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8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9:02
【 四百二十八、離宮之邀(中)】
關天養將手按在小腹上,將那股意欲向全身漫延的暖意生生壓了下去,點頭笑道:“這還真是下策,下下之策呀。我這人素來是軟硬不吃,做什麼只看自己高興,你們這樣把我弄來了,就沒想過我會不答應麼?”

宮裝女子眨著水一樣的眸子,彷彿有道不盡的委屈與辛酸,“奴家等一介女流,蒲柳弱質,驟遇大事,也不知該如何應對。關老闆乃頂天立地的英雄,正該出手相助,以濟我等之危,又豈忍拒絕呢?”明目張膽地對關天養用上了媚惑之術,分明就是要迷住關天養的神誌,要他當場答應下來。

關天養迎著宮裝女子的的眼神,雙眼澄靜得有如無波的古井,冷得教人心寒。宮裝女子見關天養的眼神半沒有陷入迷離,臉色非但沒有軟化,反而繃得較塊鋼板一般的緊,心下不由得吃了一驚,暗道:“他怎麼沒有反應呢?”正思忖著是不是該將功力運至六成以上才會起到效果時,只見關天養嘴角一牽,笑道:“大姐,媚術這玩意兒對我貌似不怎麼管用,你還是省省功夫。先說什麼事情吧?”

宮裝女子頓時大駭,眼盡是慌亂之色,額上也滲出了豆大的汗珠來。她的修為雖不過剛晉入分神晉界,但媚惑之術最能迷人心志,別說是關天養,便是大慈悲寺廣字輩的高僧大德也是抵擋不住的。關天養二十來歲,只聽說在法寶強化上獨步古今,於修為之上似乎毫無過人之處,怎麼地就能抵住她的媚惑之術呢?

一聲響雷在似在屋頂炸開一般,直震得心神俱顫,雨勢也越發的猛烈了。宮裝女子渾似見到惡鬼一般,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不小心將桌上的茶壺打翻在了地上。屋外的小敏的小秋都驚問道:“師父,怎麼了?”宮裝女子定住腳步,深吸了兩口氣,默運心法,這才將心神定了下來,沉聲道:“沒什麼。不准進來!”然後笑道:“倒是我糊塗了,想必關天養身上有護心寧神的法寶了?”

關天養哈哈大笑,腰身一扭,從**跳了起來,“若是仗著法寶才能抵擋你南海離宮的媚惑之術,那也不算是本事。”宮裝女子正奇怪他被餵服了【截元丹】,該是渾身酥軟,使不出來力氣的,怎地一下就跳了起來,就見關天養戟指朝她眉頭點來,頓時大駭,嬌叱一聲,右手蛇一般的叼向了關天養的手腕,同時也將護身法寶祭了起來。

南海離宮門下最犀利的本事便是媚術,其次才是毒藥和暗器。擅長媚術者,往往不精於暗器;擅使暗器者,往往不精於媚術。但不管是精於媚術還是暗器者,皆對毒藥的使用有著極深的造詣。宮裝女子以金蛇纏絲手化解關天養攻勢的同時,一篷粉色的煙霧從指尖濺出,直襲關天養面門。

過去的一個時辰裡,關天養已經知道南海離宮的毒藥對自己似乎不起作用,忌憚之心大去。而在近身搏鬥之上,他自信普天之下鮮有能勝過自己者,自然更不會怕了。見宮裝女子的手如蛇般叼向手腕脈門,也不招架,腳下一點,一個【逐日】朝著宮裝女子的懷中撞了過去。

南海離宮門下本以敏捷見長,身法獨步天下,哪曾見過這般快的身手?還沒反應過來,就已被關天養撞了個滿懷,巨大的推力掀著她閃電般朝後倒飛了出去。砰的一聲,磚木的牆體被破開,關天養推著宮裝女子飛到了暴雨磅礴的院中。

宮裝女子到底不是無能之輩,在後背撞開牆體的那一剎那,她就祭起了【羽落術】,身體變得沒有一點的重輕,隨著紊亂的氣流飄了開去。

【逐日】的衝勢極快、快速,幾乎是在瞬間由這一點到達另一點,但卻沒法子在中途停下來,至少現在的關天養做不到在【逐日】衝到一半時停下來。所以他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宮裝女子飄了開去。

關天養的腳步剛站定,宮裝女子也順風勢飄到,手裡多了一對薄如蟬翼般的彎月短刃,直取關天養的後頸要害。

關天養深知此女修為頗高,不可輕視,也將相思擎在了手中,往身後撩去。

小秋和小敏哪裡會料到他們突然就打了起來了?怔怔地看著在雨幕中逐漸變得虛幻的身影,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短短的數息間,宮裝女子向關天養全身的要害刺出了一百七十三刀,速度之快、方位之刁、應變之詭,俱是關天養生平僅見。若是沒有晉入微字境,幾乎連十刀都接不下來。只見雨幕中宮裝女子的身影似幻似真,飄飛靈動,有若鬼魅一般,每一下的騰挪飛躍都有著教人意想不到的巧妙和優美,優美得如同夢境,讓他完全意識不到這是一場生死的搏殺。

關天養卻不知道,南海離宮門下修心媚惑之術者,一顰一笑、一言一行莫不散發著迷人神誌的威力,心志不堅定者與他們相鬥,絕難持久,最後若不是放下武器認輸,就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關天養雖不受媚惑之術的影響,但實在感慨一招一式間的魅力,簡直就是技巧與女性柔媚之美的完美融合,教人嘆為觀止。在穩住陣腳之後,他也只是堅守陣腳,並不發起反擊,竟還忍不住與自己所會的招式參照了起來,思量著如此改進不足。

這一番激鬥,關天養沒有用劍氣,宮裝女子也沒有用真元和其它的法術,半個時辰下來,依舊勝負不分。

雨勢漸止,幾陣風後,天空露出幾顆疏星。關天養這才記憶夜已經深了,且明日還有要事需得處置,若是不能親自到場,辛苦建立起來的名號怕就得毀於一旦。當下大喝一聲,笑道:“大姐,你也攻得夠累了,這下該換我了吧!”霎時間照著宮裝女子上中下三路連出三十六劍,每劍皆指要害。宮裝女子不料他反擊如此之速,不得不往後疾退以避其鋒。

關天養緊追不捨,還笑道:“大姐,你可就不對了,剛才我可是一步也不曾後退呢。傳將出去,還說你南海離宮門下的前輩高人還比不得我一個剛出道不久的後輩小子呢!”

宮裝女子哪裡敢輕視關天養,但也不至於被逼得連還手之力都沒有,架住關天養的三十六劍之後,她笑道:“奴家只知道關老闆是堂堂男子,女兒家的氣力本就比男子差得太遠,奴家若不退,豈不就得被關老闆在身上刺出幾十個透明的窟窿來麼?”

不得不說,宮裝女子的聲音極是好聽,輕酥清脆,比之於出谷的黃鸝還要動聽。若不是身有急事,關天養還真要與她纏鬥下去呢。又搶著攻了數百劍之後,這才說道:“我怎麼捨得呢?大姐聲音這般好聽,相貌定也是極美的。值此良辰美夜,我男你女,嘿嘿,這般拼鬥未免太煞風景了不是?”本想說出一番更為下流的話來,好好的將宮裝女子調戲一番,以洩心中之憤。但話到了嘴邊,又覺得太損自己的形象了,這才生生的咽了回去。饒是如此,宮裝女子和她的兩名弟子也聽出了關天養話中的意思,無不大怒。

小秋怒斥道:“當真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哼,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是什麼東西?”

關天養噓的一聲吹響了口哨,回道:“在下既不是東西,各位又何必費煞心思,既是用迷藥,又是媚術的就把我勾搭上手呢?這般說來,姑娘連在下這個不是東西的也不如了!”

小秋氣得臉色發青,也拔出一對彎月短刃,嬌叱一聲,撲了上來。

宮裝女子氣怒交加,喝道:“小秋,退下。你不要命了麼?”

小秋奮起全部的修為要追上關天養的速度,奈何連衣角都沾不到一邊,氣得神智都有些迷糊了。“師父,我要殺了他……”關天養冷哼一聲,突地躥到她的身前,揮劍照她胸口刺了下去。

宮裝女子見狀,駭得大叫道:“不要,手下留情……”可又哪裡來得及?奇怪的是關天養這一劍並沒有貫胸而過,而是在小秋胸口的璇璣穴上一點,左手一推,倒將小秋拋向了宮裝女子。再一個【逐日】搶向愣在簷下的小敏,趁其尚未反應過來,一把扣住了後頸,拉到了身前。“大姐,要不要保住她們的命,就看你的意思了!”

宮裝女子厲聲質問道:“你想怎樣?”這才發現懷中的小秋面色蒼白,目光渙散,手腳不受控制地顫抖著,似乎很是不妙。璇璣穴乃人身十大死穴之一,若是在氣血正值運轉於此處點中,那是必是無疑。以關天養的實力,一劍下去,力道必然透入經脈,小不無過金丹境界修為,無論如何也是抵敵不住的,沒能當場橫死,那已經是關天養手下留情了。試了兩下,無論如何也是解不開被封的穴道,見關天養笑盈盈地望著,心下一寒,暗道:“方才我攻了他半個時辰,防的是密不透風,無一招反擊。我還只當他實力不過如此,只要我用上了法術,十個他也不是對手。現在看來,我們師徒都太輕視他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9:03
【 四百二十九、離宮之邀(下)】
“我想怎樣?”關天養怒極而笑,“大姐,這話該我來問吧?在下與南海離宮無仇無怨,何苦要這般算計我?”也不待宮裝女子作答,又說道:“在下於九夏鬼市上開門做生意,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只管來便是。大半夜的,又是信中下毒,又是媚惑術、美人計的,這鬧的是哪般?若我不是早有防備,沒著了你們的手段,定然被你們擄了去。明日九夏城那邊見不著我,多年辛苦,一番苦心部署的局面就被你們全毀了,還教我以後怎麼在修行界混下去?嘿嘿,說得好聽點,你們南海離宮也未免太自私了些;說得難聽點嘛……大姐,你們這是要把我往死裡整呢! ”

宮裝女子臉色時青時白,逼上兩步道:“你連就裡也不問,便要動手殺人,是不是太蠻橫了?”

關天養仰天狂笑。宮裝女子怒問道:“你笑什麼?”

“我笑什麼?”關天養搖著頭道,“我笑孔夫子的話說得真是太對了。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若不是你們苦苦相逼,我何至於動手?好了,大姐,我不跟你爭辯,事非曲直,只在自己心裡。你南海離宮的事與我無干,恕我沒興趣跟你多囉嗦。你這兩個徒弟不懂禮貌得很,我略施懲戒,要他們知道有求於人就該拿起最起碼的尊重。”說著,在小敏的後背一拍,將她掀向了宮裝女子。

不料想想小敏甫一離手,宮裝女子便屈指一彈,一道深藍色的光霧直襲關天養面前。

關天養心念一動,【劍心通明】便祭了起來。光霧觸在上面,便四散濺射了開來。所過之處,不論是青石的地面,還是木質的建築,盡皆腐化成灰,頃時之間,十數丈的範圍內就爛得面目全非,原本殘破的後殿和剛才置身的廂房都被夷為了平地。

這是毒?還是法術?

關天養頓時生出一種墜入了地獄的幻覺,簡直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是真的。緩過神來後,才發現宮裝女子已經帶著小敏和小秋退到了廟外的樹林之中。當下格格地笑了起來,“大姐,看來南海離宮是決意要弄死我了?!”

宮裝女子這才知道一時失控,出手委實太重,竟將'煉毒'都用了出來。待想要解釋,又見關天養神色實在不善得很,便知這段梁子是結下了。原本是有求於關天養,就算他不答應,也可用媚術或是毒藥將其裹挾著走了。只要事情辦成,就算為此而得罪了重極門、小蓬萊等門派,那也顧不得了。“不管關老闆信還是不信,我南海離宮絕無與關老闆為難的意思。怪只怪我救徒心切,出手重了些。”

關天養自然不信了,朗笑道:“好,我只等著南海離宮的解釋吧!”將身子一縱,拔高十數丈,腰身一扭,邁開步子,踏風而去。

回到懷遠堂,已是丑時都過了。

悶坐在書房裡,將南海離宮門下三人的行徑細想了一遍,當真是又恨又疑。恨得是這幫子女人太不講道理,只想著自己的那點利益,全不顧他們的死活;疑的是到底有什麼事值得這般費煞心機?

呆坐了片刻,也沒心思睡覺,就隨便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用過早飯後,關天養就早早了去了大集市。相較起昨天,各大門派在巳時還不到就已經齊聚。到場的每一個人都獲得了一張幽靈宮發下的符牌,可以用它記錄下所要強化的法寶和門派、個人姓名等信息。計較清楚後,巳正時分幽靈宮派人來收取。午時初刻開始抽籤,到底是哪三件法寶將有幸為關天養所強化,晉升品階,那就得看運氣了。

關天養進場之後,與相熟的人打了招呼,就搜羅起了南海離宮門下的身影,卻是並不見人。想來歷經昨夜的那一場鬧,她們也不好再出現,都已經回南海去了吧。正要坐下來等著今日的結果,就見一名小蓬萊弟子快步走了過來,笑著起手道:“關兄弟,師父請你移步說話。”

關天養忙應了聲好,對史文淵交待了幾句,就隨著去了杜友逢的房間。

進門後,見杜友逢又在捧著書信閱讀,只是長揖一禮,卻沒有作聲,就站到了一旁。杜友逢看完信後,默然佇立了片刻,才擺手道:“坐下說話!”關天養這才又見了禮,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

“昨夜發生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杜友逢嘆了口氣後,顯得很是有些無奈,“你也不要怪她們,她們也是迫不得已!”

關天養頓時吃了一驚,暗叫道:“這是乾坤庭告訴他的麼?”他知道杜友逢是乾坤庭的人,卻不知道是什麼身份,兼管著什麼樣的差使。有時候見著杜友逢既代表了小蓬萊,又代表了乾坤庭,他很想問一句:怎麼做才能公私分明?據他的了解,只要在乾坤庭擔任了職位的,都不能兼顧門派事務。為何杜友逢就能例外呢?“這個……”他斟酌了一番,品出杜友逢有為南海離宮說話的意思,就試探著道:“莫不成杜大先生知道什麼內情?”

杜友逢嗯了一聲,“五年前,不知從哪裡來的一頭海蛟逃進了惡龍淵,一時間修為大進,隔三岔五地在月華島和離夢島附近興風作浪,不少離宮門下弟子死於非命。三位仙子幾次出手,都未能建功,無奈之餘,只得另謀他途。要不然她們又豈會捨得花上這許多錢來置買'定靈珠'了?本來她們還要求你幫忙煉製一件法寶的,但想到你事務纏身,怕是丟不開生意遠赴南海,所以薑玲瓏才出了這個下策。你也不要怪她,她本來是沒有惡意的。”

關天養越聽越奇。他奇的不是杜友逢為何對南海離宮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而是奇怪杜友逢對宮裝女子——也就是姜玲瓏的回護之意。“這是為什麼?難道杜大先生早就認識了姜玲瓏麼?”懷著滿心的疑問,他說道:“這個……我看出了她們很著急,不過,她們的方式太……嗯,太不友好了,我無法接受……”在杜友逢面前,他沒法不有所顧忌,所以才會表達這般吞吐。正要繼續說下去,一名小蓬萊弟子走了進來,“師父,離宮姜姑娘在外求見!”杜友逢展顏一笑,“正說到她呢就來了。好,叫進來吧!”關天養也只好暫時打住。

姜玲瓏進走屋來,一點也不奇怪關天養會在座,先是蹲身對杜友逢一禮,然後才衝關天養一拱手:“關老闆,昨夜的事情實在萬分抱歉,最多不會超過三天,敝宮就會給你一個滿意的解釋!”

杜友逢先示意她坐下,說道:“玲瓏,你可曾想過,若是天養的實力不如你,後果又將是怎樣的?”

姜玲瓏眼神一黯,沉重地點頭道:“是,杜大先生,晚輩慮事不周,犯了大錯。待會島之後,自會申請處罰!”

杜友逢嘆了口氣,“這不是處罰的問題,而是意識和辦事手法的問題。天養這邊我會解釋清楚,至於他能不能原諒,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姜玲瓏應了聲是,突然站起身來,直挺挺地朝關天養跪了下去,“關老闆,千錯萬錯都只在我一人,求你,別因此而牽怒敝宮。若是你不解氣,由得你怎麼處置都可以,哪怕是將我貶下地獄,永不超生,我也無怨無悔!”

關天養驚詫地看著姜玲瓏,然後又望著滿臉惋惜之色的杜友逢,苦笑道:“姜大姐,你……杜大先生都為你求情了,我還能說什麼?拜託你快起來吧,我受不起!”

姜玲瓏伏地而泣,說道:“惡蛟為患,已致我南海門下近百人傷亡,凡敝宮弟子,無不心憂如焚。我也是立功心切,又擔心關老闆不敢遠赴南海,這才,這才一時糊塗,犯下大錯……只求你能理解,千萬不能因此而拒絕敝宮的請求才是!”

關天養本就不是心胸寬厚的人,絕不至於姜玲瓏說了軟話,又流了一通的淚就寬釋原諒了。奈何杜友逢已經說了話,他若再扭著不放,便是直接掃杜友逢的臉。這樣的蠢事他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所以只得先將這段嫌隙擱到一邊,假笑著道:“既然是送上門來的生意,只要價錢合適,我也不會拒之門外的。至於你……算了,我一個大老爺們,跟你計較什麼?別哭了,好不好,哭得我頭都大了……”

“關老闆寬仁大度,實在教人佩服。”姜玲瓏起身後,又對關天養一個長揖。關天養也懶得避讓,坦然受之。姜玲瓏又對杜友逢一躬,“杜大先生居中斡旋之恩,晚輩當銘記在心,永不敢忘!”

杜友逢道:“以後行事切忌如此莽撞。也幸得是天養不跟女子一般見識,若換作別人,你這就是為南海離宮招禍。好了,你去吧!”

姜玲瓏又謝過了杜友逢的教誨,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19:03
【四百三十、交情】
關天養瞟了一眼杜友逢,見他神色倒還輕鬆,便試探著問道:“看樣子杜大先生跟這位姜姑娘認識?”

杜友逢瞧著他,哧的一聲笑了,“你是想不透我為何要回護於她,是麼?”

關天養點頭道:“是,這個……我確實想不明白得很。”

“她的師父,也就是月仙子與阿若她娘是好姐妹。每隔三五年,要么是阿若她娘去南海,要么是月仙子來小蓬萊,總要住上半年,彼此交流修煉心得。她原本是阿若她娘救回來的孤女,那年恰好月仙子來了小蓬萊,一見之下倍感投緣,就收為門下了。也正是有這份情誼,我才幫她說話……”言至於此,杜友逢詭異地一笑,略將音量壓低了些,“我若不幫,阿若她娘知道了,定有得一番聒噪……”

關天養又是驚詫又感好笑,連連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心說:“既有這層關係,昨夜的事我無論如何也不能追究了。再說,不打不相識,或許還能交個朋友不是?南海離宮的身法妙曼,美不可言,巧妙無雙,大有借鑒之處……”心中便打起了小算盤來。

“大約三天之內,南海離宮還會派人登門致歉,一併請你南下。別的你不管,只看我和阿若她娘的面上,能應承就盡量應承下來,如何?”

關天養唬了一跳,忙站起身來道:“前輩這話可是折煞我了。那個,前輩放心,只要南海離宮用得著我,我一定聽憑驅馳,竭力將事情辦好。絕不辜負前輩厚望!”

杜友逢沒由來的嘆了口氣,神情變得有些憂鬱和傷感,“你是不知道的,南海離宮門下盡是女子,且都是苦出身。雖說脾性難免古怪了些,但心地卻不壞——當然,哪個門派都難免會有敗類,我也不是說南海門下盡是良善之輩——你接觸多了,自然就會明白。再者我們僻處海外,少與中土往來,素是同氣連枝,共進共退的。此番南海遭遇麻煩,大師兄聞訊即派弟子趕往支援。我長年奔波在外,也是幫不上手的,若你能代我走這一遭,那就最好不過了!”

“前輩言重了。晚輩將諸事安置妥當後,即赴南海便是!”

杜友逢笑了一笑,“你這一攤子舖得著實夠大,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開了。她們若是來人,還是先問清楚再作決定不遲!”

“前輩放心,晚輩有數!”

又說了一會兒話,聽見外面一聲鑼響,便知是午時初刻已到,期盼已久的抽籤正式開始。杜友逢站了起來,笑道:“走吧,去看看哪家的運氣最好!”

盛裝符牌的箱子就擺在高台上,自打幽靈宮宣布開始上交符牌伊始,它就沒有離開過大家的眼睛。負責抽籤的是一名幽靈宮普通的文書,沒有任何的修為,也就避免了作弊的可能。除了幽靈宮自己的人外,另外還邀了十五名監察——分別是正道門下五名、魔道門下五名、散修五名——從符牌的發放、回收,箱子的選用和安放,抽籤人的選用,十五名監察全程都參與了,每一個細節都確保了公正和透明,無可挑剔。

隨著監時的護衛大喊:“午時初刻已到……”幽靈宮執事就又敲響了銅鑼,高聲道:“第一抽,開始!”那名負責抽籤的文書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滿頭的大汗,一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聽得執事大喊,他還哆嗦了一下,這才將手伸進了箱子裡,亂攪了一通,然後拿出了第一張符牌來。

按事先安排好的程序,符牌拿出來後,不得轉手,直接由抽籤人放到影盤裡,留近在裡面的將會被一覽無餘地投放出來。

影盤就在安放在箱子的旁邊,抽籤人抽出了第一張符牌後,高舉起來,環眾一示,這才小心翼翼地放進了影盤裡。霎時間,一道清光騰起,略略兩行字跡浮現在空中,分明是:峨眉山金光洞長眉子,靈品七階法寶一件。

長眉子乃散修中的領袖,修為雖高,奈何手裡連件聖器也沒有,每每遭遇著正魔二道的頭面人物,總是吃虧。眾人見拔得頭籌的竟是他,倒是叫好的居多,噓聲者少。

長眉與一二好友站在角落裡,本不指望自己能有機會抽中的,見第一個便是自己,到底還是忍不住興奮地臉膛發紅。見散修都向他道賀,又連連回禮。

略等了片刻,幽靈宮執事又敲響了銅鑼,喊道:“第二抽,開始!”

那名文書已比剛才鎮定了不少,額上的汗也盡被抹去,只是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第二張符牌被抽出來後,迅速地放回了影盤裡,又是兩行字浮現了出來:太清山凝碧崖鐘彬,靈品五階法寶一件。

太清山便是紅蓮宗的根本之地,凝碧崖上的雲羅宮又是魔道總壇所在,這叫鐘彬之人定是紅蓮宗下無疑了。

這一回,正道門下莫不嘩然,有艷羨的,也有惋惜的,還有譏諷的,大約是說一件靈品五件的法寶也拿來強化,簡直就是浪費了好好的機會。

倒是那叫鐘彬的人,錯愕異常,一副渾不敢相信是自己的神色。

關天養遠遠地看著了,不由暗笑,心說:“想來這人料定自己是沒有機會的,胡亂一整,不想老天爺偏開玩笑,還就是他了……”

鬧了片刻,又一聲鑼銅後,第三抽開始了。

符牌放入影盤後,又兩行字浮現了出來:南海月華島姜玲瓏,聖品二階法寶一件。

看了這兩行字,不論是正道、魔道還是散修,莫不驚得噫了一聲,好些人都嘀咕著議論道:“又是南海離宮的,運氣是不是太好了些?”

關天養也是錯愕非常,心說:“買下定靈珠的是他們,現在從上千張符牌裡抽取強化法寶機會的又有他們,這是不是太巧了些?千里抽三,三百選一的機率呀……”想到杜友逢是乾坤庭的人,莫不成是他從中使了手段?旋又想到乾坤庭行事從來坦蕩無私,昭彰日月,斷不至於行此苟且手段,定是姜玲瓏運氣太好之故。

將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了一番,見姜玲瓏與五名不知何時到來的南海離宮門下站在一下,眼神是說不出的激動。而她身旁的同門也無不歡欣鼓舞,互相將手握在一起,以示慶賀。由此看來,也真是運氣使然了。關天養暗嘆了一聲,不由得笑了起來,說道:“運氣這東西,還真教人說不清呢……”

杜友逢也笑了,說:“看來她們都不必欠你人情了。據我所知,這件聖器可不比九星元陽鎖來得簡單,你要心裡有數喲!”

關天養唉了一聲,將雙手一攤,“那有什麼辦法?誰教我是吃這行飯的呢!”

“你有這個意識就最好!”

展銷會圓滿落幕。除了抽中籤了的三空,其餘人等或是懷著異常的興奮,或是帶著滿腔的失落,踏上了歸途。

總歸來說,這場展銷會不但成功,還是一場多贏之舉。關天養賣了法寶,贏得了名聲和地位;幽靈宮藉機擴大了鬼市的影響;各大門派是既省了材料,又省了時間和精力,雖說花出去了一筆數額不菲的晶玉,但就省出來的材料和時間成本相比,也就算不得什麼了。

在與長眉真人、鐘彬和姜玲瓏見過面後,關天養決定先為鍾彬強化。

這裡面的原因很多。首先就是看法寶本身,鐘彬的法寶品階最低,強化起來最不耗功夫,大約兩三天就能完成。其次,他對紅蓮宗懷有極深的仇怨,這次是為了生意,不得不將仇怨放到一邊,所以能先打發,還是將鐘彬先打發走為好。眼不見,心不煩嘛。

長眉真人的法寶雖是靈品七階的,但先天品相極好,耗一番功夫就能夠升到聖品二階。就時間上來說,得耗去至少三個月,長則是半年。可南海離宮那邊又催得緊,說她們的法寶急等著用,越早越好。關天養在作了一番深入的了解後,決定先是將南海離宮的放到最後。

不為別的,只為南海離宮還有幾樣最要緊的材料沒有準備齊,據他的估算,沒半年功夫,南海離宮是沒法子將材料都找到的。若是先去南海,反倒把長眉的法寶也耽擱了,不合算。

聽完了關天養的一番分析後,姜玲瓏還想爭取,到是坐在最上首的蒙著金色面巾的女子無奈地嘆道:“原來是這樣,看來我們也只有再等半年了! ”

關天養笑道:“也未必會等上半年,只看你們準備材料的速度。不過,要將這件屠龍刃強化到聖器五階,保守估計也要九個月的功夫。若是機緣不巧,明年九月初九烈火島的火山沒能如期噴發,那就又得等上一年!”

姜玲瓏驚呼道:“還要等一年?”其餘幾名離宮弟子也是面面相覷,似乎不在懷疑關天養是不是在藉機報復。

倒是蒙金色面巾的女子曉事,搖頭苦笑了起來,“若是上天要降此災難折磨我南海一脈,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總之,此事就勞關老闆費心了!”

“談不上,這是我該做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0
【四百三十一、家務事(上)】
金色面巾女子又道:“話雖如此說,可關老闆不計較玲瓏的冒犯,還實心為我南海一脈謀劃酬酢,這份胸懷著實教人佩服!”

關天養忙將手一抬,“前輩可別這麼說。先前就說了,昨晚的事就此揭過,晚輩既不會記恨於貴派,也不會再追究姜姑娘。前輩又提起,莫不是小瞧了晚輩的氣量?”

“看來確實是我小氣了!”金色面巾女子起手朝關天養一揖,“材料備齊之後,敝宮自會派人來通知關老闆。我等就此告辭,後會有期!”

送走了南海離宮一行後,關天養就備齊了材料,回了一戚關帝廟,帶上黃兒,就直奔小洪山下的別院去了。

轉眼便是年底了。長眉真人的法寶業已強化完成,錢貨兩清。這位散修中領袖顯然還是頭一回見著聖器,歡喜得像個孩子,又跳又叫。又對關天養千恩萬謝了一番,這才走了。

眼見著南海離宮那邊還沒有消息,關天養就決定去洛陽走一趟。

有了四十台天罰炮的相助,洛陽面對魔物的進攻已不是完全處於被動的守勢,但反擊的力量也有限。就在九月,魔物大規模來攻,面對天罰炮的遠距離轟擊,數万魔物連洛陽的城牆都沒有看著就已經死傷過半,不得不倉皇退走。範文熙一時激動,下令兩萬餘士兵帶著五台天罰炮追擊,妄圖收復洛陽以南三百里的汝陽,不想反倒中了魔物的埋伏,兩萬兵士傷亡過半,天罰炮也損失了三台,狼狽地逃了回來。

皇帝聞訊後,大為震怒,下旨將範文熙痛責了一番,不但收回了此前守戰之獎,還將他降了三級,奪了爵號,著原職留任,戴罪立功。

隨著天罰炮越來越多的補充到洛陽以東和以北的城鎮,防線也越漸鞏固,補給也都能順利地送上來。士兵們不但能吃上了白米飯,隔上三五天還能吃上一頓新鮮的豬羊肉。士氣較之前提振了許多。

可是,除了天罰炮以外,還是沒有在極低成本的基礎上找到可以創傷魔物的法子。

只要一天找不到,那朝廷就一天沒法子收復淪陷的豫南和淮北大片疆域。從相鄰豫州幾省的奏報來看,除了淮陽,江西、蘇北、鄂東、三河等幾省也出現了魔物的踪跡,只不過數量較少,還不足以為大患。可若是不引起足夠的重視,在短時間內將它們全部殄滅,怕是不久的將來,大玄朝的腹地之地就會人煙絕滅,成為魔物的樂園了。

為此,皇帝決定將從在北疆防守白鬼,大玄朝最具戰鬥力的二十萬長風鐵騎中陸續調回了四萬人馬,經過休整之後,把他們投入到江西等幾省的防衛綏靖之中去。關天養得知這個消息後,就說完全沒有必要。長風鐵騎的戰鬥力是強悍,但卻是用來對付白鬼的,不宜舍長就短。最重要的是當下除了天罰炮,幾乎沒有裝備可以對魔物形成致命的殺傷,調長風鐵騎回來也一樣送死。還不如把他們留在北疆,只要防住了白鬼,大玄朝就不會腹背受敵,在修行界的幫助之下,魔物也總有消滅殆盡的一天。至於皇帝到底聽不聽從,那也要年後才能得知。

關天養只在洛陽呆了兩天,就匆匆地趕回了九夏城。

這個年是他有生以來過得最平靜、最閒適的一個,除了去史家和柳家坐了不到兩個時辰,別的哪也沒去。一股腦躲進別院裡,看書、睡覺、遛狗,便是他每天全部的工作。

就這麼昏昏噩噩地過了大半個月,眼看著楊柳梢都冒出了新芽,他也實在呆不下去了,立定主意也南海探探情況。

臨走前叫來了史氏父子,好一番叮囑,要他們好生經營生意,不要以自己為念。又親筆寫了封薦書,讓史鐵戰帶上,奔赴洛陽,投軍前效力。

這幾年裡,史鐵戰已堪堪要突破技字境了,每每叫差最後那一點沖不過去。問關天養,關天養就說:“功夫未到,自然不能成!”史鐵戰就把自己關在了大洪山的別院裡,每日里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劍。

史玉柱早知道洛陽是什麼情況,乍聽關天養要史鐵戰去洛陽軍前效力,不由得一哆嗦,顫聲道:“這,這,小關少爺,他一個娃娃家,去,去洛陽做什麼?”

“做什麼?”關天養笑道:“自然是歷練。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裡,能練出什麼本事?修行界的險惡勝過洛陽萬倍,若是他怕了,還是叫他跟你學著做生意,安安生生地娶妻生子是正經!”

史玉柱不好再說,但到底是擔​​憂孫子的安危。晚上回到家裡,就听史鐵戰在嚷嚷:“爺爺怎麼還不回來?你,去棲鳳街看看什麼情況……”

史玉柱沉著臉走進了院子,喝道:“火燒了屋子麼,看你急在什麼樣了?”

史鐵戰哎喲一聲歡叫,先是規規矩矩地上前作了揖,然後就像脫籠的猴子般蹦過來拉住史玉柱的臂膀,“爺爺,啥事這麼急呀,非得把人家給叫回來,不知道我正練到緊要關頭麼?”

史玉柱本想好好訓斥他一番,要他學得穩重點,可一看他相貌,看他的精氣神,活像年輕時的自己,緊繃的臉色也就鬆馳了下來,卻還要故作嚴肅地道:“你看你,都快二十歲的人了,還成天蹦蹦跳跳的,像什麼話?”

史鐵戰呵呵地笑道:“那有什麼法子,誰讓我的屬猴的呢?爺爺,什麼呢?”

“自然是大事!”史玉柱想到史鐵戰就要去洛陽軍前效力了,頓時說不出的疼惜,忒著寒著臉哼了一聲,“屋上說話吧!”便朝正堂走去。

史家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史玉柱只有在吩咐極為正經的大事時,才會說'屋上說話吧'這句。一旦聽著了這話,家里人無不變得嚴肅起來,誰也不敢再嬉皮笑臉的。史鐵戰縱然是頑皮慣了的,又最得史玉柱的寵,也不敢賣弄,放開了史玉柱的胳膊,應了聲是,便將雙手逼在腿側,跟進了堂屋。

史玉柱坐下後,見文進媳婦奉茶上來,就道:“把家裡上上下下的都叫來,我有話要說!”文進媳婦哪裡敢多說一個字?應了聲是,就忙去叫人了。

片刻功夫,史家十幾口子俱在堂屋裡列班站齊,史鐵戰也退回到父親身後。

史玉柱冷眼掃了眾人一眼,就拉開了話閘子,大事小事、大道理小道理扯了一大通,搞得家里人是沒頭沒腦的。頓飯功夫後,史玉柱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哆嗦了,才喝了口茶,輕咳一聲道:“文進,你也四十好幾的人了,別成天只曉得守著這點祖業過日子。若是我哪天雙眼一閉,兩腿一蹬,就這麼去了,你怎麼辦?”

史文進聽著這話,唬得額上都見了汗,“爹,你,你這是說了什麼話呀?”

史玉柱哼了一聲,拍著桌子道:“大實話。我也是望七十的人了,都說人生七十古來稀,泥巴都埋著鼻子尖了,再不說這話,可就沒機會了。現在有我,一家子還能和和睦睦的,若是我哪天一死,保不准你們有誰就吵著要把這份家業給私分了!”

史文淵站出來道:“爹,你想多了。這份家業是你創下來的,就該讓他完完整整地傳下去,只要是我史家的後代,只有繼承的資格,誰也不能提私分的事。不然,我第一個不答應!”

史文進也說:“是呀,爹……”

史玉柱瞅了一眼老二文台,沉聲問道:“老二,你什麼意見?”

老二文台現在經管著史家在城裡的鋪子,論說起風光來,比老大文進要好些,跟老三文淵比起來是萬萬不如的。他是有些大手大腳的,平日里揮霍慣了,每月裡得的那幾個錢哪裡夠花銷的?若不是朋友們周濟點,他連面子上都撐不開。再者他有個懼內的毛病,老婆不止一回地慫恿著他提出私分家產的事,可他就沒那個膽。眼瞅著史玉柱主動將這事提了出來,正是喜不自禁呢,不想老三和老大竟然表了這樣的態,頓時教他有些不知所措,偏又被老爺子點了名,只得忙慌慌地站出來,吃吃地道:“爹,我,那個,我你還不知道麼?我聽你的!”

史玉柱何等精明的人?店裡的事瞞他不過,家裡的事又何嘗瞞得住了?當下冷哼一聲,說道:“真聽我的?”

史文台被逼得了角落裡,保得挺起胸膛道:“當然了。你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好!”史玉柱將茶碗往桌上一剁,厲聲道:“那我今兒就把話都說明了。老吳,準備筆墨,我說,你寫……”

老吳不知道為什麼又要筆墨,忙去書房裡拿了來,說:“老爺,要寫什麼?”

史玉柱嘿嘿一笑,“寫什麼,當然是遺囑!”

遺囑兩字渾如炸雷,直震得史家一眾人等面焦色黃,半晌沒回過神來。

反應最快的當屬史鐵戰了,他搶將出去,跪在史玉柱面前,哭道:“爺爺,你,你什麼意思呀?好好的,說這些不吉利的干什麼?”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1
【四百三十二、家務事(下)】
史玉柱憐愛地看著孫子,伸出那雙蒼老的手,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面頰,“傻孩子,人生一輩子,誰能不死呢?我也是為了咱們這個家,為了你爹他們三兄弟不鬧傢伙,所以提前把這些事說清楚。知道嗎?”

史鐵戰嗚嗚地哭著:“我不知道。師父說過,爺爺能活一百歲呢,現在才七十不到,還有三十幾年好活的,說這些做什麼?”

史玉柱眼眶一紅,好不容易才將淚水忍住了,道:“就算再活三百年,這些事情也得理清楚的。”就不再理史鐵戰,說道:“老吳,你寫:老吳夫妻倆跟了我史家幾十年,三個孩子就靠著他們拉扯大的,這份恩情不能不報。從公中拿出十萬銀子,權作這些年的酬勞……”話沒有說完,秉筆的老吳撲通一聲跪下了,“老爺,你,你這是要折煞老奴呀!”也哭了起來。

史玉柱斷喝道:“哭什麼,起來,寫!再有,商縣郭家店的那處莊子劃到老吳名下,歸他所有。文進、文台還有文淵,你們一定要記得老吳對咱家的恩情,啥時候都不能忘,知道嗎?”

三個兒子俱跪了下來,叩頭應是。

史玉柱點了點頭就又說:“史家的家產,包括田莊、鋪子和各家商號的股份不能私分,誰要是敢提私分的事,那就不是我史家的子孫,誰都可以將他趕出家門,半個銅子兒也不能給他。”

這話一出,文台的臉色刷地蒼白了下來,心下說不出的絕望。

“我在,家裡就我說了算。我若是死了,就由文淵作主。”

史文淵一怔,昂起頭來,“爹,這,這不能呀……”

史玉柱拍著桌子怒喝道:“我說能就能。老大,各處田莊還是由你經管;老二,咱家的十幾間鋪子也由你管著。老三是我接我班的,這事小關少爺已經吩咐下來了,今兒我也對你們說明白,所以棲鳳街上各處商號的股份處置權都在他手裡……老吳,都記下了麼?”

老吳雖上了年紀,可下筆如風,記得很快,史玉柱說到哪裡,他就記得哪裡,一點也沒落下。“是,老爺,都記下了……”一字不錯地讀了一遍,還問,“可都對麼?”史玉柱說:“先記著吧,回頭我還要看的。”就又道,“老二,我知道你婆娘暗地裡鬧著要分家產,要出去過。那也可以。但是要分家產,不可能。”

史文台哭道:“爹,我,我可沒這樣的念頭呀……”

“你有沒有自己清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盡結交些狐朋狗友,花銷大得很,老想在店裡的賬上打主意。要不是賬房都是我信得過的人,咱史家還不得被你給掏空了?文進,還有你,你以為自己就做得很好了?成天唯唯喏喏的,全無主見,身為長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我來拿主意,你不覺得慚愧得慌麼?”

史文淵早聽說父親厲害,卻從來沒有見識過。乍見了這一通發作,方才曉得老爺子歲數雖然去了,可腦子清醒得很,一點也不含糊,啥事也瞞不過他。心下是又敬又懼。

“老三,你以為自己就看得很好麼?小關少爺抬舉你,那是看我的面子,成日里風風火火,冒冒失失的,哪有半點的沉穩?你這樣子,能做成什麼事?要不得幾年,我就該退下來了,這麼大的檯面,都交到你手裡,該怎麼做你知道麼?做得好也就罷了,做不好,你怎麼對得起小關少爺對咱們家的信任?”

史文淵流著汗道:“是,父親,兒子一點努力,絕不辜負小關少爺的期望!”

兒子都發作完了,史玉柱這又將將目光落在史鐵戰身上,“鐵戰,你拜了個好師父,這輩子都不勞爺爺為你擔心了。哎,也不知咱史家有沒有那個福……算了,說這些做什麼?小關少爺待咱們家那裡沒得說,這麼大的產業,全都交給咱們史家來打理,連個賬房都不派,甚至連賬都從來沒查過。這樣的信任哪裡去找?找不著,找不著呀。人都是有良心的,所以,咱們史家無論如何也要幫小關少爺打理好這份產業,絕不能出半點紕漏。你的本事到底如何了我也不清楚,但小關少爺對你是寄予了很深的厚望。這封信你拿著,是薦你去洛陽軍前效力的,他說那裡才適合你,要你好好的歷練,不要辜負他的一番教誨。明白嗎?”

史鐵戰一聽說去洛陽,眼睛頓時一亮,心下暗道:“哎呀,我怎麼沒想到呢?成日里老愁沒個對手練心,聽說那些個魔獸很厲害,豈不正是最好的的機會?還是師父想得周全。”便叩頭應道:“是,爺爺,孫兒絕不辜負師父的期望!”

史玉柱嘆道:“知道就好……”出了一會兒神後,又道,“老二,你說說,同樣是每個月一百兩銀子的月錢,為什麼老大和老三都夠用,你就不夠用呢?”

史文台沒有發話,他媳婦就叩頭道:“爹,這有什麼法子?文台要經管好咱們家的產業,有生意往來的朋友總得招呼好不是?雖說公有劃出了一部分錢來作接待的份用,可那哪裡夠呀……”話沒說完,史玉柱就冷笑著打斷了,“想不到你還挺清楚的嘛?看你成天呆在家裡,相夫教子,心思倒都用到外面上去了?那你怎麼就不說你娘家的那幫子親戚隔三岔五來打秋風的事?你嫁進我史家,那就是我史家的人,你爹娘、你的兄弟姐妹有困難,給多給少,我史家絕不皺下眉頭。至於別的人,嘿嘿,凡請你告訴他們,我史家的錢不是大水沖來的,少來打主意。還有,以後少給我擺史家二少姐姐的譜,學學人家文進媳婦,把家裡的事操持好,那就是你的功德。”

文台媳婦不曾想公公把一切都了解得這麼清楚,駭得哪裡還敢說一個字?只是哆嗦著說是!

史玉柱似乎也累了,閉著眼睛喘了幾口氣,又才悠悠地道:“從下個月起,你們三兄弟的月錢添一百兩,三家的媳婦添五十兩,孩子每個多十兩。這也應該夠了吧?哪個娘家有難的,或是有喜慶事要辦的,錢由公中來出,免得一個個背地裡說我刻薄。咱們家的產業雖不多,但帶上棲鳳街幾處商號的股份,別說是九夏城了,就是在整個大玄朝,那也是排得上號的豪富了。有時候想想,我對你們確實太刻薄了些。這樣,從今年開始,你們手裡所打理的事情沒出紕漏,做得好,各有兩萬,不,五萬,五萬銀子的紅利;若是做得不好,那我就真只好刻薄了,一個銅子兒也沒有!”

一聽說有五萬解子,文台和他媳婦頓時像起死回生了似的,說不出的振奮。文進卻沒多大的興趣,畢竟鐵戰拜在了關天養門下,遲早有一天會成仙的,到時不定他也跟著一起升天了呢?所以,錢多錢少,他看得很淡。而文淵更不放在眼裡了,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賬面上有多少錢?簡直是沒法數清楚。單是去年法寶拍賣所得,都比大玄朝的國庫還要多,他會將區區幾萬銀子放在心上?這麼大的產業,要不得幾年就都會歸他掌管,又何必小家子氣,為了幾十百兩銀子計較?

“若是小關少爺一直依賴我們史家,要我們幫他打理產業,那史家的家產就絕不能分。誰提分,就不是我史家子孫,誰都以將他趕出家門。這話我再重複一遍,你們都給我牢牢地記住了。但若是有一天小關少爺用不著我們了……那,那就按房均分了吧!”說完,史玉柱似乎顯得特別的疲累,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就回房去睡了。

三個兒子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沒搞清楚是怎麼回事。

倒是史鐵戰,嘻嘻一笑,“爺爺真是杞人憂天呀……”文淵也緩過了氣來,指著他罵道:“你們猴崽子,敢背後數落你爺爺,找打麼?”叔侄二人當場鬧了起來,僵沉的氣氛頓時又活躍了起來。

關天養到底是不太放心史鐵戰,又親自到洛陽走了一趟,這才掉頭南下,直奔南海而去。

洛陽往南海有將近兩萬里,凌動飛舟也得要三天才能趕到。可關天養卻不清楚離宮三島的具體位置,也就沒有直接驅著飛舟在茫茫大海上找尋,而是選擇了在瓊州府停留,等打聽清楚離宮三島的確切位置後,再行出發。

瓊州是一座孤懸海中,方圓兩千餘里的海島,距離廣南行省尚有千餘里的海程,是大玄朝最南端的疆域,俗稱'天涯海角'。瓊州府人煙稀少,大都以漁獵海撈為生,大玄朝稱得上'奇貨'的海珍異寶有一多寶都是出自之裡。諸如夜光珊瑚、鮫珠、龍涎香、海金砂等,最有名的當珠'南珠'了。

南珠是南海鬼蚌歷時兩百年以上育出來的珍珠,一般只有成人拇指大小,通體透明,有若水晶,且溫涼如玉,不但可以夜裡放出晶瑩的毫光,數十丈內纖毫可見,還能測驗毒性和穢氣。因鬼蚌常年深藏於極深的海底,且深諳偽裝技巧,別說是普通的漁民,就算是修行者也未必能夠輕視識辨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2
【四百三十三、南珠(上)】
每隔十年,南海鬼蚌會趕往一處叫'幽冥島'的地方繁衍,漁民們就在通往此島的各處設下重重陷阱,總能捕捉到不少。但南珠須得歷時兩百年方才能夠育成,若是年數不夠,便與普通的珍珠無異,值不得多少錢。有些漁民在南海上奔波了一輩子,也沒見過南珠是什麼樣,有些則是每隔十年都會有不小的收穫,好好壞壞,總歸是看運氣。

南珠極為昂貴,商人們從漁民手中收穫來,少則二百兩黃金,多則上千兩。所以只要能夠採得一顆南珠,漁民們就再也不用出海,可以到內陸任何地方置購一處莊園,一輩子衣食無憂。而商人們購得了南珠,一轉手所獲之利更為驚人,便是最下等的也能賣兩三千兩黃金,極品的甚至是無價之寶,十萬晶玉也未必買得到。

南珠乃是通靈之物,也是極佳的煉器材料,關天養幾次想置購一兩顆,奈何不論是九夏還是中京的鬼市,都沒有貨,甚至是多年未曾有貨,深以為憾事。此番來到南海,那是無論如何也得弄上一兩顆的。

進了瓊州府,關天養就向人打聽離宮三島的位置。好些當地人都是一臉的茫然,說:“啥?離宮三島?是在咱們南海嗎?”還有人說:“就听說過星沙三島,哪有什麼離宮三島?小哥莫不是弄錯了吧?”也有人說:“沒,肯定沒。我家世代生活在南海,方圓幾千里沒有不熟悉的,從來沒聽過什麼離宮三島!”整整一個下午,他是什麼也沒的打聽出來,反倒把瓊州的奇風異俗見識了不少。

其實這也不奇怪。南海離宮素來神秘,絕大多數修行者都不知離宮三島位於何處,就不要說普通的漁民了。好在他本就沒有抱什麼希望,自然也就談不上失望了。

在客棧落宿之後,他就問掌櫃:“瓊州府裡哪有賣南珠的?”

掌櫃打量著他,似乎是見他穿得不怎麼華麗,黑黑瘦瘦的,並不像是富家公子模樣的,就有些懷疑他的動機,問道:“南珠這東西可是稀罕物呀,就算是世世代代生活在瓊州府的人都未必見過呢……公子是自己收藏呢,還是專做這行生意的?”

關天養當然看出了掌櫃心裡在想什麼,笑道:“肯定是收藏了,這麼好的東西拿來倒賣多可惜呀。掌櫃的可有門路?”

“這個……”掌櫃精明得很,眨著眼睛笑道,“這倒是要好好想想。”

關天養扔過一隻五兩重的金錠,吃吃地笑道:“不著急,慢慢想。”

掌櫃眼睛頓時大亮,忙將金錠袖了起來,故作思忖地想了片刻,“這個呀……瓊州府有六家商號專門做南珠的生意,眼下也不是出產南珠的季節,就只有去實力最雄厚的恒源號和廣豐號兩家去看看了。說不定他們有存貨呢,只要爺能把價錢給足,沒有買不到的!”

關天養問明了恒源、廣豐二號的去處,也管不得天色已黑,便匆匆去了。

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兩人潛進了他訂的客房。見房中除了客棧該有的擺設,沒有一件私物,兩人就愣住了。其中一人說:“看見了麼,連個包袱都沒有帶呢?”同伴點頭道:“嗯,想來東西都是隨身帶著的。可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修行者呀?”這人道:“你傻呀,非得修行者才能用乾坤袋麼?無緣無故的打聽離宮三島的位置,還要買南珠,這不奇怪麼?”同伴哼了一聲,冷冷地道:“他要是敢亂打主意,包管他有來無回。走,去向四姑報告!”從窗戶中閃身而出,消失在了夜色裡。

瓊州府沒有騾車,沒有馬車,只有靠著腳力趕路。若換作普通人,十幾里的路,定然有一番好走,但對於關天養來說,也就是茶盞功夫的事。

恒源和廣豐二號對門開著,門臉一般的大,裝潢一樣的豪華,雖然已近亥時了,可依舊燈光通明,大門口迎客的伙計賣力地吆喝著,氛氛相當的火爆,只差沒有對乾了起來。見關天養站在街心,猶豫著該去哪家,兩方的伙計都搶了上​​來,一方拉左,一方拉右,都說自己家的才好,要關天養進店裡看。

關天養將兩方人撇開,分別將他們打量了一番,這才笑問道:“誰家有南珠賣,我就去誰家!”

兩方的伙計都愣住了。

關天養頓時堆起滿臉的鄙夷,“看你們叫得震天價響,我還以為有啥有啥呢。”啐了一口,擺袖就走。

“說什麼呢?”廣豐號的伙計當場跳了起來,“敢看不起我們廣豐號?也不打聽打聽,瓊州府誰家的實力最強?”

恒源號的伙計立馬也嚷了起來,“嗬,我看你就是豬鼻子上插大蔥,忒要裝像呀?就憑你廣豐號那點家底,也好意思說自己最強?我呸!誰不知道咱們恒源號才是瓊州第一呢……”

“放屁……”

“好臭好臭……”

一言不合,兩家的伙計就又罵街似地大吵了起來。路人是見怪不怪了,只當作沒有看見,連駐足看熱鬧的心思都沒有。關天養覺得有趣,略看了片刻,就道:“吵什麼?有必要吵麼?我是外地來的,不曉得誰大誰小。只要哪家拿得出南珠,我就承認誰大。嘿嘿,你們拿得出嗎?”

兩家的伙計立時住了聲,都懷疑地打量著關天養。廣豐號的伙計先問道:“你哪人呢?可得知道南珠金貴著呢,不是你說買就能買的!”

關天養哈哈笑道:“小爺我有錢,說買什麼就得買什麼!”刷地一聲,抽出一疊通大恒錢莊的龍頭金票,往燈光下一揚,“看清楚了,可別亮瞎了你們的狗眼!”

一萬兩面額的龍頭金票,厚厚的一疊吶!

兩家的伙計可都是最會察顏觀色的主,一見其貌不揚的關天養是個真正有錢的大主顧,就像見著了祖宗,巴結的話一筐接一筐地送上來,都要往自家的店裡請。關天養大喊了一聲停,說:“小爺做事最公平,這樣,就給你們一個機會,誰家拿出的南珠成色好,小爺就買誰家的。如何?”

廣豐號的伙計趕緊就往回跑。恒源號的伙計則說:“爺,總不能站在大街上看吧?這樣,先到店裡坐下,喝杯茶。東西立馬就送上來。你是有眼光的人,誰家的好,誰家的壞不消我們說自然一下就瞧得出來。來,請,請……”

關天養當即就斷定出了,恒源號在這一行做得肯定要比廣豐號好。他在九夏鬼市是做了這麼多年,最是清楚外在的東西可以模仿,可經攀比,但內在的氣度卻是學不來的,必須得經過年深和實力的沉澱才能在不經意間表現出來。這就好比真正的貴族和暴發戶的區別,乍從外表來看,似乎沒什麼區別,暴發戶能將貴族的言行、舉止、儀態都模仿得十足,卻無法模仿出貴族的精氣神。

茶是最好的'太湖晚霞',泡在透明的水晶杯裡,絲絲縷縷地血紅從茶葉里滲將出來,如雲霞在天空擴散一般,慢慢地將一杯清水染成瞭如火燒天一般的金紅。關天養正自欣賞著茶湯的變幻,一名四十許的中年人在掌櫃的陪同下走了進來,起手一笑,“公子大駕光臨,朱某未曾親自出迎,抱歉得很。”

“原來是朱老闆……”關天養起身還了一禮,“幸會,幸會。”

讓過座,又讓了茶,朱老闆就從掌櫃手裡接過一隻紫檀木匣,雙手奉到關天養面前:“這是公子要的貨,請看!”

關天養將手搭在匣子上,感受著裡面的靈力波動,卻並不急於揭開,笑道:“敢問朱老闆,這兩顆南珠怎麼賣?”

朱老闆一怔,旋就笑道:“公子真是乾脆人吶,未見貨就問價,就不怕朱某獅子大開口麼?”

關天養呵呵笑道:“朱老闆實誠人,必不至於漫天要價!”

朱老闆叫了聲好,說道:“公子都把話說到這價上了,朱某若不給個實價,豈不是自砸招牌?這兩顆南珠都是一品,一般的大小,絕無任何瑕疵。在別處公子是絕對買不到這樣的好東西的。若是別人,我定要他兩三萬才行,公子既要,兩顆三萬拿走便是!”

關天養頓時笑了,高聲道:“好,三萬就三萬!”拿出三張一萬兩的龍頭金票,“請朱老闆點收!”也不驗看,就將匣子收了起來。

朱老闆頓時一愣,倒也不急著接金票,而是奇怪地問道:“公子就不驗貨?”

關天養笑道:“恒源號的招牌就是信譽,我又何必驗?既是開門做生意的,就該知道行內的一句話: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路子廣也敵不過招牌硬。雖說朱老闆這價開得稍微貴了一兩千,可東西是真好,也就沒必要計較那麼多了不是?”

朱老闆不禁吃了一驚,暗說:“果真是行家呀。看這份氣度,怕是財力比我們還要雄厚。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怕不止是為了買兩顆南珠就完事的。”正要恭維幾句,然後問清楚名號和來歷,就听伙計報說廣豐號的人送貨過來了。朱老闆也笑著去招呼了進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2
【四百三十四、南珠(下)】
廣豐號送來的兩顆同樣是一品,但比恒源號的略小了一些,但叫價卻是四萬兩黃金。

朱老闆也不動聲色,只是靜看著關天養。

關天養哂然一笑,竟然也沒有討價還價,抽出四張一萬兩的龍頭金票遞上,“成交!”便再沒有多話了。

廣豐號的老闆不料關天養如此好蒙,暗暗後悔該叫五萬或者是六萬才對。接過銀票後,便告辭而去。

關天養見朱老闆沉吟不語,便笑道:“朱老闆可是想問我為何不還價?”

朱老闆笑道:“公子此舉必有深意,朱某又何必多此一問?”

關天養擊節而贊,“好,就憑這份氣度和見識,確實勝過廣豐號多矣。在下姓關,也是個商人,此番南來,也就是為了開拓生意的!”

朱老闆頗有些振奮,笑道:“原來是這樣。不知關老闆做的是哪一行?”

“什麼都做!”關天養故意賣了個關子,“只要賺錢的生意,我都有興趣!”

朱老闆也是個深沉的人,知道什麼該自己問,什麼不該問,就笑道:“看得出來,關老闆的生意做得還不是一般的大!”

“說不上……”關天養故作謙虛地道,“但也不算小。”此言一出,朱老闆忍不住扑哧一聲笑了,說:“關老闆可真風趣。此番來瓊州,是為了生意上的事,還是遊戲玩呢?”

“自然是生意上的事!”關天養想到南海離宮的那樁生意,就一個頭兩個大,見朱老闆略帶著三分疑惑看著自己,就笑道:“不過眼下又有一樁生意,朱老闆可有興趣聽聽?”

“願聞其詳!”

“說來不值一哂,便是南珠的生意!”

“南珠?關老闆莫非也想涉足南珠的經營麼?”

“非也!”關天養搖頭道,“我在瓊州人生地不熟的,貿貿然插進來,還不得遭人恨死?我的意思是說,從朱老遠這裡採購南陸,拿回內陸去售賣。不知朱老闆是否有興趣?”

“這個……”朱老闆猶豫了一下就笑道,“不瞞關老闆,南珠每隔十年方才採收一次,每次採收的數量實在有限,根本不可能成規模的供應。許多內陸客商都是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所以怕是也要教關老闆失望了!”

關天養道:“南珠出產稀少我是知道的,要不然它又豈會這般的珍貴?我的意思是,咱們聯手,一起壟斷南珠的經營,貨源自然就不愁了嘛!”

“壟斷?”朱老闆瞪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關天養,連連搖頭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漫不說這需要天量的資金,但凡能涉足南珠經營的商號,哪個不是擁有極為雄厚的財力和背景的?平日里大家背地裡雖然都較著勁,但多少都有得賺。若是有誰貿然將這一行壟斷,得罪的人就海了去,就算能壟斷得了一時,也未必壟斷得了一世呀。”

關天養莫測高深地一笑,“我的法子很簡單,有沒有興趣聽聽?”

朱老闆何嘗不為壟斷的豐厚利潤所吸引?但他還為壟斷所帶來的後果所恐懼。若真走到那一步,自然能贏得一時的風光,怕是要不了多少年,朱家幾百年的基業就會在洶洶的攻擊之下灰飛煙滅。與其貪一時之利,還不如保持現狀得很。本想一口拒絕的,可想到聽聽也無妨,就笑道:“關老闆請說!”

“欺行霸市,威逼利誘的事咱們不做,也不屑於做。既然是生意,那就用錢來解決。只要錢能解決的事,那都不是什麼大事。你說呢?”

朱老闆不置可否地一笑。

“錢由我來出,你只管以一倍甚至是兩倍的價格來收購南珠就是,不論多少我都要。你只要給我供應一顆,我再給你二成的分紅。怎樣?”

朱老闆駭得臉色蒼白,半晌才哆嗦著道:“關,關老闆,這,你可知道這得要,要多少錢嗎?”

關天養將手一擺,“不就是錢么?我給你準備一千萬兩黃金,夠不夠?”

“一,一,一千,千萬……”朱老闆差點沒有背過氣去。他在瓊州也算上是豪富了,可全部的身家也就值二三十萬萬黃金。關天養隨口一張就是一千萬兩,還渾然沒有將這筆錢放在心上的架式,那身家該得有多少?霎時間,朱老闆都忍不住在懷疑關天養是不是當朝皇帝了。試問整個大玄朝,除了皇帝老子手裡的國庫,還有誰能拿得出這許多的錢來?

“只要能夠壟斷南珠的生意,兩千萬、三千萬那也是小意思。怎麼樣,有興趣麼?”

關天養暗裡算了一筆賬:黃金兌換晶玉的比例是二十二到三十左右,就拿最低的二十二來算,換一千萬兩黃金也就只需要四十五多一點的晶玉。這點錢值什麼?隨便賣一件靈品的法寶,也能換來兩三千萬兩黃金。南珠這東西金貴得很,別看瓊州的商家每賣出一顆就能賺到幾千乃至幾萬兩黃金的利潤,貌似極為豐厚了,可賣到修行界,那就是幾萬,乃至是十萬晶玉每顆,百倍的差距呀,傻子才能不動心呢。

朱老闆怎麼可能沒有興趣?差一點張口就答應了。好不容易冷靜下來,就覺得這事實在不怎麼靠譜。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關天養錢再多那又如何?人都是怕死的,別家一旦使出強力手段,漁民們心有所懼,未必就能將全部的南珠都賣給他。這又如何能夠實現壟斷呢?人活一世,錢財雖然重要,但最好還是不要為了錢財把命丟了得好呀。想通了此節,朱老闆不地惋惜地嘆道:“不瞞關老闆,朱某當然有興趣。若是再早些年,朱某血氣正盛,怕是想都不會多想就答應了下來。可現在……這裡面的利害太深了,我不得不為家小考慮。錢重要,命更重要呀!”

關天養很是佩服朱老闆的見識和自製能力,笑道:“你也是的,就轉不過腦筋來麼?就不曉得以高價向其他幾家商號收購?這樣他們有得賺,你也控制了整個行業。皆大歡喜的好事,又有誰會怨你呢?”

朱老闆以手加額,大叫道:“哎呀,看我,真是老糊塗了,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頭?”一時心頭的擔憂盡去,站起身來道:“關老闆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你看我有開玩笑的意思麼?”關天養取出一隻乾坤袋,裝了五十萬晶玉進去,說:“這裡是五十萬晶玉,按現在通大恒錢莊的兌換比例,至少能夠換一千二百萬兩黃金。你先拿著,算是我給你的啟動資金!”

朱老闆並沒有去拿,而是緊盯著乾坤袋,難以置信地問道:“晶玉?”

關天養笑道:“是呀。我身上也就帶著十多萬的金票,可拿不出一千萬來。晶玉倒是不少,就是得麻煩你去兌換一下。得先預約,而且一次還兌換不了,至少得分十次,甚至更多。”

朱老闆越發覺得此事深不可測了,再次打量了關天養一番,起手道:“敢問關老闆台甫,在哪里高就?”

“不敢,名天養,天生天養的那個天養。家在三楚九夏城,做的是鬼市上的生意。手下有三家商家,知真齋、天下樓和懷遠堂。規模雖算不上大,但在大玄朝的鬼市上嘛,好像也就那麼幾家才有實力跟我比一比!”

朱老析以臉色由白轉紅,顫聲道:“原,原來關,關老闆是,是做神仙生意的……”

關天養大笑道:“哪有那麼玄乎?左右不過是做生意,只是對像有區別罷了。怎樣,就等你一句話了!”

朱老闆忙道:“關老闆這般看得起朱某,又把話說出這份上了,我若還不答應,那還是人麼?”可他到底是人生性謹慎的人,所以在答應下來之後又問道:“但朱某胸中有一疑問,還請關老闆賜教!”

“可是想問我為什麼要選擇與你合作?”

“正是!”

“簡單,就是在對比了你和對面廣豐號的報價後,覺得你這人能禁得起金錢的誘惑,又實誠,實在有些難得,所以才萌生了這個念頭!”

朱老闆說不出的錯愕,“如此說來,關老闆此前並不認識朱某,也對朱某毫無了解了?”

“為什麼要認得?”關天養反問道,“我自有我的識人之術,又何必像審查犯人那樣刨根究底?”

朱老闆臉上頓時湧起無盡的佩服之色,“關老闆的氣魄果然非常人所能比及,朱某佩服!”

關天養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好了,又談成了一樁事……對了,貨辦成了,你直接送到九夏城,交給懷遠堂的大掌櫃史玉柱就是,就說這單生意是我接下來的。”說著,要來紙筆,寫了個字據,交給朱老闆作為憑證。

朱老闆不想他竟是這樣的人,越發覺得深不可測。原說留關天養下來,店裡有的是客房,總比住客棧好。關天養卻說客棧住著自在,不必麻煩他,硬是要走。朱老闆攔不住,只得送了出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3
【 四百三十五、失踪多年的柳婭(上)】
臨到出門,關天養才想起還沒請教朱老闆的名字,連罵自己糊塗,說只顧著談事,連這都忘了。朱老闆也才記起連名諱都不及通報,只說自己疏忽。得知朱老闆名'雲島',關天養雖覺得這名字奇怪,卻也沒有細問緣由。畢竟此地是瓊州府,好些風俗都異於內陸,名字取得離奇了也些也不足為怪。本已走出了兩步,突地心念一動,問道:“朱老闆家世代生活在瓊州,可有聽過南海離宮?”

朱雲島一愣,“南海離宮?關老闆說的該是南海仙宮吧?”

“南海仙宮?”關天養哪裡聽說過這種叫法,也當場愣住了。

“是呀,聽說在南海的某處,有一處天帝的行宮,裡面住的盡是天上的仙子。她們個個美艷無雙,心地善良,又神通廣大。每逢南海一帶百姓遭遇災難時,她們總會現身相救。”

關天養聽他這般說,便肯定了這個南海仙宮就是他要找的南海離宮了,就問:“那你可知南海仙宮位於何處?”

朱雲島連連搖頭,“我等凡夫俗子,又豈知道神仙之事?”

關天養還是不死心,繼續問道:“那你可有聽說過南海三島這個叫法?”見朱雲島還是搖頭,這才放棄了追問,回客棧去了。

不想剛走到客棧外,就感到一股冰冷的氣息從他的客房裡透出來,且帶著絲絲的殺意。若是他之前不曾與南海離宮門下交過手,定然分辨不出潛藏於屋內的是哪門哪派弟子,更猜不出趁他外出之際潛藏於屋內有何意圖。

進了客棧的正常,見掌櫃的正在盤算今天的賬目,絲毫沒有異樣。倒是掌櫃見他回來了,忙丟下手裡的活計,殷勤地過來招待。先是問他要吃什麼、喝什麼,得知不必,就知小二打來熱水往房裡衝去。

關天養有心與潛藏在屋裡的那人作對,就說不必送到房裡,他還沒有睡意,想再坐片刻,叫把水直接提過來,他就在大堂裡泡泡腳,順便向掌櫃多了解些瓊州的風俗。

掌櫃的知道他是大方人,哪裡敢拒絕?搜腸刮肚地把自己知道的東西都說了出來,聽得關天養是笑聲不斷。直聊了將近半個時辰,中途還換了一次水,關天養這才心滿意足地回房了。

進門的那一剎那,一柄彎月短刃朝直取喉嚨而來。不論是速度、力道還是技巧,全然不值一哂,至多與史鐵戰在伯仲之間,關天養哪裡會放在心上了?恍作什麼也不知道,只當屋裡太黑,沒看清楚,腳下一個踉蹌,輕而易舉地避了開去,還嘟囔著道:“門檻弄這麼高做什麼?還有這地板也是的,怎地都是一根根的圓木,也不曉得刨成板……”順手把門掩上了。

那人一刀落空,似乎並不甘心,暗哼了一聲,又朝關天養後頸處刺來。

關天養走了兩步,聽得身後有風聲襲來,裝作伸了個懶腰,又給化解了開去。重重地打了個哈欠,說:“今天可累死我了……”就開始脫衣服。

那人顯是急了,一步搶上來,揮刀往關天養肋下削去。關天養裝作被褲子絆了一下,又一個趔趄,順勢倒在了**,還說:“早知道該把燈點上了……哎,算了,明天要辦的事還很多,睡吧!”

那人三招落空,氣得差點沒吐血,正要合身撲上來,將關天養當場剁了,就听得風聲響起,一件衣服當頭罩了過來。按說該輕而易舉地避開才是,可連閃了三次,還是見衣服兜頭蓋了下來,心下頓時說不出的納悶。正要將衣服扯上,就感到後背一涼,渾身力道盡失,脖子一緊,已被一條有力的臂膀緊緊地勒住了。

“姑娘,大半夜的跑到我房裡來,你什麼意思呢?”

那女子又驚又駭,這才曉得關天養的實力強過她太多了。可南海離宮門下最擅於在惡劣環境下的戰鬥,形勢越危急,反而越能爆發出越強的戰鬥力。悶哼了一聲,身子不向外掙脫,後面向關天養的胸前貼了過去,後肘也順勢往關天養肋下'章門穴'撞了過去。

她的應變可謂十分的迅速和巧妙。往後退能消掉關天養手臂的緊勒之勢,肘擊則可反制敵手,取得扭敗為勝的機會。

如此一來,當真是變生肘腋,實在教人防不勝防。若是關天養不能覺察,拿出有效的應對之策來,怕是就要栽在女子手裡。

女子本以為這招十拿九穩,就算不能製住關天養,也定教他當場受傷。不想她身子才往後貼去,關天養的手臂順勢勒緊了,哪裡還能貼身下滑,脫出困去?手肘撞在肋下'章門穴'上,也是感覺有如撞在了銅牆鐵壁之上,非但沒有製住關天養,反而還震得自家的骨頭生疼,忍不住哼了一聲。

關天養哈哈笑了起來,“姑娘,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吧!”手臂一鬆,一把將女子推到了**。

女子驚呼一聲,翻身跪起,將彎刃橫在胸前,怒斥道:“你要幹什麼?”頭髮一甩,一蓬淡淡的青煙直襲關天養。

房裡一往漆黑,若是尋常的目光,哪裡能夠看得見這蓬青色煙霧呢?關天養目光如炬,纖毫之塵尚且瞞他不過,何況是偌大的一蓬煙霧呢?當即將手一揮,劍氣應手而出,將煙霧盡數裹住,拋出了窗外。

女子看著那瑩白色的光珠,驚詫之極,質問道:“你,你是修行者?”

關天養笑道:“我若是修行者,你豈還有命在?姑娘是南海離宮門下吧?在下關天養,對貴派並無惡意,姑娘不必緊張!”

“什麼?”女子失聲驚呼,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說不出是喜悅,還是震駭,“你,你也叫關天養麼?”

關天養心下暗笑道:“什麼叫'你也叫關天養'?難道這世上還有第二個關天養麼?”略一分辨,就覺得女子的眼睛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裡記過,便笑道:“這個,在下好像沒聽說還有人叫關天養的呀?姑娘既聽過在下名號,那也省下了一番解釋的功夫。”說著,拿拿起了火折將,將燈燭點亮了。

女子藉著燈光一看,驚喜無限地叫道:“天養,真是你,真是你呀……”跌坐在**,捂面哭了起來。

關天養啊了一聲,頓時傻了眼,說道:“這,姑娘,你,你是怎麼了?”

女子旋又破涕為笑,當場將面巾摘下,說道:“我是你柳姐姐呀,你不認得了麼?”

柳姐姐?柳婭?

關天養定睛一看,雖說已經快十年不見了,柳婭將當年成熟了許多,但相貌並沒有大變,一眼就認出確實是當年多方打聽皆不知其生死和下落的柳婭,頓時喜得怪叫一聲,衝到床前,拉住柳婭的雙手,“柳姐姐,真,真的是你呀?我,我不是在做夢吧?”激動之下,眼眶泛起了潮紅,差點流下了淚來。

柳婭邊哭邊笑,點頭道:“是,是我……天養,你,看到你好好的,我真高興!我爹娘都還好嗎?還有長生?聽說九夏城遭了天災,不知,不知他們……”

關天養忙道:“好,好,都好著呢……”聽著腳步聲漸近,忙示意柳婭不要說話。腳步聲到了門前就停住了,掌櫃的聲音響了起來:“公子,你有事麼?”關天養咳了兩聲,“沒,沒事,今天晚上喝得有點多了,嗓子不舒服,嚷兩下。這就睡了……”掌櫃說:“原來是這樣。小店有上好的冰糖枇杷膏,公子可要用一點?”關天養說:“不,不必了,我實在困得很,先睡一覺,若明天還不好,再找你要便是!”掌櫃說:“行,行,那公子安歇吧,我就不打擾了……”又下樓去了。

關天養這才笑道:“看吧,咱們高興得忘了情,把別人都驚動了。走,咱們外面說話去……”拉起柳婭的手,從窗中躍了出去。

跳出了城牆,到了無人的海邊後,關天養這才放開柳婭的手,“柳姐姐,你怎麼成了南海離宮門下了?你可知道,這些年我找得你好苦麼? ”

回想起舊事,柳婭的眼裡盡是驚懼之色,半晌才嘆了口氣,說:“這事,這事真教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關天養笑道:“有什麼不好說的?我倒是好奇得很,你怎會有這樣一番奇遇的?”

柳婭淒然一笑,“這,你覺得這是奇遇,可我,可我一點也不喜歡……”眼淚竟又掉了下來。關天養見她傷了心,不由得駭然,“怎麼,南海離宮的人欺負你了?嘿嘿,他們要是敢有半點對不住你的地方,可就怪不得我不講信義了!”神情是說不出的凶悍。

柳婭忙搖頭道:“不,不,你誤會了,師父和各位師姐,還有其他的長輩們沒有待我不好的地方,你不要瞎想了。我,我……他,他現在還好嗎?”

“他?”關天養腦子何等靈活,當即就明白柳婭問的是陳朔,卻故作不解地道:“誰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4
【四百三十六、失踪多年的柳婭(下)】
柳婭臉色大紅,嗔道:“你,你這人甚麼時候也學壞了?明知道我問的是誰,還,還故意這樣……”忙將臉扭到了一旁,卻又開始拭淚。

關天養哈哈笑道:“什麼他不他的?二狗子就二狗子吧。莫不成你連他的消息也不知道?”

柳婭說:“師父要好好地修行,不能為外界所動搖心志,外面的事一概不告訴我們,也不准我們打聽。”

關天養這才點頭道:“難怪。二狗子現在可風光了,你怕是永遠也猜不著他現在怎樣了!”

柳婭欲言又止,故作輕描淡寫地道:“他,嗯,只要他過得好就行……”

關天養見她一副肝腸皆斷的神情,不由得嘆了起來,“柳姐姐,你又亂想了麼?敢情你以為二狗子忘了你,另結了新歡,是不是?”

“我,我可沒有這樣想!”

“你已經有了。”關天養在她身畔坐了下來,“咱們打小一塊長大的,你什麼脾性我還能不了解麼?但二狗子是怎樣的人你還不了解? ”

“他,我是了解他……”柳婭的眼淚如雨後的山溪般洶湧,怎麼也止不住,“可,可我都失踪快十年了,他哪裡還能記得我?現在,現在怕是已經成家了吧?”

關天養笑道:“是呀,已經成家了……”

柳婭再也忍不住,趴在他的肩頭上,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關天養只當作沒有看到,也沒有听笑,繼續著說:“不但成家了,而且還忒有錢。把鑼鍋巷那一大塊地都買了下來,建了好大的一座宅子。把老丈人、丈母娘還有小舅子好好地供著,滿九夏城的人誰不羨慕這一家子的榮華富貴?”

柳婭越哭越大聲,還捶著關天養,說:“你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好不好……”

關天養置若罔聞,繼續道:“這一家子你也認識的,而且還熟得不得了!”

柳婭一怔,顫聲問道:“是,是誰……”

關天養悠悠地道:“這一家的老太爺姓柳,名大龍;老夫人柳王氏;小舅爺名長生。是不是都跟你很熟呀?”

柳婭越聽臉越紅,淚水也止住了,狠狠地啐了一口,“你,你胡說什麼?”使勁地擂了關天養幾拳。

關天養哈哈大笑道:“你以為我在說笑麼?”

柳婭愣看著他,問道:“這,這怎麼會呢?”

關天養籲了口氣,說:“怎麼就不會呢?二狗子的個性你不是不知道,一根筋,既然認定了你,那就不會改變的。”

柳婭又激動得哭了起來,使勁地擰著衣衫,“他,他這是何苦呢?”

關天養嘿嘿地道:“你不知道,他現在還等著回去跟他成就呢。而且,滿九夏城誰不知道他陳二狗子是你柳家的女婿?”

“他,他怎麼能這樣?”柳婭越發的著急,但眼角透露出來的卻盡是歡喜之色。

“他就這樣了。我們呢,都還在等著喝喜酒……哎喲……”說到此處,關天養猛地記起當年在柳大龍夫婦面前扯的謊,頓時叫了起來,拉著柳婭的手道:“柳姐姐,這馬上就是十年之期了,你無論如何都得跟我回一趟九夏城。要不然,要不然柳大叔和柳大嬸可就得恨死我了!”

“啊?”柳婭也懵了。

關天養就把當年的詳情細說了。柳婭沒料到關天養為了不讓他的父母傷心,竟然撒了這麼大一個謊,當真是說不出的感動,卻又連一句感激的話都說不出來。

“啊什麼?”關天養急道,“無論如何你都得回去一趟。不然,我既沒法子向你爹娘交待,更沒法子和二狗子交待……”

“可是……”柳婭為難地道,“師門有規定,只有凝成元神的弟子經過宮主的准許才能外出,我,我是不能夠的!”

“那你就趕緊修煉呀,別成天想東想西的,進境自然就快了……”說著,關天養拿出些補益的丹藥遞過去,“這些你都留著,每隔三日服上一粒,還是有不小幫助的!”

柳婭一眼就認出了是小蓬萊的【固本培元丹】,奇道:“這些可是小蓬萊的【固本培元丹】呀,你從哪弄來的?哦,是杜姑娘給你的吧?”說著,嘻嘻地笑了起來。

關天養可不像她那麼扭捏,點頭道:“是。這些夠你用上好幾年了,可別吝惜呀,要知道家裡還有老父老母等著你回去相見呢。”

柳婭點頭應道:“是,我會努力的……”

關天養這才問起她潛藏在房裡的原因。柳婭說幾年前島上就被惡蛟鬧得一團,死傷了好些同門。宮主便下令讓所有金丹境界以下的弟子撤到了瓊州府五行山的行宮之中,以免徒增傷亡。她此番來瓊州府,是與幾位師姐一道來採買物資的,聽一些素來效忠於南海離宮的當地教派報告說有不明身份者打聽南海三島的位置,她就主動請纓來一探究竟,不想反倒栽在了他手裡,還將他的本事大大地誇獎了一番。

關天養怨道:“你呀你,真是不曉得天高地厚。也幸得是我,若是別人,你這條小命就真沒了。”

柳婭卻說:“未必。要知道這裡是南海地面,誰若敢殺離宮門下弟子,任他有通天之能,怕是也難以活著回到內陸。不過,我確實是有些莽撞了!”

關天養喲嗬一聲笑了起來,“看不出來,還深諳厲害關係嘛……”

正說著,就听得一聲風笛聲悠悠傳來。柳婭一驚,叫道:“是師姐們在召喚我……”

關天養站起身道:“走吧,我隨你一道去見她們!”

柳婭連連擺手道:“這可不行。若是讓師姐們知道我未經允許擅見外人,以後就再不會帶我一起出來了。”

關天養哂然一笑,“放心吧,她們不敢責罰你!”

柳婭不明就裡,哀聲道:“天養,求你了,別去,好不好?再說,你跟她們又不認識,見著了又有什麼意思?”

關天養笑道:“你忘了麼,我正在找南海離宮的所在呢,怎麼能就把你們放過了?”

柳婭驚道:“你,你要做什麼?”

“你以為是什麼?當然是生意上的事了。放心吧,我是你們宮主請來的客人,誰敢為難我?”

柳婭聽著風笛聲越來越急,哪裡還有功夫細辨,只得道:“好,好,要見就見吧。你要是撒了謊,大不了我挨頓罰就是……”邁步就跑。

一柱香的功夫後,兩人趕到瓊州府後同的崖山之上,遠遠地見兩名女子立於高崖之上,其中一人正持笛而吹,聲音是越發的急促。柳婭叫道:“三師姐,五師姐,我回來了……”

兩人這才鬆了口氣,問道:“你可急死我們了。不是讓你去打探那人的虛實麼?你這是去哪了?噫,這人是誰?”

關天養也不用柳婭介紹,起手道:“二位姐姐好,在下姓關,名天養,便是那個在瓊州府裡逢人打探南海三島位置的人了!”

三師姐眉眼一剔,只盯著柳婭道:“九師妹,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柳婭嚇了一跳,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關天養忙笑道:“這位姐姐不必生氣。在下本是應貴派宮主之邀趕來南海的,因不見貴派人接應,故才四下里打聽。”

兩女子對望著一眼,驚道:“是宮主邀你來的麼?”分明是不相信。

關天養笑道:“這還能撒謊不成?姐姐只管問貴派姜玲瓏姑娘或是星仙子便知端的!”

一聽關天養將星仙子都搬了出來,兩人便知十有七八是真的了,哪裡還敢多疑?三師姐就說:“原來是這樣,不知關公子為何事趕來南海?星太師叔可有告知你接應的地點和日期了麼?”

關天養搖頭道:“原是約定最長半年就派來人九夏城接我的,可如今半年已過,我見還不見人來,就自己找了過來。以踐與星仙子之約!”

二人猶豫了片刻,三師姐方道:“茲事體大,我等也作不得主。要不這樣,關公子且先隨我們去,在五行山下的外院安置,待我等禀過師父之後,再行定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關天養笑道:“悉聽二位姐姐安排就是!”

關天養也不再回客棧,就隨著柳婭一行回了五行山。

瓊州城是整個瓊州府最在的城邑,其總體規模連內陸一般的府治都還不如的,但總體的繁華程度卻是直逼九夏,可見其商業化動作實在是非常的成熟。南海離宮所需要的物資在這裡都能夠買到,少則兩月,多則半年,負責俗務管理的星仙子就會派出三代或是四代弟子扮作普通人親自到瓊州府城採購。這一點南海離宮與內陸的修行各派是大相徑庭的,總是不厭其繁瑣,親力親為。

南海離宮設在五行山中的行宮外人所不知道的,即便得知關天養是星仙子邀來的客人,也只是安頓在了山下的別院。

瓊州地處南海,氣候炎熱,永無秋冬之季,草木繁茂,鮮花常開,較之內陸別有一番風情。

關天養一行是第三天上午到的五行山別院。在將關天養安頓下來後,柳婭便隨著兩位師姐進山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4
【四百三十七、南海風情(上)】
別院裡只是一對夫妻日常灑掃的老夫婦。關天養幾番打聽,才得知老婆婆原本是南海離宮門下,因在四十多年前與當時還是翩翩少年的老太爺私訂了終身,被罰在此處服役,老死不得離山。

關天養心下一凜,忙問道:“怎麼,南海離宮門下的女子是不許成親的麼?”

老太爺一邊往煙鍋裡填著菸絲,一邊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若是不准,又何必成全我們?若是準,又何必罰我們在這里呆上一輩子?”晃燃了火折子,點著了菸絲,扑哧扑哧地大抽了幾口,說不出的享受。

關天養想到四十多年都得呆在這裡,哪裡也不去,換誰能受得了?就略帶同情地問道:“怎麼,是不是後悔當年了?”

老太爺呵呵地笑了起來,瞟了關天養一眼,“後悔?小伙子,你哪隻眼看出我後悔了?”

關天養一怔,暗說道:“是呀,他們本就真心相愛,南海離宮成全了他們,讓他們一輩子住在這僻處世外的別院裡,不愁吃穿,不愁老病。這可是多少紅塵怨侶夢想一般的生活呀,他們又豈會後悔?”便笑了起來,“是呀,若換作是我,也絕不會後悔。”

老太爺一番吞雲吐霧,意味深長地笑道:“小伙子有心上人了?好,好呀。戀愛的滋味也只有戀愛中的人才能體會。”見關天養臉上泛起了潮紅,又笑了起來,“你們這些內陸來的小伙子就是靦腆,說起情呀愛的事,總是不好意思。我們瓊州人就不同,敢愛、敢說也敢恨……”

關天養到底是不能理解老太爺的心態,忙將話來岔開道:“怎麼,聽老太爺的口氣,貌似常見到外人麼?”

老太爺噴了口煙霧,嘆道:“這也有好幾年沒見著外人了。你當然是不知道的,我十七歲上還進京趕過考來著,人情風俗也見過不少。看幾位姑娘待你的態度,應該是修行者吧?”

關天養連連搖頭,“不,不是。我就是個做生意的……你不相信?”

老太爺敲掉煙鍋裡的煙霧,吃吃地笑道:“我還只當你是看上了哪位姑娘,巴巴地趕來求親的呢!”

關天養想到陳朔和柳婭的事,心念一動,問道:“聽老太爺的口氣,貌似這些年也有不少來求親的?”

“是有。但沒聽說有幾對成了的!”

關天養眉頭一皺,問道:“是南海離宮從中阻撓麼?”

老太爺搖頭道:“不,不會。只要不像我們這樣私訂終身,仙姑們都不會阻撓,但須得通過一番測試!”

“測試?什麼樣的測試呀?”

“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通不過測試就不准成親……”老太爺似乎也不想多說,抄起鱷嘴剪來,說了句:“只要的對像不是離宮門下就對了!”就去收拾花木,也不再去關天養說話了。

關天養不由得暗暗感慨起來:看來二狗子和柳姐姐之間還有得一番磨難呢。

第二天下午,關天養正在別院周圍的森林裡閒逛,就听老太爺在喊他,說山上來人了,要見他。快步走了回來,見姜玲瓏帶著小敏和小秋已經候在了院門口,遠遠地蹲身一禮,說:“關老闆大駕光臨,敝派未曾遠迎,望乞恕罪!”語氣神態很是恭敬,倒是小敏和小秋,渾如仇人見面一般,恨不得撲上來撕咬兩口才甘心。

關天養還過禮,笑道:“姜姐姐見諒,非是我冒昧造訪,實在是見與星仙子約定的半年之期已到,貴派還無音訊送來,了不得只有跑一趟。”

姜玲瓏客氣了幾句,將關天養讓到正堂後,這才說之所以沒有派人去九夏城促請,是因為還有兩樣材料沒有弄齊,所以不敢勞動大駕。

關天養便問:“可是黑龍金和鳳凰木麼?”

姜玲瓏道:“正是。星師叔負責尋找鳳凰木,水師叔負責黑龍金,至今任無消息傳回。想來都是遇到了麻煩!”

關天養沉吟道:“黑龍金在北海之眼里便有,以水仙子的實力,要取到原不是難事。但若恰好遭遇上玄冥風暴,那可就麻煩了。”

姜玲瓏顯是不知道什麼叫玄冥風暴,驚聲問道:“這個風暴很厲害麼?”

關天養笑道:“豈止是厲害?玄冥風暴乃是人間最為強怕的天象之一,只在北海才有。有時候一百年也未必會有一次,有時候一年就可生成幾百次。傳說北海之眼直透冥域,陰煞之氣極重,素來為上天封鎮犯了極重罰責神仙之處。北海原就是極陰極寒之處,若是恰逢冥域陰煞之氣外洩,極陰轉為極陽,陰陽又相衝相撞,便會生成玄冥風暴。修行者無不都是元陽之體,哪裡受得了冥域陰氣的侵襲?風暴的威力也就比天劫神雷略差一些,修行者是萬萬抵擋不住的。”

姜玲瓏是越聽越怕,站將起來,焦急地問道:“那,那,這可如何是好呀?”

關天養道:“你也不必擔心。水仙子何等修為?自然曉得趨吉避害,斷不至於跟玄冥風暴硬接的。不過是多等些時日罷了!”

姜玲瓏怔怔地出了會神,又道:“若是水師叔遭遇了玄冥風暴,那星師叔呢?鳳凰木該不至於還有什麼厲害之處吧?”

“這倒沒有!”關天養笑道,“鳳凰木我也無緣親見,只是知道鳳凰棲過的梧桐便叫鳳凰木。也沒個定位出產,只看機緣。運氣好,出門就遇上了;運氣不好,找一千年也是白費功夫!”

姜玲瓏頓時傻了眼。

小敏陡地冷笑了起來,怒道:“我算是明白了,你藉著這個機會報復我們,是吧?”

關天養沒有作聲,只是喝茶。

姜玲瓏斷然喝道:“小敏,胡說什麼,出去?”

小敏冷哼一聲,傲然地退了出去。

姜玲瓏忙道:“小徒無狀,冒犯之處,還請關老闆不要往心裡去!”

關天養輕笑著搖頭道:“她一個小姑娘家,我自然不會跟她一般見識!”

姜玲瓏又奉承了關天養的大度,就說她已經派人把他來到瓊州的消息向宮主報告了,是去是留,還得聽宮主裁定。山上行宮盡是女子,招待多有不便,就請他暫行在別院安置,最多一兩天就會有消息。又對看守別院的夫婦二人交待了一番,這才去了。

關天養目送著姜玲瓏一行的身影消失在五行山的雲霧中,不由得暗嘆了起來:“早知道是這樣,就該在九夏城等消息,巴巴地跑這一趟做什麼?把多少事情都耽誤了……”打定主意,若是明日還沒有消息,就先辭了,回九夏城是正經。

關天養現在有的是打發時間的手段,別說是呆在一天,就是一年他也不會無聊。或是看會書、或是擺弄會法寶、或是不拘哪裡逛逛,很快就打發過去了。

入夜以後,就逛起了風,還伴著陣陣的悶雷。

老太爺念叨著說龍王爺又不高興了,還說這一次怕是又要收去不少人命了。關天養本來只當是老年人隨便的嘮叨,可後來見風勢越來越勁急,全然沒個止歇,天地間盡是嗚嗚嗡嗡和悶雷的炸雷,實在教人心驚,便對坐在簷下編著草鞋的老太爺道:“聽說南海一帶每年都會有颱風,連牛都可以刮上天去。不知是傳言,還是真有其事?”

老太爺見關天養放下書主動挑起了話頭,也停下了手裡的活計,摘下腰間的煙桿,又開始裝填菸絲,說道:“怎麼不是呢?每年少則七八次,多則十幾二十次都是有的。最大的風,嘿,別說是牛了,都是像——大像你見過吧?那都能吹上天去。還有比大象更大的海獸,都從海裡給刮上岸來,可嚇人哩。在咱們瓊州一帶,天上掉下魚呀、蝦呀什麼的東西正常得很……”

關天養頭一回來南海,所以處處懷著好奇,在印證了【九州風物誌】上關於南海的一些描述後,頓時有些興奮起來,“呵,我還只當是好事之徒編的呢。 ”

“這事編不了……”老太爺背著風,點著了菸絲,重重地抽了兩口,望著漆黑的夜空,又搖頭嘆道:“龍王爺發怒了,又要收人了……”

關天養奇道:“這不就是一場颱風麼,怎地又跟龍王爺扯上關係了?”

“颱風?”老太爺連連搖頭,又咳了兩聲,說:“這才幾月呢?颱風一般都在六七月間,現在這風叫'怒風'?”

“怒風?”關天養回想了一下【九州風物誌】關於南海的描述,也沒記起有'怒風'一說,就問道:“什麼叫怒風呀?”

“就是龍王爺發脾氣了,呼哧呼哧地吹著大氣呢……”老太爺故作憤怒狀,一口接一口地吹著氣,模樣很是滑稽。關天養頓時笑了起來,“有這事?書上怎麼沒寫呢?”

“書上看不著的。”老太爺道,“這也是近幾年才有的事……”正要往下說,就見老婆婆提著水壺進來了,下死勁地橫了他一眼,說:“又在亂嚼什麼蛆呢?就不怕龍王爺聽見了,把你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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