莫大的刺激,臉膛陡地漲得紅了,但還是沒有衝關天養髮作,而是咬著牙道:“你不信我有什麼辦法?”

關天養哈哈一笑,說道:“信,我怎麼不信呢?因為我的目的跟你一樣。好了,你走吧!”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3
【四百一十五、宋介歸來(上)】
“你不殺我?”山羊鬍子似乎不敢相信是真的。在他的意識裡,修行界沒有仁慈可言,不管他是說,還是不說,今日都難逃生天的。畢竟多留一個仇人就多一分禍害,換作是他,絕不會就這般輕易地饒恕了。

“你很想死麼?”關天養意味深長地看著山羊鬍子,眼神又漸漸冷了下來。

山羊鬍子打了個激靈,忙道:“不,不……好,多謝你的不殺之恩,告辭!”也不遲收拾同伴的屍體,閃身上了傳送法陣,消失在了清光之中。

關天養暗笑道:“他肯定會懷疑我為什麼要放了他,嘿嘿,就慢慢懷疑去吧,你若不懷疑,我就不會放你了……”站在地獄幻境的入口前,想到當初鄢奚的那一番叮囑,他心念一動,暗說:“其實又何必跑這一趟?以了然大師的修為都不能保證平安,我去了又能怎樣?還不是送死!再說這地獄幻境共有十八層,上一回來我是運氣好,走了最簡單的一層,這一次就未必了。了然大師陷在裡面,都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出來,我若是也陷在裡面,怕是連小命丟掉了都有可能。現在該做的是向玄武宮賣人情,告訴他們,魔道已經著手準備破壞封印了……”想到玄武宮不得不承他這個情,心情頓時說不出的高興。

從鷹鉤鼻的屍身上搜出了白蓮宗的符牌,就又折回幻境。幻境有法陣的保護,以修行者的神通是無法破壞的,他也就懶得再回去叮囑屈真等人要多加小心,徑直出了幻境,回九夏城了。

較一年之前,九夏城更為繁華,比之於災難前都還甚。關天養沒有直接回關帝廟,而是先去了棲鳳街懷遠堂。

天色還不及午,史玉柱剛盤完昨天的賬目,正準備去知真齋和天下樓看看,就見關天養一頭走了進來。關天養每次走都毫無聲息,走了又不知何時能夠回來,史玉柱也就見怪不怪了。乍見他回來,愁眉一舒,喜迎上來,打著躬道:“小關少爺,我正想著你要何年何月才能回來了,哎喲,看來老天爺這回是顯靈了!”

關天養正在瀏覽著貨駕上的東西,聽史玉柱這麼一說,不解地道:“怎麼,遇上麻煩了?”

“這個……”史玉柱沒有直說,而是把關天養往後院裡讓。到了書房落座後,史玉柱這才堆起滿臉的愁容,嘆道:“小關少爺,宋家的二少爺回來了……”

關天養壓根沒想到宋介身上去。見書桌上的陳設與一年前毫無分毫,偏又一絲塵翳都沒有,可見史玉柱在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哦了一聲,隨手抄過一本賬冊,翻了兩翻,也沒心思去看,就又扔回了原位,機械性地問道:“哪個宋家?”

史玉柱見關天養不明白,反倒是一怔,良久才答道:“那個,就是安遠大街宋老闆家的二少爺……”關天養只聽到這裡,就如遭到雷擊,臉色刷地一下就蒼白了下來,原本伸去抓硯台的手也像遭毒蛇噬咬了一口,猛地一抖,縮了回來,然後死盯著史玉柱,“你說……宋介?”

“是……”頃時間,史玉柱感動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逼了過來,竟連呼吸都不能順暢了。關天養回過了心神,舒了一口氣,冷笑道:“他回來了麼?可是找你要過知真齋和天下樓了?”

壓力消失後,史玉柱長長地透了口氣,“是,來要過不止一回了,還去找了幽靈宮新來的聞執事。我說這事得你作主,頂著沒答應!”

關天養望著窗外剛發出新芽的銀杏樹,用指節輕輕地敲擊著桌面,幽幽地問道:“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都找你說過什麼了?”

“去年九月回來的。看樣子發了不小的財,將萬珍閣都盤了下來,雖才幾個月功夫,生意也做得不錯。他第一次上門來說是找你,我說你去雲遊了,不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他就走了。第二次是與聞執事一道來的,說是要收回知真齋和天下樓,還說,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那個,嗯……”

“吞吞吐吐的做什麼?直說!”

“是。他還說,懷遠堂是靠著知真齋和天下樓才起家的,也就是拿的他家的本錢,得有他六成的股份……”

“放屁!”關天養陡地大怒,一掌拍下去,上好的梨木書桌瞬間成了齏粉。史玉柱見他發作起來,頓時嚇得臉都青了。關天養也管不得桌上的東西摔得滿地都是,長身站了起來,獰笑道:“好呀,他也敢開口?哼,既然敢要我的懷遠堂,那必是有所恃。走吧,去會會他!”

史玉柱忙應道:“是……”從書房跟了出來。

萬珍閣原是棲鳳街除了天下樓最大的門面,原本是萬法教的後台。隨著關天養成了九夏鬼市的頭號商人,萬珍閣的生意就越來越不好做,後來乾脆轉手了。如今兩易其主,落到了宋介手裡。

門口的伙計認不得關天養,但卻認得史玉柱,老遠就躬著身子迎上來,“史大掌櫃,什麼風把您老吹來了?請,請!大掌櫃的,懷遠堂的史大掌櫃來了!”也不知是眼力勁不夠,還是故意的,只當走在史玉柱前面的關天養有若無物。

進了萬珍閣,關天養對迎下來的掌櫃問道:“宋二哥在麼?”

掌櫃先是一怔,施就認出他是關天養,忙躬身一個長揖,“原來是小關少爺,你可是稀客呀,請,請……老闆正在樓上盤賬,我這就去通禀!”

關天養呵呵笑道:“通甚麼禀呢?我跟宋二哥是什麼關係?!忙你的吧,我自己去找他!”又回身對史玉柱道:“你也不必跟著了,趕緊去把知真齋和天下樓的賬目盤清楚,這還得趕著用呢!”就上樓去了。

萬珍閣只有三層,宋介的書房就在三樓。

掌櫃的雖沒有陪著上來,但還是打發了個伙計領路。

到了書房外,伙計要出聲通禀,關天養一擺手說:“不必了!”就推門走了進去。

宋介也長大了,更瘦了,臉頰的輪廓更為分明,一雙眼睛較六年前更加的有神。聽見有腳步聲進來,軒朗的劍眉微微一剔,不悅地問道:“什麼事?”

“宋二哥……”關天養一改剛才的和氣,冷冷地註視著這個為了通天鑑碎片,不惜背祖忘宗,又煞費苦心,要置自己於死地的仇人,冷冷地道:“久違了!”

宋介一震,猛地抬起頭來,一見關天養,雙眼就像著了點著了的火藥桶,瞬間爆炸了開來。“是你!”將手裡的賬冊擲了下去,長身站了起來,嘿嘿地笑道:“你到底是回來了?!”

“難道你以為我躲你去了麼?”關天養也不用請,尋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上下打量了宋介一番,呵的一聲笑道:“看你這架式,似乎甄志清還把你當個人物來培養呀?”

宋介迅速地將怒氣壓了下去,滿臉堆起了笑意,“師父待我恩重如山,如同再造,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又叫道:“來人,上茶……”然後嘻嘻地笑問道:“關兄弟這一年可都去了什麼地方?玩得還算痛快?”

關天養不想宋介如此能控制自己的情緒了,頗有些詫異,嘆道:“你既拜在了神霄派門下,豈有不知洛陽那邊情況的道理?我在那邊泡了大半年,每日里就是為他們當修理工。累呀……”

“是麼?”宋介笑道,“旁人想當這修理工也沒得本事。都說能者多勞……”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通,都是捧贊關天養的話,直到茶來了,又讓過了,這才住了聲。

關天養不承想六年未見,宋介改變瞭如此之多,心下極是驚詫,端起茶來喝了口,這才笑問道:“你這次回來可是不打算再走了麼?”

“也不是!”宋介道,“祖上傳下來的生意不能丟,總得收拾起來不是?不然怎麼對得起列祖列宗?”

關天養淡淡一笑,點頭道:“是呀,是該收拾起來。你若真心有志於此,宋大叔在九泉之下必將含笑。”

宋介聽他話裡別有所指,臉色也寒了下來。

“咱們也不必再繞彎子。聽史大掌櫃說,你要我把知真齋和天下樓都還你,懷遠堂你還要一半的股?”

“難道不該麼?”宋介鄙夷地盯著關天養,“你若沒有我家的資本,豈能有今天的勢頭?別說把懷遠堂經營到整個三楚,怕是就連吃飯都成問題吧?”

關天養知道宋介暗指他乞丐出身,沒有宋奕的恩惠,他是斷不會有今天的。他也沒有駁斥,只說:“你這是以恩人心態自居了?”

“難道我不該?”宋介哈哈地道,“若沒有我宋家,豈能有你關老闆的今天?”

關天養斜瞟了宋介一眼,笑道:“你的臉皮更厚了呀。那我也就直說了:知真齋是宋大叔明文轉贈於我的,幽靈宮有存檔。看在宋大叔的面上,我可以還你。但這幾年賬該怎麼算,還得怎麼算,一分也不能差。至於天下樓,你只能得到三成的股份……”話沒有說完,宋介就大笑道:“荒唐,實在是荒唐!實話告訴你,知真齋我要,天下樓我也要,還有你的懷遠堂,必須得給我六成的股。沒得價講! ”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4
【四百一十六、宋介歸來(中)】
關天養靜靜地瞧著宋介,“你沒瘋吧?”

“你看我像瘋了嗎?”

“那你是想仗神霄派的勢明搶了?”

宋介卻說:“該我的我會連本帶利的要回來,懂嗎?”

“不該你的最好別伸手!”關天養站了起來,“不要忘了,這裡是鬼市,就算你是神霄派掌門,那也得按幽靈宮的規矩來辦。既然談不攏,明兒一早幽靈宮見吧。”說完也不理宋介是什麼態度,揚長而去。

回到懷遠堂,就打發伙計去知真齋把史玉柱叫回來。他心下很納悶,不明白宋介到底仗了誰的勢,敢這般明目張膽的跟他叫板。要知道今日的他可不是八年前的混小子,誰都可以欺負。

史玉柱回來了,關天養就叫他先去幽靈宮知會一聲,讓他們派出人手,把知真齋和天下樓的賬目核算清楚,以備明日一早使用云云。史玉柱也知道這場變故非同小可,午飯也顧不上吃,就去忙了。

幽靈宮的新執事叫聞遠來,原是潛江府鬼市執事,去年方才提拔上來。乍聽得關天養回來了,便先來拜會。

讓進書房,客氣了一番後,聞遠來就說起了宋介索要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六成股份的事,“……有宋奕的親筆簽定的契約在,關老闆完全沒必要置理。我們都知道,若沒有你,知真齋別說發展到今天的盛況,便是維持都不能夠。”

關天養呵呵笑道:“有些人利令智昏嘛,我也懶得跟他一般計較。宋大叔待我恩重如山,沒有他,哪有我的今日?再說,早幾年前我便知道會有今日,將知真齋還給他又何妨?於我也沒什麼影響。這事幽靈宮只消秉著規矩辦就是了,沒必要為我可惜!”

聞遠來可比沈天照活潑多了,說起話來妙語不斷,讓人一點也不感動枯燥。咧嘴一笑,說道:“沈執事調任前就說了,關老闆是九夏鬼市的支柱,縱是別的商家都關了門,只要懷遠堂還經營著,鬼市的和我的前途就都能夠保證……”

關天養哈哈笑了起來,搖著頭道:“沈執事太看得起我了。”

聞遠來又道:“話雖這樣但,但為了不落個暗地裡勾結的名聲,知真齋的轉讓該怎麼辦還得怎麼辦。幽靈宮存在的目的就是保證鬼市在公平、公正和安定的環境下經營,服務於商家、服務於修行天下人。這些話我也跟宋老闆說過了,估計他已有了先入為主的想法,覺得幽靈宮和關老闆有利害關係,聽不進去…… ”說到這裡,吃吃地笑了起來,“這人吶,看著年輕,可機心重得嚇人,實在不好相與。聽說又有了神霄派的後台?大約也沒將我們放在眼裡。他此番回來,放出話人接收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六成的股,棲鳳街和整個九夏城誰不知道?看他這架式,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關老闆還是要心裡有數!”

這番話有闡述,有剖析,有警告,也有勸慰,可以說是面面俱到。初見之下,關天養還覺得聞遠來嬉嬉笑笑的,太過於輕忽,聽完這番話後,方才意識到此人老辣深熟,委實不可小覷。就笑道:“他當然是有所憑恃的。剛才我去見他了,分明是想藉機把事情鬧大。我也懶得去猜他到底藏著什麼後手,總之一切按幽靈宮的規矩來辦就是!”

又說了會子話,聞遠來才辭了去。

一整夜的忙了下來,知真齋和天下樓的賬全部盤完。審賬的既有幽靈宮的專職賬房,也有商會的賬房,公正性是毋庸置疑的。巳時初刻,關天養領著史玉柱和知真齋、天下樓兩處的掌櫃先來到了幽靈宮,包括聞遠來在內的所有人都起身相迎,說了很多的客氣話。

宋介也到得很準時,隨從而來的除了萬珍閣的掌櫃,還有兩名看不出是何身份的人。關天養倒一眼就認出了是神霄門下弟子,卻也沒有當場點破。

落座之後,聞遠來就道明了今天這場會議的主旨,然後請關天養說話。

關天養站起身來,作了個團揖,朗聲道:“各位也都知道,我關天養原本是個乞丐出身,蒙宋奕宋老闆識拔提攜,方才能有今天。八年前,有人為謀奪宋家祖傳之寶,不惜陰謀使盡,以殘忍手段害得宋老闆一家差點滅門。當時宋老闆只當一家子難以倖免,所以將知真齋和才從歐陽家手里奪來的天下樓轉到我的名下。手續是由沈天照沈執事主持,商會諸位親眼見證之下辦理的。接手知真齋和天下樓之初,我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有付宋大叔所託。為了拓開局面,蒙東海小蓬萊門下弟子杜姑娘的引薦,我是不遠萬里趕去千陽山,著實費了一番功夫,與重極門談下了法寶代銷的生意,這才穩住了知真齋和天下樓的局面,然後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宋二哥乃宋大叔之子,宋家理所當然的繼承人,如今他回來了,我也理所當然地該把宋家的產業歸還 他。今日請大家來,就是作個見證!”

有人說道:“當初宋老闆轉讓時就說過了,絕不追回。關老闆念及宋老闆之恩情,主動還回,足見胸懷和風節。若是我等,就未必能夠做得到呀……”

“關老闆知恩報恩,這是好事,好事呀……”

“可不是麼?我等列坐見證,那也是與有榮焉呀……”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了片刻,聞遠來就站起身來,抬手虛按,指著長案上的賬冊、契約等文書說:“宋老闆,知真齋和天下樓這幾年所經營的賬冊全在此了,還有當初的轉讓契約,經過我們幽靈宮的專職賬房和商會的賬房審查,絲毫無誤。你若不放心,大可細查。這份是關老闆擬定的歸還契約,請你過目!”

宋介接過了歸還契約,但連瞟都不曾瞟一眼,就環視了一眼眾人,起身作揖道:“諸位,這原是我宋家的事,宋介又是晚輩,本不敢勞動大家的。既然今兒都來得這般齊,我也說幾句吧。第一,非是我宋介小氣,非要將先父贈送出去的東西索回,實則是按先父遺願辦理。為什麼這麼說呢?剛才關老闆也說了,先父只當我宋介上下定會盡死於奸人之手,無有倖存,這才將知真齋和天下樓轉贈於關老闆。幸得神靈和祖宗護佑,晚輩僥倖逃得性命,自然該當承繼起家業來。這份轉讓契約的前提就是我宋家上下滿門死絕,方才能夠生效。當初幽靈宮和諸位都不知道晚輩還活在世上,所以認為這份契約有約也在情理之中。如今晚輩無恙歸來,這份契約自然無效了,所以晚輩並非追索回贈送出去的東西,而是理所當然地收回屬於宋家的產業……”他將'理所當然 '四字咬得特別重,分明是故意與關天養剛才說過的兩個'理所當然'相應。眾人也都聽出他有故意找茬的意思,卻都恍作不知,反而都是來作見證的,沒必要往這潭渾水里攪。“第二,知真齋和天下樓我必須的收回來,還有關老闆名下的懷遠堂也得拿出六成股來給我。為什麼這麼說呢?我是有理由的,請大家先聽我說。關老闆有他的能力的人脈關係,這是眾所共見的,若沒有他,知真齋和天下樓斷不能發展到今天的局面。可能力是一回事,本錢又是另一回事。若是沒有本錢,你有再好的能力那又如何?若沒有我宋家產業作為支撐,關老闆縱有通天之能,怕也未必能掙出如今的局面。”說到此處,又將眼神落在安靜地坐在聞遠來下首的關天養身上,身上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鄙夷之色,“當初先父好心,僱關老闆來店里當役工,這也是眾所周知的。先父遇難前將產業轉託於他的名下,已說得明明白白:除非是宋家人死絕了,知真齋和天下樓方才歸他所有。在這幾年裡,關老闆將我宋家的產業打理得井井有條,蒸蒸日上,我 然是感激萬分。可他無論如何也不該背著我拿宋家的本錢去經營他的懷遠堂。諸位請想,若是你店裡有掌櫃拿著你的錢去做他的生意,到頭來連本錢也不還你,天下還有這樣的道理麼?”

這番長篇大論說完,宋介衝聞遠來和商會理事們一拱手,“我就這兩條意見,請聞執事和諸位前輩仲裁!”便又坐了回來。

誰都看出來了,宋介不單是要索回宋家的產業,而是要整垮關天養。試想,懷遠堂的股份由他佔去了六成,還有關天養什麼事?

雖只有五六年時間,但懷遠堂已經成為三楚鬼市最大的商家,分店開了七家,年收入七八十萬晶玉,誰能比得了?照這勢頭髮展下去,不消得幾年,鐵定成為九州第一的。宋介興許就是看中了這人,所以才想盡法子要將懷遠堂據為己有。

鬧到這一步,誰都不好主動插話,所以都將目光看著關天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8:55
【四百一十七、宋介歸來(下)】
史玉柱見關天養不說話,就作了個揖,說道:“聞執事,各位理事,宋老闆,史某有幾句話,還請諸位聽上一聽。史某原是知真齋的掌櫃,隨著宋奕宋老闆乾了六年,宋老闆待我也沒得說,信重有加,恩遇非常。知真齋是開元十七年在九夏鬼市落的戶,到現在已有二十九年的歷史了。宋老闆能力如何我沒有資格去評價,在小關少爺接手知真齋時,總資產也不過幾萬晶玉,能接下白鶴宗的生意那也是極難得的了。小關少爺接手後,萬里奔波,好不容易攬回了重極門的生意,又靠著他的臉面和關係,不單白鶴宗主動找上門來跟知真齋做生意,玄武宮下除了萬法教,哪個不爭著來?諸位也都是明白人,試問若不是小關少爺接掌了知真齋,這些門派有誰會正眼瞧上知真齋一眼?”

在場的誰都明白,關天養的路子廣得很,不單與小蓬萊有著極深的關係,修行界各大門派的掌門也都有交情。宋介強詞奪理,鑽字眼子,說什麼宋家的人死絕了契約才生效,分明就是藉此強佔關天養的血汗嘛。

關天養站起身來,淡淡地道:“大掌櫃的,不用說了,道理大家都是明白的。”

史玉柱應了聲是,規規矩矩地退到關天養身後,不再言語了。

關天養瞟了一眼故作深沉的宋介,輕笑一聲道:“宋老闆的意思我明白。我關天養是藉了你宋家的雞,才生出了這麼多的蛋來。你現在回來了,這雞和蛋都該得收回去。是麼?”

宋介裝作在看契約,沒有應聲。

關天養又道:“宋大叔待我的恩情,我這輩子是沒法還清的。知真齋是宋大叔一手創立的,是他的血汗,理當所以然地該歸你。至於天下樓麼,宋大叔將他從歐陽家手裡壓過來的,轉到我名下只是一個空殼子。是我費了不少的功夫才打理起來的。聽你的話,把我關天養當成你宋家的奴才還是長工了?”說到這裡,哧地一笑,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朝廷有律法,幽靈宮有規矩,我們既同在鬼市上經營生意,就按幽靈宮的規矩來辦。若按幽靈宮裁度,不單知真齋和天下樓該歸還你,連懷遠堂都該整個兒歸你,我關在養立馬拱手奉上,絕無二話。怎樣,這章程你認為如何?”

宋介陰陰地一笑,“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我還能說什麼?你的路子通天,就算不還我,我能把你怎樣?”

關天養哈的一聲笑道:“你這是懷疑我呢,還是懷疑幽靈宮呢?”

宋介哼哼地道:“我誰都沒有懷疑,不過就事論事!”

聞遠來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宋老闆,你若是連我們也不信任,那這仲裁我們也就不敢做了。你是鬼市高家,這份轉讓契約也是由我幽靈宮見證執行的,若你有所懷疑,可以申請更高一級的仲裁。”

宋介凜凜地看著聞遠來,“聞執事這話我當不起,幽靈宮的公正是眾所周知的,我豈敢懷疑?”

聞遠來如何聽不出宋介話下的意思?越發的惱怒,但也沒有當場發作出來,而是冷冷地道:“幽靈宮成立了六千多年,從來與鬼市商家沒有任何的利益關係。這話不需要我特別強調,在座的各位也都明白。幽靈宮是鬼市的管理者,守護者,為了讓鬼市能在公平公正的環境下持續發展,我們與所有商家一起制定了經營的規則。規則這東西是硬條框,未必所有人都會心悅誠服。但只要大多數人遵從,那就得無條件地執行下去。宋老闆覺得我九夏鬼市或是聞某有偏私之處,大可向總部申訴。但若要事事都按你宋老闆的意思來執行,嘿嘿,那聞某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再說一句:幽靈宮和聞某或是之前的沈執有沒有偏私於誰,鬼市數百商家有目共睹。誰若是覺得有問題,都可以向總部申訴!”

宋介的臉色頓時僵住了,他萬不料聞遠來這般不給他臉色,本想說幾句話圓過場面來,都不能夠了。不過站在他身後的一名修行者卻開口了,“聞執事這話教我不明白了。難道宋老闆就不能堂堂正正地索回自家的產業?”

“能,當然能!”聞遠來亢聲道,“剛接手知真齋和天下樓不久,關老闆就將原本屬於宋家的產業和他自己的投入分了開來。這事是由我幽靈宮和九夏鬼市商會共同見證的,若是宋老闆懷疑其中有舞弊那也沒法子。但身為幽靈宮九夏執事,話我必須得說清楚。宋老闆既說宋家的產業是由關老闆託管的,且關老闆非但沒有將知真齋和天下樓經營倒閉,反倒越來越好,那就該按規矩支付關老闆報酬。還有,關老闆接手之時,天下樓只是個空殼子,法寶、丹藥、材料等所售賣的貨物全都沒有了,都是他一手重振起來的。既然關老闆不是你家的奴隸,那你宋家就該承認他合夥人的地位。按這份轉讓契約,關老闆原本不必歸還知真齋和天下樓,因為當初宋奕宋老闆轉讓的是死契,並沒有說明宋家但有一口子在,那這份契約就無效。我們這裡不是官府公堂,鑽 眼子的事還是少來。若是宋老闆真心要收回宋家的產業,那就別想當然地按你自己的意圖來。該自己的,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收著,誰也奪不走;不該自己的,別去眼紅,更不要心機費盡地邀買人心,製造流言來混淆事非。誰家的產業不是用血汗,拿命拼出來的?總一門心思盤算著把別人的基業毀得乾乾淨淨,圖得一時的痛快,這算哪門子的事?哼,這樣的商家不單我九夏鬼市不歡迎,天下鬼市沒有一個歡迎的!”

宋介已是忍無可忍,猛地蹦了起來,面色血紅,神情猙獰地質問道:“聞執事,你說我謀奪他關天養的產業麼?”又哈哈地笑了起來,說不出的可怖。

聞遠來迎著宋介的目光,也站起身來,慨然道:“不錯,聞某正是這意思。若是你今日按規矩簽了契約,我也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想再多說的。嗬,你是不是想說你還有證據?”聽了這話,宋介猛地一顫,臉上的血色逐漸褪去,但眼神還是一樣的堅定。正想開口辯白,聞遠來就又道,“幽靈宮職在鬼市的管理,為了一方的安定和繁榮,有些事情必須得未雨綢繆。宋老闆回來後不久,就通過各種渠道放出話來,說關老闆不過是你父親聘來的管事,能有今天的局面,都是你宋家的功勞,你不單要收回知真齋和天下樓,還要佔去懷遠堂的六成股份,剩下的四成就當作關老闆這些年來辛勞的獎勵。消息一放出來,各大商家都相繼找到我,問是怎麼回事。我還能說什麼?我什麼都不能說!為此我還約談了你,跟你說了你父親轉讓知真齋的具體情況,說你若要回知真齋,得關老闆同意,得按規矩來,可你卻不聽。”說到此處,語氣一軟,嘆了口氣道,“和氣生財,大家和和氣氣的,有什麼不好?”

若是宋介懂事,那該就趁著這個台階滑下來,別再固執行事。可他素來自認聰明,現在又有神霄派撐腰,哪裡會將幽靈宮放在眼裡了?愣怔了半晌後,突然狂笑了起來。“聞遠來,你得了他什麼好處?”宋介指著關天養,怒咄咄地逼視著聞遠來,“是不是他給了你知真齋和天下樓的干股?是不是?”

別說是關天養了,在場所有的商會理事都搖頭苦笑,無不在感慨:這小子真瘋了。

聞遠來輕哼了一聲,沒有答。

“他關天養算什麼?不過是我宋家的一條狗!若不是給了你好處,你豈會這般幫他說話?”宋介兀自不曉輕重,像瘋狗般狂吠著,“我宋介不是瘋子,知真齋和天下樓是我宋家的,憑什麼便宜了他這個賤種?”

原本關天養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宋介說拿出怎樣荒謬的理由,說出怎樣荒誕的話來,他都不生氣,也不跟他一般見識,只要能把原本屬於宋家的產業還給他就行。但沒想到宋介這個十多歲就考取了舉人功名,素來被長輩們詡為聰明的人竟然會瘋狂如此,對他施以人身攻擊,大罵他是狗,是賤種,這教修養原本就算不得好的他如何忍得住?當場跳了起來,嘿嘿地笑道:“我是狗,是賤種,那你是什麼?”

宋介連正眼也懶得看他,只是盯著聞遠來道:“聞執事,我本來什麼也不求,再多的財產也是浮雲,生不帶來,死也帶不去。我之所以執意要回來,只為討一個公道。現在看來,幽靈宮是鐵了心要包庇關天養了?!”

聞遠來威嚴地道:“我不明白宋老闆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該明白的!”宋介就像看穿了一切陰謀詭計的智者,說不出的得意,對他的對手,又是極盡鄙夷之能,“公道自在人心。你幽靈宮與關天養狼狽為奸,昧我宋家產業,嘿嘿,那也好得很,我自會尋一個主持公道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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