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7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3
187:喚醒的鬼魂
魔宗總壇,蒼天碧水,磷光萬道。緊鄰聖壇的右下方,白茫茫的雲霧中,懸浮著一座圓形的比武場。

陸槐乘坐的小船行駛在聖壇下,一串串巨大的根鬚懸浮在頭頂,像是在透明的泥土中航行。那些巨大的根鬚宛如具有生命一般,一鼓一縮,既像是一具龐然大物的心跳,又像是它的呼吸。而它汲取的,僅僅是白色的霧氣。陸槐的心裡突然生出一種想法,如果不是這些巨大的根鬚,魔宗聖壇會不會失去支撐,再也無法懸浮在半空,轟然墮落下來。

廣陵真人站在船頭,微微仰著頭,背手挺胸,看向半空。而在空中,比武場像是一隻無比巨大的磨盤,逐漸顯現了出來。

小船一直駛到“磨盤”下方,正對“磨盤”中心的圓孔。

陸槐先前並沒有註意到這個圓孔,直到小船停止前進,他才發現圓孔的存在。

水面上沒有任何波紋,平的就像是一面鏡子。但陸槐卻可以感覺到,頭頂的圓孔有一股無形的吸力。

廣陵真人和陸槐的衣擺和兩鬢的髮絲自然下垂,看來這股所謂的吸力沒有任何佐證,僅僅是陸槐的感覺罷了。

陸槐覺得自己有些神經質,禁不住自嘲發笑。可就在此時,他的眼睛突然一花,人已經升到了比武場上。

比武場高懸在半空,距離水面最少也有一百丈。如果讓陸槐憑空飛躍,他根本不可能抵臨其上。

就是他剛剛感覺到的那股吸力,在他沒有任何反應的情況下,只在剎那間,把他帶到了比武場上。

他只覺得眼前一花,再又看去,眼前已經變成一塊棋盤般的平台。在他腳下是一塊長達三尺的棋格,棋格向四周輻射,遠及百丈,而後便被白茫茫的雲霧掩蓋,不可透視。

廣陵真人依舊站在他的身前,原地轉過一周,朗聲道:“魔宗弟子廣陵,在此拜見各位同門。”他的聲音像是一股強大的勁風,隨著聲音的傳遞,籠罩在比武場四周的雲霧被驅散開去。

雲霧退散,萬千觀武的修士出現在比武場的外圈。這些修士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衣著形態各異。但有一點相同,他們都離地數尺,緊閉雙目,動也不動的懸浮在空中,彷彿進入了深深的冥想之中。

廣陵真人對這些觀武的修士非常尊重,俯首低眉,向著各個方向,打躬施禮。而在他施禮的同時,一隻巨大的灰色石球轟隆滾出,恰巧堵在了比武場正中的圓孔上。

巨石剛剛滾入圓孔,轟隆聲立即消失。正對廣陵真人的一個身高不足三尺的小老頭,突然睜開了眼睛。這個小老頭又瘦又小,滿臉皺紋,看起來同初生的嬰兒差不多。可他的下頜卻生有雪白的長須。雖然他盤著腿,懸浮在距地三尺的空中,但這縷長須卻一直拖拉到地面上。

小老頭看清了場上的情形,猛的瞪圓雙目,怒聲喝道:“廣陵,你幹什麼?誰給你的權力,你竟敢啟動大修士的比武場,將老夫喚醒?”

“大長老!”廣陵真人急忙解釋,“弟子哪裡敢擅自啟動比武場,喚醒大長老。這是傳功、護法二位長老共同做出的決定,弟子只是奉命執行罷了。”

“他們倆呢?”小老頭吹鬍子​​瞪眼睛,叫道:“叫他們滾出來見我。”

“大長老?您消消氣!”傳功長老突然出現在小老頭身前,將手裡的金鞭插在腰間,捧著笑臉,欠著身,道:“弟子安慶,拜見大長老!”

“安慶……”小老頭像是陷入回憶之中,目視遠方,喃喃道:“小安子,我睡了多少年了?”

“一百多年了!”傳功長老感嘆著,屈膝跪拜在地,“師父,小安子給您老磕頭了!”

“起來吧!”小老頭看來,眼中閃過精光,道:“你是為師的關門弟子,為師信得過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傳功長老站起身,挑著眉頭,無奈的道:“這只是大哥開的一個玩笑!”他回手指了指陸槐,“這個娃娃剛剛悟道不久,可大哥卻想讓我們接受這個娃娃的挑戰,看看他有沒有資格做我們魔宗的大修士。而我……我也想見見師父,更有一件要事想請師父釋疑。所以弟子才同大哥一起下令,將您老人家喚醒!”

“玩笑?”小老頭怒聲咆哮道:“任命大修士是可以開玩笑的嗎?除了有請兩位大修士前來見證,掌教大修士也必須親臨現場。這是自魔宗創立便定下的規矩,任何人不得更改。”

“老三!”隨著一聲呼喚,護法長老懷抱銀鐧,站在了傳功長老身旁,對著小老頭笑嘻嘻的欠了欠身,道:“大長老!按照我們魔宗的規矩,為了避免徇私,自從您升任長老的那一天起,我們師徒就斷絕了名分,請恕南宮離不能施叩拜大禮。”

小老頭哼了一聲,道:“我早已經是一個死人,空有魂魄寄留總壇,你可以當我並不存在!”

護法長老挺直身,正色道:“大長老雖已坐化百年,可英魂不散。本座以護法長老的身份,下令將您喚醒,請您來做見證人,您可願意?”

小老頭緩緩垂下眼皮,道:“如果我說的話還管用,那就請你們撤掉這場比武,什麼時候得到掌教大修士的首肯,再按照我們魔宗的規矩,請他親臨現場,另外請出兩位大修士前來見證,這場比武才可以進行。”

護法長老搖了搖頭,道:“事出有因,滔土聖刀業已出世,並且被這位護法弟子所得。請問大長老,他手持聖刀,有沒有權力向我和老三提出挑戰?”

“滔土聖刀出世了?”小老頭的眼睛瞇成一條細縫,嘿嘿發笑,道:“既有聖刀,此事可以算作特例。依我看……這場比試可以進行。”他的雙手原本插在袖管中,此時卻慢騰騰的抽了出來。

按照陸槐的想法,他的手也應該如同臉皮一樣,滿是褶皺。可沒想到,他的手卻光滑白嫩,猶如嬰兒一般。

小老頭打開雙臂,輕輕的揮了揮嬰兒一般的手掌。霎時,整座比武場的上空湧起濃密的黑雲。一道霹靂劃破長空,圍在比武場外圍的所有修士如同大夢初醒一般,同時睜開了雙眼。

傳功長老大驚,急忙叫道:“師父,您……”“混賬,是誰打擾了老子的清夢?”“我睡了多久?三十年……五十年……”“是誰喚醒了老夫?”……一個個憤怒的聲音響起,掩蓋了傳功長老的叫喊。

“是我!”小老頭的聲音很輕,但對於眾多觀武的修士來說,卻無異於當頭棒喝,整個比武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師父?”傳功長老面帶疑色,輕聲詢問。

小老頭將雙手重新插回袖管,瞥眼看來,道:“既然聖刀出世,且不說這娃娃能不能完成挑戰,這都是我們魔宗千年難得一遇的盛事。為師特意把他們喚醒,一起來做個見證。小安子,如果你反對,為師可以再把他們送回去,讓他們繼續睡覺!”

傳功長老遲疑片刻,垂下頭,回道:“弟子不敢!”

“那就開始吧!”小老頭左右看了看,但凡他目光所到,觀武的修士紛紛垂下了頭去,像是在對他表示屈服。

護法長老轉身面向陸槐,“陸槐,如果你挑戰成功,你就是我們魔宗的聖刀大修士。可如果失敗,本座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你聽明白了嗎?”

陸槐幻出狼牙棒,亮開架勢,道:“弟子明白!”

“明白個屁?”傳功長老斥罵一聲,手中早已握出金鞭,凌空一抖,打了記響鞭。

一道金光在陸槐眼前閃過,陸槐根本沒有看清是什麼東西,雙臂猛的一震,狼牙棒已經被金光幻成的東西擊得粉碎。

傳功長老翻了他一眼,氣呼呼的道:“請出聖刀,否則就憑你那點修為,根本不配本座出手!”

護法長老正色看來,點了點頭,道:“傳功長老說的不錯,如果你不請出聖刀,在他的金鞭之下,你恐怕連一百個回合也走不出!”

“好!”陸槐運轉真元,幻出滔土聖刀,握在雙手之中。

傳功長老看向廣陵真人,“廣陵,這場挑戰由你主持。”說著話,他將金鞭旋轉起來。

廣陵真人一招手,不知從哪裡取來一隻巨大的沙漏。他將沙漏倒置在地,朗聲道:“護法弟子陸槐,挑戰傳功、護法二位長老,如果他可以在兩位長老的聯合攻擊之下,支持七天七夜,那他就是我們魔宗的又一位大修士。廣陵在此主持,比武正式開始!”

“啪……”傳功長老凌空甩了一記響鞭。

這下陸槐看得清楚,傳功長老幻出的金光,竟是一個手握長鞭的金甲武士。那根長鞭像是一條巨大的鱷尾,遍身都是外翻的鋼刃,對著他緊握聖刀的雙手席捲而來。

護法長老抱在懷裡的銀鐧也已攻出,但見他凌空翻轉手腕,幻出一個手持雙鐧的銀甲武士,猝然殺到。

快,金銀武士的來勢快得驚人,當陸槐看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近在眼前。

陸槐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嚇得渾身一抖,卻不想護身光罩竟然可以察覺到他處於險地,立時浮現,將他罩在其內。

嗡……一道淡紅色的光,如同水紋一般,在鐘形的護罩表面掠過,像是在炫耀自身的強大。金甲武士的鱷尾鞭,銀甲武士的雙鐧,紛紛撞擊在護罩上。護罩猛的一震,如同爆裂般向外擴張。

傳功長老挑起嘴角發笑,看他的模樣,陸槐雖然握有滔土聖刀,可還是不堪一擊。

但他的笑容剛剛泛起,瞬時又變得僵硬。

陸槐的護身光罩根本不是爆裂,而是吸收了鱷尾鞭和雙鐧的威能,向外擴充。

剎那間,鐘形護罩竟然將金銀武士囊括在內,並將他們消融。

傳功長老嚇了一跳,對護法長老驚叫道:“他……他……他怎麼能夠消融我們的真元?”

護法長老嬉笑著道:“他可以吸收血梧桐的精華,當然也能消融我們的真元,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好!那就讓本座炸掉你的護罩!”傳功長老高舉金鞭,在頭頂耍過一個圓圈,圈內頓時生成一個金色的球形氣團,轟然擊出,撞向陸槐。

護法長老將銀鐧前指,左掌推在銀鐧底部,激出一個銀色的氣團,隨同攻上。

轟的一聲,陸槐的護身光罩被金色的球形氣團撞得四分五裂。銀色氣團緊隨跟進,撞在了他的胸口。又是一聲轟響,陸槐的前胸猛然塌陷,背脊高高的凸起一個圓球。

比武場上鴉雀無聲,陸槐瞪著雙眼,身軀一晃,直挺挺的摔倒了下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3
188:陰謀
魔宗天牢,囚禁左憶山的“棺材”,牢門開啟,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閃入。

左憶山蜷縮在鐵籠內,聞聲一醒,疑聲發問:“誰?”

“是我!”天魔真人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囚室裡的情形,拾級而下,來到了鐵籠前。

“不用看了,這裡就我一個人!”左憶山沉著臉埋怨道:“你怎麼才來?”

天魔真人氣道:“廣陵和傳功長老把我看得死死的,他們不走,我哪裡敢來?!”

“好了,好了,來了就好!”左憶山不耐煩的道:“快把我放了!”

天魔真人催動真元,幻出一柄巨大的寒冰劍,道:“閃到一旁,讓我來劈開你的鐵籠。”

左憶山連忙躲在一角,驚慌的提醒道:“小心,小心,千萬別砍到我!”

“放心,傷不到你!”天魔真人雙手握劍,高舉過頭,全力劈下。

鐵籠濺射出一串絢麗的火花,經由當中被劈成了兩半。

左憶山從鐵籠中爬了出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笑道:“天魔真人,我們之間可是盟友,既然你知道聖刀出世,這樣的大事……怎麼可以對我家少主隱瞞?”

“唉!”天魔真人假惺惺的嘆了一聲,道:“老朽本以為天魔宗百年浩劫在即,所以魔刀才會現世。哪裡知道現世的會是滔土聖刀,更不曾想,聖刀竟然被陸槐奪了去。如若老朽早知是聖刀,一定會將消息轉告三位公子,請公子們派人前來,共取此刀,均分所得!”

左憶山哼了一聲,道:“別拿好聽的糊弄左某,真若是聖刀擺著這裡,你能不對左某偷下殺手,左某就要燒高香念'阿彌陀佛'了!”

天魔真人搖頭苦笑,卻也不再解釋,催促道:“走吧!現在不是討論聖刀的時候,我們還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當即帶領左憶山行出囚室。

駕舟的是一個天魔宗弟子,而非孤風、綺彤之流的總壇弟子。左憶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感覺魔宗總壇到處瀰漫著一股肅殺之氣。

水路曲折,越向前行,左憶山越覺得不對,疑問道:“我們這是去哪兒?”

天魔真人負手站在船頭,朗聲回道:“聖壇!”

左憶山的臉沉了下來,“天魔,你應該送我離開。”

天魔真人神秘一笑,道:“不,我就該帶你去聖壇,帶你去見一個人!”

左憶山做夢也沒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濟安。令他更想不到的是,聖壇正上演著一場血腥的殺戮。

天魔宗的弟子完全控制了聖壇的各個出口,白羽一手牽著紫嫣,一手旋轉著白骨棒,趾高氣揚的下達著命令,“不肯投降的一個不留,投降的馬上收押……打開法器庫,把法器分發給大家。看守好警鐘,如果有人膽敢靠近,殺無赦!”

讓天魔宗的弟子把守出口,控制警鐘倒還可以。但讓他們同聖壇弟子殺戰,甚至將聖壇弟子全部剿滅,他們還沒有這個實力。

有實力的是濟安。

攻入聖壇的,都是濟安帶來的修士,紫焰也在其中。

“三……三公子!”左憶山著實驚呆了一陣,這才想起見禮。

“聖壇已經被我們完全控制。大哥帶人去了洞口,防止有人喚醒那些護法弟子。二哥開始清剿總壇各島,不肯歸降的一律除掉。”濟安發出一聲冷笑,對天魔真人和左憶山道:“剩下的就只有比武場上的幾位了!”

“放心,我已經在比武場的洞口外設下了鐵籠。洞門一開,不管下來的是誰,都會被囚禁起來。”天魔真人看起來像是胸有成竹,可左憶山卻覺得他心裡有些打怵。

左憶山遞給濟安一個眼神。濟安立時會意,咧嘴一笑,道:“你們魔宗聖壇的弟子根本不堪一擊,那幾個所謂的真人更是熊包,連打得過紫焰的都找不出一個來。”他猛地板起臉,“可我知道,金鞭、銀鐧二位長老修為極深。你們總壇的護法弟子更是驍勇善戰。萬一被他們逃脫,喚醒了護法弟子,再召集旗下各宗門前來救援,我們的損失可就大了。”

天魔真人也板起臉,道:“濟安,我們可是有約在先,你來幫我掃平總壇,讓我順利接管魔宗。我去助你剷除異己,讓你入主道宗。可你現在……該不是想打聖刀的注意吧?”

“真人多慮了!”濟安思量一番,還是搖搖頭,道:“如果被金鞭、銀鐧逃脫,我們不僅要對抗魔宗全族,怕是連道宗也絕不會置之不理。到了那時,道、魔兩大宗族聯手,法宗就不會保持中立,也會馳以援手。我們暗中積蓄了多年的力量,將會面臨覆滅的危難!”

“這樣好不好?”左憶山提議道:“天魔真人的弟子負責在洞口架設牢籠,三公子的屬下在外圍警戒。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也算有備無患。”

天魔真人思量一番,道:“那就請二公子把人撤回來,沒有渡船,各個島上的弟子想跑也跑不了。事成之後,我們再前去一一招降。”

濟安無奈的笑了笑,嘆聲道:“好!既然你信得過二哥,我讓二哥把人帶回來,你們合力把守比武場洞口。”

天魔真人陪著笑臉,解釋道:“三公子魔怪,天魔並不是信不過你。但你的人手都在聖壇,一時也無法抽身,所以天魔才想到了二公子。”

“不必解釋!信得過也好,信不過也罷。只要事情能夠辦成,濟安絕無怨言。”濟安招手叫來一個生有連鬢鬍子的大漢,道:“快去找二公子,讓他帶人同天魔真人會合,共同把守比武場洞口。”

“是!”大漢應了一聲,陪同天魔真人下了聖壇,乘舟而去。

稍傾,聖壇下出現數十條小船,一直抵達練武場的下方。天魔真人親自佈置了四個鐵籠,埋伏在洞外。

比武場上的挑戰剛剛開始便又暫停,人們都在猜測著陸槐的生死,誰也不曾想,一張圍殺的大網已經悄然展開。

傳功長老見陸槐挺屍般躺在地上,半響也沒能動彈一下,禁不住疑問道:“這就是聖刀的威能?”

護法長老也覺得有些奇怪,雖然他將陸槐擊倒在地,可他激出的銀色氣團根本不足以毀掉陸槐的元神。況且陸槐有聖刀在手,真元得以進一步提升,完全有能力抵抗住他的攻擊。

就在二人感到奇怪的時候,正在挺屍的陸槐“呼……”的坐了起來,長長呼出一口氣,咧嘴笑道:“真舒服!”

中了護法長老一擊,任何人也不會感到舒服。但陸槐的確沒有說謊,就在他的護身光罩被毀,想要調集真元對抗銀色氣團的時候,一股無比強大的真元力瞬時湧了上來。他不知道,這是聖刀的威能,放大了他的真元。可他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真元力,瞬時經脈閉鎖,氣結於胸。湧上的真元沒能凝出,而是堆積在了他的胸口,當即令他閉過了氣去。就在這個時候,護法長老擊出的銀色氣團恰巧撞在了他的胸口上,將他淤積的真元擊散。

躺在地上,絲絲縷縷真元如同涓涓細流,緩緩的注入他的元神,這令他感到說不出的暢快。等到散開的真元重新匯聚,他猛的坐了起來,這才說出了剛才的感嘆。

“舒服?”陸槐的感嘆令安慶和南宮離大為惱火,各自幻出金銀武士,金鞭、銀鐧齊出,攻殺上來。

陸槐翻身躍起,幻出護身光罩,手舞聖刀,與二人戰成一團。陸槐的護罩上流動著淡淡的紅光,每次受到金銀武士的攻擊,紅光就會突然放亮,像是消融他們的威能而做出的反應。

安慶和南宮離的法器上不斷射出真元,但均被陸槐持刀撥開。而他們卻抵不住陸槐的聖刀,每次出現破綻,聖刀就會擊碎他們的護身光罩,逼著他們後退防守。還好是二人聯手,一人後退,另一人立即補上,待重新幻出護罩再聯合進攻。即便這樣,他們也僅僅能保持不敗,根本不可能快速解決戰鬥。

開始時,安慶還氣得“哇啦哇啦”亂叫,看他的模樣,如果陸槐手上沒有聖刀,早就葬送在了他的金鞭下。陸槐的聖刀舞得風雨不透,不僅破綻極少,而且變化繁多。但他絕不隨意浪費真元,每到犀利的殺招,必將擊碎一人的護罩。慢慢的,安慶的表情變得凝重,繼而露出讚許之色。

若是比拼真元,那到簡單乾脆,三人坐下來,激出真元相對,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是贏家。既然是挑戰,就要各盡所能,不管是招式上的變化,還是輕身躲避,總之可以使自己落於不敗之地便好。

陸槐此時的情形便是這樣,他灌輸在聖刀上的真元並不多,但卻保證了出刀的速度,依靠招式上變化使自己處於不敗之地。

安慶偏偏與他較上了勁,一根金鞭耍的龍飛鳳舞,時而變成一桿長槍扎刺,以真元化成虛幻的槍尖激射而出。時而把金鞭舞成一張圓盤,護在身前,想要將陸槐的聖刀裹挾其內。時而又化作漫天箭雨,劈頭蓋臉的向陸槐噴射。

如此玄妙的鞭法,偏偏對陸槐無可奈何。陸槐像是天生慧眼,每次都能準確的分辨出虛實。不僅封住他的實招所在,還能將其攻破,並趁機擊毀他的護罩。若不是南宮離每到此時便會趕來救援,他恐怕早已被陸槐趕出了練武場。

相比之下,南宮離的方法簡單得多,銀鐧之上並無復雜變化,不是以真元幻出弧光激射,就是凝聚出銀色氣團衝撞。陸槐隨手一刀,就能砍散他的弧光和氣團。

這樣一來,陸槐的攻擊倒有八成被安慶擔了下來。安慶的真元急速消耗,連他自己都暗暗擔心,七天七夜的挑戰時限,自己的真元恐怕難以為繼。

陸槐卻越戰越勇,聖刀上的真元也在緩慢增長,像是鬥到酣處,不自覺的發揮出了自己的潛力。

安慶一連攻出一百多鞭,每一鞭都是實招,但每一招都先一步被陸槐封堵,再又藉由他變招的間隙擊毀了他的護罩。氣得安慶大罵,“奶奶的!”他瞪了南宮離一眼,嚎叫道:“你整天就知道修煉,修煉,修煉,弄強大了真元有個屁用,人家同你拼真元嗎?”

“護法長老修煉了一身強大的真元?”陸槐暗暗納悶,表面看來他的弧光、氣團倒是蠻嚇人的,可附加其上的真元力並不強大,起碼趕不上傳功長老金鞭上激射出的威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4
189:靈階法術
迎賓島坐落在總壇外圍,專為魔宗旗下各宗弟子已經外族修士所設。這里水面寬廣,比鄰的島嶼最近也在十里之外。島上高樓廣廈,屋宇林立,亭台水榭,錯落有致。浩渺煙波,鳥語花香,身臨其地,如入仙境。

雪蓮親自抵島,向吉薩、吉索兄弟致歉,兩兄弟雖然心中有氣,但看在她是總壇親傳弟子的情面上,倒也不好發作。

梅兒卻始終把自己關在房中,負氣不出。任憑雪蓮在門外呼喚,也不應聲。

雪蓮在門外苦守了一天一夜,加之吉薩、吉索兄弟也來勸說,房門終於開啟。可梅兒卻背身坐在堂內的茶桌旁,眼見雪蓮賠著笑臉坐在她對面,她竟然理也不理。

“我對陸槐或許做的有些過分。可你呢?你明明知道唐善是武修,明明知道我同武修水火不容,可你還是替他隱瞞了這個秘密!”雪蓮原本是來賠罪,可提及唐善,她的臉色逐漸沉了下來。

“我是法宗弟子,除魔衛道是我的本分。可對於同道修士,我不希望見到你們自相殘殺!”梅兒的話說得冷冷冰冰,像是早已斷絕了她與雪蓮的姐妹情誼。

“我們不提武修,就說陸槐。”雪蓮的眼睛有些發紅,“是我錯!就算陸槐偏袒唐善,我也不該如此對他!”

“錯!”梅兒怒叱一聲,道:“如果你要對付唐善,而陸槐站在了唐善一邊,你怎麼對付他都不為過。可你別忘了,陸槐是出於大義,為了避免修界的戰亂和浩劫,他才把左憶山來到押解魔宗來。你呢?你竟然下作到使用迷藥來迷倒他。”

“我也是氣昏了頭!”雪蓮幽幽的嘆息著,“如果你的師姐妹被那些武修在聖壇上欺凌,不堪受辱,葬身於聖火之中。對於一個袒護武修的人,你會怎麼做?”

梅兒搖著頭道:“冤有頭債有主,你可以找出那些武修,並把他們統統殺掉,為你的師姐妹復仇。可你總不能因此殺盡天下武修吧?”

“為什麼不能?”雪蓮怒目看去,咬著銀牙道:“武修都是邪魔轉世,我就是要把他們全部剷除。”

梅兒呼出一口長氣,轉頭看來,道:“據我所知,武修也有良善之人。如果不是聶魂殺害了陽少,帶領邪惡武修清除異己……”“夠了!”雪蓮拍案而起,怒聲道:“陽少是什麼好東西嗎?當年他佔據北京城,活活把那裡變成了一座人間煉獄,不知有多少無辜女子慘死在他的手裡。自他退出北京,皇宮裡到處都是女人的屍體。那些女人都只是凡人,不僅飽受他和手下那些武修的凌辱,就連性命也沒能保全。你還在這裡說什麼陽少、聶魂,武修都是一樣,根本沒有正義與邪惡之分!”

“你……”梅兒氣得不知該說些什麼,背轉身去,氣道:“照你的話說,一個男人薄情寡義,那麼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負心漢不成?”

“我不跟你理論,也不求你諒解。我來是告訴你,陸槐去了比武場,他要挑戰大修士之位!”雪蓮轉身離去。

一尺多高的銅鈴,雪蓮先後拉響了三次,可駕船的弟子卻始終沒有出現。

聖壇收到了她的消息,一個滿臉疙瘩,面相醜陋的老頭乘船來到比武場下,找到天魔真人,道:“天魔,迎賓島上有人要船,我們該怎麼辦?”

天魔真人隨口道:“噶老頭,你是船老大,是派人過去把他殺了,還是置之不理,你說了算。”

嘎老頭奸笑著道:“雪蓮姑娘可是個十足的美人,殺了豈不可惜,不如賞給我享用吧?”

“雪蓮?”天魔真人瞪起雙眼,嚴聲道:“不許動她,我留她還有大用處。”

噶老頭撇著嘴,悻悻的應了一聲。

天魔真人呵呵一笑,溫聲相勸,“噶老頭,此次舉事,你功不可沒,天魔絕對不會忘記你的功勞。事成之後,除了雪蓮,族內女弟子任你挑選,怎麼樣?”

噶老頭的臉上再又露出奸笑,連連點頭,道:“好,好,好,不枉咱們兄弟相交了幾十年,還是你最了解我!”

天魔真人抬眼看去,巨大的石球牢牢的封死了比武場的洞口,絲毫沒有啟動的跡象。他隱隱有些擔心,自言自語道:“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怎麼還沒有動靜?難道陸槐真的有那麼高的修為,可以挑戰大修士一職?”

“那……那可糟了!”噶老頭臉上露出慌張之色,“一代大修士橫空出世,我們這些蝦兵蟹將哪裡是他的對手,還不被他給一勺燴了?”

天魔真人心頭一顫,“你先去吧,我自有辦法!”再又囑咐了一句,“記住,看好你手下的弟子,誰敢擅自派發渡船,絕不姑息。”撥撥手,送走噶老頭,腳蹬船板,凌空躥起,飛抵“磨盤”外側,向著帶人警備在外圍的岳乘風而來。

“真人?”岳乘風腳踏飛劍,驅使向前,遠遠招呼著,打了一躬。

天魔真人來到近前,貼耳道:“陸槐手握聖刀,萬一通過了挑戰,怕是連封印的鐵籠也困不住他。但他同安慶和南宮離苦戰了七天七夜,即便通過了挑戰,真元也必將耗竭。到時我們一擁而上,不能留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一舉摧毀他的元神。”

“這……”岳乘風猶猶豫豫的道:“你要知道,陸槐是我結義的兄弟,我怕是……下不了這個手!”

天魔真人氣得哇哇亂叫,“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結義兄弟?就是親娘老子也得下手!”

岳乘風嘆息一聲,對著身後勾了勾手指,“周家兄弟,就由你們來協助真人吧!”

兩個馬臉漢子飄來,對著天魔施禮,道:“夜山、夜塚,拜見真人。”

天魔真人瞥去一眼,見兩人其貌不揚,穿的又是布衣草鞋,所禦使的不過是兩尾​​灰不拉幾的羽毛,想來也沒什麼過人的本事。又聽二人的名字“夜山、夜塚”,知道他們的父母是在夜晚山間、墳場中育有了他們,所以才會取這樣的名字。心中更加不以為然。當下“唔”了一聲,不悅之意毫無保留的浮現在臉上。

岳乘風微微一笑,道:“真人千萬不要小瞧了他們,別看他們是山野間的修士,可一身修為深不可測。說句大話,就算您請出一位閉關的大修士,他們二人也足以應對。”

天魔真人聞之一驚,可還是將信將疑,對二人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勞二位了!”

“真人客氣了!”週夜山、週夜塚同時回應。

岳乘風看出天魔真人心中尚有顧慮,對二人遞去一個眼神。二人會意,各自握拳擰指,在手中幻出七根羽毛狀的暗器。

七根“羽毛”色彩各異,但卻閃耀著奪目的寒光,顯然異常鋒利。

就在此時,天魔真人忽然發現“羽毛”中泛起道道靈光,不由得大吃一驚,驚聲道:“這……這是靈階法術?”

“好眼力!”岳乘風讚了一聲,道:“周家兄弟修得是七彩靈羽扇,曾被一些修士嘲笑為花哨無用的功法。可當他們真正幻出靈羽扇的時候,那些修士沒有一個能抵得住七彩靈羽的致命一擊!”

週夜山顯得有些難過,嘆道:“切磋功法而已,誤傷了許多同道!”

週夜塚也嘆聲道:“慚愧,慚愧,一時失手,悔不當初!”

天魔真人又是一驚,受人嘲笑就要取人性命,這二人看似憨實忠厚,可實際上卻凶狠毒辣,絕非善類。

“好了!周家兄弟便交給真人調遣,乘風告退!”岳乘風打了一躬,禦使飛劍,退回到防守在外圍的眾多修士當中。

眼見周家兄弟修煉的竟然是靈階功法,天魔真人心中稍安,再又看向封堵著洞口的石球,暗道:“廣陵、安慶、南宮離,就憑你們三個的修為,絕對逃不出封印的鐵籠。陸槐啊陸槐,哪怕你真的具有大修士的修為,哪怕封印的鐵籠真的困不住你,可在你真元耗竭之時,看你怎麼逃脫七彩靈羽的一擊。”

陸槐的真元遠還沒有到枯竭之時,不僅沒有枯竭,而且越戰越勇,渾身的真元全部被調集了起來。此時,他如同一隻燒開的水壺,渾身上下冒著白氣。每出一刀,周身的白氣便隨之而動,變幻出九把聖刀,分別攻擊安慶和南宮離。

魔宗一族,堂堂的傳功、護法長老,竟然在他的攻擊下全然沒有了還手之力。

安慶的金鞭圍著自身飛速旋轉著,在護身光罩之外再又增加一層防護。而他的金甲武士也增至三人,分別列在左右與身前,協助他抵擋刀狀白氣的攻擊。

南宮離的銀鐧也幻出了三個銀甲武士,同安慶一樣,有守無攻,護在自己身旁。

陸槐的幻刀恰巧是九把,五把加在安慶身上,四把加在南宮離身上。一刀攻出,安慶的金鞭,二人的金銀武士和護罩紛紛被毀。逼得二人不得不退身躲避,等到再次幻出武士與護罩,才敢相對。

主持比武的廣陵真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按照各大宗族選舉大修士的規則,挑戰人應該在七天七夜之中抵抗住兩位長老的聯合攻擊。可這個規則在陸槐身上卻反了過來,原本應該進行攻擊的兩位長老卻變成了被攻之人。而且廣陵真人看得出,即便是一味防守,兩位長老也不可能堅持七天七夜。等到陸槐的真元運轉至極限,聖刀的威能發揮得淋漓盡致,二位長老便會落敗。

自從魔宗創立,上千年間,在兩位長老聯合攻擊下,七天七夜不敗而成為大修士,這已經是鐵定的規則。而今,陸槐即將打破這個堅守了上千年的規則。

安慶和南宮離一退再退,終於來到了大長老的身前。再退,他們將離開比武場的範圍,比武便告結束。

對於安慶來說,這是莫大的恥辱,因為他曾經放言,只要陸槐能在他手上堅持一個時辰,他就讓陸槐做魔宗的大修士。而今,陸槐力戰兩人,不足兩日,即將獲勝。這讓他曾經說過狂傲言詞顯得蒼白而又可笑。

“不可能!自從魔宗創立就沒有這樣的事!”安慶雙眼充血,怒聲咆哮,碩大的肚子猛的收縮,竟然幻出六個金甲武士。

陸槐的真元也發揮到極致,一聲長嘯,風馳電掣般掃出一刀。

一時間,鋪就在地上的石板爆裂成沙石,夾雜著煙塵,帶動了比武場上空的黑雲,一齊向安慶席捲而去。

南宮離怪叫一聲,飛身救援,卻與安慶一道,被飛沙走石和煙塵、黑雲掩蓋在內。

廣陵真人不知道在心裡驚叫了多少聲,從安慶幻出六個金甲武士開始,他就想驚叫;陸槐驚天動地的一刀,他又想驚叫;南宮離有心救援安慶,自己卻身陷險境,他還想驚叫……可他只是張著嘴,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

發出聲音的是陸槐。

煙塵漸漸散去,陸槐忽然瞪大了眼睛,發出一聲輕咦。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4
190:封印的大長老
安慶雙眼外鼓,滿臉驚駭,一動不動的站在地上,像是看到了一件不敢想像的恐怖情景。可他不是因為陸槐石破天驚的一刀,而是因為南宮離。

南宮離的銀箭點在安慶的胸口上,就在陸槐的真元、聖刀的威能發揮到極致的時候,他搶先出手,制住了安慶。

做為見證人的大長老,這個身高不足三尺的小老頭,此時正擋在二人的身前,用自己的胸膛接下了滔土聖刀激發出的全部威能。

他的胸口露出一個破洞,破洞內顯現出一個掌心大小的疤痕。這個疤痕高高.凸出,早已形成有如龜背般的硬痂,絕不不會是陸槐剛剛造成的。

“師……師父……您不是早已經仙逝了嗎?”安慶的嘴角流下一線鮮血,可他卻渾然不覺,喃喃發問。

南宮離收回銀鐧,倒握在手,躬身施禮,道:“弟子南宮離,恭賀恩師,重新出世。”

大長老的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垂眼看著自己胸前的疤痕,發出一陣鬼哭狼嚎般的笑聲,“掌教大人,你以為你的聖刀可以封得住本座嗎?看看……看看……本座今日就要重新出世。”

啪的一聲輕響,他胸口上的硬痂如同蟬蛻一般,離開他的身軀,墮落在地。

早已飛散的黑雲重新聚集在比武場的上空,驟然凝聚,壓入了大長老的體內。

“都給本座醒過來!”大長老厲聲嚎叫,雙掌外翻,向左右推出。兩股破空的勁風,帶著強大的威能扑出。所經之處,那些觀武的修士宛如掙脫束縛的野獸,一個個挺胸繃臂,像是利箭一般射在空中,昂首嚎叫。

“大……大長老?這是怎麼回事?”廣陵真人的舌頭像是打了結,吞吞吐吐的發問。

“廣陵,安慶,你們願不願意效忠本座?”大長老將雙手插入袖管,飄到比武場正中。

被喚醒的萬千修士如同流星般,一個接一個墜落下來,跪拜在地,齊聲山呼:“拜見大長老……”

“您……您要背叛掌教大修士?”廣陵真人驚聲發問。

安慶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道:“弟子安慶,願為師父效犬馬之勞!”

陸槐退到廣陵真人身旁,低聲發問:“真人,這是怎麼回事?”

廣陵真人緊鎖雙眉,驚聲道:“大長老和這些弟子並沒有死去,你用聖刀破除了他們的封印。現在大長老已經重新出世,他要帶領這些人發動叛亂。”

大長老陰聲發問:“廣陵,你說什麼,背叛?”他看向南宮離,“像他這樣迂腐的弟子,我認為應該可以捨棄!”

南宮離抱著銀鐧踱到廣陵真人面前,道:“廣陵,本座現在下令,命你帶領屬下親傳弟子接管聖壇,你可聽令?”

廣陵真人怒聲責問:“南宮離,掌教大人親自任命你為護法長老,你怎麼可以背叛他老人家?”

“護法長老?”南宮離不屑的道:“本座早已具有大修士的修為,可他卻讓本座做了一名狗屁長老。既然他不懂得成人之美,那麼本座只有請家師出山,廢了他的掌教之位。”

“你們想廢黜掌教大人?”廣陵真人嘲笑一聲,道:“就憑你們?無異於蚍蜉撼樹,簡直荒唐可笑!”

南宮離搖頭苦笑,道:“廣陵啊廣陵,其實你根本不知道,家師早已得道,而且具有了一統修界的足夠實力。如果不是南真子把家師和這些弟子誘騙到這裡,用卑鄙的手段暗算家師,逼迫這些弟子封印自己的肉身。我們魔宗便是修界第一大宗族,根本不必受釋宗的窩囊氣!”他長嘆一聲,語重心長的道:“廣陵?為了我們魔宗的興盛,難道你就不能摒除成見,同我們一起重新建立一個新的魔宗?”

廣陵真人背起雙手,挺胸昂頭,正色道:“南宮離,收起你這副噁心的嘴臉。本真人送給你一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

“好!”南宮離頓時翻臉,眼露凶光,氣急敗壞的叫道:“若不是看你彈得一手好琴,本座哪會跟你廢話?既然你不知好歹,那就別怪本座手下無情!”

“餵?”陸槐叫了一聲,橫刀護在廣陵真人身前,道:“你像一條瘋狗似地叫了半天,怎麼沒有問問陸某的想法?”

“滾開!”南宮離大手一張,撥出一團煙氣。陸槐面帶不屑,翻掌回擊。

轟……陸槐激出的煙氣瞬時被吹散,再被南宮離一掌擊飛在空中,跌出十丈,摔落在地。

誰也不曾想,南宮離隨手撥出的一掌竟然具有如此強大的威能。

“大……大哥?”跪在地上的安慶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禁不住驚聲出口。

南宮離哼了一聲,“老三!不是大哥說你,你的修為還差得遠呢!”他跨步向前,臨近廣陵真人,道:“廣陵?你敢向本座出手嗎?”

“敢!”廣陵真人運轉真元,幻出護身光罩。可南宮離僅僅彈出一指,他的護身光罩頓時爆裂。不等他有所反應,南宮離再又攻出兩指,將他點倒在地,咂著嘴道:“如果你這點本事也能算是真人,那麼這裡的所有弟子都可以被任命為長老了!”

跪在大長老身前的萬千修士轟然發笑。

“好了!”大長老淡淡的道:“我們下去!”

轟隆聲起,堵在洞口的巨石緩緩上升。

守在洞外的天魔真人眼睛一亮,低聲提醒道:“大家注意,上面的人下來了!”

設有禁制的鐵籠很是玄妙,剛剛有人從洞口降落,它們便一個接一個衝了上去。如同怪獸一般,一口一個,牢牢的把四個人閉鎖在鐵籠裡。

天魔真人有些傻眼,因為鐵籠抓住的只是四個陌生的修士。還沒等他醒過神來,形形色色的修士已經如同潮水般湧了出來。天魔又再發楞,傻傻的眨了三下眼皮。

就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天魔宗的弟子已經悉數被擒。守衛在外圍的岳乘風則帶領屬下同這些猖狂殺出的修士交上了手。

比武場上足足降下了上萬名修士。最後,大長老在南宮離的陪伴下飄了出來。緊接著,再又跟出數百名精悍的修士。他們抬著陸槐、廣陵,攙扶著安慶,在大長老的身外形成了防護圈。

“呦?有人在此接駕?”大長老像是覺得有些意外,嘻嘻發笑。冷眼看到四隻鐵籠,不由皺眉,伸出右手,勾了勾食指。

嘭……嘭……嘭……嘭……

四聲巨響,四隻鐵籠炸成了一堆廢鐵,被困在內的修士對大長老打了一躬,趕去外圍參加戰鬥。而在此時,岳乘風根本無法抵禦眾多修士的瘋狂進攻,僅僅帶上十幾個貼身修士,倉惶逃竄。

“天魔,你在幹什麼?”南宮離虛空漂浮在大長老的右前方,對著正處於周家兄弟防護下的天魔真人發問。

周家兄弟的七彩靈羽果然非同凡響,身處近百位修士的圍攻,二人不僅護住了天魔真人,而且業已將十幾位修士傷在他們的靈羽下。

天魔卻如同懸空的泥塑般定在空中,面對南宮離的質問,他結結巴巴的道:“我……我……我……”可是因為震驚過度,就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都退下吧!”大長老對著圍攻天魔等人的弟子下令。

近百修士立即收手,退在外圍。周家兄弟也退守到天魔左右。

天魔真人怔怔的看去,見是一位身高不足三尺,滿臉皺紋的小老頭,盤著腿,虛空漂浮在對面,不溫不火的下達著命令。他心中感到奇怪,禁不住問:“你是誰?”

“放肆!”南宮離怒喝一聲,卻見大長老瞥來一眼,微微點頭,於是嚥下怒氣,道:“這是家師,北辰大長老。”

“北辰?你不是早死了嗎?”天魔真人怪叫一聲,掉頭便跑。可他只是轉過身,竄出數尺,卻又掉頭返了回來。他不是不想跑,可四面八方都已被圍得水洩不通,想跑也跑不了。

北辰大長老嘿嘿一笑,道:“本座沒有死,只是被南真子封在了上面。如今本座重新出世,這就要去找他算算這筆舊賬。”

“大長老?”一名打探消息的修士趕來,“天魔宗勾結外族修士發動叛亂,已經佔據了聖壇,控制了警鐘,封鎖了各個路口。”

“哦?”北辰重新打量著天魔真人,“是你幹的吧?”

“我……我……”天魔真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北辰冷聲道:“帶領你的人,還有你的朋友,歸屬本座。否則……一個也別想活。”

天魔真人哪敢說個不字,連連點頭,道:“是,是!弟子天魔,謹遵大長老法旨!”

週夜山哼了一聲,“他是他,我們是我們。他可以歸順你,我們兄弟卻得聽從我家公子的命令。”

“既然懂得七彩靈羽扇,倒也有些用處。”北辰徑自喃喃著,道:“去告訴你們家公子,即刻來降,不然我就要他的命。”瞥眼看向南宮離,“我們走,去聖壇。”

南宮離對眾多修士道:“放了天魔宗的弟子,我們一起去聖壇。”

“大長老!”又有修士來報,“天魔宗宗主白羽,釋宗弟子濟安,外族修士岳追風、岳乘風,帶領兩千餘眾,與我弟子在聖壇展開激戰。”

北辰對天魔真人笑道:“那就走吧,一起去瞧瞧熱鬧。”

嘭的一聲,看似重傷的安慶突然出手,打翻了攙扶自己的修士,凌空飛躥,一溜煙似地向著總壇洞口的方向逃去。

天魔真人大驚,“大長老,快攔住他。如果讓他喚醒了護法弟子,那可就糟了!”

“讓他去,我們去聖壇。”北辰根本不理會天魔真人的叫喊,帶領眾修士向聖壇趕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5
191:立威
聖壇上又是一番血戰。

明明已經控制了全局,可又莫名其妙的殺來上千名修士,而且都是修為精深的修界高手,濟安看起來有些發蒙。

白羽手拉紫嫣,東躲西藏,全然沒有了剛剛那般趾高氣揚的模樣。

岳追風、岳乘風擊倒了兩位修士,御劍來到濟安身旁,驚聲道:“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變故?”

濟安的臉色非常難看,“真沒想到,魔宗總壇竟然還隱藏著如此眾多的修界高手。經此一戰,我們必將元氣大傷,再想入主道宗,恐怕就難了!”

“別打了……都住手……”天魔真人帶著周家兄弟趕來,四下勸阻。

濟安擰身射出,一把將他提在手中,怒聲問:“天魔,你搞什麼,這些是你的人?我們可是幾十年的交情了,算計我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不……不是我的人!”天魔真人一時也解釋不清,急忙指了指身後。

南宮離和北辰在數百個精悍修士的簇擁下,帶領著近萬名修士,大搖大擺的登上了聖壇。

眼見人家有上萬修士,頑抗下去毫無意義,濟安立即叫了起來,“都住手,別打了!”

南宮離也道:“住手!”

雙方罷手,各自退守到自己的陣營。

天魔真人對濟安貼耳低語,將事情簡要的介紹了一番。

濟安馬上捧起笑臉,上前施禮,道:“恭喜大長老重新出世,弟子濟安在此見禮。”

北辰唔了一聲,道:“帶你的人歸順本座,饒你等不死。”

濟安呵呵發笑,道:“大長老此言差矣!”

北辰懶得聽他囉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都殺了!”

“慢!”濟安驚叫一聲,沉著臉道:“大長老,濟安不是你的敵人,你又何必逼迫濟安與你為敵?”

南宮離悄悄進言,“師父,他手下的修士也都不弱。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師父不妨先聽聽他怎麼說?”

北辰點點頭,看向濟安,“說吧!”

濟安再又施禮,道:“弟子濟安,身屬道宗。此次率屬下助天魔真人舉事,不想恰逢大長老重新出世。弟子願帶領屬下修士扶助大長老一統魔宗,只求化干戈為玉帛,不知大長老作何想法?”

北辰不屑的道:“就你這兩千多修士……”他忽然一頓,疑色看去,“你能不遺餘力來幫天魔,是不是也要天魔幫你在釋宗舉事啊?”

濟安想也不想,如實回道:“弟子不敢隱瞞,正是如此!”

北辰嘻嘻發笑,“那好!你還有點用處!等你在釋宗舉事之時,本座將全力援助於你,怎麼樣?”

濟安呵呵笑道:“濟安正要開口相求,沒想到大長老竟然搶在了弟子的前頭。”

北辰道:“可你還不知道本座的條件。”

濟安道:“請大長老放心,只要弟子入主道宗,一定為大長老馬首是瞻。”

“好!”北辰猛睜雙眼,“到時我們合力進攻法宗,修界即將一統。”

他的屬下修士接管了聖壇,開始分批乘船,接收各島。

重傷的陸槐被人丟在地上,左右兩個看守各用一隻腳踩在了他的脖子上。此時,他緩緩醒來,一眼便看到了岳追風、岳乘風兄弟。

“大哥?大哥?”他掙扎著仰起頭,瞠目發問:“是你嗎?”

岳乘風聞聲一驚,轉頭看來,脫口道:“二……”他猛然止聲,頓了頓,尷尬的道:“陸槐?可不就是大哥嘛!”

陸槐的眼睛突然變得血紅,“大哥?你的親哥哥,岳追風,就是他陷害了我,這事你知道不知道?”

岳乘風瞇起一隻眼,眼角接連跳動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但那不是我的本意。你還記不記得,我救你的時候說過些什麼?誰也不要相信,越是你相信的人,越會出賣你!”

“夠了!”北辰打斷二人的話,對南宮離道:“先把他關起來,等我們料理完這裡的事,為師再去取他的聖刀。”

南宮離應了一聲,走上前來,提起陸槐。

“咚……”安慶抵達渡口,敲響了警鐘。

天魔真人的臉霎時變白,驚恐的道:“壞了,傳功長老喚醒了護法弟子!”

很快,遠處傳來轟鳴聲,像是萬馬奔騰,又像是滾雷逼近。

在聖壇上鳥瞰遠方,但見萬頃碧波如同煮沸了的開水般翻滾起來,無數只“大蝦”持續射出,為數千護法弟子舖就了一條直抵聖壇的大道。

南宮離提著陸槐,面帶微笑,道:“他們來了。”

稍傾,數千護法弟子射上聖壇,成扇形逼近。

領隊的是一群老者,當中一人喝道:“如果你們還自認是魔宗弟子,那就收起你們的法器,聽候發落。”他高舉手臂,“眾弟子聽令,膽敢抵抗……殺無赦!”

“是!”數千護法弟子齊聲吼喝,聲震云霄。

“這是誰呀?”北辰慢悠悠的飄在人前。

“大……大長老?”發令的老者先是一愣,隨即面露喜色,跪地參拜,歡聲道:“您老重新出世了?”

北辰笑吟吟的抬了抬手,問:“奎五?你們五兄弟都還好吧?”

一股無形的勁力將奎五扶起,他的眼睛微微發紅,“好,好,都好!”回頭看了看,喝道:“你們幾個還愣著幹什麼?難道你們不認得北辰大長老?還不滾過來參見?”

護法弟子中跑出四個老頭,趴在北辰腳下,同聲道:“拜見大長老!”

“都起來吧!”北辰嘆聲道:“你們還算有良心,還認我這個大長老,也不枉我當年把你們選為護法弟子,親自傳授你們功法,指點你們的修行!”他在眾多護法弟子麵前慢慢飄過,“猴崽子?紀家三兄弟?梁胖子……”每叫出一個人的名字,便有護法弟子跪地參拜。

等他叫了一圈,回到原位,幾千個護法弟子已經跪下了千人。

南宮離提著陸槐走去,“是本座的人,跟著本座走!”他也在護法弟子前走了個來回,身後再又多出了近千人。

天魔真人看得心驚肉跳,兵戈未起,護法弟子竟有大半歸降。

北辰雙掌向上,微微抬起,屈服於他的護法弟子紛紛起身,加入到他的陣營中。而後,他隻身飄上前去,對剩餘的千餘位護法弟子道:“本座早已得道,可魔宗尚未興盛,竟然還要遭受異族欺凌,本座絕不成仙。本座今日就要挑戰掌教大修士之位,此事屬於魔宗家事,更是本座會與南真子的私事。你等都是魔宗弟子,願意留下的,回去好自修煉,把守洞口,防止外敵入侵。不願留下的,敬請離開,從今往後,不得再以魔宗弟子自居。”

千餘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大半願意返回洞口修煉,另有一些決定歸附,卻也有少半當即告辭,脫離了魔宗。

一場萬千修士的大戰,轉眼間便被北辰和南宮離化解。

負責擺渡的船老大噶老頭顛顛儿的跑來,趴在北辰身下,“弟子噶真人,拜見大長老。”

北辰垂著眼皮看去,問:“安慶呢?”

噶老頭指著洞口回道:“傳功長老已經走了!”

北辰疑聲發問:“安慶身負重傷,根本無力飛抵渡口。他是怎麼跑過去,敲響了警鐘,喚醒了護法弟子,而他自己也得以逃脫?說說看,這是怎麼一回事?”

噶老頭呆了呆,道:“他是傳功長老,屬下的撐船弟子不敢違令,把他帶去了渡口!”

“哦!”北辰點了點頭,道:“這些撐船弟子如此不懂規矩,日後要好生管教!”

噶老頭連連叩頭,“是,是!屬下一定好生管教,好生管教!”

北辰看向周家兄弟,“二位修煉的是靈階功法,想來在外族修士之中也算出類拔萃了吧?”

濟安回道:“周家兄弟乃是弟子身邊的不二高手,即便在我道宗,他們也足以與各位真人一較高下。”

北辰嘿嘿發笑,道:“噶真人,去同他們兄弟切磋一下。”

噶老頭一怔,賠著笑臉道:“大長老,屬下不過是個撐船的,哪裡打得過他們。”

北辰哼了一聲,道:“別在本座面前裝假。你是黑蛟悟道,幻化人形,別以為本座不知!讓你試試你就試試,若是勝了,本座把傳功長老之位賜給你,如何?”

“那……那屬下就獻醜了!”噶老頭跳起身,對著周家兄弟相請,“大長老有令,噶老兒不敢違抗,還請二位手下留情。”

濟安對周家兄弟點了點頭,二人當即越出,與之相對。

自從見到岳乘風,陸槐的眼睛便沒有從他身上移開過。岳乘風心中有愧,藏在岳追風身後,以避開他的目光。

唰……

一聲輕響,周家兄弟先行出手,六根顏色各異的靈羽破空而出,上三下三,分取噶老頭。

噶老頭雖已幻出護身光罩,可對靈羽頗為忌憚,不敢硬接,閃身躲避。

啵!當前的一根靈羽竟然隨之而動,緊跟著他的勁風撲上,穿過護身光罩,鑽入他的肩頭。

噶老頭疼的咧了下嘴,回手將其撥落,對著緊跟其後的五根靈羽拍出一掌。轟然間,五根靈羽全部墮落。

周家兄弟飛在他的兩側,各持剩餘的四根靈羽,夾攻而上。噶老頭急退,令二人出於自己身前,以免兩側被襲。周家兄弟齊齊甩手,八根靈羽又出。

噶老頭五指大張,挺臂豎掌,掌前立時幻出一面水盾。八根靈羽全部射入水盾之中,竟然不能將其貫穿,消融於其內。

周家兄弟雙手翻動,再又各自幻出七隻靈羽,抖手丟出。靈羽飛在空中,忽然化作一隻只色彩各異的獵隼,尖聲鳴叫著,飛旋在噶老頭周圍。

噶老頭平捏水盾,抖臂甩出。而後雙腮高鼓,猛吸一口氣,嘭的一聲,幻出一個巨大的水球,將自己包容在內。

周家兄弟四掌齊出,生生接下了他拋來的水盾,可沒想到水盾上攜帶的威能竟然勝過二人,將他們共同逼退了一步。

天魔真人看得雙眼發直,心道:“這個老噶頭,平日里也不見他練功修法,怎麼他的修為竟會如此之高?”

就在他詫異之時,周家兄弟已經雙雙撲上,試圖攻破噶老頭的水球。怎料噶老頭雙臂下挫,猛的一震,暴吼一聲,竟將水球撐破,四射擊出。

周家兄弟剛剛撲上,躲避不及,“噗噗噗……”不知有多少飽含威能的水珠射入了他們的體內。二人怪叫連連,仰身跌去。

他們的獵隼也被四射的水珠擊中,落得了七七八八。但剩餘的幾隻獵隼倒也俯身衝下,在噶老頭的身上留下了幾道傷痕。

剛一交手,雙方都以掛彩,所幸都是些皮肉傷,無損真元。

“好了!二位退下吧!”濟安喚回周家兄弟,制止了這場打鬥。

雙方均受了些輕傷,可噶老頭以一敵二,同時還要對付十四隻獵隼,按理應算獲勝。

噶老頭也是這麼想,笑嘻嘻的回到了北辰身前,等他封賞。

豈料北辰猛的板起臉,冷聲道:“噶真人,對付兩個外族修士,竟然落得一身傷痕,你還有臉來見本座嗎?”

如此一說,聖壇上的人都明白了。他是怪噶老頭管教弟子不嚴,放走了安慶,有意對其進行懲治。至於切磋之說,不過是讓大家見識一下噶老頭的修為,也好反襯出他的強大。

“屬下知罪!”噶老頭偷偷挑起眼皮,只見北辰緩緩張開了手,不禁嚇得大驚,當即幻出水球,護住全身,掉頭便跑。

北辰輕輕按出一掌,轟……水球爆裂,噶老頭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再也不動。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5
192:偷真元的小賊
陸槐被重新關進了天牢,陪同他的不再是左憶山,而是廣陵真人。

噶老頭的屍體也被抬了進來,丟棄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廣陵真人微微動了動。

“真人?真人?”陸槐連聲呼喚。

“陸槐?!”廣陵真人終於醒來,他發現自己身在鐵籠內,禁不住苦笑了一聲,道:“老夫做夢也想不到,自己也有身陷囹圄的一天!”

“南宮離真是卑鄙,借助我的聖刀放出了北辰!”

廣陵真人倒是看得很開,“一個修士的實力越是強大,勢力越是強大,那麼他的野心就會隨之膨脹。南宮離和北辰,白羽和天魔,濟安和岳家兄弟都是這樣的人。叛亂的種子早就已經埋下,即便不借助你的滔土聖刀,這場叛亂也終究難免!”他的臉上忽然泛起憂慮之色,“我現在只是擔心雪蓮。她的修為不高,可性格偏激。萬一被北辰他們利用,那她將會墮入萬劫不復的苦海!”

“我擔心的是掌櫃,還有……還有梅兒!”

“放心,掌櫃不在總壇,而且他是凡人,不會受到牽連。梅兒是法宗弟子,魔宗還沒有跟法宗翻臉以前,北辰不敢動她。你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北辰已經得道,他的修為不在掌教大人之下,應該能夠俘獲聖刀。但是,他未必會留下你這個活口。”

“俘獲聖刀?想都別想!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把聖刀一起帶走。”

牢門開啟,有人來到。

來人是白羽,帶來了岳乘風。

岳乘風坐在關押陸槐的鐵籠前,垂著頭,長吁短嘆,卻不說話。

白羽背著手,踱著腳步,四下閒逛。可他總是有意無意的,圍著噶老頭的屍體轉悠。

“如果只是為了邱蘭,大哥也不會陷害你!是因為你阻礙了我們的生意,所以他才不得不逼你離開!”岳乘風終於開口,可依舊垂著頭。

“一年幾百萬兩銀子的進項,不用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見得了光的正經生意!”

“而且……你父親的生意,當時做的也很大!”岳乘風根本不聽陸槐說些什麼,徑自說著。

“我父親?”陸槐感到非常驚訝,“我們陸家的生意是被你們搶去的?”

“你們陸家有部家傳的'鑽心劍法',大哥雖然已經學得七七八八,可他還想見見那本秘籍。石榴把秘籍拿了出來,我哥也因此放了她和你父親一條生路。”

“不過是一部劍法罷了,我已經把它傳給了兄弟們,沒有藏一點私心,你們還要因此難為石榴!”

“金銀之物,只是用來維繫組織的正常運轉。大哥的真正目的,是搜羅散落在江湖的功法秘籍和法器!”

“原來你們早就是修士!”

“自從濟安進入道宗,我和大哥也同時悟道。”

“除暴安良,懲惡揚善,都是假的!所謂的'神劍山莊',武林正派的中流砥柱,無非是你們這些修士掩人耳目的把戲罷了。你們把勢力滲透到江湖各個門派,無非是想索取功法和法器!”

“散落在江湖的法術和法器有很多,放在那些凡人手裡,無疑是暴殄天物。只有放在我們手裡,才能發揮出它們的妙用。”

陸槐不再說話,任由岳乘風自言自語的說著……

“白羽,你在幹什麼?”廣陵真人憤怒的叫了起來。

陸槐看去,只見白羽將噶老頭的屍體懸浮在空中,與他相對。而噶老頭的身軀絲絲作響,散發出縹緲的白色煙氣,盡被白羽吸入。

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噶老頭的身軀逐漸枯萎,最後變成了一具乾屍。

“呵呵呵……”陸槐伸展雙臂,長發飛散,懸浮離地,經由鼻孔發出笑聲。他的身上冒出一股又一股黑氣,翻捲著漂浮在他的頭頂。漸漸的,整個監牢裡都充滿了邪惡的黑雲。

黑雲開始圍著他旋轉,速度越來越快。暮然間,所有的黑云同時擠入他的體內,嘭……一股無形的威能炸出,扭曲了四周的空氣,形成一波波鱗紋。

“恭喜,恭喜!”岳乘風停止了訴說,起身面對白羽,抱拳施禮。

廣陵真人吃力的抬起手,指向白羽,“白羽,修煉黑暗法術是我魔宗第一大禁忌,要被丟入祭壇,永世受聖火煎熬。即便是大長老,也絕不會允許你修煉黑暗法術。”

白羽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皺起半邊臉,發出一聲冷笑,道:“廣陵,我請你見一個人。”

階梯上飄出一個人,竟是雪蓮。她的身上披著五彩霞帔,高卷的雲鬢上插著幾十柄鳳簪,手指上套著十根雕有云紋的鋒利指套,同魔琴一起,飄落在廣陵真人的鐵籠前。

“你……你也修煉了黑暗法術?”廣陵真人可以感受到,她的身上散發著邪惡的氣息,宛如千年妖姬重新降臨人世。

“那些弟子……受了我們魔宗的栽培……他們可以死,但他們的真元必須留下。”雪蓮微微一挑眼皮,眼波輕送,就連廣陵真人也覺得心神一盪,急忙低下了頭去。

陸槐質問道:“身為弟子,恩師被人囚禁在牢獄之中,你竟然和敵人同流合污?這還是你嗎?你還是雪蓮嗎?”

“雪蓮當然還是雪蓮,”雪蓮忽然變得柔情似水,怯怯的看了過去,一副嬌羞的小女人模樣。但僅僅在一瞬間,她又變得孤傲、冷漠,邪惡的氣息席捲了全身。她接著道:“雪蓮只是不想死,但雪蓮並不怕死,可我還沒有殺盡天下武修,心願未了,不能離開這個世界。”

陸槐不屑的道:“賣師投敵,貪生怕死,何必再找諸多藉口?”

“賣師?你說我賣師?”雪蓮面帶嘲諷,嘀咕了一聲,道:“雪蓮歸降的第一個條件就是放出家師,否則雪蓮至死不從。護法長老請示過大長老,終於答應了雪蓮的條件。”她又轉向廣陵真人,“可白羽道兄告訴弟子一件隱事,弟子不信,想請師父與他當面對質。”

白羽緩步踱來,道:“當年武宗弟子攻入魔宗總壇,魔宗弟子死傷無數。廣陵真人座下弟子更是倍受欺凌,不忍受辱的女弟子紛紛跳入祭壇,以死明志。可是……廣陵真人,當時你在哪裡?”

廣陵真人嘆了一口氣,連連搖頭,卻不做聲。

白羽大聲喝道:“你怕了,藏了起來。”

雪蓮垂著眼角,露出鄙夷之色,嘲諷道:“敵人入侵總壇,聖壇被人攻陷,自己的女弟子受人凌辱,我師父怎麼會藏起來呢?”

陸槐大驚,心中狂叫,“不會,不會……別說是廣陵真人,任何一個男人遇到這樣的事都會挺身而出,絕不會龜縮起來。”

廣陵真人抬頭看向雪蓮,道:“為師悟道前乃是琴痴,因獲魔琴從而悟道。自從為師進入修界,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琴曲上,從沒參與過斬妖除魔,護法護道的殺戰。武修入侵總壇,為師妄想以琴聲化解他們心中的戾氣,所以帶領眾弟子在聖壇上擺下琴陣,試圖結束那場血腥而又殘酷的戰爭。可惜,為師修為尚淺,根本無法消除他們的心魔!等到武修殺傷聖壇,為師親眼目睹了……”他緊緊閉起雙眼,“那是為師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只是一掌,那名魔宗弟子就炸成了一灘血霧,濺得為師滿頭滿臉……渾身都是鮮血。為師怕了,真的怕了,怕的連動都動不了!有個武修看了我一眼,罵了一聲滾,我連魔琴都沒有拿,爬著……滾著……逃離了聖壇,藏了起來!”

杜甫曾有詩,“田家最恐懼,麥倒桑枝折。”

恐懼是任何人都無法逾越的鴻溝,嚴重的恐懼會使人的意識、行為失去控制,甚至昏厥。

非常遺憾,從未經歷過血腥的廣陵真人沒能戰勝內心的恐懼,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

現在,他犯下的原罪再次被白羽抖了出來。

眼見廣陵真人親口承認了他曾犯下的“罪行”,雪蓮的眼中瞬時湧出了淚花。她慢慢跪倒在地,哽咽著道:“師父!”相繼扣下了三次頭。等她重新起身,她的聲音變得異常冰冷,“廣陵,從今往後,你我不再是師徒。”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廣陵真人長聲嘆息,“我的修為雖然不深,可畢竟也有上百年的功力。既然你想要,那你就拿去好了!”

陸槐心中一凜,插嘴道:“雪蓮,你該不會想殺害你師父吧?”

“我剛剛與他斷絕了師徒關係,他已經不再是我的師父!”雪蓮猛然張手,射出五根指套,回手招來魔琴,撥響了琴弦。

鋒利的指套分別刺入廣陵真人的額頭、雙目、兩胸,廣陵真人立時氣絕。魔琴擊出的威能更是駭人聽聞,嘭的一聲,廣陵真人所有的血液都隨著自己的真元激出體外。

雪蓮伸爪前抓,猛然回拉。廣陵真人的血液以及真元匯聚成血流,鑽入她的掌心之中。

白羽竄步來到,提醒道:“廣陵不同於其他弟子,他的修為很深,足有百年功力。你千萬不可貪多,每日消融一分便好。”

“白羽道兄?”岳乘風指了指噶老頭的干屍,“剩下的這具皮囊,該歸乘風所有了吧?”

“當然,他現在已經是你的了!”白羽轉身看去,道:“可我想見識一下,這具皮囊還有何用?”

嘭……雪蓮隔著鐵籠拍出一掌,擊碎了廣陵真人的屍體。

岳乘風瞥眼看來,搖著頭道:“雪蓮姑娘多慮了!他的真元已經被你取走,即便我把他變成死靈殭屍,他也不堪大用!”

“大哥!”陸槐跪在牢中,“不管是誰陷害了我,也不管你如何對我,從今日起,你我恩怨兩清!”他隔著牢籠對岳乘風磕了三個頭,站起身,道:“北辰最好能殺了我,否則的話,我會把你們這些人都殺掉。”

白羽面露嘲諷之色,調笑般的問:“你不是剛剛說過,跟你大哥恩怨兩清了嘛?為什麼還要殺了他?”

陸槐一臉嚴肅,正色道:“為了天理,正義!”

“狗屁!”白羽呸的唾了一口。

“想殺我?恐怕沒那麼容易!”岳乘風伸出一根手指,相隔數尺,將噶老頭的干屍挑在空中,“白羽道兄,你不是想看看這具皮囊有什麼用處嗎?那你看好了!”

他將五指伸張,豎掌對向乾屍,蠕動著嘴唇,不知嘀咕著什麼……忽然,他大叫一聲,“還不現形?”噶老頭的干屍為之一變,化成一條兩丈多長的黑蛟。

黑蛟東沖西撞,所經之處,石屑翻飛,塵土高卷。

岳乘風任由它折騰了一番,呵呵一笑,道:“好了,回來吧!”

黑蛟遊走而來,盤在了他的腳下。

白羽看得暗暗咋舌,驚聲道:“驅靈術?靈階法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6
193:大長老的糾結
魔宗的天牢從來沒有如此熱鬧過。

北辰大長老帶領著南宮離,奎家五兄弟、紀家三兄弟、梁胖子和天魔真人陪伴左右,一同擠到了陸槐的鐵籠前。

白羽和雪蓮等候在這裡,岳乘風卻已先一步帶著黑蛟離開。

“南真子根本沒有閉關,也不知道跑到哪裡逍遙快活去了!”北辰噘著嘴嘟囔著,“當年他用聖刀偷襲老夫,將老夫封壓在比武場。而今老夫不用聖刀,他一樣是老夫的手下敗將!可他既然跑了,老夫只有先來降服聖刀……”他嘆了口氣,像是沒能與南真子一戰,讓他有些失落。

“滔土聖刀在這裡,你想拿走嗎?”陸槐在鐵籠內幻出了聖刀。

“怎麼可能?”天魔真人發出一聲驚叫。

陸槐身負重傷,天牢又有禁制,他的真元只能激發一成,不該如此隨意便把聖刀幻出。

北辰點點頭,“你的修為不一般!”他看過南宮離,奎家五兄弟、紀家三兄弟和梁胖子,“雖然不如老夫的十大高手,但若殺了你,還是有些可惜!”

“大長老?”雪蓮插嘴道:“既然你已得道,那你的修為應該遠在南真子之上,不用取他性命,便可以降服聖刀。”

北辰嘿嘿發笑,“小丫頭,放心!我會把他留下!”他對陸槐勾了勾手指,陸槐身子一震,聖刀脫手而出。

圍觀的眾人紛紛露出了笑容。

可北辰卻發出了一聲輕咦。聖刀已經在他身前,但他伸手去接,聖刀卻嗖的不見,再又回到陸槐手中。

陸槐的臉上露出冷笑,道:“我剛才的話還沒有說完,告訴你,聖刀是我的,誰也休想奪走。哪怕你殺了我,我也要和它同歸於盡。”

北辰皺眉不語,連試了三次,每次在他抓取聖刀之時,聖刀都會回到陸槐的手中。他搖了搖頭,嘆聲道:“為了聖刀,我該不該殺了你?”

“不!”雪蓮攔在鐵籠前,“您剛剛說過,您會把他留下。”

“滾開!”陸槐將聖刀架在了她的玉頸上,“我要是能夠活下來,我就帶領唐善殺進聖壇,把你丟到祭壇裡,讓你跟你的那些師姐妹們團聚。”

“陸槐?”雪蓮怒吼著,退在一旁,轉身相對,“不要再提唐善,我明天就去殺了他。”

“就憑你?”陸槐嘲諷一聲,看向南宮離等人,“就憑你們?”再又正視北辰,“還有你!你們誰也殺不了他,他會為我報仇,把你們統統殺光!”他自知將死,但卻不想絕望,可他的一線希望卻把唐善推到了更加危險的境地。

北辰瞇起雙眼,“留下你……只能是禍害!”他抬起手臂,微微抬起手,指向陸槐。

轟的一聲,陸槐撞擊到鐵籠上,整個人死死的貼在上面。北辰不斷擊出真元,強大的威能立時令他窒息,而且幾乎要將他壓成了一張肉餅。

“你能感受到我的強大嗎?你能!我會讓你感覺到危險,感覺到死亡。等到你的寄主將要死去的時候,你就會明白,繼續留在他的身上,只能是死路一條。那樣……你就會離開他,歸附於我。”北辰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裡鑽出來,聽在耳中,令人不寒而栗。

真元持續激出,威能不斷增強,陸槐的七竅因為巨大的壓迫而流出血滴。但他的血沒有墮落在地,而是翻滾著,再又注入他的身軀。猝然間,鈧鏘有聲,一塊塊血紅色的硬甲有如鋼鎧一般,劈裡啪啦的顯出,緊緊的護住了陸槐。

“血甲人?!”北辰搖了搖頭,“旁門左道,不堪一擊!”他的手下再又發力,隨著啵啵的輕響聲,陸槐身上的血甲相繼龜裂。

嗡……

一聲低沉而又強大的嗡鳴聲在鐵籠中響起,震得整個牢房都微微發顫。金光暴現,滔土聖刀幻出無數虛影,彼此相連,將陸槐罩在其內。

南宮離傻傻的眨著眼,因為陸槐的功法看起來像是他傳授的護身光罩!護身光罩是功法,滔土聖刀是發起,功法和法器怎麼可能互溶呢?他想不明白!

別說是他,就連北辰也想不明白。但北辰並沒有收手,而是繼續施壓。

聖刀開始彎曲,而後劇烈的扭曲。但它依然死死的護著陸槐,不肯離去。

天魔真人怯怯的道:“大長老,再這樣下去,聖刀會被毀掉的!”

“住口!”北辰憤怒的吼叫著,猛然撤回真元,收回手臂。聖刀頓時復原,依舊握在陸槐的手中。

北辰轉動眼珠,看向南宮離。南宮離眉頭緊鎖,手摸下頜,喃喃道:“這可難辦了!”

白羽眼珠一轉,道:“大長老?屬下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

“講?”

“失心丹!”

“失心丹?”南宮離等人紛紛叫了起來,臉上皆現驚容。

魔宗的失心丹一直受到嚴格的控制,提取、使用,都需要掌教大修士親自下令。它的最初用途,是為了控制那些無法抑制心魔,即將異變為妖獸的修士。服用了失心丹,心魔難抑的修士就會喪失意識,只會聽從“主人”的吩咐。這樣一來,失心修士就不會異變為妖獸,而且還可以為魔宗盡一份力。

可是,它的危害很快便顯現了出來。魔宗弟子強迫外族修士服用,從而把他們變成自己的奴婢,任意驅使。整個修界為之憤怒,大有共同討伐之意。南真子意識到它的危害,下令封存。即便是本族修為精深的修士,無法抑制心魔,異變為妖獸,他也坐視不理。有了他的禁令,數百年來,失心丹再也沒有被使用過。

而今,南真子不知所踪,魔宗總壇被北辰掌控。可眾人都知道失心丹的危害,更怕整個修界群起來犯,所以才會大驚失色。

“失心丹?”北辰臉上露出了笑容,“讓守丹弟子把失心丹拿來。”

“是!”白羽應了一聲,飛快的奔了出去。

很快,守丹弟子捧著一隻密封的楠木匣,跟隨白羽進入囚牢,來到北辰身前。

楠木匣上刻有一行字,“失心邪丹,萬年不出,如有妄動,聖刀必誅。”

守丹弟子道:“大長老,這是掌教大人的親筆封印,屬下萬萬不敢擅自開啟。”他手捧丹匣,舉過頭頂,屈身跪地,將丹匣遞在了北辰面前。

北辰皺著眉道:“老夫只是不願聖刀外流,但也不願做一名失心修士的主人,你們誰來?”

“我來!”白羽最先跳了出來。

誰能操控陸槐,誰就等於控制了聖刀。這可是天大的好處,白羽自然當仁不讓。

“你?”北辰看了看白羽父子,“你們能夠反叛南真子,難道就能忠於老夫?”他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看向南宮離等人。

南宮離等人都是修界高手,與人對敵完全用不著陸槐相助,甚至會被陸槐所累,而操控失心修士更將被整個修界所不齒,眾人顧及名聲,垂頭不語,顯然不願意接受。

“給我!”雪蓮伸出手去。

“你?”北辰瞇起眼睛,暗暗思量。

“怎麼?大長老信不過我?”雪蓮問。

北辰咧嘴一笑,對守丹弟子道:“給她!”

守丹弟子跪地轉身,將丹匣遞給雪蓮。

雪蓮剛要開啟木匣,守丹弟子道:“若取邪丹,必念掌教大人親筆訓誡,高誦三遍,封印自解。”

雪蓮哼了一聲,卻是不理,信手去掀。可無論她如何發力,木匣始終無法開啟。

守丹弟子再道:“此匣有掌教大人的親筆封印,除非姑娘毀掉這個丹匣,否則姑娘必須詠誦上面的訓誡。”

雪蓮倒是想毀掉丹匣,可里面的失心丹自然也要被一同被毀。萬般無奈,她只好高聲道:“失心邪丹,萬年不出,如有妄動,聖刀必誅……”如此詠誦了三遍,啪的一聲輕響,丹匣自行開啟。

丹匣裡裝著一隻黑色的小罐,罐內有一團紫紅色的煙氣,像是溪水中打出的小漩渦,飛快的旋轉著。

雪蓮盯著這隻黑色的小罐看了好一會兒,問:“失心丹在哪兒?”

守丹弟子站起身,指著小罐內旋轉的煙氣,道:“那就是邪丹。但要讓那位修士驅動真元,自行吸食。”

陸槐原本就沒聽說過什麼“失心丹”,現在才知道,這個鬼東西還要自行吸食,不由的嘲笑了一聲,道:“雪蓮?你以為我會自願服下你的毒藥嗎? ”

雪蓮取出黑色的小罐,來到鐵籠前,遞給陸槐,道:“你不願意服用,我也沒有辦法!但我可以用你的性命,逼另外一個人吃下它!”

陸槐已經猜到她說的是誰,冷笑著道:“你說的是梅兒吧?她是法宗弟子,你不敢動她。就算你逼著她吃下去,又能怎麼樣?你以為我真的在意嗎?”

“我知道你不會在意她,你在意的只是露露,而她不過是一隻佔據了露露肉身的醜陋蜘蛛罷了!”雪蓮的臉上露出惡毒的笑,“可我知道她在意你,只要能夠保住你的命,她一定會吃下失心丹。然後……你知道我會怎麼對付她嗎?”

陸槐把頭扭去一旁,道:“隨你的便!”

雪蓮面無表情的道:“我會把她帶到京城,送給一家破舊的妓院,讓你的露露做回自己的老本行。怎麼樣?”

“你……”陸槐猛的轉回頭,雙眼如電,死死的盯著她。

雪蓮淡淡的道:“失心丹,失心丹!梅兒佔據了露露的肉身,吃下失心丹也就等於死了,我能控制的便只剩下露露的肉身。想想看,被那些骯髒的男人壓在身下的是誰?是露露,還是梅兒?”她呵呵一笑,“是露露!”她把黑色小罐湊到陸槐的面前,“為了露露……我想你會把這裡的東西吸進肚子裡去!”

“為了露露……”陸槐的眼睛幾乎瞪出鮮血,咬牙切齒的道:“請你記住南真子的話,失心邪丹,萬年不出,如有妄動,聖刀必誅。”

雪蓮聳了聳肩,“那是他說的,跟你沒關係。”

“有關係!”陸槐從她手裡接過黑色小罐,“你別忘了,我手裡握著的也是聖刀!”

一股紫紅色的煙氣從小罐內飄出,鑽入了陸槐的體內。

雪蓮渾身一顫,露出一記慘笑,幽幽的道:“如果真能死在你的刀下,我也願意!”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7
194:蜀路難
京城,飛雪。

“如果你見到飛雪,那你就該小心了!”小狗子抱著胳膊,蜷縮在破棉襖裡,側靠在城牆上,警告著唐善。

天空中飄著雪花,有風,雪自然要飛。

“我應該信你,你說過,我沒有中毒。”唐善的身上披了件白色的熊皮大氅,背手矗立,仰視天空,像是並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在喃喃自語。

飛雪是一個女人,一個美麗的女人。

有人說,她的美麗來自冷艷、孤傲。

但當你見到她時,你不會在她身上發現“艷”與“傲”,你會感覺到她很孤獨、寂寞,像是看到一隻初生的小兔,在冰冷的冬夜中,迎著圓月,瑟瑟發抖。

所以你便會不忍,你便會上前安慰。

那樣你就會感覺到冷,一個人心臟被刺穿,熱血流盡,通常都會感覺到冷。

雪中​​就站著這樣一個女人,舉著乳白色的紙扇,靜靜的注視著唐善。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回去!”小狗子在嘆息。

“知道金一針都說了些什麼嗎?”唐善徑自發問,像是並沒有註意到雪中的這個柔弱的女人。

“我不知道金一針說了什麼,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你去蜀中,一定會死。”

“一定?”

“一定!”

唐善轉過身,像是剛剛發現雪中站有這樣一個女人,一個舉目無親的孤單少女,茫然無措的站在那裡。

“如果不是青兒,我一定會去安慰她。”

“如果你去安慰她,那你一定會死的更快。”

唐善像是沒有聽到小狗子的警告,迎著雪走了過去,站在這個女人的身前。

“唉……”小狗子發出一聲嘆息。

站在近處,才能發現,女人的身軀在微微顫抖,像是耐不住風寒。讓人忍不住想把她摟在懷裡,給她溫暖。

“一個女人的婚約,我該不該去履行?”唐善的眼睛裡露出了憂傷。

“你從來不曾這樣傷感過!”小狗子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

“沒有感情,如何受傷?”唐善的話讓眼前的紙扇微微一顫。

“人不會沒有感情,你有,只是藏在了心底。”

“你真的很了解我!”

“如果一個人搶走你的吃食,不讓你睡覺,拉著你陪他聊天,聊上七天七夜,你想不了解他都難!”

紙扇略微抬起,一個冰冷的目光從紙扇下射出來。像是要仔細看看,這個能夠拉著叫花子聊上七天七夜的男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唐善迎著冰冷的目光看去,“你說,對於一個女人的承諾,該不該兌現?”

女人沒有回答,調轉頭,踏雪離去。

“餵?”小狗子的手搭在了唐善的肩膀上,“不要對她說承諾!”

“為什麼?”

“因為兩個人,兩個男人,滄桑、許諾。”

飛雪、滄桑、許諾,修界三大殺手,如果這三個人同時出現,你的麻煩就來了。

據說他們靠殺人來修行,而且他們的修為都很高。

這就說明,他們殺過的人不計其數。

“現在我可以上路了!”唐善的聲音裡有些怕怕的感覺。

七天七夜,小狗子講了許許多多修界中的事。如果唐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絕對不會相信他是個十六七歲的小乞丐,而是個修行千年的老妖精。

剛來的第一天,唐善就搶了小狗子的肉夾饃。小狗子的手雖然滿是泥濘,可他的手心卻白白嫩嫩,幹乾淨淨。從那開始,唐善就叫他小妖精。

小妖精給他出了個主意——等!

所以唐善才會等來飛雪,並聯合小妖精上演了一出癡情郎大義赴死的好戲。

既然飛雪剛剛沒有出手,那麼一直到蜀中,唐善見到青兒的父母前,她都不會動唐善。

飛雪一定會把消息傳給滄桑和許諾。

只要是飛雪放過的人,他們一定不敢去碰。

這就是小妖精要唐善“等”來的結果。

強敵已退,唐善此去蜀中的凶險減少了大半。

臨別,小妖精顯得有些擔心,他知道飛雪、滄桑、許諾會截斷唐善的歸路。但他沒有說出自己的擔心,而是對唐善加以鼓勵,“一個男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就算是死,也值得!”

可他不知道,吸引唐善赴死的並不是愛,而是美色。

如果他知道唐善是這樣一個貨色,真不知道該做何想法。

唐善已經踏在路上,他知道,飛雪退去的消息一旦傳開,其他修界殺手就會迅速填補飛雪的空缺,他必須抓住這個時機,越早動身就會越安全。

從京城入蜀中,五千里路。

隆冬臘月,風雪呼號。這個時候入川的只有兩種人,要么是瘋子,要么是白痴。唐善是個特例,游離在兩者之間的花痴。

日行一千,夜行八百。如果唐善身上再駝位客人,那他就可以被尊為汗血寶馬,或是千里神駒。

全力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唐善幾乎將自己的真元耗盡。自從出世變成武修,再又潛心鑽研過御劍錄,這還是他第一次有真元耗竭的感覺。

他把身子蜷縮在熊皮大氅裡,隨便找了處山溝,鑽到了積雪下。

頭上積雪一尺,身上裹著暖烘烘的熊皮,睏意很快便席捲而來,把他帶入香甜的夢鄉。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兩股急促的喘息聲把唐善從睡夢中驚醒。一男一女兩個蒼老的談話聲由遠及近,傳入了他的耳中。

“老婆子,這小子可真能跑,一天一夜愣是趕出了兩千里路!”

“那是他修煉了御劍錄。我聽說御劍錄上面有一門上乘的輕功,不然他絕對不能把我們落下!”

“那我們先不忙殺他,把他的御劍錄逼出來再說。”

“別忘了,他是一個武修。能殺得了他再說吧!”

“武修怎麼了?咦……”老頭距離唐善藏身的山溝已然不遠,吸著鼻子,道:“這小子怎麼不見了?”

“老東西,你的狗鼻子從來沒有失靈的時候,怎麼會找不到他?”

唐善可以感覺到,這對老夫婦開始在他周圍搜索起來。

不過是一對普通的修士,應該不會是什麼厲害角色,所以唐善也並未在意,繼續閉眼睡覺,等他們找到自己再說。

那老頭道:“真是怪了?他的味道就在這附近,再遠就沒有了!”

“我們再找找看!”

再又搜索了一陣,這對老夫婦漸行漸遠,慢慢沒有了音訊。

唐善心中苦笑,“就連這種大爺大媽的貨色也要出來殺人,生活在修士的世界也真夠可憐的!”

就在這時,他聽到索索有聲,再有人來到。

“大哥,三弟,我就不信,那小子能一天一夜奔出兩千里?”

“二哥!黃老頭的修為雖然不深,可他的鼻子絕對靈光。他要想跟踪什麼人,那人絕對跑不掉。”

“我們走!”

再有三個男人經唐善頭頂掠過。

唐善暗暗發笑,“那你們就跟著黃老頭追去好了!”

發笑可以,但僅僅半個時辰便有五個敵人追踪而至,他還是有些心驚。哪裡還有心思再睡,急忙運轉​​真元,靜心調息,迅速恢復功力,以備不時之需。

就在唐善暗自調息的時候,前後再又過去了三批修士。前兩批騎馬,僅聽馬蹄聲就知道,他們騎的都是千里神駒。前六後八,兩匹修士共十四人。第三批修士的具體數目無法判斷,因為他們是乘車而過。六輛四匹馬拉的大車。

等到唐善調息完畢,再又運轉周元,靜心修煉了一番。直到真元充沛,他才小心翼翼的從雪地裡爬了出來。

已是正午,左右無人,四下里盡是呼號的北風。

唐善站到路上,拍打著身上的積雪,準備再次上路。

就在路的前方,足足五批修士,最少三十多人,在等著取他的命。

可他沒有想到,身後也有人要取他的命。

唐善在雪下睡覺的時候,這個人沒有出手;唐善從雪中探出頭來觀察情況的時候,他也沒有出手;偏偏等唐善準備再次上路,防備心最低的時候,他才突然殺出。

僅看他出手的時機,這個人就是個修界高手,而且一定是個殺手。

殺手使的是槍,人從七八丈外飛出,落定在四丈開外,七尺鋼槍猛扎,猝然擊發真元。

一根虛幻的半尺短槍,帶著凌厲的勁風,奔著唐善的背脊射來。

唐善發覺自己遭到偷襲的時候,半尺短槍已經距離他不足三尺。彈指間,短槍就能洞穿他的身軀。時間短促,根本不容去想,只能靠身體的自然反應。

一桿粗重的黑色大槍,一條張牙舞爪的五爪飛龍,同時幻出。只是一爪,黑龍已經將來槍拍散。而唐善此時才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出反應,急急向旁裡避去。

黑龍已然化解了危機,可唐善卻在躲避,這讓唐善覺得自己有些好笑。可偷襲的殺手卻弄不清緣由,為之一愣。

唐善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良機,張臂攬槍,瘋狂掃出。一道三尺弧光顯現,帶著破風之聲,反攻偷襲的殺手。

殺手急忙豎起七尺鋼槍,注入真元,立在身前。嗡聲幻出兩面長方形的木盾,護在鋼槍左右。

噗……三尺弧光遠去五丈,隨風消散。

唐善臉上有疑,怎麼自己的弧光沒有被殺手擊散?

既然沒有被擊散,那麼他擊出的弧光自然該透射而過。

可偷襲他的殺手卻依舊緊握鋼槍站在那裡,兩面木盾也並未毀壞。

就在這時,唐善瞪著兩隻眼睛發呆的時候,殺手的兩面盾牌,鋼槍以及他的身體,齊齊向一旁“滑”落。當然,滑落的只是上半截,他的下半截還穩穩的站定在雪地上。

黑色大槍掃出的三尺弧光,同時將偷襲他的殺手以及三面法器分割成兩半。

如此強大的威能,若被旁人看在眼裡,必將嚇得虎魂飛膽喪。

的確有旁人把這一切看在眼裡,可他不僅沒有被嚇破膽,而且還拍響了手掌,道:“武修就是武修,怕是連本座召喚出的力士也抵擋不住閣下的一槍!”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8
195:全真西星子
唐善聞聽“力士”二字,立即知道此人是全真教的道士。因為只有全真道士才會以法術調遣力士,護法除魔。

道教派系紛雜,宗門林立。但全真教卻曾是道教第一大派。自從丘處機應詔前往西域,在大雪山謁見元太祖。元太祖對其禮遇有加,命其掌管道教,全真教開始在天下大建宮觀,廣招門徒,從而盛極一時。

元憲宗八年,元世祖至元十八年,僧道兩派大辯論,結果全真教兩次皆敗。元世祖詔令,除《道德經》外,全部道經盡皆焚毀。全真教從此一蹶不振。

入明以來,朱元璋以及歷代皇帝召見、任命的道教真人、各級道官全部出自正一派。皇家以張天師為正宗,很少召見、委任全真道士。全真掌教又不住在白雲觀主持政教,四方雲遊,使得全真教群龍無首,逐漸分化成諸多小門派獨自活動。

時下,道教雖盛,可全真教卻更加衰落。其正宗分為邱處機的龍門派、劉處玄的隨山派、潭處端的南無派、馬鈺的遇仙派、王處一的嵛山派、郝大通的華山派、孫不二的清靜派,是為“七真派”。而其中除了龍門派還有些勢力,其餘六派早已退出修界。

唐善疑色看去,但見來人長得濃眉大眼,一縷黑須飄蕩在胸,身後背著柄寶劍,手中還提著一隻拂塵,大步走來。

“這位道長如何稱呼?”唐善問。

濃眉大眼的道長站定在三丈外,拂塵一甩,單掌施禮,瓮聲瓮氣的道:“內丹東派,全真西星子。”

“內丹東派?”唐善皺著眉頭想了想,“那不和張三豐創建的武當派一樣,根本不在全真教嫡係正宗之內,只不過是旁支罷了!張三豐畢竟還是張天師的後裔,雖屬全真旁支,但也算開山立派的道教正宗。你是哪門子出來的東東?”

西星子報上名號,卻見唐善皺眉發呆,不由動怒,喝道:“怎麼,沒聽過本座的名號?”

“聽說過,聽說過!修煉內丹的,南宗宗主白玉蟾是你們的開山老祖宗!”唐善面帶不屑,顯然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放肆!”西星子勃然大怒,“紫清先生的名號也是你可以直呼的?”

唐善大刺刺的道:“說一說有什麼了不得?南宗五祖嘛,在武夷山得道,飛升上天了,受封為紫清真人!可那是人家白玉蟾,跟你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把元始天尊抬出來,你就能遨遊九天了?”

“牙尖嘴利,看本座怎麼收拾你?”西星子甩動拂塵,背在身後的寶劍唰的離鞘而出,射向唐善。

唐善調遣黑龍,與之應對,道:“你怎麼說動手就動手,也不說個明白?”

西星子的寶劍在空中閃出一道刺眼的白光,幻化成一條白龍,幾個照面,就把唐善的黑龍壓在了身下。

西星子挑起嘴角發笑,道:“鐵相神尼求助,本座身為同道,既然碰上,自然要誅除你這惡魔。”

“呸!”唐善唾了一口,一邊向懷裡的佛珠灌輸真元,一邊回道:“你知道我是你家哪代的祖宗?還碰上了,明明就是特意趕來追殺小爺的。”

西星子沉著臉道:“不錯,本座今天就是專程為你而來,送你去轉世投胎。”

唐善在佛珠內灌輸真元,黑龍威能大增,反倒把西星子的白龍壓在了身下。

西星子濃眉上挑,再甩拂塵,白龍再壓黑龍。

如此一來,唐善灌輸真元,黑龍便佔上風。西星子甩動拂塵,白龍便佔上風。兩條巨龍在空中壓來壓去,倒也有趣。

兩人鬥得正起勁,路上行出一匹胭脂馬,唐善看去,不由雙眼發直。

胭脂馬便是赤兔,又名赤兔胭脂獸,長一丈、高八尺,渾身上下如同火炭一般赤紅,沒有半根雜毛,嘶喊咆哮,有騰空入海之狀。

可令唐善雙眼發直的並不是胭脂馬,而是馬上的胭脂花——穆青青!

潔白柔軟的羊絨披風,赤兔胭脂獸,僅是這兩件東西,便將穆青青裝扮成紅霞之上,白雲相擁的天界仙子。

穆青青當然也看到了唐善,頓時瞠圓杏目,寒下玉面,嬌叱道:“唐善,你真的敢來送死?”

見到了“美的不得了”,即便讓唐善立刻身首異處,他也覺得此行不虛。心底的忐忑不安,諸多顧忌,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踪。

唐善咧著嘴笑了起來,對著西星子挑了挑下巴,傻笑著道:“牛鼻子老道?我老婆來了!”他被穆青青迷得神魂顛倒,哪裡還顧得上黑龍。

西星子卻趁機接連甩了兩下拂塵,白龍勢大,四爪抓住黑龍的四肢,有如流星一般衝下,轟聲撞在雪地中。一時間積雪飛揚,沙石四射。山林間竟然被炸出了一個一丈多寬的深坑。

唐善根本無心理會黑龍的死活,露出色中惡鬼的本性,咧著嘴,帶著傻笑,奔著穆青青顛顛儿跑去。

西星子冷哼一聲,揮動拂塵,將他攔下。

唐善只顧著看向趕來的穆青青,哪有閒心理他,隨口道:“誒?你這牛鼻子老道,不是跟你說了嘛,我老婆來了。等等再打,先看看我老婆再說。”

西星子一輩子也沒見過他這樣的人,大戰之中,為了所謂的老婆,竟然置自身凶險於不顧,還傻兮兮的宣布什麼停戰。此刻,黑龍已在強大的衝擊下變成了黑煙,白龍威能正盛。西星子當然不肯罷手,冷笑一聲,盯向唐善的身後。

就在唐善身後,白龍騰空撲來,兩爪在地,兩爪前抓,張開大嘴,猝然惊現。

“啊……”穆青青一驚,倒吸了一口冷氣,失聲出口。她根本不是為唐善擔心,只是白龍的突然出現令她一驚,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唐善卻不這樣想,他當然要認為青兒是在為他擔心,更認為西星子的白龍嚇到了他的老婆。

西星子的臉上已經有了笑容,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唐善就會在白龍的尖牙利爪下變成一堆碎肉。

可就是因為穆青青的一聲驚叫,唐善的身上霎時炸出一團煙氣,回手砸下大槍。啪的一聲,撲在唐善身後的白龍被丈八長槍拍得形神扭曲,四分五裂。又聽劈裡啪啦一陣輕響,西星子的寶劍碎裂成七八斷,墜落在地。

這回該西星子傻眼了,有如泥塑,呆在原地。

唐善腳下根本沒停,回手砸了一槍,繞過西星子,嬉皮笑臉的跑到了穆青青的馬前。

穆青青側轉頭,看向一旁,道:“原來你先行了一步,趕在了我前面!”

“沒有,我昨天才動身。”唐善在她面前根本說不出假話。

穆青青七日前就已上路,騎得又是日行千里的赤兔胭脂獸,按理說早應該抵達蜀中家內。可唐善剛剛趕出兩千里,卻在路上碰到了她。這說明她一直在拖延時間,根本不急於趕路。

很顯然,她在等唐善。

等唐善的目的更明顯,讓那些聞風而動的修士殺掉他。

“如果不是為了等你,我已經到家了!”穆青青像是羞於啟齒,雖然聲音冰冷,可卻面紅耳赤,顯然是按照鐵相神尼的吩咐,才會有這番說詞。

她的樣子像是一朵嬌羞的牡丹花,看得唐善心顫。可她的話卻令唐善心涼。因為唐善知道,她根本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其實二人心知肚明,天下的修士也已經盡人皆知,此次蜀中之行的目的就是截殺唐善。

可唐善偏偏要裝傻,而且儼然變成了一個體貼入微的夫君,溫聲道:“終究是我不好,又是風又是雪的,也沒陪在你身邊,讓你受苦了!”

“嗚……”

穆青青聞聲看去,唐善也轉回了頭,只見西星子痛哭流涕,一步一哈腰,撿起了散落在地的寶劍碎片。

“牛鼻子,一把破劍,你哭什麼?”唐善教訓道。

“你懂個屁!”西星子甩了把鼻涕,“我這是下階的法器!我夜宿石崖,朝入峰洞,披星戴月,碾冰踏雪,吃了三十年的苦,才尋得了這柄寶劍……卻讓你一槍打沒了!”他說的傷心,不由的淚水縱橫。

小妖精已經跟唐善詳細講述了修界諸事,唐善也知道法器的等級之分。可他沒想到,區區一件下階法器,西星子竟然尋覓了三十年。

眼見自己一槍打碎了人家辛辛苦苦得來的法器,唐善一時也忘記了西星子是來殺他才會如此,快步趕回,深躬施禮,歉聲道:“唐善不知道長這寶劍來得辛苦,早若得知,絕不會把它毀掉,還請道長恕罪!”

西星子雖然傷心,失態,可他還沒糊塗,知道怪不得唐善,涕泣著道:“不怪你,怪我自己不知深淺,毀了自己的法器!”他把寶劍碎片全部拾起,小心翼翼的收在懷裡,對著唐善拱了拱手,“老道走了!”

唐善一怔,問:“不打了?”

西星子也是一怔,問:“寶劍都沒了,還怎麼打?”

唐善疑問道:“你不是煉內丹的嗎?把你的內丹弄出來,咱倆比劃比劃?”

西星子的頭搖得像撥浪鼓,“老道的內丹要是被你打爆了,那老道豈不也死翹翹了?不能弄出來,不能……”他擺著手,放步便走。

穆青青從馬​​上翻落在地,畢恭畢敬的施禮,“慈濟庵鐵相神尼座下弟子穆青青,拜見道長!”

“姑娘多禮了!”西星子神情凝重,端正站立,將拂塵搭在臂肘間,豎掌施禮,道:“內丹東派,西星子!”

“內丹東派……西星子……”穆青青低聲喃喃,像是從未聽說過。

西星子呵呵笑道:“全真旗下無名小宗,難怪姑娘不知!”

“弟子失禮了,道長莫怪!”穆青青急忙施禮賠罪。

“姑娘?”濃眉大眼的西星子竟然露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煞有其事的道:“大道天成,姻緣天定。依全真西星子看來,釋宗武宗的這段姻緣…… ”“道長?!”穆青青頓時變色,打斷了他的話。

“牛鼻子,牛鼻子?”唐善顛顛儿的跑來,問:“我們倆這段姻緣怎麼樣?”

西星子神秘一笑,卻不說話,搖著拂塵,放步離去。

唐善氣得罵道:“奶奶的,有話不說,憋死你!”

穆青青白了他一眼,翻身上馬,道:“走吧,前面的路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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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同路人
山腰上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兩人的腳下還有一隻小貓咪。

小貓咪當然的乖乖,看到乖乖,西星子也就知道了攔在山路上的兩個人,一個是小豪,一個是四姐。

“讓路!”西星子一直走到二人身前,但卻是對乖乖叱喝。

小豪發笑,問:“你叫西星子?”

四姐道:“既然你是全真道士,那你怎麼不調遣力士?”

西星子依舊沒有理二人,還是對乖乖叱喝,“你個畜生,兩個蠢蛋!”

小豪一愣,對四姐道:“他在罵我?”

四姐補充了一句,“罵我們!”

小豪伸出一指,指向西星子,“說,你究竟來幹什麼?”說話間,他的指前凝出一柄小刀,抵在西星子胸前。

“你們剛剛不是都看到了,受人之託,來殺唐善!”西星子再又看向胸前的小刀,像是被它的小巧精緻所吸引。

四姐一怔,問:“你知道我們一直在跟著他?”

“以後跟踪他的時候要小心一些,不要跟得那麼近,他會發現你。”西星子還是看向乖乖,像是在數落它。

小豪哼了一聲,不以為然的道:“怎麼?跟你打了一架,他的修為就得到了突破,能夠發現我們?”

西星子攬著胸前的黑須,抬眼看向天空,喃喃道:“數死數生,幾經涅槃,該是他飛躍的時候了!”

“生死涅槃?”四姐輕咦了一聲,像是感到意外,疑問道:“他怎麼會是一個黑暗武修?”

西星子嘿嘿一笑,道:“身披白熊,胸佩黑虎,腳踏追星路,遙向蜀山行!”

一首不倫不類的打油詩,小豪和四姐卻震驚在當地。

“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們武宗的事?”四姐驚聲發問。

“朋友!”西星子淡淡的回答著,面帶得意的道:“熊開山、虎嘯天、追星鏢、蜀山劍,武宗四大戰將各自隱身,凝聚勢力,只等新一代掌教出世,他們便會重新復出,興盛武修一族!”

“這個秘密只有我和四姐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小豪的聲音在發顫。

西星子不屑的道:“當它還不是秘密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

“不可能!”小豪嚇得心驚肉跳,“天下修士都以為,只有新出世的掌教大修士攻入總壇,喚醒護法弟子,武宗才可以重新興盛,沒有人知道四大戰將的存在!”

“護法弟子?”西星子咧嘴一笑,搖著頭嘆道:“虧你還是個武修!難道你不知道,他們在寒泉手下五大勢力之中排行第一,統領他們的應該是……”他像是故意賣了個關子,看向四姐。

四姐驚得瞪大了雙眼,連連搖頭,“你不可能知道他的名字!”

“可我知道,他就是龍戰刀!”西星子得意的笑了起來。

小豪和四姐面面相覷,“你究竟是誰?”

“全真西星子!”西星子擺動拂塵,豎掌施禮。

“我就說他有問題。”小豪看向四姐。

四姐咬著嘴唇道:“事關本宗存亡,不能留他!”

唰,小豪幻出的精緻小刀刺入了西星子的胸口。

西星子皺起眉,吹鬍子瞪眼道:“本座不是跟你們說過,我是你們武宗的朋友!”他垂著眼皮看向刺入胸口的小刀,用拇指和食指捏在刀柄上,慢慢把它拉了出來。再看他的胸口,竟然絲毫無傷。

“幻神術?這不是他的真身!”小豪叫了起來。

“胡說!誰說這不是我的真身?”西星子斥責著,隨手把小刀丟落在地。嗤的一聲,地上的積雪隨之融化,露出三尺方圓的沙石路面。

僅憑他露出的這一手功夫,小豪和四姐就難以匹敵。

四姐擺動雙袖,幻出五彩斑斕的鳳凰。

小豪對乖乖大吼一聲,“還不去?”乖乖大吼一聲,化身巨石怪獸。

“唉!你們兩個!”西星子搖了搖頭,甩動拂塵,呼的一聲,一個黃巾力士出現在身前,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向著鳳凰和怪獸大步迎上。

全真調遣力士只有三個等級,黃巾力士,紫巾力士,紅巾力士。但紅巾力士只有得道成仙,渡過劫難的真人才能調遣。所以修界之中的全真道士最高也只能調遣出紫巾力士。

嘭……

黃巾力士還沒靠近,石化怪獸已經將他撲倒在地,看來他的能力要在乖乖之下。

西星子嘻嘻一笑,道:“黃巾力士有九牛二虎之力,竟然被你這個乖乖一下就撲倒了?看來你的力量還是蠻大的!”他再又甩了甩拂塵,“紫巾力士有龍象之力,你個乖乖恐怕就沒有法子了吧?”隨著他的話,黃巾力士消失,一個紫巾力士再被調遣而出,迎向了石化怪獸。

石化怪獸嗷嘯著衝上,紫巾力士雙手扳住了它的腦袋,一時間僵持不下,看來各自的力量應該不相上下。

可天空上還有四姐的鳳凰,一聲鳴叫,鳳凰捨棄力士,飛向西星子。

“嚯?好大一隻鳥!”西星子挑了挑拂塵,一道白光從他懷中躥出,那是被他收起的寶劍碎片,飛抵空中,驟然複合成寶劍,化成白龍,與鳳凰纏斗在一起。

四姐眼見西星子法力極高,不僅對唐善沒有使出真功,就是應對自己與小豪也並未使出全力,驚聲問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我只想試試他,看看他是不是你們武宗的新一代掌教。”西星子腳下一動,竟然越過四姐和小豪,出現在他們的身後,慢騰騰的向山下走去。

“你……你怎麼會認為……他是新出世的武宗掌教?”四姐顫聲發問。

“我可沒說他是你們武宗的新一代掌教……但你和小豪的確應該來,不管他是誰,總不能讓他死在飛雪手裡!”西星子看起來走的慢騰騰,可話沒說完,人已經到了山底。白龍化回寶劍,凌空歸去。紫巾力士慢吞吞的扭轉身,逐漸隱去。

風小了些,陽光映射在掛滿樹枝的冰雪上,現出萬道寒光。伴隨著微風,寒光飛躥,像是萬千修士激出真元,殊死大戰。置身其中,讓人覺得亦幻亦真。

穆青青把自己裹在披風裡,策馬緩行。或許是寒風的原因,她的臉色微微發紅,而在唐善看來,自己的未婚妻卻更加迷人,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顯得風情萬種。

按照穆青青現在的行進速度,起碼要十天半月才能進入蜀中。她的意圖非常明顯,時間耽擱的越久,前來截殺唐善的修士就會越多。

前行十餘里,唐善始終痴痴的盯著她的臉,像是永遠也看不夠。被一個男人肆無忌憚的欣賞,可又不能動怒,不能拒絕,穆青青的臉上更顯嬌紅。

唐善突然吸了吸鼻子,空氣裡似乎夾帶著血腥的味道。過了半響,穆青青也聞出了空氣裡面的味道,發出一聲輕咦,看向路前。

攀到山頂,六輛馬車出現在下山的山路上。十二位修士,六個車夫,整整齊齊的躺在路邊。但他們已經變成一具具無頭死屍。十八顆血淋淋的人頭,整齊的碼放在山路的另一邊。

馬車是四匹馬拉的大車,最近的一輛也在百丈以外。遙遙可見,每輛車後再又牽了四匹馬,顯然是留作替換來用。只可惜,八匹馬都已經倒在血泊之中。

“誰做的?”穆青青的臉上露出驚容。

唐善搖了搖頭。

“你帶了幫手?”

“沒有!”

穆青青哼了一聲,顯然並不相信。

唐善無奈的搖著頭,顯得很無辜。

“他們應該給我們留輛車,那樣你就不必再受風雪之苦。”唐善對於殘殺馬兒的暴行表示抗議。

“那你就應該早早告訴他們,給我們留輛車。”穆青青像是在套唐善的話。

“我已經告訴過你,不是我的人!”唐善知道,自己的解釋很無力。

穆青青打馬奔出,遠遠停在路前,就在第一輛馬車旁。

唐善原本應該高興,可他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因為這輛車的八匹馬還活著,像是特意留給他使用的一般。

穆青青什麼都沒有問,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唐善明明知道自己很無辜,可還是覺得自己的臉像火燒了一樣。他靜靜的打開車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我自己有馬!”穆青青打馬走在了路前。

“我只想讓你少吃些辛苦!”唐善嘟囔著,跳上馬車,駕車跟隨。

前行數十里,前面再有八匹馬。八匹死馬,連同他們曾經的主人,靜靜的躺在路邊。

穆青青檢查過這些人的屍體,冷眼看向唐善,道:“都是同一個人幹的!”

“前面還有三撥人!”唐善看向遠處的落日,像是在他們的處境擔憂。

再又趕了七八里路,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天黑路險,你還要趕路嗎?”穆青青止馬不前。

“如果你累了,可以到車廂裡休息。”唐善跳下馬車,殷勤的打開了車門。

“山路顛簸,我睡不好。”穆青青翻身下馬,緩步來到。

“天亮了再走!”唐善鑽入車廂,翻出錦被,鋪蓋在座椅上,再又抱了一捧東西轉出,跑去了背風的山坳。

穆青青蹬上馬車,坐在錦被上,直著眼睛發呆。面對唐善這樣的**賊,再又自持未婚夫的身份,她哪敢鑽進鋪蓋里安安心心的睡大覺。萬一唐善做出什麼齷齪的事,令她清名不保,她又怎麼對得起韓六哥。

她把寶劍放在膝上,保守元神,修煉起“御劍錄”上的功法來。

“咯吱”一聲,車門打開,唐善跳進了車內。

穆青青手按劍柄,猛的睜開雙眼。

“剛剛燒好的火盆,你安心修煉,不用管我……”唐善把火盆放在地板上,再又步出,關閉車門。

炭火把車廂烤的暖暖的,也映紅了穆青青的臉。可穆青青的心卻變得冰涼,“如果不是早有佈置,此去蜀中有備無患,他怎能如此鎮定?”

修煉到午夜,穆青青覺得有些乏了。身在暖洋洋的車廂之中,睏意也席捲而來,不知不覺的側臥在錦被上,幽幽的睡了過去。

唐善守在車外,迎著呼號的寒風,幻想著車內的溫暖,傾聽著青兒勻稱的鼻息。突然之間,他的心裡泛起一種甜美的感受——能夠這樣默默相守,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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