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超級強化天師 作者:墨非 (已完成)

 
li60830 2017-11-30 18:55:42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42 109780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5
【四百三十八、南海風情(下)】
老太爺呵呵笑道:“我是求之不得了。活了這把歲數,就三個去處還沒有見識到。”將手往上一指,“第一個是天上,我這輩子是沒那個福的了,甭指望能見識得上,甚至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也沒這個機會。第二嘛,就是咳……那個遲早會去的。第三就是龍王爺的水晶宮了……”

關天養知道老太爺說的第二個去處就是幽冥地府,也就沒有追問,只笑道:“水晶宮有什麼好去的?”

“你不是靠海吃飯的人,自然不懂得咱們瓊州人對南海的感情。都說不羨天,不羨地,只求在水晶宮裡坐一席。海上討飯吃的人不必看老天爺的臉色,只要龍王爺慈悲,那就有好日子過;龍王爺一發脾氣了,那,哎,那可真是沒發說……”

老婆婆給關天養摻完了水,馬著臉斥道:“就像嚼舌,就你嚼舌。回頭龍王爺派個夜叉,把你叉去堵海眼……”氣沖沖地走了。

老太爺卻得意地笑道:“我堵了海眼,你以為龍王爺就看得上你麼……”老婆婆聽了這話,回過頭來,狠狠地啐了他一口,這才去了。

關天養也呵呵地笑了起來,覺得這老夫妻的生活模式很有意思。

抽完一桿煙後,老太爺神情又低落了下來,望著夜空,眼神幽冷幽冷的,“靠飯吃飯的人苦吶,真的很苦……都指望風調一些,雨順一些,可這幾年……”說到此處,聲音竟有些哽咽了。

關天養納悶地道:“這幾年情況很不好麼?”心下卻在猜想,南海天氣異常,是不是與在在南海三島作亂的惡蛟有關係。那頭惡蛟潛入無窮淵,不知為何就擁有了極強的法力,離宮傾盡其力都將其降伏不了,可見其實在強大得很,能為禍一方也就不足為怪了。

老太爺又拿起草鞋編了起來,“可不是?以前有離宮守護,除了六七月間的颱風,其餘幾個月幾乎都平靜得很。只要打得上來魚,百姓的日子就會好過。這五年來,不論是哪個月,就沒消停的時候……”才說到此處,砰的一聲炸響,直震得山搖地晃,屋宇顫動,擺在櫃架上的一隻古董陶碗也應聲崩裂成了碎片。

關天養神情一變,搶出屋去,抬頭望天,只看到黑沉沉的天空中閃電如蛇一般躥來躥去,低得似乎觸手就能抓下一兩條來,頗有些詭異。這情形不由得令他想起了龍山鬼魔出世之後的場景,心下一緊,暗道:“莫不成南海無窮淵下也封印了一隻鬼魔?”

老太爺倒是平靜得很,顯是習以為常了,望著天空道:“風從虎,雲從龍,可不是龍王爺在天上作法麼?看吧,等不到一盞茶的功夫暴雨就會來了。進屋吧,萬一龍王爺看你不順眼,一道閃電劈下來,可是活不成了。”

剛進屋坐下,屋外便如點燃了鞭炮,噼噼叭叭響成了一片。關天養端起的茶碗還沒來得及送到嘴邊,就笑道:“喲呵,這雨說來就來呀……”話聲還沒有說下,就已成鋪天蓋地的嘩嘩之聲,好似天河傾洩,直要將九州陸沉一般。

霎時間,關天養呆住了。

長這麼大,他何曾見過這樣的雨勢?

這哪裡是雨了,分明就是天河飛瀉,一發不可收拾了。

好半晌,關天養才回過神來,按捺住心下的驚懼,笑道:“南海的一切果然迥異內陸呀……”籲了口氣,這才鎮定了下來。

老太爺卻淡淡地道:“這倒也尋常。”說著,便去檢查各處的門窗是否關掩好了。

關天養坐了片刻,心下陡地想起一句話來。【易傳】上說:洊雷,震;君子以恐懼修身。君子聞雷聲反省過失以修身養德,上則敬畏天命,下則約束自身,改過遷善。回想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須得反省之處太多了,就比如在通天鑑殘紋一事上。

對於宋介,他的內心其實並不像表面那樣的堅定和坦然,偶爾總會浮起一絲的愧疚來。無論怎麼說,他強佔宋家祖傳通天鑑殘紋是事實,宋介再怎麼說、再怎麼做都是不為過的。而他之所以拒不歸還,並非是因宋介不足以承受通天鑑,也不是為了天下蒼生,修行界之和平,而是一己之貪欲。他也想像樓子方那樣在一夜間變得強大,無人能敵,通天鑑就是他唯一的希望。若是還給了宋介,怕是終此一生都再也找不到機會了。

當然,他也曾想過歸還的,奈何幾塊通天鑑殘紋已經融為一體,他沒法子將它們分解開來,更不可能為了歸還其中的一部分而將一整塊都給了宋介。所以,他告訴自己:與其我放棄機會,還不如讓他(宋介)放棄。

在追求強大的實力面前,他貪婪得很坦然。每每升起愧疚之情的同時,他就會想到修行者們對龍鱗、對通天鑑的爭奪,那也是在貪婪的支配下,一種理所當然的心理。

怪誰呢?

誰都不能怪!

也沒法子怪!

“既然我自己都不能克制貪婪,又拿什麼來要求別人?”

有了這樣的想法後,過往的仇恨也漸漸淡了。

恨得再深又有什麼意思?

不過是讓自己徒增心理負擔罷了,於被恨之人無半點的損失。倒不如將仇恨釋放了,待有機會之時,再一起報之。事實上修行界絕大多數人都是這樣做的,只有極少數心胸太過狹窄或是背負著刻骨仇恨,實在無法釋懷者,方才走向那一個極端。

面對凜凜天象,便是堂堂君子也會驚懼,何況是他這個心懷愧疚之人呢?

略略讓思緒在回憶地馳騁了一番,他又想到了【劍典】上關於誠字境的講述。誠者,正也,意正方為心誠,誠才能專,專才能精,精才能以小見於大,登堂入室,以窺劍道。

楚庸忽略了正意之說,只一心追求於誠,追求於專,反倒墜入了魔道。關天養既不刻意追求如何才能正意,更沒有費煞心思要做到'誠',進境反倒遠比楚庸更快,不過幾年之間就晉入了微字境。此時細細想來,關天養才發現其實自己的心並不正,意也不夠誠,更談不上專和精了。但境界這東西就是那樣的奇妙,不正而正,不誠而誠,若是刻意追求一個標準,反而就進入了邪途了。

也就是在這一剎那,關天養猛地醒悟過來:劍修的十字境界——技修誠微知,明真空虛玄——不是說晉入了更高的境界,低一層的就失去了存在的意義。站在他現在的境界高度來看,十字境界似乎沒有高低之分,都是平行排列的,每一個境界都獨特的價值和意義,都需要用一生來奉行。

比如技字境,每一個劍修對技巧的追求都是無上限的,隨著實力和境界的提升,對技巧的認識和使用又會有不同。

從成為劍修伊始,一直到超超玄元之境,劍修都在踐行著'身與劍修,心與劍修,神與劍修'的承諾,至死不渝。

劍在何處呢?

他不是乾坤戒裡的相思,也不是寄藏於相思之中的劍魂,他就是自己。

劍修的根本就是意志,意志須得誠正方才能夠專精。劍魂是劍氣之源,是劍修支配力量的具體表現,它最基本的特徵就是須得以原力來激發,沒有任何的屬性,無堅不摧,無物不破。而原力的多寡則受制於意志的強弱,意志越強,劍魂越強,所能禦使的劍氣也就越強。

在悟明了劍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劍,劍修的根本精義不是在於修煉劍中之魂亦或是手中之劍,而是修煉自己的意誌時,關天養已經在無意間觸及到了知字境的秘要。

當然,他才晉入修字境,還有極為漫長的路要走,但這並不影響他在境界上對知字境進行無意識的體悟和展望。

暴雨嘩嘩地傾洩著,天地間盡被密密的雨線填得滿滿噹噹的,什麼也看不見了。老太爺在偌大的別院裡走了一圈回來,渾身已是濕透。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順了口氣道:“哎喲,差點沒把我給淋死了,看這架式,沒人兩三天是不會罷息的!”

“兩三天?”關天養驚得笑了起來,“這麼大的雨,不止歇地下個兩三天,豈不連整個瓊州也得淹了?”

“淹不了,淹不了……”老太爺擺手道:“瓊州就是大風和雨水給沖刷出來的,若那麼容易被淹了,​​早就沉海底去囉。公子,你慢座,我可是熬不住,要去睡了……”又去給關天養提了一壺水來,這才回屋去了。

關天養一個人靜坐著,耳裡盡是嘩嘩的雨聲,一時覺得怪沒意思的,又沒了心思看書,便有些坐不住了。可這麼大的雨,能去哪?

悶悶地坐了一個時辰,雨勢依舊不見小下來,實在覺得無趣,打了個哈欠後,便準備去睡覺了。

剛站起身來,便聽得一陣破空之聲疾襲而過。正在想是不是南海離宮門下連夜冒雨趕路時,又幾道破空之聲劃了過去。關天養禁不住笑了起來,暗道:“這大夜的,是誰這麼不顧形蹟的折騰呢?”倦意頓時全消,出得門來,縱身衝進了雨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6
【四百三十九、內亂】
如今他在陸地上飛掠的速度奇快,百十里內遠勝御風或是駕馭遁光。不過茶盞功夫,便追上了那前後四道遁光。只見他們像四支箭矢,拽著幽幽的清光,往西飛射而去。

追出了二十餘里後,關天養已與四道遁光並駕齊驅。地上山勢縱橫,溝壑起伏,森林密布,要追上在天飛行者已實屬不易,更不說要保持並驅齊驅之勢。這也讓關天養意識到,天上這四人的實力最多也就元嬰初境,不然速度不至於這般慢。

追出五六十里後,就見前面的那道遁光急速地墜了下來,落進了前方的山谷中,後面三道遁光也追了進去。關天養也藉著雨勢,幾個起落也跟了進去。

“三位師姐,看來你們非得置小妹於死地才肯罷休了?”

關天養因怕被發現了,故不敢靠得太近,但還是聽出了說話的是姜玲瓏,心下頓時一跳,暗道:“他怎麼遭到同門的追殺呢?”只聽有人答道:“姜師姐,只要你跟我們回去,咱們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你依舊是最受我們尊敬的大師姐!”

姜玲瓏哈哈大笑了起來:“跟你們回去?做夢!既然你們甘心附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要殺就殺便是……”

關天養越聽越心驚,暗道:“難道南海離宮內亂了麼?沒道理呀……”又從姜玲瓏的話聲中辨出已受了不輕的傷,不然以她的實力,斷不至於將這三個元嬰初境的師妹放在眼裡。

又一人道:“姜師姐,你這話未免,未免太教人受不起了吧……”

“受不起?”姜玲瓏厲聲道:“你們做都做出來了,還怕什麼受不起的?既不是附逆,為什麼不敢讓我回島面禀宮主?”

最先說話那人道:“姜師姐,你怎麼還不明白?遷島是各位長輩的主意,與咱們無干。你生生地牽涉了進去又有什麼意義?”

“三島是咱們的根本,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

“姜師姐,誰又說過要放棄三島了?不過是遷將出來,暫避一時。待將惡蛟消滅之後,再遷回去也不遲。師父也是鑑於惡蛟神通太過廣大,非我等所能對付的,所以才會有此建議。你,你不能體會師父一番好心……”

“好心?哼,我還當水師叔陷在了北海呢,原來她是畏懼玄冥風暴,根本就沒去……她是長輩,我也不好說什麼,但這事必須得由宮主來裁決。你們若還自認是離宮門下,那就不要攔我!”

關天養越聽越迷糊,暗道:“水仙子不是負責尋找黑龍金了麼?怎麼又說起要放棄三島的事來了?這個姜玲瓏也真的是,看著柔柔弱弱,其實既剛烈又武斷。我看這事十之八九另有內情……”原還想出手助她一出的,也暫時忍了下來。

沉默了片刻後,又有一女子道:“姜師姐,你出手襲擊師父,本就觸犯了以下犯上的門規,師父也沒有要追究你的意思,只是請要我們請你回去,容她慢慢說清楚。你又何必這般倔強?”

“我有沒有觸犯門規自有宮主裁決。好了,別在這花言巧語了,要動手就趕緊。”亮光一閃,便將一對彎月短丸拔了出來。

“姜師姐,我等又豈敢與你動手?但師父有命,我等也不敢不遵,了不得只有將你攔著,不讓你回島便是!”

“哼,口氣不小,那就試試看!”姜玲瓏嬌叱一聲,搶先攻了上來。

關天養又犯了嘀咕,“水仙子若是所行無虧,又何必懼怕姜玲瓏向宮主禀報?可若她真是有意發起逆亂,又豈會派出三個弟子來追殺,自己動手豈不省事得多?”略看了片刻後,見水仙子座下三名弟子只是全力封擋,鮮少發起攻擊,心下也漸肯定是姜玲瓏誤會了。

大半個時辰鬥下來,姜玲瓏攻得越發的急驟。同門相殘,媚術、毒藥都是不管用的,還是得靠本身的修為和搏鬥技巧。若是不受傷,姜玲瓏要勝她們三人聯手,也非易事,眼下若非三人只是防禦,並不攻擊,她怕是撐不得多久的。

“難不成就任他們這般鬥下去麼?”關天養看得實在有些無聊,再者見姜玲瓏真元越發的不濟,已露出敗象,就忍不住想出手了。

有人悠悠一嘆:“姜師姐,你這又是何苦?明明就是意見之爭,你卻要說成是叛逆?”

姜玲瓏怒道:“水師叔無視宮主旨意,煽動門下弟子放棄三島,不是叛逆又是什麼?”

其中一人怒道:“姜師姐,你這話太過分了。是不是叛亂也是由你來裁定的麼?上面還有宮主呢!”

姜玲瓏道:“是呀,還有宮主。那你們為何不敢讓我將行宮中的事面承宮主?分明就是作賊心虛!”

“你太過分了……”

三人顯是被姜玲瓏的話徹底激怒,漸棄守勢,攻招多了起來。如此一來,姜玲瓏就有些抵敵不住了。

關天養還是猶豫著要不要出手,暗說:“我現在摻合進去,會不會被指責成乾涉南海離宮的內務呢?”猛聽得姜玲瓏悶哼一聲,哇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來,心下非但不著急,反而還覺得有些暢快,只差沒有拍手叫好了。正要出面製止,就听一個陌生的聲音喝道:“住手。”

那三名弟子猛地抽身後退,躬身道:“是,師父……”

關天養一凜,“水仙子到了……”

姜玲瓏強襲水仙子不成,反被其所傷,又經過這一番激鬥,真元在經脈內亂躥,有如刀扎針刺一般,說不出的痛苦。丹田內也是空空如也,整個人輕飄飄的,隨時都有昏倒的可能。若不是憋著一口氣強撐著,怕是連站都站不住了。

“玲瓏,你什麼時候才能改了這莽撞的毛病?”那聲音當真是溫柔如水,但卻不是溫水,而是冷水,比天上落下的雨水都還要沁人心脾。

“弟子是莽撞,但卻不是傻子。師叔所行若是無虧,可敢與弟子一道回去面見宮主?若曲在弟子,宮規俱在,是死是活,絕無怨言!”

水仙子道:“你怎麼就不能體會我的一番苦心?”

“苦心?”姜玲瓏冷笑了起來,“恕弟子愚昧,還真體會不出師叔之舉於本宮有何益處!”

“你怎地就不想想,若是強守三島,本宮得要付出多少的傷亡?就算最後能將惡蛟降伏,怕也要元氣大傷。本宮雖僻處南海,但一直為魔道極樂宗所覬覦,若他們趁勢攻來,我等又豈有活路?”

水仙子苦口婆心之語對姜玲瓏是半點用處也沒有,她說:“弟子只知道三島乃是本宮根本,無論如何也不能丟。”

“是呀,不能丟,但也要守得住才行!”

“若是師叔此番尋回了黑龍金,星師叔再找回了鳳凰木,便能強化屠龍刃,殺惡蛟又有何難?”

水仙子重重地嘆了口氣,“你還真是傻氣得可以。那你說說,就算屠龍刃強化成功了,又由誰去屠龍?一個人怕是不行的。本宮還不是得為此付出慘重的傷亡?”

“難不成以師叔之意,就將三島讓給惡蛟算了?”

“我沒有此意,我的想法是先撤出三島,待有了萬全之策後再動手也不遲。”

“既是如此,那師叔為何不面承宮主,反而強令行宮所有弟子都聽命於你呢?”

“我是執掌聖水殿的殿主,負責三島的防禦和新晉弟子的訓練,為何就不能下此命令了?”

姜玲瓏為之語塞,但她已經認定水仙子叛亂,可不是那麼容易就改變看法的。

“好了,玲瓏,跟我回去吧,把傷養好。過兩天我自會向宮主說明!”

姜玲瓏咳了幾聲,吃力地道:“要我隨你回去,除非是死!”

水仙子嘆道:“你這又是何苦?”也不見她怎麼動作,姜玲瓏身子一軟,就昏倒在地了。命三名弟子將薑玲瓏帶回行宮,好生養傷,但不得再讓她亂跑,又說她還有事,暫不回行宮了。三名弟子行過禮後,又叮囑師父多保重,這才帶上姜玲瓏去了。

關天養聽水仙子的語氣就斷出是發現了自己,又不好在門下弟子麵前揭破,故才先將她們差走。果然,三名弟子一離開,水仙子就冷冷地喝道:“林中潛藏的道友請現身吧。”

關天養無奈之極,正要走將出去,就听得一聲長笑傳來,只見一名身著綠袍,白髮白眉的人從另一方躍了出來。

“水殿主……”綠衣人陰惻惻地笑了起來,將手一拱,漫天的雨幕似都畏懼了他,紛紛飄散了開去。“久違了!”

“權洞主!”水仙子顯是對綠衣人熟悉得很,一口就叫出了名號,也將手一拱,“什麼風把你給吹到南海來了?少見呀,少見!”語氣裡明顯帶著十分的不善。

綠衣人呵呵直笑,白眉聳動,一雙激射著懾人光芒的雙眼在水仙子身熱辣辣地打量著,嘖嘖地讚歎道:“快一百年沒見了,水殿主的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漂亮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7
【四百四十、水仙子(上)】
“哦,是嗎?”水仙子嬌嗲嗲地笑了起來,竟是說不出的媚惑,關天養也禁不住心下大盪,小腹裡一片火熱,某個器官不聽話地高昂了起來,腦子裡盡是想入非非的事情。只聽水仙子咯咯地笑了起來,“多謝權洞主誇獎。據奴家看來,權洞主倒是老了,老得頭髮眉毛都白了……”

權洞主目光像著了火一樣,渾要將水仙子融化了。貪婪地舔了舔嘴唇,笑道:“水殿主是個中行家,豈不知發膚的變化只是表象。權某有沒有老……水殿主一試便知!”

水仙子見綠衣人不為自己的媚術所動,也就不再費功夫,笑容頓時一斂,冷冷地道:“權洞主,請自重。本宮與你極樂宗素無交往,權洞主此來不知有何賜教?”

“極樂宗的人?”關天養吃驚不小,暗道,“聽說極樂宗的總壇位於十萬大山中的某處,隔著南海好幾千里,這人巴巴地跑來怕是絕無好意的。”

綠衣人嘿嘿笑道:“自然是為了修行。本宗修煉之法講究順應天道,行人倫極樂之事,追求宇宙至妙真理。早聽說離宮門下女子個個絕色,深諳床第之術,權某深為渴慕,特來一試。若是水殿主不棄,你我大可共參雙修……”下面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水仙子一聲厲喝打斷了:“住口!權天峰,本宮與你極樂宗素來恩怨,極樂宗的修煉之法如何,奴家也不作置喙。但你若敢打本宮弟子的主意,嘿嘿,那就休怪本宮不拿你當客人了!”

綠衣人哈哈大笑了起來,聲徹山野,竟連洶洶的雨勢都給壓了下去。“小娘匹的,真是給臉不要。若是你南海離宮沒生事端權某還敬憚幾分,現在嘛,嘿嘿,你們連自顧都不暇,我看拿什麼來對權某不客氣!”話聲才落,就探手朝水仙子的喉嚨抓了去。

水仙子腰身一扭,頓時幻化出四五個虛影,分別攻取綠衣人的胸背和小腹處的要害。

綠衣人見水仙子應變如此之速,不由得噫了一聲,說道:“想不到你受了傷也還有此實力,看來這些年進境不小呀?”一雙鬼爪般的雙手凌空揮舞,寸許長的指甲泛著幽幽的綠光,每一下都帶出有如鬼哭般的呼嘯之聲,教人心下說不出的煩惡。

水仙子一擊不成,便展開身法與綠衣人游斗。

綠衣人幾經試探,確定水仙子受傷不輕,真元運轉不暢,實力大損後,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不時以下流的言語或是挑逗、或是挖苦,總想激起水仙子的怒火來,使其方寸大亂。奈何水仙子對諸般言語置若罔聞,只是緊守陣腳,尋隙反擊。

百招之後,綠衣人分明表現了不耐煩來,怒笑道:“水殿主,權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你就當真不識趣麼?”水仙子依舊一聲不發,只是趁勢將護身法寶祭了起來,手裡也多了一支閃著瑩瑩幽藍光華的短笛。

“好!”綠衣人怒吼一聲,雙臂一殿,喀嚓一聲,背後竟生出了一對鐵翅,綠光閃過,雙手之上佈滿了綠幽幽的鱗片,手指上也多出了半尺許多的烏黑甲套,每一次的揮擊,不但會盪出惑人神誌的青黑光芒,還散發出厲鬼尖嘯的聲響,似要將人的耳膜都撕裂一般,教人頭昏腦脹,胃部抽搐,直想嘔吐。

“這便是利用聲音和顏色的攻擊之法麼?”關天養怕被二人察覺,故未祭起【劍心通明】,只是以原力護身神魂,硬扛這詭異的攻擊之法,心下暗忖道:“早聽說魔道的長生、極樂二宗最難對付,還只當是危言聳聽呢,現在才知道果然令人防不勝防呀……”

水仙子似絲毫不受影響,展開步法,有若風擺楊柳般舞了起來,身姿曼妙,意態媚惑,道不盡的銷魂之意。手中的短笛隨著她每一次的舞擊,也發出如泣如咽的聲響,有如怨婦思歸,教人衷腸百結,淒切神傷。

關天養拭了眼角的淚花,暗暗苦笑道:“一個教人難受,一個教人傷心,都不好,實在是不好!南海離宮擅使毒藥,精於暗器和媚術;極樂宗也是擅於幻術,精通雙修之法,聽說於傀儡之術有著相當的造詣。他們倆斗在一起,當真是棋逢對手……”

綠衣人猛惡,水仙子柔媚,兩相對比之下,只覺得猛惡者越發的凶煞醜陋,柔媚者益加的溫婉嬌美。只是不論猛惡還是柔媚,皆有殺人於無形之威力,若是把持不住心神,怕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雙鬥了將近一個時辰,水仙子便顯出不支之象。綠衣人卻是毫不肯放鬆,一爪接一爪,好像要將水仙子撕成碎片一般。關天養看得很是心疼,心說:“這龜兒子的,也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吧?雖說水仙子已經修行了五六百年,妖精一樣的人物,可生得有若天仙般貌美,又是女流之輩,他不曉得手下留情幾分?”感嘆了一番,又奇怪了起來,“南海離宮不是擅使毒藥麼?為何不用呢?說不定還能反敗為勝!”

鬥到此時,兩人都不免有些焦躁。綠衣人一味急攻冒進,已是顧不上防禦了。水仙子雖還能穩住陣腳,但章法也略有些亂。突然間,綠衣人高高躍起,喉嚨裡湧出龍吟獅吼般的聲響,震徹山野,磅礴的暴雨立時為之一止。

這聲響最能懾人神誌,若不是關天養早有防備,怕是會被嚇得僵在當場。水仙子縱有法寶護身,奈何本就受了傷,真元幾將耗盡,頓時就著了道,悶哼一聲,只覺得一陣天眩地轉,差點當場摔倒。

綠衣人見【魔龍嘯】建功,大喜過望,雙爪連舞,疾撲而下。不想眼看就要扣住水仙子的喉嚨了,一蓬淡藍色的煙霧升了起來,瞬時化作三道煙柱,分襲眼、鼻和口。

南海離宮的毒藥聞名天下,用法術釋放出來,一般的護身法寶都是抵擋不住的。好在綠衣人早就防著水仙子用毒了,眼見三道煙柱襲來,背上雙翅猛地一撲,身形立時定在了空中,張嘴一噴,將提在胸腹之間的一道真元猛逼了出來。砰的一聲爆響,三道煙柱立時被沖散,不論是草木還是泥石,但凡沾上一星點,頃時就變成了淡藍色,看上去很是有些詭異。

水仙子還想躲,但漸身沒有一處不如火燒般疼痛,別說運轉真元了,就連力氣都使不出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綠衣人那醜陋的爪掌卡住了自己的喉嚨。

將水仙子的經脈和元神俱封住之後,綠衣人總算放心了,當即狂笑了起來,說道:“水殿主,你現在還有何話說?”

水仙子悠悠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眼,一副任由宰割的神情。

綠衣人早被水仙子的姿色撩撥得難以自持,見玉人在手,生死都由得自己說了算,便感到渾身都像放在火裡烤,說不出的難受,真恨不得就地乾了起來……正要帶上人走,尋個安全且清靜的地方把事情給辦了,就覺得後脖子一寒,渾身頓時都炸起了雞毛疙瘩,心下也湧起強烈的恐懼。

“猜猜我是誰?”

綠衣人聽著身後傳來的嘻嘻笑聲,便知道遇著了極為強硬的對手,強忍著骨子裡湧起的寒意,厲聲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你必須得知道我是誰!”

關天養呵呵笑道:“極樂宗的權洞主嘛,這有什麼稀奇的?”

聽著這話,綠衣人不但越發的驚駭,就連已經束手待斃的水仙子也睜開了眼。奈何綠衣人的身量太過高大,她也看不到站在後面的關天養。

“你既知道我是極樂宗的洞主,就該曉得得罪了極樂宗的人都是什麼下場!”

“你在恐嚇我?”關天養大笑了起來,說道,“我若是怕了,又豈會出手?”

綠衣人幾番試著用神識探出關天養所在的方位和深淺,卻是一如所獲。就好像跟他說話的不過是團空氣。唯有後頸冰冷的刺痛感告訴他:此人實力深不可測,在沒有萬全之策下,最好不要妄動。“那你要怎樣?”綠衣人腦子飛快地轉動著,本想拿水仙子來威脅作為交換的,但又吃不准來人是不是為救水仙子而來的,所以遲疑著沒有發作。

“你猜猜?”

“哼,還請閣下明言……”

“哎……”關天養卻又嘆了口氣。

“閣下嘆什麼氣?”

“本來我是想告訴你我是誰的,但想一想,還是算了。反正你都要神魂俱滅了,知不知道又有什麼用?”

“你……”綠衣人大駭,可還來不及作出反應,就感到抵在後頸的寒氣直入腦府……

水仙子眼睜睜地看著綠衣人的腦袋被一柄閃爍著殷紅光芒的短劍削剖成了兩半,綠衣人歷時五百餘年修煉而成的元神也沒能逃出去,被劍芒當場絞殺,心下頓時一緊,暗暗感慨道:“好乾脆的手法……”

綠衣人縱是死了,高大的身軀也站立不倒。關天養收起短劍,從屍身後走了出來,盯著虛弱已極,但雙眼滿是疑問的水仙子,嘖嘖地道:“難怪瓊州百姓都說南海離宮門下的女子是天帝派來的仙女,果真個個美艷異常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7
【四百四十一、水仙子(下)】
“你……”水仙子不識得關天養,也不知道關天養殺了綠衣人是為了什麼,所以就沒有忙著道謝,只說:“閣下是誰?”

關天養不答,而是在綠衣人的身上掏摸了起來,在將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拿光了之後,這才扳開扣住水仙子喉嚨的大手,一腳將屍體踹開,再隔空一拳出了出去。轟的一聲,屍身被劍氣絞得灰飛煙滅,連片衣角都不曾留下。

水仙子驚嘆於關天養手法的狠辣和果決,很是佩服,但又覺得他的奪取綠衣人身上東西的行為不免近於強盜,委實有些可笑。雖說修行界總是少不了殺人奪寶的事,但像關天養這樣將【神行符】一類的值幾個晶玉的東西都洗劫一空的,別說是見過,就連聽都沒有聽過。

“我麼……”關天養本想在水仙子麵前放肆幾句的,但想到她到底是南海離宮的前輩,以後不見面也就罷了,偏見面的機會還多的是,所以只得將滿腔調戲的心思扔到一邊,起手一揖道:“晚輩關天養,見過前輩!”

“你,你就是關天養麼?”水仙子一口氣到底是緩過來了,臉上也浮現出了紅暈。

關天養嘻嘻笑道:“如假包換……”拿出一粒【回春丹】遞上,“前輩有傷在身,還是不要妄動。先把這粒丹藥服了吧!”

水仙子一眼就認出了是小蓬萊的【回春丹】,點頭道:“是的,你若不是關天養,身上哪裡會有小蓬萊的療傷靈藥?”接過一口服了,便盤坐行氣。

關天養祭起了【氣盾術】,將雨勢隔住,站在一旁護法。

約過得兩個時辰,水仙子才緩緩籲出一口氣來,收了功法。

“前輩可好些了麼?”

水仙子緩緩點頭道:“好多了。”站起身來,這才蹲身對關天養一禮,“關老闆救命之恩,無以言謝,請受奴家一拜!”

關天養忙跳了開去,擺手道:“別,別,晚輩可當不起。前輩若是覺得於心不安,可將你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便是。我也不貪心,有個兩三萬萬晶玉也就夠了!”

水仙子忍俊不禁,扑哧一聲笑了開來,“奴家聽說關老闆已是修行界最為富有之人,莫不成還嫌不夠么?”

這一笑當真是百花綻放,令關天養覺得磅礴的暴雨都化成瞭如醉的春風,不免有些飄飄然起來了。

水仙子一見關天養眼神有些迷離,便知道是媚術的作用,忙清咳一聲,滿懷歉意地道:“關老闆,實在不好意思,奴家不是有意的……”

關天養越發覺得水仙子是媚不可言,心下也是癢酥酥的,說不出是舒服,還是難受。“那個,前輩實在是太漂亮了,這一顰一笑,簡直就像,就像那什麼,反正沒法子形容,我是滿腦子暈乎乎的,真懷疑是不是在天上呢……”

水仙子掩嘴而笑,“剛才看你下手那般的狠,只當你是個面冷心冷的厲害角色,不想也這般的俏皮。哼,既叫我前輩,有你這麼跟前輩說話的麼?”

關天養哈哈一笑,“沒辦法,誰讓我不小心救了你一命呢?在你沒將人情還清以前,我實在是沒法當你是前輩……”

水仙子道:“是麼?我把你這話告訴月師姐,再讓她跟杜大先生或是沈姐姐說了,看你可怎麼辦!”

關天養面色一僵,哪裡還笑得出來?忙道:“別,別……晚輩也就是玩笑兩句,絕無不敬之心!”

水仙子這才笑了起來,“害怕就好。看樣子關老闆也是早就到了此處了?”

關天養笑道:“不瞞前輩,是比你早來片刻。姜玲瓏姑娘我也是認識的,她被人追著,我總得來看看是怎麼回事。”見天色已經亮開,但下了一整晚的暴雨依舊減弱的跡象,更不要說止歇了,皺起眉頭怨道:“這雨可真討厭,沒完沒了地下到何時才算完呢?”

水仙子見關天養並沒有要過問離宮內務的意思,不由得暗暗點頭,心說:“怪不得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果然有過人之處。”就笑道:“這你就煩了麼?這雨一旦下了起來,沒個三五天是不會停的!”

關天養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又問:“前輩可能走了麼?這裡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萬一山洪暴發,可不得把我們都衝到海時去?”這才發現被藍色煙霧染色了的植物和石頭竟都不見了,原本它們存在的地方都空了,空空洞洞的,讓他心地陡地生出一種錯覺:這些空洞是本來就存在的。

這是毒藥麼?毒藥怎會有近乎造化一般的威力?

水仙子見他愣著出神,便笑問道:“有什麼奇怪和嗎?”關天養連忙搖頭說沒有,便在前領路,回別院去了。

【回春丹】到底不比【回天丹】,水仙子縱是行動已經無礙,但真元卻是恢復了極少,完全不敷使用。每翻過一道山嶺或是每躍過一條深澗就得歇上片刻,走了一個時辰,才不到一半的路程。關天養見她連【氣盾術】都是勉強支撐著,腳下虛浮,氣息粗重,便知她實在不好受,就笑道:“前輩,我有個想法,說出來你可不能罵我… …”

水仙子乜斜著眼瞧他,似嗔非嗔的道:“若是不好的話,最好還是別說。我雖是前輩,心眼可不大,若是不高興了,定會告你的狀去!”

關天養哂然一笑,“告就告唄,反正我的麻煩從來沒少過。前輩是我見過的天下最漂亮的女子之一……”這話才說出口,就見水仙子故作慍怒地將柳眉一豎,“難道你還見過比我更漂亮的女子麼?”

關天養似有些不敢正眼瞧她,忙將眼神岔到一旁,哈哈笑道:“當然囉。杜姑娘便是。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她才是我眼中,不,是心中最漂亮的女子。前輩也只能退居其二……”

水仙子一點也沒有前輩高人的風範,頓時咯咯地笑了起來,“是麼?你能拿我與杜姑娘比較,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呢?”

關天養連忙擺手道:“不,不,不!前輩先聽我說完:前輩這麼漂亮,老天爺也開眼,給了我一個與前輩單獨相處的機會,嘿嘿,我若不為藉機為前輩效勞一二,豈非太對不起老天爺的垂青了?反正前輩也不急著趕路,而我呢,又閒著無事,要不就讓我背著前輩走,那個嘛,嘿嘿……前輩別多想,晚輩絕無他意!”

水仙子自然看得出關天養非那種迂腐的正人君子,但也絕非乘人之危的小人。明明是看他走不動了,偏編出這樣的理由來背她,教她是拒絕不能,不拒絕也不能。見關天養一臉的嬉笑,貌似頗有些得意,她便故將臉色一沉,喝問道:“看樣子你是看到人家姑娘生得漂亮就要去背一回了?”

關天養見她冷下了臉色,心下不由得一緊,忙道:“沒,沒,絕對沒有。那個,其實,其實你雖是前輩,我也只當你是姐姐。姐姐受了傷,弟弟來背,那有什麼不可以的?”說這話時,就又想到了關卿雲,暗祝道:“姐姐,你知道了別罵我,我實在是看她走得累,這樣下去怕是到天黑也未必回得了別院,不定還傷勢加重,一命嗚呼了呢?我也是於心不忍,絕沒有藉機一親芳澤的意思……”

水仙子哪裡知道關天養心下在想什麼?只猶豫了片刻,就道:“好吧,那我就成全你……”

關天養頓時笑了開來,“多謝前輩……不,我以前還是不叫你前輩了!”

“那你叫什麼?”水仙子不由得有些好奇。

“還是叫水姐姐,你說好麼?”

“嗯……”水仙子沉吟道,“你可知道,我比你大了五百多歲呢,而且跟你的未來丈人,也就是杜大先生是同輩人。你這樣叫,不是亂了輩份麼?”

關天養樂呵呵地道:“這有什麼?我跟重極門的李宗主還是朋友呢,他也直呼我是關兄弟。而李宗主跟杜大先生不也是好朋友麼?”

水仙子點頭道:“我算是明白了,你為何能成李宗主這些大人物成為朋友!”

“為什麼?”

“因為你慣會甜言密語呀……”說罷,水仙子掩嘴而笑。

關天養故作恍然大悟之狀,說道:“原來水姐姐慣愛聽甜言密語呀!”水仙子也沒有爭辨,笑得越發的開心了。

將水仙子背在背上後,關天養才發現她的身量很嬌小,很輕,幾乎感覺不出什麼重量來。對於關天養來說,就算背上一頭牛,也不會影響他趕路的速度,可他就是不快走,而是按著常人的速度,一步一步,穩穩噹噹地爬山涉水。若說他對水仙子別有圖謀,可不論是舉止還是言談,都規矩得很,無半分的逾越。若說他是個正正經經的好孩子也不正確,水仙子背在背上,他心裡卻是火燒一樣滾熱,腦子裡盡是亂七八糟的念頭,不知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將邪念給壓了下去。所以,只能說他是一個很懂得克制的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8
【四百四十二、再逢楚庸(上)】
萬寶爐就笑話他:“你現在要做什麼她還能反抗不成?”

關天養就怒道:“小爺沒你想的那麼齷齪。”

萬寶爐哈哈笑道:“你心裡想的那些可比我想的齷齪多了。”

“想想有錯麼?只要我沒做,那就不算犯錯。孔子還說,克己復禮,天下歸仁。可沒說非禮勿想。”

“喲呵,讀了幾本書,張口閉口聖人言了?”

“懶得跟你說!”

萬寶爐只是笑。

水仙子是何等樣人?她伏在關天養的背上,只從體溫的變化就能感知出關天養心下在想什麼。起初她還差點當關天養也是個表裡不一,虛偽狡詐的好色之徒。可一路走下來,見關天養不論是言語還是舉止,無半分違禮之處,心下暗暗稱異。不知不覺間,她竟趴在關天養的背上睡了過去。

這樣香甜的一覺也不知有多少年不曾有過了?當關天養將她叫醒時,她竟發覺自己對這個並不寬厚的肩背是那麼的眷戀,只想著若能永遠這樣背著自己走下去該有多好?

關天養見水仙子不作聲,便當她在想事,就道:“水姐姐,要派人去山上通知她們來接你麼?”

水仙子這才回過神來,忙道:“哦,不,不用了……只要靜養一晚就好了。”關天養也沒有再多問,只是嗯了一聲。

老太爺夫妻見關天養從雨中背了個女子回來,很是詫異。他們從服飾上認出水仙子是離宮門下,都問她是怎麼回事,師父是誰。關天養似乎覺得這番經歷不好如實照講,就只看著水仙子。水仙子說昨夜因有急事趕著因島,御風飛行時被雷所傷,幸得被關天養所救,不然還有得一番麻煩。夫妻倆立時就信了,忙裡忙外地收拾屋子和調製傷藥……

關天養吃了點東西便去睡了。

第二天起床後,被告知水仙子已經離開了。他心下不免覺得有些惆悵,嘀咕道:“也不道聲別就走了,虧我還救了他一命呢!”不免有些悻悻的。等到下午,還是不見有人來知會他下一步該如何,便知南海離宮這回遭遇的麻煩著實不少,一時半會兒怕是解決不了。他也沒功夫去管到底是水仙子叛亂,還是別有苦衷,給老太爺夫妻倆留了一番話,就打道回九夏城了。

瓊州以北,隔海相望的就是廣南行省的雷州府。第二天上午,飛舟剛過雷州城,關天養便感到一道凌厲無比的劍芒沖霄而上,大有破天之勢,頓時一凜。俯在船舷一側下望,正看見一道長數十丈的劍氣當空斬下,似要將大地都劈開一般,好不駭人。關天養一眼就認出這便是劍修在誠字境悟得的威力最大的殺招【破勢】,先是一驚,再就是大喜。當即關掉飛舟的防禦法陣,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了下去。

試問這世上除了他之外,還有誰是劍修?

不錯,楚庸,只有楚庸了!

一另九年有餘,關天養對這個曾經給予數月保護,自己卻一直不太待見的'同門'印像已是太為改觀,偶爾想起,也頗為思念。原想著待有空了去會一會楚庸,不想這就巧遇上了,教他如何能不歡喜?

從高空縱下,只見楚庸隻身被一群綠袍人給圍住——不用說了,又是極樂宗門下——雖是勢單力孤,但形勢卻並不危急,他以一敵十,竟還略佔了上風。關天養大吼一聲,渾如晴天霹靂,直震得除楚庸之外的所有人頓時愣住了。他也懶得拔劍,眼見距離地面還有數丈,腰身一扭,一個【逐日】衝進人群,接著就是【分形】。照面之下,便拳斃了兩人,重傷一人,另有兩人幸仗得護身法寶擋了一擋,堪堪避了開去。

楚庸當即就認出了關天養,哈哈一聲長笑,“是你呀!”精神越發的大振,長劍一抖,分出數十百道劍影,將面前的三人罩住,各取其要害。剛才是以一敵十,他尚且略佔上風,現在是以一敵三,其優勢也就不言而喻了。

被楚庸劍勢罩住的三人驚駭莫名,各叫了一聲:“小心……”便也顧不得同伴,奮力退卻。可楚庸哪裡會再給他們機會。劍勢未盡,身形又一分為二,再分為三,各以必殺之招襲取三人。幾乎同一時間,三顆腦袋從脖子上飛了起去,頸腔裡噴濺出的熱血灑得漫天都是。楚庸似怕被血液污穢了身體,略避了一避​​,就見其中一顆腦袋的頂門炸了開來,一道幽綠光華望高空疾射而去,他將手腕一振,刷刷刷,三道劍氣疾射而出,不但將另兩顆來不及逃出元神腦袋當場絞得粉碎,那個已然飛高數十丈的元嬰也被劍氣一剖為二,當場化為一蓬血雨,神魂俱滅了。

關天養連叫了兩聲好的同時,又拳斃了兩人。另三人見狀,哪裡還有勇氣纏鬥?或用遁符,或是御風,分散逃了開去。關天養還要追,楚庸叫道:“天養,不必追了,放他們回去報信吧!”

關天養顯是沒有打過癮,搓了搓拳頭,狠啐了一口,問道:“你怎麼會跟極樂宗的龜孫子斗上了?”

楚庸笑道:“他們可是跟了我一路,眼看著就快要到雷州了,強援還沒有趕到,這才出手把我纏住。”

“你得罪了他們?”

“我還用得罪麼?”楚庸大笑著還劍入鞘,說道:“這些年來,魔道殺誰需要理由了?”又問道,“看你威風凜凜的從天而降,我差點以為是他們的幫手呢。快十年不見了,你可是變樣了不少!”

關天養抖了抖衣衫,自我打量著道:“是嗎?我怎麼覺得一點也沒變呢!”

楚庸哈哈笑道:“等你到八百歲的時候,還是覺得自己跟十四歲一樣呢。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咱們去雷州城裡尋個去處說話!”拉起關天養就是一氣狂奔。

舊友重逢,關天養也是極為高興,早把當年的那些個芥蒂拋到了九霄雲外,直問楚庸這些年來情況如何。

楚庸含糊著說還行。

進城之後,兩人尋了一處看上去頗為氣派的酒樓,叫了一桌子最好的席面,也要了最陳的酒——楚庸見小二隻打了一小壺來,頓時不悅堆在了臉上,搖頭道:“店家也太小氣了,這點酒哪裡夠咱們喝的?去,去,搬三大壇來。若是好,酒錢雙倍給!”小二聽了,先是一愣,旋大喜著叫道:“好嘞,客官稍等……”屁顛顛的去了。

闊別九年,關天養髮現楚庸開朗多了,心下很是好奇他經歷了一番怎樣的磨礪,見楚庸將酒斟上,他就搶先端起杯來,說:“楚大哥,來,我先敬你一杯!”不想楚庸伸手一擋,叫道:“慢!慢來……”關天養不解地問道:“怎麼?”楚庸笑道:“不說個理由,這酒是沒法喝的。來,我先敬你,為九年之後的再度重逢。”說著,將頭一仰,咣的一聲,一大盞烈酒就下肚去了。

關天養哂然一笑,陪了一盞,這才說道:“為咱們九年在雷州的偶遇,我也敬你……”

一氣喝下了五盞之後,楚庸這才抹著嘴角的酒漬,感嘆道:“這酒雖然夠味,可跟奎元閣的【太白醉】比實在是差遠了。只不知經歷了那場大災變後,奎元閣還在不在?”

“在,在,怎麼不在?”關天養將九夏城的情形大致說了一遍,“你要是沒事,咱們現在就回九夏城,將整個奎元閣包下來,喝他個三天三夜,可好?”

“不好,不好……”楚庸連連搖頭道,“我若是閒著,哪裡會跑來南海?待我把任務完成了再說吧!你呢,巴巴地跑來南海做什麼?閒極無聊,來游玩的麼?”

關天養無奈地道:“你看我有閒極無聊的命麼?還不是為了生意!”

楚庸哦了一聲,點頭道:“是了,南海離宮的法寶強化生意。怎樣,已經順利完成了吧?”

關天養嘆道:“都不知道啥時候能開始呢,哪裡就說得上完成了?”

楚庸聽出他也有苦衷,就沒有再多問,只是勸酒。喝到天黑之時,十大壇子豐河老窖已無聲無息的下了肚。楚庸聽著關天養這些年的經歷,時而義憤,時而感慨,時而悲中從來。義憤時,拍案而怒;感慨時,搖頭嘆息;悲傷時,攢眉痛惜。聽罷,又為關天養斟滿了一盞,拍著桌案道:“來,為你這些年來的精彩而又豐富的經歷乾杯……”

關天養只感到自己已成了個無底的酒缸,灌多少下去都沒有醉意,也沒有飽脹之感,只要酒來,仰頭便乾。又一氣連喝了三盞之後,他就問道:“想必這幾年你都是在閉關練功吧?”

楚庸笑道:“也不全是。但你肯定想不到我去了哪裡,而且一呆就是五年!”

“哦?”關天養當然猜不到,也不想去猜,問道:“莫不成也學著修行者一樣,躲到深山里去了?”

“不可能!”楚庸連連搖頭,說道:“我去了北疆,就是當年的流放之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9
【四百四十三、再逢楚庸(下)】
“北疆?”關天養一時猜不透楚庸為何要這麼做。

“是呀,我去北疆,在長風鐵騎里當了五年的普通士兵。你想不到吧?”

“當兵?”關天養將眼睛瞪得老大,驚問道:“這是為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做……”楚庸眼神突然變得有些迷離,“養好傷後,對著你給我的心法參悟了整整三年,卻是收穫甚微。某一天,我心念一動,就想著舊地重遊一番。就向楊座主告了假,一人一劍,遠赴北疆。在我趕到當年的流放之地時,正遇上長風鐵騎招募新兵,也不知哪根筋不對路,我竟然報了名。當兵的日子真的很簡單,每天除了操練和巡迴外,就是吃飯睡覺,只是偶爾跟白鬼派來的騷擾散兵幹上一仗,別的實在沒什麼可說之處!”

關天養笑了起來,“就憑你這身實力,怕是立了不小的功勞吧?”

楚庸說:“我又不是真心去當兵,立什麼功勞?只是為了救三名同營的兄弟,砍了五個白鬼頭,本該積功升為哨長(大玄朝兵制,每五十人一哨,設哨長一名),可又因為我喝醉酒打了前來巡營的校尉(每五百人為一營,設校尉領之),就將功折罪,依舊當大頭兵。”

關天養聽到這裡,哈哈大笑,說:“好呀,你可真會演戲……值得乾一杯,來……”

“當到第三個年頭上,我突然就悟到了什麼是誠……”說到這裡,楚庸的眼裡竟是激動和喜悅的光芒,“……突然就悟到了,你說這神奇不神奇?你不知道當時我的感受……真是恨不得哭個三天三夜,發洩一下胸中積鬱的感情。再想想那些年,這彎路走得夠大呀。說來真羨慕你,這才幾年功夫?就比我都厲害了,想一想,還真是恨不得找條地縫鑽下去呢!”

關天養卻一點都得意不起來,笑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雖說我現在還沒有走彎路,不代表以後也不會走。”

楚庸說:“這話說得對,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突破了誠字境後,我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繼續在長風鐵騎里呆了下去,一直呆到服役期滿,他們說:楚庸,你可以走了。發給了我一筆不小的安置費,把我趕出了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本想著以後浪跡天涯,逍逍遙遙地過上一輩子的,結果剛走出軍營,就被嚴副座給堵住了!”

關天養哈的一聲笑了起來,“嚴副呀?他堵你做什麼?你欠他賬了?”

“是呀,欠了他一筆不小的賬,所以呢,沒法子,這又得回來聽他使喚,直到把賬還清了再說……來,再乾一杯!”

這一盞喝完後,楚庸將嘴一抹,說:“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回頭得空了,我再來九夏城尋你!”說著便拍桌子叫來了小二,扔過一錠銀子算會了賬,衝關天養一拱手,便就要走。關天養也知道留他不住,便站起來相送。

出了雷州城東門,涼爽的江風習習地吹來,不消片刻便將酒意盡數帶走了。碼頭上一派燈火通明,繁忙不堪,號子起此起彼伏,不時有船進港出港。楚庸停下腳步,“好了,不必送了。可不要忘了洛陽城還有一堆麻煩等著你解決呢!”

關天養笑道:“哪裡忘得了?南海一帶最近不太平,你要多保重。”

楚庸笑道:“放心吧,打架或許我不如你,但保命的本事你就遠不及我了。”將手一拱,道了聲保重,就快走去了碼頭。

望著楚庸的背影,關天養想的竟不是何時才能再相逢,而是滿腦子都是杜若的影子。

幾個月的相處,鑄就了一段愛戀,然後就是綿延十年的相思。這是一段怎樣的感情呢?

楚庸回來了,那杜若呢?

想到動情處,關天養心下一慟,便感到連呼吸都有些困難。只是癡痴地仰望著東邊的天際,暗暗猜想著此時此刻杜若在做什麼。

呆立了片刻,一輛急速而過的送貨馬車驚得他回過了神來,正要離開,瞥見一道淡綠的光華沿江而下,猛地吃了一驚,暗道:“難道又是極樂宗的人?”想到楚庸隻身一人,萬一遭遇了極樂宗的高手,怕是不敵,就追進了港口。略一打聽,便知楚庸已經雇了一艘海船順江南下了,就又只得沿江追了去。

江上往來的都是海船,關天養一連追了五艘,才見楚庸站立在前一艘船的甲板上,仰首望天,也顧不得驚世駭俗,縱起身法,踏浪跳上了船去。

船工們乍見一人從江里跳上船來,嚇得驚叫了起來,直嚷著有鬼。關天養卻沒心思分辨,叫道:“楚大哥!”楚庸在他沒上船前就已經認出他來了,見他這般猴急,不由得奇道:“怎麼了?敢情酒還沒喝盡興,又拉我回去麼?”

關天養沒好氣地道:“你還有功夫說笑?都被極樂宗的人盯上了!”

楚庸滿臉的不在乎,將肩膀一聳,“這一路上他們都盯著我呢。大不了再打上一場便是!”

關天養唉了一聲,“你倒是說得輕巧,萬一來的是強手呢?走,你要去哪我送你!”

楚庸搖頭道,“這可不必了。若來的真是極樂宗的強手,再多你一個還是只有跑路的份。若是我一個人,逃起來怕還容易些。”

關天養道:“你就靠著兩條腿,可我是在天上飛的,逃起來總要快得多不是?”

“你……”楚庸略一想,就明白了怎麼回事,笑道:“你不會弄了一艘凌動飛舟吧?好小子,有錢就是不一樣呀,這玩意兒不但貴,日常的消耗更是嚇人,尋常的小門派都養不起一艘呢。”

“廢話那麼多,走吧……”關天養說完,又縱身跳回了江里。楚庸笑道:“好,那我就搭一回你的順風船!”也跟了上去。船工們見狀,哪裡還敢要船錢?只是趴在甲板上叩頭叫'神仙爺爺'。

登上飛舟後,關天養就讓傀儡人兒把法陣的防禦強度提升到最高,這才問楚庸要去哪。楚庸說去瓊州。

關天養一愣怔,“瓊州?”

“怎麼,不能去?”

“別怪我瞎打聽,我對你的任務是絲毫沒興趣的。乾坤庭派你去瓊州做什麼?”

“說給你聽也無妨。報信!”

“報哪門子的信?”

“不久前我們得到消息,極樂宗準備趁南海離宮陷入危機之際下手。據嚴副座說,他當時在北疆遇著了正趕往北海的水殿主,大略了說了一下。回來後又讓我趕緊跑一趟瓊州五行山,通知離宮門下早作防備,以免著了極樂宗的暗算。奇怪的是,極樂宗似乎知道我此番南來的任務,一路上是百般的阻撓。”

關天養這才明白水仙子沒去北海尋找黑龍金的原因,心下沒由來的一陣暢快。旋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委實有些奇妙,暗說道:“她不是南海離宮的叛逆,我高興個什麼勁?嘿嘿,關天養,你難不成真的貪戀她的美色,喜歡上她的麼? ”這個念頭一冒起來,渾身就像火燒一樣,說不出的舒服還是難受。

楚庸見他怔怔的不說話,就問他怎麼了。

關天養忙將為救水仙子而殺了極樂宗一名姓權的洞主的事說出來,以掩飾了心下的慌亂,待一說完,心緒也完全平靜了下來,說道:“不仙子既已回來了,我看你也就不必再跑這一趟。你覺得呢?”

楚庸道:“我是奉命行事,就算她回來了,我也得把嚴副座的話傳到。權天峰死在你手上的事可不要說出去,不然極樂宗非得跟你拼個死活不可!”

“怎麼,權天峰在極樂宗的地位很高麼?”

“高倒不高,但他是極樂宗現任宗主權望山的兒子。殺子之仇,你說極樂宗豈能不報?”

關天養倒吸了口冷氣,這才知道此番闖的禍委實不小。

楚庸又道:“只要你不說出去,極樂宗就只能當權天峰死於南海離宮之手,與旁人是無干的!”

關天養沒有作聲,半晌才苦笑了起來,說:“早知道他是極樂宗的少宗主,我哪裡會一劍將他給殺了?留著怕是大有用處!”

楚庸搖頭說:“別指望拿他來製衡極樂宗,非但沒有用,反而還會召來大麻煩。極樂宗的傳承不是父子相繼,而是能者上位。所以權天峰是權望山兒子的身份就沒什麼意思,但他身為極樂宗洞主,若誰拿他向權望山要挾,那就等於是向極樂宗宣戰。你說這麻煩不麻煩?”

“這麼說來,還好我的劍夠快,免了這許多的麻煩……”

天還不亮,他們就又返回了五行山下的別院。守院的老夫婦見關天養又回來了,還帶了一個陌生的男子,頗有些不解。但在楚庸自報了身份後,老夫婦倆就有些坐不住了。老太爺就讓老婆婆趕緊進山,就說乾坤庭來人了。老婆婆雖不知道楚庸所為何事,但也清楚乾坤庭巴巴地派人來肯定不是小事,只讓稍等,就趕緊去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09
【四百四十四、助拳(上)】
結果是等了整整一天,既不見南海離宮派人前來,也不見老婆婆回來,關天養和楚庸固然納悶,老太爺卻也著急得很,直說肯定是發生了事情,不然斷不至於現在還沒有回來的道理。

又在焦急著等了一個晚上後,老太爺就再也坐不住了,說要進山尋人。關天養和楚庸就說陪他一道去。老太爺說:“你們又不是離宮門下,去什麼?這可是犯規矩的!”

關天養道:“你也不是離宮弟子,為什麼就能去?”

老太爺說:“我不一樣。我那口子雖說早在四十多年前就被逐出了離宮門牆,但香火情份還在,而且我們在這裡守了幾十年,臉熟面熟的,也不至於被誤會。你們還是留下吧,我去看看情況,有消息了就回來告訴你們!”

關天養還想要堅持跟去,楚庸卻說:“那好,老爺子,你趕緊去吧。我們等著便是!”關天養便以為楚庸是緩兵之計,也就沒有作聲。不想老太爺走後,楚庸並沒有跟上,而是真的留了下來,他就奇道:“我還以為你是要先把他支走,然後再尾隨跟踪呢!”

楚庸搖頭道:“沒這必要。這裡是南海離宮的地界,外人最好還是守規矩些。不然強闖山禁的罪過重得很,多大的交情都不管用!”

這話一說,關天養便想到當年重極門內亂之際,關卿雲帶著他強闖千陽山山禁的事,也只得打消了跟踪的主意,留下來繼續等。

又在煎熬中過去了一天,還是不見南海離宮來人,就連老太爺夫婦二人也沒有回來,關天養就真的坐不住了,他說:“不行,無論如何也得去看看! ”

楚庸沒有說話,緊蹙著眉頭,眼神很是幽深。

關天養便當他怕冒犯南海離宮,就道:“你代表的是乾坤庭,最好還是不要去。我散人一個,也沒那麼多顧忌……”還沒說完,楚庸就道:“走吧,我陪你一道!”率先往外走去。

出了門後,楚庸就問:“怎麼走?你可知道?”

關天養想了一下那夜姜玲瓏由東而來,望西而去的情形,就說:“應該在東邊的山里,先找找看吧!”楚庸也沒有多話,就與他並肩一道往東面的群山里疾馳而去。

約行了七八十里,便見一處打鬥過的痕跡,毒藥的威力兀自未散,還在腐蝕著草木和岩石。

關天養吃驚不小,問道:“難道極樂宗已經動起了手來麼?”

楚庸面色又青又冷,只以那如刀鋒般犀利的眼神在周圍搜索。略看了半晌,就道:“這裡的打鬥已經有兩三天了……”不消他細說,關天養也分辨了出來,從地上撿起一塊被一剖為二的石頭,說道:“是極樂宗的人。看吧,【裂魂鉤】!”將石頭扔過了楚庸。楚庸瞟了一眼,將石頭扔下,用腳挑了下正在腐爛的石塊,說:“【天女散花】既是暗器,也是奇毒,一般來說,只有在陷入包圍的情況下,南海離宮弟子才會使用這一招來。看來,極樂宗來人不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起來,不消片刻就將那場發生在兩天前的戰鬥還原了出來,確認由這一路攻上五行山的極樂宗弟子人數約有十五名左右,最強的是元嬰中境的,其餘基本都是金丹境界的硬手。忖量著憑他們兩人完全可以應付之後,這又才繼續往山里走。

又往東行了約一個時辰,山林越來越茂密,一棵棵數人合抱的大樹平發拔起十數丈高,撐起遮天的大傘,陽光幾乎沒法子進來,掩得林下是又陰又黑又潮,若是普通人,那是難以行進的。

好不容易望著了一處較為敞亮之處,關天養和楚庸不由交換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在陰暗的森林里呆得久了,連心情都不免變得陰暗起來,說不出的憋鬱——各都長長地吐了一口氣,神情也變得輕鬆了起來。但尚未走到敞亮之處,一股淡淡的濃濃的焦臭味就隨著氣流飄了過來,頓時教二人的心情再度沉重了起來。幾步搶過去後,才發現此處是人工開闢出來的林中空地,一間樹屋建在離地約十丈高處,如今也是被火燒得殘破不堪,還裊裊地冒著青煙。

打量了一下四周的情形,關天養就道:“我上去看看!”見楚庸點了點頭,他就縱身一躍,箭矢般拔空而起,攀上了樹屋的邊緣,腰身一扭,翻了進去。

楚庸正要查看一番四處戰鬥過的痕跡,以確定是何人所為、雙方的傷亡情況等等,就听得關天養一聲驚呼,他幾乎連遲疑都不曾,平地一個【逐日】望空冲起,搶進了已然塌了半邊的樹屋之中。

關天養正對著兩具至死都緊抱在一起,下半身盡被燒成焦炭的屍體咬牙切齒,神情說不出的駭人。

“怎麼了?”楚庸驚聲問道。見關天養眼瞳泛起了紅色,忙一掌搭在他肩膀上,說:“冷靜些!”

關天養緩緩地將眼睛閉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氣,嘴角抖了兩抖,這才陡然睜開眼。剛才還被殺氣填得滿滿噹噹的雙眼已是蘊滿了悲傷,強忍著欲滾落出來的淚水,哽咽著說:“他們,他們是守在別院的夫婦倆……”

楚庸與老夫婦倆相處日處,自然沒能一眼認出來,見關天養悲傷如此,也沒有出言安慰,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默默地從樹屋中的打鬥痕跡收集起有用的信息。

生在一起,死則不離,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關天養扯下了一塊還算完整的窗簾,平平地舖在地板上,將緊緊地抱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的老夫婦倆的屍身放了上去,就連那些被燒成了焦炭的下肢他也一塊一塊地撿了起來,雖不能原樣拼接回去,但還是規規矩矩地放在了他們身下。教他震撼的是,即便已經死去了將近一日,兩人臉上的笑意兀自未散,還是那樣的甜蜜幸福。想著老太爺說過的他們夫婦這輩子的經歷,關天養的心裡既有敬佩,也有感動,還有說不出的痛苦。

為了永遠的相偎相依,老太爺放棄了做官、放棄了殷富的家世,老婆婆也放棄了修行成仙的機會,兩個人幽居於深山之中,數十年如一日,恩愛非常。這要有多強烈的愛,多大的毅力才能做到?茫茫九州,億萬人眾,又有多少人能做到?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熱戀中的人兒,什麼樣的深情話語說不出來?可等到**一散,什麼樣薄情寡義之舉又做不出來?真正的愛,那是要用一生來踐行!

打中訂情那一天開始,兩人就已經抱定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心。所謂求仁得仁,或許這是他們最好的歸宿吧?人總是難免一死的,絕大多數人連怎麼死、什麼時候死都選擇不了,但他們卻是相擁相偎,在承受可怕折磨的同時,竟是含著無限幸福的笑意離世的。

這就是愛麼?

淚水再也控制不住滾了下來,滴滴噠噠地落在地板上,摔得粉碎。一個強烈的念頭陡地從心底升了起來:拋下一切,馬上趕赴東海,此生無論貧富禍福,永遠不離不棄,與杜若相守在一起。

楚庸的聲音響了起來:“最後一批極樂宗弟子大約兩個時辰前才離開這裡。我們趕得快些,還可以為他們報仇!”

報仇?

關天養精神頓時一振,暗道:“是呀,報仇。雖說老太爺夫婦倆與我無親無故,我甚至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但為了他們這份至死不渝的愛,我也該為他們殺了這些極樂宗的惡徒,報仇雪恨。”就點頭道:“好,你等我一等!”飛快地將窗簾裹緊,又拿出符籙布了一個暴【烈焰陣】,然後跪了下去,對著老夫婦二人的屍身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這才站起身來道:“走吧!”

兩人從樹屋中跳下去後,樹屋已被雄雄的火焰所包圍,不多刻功夫,一切盡被焚成了灰燼。

接下來兩人的速度加快了許多。在翻過了一道山嶺後,楚庸攀上樹巔略一張望就跳了下來,說:“前面有人,但不知道是不是極樂宗門下!”

關天養似乎還沒有擺脫悲傷,冷冷地說:“追上去不就知道了?”搶先一步衝了出去。

此處大約已經接行南海離宮設在五行山中的行宮,隨處都有毒藥和法陣構築出來的陷阱,這些陷阱非常的敏感,任何細微的法力波動都會引得它們當場啟動。若不是萬毒不侵之身或是實力強到全然無視南海離宮的毒藥和陷阱,就絕不敢掉以輕心。關天養和楚庸若不是仗著【劍心通明】護體,哪裡能這般快就追上了?

楚庸怕關天養過於衝動,反而著了極樂宗的道,就緊隨在他身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警戒。

約追了一柱香的功夫,已隱約能看到在叢林中穿行的五名極樂宗門下的身影。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10
【四百四十五、助拳(下)】
關天養停下腳步,打量了一下地形,便道:“他們要從那條小河過去。我先從左邊繞到對岸,在他們過河時,我前你後,同時發起攻擊。一定要快,最好不要讓他們有機會發出警報!”

楚庸道:“沒問題!”

關天養目測了一下最佳的路線,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叢林中。楚庸見他的速度似乎比自己還略快一些,不由暗自感慨,“看來他在龍山的那一番磨礪收穫著實不小……”這又才尾隨著跟了上去。

小河的對岸有一塊被山洪沖積出來的平坦區域,視線較為開闊,是一處極為理想的休整區域。關天養料到極樂宗等人會從這裡過河,稍作停留,再謀劃接下來的行進路線,所以便河畔的一塊大石之後,靜待他們的到來。

約過了頓飯功夫,便聽到從叢林中鑽出來的五人站在河邊感慨嘆息,都說這一路走得實在艱難,處處都是陷阱,稍有不慎就得把命都搭進去,當真是從未遭遇過的凶險。有人也笑道:“……凶險是肯定的,可是想想離宮的那些娘們。個個可都是雙修的極品呀,只要能分上三五個,少則提升一輪甲子的修為,多則上百年呢。所以冒點險也是值得的!”

關天養知道極樂宗的既有雙修之法,也有採陰補陽之術,但不論是哪一種,都以女子當為爐鼎,極為歹毒邪惡。但凡是極樂宗名下,哪一個手裡沒欠著少則幾條,多則幾十上麵條良家女子的性命?相較起紅蓮宗的大砍大殺,青蓮宗的陰險狡詐,白蓮宗的自高自大,他們更為可恨。

另有人嘖嘖地道:“對於咱們長生宗來說,南海離宮的娘門可就是最好的爐鼎呀。若不是她們鬧了內亂,咱們哪有這機會?”

“我看你們還是別做夢了。還不知有多遠才能到呢,這一路上遭遇了多少陷阱?老王、老張兩人是怎麼死的?腦子放清醒點,等拿下了南海離宮,隨得你們怎樣都行!”

這人顯然是一行人的頭領,他這番話一說,其餘四人都都只有應是的份。

“還是先過河吧。到那邊休息一會兒再趕路……”

“別忙,先試試河中有沒有陷阱!”

一陣忙亂後,關天養聽得砰的一聲輕響,便聽五人驚呼道:“果然有陷阱。這幫子臭娘們,簡直太可惡了!”粉色的水汽瀰漫開來,落在草木上,迅速地枯萎了下去。只聽那領頭的人道:“怕是對岸也有陷阱,不能過去了。我看還是走上面吧……”關天養心下一凜,暗道:“當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吶……”借著毒霧的掩護,從石後衝將出來,一個【逐日】衝到了對岸。

極樂宗五人正在目測著從哪裡過河比較安全,不想毒霧中衝出來一人來,速度奇快,令他們根本來不及作出反應。紅芒一閃,領頭者的就被一劍分成兩片,連元嬰都不及逃出。

關天養出手的同時,楚庸也從後面襲殺上來,一劍將站在最後的那名只有金丹後境實力的極樂宗弟子腦袋瓜子拍得粉碎。

一前一後,瞬時就被襲殺兩人,其餘三人這才意識到遭到了偷襲,紛紛就要祭起護身法寶。奈何關天養與楚庸同時分出身形,以一化二,刺翻了一個,又揮劍挑向另一個。

楚庸走的是厚重的路子,速度不及關天養快,但他每一劍帶出的威力卻比關天養要強上幾分。關天養連出四劍,前兩劍破掉了身邊兩人的護法法寶,再兩劍令他們的腦袋從脖子上搬了家,滾入被瀰漫的毒藥的河中,頃時就融得骨肉無存了。楚庸雖略慢了半拍,卻是激盪出劍氣,將那人的身子絞得屍骨無存。

兩人聯手襲殺五名極樂宗弟子,前後不過數息。在眼睜睜地看著兩具無頭屍身栽進了河里後,關天養才點頭道:“好,幹得不錯!”以將領頭者的屍體也踢下河後,這才笑道:“三比二,我贏了!”

楚庸還劍入鞘,嘿嘿地笑道:“這也值得得意麼?”

關天養道:“對我來說,意義可非同一般!”一邊清理著血漬,一邊說:“想九年前,我在你面前可是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如今雖比你略差一些,但在某些方面——比如速度——還稍勝你一籌。若不為此得意,那又該為什麼得意?”

楚庸哈哈笑道:“哪怕你現在勝過我了又如何?我是我,你依舊是你!”

若換作以往,關天養聽著這樣的話定然會氣餒,但現在他只是一笑,說:“人生活著,就得有個目標不是?而且在這世上只有咱們倆是劍修,若不互相比較一下,豈非太沒趣了些?”

楚庸不得不承認關天養說的有理,苦笑道:“如此說來,你是逼著我跟你比了?”

關天養聳了聳肩,“反正我是拿你當參照的,你比不比關我何事?”

兩人目下都已晉入了微之境,對細小事務的把握到了一個極高深的境界,一番清理下來,任誰也看不出極樂宗五名弟子是被人在數息間襲殺的,只當他們是在過河時,中了南海離宮的陷阱,悉數被毒水化得屍骨無存。

老太爺夫婦二人已死,極樂宗五名弟子也被襲殺,按說仇也報了,接下來是進還是該退出去,須得有個計較。

楚庸的態度很明確:南海離宮能在南海立足三千餘年,自有其過人之處,縱是遇著了危機,也不勞外人襄助。不然非但討不到好,怕是還得落個冒犯的罪名。所以最好是到此為止,原路退出最好。

關天養也同意楚庸的意見,畢竟他們是遠客,未獲邀請就進入南海離宮的禁地已屬冒犯,若再往行宮挺進,與極樂宗門下又有何異?可他們已經走到這裡來了,不該闖的闖了,不該冒犯的也冒犯了,也沒必要沿原路退出。就在這個範圍內襲殺極樂宮的各支小分隊,以分減南海離宮的壓力。縱然事後南海離宮追究起來,也有說辭。

楚庸一番斟酌,笑著道:“這些年你長進不少呀?不單實力大進,思慮也越發的周詳,更難得的是,似乎改掉了莽撞的毛病!”頻頻地點起頭來,以示讚許。

關天養審視著周邊的環境,說道:“我怎麼聽著像在罵我呢?”又說:“走吧,去另一路看看情況!”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他們遊躥在五行山的叢林裡,時而一起行動,時而分散開來,可謂是斬獲頗豐。關天養一共獵得人頭十一顆,楚庸十五顆。死在關天養手下的十一人裡,有四人是元嬰境界;死在楚庸手裡的十五人裡,有兩人是元嬰境界。就數量來說,楚庸勝了,就質量而言,關天養勝了。

極樂宗趁南海離宮內憂之際,發起突然襲擊,本想一舉拿下南海離宮,從而成為天南霸主。不承想水仙子帶領離宮門下數百金丹境界及以下的三四代弟子堅守行宮,一直撐到三天之後月華仙帶領近百多名元嬰境界以後的二代和三代弟子從島上趕來支援。

極樂宗本想趁機控制住南海離宮的低階弟子作為人質,以此來要挾南宮低宮俯首,不想竟落得這般局面。面對慘重的損失,他們又哪裡心甘?權望山當場放出狂言,不滅南海離宮,誓不還師。雙方便在五行山中陷入了苦戰。

南海離宮受惡蛟之擾,本就傷了元氣,包括宮主在內的多名一代弟子受傷或者戰死,以月仙子為首的二代弟子也有十多人受傷。驟聞極樂宗來攻,宮主離仙子氣怒交加,傷勢加重,連真元也無法運轉,只得一邊派人去東海小蓬萊求取【回天丹】,一邊要座下首徒月仙子率精銳趕往五行山支援。

極樂宗陰謀未能得逞,本該趁勢退走才是,奈何權望山氣昏了頭,藉機鼓動一眾長老和洞主,說只要咬牙一拼,定能拿下南海離宮,成就天南霸業。眾長老和洞主既為'天南霸業'的輝煌所吸引,又眼讒於南海離宮門下弟子的美艷,也都不顧得長遠的利益,跟著一起死拼。卻沒料看似一摧即垮的南海離宮堅韌得超乎想像,不但撐到了本島精銳來援,還擺出了一副不惜與極樂宗耗至最後一人的架式,展開了對攻。自發起攻擊的半個多月後,極樂宗得到消息,東海小蓬萊飛龍真人率門下精銳來援,海外散修也在集結,隨時準備殺上五行山,抄了極樂宗的後路。權望山深知勢已不可為,只得下令撤走。

這一戰,南海離宮死傷慘重,四代弟子傷亡近兩百,三代和二代弟子傷亡三十餘人,再加上之前的損失,可謂是元氣盡傷,沒個兩三百年,怕是難以恢復過來的。

極樂宗跨海來攻,出動金丹境界弟子近四百人,元嬰境界及以上弟子七十餘人,總計傷亡金丹境界弟子百人,元嬰境界及以及弟子二十人。極樂宗有門人弟子兩千二百餘,單是元嬰境界及以上者就有三百餘人,整體實力是南海離宮的一倍有餘,這點損失還傷不了筋,也動不了骨。權望山在下達撤退命令之前就說了,各派來援之人不可能永遠守在南海,一待他們退走,極樂宗就再率眾來攻,不消幾次,南海離宮就得被耗垮,到時整個天南便是極樂宗的天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11
【四百四十六、執子之手(上)】
若是撇開關天養和楚庸襲殺的極樂宗弟子來看,南海離宮予以極宗傷的殺傷實在有限。在極樂宗傷亡的二十名元嬰境界及以上修為弟子中,死亡十三,重傷七,其中就有六人是死於關天養和楚庸之手,死於南海離宮之手的僅只有區區七人。由此可見,二派之間的實力差距委實巨大。

關天養和楚庸在分開之後,都是使用千里鶴交換彼此的情況。在他還在叢林裡晃悠,尋找著極樂宗弟子的踪影時,就收到楚庸發來的信息:速回別院。

看著這四個字,當場就愣住了,暗說:“什麼情況,也不說清楚些?”就問楚庸發生了什麼事,結果等了半天也不見楚庸回复,便知道怕是有些不妙,就召來飛舟,急匆匆地趕回了別院。

當時關天養已經深入了距離別院兩百餘里的五行山深處,若是單靠雙腿,怕是得要大半天的功夫才趕得回來。飛舟不受地形的限制,速度又快,不到一個時辰,便已經飛臨別院上空。一路上他都猜想著別院裡不知道是怎樣的一副慘景,心下憂急如焚,毫不猶豫地就縱身跳了下去。快要落地之時,卻發現別院里里外外都是人,並沒有打鬥的跡象,反而還熱鬧得很,頓時就有些搞不明白狀況了。

有人眼尖,發現關天養從天而降,就斷喝道:“什麼人!”將法寶祭了起來。

關天養吃不准這些人是敵是友,也不接招,反倒是藉力消了下墜之勢,穩穩地落到了地上。

不知道是誰喊了聲:“是自己人……”圍上來的修行者這才沒有動手,只是保持著警戒。

關天養一看這些人服色雜七雜八,打扮也稀里古怪的,心下嘀咕道:“這些人都是打哪裡冒出來的呢?”正要起手詢問,便見關卿雲分開眾人,笑意盈盈地走了上來。

“天養,你可算回來了!”關卿雲喜不自禁,走上前來一把拉住關天養的手。

關天養頓時有些懵了,頗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姐姐?”關卿雲抿嘴一笑,“怎麼,這才幾年功夫沒見,就不認得我了?”一如當年的笑靨如花,清雅溫婉,不著一絲塵俗,教人極想親近,卻又怕因此而褻瀆了。

“哪裡就不認得了?”關天養心下思念湧動,鬧不清是想笑,還是想哭,只是緊緊地握住關卿雲柔若無骨的雙手,說道:“姐姐,你可想死我了……”

關卿雲掩嘴而笑,“是麼,就只想我?”

關天養頓時有些不自在起來。這才發現,關卿雲已然晉入了元嬰境界,雙目瑩瑩生光,額堂似有光華欲噴射而出,觀之教人心生欽敬。正要道喜,關卿雲就拉著他道:“走,裡面說話!”

剛進內院,就見楚庸迎了出來,笑問道:“怎樣,沒事吧?”

關天養一拳捶過去,“你就不能把事情說清楚些麼?害得我以為你要被極樂宗的剁碎了餵狗呢!”

楚庸道:“真要是那樣,我就不會叫你來了。”詭詐地一笑,“快進去吧,有人等你呢!”

關天養頓時湧起滿腹的疑雲,暗說:“誰呢?”單憑楚庸那神情,他就斷定這人肯定非同尋常。扭頭看關卿雲。關卿雲也笑著道:“進去便知道了!”

繞過假山,關天養舉目朝正堂望去,正巧見一道熟悉的倩影自堂內走出來,兩人目光撞在一起,頓時都愣住了。

這不就是十年來日思夜想的杜若麼?

多少個日夜,關天養總在幻想著重逢的那一刻,卻不想竟是在這樣的情況。霎時間,他只覺得猶如身在雲端,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起來,似乎不敢相信眼睛所看到的。

“呆子,你傻了麼?”杜若輕啟櫻唇,先就笑了起來。

關天養的神魂似乎這才歸位了,渴慕了十年的熟悉感覺瞬間全都回來了,也笑道:“我只是不敢相信你也來了……”見眾目睽睽,都曖昧地看著自己和杜若,頓時不知接下來該說什麼才好。

闊別十年,杜若似乎沒有變樣。打扮一如往常,只是把劉海梳了起來,露出了飽滿的額庭,光潔無瑕的臉頰隱有寶光流動,好似明珠美玉,自然生輝。最難得的是她的一顰一笑,一如銘刻在腦海裡的那一幕幕般,並未有任何的變化。更沒有因為久別之下,乍然相逢於眾人之間而故意將他疏遠。

杜若也只是一笑,招手道:“來,你過來……”

關天養見杜若如此落落大方,越發覺得自己過於小家子氣,渾沒有半點男子氣概,就將心下的扭捏盡數拋開,昂然走上去道:“怎麼了?”杜若渾不避忌,拉起他的手道:“大家都等著見你呢,還磨蹭什麼?”

雙手相觸的那一剎那,兩人都渾似遭了電擊一般,都各自一抖。關天養見杜若臉色陡地大紅,眼裡竟似有淚花在閃動,身心也陷入了從未有過的沉醉之中。

若說他們就這樣呆在了堂前,怕是又會有一場笑話。幸得關卿雲及時跟了上來,輕輕地搭住關天養的肩膀道,“快進去吧,愣什麼?”兩人這才回過神來,表情也頗有些不自然。杜若淺淺地一笑,便拉著關天養進了正堂。

“月姨,各位前輩,二師伯,娘,他就是天養!”杜若走上前站定,款款地將關天養引薦給了眾人,並沒有半分的不自在。

關天養瞟了一眼,見主位上坐著一個打扮與水仙子相似,一雙剪水的眸子有如月華般晶瑩的女子,正笑盈盈地打量著他,料想便是此間主人,南海離宮月華島島主月仙子了。坐在右首的是一名童顏鶴髮的道人,正捋著頷下長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道人下首的女子看上去不過二三十歲,作婦人打扮,神貌也杜若有四五分相似,那看人的眼神竟有九分相像。關天養目光與她一觸,便知道她是杜若的娘親、杜友逢生死與共的愛侶了,忙將頭低下,也不敢再看別人,只是作了個團揖,口稱:“晚輩關天養拜見各位前輩!”規規矩矩地跪了下去,叩了個頭。

月仙子忙上前扶起,“關老闆如此大禮,我等何以克當?快快請起!”當著眾人的面,月仙子誠懇地謝過了關天養這些天來的相助之恩後,這才請他落座。關天養再放肆也不敢在丈母娘面前就坐,退到杜若身邊站定了。月仙子見他固辭,也沒有強求。

眾人都在商議如何防禦極樂宗南侵,你一言我一語,頗有些激憤。關天養略聽了片刻,就發現是罵得多,提出實際建議的少。極樂宗到底是天南霸主,實力第一等的強大,諸人心存畏懼,不敢作為也是有的。鬧轟轟的議了個把時辰,月仙子就以眾人遠來辛苦為由,先請在別院安歇,諸事容後再詳議,宣布散會了,並親自去安置重要客人。

關天養正籌謀著要不要專門上前與杜若的母親見禮,就見她站起身來,笑對關天養和杜若招手道:“來,你們跟我來!”出了正堂,從左側角門進了後院。關天養見她逶迤向前走前,並不言語,心下頗有些忐忑,卻又猜不透叫自己來有何用意。斜眼瞟向杜若,卻是樂呵呵地看著自己,心下頓時蕩起一說不出的甜蜜幸福之感。

沿著九曲的廊橋走進了湖心的小亭後,杜若的母親這才倚欄坐下,指著身畔對關天養道:“來,坐下說話!”

關天養說不出的窘迫,臉紅得像著了火,心下早已是亂麻一團,也不知道該不該坐。

杜若按著他的肩膀,笑道:“怎麼,還害羞了?娘叫你坐,你就坐唄!”關天養這才順勢坐了下來,也是連手腳該怎麼放都不知道。

杜若母親似乎並不奇怪關天養的反應,親切地看著他,笑道:“我姓雲,單名一個素字。這些年常聽人說起你,卻還是頭一回見到,不想竟是這麼靦腆。聽說了你當年在千陽山高朋殿和龍山知客院的風采,著實不敢相信是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做得出來的,今兒怎麼就沒那份談吐了? ”

關天養不想雲素一點架子都沒有,遠比杜友逢待人親切溫和,心下的緊張頓時散了不少,笑道:“這個……在雲前輩面前,晚輩哪裡敢放肆了?”

雲素笑道:“我可不她她爹那樣,老是板著個臉孔,想說什麼你就說,不必拘束。”便問起了關天養這些天來在叢林中的情形。又說若不是他和楚庸牽制,山上行宮的壓力必然大增,南海離宮怕是得費上一番功夫想想該如何感謝他們了。

關天養搖頭道:“我們可不是為了貪圖南海離宮的感謝。這事也是有一番緣由的……”便將原本守在別院老太爺夫婦倆的事蹟說了,哀傷地道:“當時也沒別的想法,就想著為他們報仇。雖說我連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可,可想著他們這輩子實在不容易……”

雲素臉色有些發白,嘆道:“想來是極樂宗的人以為他們知道通知行宮的秘密道路,便以酷刑相逼。只沒想到他們在這里平平安安地生活了一輩子,最後還落得這般下場……”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 22:11
【四百四十七、執子之手(下)】
杜若紅著眼眶道:“若是你和楚大平庸早些趕去,他們也就不會死了!”

雲素道:“五行山是南海離宮的劃出的禁地,他們也是有顧慮的。死生有命,這也,這也怨不著誰的!”

杜若道:“我倒沒有怨他的意思,只是覺得,覺得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實在是太教人傷心了。老天爺怎麼就不開眼呢?”

“天養……”雲素笑道,“我這樣叫,你沒意見吧?”

“這是晚輩的榮幸,豈敢有意見?”

雲素嗯了一聲,“聽說你現在生意做得越發的大了,那接下來你是怎麼打算的?”

關天養一聽這話頭,便想起了七年前在千年山與杜友逢的那次談話,心下不由得一跳,暗暗叫道:“又來了!”見杜若也是巴巴地望著自己,似乎很是期待答案,就笑道:“生意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還得得想方設法經營好。說到接下來的打算麼,也是千頭萬緒。首先,南海離宮的這樁生意總得盡快了結,拖著也不是回事。洛陽那邊也還有一堆的事情,不可能袖手不管。九夏城那這倒是有史大掌櫃爺倆幫著打理,我也不用操什麼心。本來打算忙完了南海離宮的生意,就準備去一趟東海的,現在倒是不必了?”

“哦?”雲素意味深長地看著關天養,“這又是怎麼說的?”

“當年因為環境險惡,杜姑娘又身受重傷,不得不回島休養。臨行前,我們也約定好了十年再見之期。晚輩雖然年輕,但也衡量得出孰者輕,孰者重。生意做得再大,那也是身外之物,但杜姑娘……”說到此處,深深地看著了一眼同樣在望著他的杜若一眼,“……杜姑娘待我情深義重,這才是天下最為寶貴的,哪怕是傾盡天下,我也要好好地珍惜她!”

雲素似乎很滿意關天養的回答,笑著點了點頭。杜若嚶嚀一聲,紅著臉嗔道:“什麼情深義重,我跟你說什麼了?這麼肉麻的話,真虧你也說得出口!”雲素卻白了她一眼,說:“那也不知是誰在島上天天都在想著念著,說寧願捨了一身修為也要跟了他去?”杜若大急,緊抱著雲素的手臂,嚷道:“娘,你說什麼呢?”雲素沒有理她,又問關天養,“只是因為阿若待你情深義重,你才捨不得她麼?”

關天養不明白雲素為何要將最後的那層紙都捅破,但這又不是丟人的事,沒什麼不可能說的。就將頭一昂,望著杜若道:“當然不全是。更重要的是我愛她!”杜若聽了這句話,渾身一震,頓時痴了。關天養似乎終於找到了突破口,滔滔不絕地說道:“……相遇之初,我們都才十四五歲,在別人看來,或許連愛是什麼都還不懂得,又配說什麼愛呢?興許是上輩子的結下的緣,打從看到杜姑娘的第一眼,我,我的心就已經認定了她,永遠​​地認定了。最初我還執著於身份的差距,連想也不敢去想。倒是杜姑娘比我更開明灑脫,若非得她的鼓勵,我又豈能衝破心籬,接受她這份情?都說時間會沖淡一切,再濃烈的愛,再甜蜜的話語,都經不起時間的稀釋。可這十年來,我哪一天、哪一個時辰不想杜姑娘好幾回?那份思念和情誼並沒有因此時間的流逝而變談,反而是越來越醇厚濃郁,已經與我的血液,我的靈魂融為一體了。好多時候,我都會幻想十年後重逢的畫面,最怕的,最怕的就是杜姑娘已經忘了我,覺得我不過是低賤的野小子,不配,不配跟她 …”說到此處,杜若突地怒喝道:“不許你這樣說,不許你貶低自己!”

關天養本是想哭的,但聽了這句話,竟又笑了起來,“我沒有貶低自己,只是在說這些年心中的憂懼。”

“你憂懼?”杜若泫然欲泣,“那我就好過,我就不怕麼?紅塵三千,如花的女子多的是,都說男子自來薄倖,我……每每收到爹爹寄回的家信,說你很好,我就說不出的高興。到後來我也想開了,只要你安好,便是,便是你愛上了別人,那,那也沒什麼的……”她原本不是個愛哭的人,但在情動之下,到底還是撲進云素的懷裡,嗚嗚地哭了。

關天養痴痴地看著杜若,“我又何嘗不是?哪怕幾回都差點丟了性命,我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可我就怕你為我擔心,為我傷心。只要你平平安安,每日里都能快快樂樂的,我,我是什麼都願意的!”

杜若聽了這話,哭得越發的厲害了。

關天養想哭,但強忍住了,眼眶卻是紅得像煙熏過了。

雲素一手輕輕地拍著杜若的後背,一手拉過關天養,既感動,又讚嘆地道:“好,你們很好。既然愛了,就要大膽地說出來,縱然最終不能在一起,也不要給自己,給你愛的人和愛你的人留下遺憾。阿若,天養待你一往情深,該高興才是,哭什麼?”

杜若泣道:“我就是想哭,就是要哭……”雲素憐愛地輕撫著女兒的秀發,嘆道:“好,你哭,你就好好地哭一場吧!當年我何嘗不是也這樣哭了一場呢?”

老天爺似乎也被杜若的情緒所感染,一場暴雨悄無聲息地降臨了。

這場雨只下了茶盞功夫就停了。烏雲飄散,太陽又露出了笑臉,灑下了燦爛的陽光。

巧的是杜若也將積鬱了十年的情緒都發洩了出來,破涕為笑了。

雲素笑道:“又哭又笑的,你也不知羞?”杜若膩在她懷裡,說道:“在你面前我還怕什麼羞?再說,天養也是知道我的,他絕不至於因此而笑話!”

雲素站起身來,拉起杜若的手交給關天養,說道:“有什麼話你們慢慢說吧,我先走了!”

關天養緊握住杜若的手,忙站了起來,身子微微一躬,“恭送前輩!”杜若只是笑,並沒有言語。

雲素一走,亭子裡就剩他們倆了。一時間你看我,我看你,似乎都找不到話來說。關天養是下死勁地盯著杜若,彷彿怎麼也看不夠似的,滿臉的傻笑。杜若既好氣又好笑,嗔道:“笑什麼?”一把將手抽回來,說,“看你,滿手的汗,有什麼好緊張的?”關天養嘻嘻一笑,“我怕你跑了,能不緊張麼?”

杜若將手絹遞給關天養,讓他把手心的汗擦了,又哼了一聲說:“瞎扯。別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是怕我娘!”

關天養連連點頭道:“準女婿見丈母娘,哪個不怕?萬一我說錯了話,令他不滿意,咱們的事豈不就得麻煩了?”

杜若一把拎住關天養的耳朵,質問道:“好呀,剛才那些話都是故意編出來說給我娘聽的麼?”卻並不追究關天養言下說他們要結成夫妻的事。

關天養叫了一聲:“你放手!”又說,“我有沒有編你自己還不知道麼?快放手,讓人看著了像什麼話?”

杜若非但沒放手,反而還用力擰了一圈,得意地說:“你敢背地裡叫我娘作丈母娘,還怕我擰兩下耳朵麼?十年不見,你的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老實交待,這些年有沒有勾引哪家的姑娘?”這才將手鬆了開來。

關天養揉著耳朵,一邊叫著疼,一邊說:“你看我長得這麼高大威猛,玉樹臨風,氣質儒雅,風度翩翩,就該知道我命犯桃花,注定這輩子是不得安寧的了……”杜若哈哈笑了起來,指著他說:“就像這瘦猴子樣,還敢說高大威?頭髮沒有一寸長,又黑又瘦,也配'玉樹臨風'這詞?字雖識得,卻是張口閉口的粗話,動不動就要跟人拼拳頭,也好意思把'氣質儒雅,風度翩翩'這兩頂高帽子往頭上戴?也不怕壓得你直不起腰來……”

關天養苦著臉道:“我就那麼的不堪?”

“你以為呢?”杜若道,“也就我能看上你,別人嘛……就算真有,八九是不懷好意!”

“是麼?”關天養白了杜若一眼,“我怎麼不覺得?”

杜若當即嚷道“好呀,還真有人看上你了?快說,是誰?”

“讓我想想……”關天養扳起手指頭道,“重極門的顏憶白小妹妹,王屋派的藍瑛藍姐姐,還有你的那位師姐碧靈姑娘,還有,還有就是南海離宮的水仙子……”

這四人除了藍瑛,杜若可謂是極熟悉的,哪里肯信他們都看上關天養了?當場噴笑而出,說道:“真不知羞呢。顏姐姐比你大著好幾十歲,你也好意思叫她小妹妹?碧靈師姐回島後在我面前說了你不知多少壞話,還要我見著你了幫她算賬,你也敢說她看上你了?至於水姨,估計是看在我娘的面上待你親和一點,不然會給你好臉色?這藍瑛又是誰?想不到這些年你倒是認識了不少人呢!”

關天養嘿嘿笑道:“不敢,不敢,在下如今也是一號人物,認識的人不多,但認識我的肯定不少!”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li60830

LV:15 VIP榮譽國民

追蹤
  • 6772

    主題

  • 242709

    回文

  • 70

    粉絲

沒什麼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