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64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58
177:少主的秘密
左憶山咽了口口水,無奈的挑了挑眉毛,道:“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已經跟唐大人說過了。怎麼,他沒有跟你說?”

陸槐晃了晃手中的狼牙棒,“可我現在想要聽你說!”

左憶山臉色一變,道:“好,好,好!只要陸少俠想听,左某一定如實相告!”他的確沒有絲毫隱瞞,將岳乘風看中秋蘭,岳追風為此請金一針製作了陸槐的臉皮,並以此陷害陸槐的經過如實相告。

“不該這樣!真的不該這樣!”陸槐親耳聽了左憶山的講述,像是受了刺激,眼中盡是迷離之色,手中的狼牙棒和釘入左憶山肩膀的尖刺慢慢消散,喃喃道:“追風大哥是我一直敬仰的大俠,怎麼可以因為大哥喜歡秋蘭姑娘,就不擇手段的陷害我?”

掌櫃見此情景,不由大驚,急忙看向雪蓮和梅兒,道:“陸槐心魔未消,剛剛恢復神智也沒有多久。現在再又受了這樣的刺激,會不會……”“不會!”梅兒打斷了他的話,堅定的道:“他只是一時不能接受,但我相信,他一定可以挺過去。”

“玄清別院的秘密還真不少!”唐善嘆了口氣,湊在左憶山面前,道:“說說看,玄天魔女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因為唐大人!”左憶山露出一記苦笑,道:“唐大人不是要請邵元節剿滅玄清別院嗎?為了保住玄清別院,我家主人只好請出玄天魔女來對付他!”

唐善回想前事,點了點頭,道:“岳追風的能耐可真不小,玄天魔女身為玄教大宗師,竟然也要為他所用!我來問你,岳追風和玄天魔女是什麼關係?”

“唐大人問錯了!”左憶山神神秘秘的瞥來一眼,道:“唐大人應該問……岳逍遙和玄天魔女是什麼關係!”

唐善一愣,禁不住問道:“嶽大俠同那老妖婆有什麼關係?”

左憶山咧嘴發笑,道:“玄天魔女曾是嶽大俠的情人。只是二人後來反目,玄天魔女臉上的那道刀疤,就是嶽大俠親手留下的!”

“噢?真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唐善心中發笑,可又連連搖頭,道:“照你這麼說,岳追風與玄天魔女應該是仇敵。玄天魔女怎麼可能為他所用?”

“說來話長!”左憶山長嘆一聲,道:“嶽大俠與玄天魔女育有一子,玄天魔女想要以此在岳家討得自己的名分,可嶽大俠不僅拋棄了她,就連親生兒子也不相認!岳追風、岳乘風兄弟看不過嶽大俠的做法,又捨棄不下兄弟情分,所以……他們二位與玄天魔女母子的感情,不是一般人可以理解的!”

“誰?”唐善心裡突的一跳,一個人的名字泛在心頭,失聲詢問道:“誰是玄天魔女的兒子?”

左憶山怔怔的盯著他的眼睛,道:“既然你的反應這麼大,那你一定已經猜到了他。你猜得不錯,他就是邵元節的親傳弟子……濟安!”

“你說什麼?”梅兒驚叫起來,“濟安道兄是玄天魔女的兒子?”

左憶山嘿嘿一笑,道:“不怕告訴你們,”他有些得意,“道宗'紫'字輩弟子中,紫星、紫雲,包括棄徒紫焰,大半都要聽從濟安的調遣。魔宗與道宗旗下的很多宗門,都與濟安結成了同盟。他在修界的勢力,已經可以抵得上大半個道宗。而且……說起來真的很可怕,他的修為還要在他母親玄天魔女之上。”

唐善冷眼看來,瞇著眼睛道:“你還漏了一件事,他偷取了邵元節的'闡教護國'寶印,更加如虎添翼。”

“知道我為什麼要把這些隱事告訴你嗎?”左憶山對於濟安盜取寶印一事未置與否,而是似笑非笑的道:“因為你把御劍錄交給了楊騰,而他又把御劍錄謄錄了一份,送給了嶽大俠。這樣一部上階法術,著實幫了我家少主的大忙。你一定不敢想像,現如今,天下武者已有大半因為參悟御劍錄而進入修界,而且發誓效忠我家主人以及三位少主。”

“你家主人?”唐善似有不解,“據我所知,你的主人應該是岳追風?”

“以前是。”左憶山無奈的撇撇嘴,道:“可現在追風、乘風、濟安三位少主已經將旗下勢力統歸大宗師調遣,左某身為玄教嗣師,自然改稱大宗師為主人,而岳家三兄弟也就理所當然變成了左某的少主。”

梅兒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道:“御劍錄流入江湖,嶽大俠旗下的正派弟子可以參悟功法,變成修士。楊騰屬下的邪派弟子豈不也要變成修士?如此一來,修界豈不要大亂?”

“天下哪裡還有什麼邪派!”左憶山不屑的道:“楊騰屬下,十之八九,都已經在暗中投靠了我家少主。現在的邪派,盡數掌控在我家少主的手裡。”

梅兒猛睜雙眼,“照你的話說,濟安完全有實力同各大宗族一較高下了?”

左憶山咧嘴發笑,“修界一統,那是早晚的事。”

“啊……師父的預言真的要應驗了!”梅兒驚叫一聲,癱坐在地,喃喃道:“浩劫……邪魔出世,修界的浩劫將不可避免。”

“我來問你?”吉薩也湊了過來,“玄教弟子為什麼可以死而復生?”

左憶山挑著眼皮看去,像是不願回答。

“說吧!”唐善將手指插在了他肩上的傷口中。

“我說!我說!”左憶山痛聲呼叫,擺手求饒,道:“其實那隻是重造肉身的一個法門,就像道宗的幻影分身一樣。大宗師在魔宗弄到了一些黑暗法術,加快了重造肉身的速度。可這個法門也有缺憾,就是重造的肉身真元大損,不再具備原先的功力。像鐵牙、鬼手那樣,整個人被陸槐劈成了兩半,雖然可以在大宗師的法力下獲得重生,可他們的真元已經不足先前的一半。再若經歷一次,他們就會變成毫無用處的廢人。”

“左憶山?”陸槐忽然從迷茫中清醒過來,吼叫一聲,虛空張爪,將左憶山懸空提起,嚴聲道:“我現在要帶你去見廣陵真人,同樣的話,我要你當著廣陵真人的面再說一遍。只要你答應,我……我可以不殺你,留你一條性命!”

“當然,當然可以!”左憶山驚慌的點著頭,但他又怯怯的道:“可我必須得提醒你,我之所以敢把這些事情告訴你們,那是因為玄教的勢力已經足以同任何一個宗族相抗衡。如果你想把這件事情公諸於世,那你就會在修界引起一場血戰。”

“那不是我應該考慮的事,此事交給廣陵真人全權處理好了!”陸槐鬆開手爪,令左憶山墮落在地,沉聲問:“告訴我,岳追風設計陷害我,岳乘風知不知道?”

“這……”左憶山有些為難,“那是少主們之間的事,左某不知內情,不敢妄自猜測!”

“紫星、紫雲呢?”唐善臉上帶著奸笑,看似無心發問:“他們會不會聽從岳乘風的調遣?”

“他們當然要服從少主的調遣……”左憶山突然一停,面帶疑色,“唐大人有什麼話直說便是,不必拐彎抹角。”

唐善不肯直說,而是旁敲側擊,“岳乘風陪同韓文去了慈濟庵,去向穆青青姑娘下聘,這事你知道嗎?”

左憶山搖了搖頭,“那是韓莊主的私事,左某的確不知情!”

“不知道就算了!”唐善親耳聽到岳乘風與韓文的詭計,對於“尋仇、下聘、救美”的內情自然看得清清楚楚。他原本打算找出一個足以令青青信服的證人,幫助自己來揭穿韓文和岳乘風的陰謀。可現在看來,左憶山對於此事毫不知情,索性作罷。

就在此時,吉索從虛幻的“雪堆”走了進來,道:“玄天魔女並沒有派人追查我們的下落,但鐵牙和鬼手剛剛從這裡走過,看起來不像是在搜索我們,而是趕去向什麼人通報消息。”

“大宗師當然不會追擊你們,因為她手下並沒有什麼高手,即便找到諸位,恐怕也是有來無回。”左憶山的臉上泛起奸邪的笑,“她派出鐵牙和鬼手,一定是去向三位少主通報消息。三位少主一旦接到了他們的消息,必將會針對諸位布下一張圍殺的大網。從今日起……”他看看陸槐和唐善, “二位將被眾多修士追殺,不死不休!”他又看看雪蓮、梅兒和吉薩兄弟,“而你們……要么累及宗門,要么加入大宗師的陣營,再無其它選擇!”

“茲事體大,所以我們要帶你去見廣陵真人,是戰是和,全憑廣陵真人做主!”梅兒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像是想像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

“不必說了,我們現在就帶他走!”陸槐順手點暈左憶山,看向唐善,道:“廣陵真人乃至魔宗一族,對武修存在諸多偏見。既然你的武修身份已經暴露,那麼你絕對不可以隨我去見廣陵真人。即便在江湖行走,你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我有藏身之所!”唐善嘻嘻一笑,像是早有打算。

梅兒一笑,道:“是了!唐大人在宮內當差,而那裡正是修士的禁地。只要大人不離開皇宮,即便魔宗派出高手來對付大人,也只能望城興嘆。”

“正是!”唐善臉上的笑容並沒有得意之色,而是顯得有些勉強。皇宮禁地雖然可以保他平安,但想到再也不敢隨意外出,龜縮在皇宮,如同被困在牢籠之中,任誰也不能不心生傷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58
178:問詢
懷柔郡主正在發脾氣,因為慈濟庵弄丟了唐善。

“唐大人已經康復,說是要去辦一件要緊的事情。我曾經勸阻過他,要他等待家師返回,可他不聽!”穆青青不知向懷柔郡主解釋了多少遍,可懷柔郡主同唐善一樣倔,就是不聽。

權森、郝繼祖、元泰、修明四人監督著一眾工匠,為庵內的佛像重塑金身。三萬兩黃金,換成金箔,一層層粘貼在佛像上,也是一場浩大的工程。

鐵相神尼的臉色很難看,她曾不止一次要求權森等人停工,可人家根本不聽,也不做任何解釋。氣急敗壞的鐵相神尼把怒氣撒在了韓文身上,誰讓韓文曾經有話,說要為慈濟庵的佛像重塑金身。她也不問究竟,權當這些人是受了韓文的指使。

“唐善被青青一劍刺中心口,但隨後又自行癒合,這怎麼可能?”金一針從純粹的醫術上進行考量,始終沒有獲得令自己滿意的答案。

所以當唐善返回慈濟庵,前去拜見鐵相神尼的時候,眾人紛紛趕來,將他堵在了神尼的禪房內。

鐵相神尼剛剛與唐善寒暄客套了一番,還沒有就相關的事情進行詢問,眾人來得正是時候。

“唐大人!”鐵相神尼自行落座,道:“權森他們是你的屬下吧?”

“是!”唐善端端正正的站在她的身前,畢恭畢敬的回著。

鐵相神尼端起手邊的茶碗,問:“這麼說,那三萬兩黃金也是出自大人的授意?”

“當然!”唐善坦然的認了下來。

鐵相神尼的臉色微微一變,輕輕的吹了吹茶水中漂浮的茶葉碎屑,瞥了眼韓文,沉吟著道:“神劍山莊的韓文韓少俠,曾經有意為我寺內佛像重塑金身。可他真正的用意,卻是取悅老身,好讓老身成全他與青青的婚事。唐大人的三萬兩黃金,該不是受託於韓文韓少俠吧?”

“唐大人!”韓文顯得有些緊張,不待唐善回應,急忙道:“大人受了何人之託,為這裡的佛像重塑金身,自該如實禀告神尼。可在下並不認得大人,更不曾與大人有過任何联系,大人千萬不能冤枉了在下。”

“韓文?既然是讓唐大人如實禀告老身,那你剛剛的這番話,豈不是畫蛇添足,無用而又多餘嗎?”鐵相神尼挑著眼皮看來,言辭之中似有不悅。

唐善轉頭看向韓文,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韓大俠,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十年前,神劍山莊的六位莊主,在一座小城的酒樓中擒下了'遠安五虎'中的周坤。韓大俠可還記得此事?”

“遠安五虎……周坤?”十年前的一樁小事,韓文哪裡還記得起來,疑色看去,不知唐善是何用意。

唐善嘆了一聲,道:“遠安五虎負案在逃,擒其一人,賞白銀三百兩。五虎同捕,賞銀兩千。這筆買賣雖然被你們神劍山莊做完了,可你們卻也搶了一位小姐的買賣。韓大俠當時說了一句話,該不是碰到了陸槐沒過門的媳婦,你們沒過門的二嫂,邱家莊的邱蘭小姐吧?”

一經提醒,韓文猛的記了起來,吃驚的道:“是……是有這麼一回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唐善嘿嘿一笑,道:“我當時就在酒樓內,而且還是我提醒了一句,'巧了,她就是邱家莊的大小姐!'”

韓文臉上的疑色更重,雖然他已經記起了十年前的那樁舊事,可他根本不記得其中的細節,而且他當時並沒有留意到唐善的存在,所以對唐善沒有任何印象。

何況他曾特意說明,自己與唐善沒有任何關係。但唐善突然說二人十年前就已經相識,而且還說得言之鑿鑿,無疑是在反駁他剛才的話。

“或許……或許你說的不錯!”韓文不知道唐善究竟在打什麼主意,支支吾吾的道:“可我不記得你,一點印像也沒有!”

“別緊張!”唐善擠出一張虛假的笑臉,道:“我只是說……我們十年前曾經見過一面,僅此而已!”他像是在戲弄韓文,而且十分滿足的嘲笑了一聲,再又轉向鐵相神尼,一本正經的道:“現在下官來回答神尼的話。下官命人帶來的三萬兩金箔,的確不是受託於韓文韓大俠!”

“呼……”緊張的韓文終於放鬆了下來,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鐵相神尼哼了一聲,像是早已看透唐善的把戲,抿了一口茶,道:“唐大人話裡有話,既然說不是受託於韓少俠,那麼……大人受了何人的託付?”

唐善的神色變得非常嚴肅,一個字一個字的道:“一個朋友……”

“名字?”鐵相神尼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

“陸槐!”唐善如實相告。

“陸槐?”鐵相神尼反問一句,再又品了口茶,疑問道:“陸槐曾經是神劍山莊的二莊主,與韓文又是結義兄弟。難道……他是為了韓文才把三萬兩黃金託付給了你?”

韓文的心猛地懸了起來,偷偷看去,生怕唐善吐出一個“是”字,害得鐵相神尼動怒,就此了結他與青青姑娘的好事。

唐善像是有意吊鐵相神尼的胃口,又像是故意令韓文著急,沉吟了片刻,才回復道:“不,陸槐不是因為韓大俠,而是因為露露姑娘!”

“露露?”鐵相神尼愣了愣神,道:“如果老身沒有記錯的話,你說的露露,應該是老身的記名弟子!”

“是的,就是神尼的記名弟子,露露姑娘。”唐善突然覺得有些傷感,不由真情流露,言詞懇切的道:“露露姑娘為了救陸槐,犧牲了自己的性命。而陸槐為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所以才出資三萬兩黃金,轉托下官為慈濟庵的佛像重塑金身!”

“那麼……”鐵相神尼放下茶碗,陰聲發問:“陸槐和露露是什麼關係?露露為什麼不惜犧牲自己,也要救他的命?”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只是因為一筆買賣,價值十萬兩黃金的一筆買賣。他們一起去襲殺一個倭寇頭目,結果碰到了可以隱形的血隱忍者。陸槐不過是露露姑娘的同伴,但露露姑娘眼見他遭遇危險,竟然不顧一切前來相救,並為此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唐善早就做好了打算,只有將陸槐的三萬兩黃金說得大義凜然,不夾私情,才能封住鐵相神尼的嘴。也只有這樣,才能完成陸槐的心願。說到此處,他面露哀傷,對鐵相神尼懇求道:“那一戰,陸槐得到了十萬兩黃金的酬勞。可他不能忘記露露姑娘的救命之恩,更不能將十萬兩酬勞據為己有。所以,他才會託付下官,以三萬兩黃金為慈濟庵的佛將重塑金身。希望神尼可以體諒陸槐的感恩之心,成全他的夙願!”

“這……”鐵相神尼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點了點頭,嘆道:“既然這些金子是露露用自己的性命換回來的,而慈濟庵又是露露的師門,那好,老身代露露感謝陸施主的布施!”說著話,她站起身,對著唐善實了一記佛禮。

“不敢!不敢!”唐善急忙回禮。

鐵相神尼的問詢剛剛告一段落,懷柔郡主便跳了出來,氣呼呼的問道:“你跑去哪兒了?”

唐善傻笑一聲,道:“下官回了趟老家,在祖墳上燒了些紙錢,感謝祖宗保佑,使得下官逃過了一場大難!”

“胡說!”懷柔郡主瞪起了眼睛。

禪房內的眾人看得明白,唐善當然是在信口胡謅,必有隱事,不便明說罷了。

“唐大人?”金一針也站了出來,疑問道:“據神尼講,青青姑娘一劍刺中了你的心口,此事可是真的?”

唐善苦笑一聲,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金一針再問:“你被利劍刺中了心口,而且沒有得到任何醫治,但傷口卻自行癒合,身體復原如初。你不覺得這件事情太不可思議了嗎?”

唐善再又泛起傻笑,道:“所以下官才會跑回老家,感謝祖宗的庇護!”

任誰都可以聽得出,這又是一句推脫之詞。

唐善忽然換上一臉正色,面向懷柔郡主,躬身施禮,道:“郡主!下官與郡主有皇命在身,可並沒能將神尼請去京城。而今邵真人的法事已經如期舉辦,下官應該立刻護送郡主回京,向皇上禀明內情,請求皇上降罪!”

懷柔郡主不由一愣,“什麼?你要回京?”她哪裡知道唐善急於回京是為了避禍。面對唐善突然做出的決定,或多或少覺得有些驚訝。

當著眾人的面,唐善不便解釋,心頭突然一動,冒出一股壞水來,不冷不熱的嘲諷道:“怎麼,難道郡主不想回京了?難道郡主打算拜神尼為師,留在慈濟庵出家不成?”

懷柔郡主嘟著嘴,挑著眼皮瞪來一眼,但卻並未反駁,而是負氣轉身,看樣子竟然屈從了他的決定。

唐善偷偷一笑,跳到郡主身邊,展臂相請,嬉皮笑臉的道:“郡主請!”

“唐大人!”鐵相神尼喚住唐善,道:“老身還有幾句話要問!”

唐善微微一怔,馬上又露出笑臉,道:“神尼有什麼話儘管問就是,下官一定如實回复。”

“唐大人,請隨老身來!”鐵相神尼起身離座,來到內室前,站在門邊,伸手相請。唐善也不客氣,大搖大擺的進入了內室。卻聽神尼又道:“青青,你也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59
179:婚約
內室的佈置簡單到了極點,除了一張床,再就是一隻禪墊,此外再無它物。

室內四面無窗,有的只是冰冷的牆壁。

牆壁上嵌有兩隻雞蛋大小的夜明珠,散發出薄霧般的光芒,愈加使得這間屋子顯得冷清。

唐善剛剛跨進來,就覺得自己像是邁進了陰森的墳墓,不由的感到一陣緊張。

“別緊張!”鐵相神尼的聲音顯得和藹可親,“貧尼只是想請教大人幾個問題!”說著,她繞過唐善,盤膝坐在了禪墊上。青青跟著她走去,垂著頭站在一旁。

“神尼請問。”唐善出於尊敬,略微欠了欠身。

“神劍山莊派人來下聘,這件事……你怎麼看?”鐵相神尼垂下眼簾,像是在打坐參禪。

唐善試探著道:“神尼想听真話?”他偷偷瞥了一眼青青,暗自盤算著,“如果把實情講出,不知道她會怎麼想?”

“嗯!”鐵相神尼由鼻孔吭了一聲,不緊不慢的道:“不管真假,說來聽聽!”

唐善清了清嗓子,道:“紫星、紫雲來找神尼尋仇,恰巧被神劍山莊前來下聘的弟子撞到。他們眼見神尼身處凶險之中,會逃出去尋找幫手。很快,岳乘風和韓文就會帶著一些修士趕來相救。當然,他們一定會趕走紫星、紫雲,救下神尼和青青姑娘。這樣一來,神尼當然不能推掉韓文的聘禮,韓文和青青姑娘的婚事也就成了!”說話間,他偷偷打量著青青。

青青的臉色很難看,從她身上散發出的怨氣,要比地獄裡冤死的厲鬼還要濃烈。可想而知,她根本不相信唐善的說法,而且把這些話完全當成是對韓文的誣衊。

“貧尼懂了!”鐵相神尼淡淡的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殺死神劍山莊倖存的那位弟子。”

“不錯!”唐善咧嘴苦笑,“下官是個搗蛋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知道這件事的還有什麼人?”鐵相神尼問。

“有很多!”唐善皺了皺眉頭,看起來有些無奈,“可他們寧肯死,也不會透露出一個字!”

“好手段!”鐵相神尼讚了一聲。

“師父?”青青的聲音有些發抖,怯怯的道:“別信他的話,他拿不出任何證據,根本就是一派胡言!”

“沒有證據是事,為師當然不會相信!”鐵相神尼睜開雙眼,看向青青,道:“為師只是在想……為了你們的婚事,韓文能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

“師父?!”青青的臉霎時變得雪白。

“殺死師父……迎娶心儀的女弟子……”鐵相神尼的目光像是兩道閃電,分別刺向唐善和青青,“你們說說,韓文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不能!”青青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唐善一笑,道:“如果神尼相信下官的話,下官不必作出任何保證。可如果神尼不相信,即便下官以屍相諫也沒有用!”

鐵相神尼不溫不火的道:“說不說在你,信不信在我!”

青青一時間也琢磨不透她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可還是勸道:“師父,您千萬不能相信這個**賊的話。青青相信,六哥絕不會做出他所說的惡事來! ”

鐵相神尼反問道:“為師千萬不能相信他,而你相信你的六哥?這是什麼道理?”

青青伸手指向唐善,“他是朝廷的錦衣衛,六……韓大俠是神劍山莊的六莊主,人人敬仰的一代大俠!師父當然不該相信一個錦衣衛話,而去懷疑韓大俠!”

“你說的對!”鐵相神尼點了點頭,像是對她的話表示認同,卻又轉口道:“唐大人不僅救了為師一命,哪怕被你誤傷,險些喪命,也沒有一句責怪之詞。你說說看,為師憑什麼不能相信他的話?”

“他……他……”青青一時語塞,心頭一急,口不擇言的道:“他是一個**賊,對弟子心存非分之想,所以他才會陷害六哥。”

“是嗎?”鐵相神尼轉向唐善,“你說,你是不是喜歡劣徒?”

“這……”唐善竟然有些害羞,扭扭捏捏的回道:“且不說青青姑娘在神尼的熏陶下,生的一身超凡脫俗的清麗之氣。僅以青青姑娘的容貌,美若天仙,是為人間絕色,足以傾國傾城。天下間,無論哪位男子,都要為之心動!”

青青瞪來一眼,卻也因為唐善的讚譽羞得面紅耳赤,急急垂下螓首,扭去一旁。

“真沒想到,大人對劣徒的評價還挺高!”鐵相神尼像是對唐善的話有些不以為然,哼了一聲,道:“請問大人,韓文上門下聘,貧尼該不該收下他的聘禮,應下這門親事?”

“師父?!”青青驚叫一聲,剛想出言制止,卻見鐵相神尼的眼中射來嚴厲的目光,嚇得她心中一凜,話到嘴邊,再又咽了回去。

唐善撓了撓頭,嘆息一聲,道:“韓大俠行事的方法的確有些下作,可他對青青姑娘的一片癡情卻不帶半分虛假。還請神尼看在韓大俠與青青姑娘兩情相悅的情分上,成全了他們吧!”

青青眼睛一亮,像是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唐善嘴裡說出來的。看來的目光也充滿了感激之情。

其實唐善早在心裡抽了自己十幾二十個耳光,此時看到青青感激的目光,他的心裡更加不是滋味。恨不能立即收回自己的話,跪地哀求,請鐵相神尼把青青嫁給自己。但他明白,畢竟青青已經心有所屬,自己雖然萬分捨不得,可當著鐵相神尼的面,先要送給青青一個順水人情再說。若要取之,先要與之,這才是他暗暗打定的鬼主意。

“噢?”鐵相神尼發出一聲輕咦,道:“貧尼還以為大人喜歡劣徒,沒想到大人竟是這樣的想法,打算成人之美!”

“唉!”唐善假惺惺的嘆了口氣,搖著頭,道:“韓大俠雖然不是良善之輩,可下官看得出他對青青姑娘的心意。而且下官相信,如果他娶了青青,一定不會辜負青青姑娘!”

鐵相神尼呵呵一笑,道:“如果韓文真的不是良善之輩,貧尼當然不能將青青嫁給他為妻。可唐大人說的只是一面之詞,貧尼總不能就此推掉韓文的聘禮吧?”

“神尼這話說得就不對了!”唐善的眼中閃過狡黠的坏笑,道:“越是大奸大惡之人,往往對於父母越是孝敬,對於妻妾越是疼愛,對於後輩越是呵護有加。神尼不該計較韓大俠是善是惡,而該看到他對青青姑娘的一番情意。”

青青禁不住蹙起眉頭,唐善剛剛的話還有些中聽,可現在卻越聽越不是個滋味。

“好了!”鐵相神尼像是有些不耐煩,道:“老身沒有閒工夫同你繞圈子,實話告訴你,老身不同意這樁婚事,韓文的聘禮必須推掉。至於理由,老身也已經想好了,青青錯傷你在先,老身要她許配給你,侍候你一輩子,全算是將功補過!”

“師……師父?”鐵相神尼的決定太過突然,青青如遭雷擊,渾身一晃,險些跌倒。

鐵相神尼看也不看她,站起身,正視唐善,道:“娶還是不娶,貧尼就等大人的一句話。”

“娶!”唐善哪裡還敢多想,立即應了下來。

“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鐵相神尼如釋重負,緩緩的呼出一口氣。

“不……”青青的臉上看不到一絲血色,驚駭的搖著頭,道:“師父!您不能把青兒嫁給他……青兒可以不嫁給六哥,青兒可以一輩子不嫁,青兒願意永遠留在您身邊服侍您,青兒願意落髮……”“夠了!”鐵相神尼不顧她的苦苦哀求,大喝一聲,打斷了她的話,嚴聲道: “為師豈是言而無信,出爾反爾之人。難道你想毀掉為師的一世英名,讓為師在佛祖面前散掉畢生修為,以死謝罪不成?”

“不……不……”青青連連後退,驚聲道:“青兒不敢!青兒不敢!”等她靠在了身後的牆壁上,猛然一醒,急道:“婚姻大事,師父不能一人做主,還請師父前往蜀中,去問詢一下青兒的父母。”

“放肆!”鐵相神尼怒聲道:“你明明知道,自從你拜在為師身下,為師便與你父母有約在先,無論何事,即便是生死,皆由為師做主。就算為師去詢問你的父母雙親,他們也不敢有半句微詞。”她慢慢閉上雙眼,緩緩搖頭,傷心的道:“青兒!不必設法推脫,如果你不同意,為師絕不強求。凡塵俗世,為師早已看破。不過是一死而已,對為師來說,倒是一種解脫……”

青青的明眸中早已經充滿了淚水,屈身跪倒在地,哽咽著道:“師父,您的話青兒不敢不聽。可這畢竟是婚姻大事……沒有得到父母的同意,請恕青兒不能答應!”

“好!”鐵相神尼嘆息一聲,道:“你隨為師來,為師即刻便把慈濟庵主持之位傳授給你。然後……你就為師父準備法事吧!”

“別別別……”唐善剛剛還美的冒泡,以為自己在做夢。可就在似夢似醒間,這件事險些鬧出人命來。所以他急忙勸阻,道:“神尼不必如此,要怪只能怪唐善沒有這個福分!還請神尼收回成命,唐善就當神尼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你可以當老身沒有提起過這件事,可老身的話已經說出了口,絕不可能收回來!”鐵相神尼竟然是一副火爆脾氣,瞪著眼睛,大聲道:“她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么逼她師父去死,要么應下這樁親事,沒有其它選擇。”

唐善賠上笑臉,勸道:“青青姑娘也沒說不答應,她只是想告之自己的父母,這也是人之長情。還請神尼成全了她的孝心,等到她的父母有了答复,我們再來商議這件事,好不好?”

“師父!”青青悲呼一聲,淚水潸然流下。

眼見著“美人”梨花帶雨,唐善頓時覺得心痛得不得了,跑到青青身邊,陪著她跪倒在地,道:“神尼,您就答應了青青的條件吧!”

鐵相神尼靜靜的看著二人,思慮一番,道:“青青,為師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你必須先應下這樁婚事。”不等青青作出答复,她加重了語氣,道:“你聽著,這是為師唯一可以做出的讓步!”

“青兒……青兒……”青青緊緊的咬著嘴唇,她的心早已大亂,根本不知該如何抉擇。

唐善偷偷拉了拉她的玉腕,悄聲道:“青兒,還不先應下來,難道你真想逼死神尼不成?”

“我……”青青的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珍珠般散落下來,哽咽著道:“我答應!”

“你答應什麼?”鐵相神尼逼問了一句。

“我……我答應……嫁給唐善唐大人……為妻!”青青已經泣不成聲。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59
180:恩怨兩清
“青兒!慈濟庵從不欠債,既然你犯錯在先,那你就該為自己所犯的錯付出代價。”鐵相神尼的眼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忍,硬邦邦、毫無表情的臉孔,似乎在一瞬間變得和藹可親,“你先出去,為師還有幾句話要囑咐唐大人!”她的聲音顯得異常柔和,很難想像,這樣的聲音會出自她的口中。

唐善急忙站起身,輕輕的把青青姑娘攙扶起來,非常“自然”的把手掌搭在了她的腰間,一直將她送到門口。

當唐善的手掌,觸碰到青青不勝一握的小蠻腰,他頓時感到熱血沸騰。可接下來,他所感受到的,卻是青青瑟瑟發抖的嬌軀。他明白,青青的顫抖源自於內心之中的恐懼。是誰令青青產生恐懼?是唐善自己!唐善心思敏捷,轉瞬間便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一顆火熱的心霎時變得冰涼。

“你是一個武修?”鐵相神尼的聲音比飛雪令幻出的冰雪還要冷上三分。

唐善剛剛把青青送出門去,還未轉過身,聽到她的話,不由一怔,呆在了原地。

鐵相神尼的身上瀰漫出陣陣殺氣,陰聲道:“邵元節曾經說過,老身對於武修一族,太過偏執。那是因為老身對於武宗餘孽,或是新出世的武修,從不姑息。”她慢慢的走到唐善的身邊,“既然你是一個武修,那麼……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殺死你。”

“神……神尼?”唐善在她身上感受到可怕的怨氣。

“現在你總該明白,老身為什麼要把青兒嫁給你了吧?”鐵相神尼瞥眼看來,道:“慈濟庵絕對不會欠你的人情,免得修界中人說老身恩將仇報!”

“那麼……”唐善暗暗運轉真元,以防鐵相神尼突然向他出手,沉聲道:“神尼是打算要了下官的性命嗎?”

“是!”鐵相神尼目視前方,聲音裡不帶任何感情,冰冰冷冷的道:“自從老身看出你是一個武修,老身就沒打算放過你。可你對老身有救命之恩,老身不能對你下手。”她轉頭看來,眼中射出惡毒的目光,“按照老身當初的想法,先把青兒嫁給你,了結你們之間的恩怨。再把金一針請來,救回你的性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等你康復,慈濟庵與你恩怨兩清,再無瓜葛。到了那時,老身就可以對你下手了!”

唐善微微一笑,道:“可惜下官受的傷自癒了,沒有給你機會償還這個人情!”

“不錯!”鐵相神尼像是憋了一口惡氣,咬牙切齒的道:“所以老身不能動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離去!”

唐善點了點頭,道:“這也算神尼放了下官一條生路,從今以後,你我兩不相欠。”

“你只有一天時間。”鐵相神尼的牙齒咬得咯嘣直響,“等到明天這個時候,我會放出消息,讓整個修界的修士都知道,你是一個武修。而且,我會親自下山,聯絡各方高手,全力追殺你。”

唐善嘻嘻一笑,道:“下官聽說,皇宮大內乃是修士的禁地,是不是真的?”

鐵相神尼冷哼一聲,道:“皇宮之中有神靈庇護,雖然並沒有禁止修士出入,可一旦有修士仰仗法力入侵​​,威脅到皇宮的安危,護法諸神便會顯身乾預。所以,修界之中的確有這麼一條不成文的規矩,天下修士都會將皇宮視為禁地,絕對不會亂來!”

“那就好!”唐善鬆了一口氣,道:“下官即刻回京,從此躲入皇宮,再也不出來便是!”

“你當然可以躲在皇宮裡不出來!”鐵相神尼像是早料到唐善的想法,淡淡的道:“但你不要忘了,你剛剛和青兒定下婚約。而且還是你懇求我,要去蜀中徵求一下青兒父母的意見。”她的眼中露出嘲諷之色,“老身會修書一封,轉交給大人。去不去蜀中,要不要見見青兒的父母,大人可以自行決定。”

唐善看起來像是傻了眼,“原來神尼早有打算!”

“你錯了!”鐵相神尼的眼中現出哀傷之色,“我並沒有打算把你調往蜀中。按照我先前的想法,我會先請你前來下聘,如果你僥倖逃過一劫,我還會為你們定下婚期,請你迎娶青兒。我想,即便你有天大的神通,只要你敢來,我應該不會讓你失望!”

“老尼姑?”唐善蹦了起來,叫嚷道:“你根本沒打算把青青嫁給我。”

鐵相神尼嘲笑一聲,道:“唐大人?你和青兒剛剛定下了婚約,青兒現在已經是你沒過門的妻子,這是不容更改的事實。你別忘了,你們的婚事是我一手促成的,你怎麼能說……我沒打算把青兒嫁給你?”

唐善沉著臉道:“你只是利用青兒把我引出皇宮,讓我跑出來送死!”

鐵相神尼呵呵發笑,道:“你可以留在皇宮,沒有人逼你!”

“你說的不錯!”唐善也學著她的樣子,呵呵發笑,道:“既然你已經把你的計劃和盤托出,白痴才會自投羅網!”

“沒關係!”鐵相神尼耷拉著眼皮,道:“如果你不肯來,青兒一定會很高興。而且我不相信你能一輩子都躲在皇宮裡,只要你離開皇宮,我就有機會。”

唐善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神尼可真是直性子,即便想殺下官,也要把話說在明處。下官不敢說神尼光明磊落,但說上一句堂堂正正……”“夠了!”鐵相神尼打斷了他的話,冷冷的道:“老身該說的都一句說了,唐大人現在就可以離開。但你要記住,明天這個時候,老身會發出追殺令,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當唐善從內室走出來的時候,懷柔郡主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她就堵在門口,歪著頭,盯著唐善看來。

“有什麼好看的?我們走,回京!”唐善沒好氣的數落了一句。

“好看!當然好看!”懷柔郡主似笑非笑的打量著他,陰陽怪氣的道:“頭一個,出來的時候哭哭啼啼。這一個,出來的時候灰頭土臉。說說,神尼都跟你們說了些什麼?”

唐善虎起臉,道:“神尼對我說,我們在這裡不受歡迎,如果賴著不走,她就殺了我們!”

懷柔郡主一愣,但馬上反應過來,知道這是唐善的恫嚇之詞。可她並不點破,而是順著唐善的話,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道:“好大的膽子,竟敢驅逐本宮,看本宮不拆了她這座庵堂!”

“郡主!”鐵相神尼從內室裡步出,施了記佛禮,道:“唐大人是在說笑話,郡主千萬別往心裡去。貧尼剛剛還同唐大人說,想要留郡主多住幾日。”

唐善一笑,“神尼說的是,神尼巴不得下官多留幾日,到時候……”他湊近懷柔郡主,貼耳道:“到時候你是座上賓,我的命可就沒有了!”

懷柔郡主心裡一驚,對著鐵相神尼板起臉,道:“本宮剛才也是說笑,神尼不必介意。其實唐侍衛說的不錯,本宮此次沒能請到神尼,理應速速回京,向皇上禀明內情,請求皇上降罪。”她遞給唐善一個眼神,“唐侍衛,我們走。”

“不送!”鐵相神尼倒也沒有強留。

眾人的眼神都有些怪異,像是在揣摩內室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唐善路過韓文、岳乘風,眼見二人的身上傳出陣陣殺氣,他的心突地一跳,暗道:“壞了!怪不得老尼姑要把青兒嫁給我!”

鐵相神尼這一招的確夠絕,不僅免除了自己的災禍,還把唐善變成了韓文的死敵。也怪唐善被美色迷了心竅,自己攬禍上身。

“算了!”唐善暗嘆一聲。剛剛出了慈濟庵,他的臉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債多了不愁,反正玄天魔女會派人追殺他,現在多出了鐵相神尼也無所謂。

可想到青青與他定下了婚約,但這個婚約又如同霧中之花、水中之月,可望而不可求,他的心裡不由的感到一陣失落,禁不住長嘆一聲,暗暗唏噓。

“說說?究竟是怎麼回事,鐵相為什麼要殺你?”懷柔郡主寸步不離的跟在唐善身旁,低聲詢問著,像是怕被什麼人偷聽到,危及到唐善的安全。

“沒什麼,她要把青青姑娘嫁給我!”唐善還在為婚約之事患得患失,不經意間竟把實話說了出來。

“什麼?”懷柔郡主尖叫一聲,一把拉住他,怒道:“你要娶穆青青?”

唐善自知失言,只得如實的道:“你又不是沒見過青青姑娘,那樣一個美人,哪個男人受得了?老尼姑突然說是要把她嫁給我,我稀里糊塗的也就答應了! ”

“不是稀里糊塗,該是滿心歡喜吧?”懷柔郡主的聲音裡帶著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唐善眼珠一轉,道:“剛開始的時候確實蠻高興,可到了後來……我才知道這是一樁要命的婚事!”

“要命?”懷柔郡主再又壓低了聲音,拉著唐善快步行向山下,問:“你跟穆青青初次相識,鐵相為什麼平白無故把她嫁給你?鐵相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被你說中了!”唐善苦著臉道:“韓文與青青姑娘兩情相悅,可老尼姑偏偏不同意他們的婚事。韓文被逼急了,設下圈套,想要逼迫老尼姑就範。沒想到老尼姑技高一籌,把這個禍事轉嫁到了我頭上!”

“該!”懷柔郡主瞪了他一眼,教訓道:“誰讓你被穆青青迷了心竅,死了也活該。”

“真的會死人!”唐善裝出​​一副怕怕的模樣,“老尼姑告訴我,到了明天,她就會把我和青青姑娘定下婚約的事情公諸於世。她還警告我,韓文一定不會讓我娶青青,只要我敢步出皇宮半步,韓文就會要了我的命!”

“那好辦!”懷柔郡主的眼睛笑成了彎彎的一條縫,道:“你把婚事退掉不就行了?”

唐善假惺惺的嘆息著,道:“你不知道,老尼姑的脾氣火爆的很,如果我敢退婚,她就得殺了我!”

懷柔郡主眉頭一挑,氣道:“你是堂堂的錦衣侍衛,手握生殺大權,武功也不錯,怎麼這個也能要了你的命,那個也能殺了你?你的繡春刀是乾什麼吃的?”

唐善癟著嘴道:“他們都是江湖中超一流的高手,別說是我,就是換成吳耀祖,人家一個照面就能砍下他的腦袋!”

吳耀祖是什麼人,懷柔郡主還是清楚的,那是大內第一高手。如果吳耀祖連人家一個照面都抵不住,唐善的情況的確很危險。

“那你該怎麼辦?”懷柔郡主臉上的醋意消失的干乾淨淨,換上了關切之色。

“法子倒不是沒有。”唐善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他們的武功雖然很高,可他們不敢進入皇宮。我可以暫時留在宮裡……只要不出宮,他們便奈何不了我。”

懷柔郡主鬆了一口氣,拍著胸口保證,“放心,有本郡主在,誰也別想把你調出宮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0
181:迷香
小鎮,棺材鋪。

天色已晚,身材臃腫的胖老頭依在門邊,默默的看向街口。

街上有雪,薄薄的一層,每每有人行過,街面上便會傳來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可當陸槐等人從街口轉出的時候,街上卻沒有傳出任何聲音。

“胡伯?”雪蓮打了聲招呼,帶著眾人來到。

“姑娘?”胡伯欠了欠身,算是施禮,道:“有客人?”

雪蓮點了點頭,“家師在不在總壇?”

“在!在!”胡伯回道:“廣陵真人留了話,若是見到姑娘回來,請姑娘立即前去見他。”

“我也正要去見家師。”雪蓮瞥了眼陸槐等人,“替我照顧好這幾位客人。”話音未落,她已經行去了後堂。

“各位坐,請坐!”胡伯拉來兩條長凳,分別放在堂內一口棺材的兩側。他像是把這口棺材當成了茶桌,取來一塊抹布,擦了擦棺材蓋,問:“諸位要不要喝茶?”

“好啊!”只有掌櫃接了話,也只有他坐了下來。

陸槐悶聲不響的把左憶山丟在地上,隨手拍醒了他,面無表情的道:“路上辛苦!你所知道的大概也說得差不多了。可有件事我沒有問,你也不曾主動相告。”

“我知道,你指的是安神丹。”左憶山抬起眼皮,打量著棺材鋪子。

“唐善中了毒,他可以不介意,但我介意。”陸槐坐在了另一條長凳上,“說說看,唐善的毒有沒有解,解藥在誰手上?”

“你知道唐善為什麼沒有問我解藥的事嗎?”左憶山反問著,輕嘆一聲,道:“因為他比你聰明得多!他知道,如果我手裡有解藥,或者知道解藥的事,那我絕對不會等到他來問我。”

“我知道他很聰明,可有的時候,做人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凡事都應該問個清楚明白。”陸槐把手肘撐在膝蓋上,俯下身,道:“我記得,玄天魔女曾經提起過,如果安神丹毒發,會化出萬千條蠱蟲,蠶食人的骨髓和腦漿,是不是這樣?”

“是!”左憶山掙扎著坐了起來,與陸槐相對,道:“這是一種蠱毒,無藥可解。唐元霜每個月會送來所謂的解藥,可以暫時壓制蠱毒,保證它在下一個月內不會發作。可中毒之人一旦沒有服用壓制蠱毒的解藥,蠱蟲就會孵化,蠶食人的骨髓和腦漿。毒發者往往要經歷萬般痛苦才會死去。 ”

陸槐坐直身,徑自道:“既然這種毒藥是唐元霜配製的?那他一定有真正的解藥!”

“修界也開始用毒了?”胡伯端著茶水返回,搖著頭道:“現在的修士怎麼都不守規矩了!”他把茶壺放在棺材上,再又摸出了兩隻茶杯,咂著嘴道:“這是岳陽散人進獻的君山銀針,剛剛採摘下來的新茶。燜上那麼一小會……”他吸了吸鼻子,像是十分享受的模樣,“滿屋子裡都是它的清香!”

掌櫃啞然失笑,心道:“寒冬臘月,哪裡來的新茶?還剛剛採摘下來的?明明是在唬人!”可他並不點破,道:“是嗎?那我還真有口福!”

很快,茶壺內的香茗散發出陣陣清香。

“這茶真的很香!”吉薩、吉索兄弟身在遼東,並不懂茶,卻也聞得出茶香。

梅兒輕輕**鼻翼,微微點頭,道:“果然是君山銀針,而且的確是剛採摘下來的新茶!”

“冬天裡的新茶?”掌櫃眼睛一亮。

胡伯笑道:“岳陽散人在自己的洞府內載了一株茶樹,每到冬天,這株茶樹就會抽芽。這樣的茶樹,世間只此一株,所以……你的確很有口福!”

掌櫃忽然晃了晃,怔怔的看來,“怎麼……我的頭有點暈?”

胡伯為他斟滿了一杯茶,道:“那就對了,我在茶裡下了迷藥。”

“迷……”掌櫃眼睛發直,撲通一聲,趴在了棺材上。緊接著,陸槐、梅兒、吉薩、吉索、左憶山,相繼暈倒在地。

“這麼好的茶,我怎麼捨得送給你喝?”胡伯取來為掌櫃斟滿的茶,輕輕酌了一小口,扭頭看向堂後,呼喚道:“姑娘,可以出來了。”

“都放倒了?”雪蓮用一隻絲帕掩著口鼻,從後堂走了出來。

胡伯一笑,“姑娘剛剛聞過解藥,不必如此。”

“喝你的茶!”雪蓮看也不看他,高聲道:“來人!”

後堂跑出一群身著白袍的男女弟子,孤風和綺彤也在其中,共同施禮,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雪蓮指了指陸槐和左憶山,“把這兩個人關入天牢。”再又指了指梅兒和吉薩兄弟,“他們三個送去迎賓島。”

“是!”一眾弟子同聲回應,七手八腳的將陸槐等人抬了下去。

“他呢?”胡伯弓起手指,點了點對面的掌櫃。

雪蓮哼了一聲,道:“他留下,留在這裡陪你喝茶!”

“陪我喝茶?”胡伯叫了起來,再看雪蓮,卻已不見她的踪影。

魔宗總壇,西南方向。

驅散漫天的雲霧,可以見到一口口棺材懸浮在半空之中。當然,這些棺材稍大了些,僅是長度就超過了百丈。

這就是魔宗關押犯人的一間間囚室,名副其實的天牢。

廣陵真人正在半空中漫步,每邁出一步,在他腳下就會浮現出一級石階。很快,他來到了一口“棺材”前。巨大的棺蓋緩緩開啟,一條下行的階梯隨之浮現。而當廣陵真人步入,棺蓋再又緩緩閉合。

陸槐和左憶山被分別關在兩個鐵籠中,鐵籠的四邊生有鋒利的鋼刺,這些鋼刺都已經觸及到二人的肌膚,牢牢的控制住他們,令他們不敢妄動。

當然,陸槐想動也動不了,因為他還在昏迷之中。

雪蓮守在鐵籠邊,聽到牢門移動的聲響,轉身看來,喚道:“師父?”

一道白光閃過,廣陵真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向著鐵籠中的陸槐和左憶山瞥了一眼,疑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把陸槐抓來了?這個人又是誰?”

“弟子雪蓮,拜見恩師!”雪蓮先對他施禮,然後回道:“陸槐搶了天魔宗的魔刀,我們魔宗不會放過他,所以弟子把他抓了回來。這個人叫左憶山,他是玄教的嗣師……”“噢?”廣陵真人輕咦一聲,打斷了雪蓮,感嘆道:“玄教還有弟子?他還是一個嗣師?”看來他對玄教很有興趣,所以才暫且放下了陸槐的事。

雪蓮接著道:“回禀師父,玄教已經在其大宗師玄天魔女的操控下重新興起。它的勢力遍布修界,更在江湖中培養了一大批修士。依玄教現在的實力,足以同各大宗族相抗衡。”

廣陵真人一愣,道:“玄教不過是道教旗下的一支,即便重新統領道教,它也不可能凌駕於釋宗之上。你說它培養了一大批修士,實力足以對抗各大宗族?”看他的模樣,似有不信,緩緩搖著頭,道:“如果玄天魔女已經擁有了這樣強大的實力,釋宗的真人和長老絕對容不下她,一定會把她剷除掉。”

“鏟不掉!”雪蓮嚴肅的道:“邵元節邵真人曾親自帶人去對付玄天魔女,結果他自己反倒死在了玄天魔女的手裡!”

“邵元節?”廣陵真人猛睜雙眼,顯然對這個消息很是吃驚,“如果連邵元節也不是玄天魔女的對手,對於這個玄教大宗師,我們魔宗可要多加留意了。”

“師父,如果僅僅是玄天魔女也就罷了,可怕的是她的三個少主……”雪蓮將自己所知一一講出。

廣陵真人一直在聽,事情似乎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所以他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凝重。等到雪蓮講完,他的雙眸猛的一縮,道:“照你的話說,這個左憶山是你抓回來的證人。為師應該立即前往道宗,告之此事。並請道宗出面,聯繫法宗和我魔宗,一舉剷平玄教。”

雪蓮垂頭施禮,道:“茲事體大,弟子不敢妄言,一切均由師父做主。”

“陸槐是怎麼回事?”廣陵真人看向陸槐,“為師不是已經和他有約在先,一個月後,再向他索要魔刀。如今時限還沒有到,你為什麼把他抓了回來?”

雪蓮咬著嘴唇,道:“因為唐善!”

“唐善?”廣陵真人想了想,道:“是不是那個參加過我們魔宗法會的錦衣衛?”

雪蓮的眼中露出濃烈的怨氣,像是一頭負傷的野獸,低聲嚎叫著,“就是他,他是一個武修!”

“他是武修?”廣陵真人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厲聲道:“你不是測試過他嗎?可你是怎麼答复我的?你給了我一個錯誤的答案,而我又輕易的相信了你。結果……結果……我竟然讓一個武修進入了我們魔宗總壇。這件事情如果傳入修界,我們師徒豈不要被同道笑掉大牙?”

雪蓮的臉霎時變得雪白,當即跪倒在地,道:“師父,是弟子的錯。都怪弟子當時過於謹慎,沒能判斷出他真實的身份!”

“起來!”廣陵真人的聲音中夾雜著怒氣,“這事跟陸槐有什麼關係?”

雪蓮站起身,悲聲道:“陸槐把唐善當成是他朋友,為了一個武修,他不惜同我們反目為仇。對待這樣一個恩將仇報的傢伙,弟子當然要把他擒來,交給師父親自發落。”

廣陵真人對著陸槐和左憶山揮了揮衣袖,一股淡香飄散,二人同時醒來。

“真人……”陸槐剛剛探頭,鋒利的鋼刺立即刺入他的脖頸,幾滴鮮血浮現,再又縮回他的體內。“這……這是為何?”陸槐不敢再動,疑聲發問。

“不要問為什麼,先回答本座的問話!”廣陵真人陰沉著臉,道:“雪蓮告訴本座,唐善是一個武修。本座現在想要除掉他,但要請你幫忙,你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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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變數
陸槐啞聲發笑,“真人,你認為陸槐是出賣朋友的不義之人嗎?”

廣陵真人瞇著眼睛,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的選擇。如果你執迷不悟,一心維護那個武修,本座即刻收回你的魔刀,消滅你的元神。”

“殺了我吧!”陸槐的神情看起來有些傷感,“反正露露已經死了,害我的人……我又不知道該不該去找他們報仇。真人毀滅我的元神,正好幫我消除了煩惱!”

“好!”廣陵真人轉過身,令道:“雪蓮,動手!”

雪蓮左臂抱琴,右手撫琴。一時間,牢內琴聲大作。忽然,魔琴發出一道刺眼的白光,一個虛幻的白衣女子從魔琴內竄出,雙手各持一把短刀,直奔陸槐撲去。

左憶山一直瞪著眼旁觀,此時卻恥笑一聲,道:“算了吧!別試了!”他的話音還沒有落,白衣女子已經衝到牢籠前。卻見人影晃動,廣陵真人霎時來到,橫裡拍來一掌,將雪蓮幻出的白衣女子拍散。

面對突然發生的變故,雪蓮不由一愣,手下一停,琴音戛然而止,喃喃道:“師父?”

“夠了!”廣陵真人怒聲喝斥。但他看向陸槐的時候,臉上卻露出了微笑。緊接著,他右手大張,挺臂、豎掌,激出一團煙氣。陸槐的囚籠隨之被打開。

陸槐怔怔的看著退縮的鋼刺,開啟的牢籠,不解的問:“真人,這是何意?”

廣陵真人並不解釋,而是讓開去路,道:“你可以走了!”

雪蓮瞪大了眼睛,不住的搖頭,道:“師父,為什麼放走他?”她按在琴弦上的手指不停的顫抖,看樣子竟然打算向廣陵真人出手。

廣陵真人只是默默的看來,並不回應。

左憶山替他做出了回答,“雪蓮姑娘,你真是不了解你師父。你師父一定會去追殺唐善,但他絕不會牽連無辜!”

“無辜?”雪蓮怒聲道:“他為了保護一個武修,竟然出手把我打傷。我為了消除一個武修,為什麼不能把他也殺了?”

左憶山挑了挑眉毛,像是有些為難,不知該如何作答,斜著眼睛看向廣陵真人。

廣陵真人嘆息一聲,道:“既然陸槐把唐善當成自己的朋友,那他保護自己的朋友又有什麼錯?像他這樣的重情重義之人,為師又怎麼可以傷害他?”

“可是……”雪蓮爭執道:“如果你放了他,那他卻跑去幫助唐善來對付我們,我們又該怎麼辦?”

“不會!”廣陵真人微微一笑,道:“既然他是個重情重義之人,那他既不會幫助我們去對付唐善,也不會幫助唐善來對付我們。他會置身事外,讓我們雙方自己去處理這件事。”

“不!”雪蓮倔強的搖著頭,“他既然能為了一個武修而把我打傷,那他就和武修是一丘之貉。放過了他,就等於放過了我們的敵人,放過了一個和武修一樣的惡魔。”

“雪蓮?”廣陵真人大喝一聲,臉上泛起疑色,道:“你這是怎麼了?是什麼令你心性大亂?難道你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想要遁入妖道不成? ”

“廣陵真人,讓我來告訴你!”左憶山嘿嘿笑著,道:“你的女徒弟喜歡上這個男人了!”

雪蓮渾身一震,呆愣在當地。

廣陵真人也是一愣,追問道:“蓮兒?你……你喜歡他?”

“不……不……”雪蓮驚慌的搖著頭,“別聽他胡說,我沒有……我沒有!”

“你可以不承認。可我這個外人卻看得清清楚楚。”左憶山的眼中突然閃過一道精光,道:“愛之深,責之切!如果你不喜歡陸槐,那你為什麼會如此恨他?作為一個女人,只有當她喜歡的男人變成了負心漢,她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經由左憶山如此一說,廣陵真人已然明白,為什麼雪蓮執意要殺死陸槐?解釋只有一個,因愛成很!

廣陵真人搖了搖頭,勸道:“蓮兒,放他走,忘掉這段感情吧!”

一個陰冷的聲音道:“他走不了!”

眾人側目看去,但見天魔真人從階梯上走了下來。

廣陵真人冷哼一聲,道:“天魔,這裡沒你的事。”

天魔真人面帶冷笑,一步步行下,道:“廣陵,搶我魔刀的兇犯就在這裡,你敢說這裡沒有我的事?”

廣陵真人板著臉道:“我不是告訴過你,等到陸槐了結了自己的私事,他一定會把魔刀奉還。”

天魔真人擺著手道:“不必那麼麻煩,我現在自己來取,豈不簡單得多。”

廣陵真人將他攔下,“我和陸槐已經有過協議,一個月後,我會代表魔宗取回魔刀。而今時限未到,你不能動他。”

天魔真人垂著眼皮看了看廣陵真人的手臂,“廣陵,你應該清楚,陸槐現在是魔刀的主人。如果讓他交出魔刀,我們只有殺了他,魔刀才會重新做出選擇。你真的認為,一個月以後,他會蠢到自己送上門來,任由我們宰割?”

廣陵真人點了點頭,“我相信他,他一定會遵守自己的承諾。”

“可我不相信!”天魔真人叫了起來,“我不能眼見著到手的魔刀再次失去。”

“真人!”陸槐步出鐵籠,對著廣陵真人施禮,道:“陸槐在來的路上想的很清楚,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什麼值得陸槐掛念的了。如果雪蓮姑娘沒有把我們迷倒,我會去神劍山莊見岳乘風,問問他,岳追風設計陷害我,他知不知情?我只是想要一個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是什麼!然後我就會趕回來,聽任真人發落。現在……我認為那個答案也不再重要。既然雪蓮姑娘想要殺我,天魔真人想要魔刀,真人何不成全了他們?”

“好!”天魔真人拍響了手掌,道:“敢作敢當,你也算是一條漢子。只可惜,魔刀不僅關乎天魔宗的存亡,更關乎魔宗一族在修界的地位。本座雖然很欣賞你,可還是要殺了你。”

“陸槐!”廣陵真人轉過身,嘆聲道:“要取魔刀也未必一定要毀掉你的元神,只要找到一個修為極高的大修士,他就可以用自己強大的真元逼迫魔刀離開你,並將魔刀俘獲,轉贈給他人。本座當時答應了你提出的一個月時限,不僅僅是讓你去了結自己未完成的心願,同時也是想請出這樣一位大修士前來幫忙。到了那時,豈不是兩全其美?”

“笑話!”天魔真人嘲笑一聲,道:“縱觀整個魔宗一族,只有掌教大修士才有能力從別人身上俘獲魔刀。可掌教大修士已有百年閉關不出,難道你還敢犯上作亂,逼迫他老人家出關不成?”

廣陵真人氣道:“天魔,我幾時說過要去請掌教大修士出關了?修界之中,還有許多避世修行的隱士。你敢說我在修界中就找不出一位修為同掌教大修士相當的前輩隱士?”

天魔真人陰陽怪氣的道:“能!能!別說是你,就是我也能找出幾位這樣的前輩。可你別忘了,我們天魔宗的魔刀原本是修界遺失的滔土聖刀。聖刀在手,可以再立宗族。誰會俘獲了魔刀再交出來?即便人家答應交出來,你敢相信嗎?就算相信,你拿什麼報答人家?”

廣陵真人爭辯道:“這件事情畢竟有機會辦到,就算辦不成,等時限到了,我會親手毀滅陸槐的元神,把魔刀交給你,這總可以吧?”

“你?”天魔哼了一聲。

“怎麼?同為魔宗的真人,你不相信我?”廣陵的臉上現出怒氣。

“不敢!不敢!”天魔撇著嘴應付著,陰陽怪氣的道:“可這件事關乎魔宗的興衰,即便你說出天大的道理,我今天也要把魔刀取回來。”

“那好!”廣陵展臂相請,道:“既然我們無法達成共識,那就去請二位長老裁決!”

“可以!”天魔突然張開右掌,挺臂推出。

陸槐猛的感覺到一股強大的真元撞在胸口,當即撞破他的真元護罩,徑直把他推回到鐵籠之中。

哐的一聲,陸槐還在為天魔的強大真元感到驚訝,鐵籠已經閉鎖,無數根鋒利的鋼刺頂出,抵在了他的身上。

廣陵氣道:“他根本不會逃跑,何必如此對待他?”

“小心使得萬年船!”天魔偷偷的看了一眼左憶山,像是遞給他一個眼神,轉身邁上階梯,與廣陵一同出了囚室。

雪蓮默默的注視著二人,直到他們離開,牢門重新閉合。她轉過頭,一步步行向陸槐,問:“為什麼不說出你的法子?”

陸槐不語,但卻面帶微笑,迎著她的目光,靜靜的看回。

左憶山發出一聲輕咦,問:“難道他還有自救的法子?”

“當然有!”雪蓮幽幽一嘆,道:“他可以拜在家師身下,還可以除掉天魔狼,幫助天魔宗渡過百年浩劫!”

“這個法子真不賴!”左憶山咂了咂嘴,道:“拜在廣陵身下,他就是魔宗弟子,不管魔刀在誰手中,畢竟留在了魔宗。天魔宗以百年天劫作為藉口,認定魔刀是為了拯救天魔宗才再次現世,可他如果除掉了天魔狼,也就堵住了天魔宗的嘴。”他突地一笑,“如此簡單有效的法子,他為什麼不肯說出來?”

雪蓮與陸槐四目相對,“給我一個理由?”

“因為他怕了!”左憶山呵呵笑了起來。

“怕?他連死都不怕,還有什麼可怕的?”雪蓮像是想到了什麼,臉頰忽然一紅,慌亂的從陸槐臉上移開了自己的目光。

左憶山嘆道:“雪蓮姑娘,你已經想到了!”

“我想到了什麼?”雪蓮突然動怒,大聲呵斥。

左憶山嬉皮笑臉的道:“你日日為他撫琴,助他消除心魔,彼此早已心意相通。更何況你們倆一個是癡心大少,一個是絕色的美人胚子,要不是露露阻隔在你們中間,你們本該是天生的一對!只可惜,露露雖然已經死了,可梅兒卻藉由她的肉身出世,給了陸槐一個露露未死的假象。陸槐明明知道自己喜歡你,可他又捨棄不掉露露的那段感情。而今他知道你也同樣喜歡他,這令他感到不知所措,所以他怕了,所以他才會一心求死!”

雪蓮的臉一直紅到耳後,偷偷的瞥了陸槐一眼,“你……你真的喜歡我?”

“不……我這一輩子只會喜歡露露,除了露露……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陸槐的眼神也有些慌亂。

“陸少俠!”左憶山插嘴道:“既然人已經死了,感情就該被封存在記憶裡。你不該因為逝去的感情而拒絕自己喜歡的人。對於石榴,你做到了。可對於露露,你為什麼做不到?”

“石榴?”陸槐喃喃一聲,眼中露出悔恨之意。

“人不能活在記憶裡,而你又把梅兒拖進了你的記憶中去,這對她也不公平。我相信,你終究會把逝去的感情埋藏在心底,勇於面對現實。至於… …你是想要那隻醜陋噁心的蜘蛛,還是想品嚐這朵又鮮又嫩的雪蓮花,那要由你自己做出選擇。”左憶山說得頭頭是道,只是眼珠亂轉,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陸槐像是被左憶山說得動心,不由的看向雪蓮,而雪蓮也正偷偷瞥著他。就在這時,牢門突然開啟,一個蒼老的聲音,粗著嗓子喝問:“人呢?”

雪蓮急忙轉過身,垂頭施禮,道:“弟子雪蓮,參見二位長老!”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1
183:內亂
階梯上走下兩個白白胖胖,頜下無須的中年男人。當頭一人,身披紅袍,挺著個碩大的肚子,手中握著一根金色的鞭子,邁著四方步走來。每走一步,他至少要等自己的大肚子顫上三下,然後才肯邁出第二步。另一人身穿黑裘,手持銀鐧,緊跟在他的左後側。雖然相比之下略微顯得瘦弱了一些,但也是肥頭大耳,肚滿腸肥。

“二位長老,那是廣陵的弟子,雪蓮!”廣陵真人指向雪蓮,為二人介紹。

“對!對!就是雪蓮姑娘抓了陸槐。”天魔真人跟在二人身後,態度恭謹,全然沒有了真人的傲氣。

當頭的一位,雪蓮見過,那是魔宗的傳功長老,宗族內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由他決斷。

雪蓮並不認得跟在傳功長老身後,穿著黑裘的中年人。但她曾經聽護法弟子說起過“銀鐧護法”的名號,不用問,這人手持銀鐧,一定是護法長老。

傳功長老與雪蓮正對,但卻視若不見,迎面走過,大刺刺的看向鐵籠中的陸槐。

護法長老卻是不同,把銀鐧交由左手,右手輕抬,道:“不必多禮!”

傳功長老對著陸槐打量了半晌,抬了抬手中的金鞭,問:“天魔,就是他搶走了你們天魔宗的魔刀?”

“回長老的話!”天魔站在了他的身旁,略微垂著頭,道:“他叫陸槐,就是他搶走了魔刀。”

傳功長老腆了腆肚子,道:“那就是說,別看他年紀不大,可他的修為還要在你之上?”

“這……”天魔或許覺得難以啟齒,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天魔,本座問你話呢?”傳功長老的聲音顯得有些嚴厲。

天魔嚇得渾身一抖,道:“此人的修為的確在天魔之上!”

傳功長老疑道:“本座看他資質平平,即便悟道,應該也沒有太高的悟性。可他的修為竟然在你之上,難道……”他的雙眼突然一亮,“他有什麼奇遇不成?”

“回禀長老。”雪蓮插嘴道:“陸槐曾經誤食了千年血梧桐的精華,悟道之時已然具有了百年道行。”

傳功長老自從來到便不曾看過雪蓮一眼,此時轉頭看來,問:“你是什麼人?”

雪蓮回道:“弟子剛剛已經禀報過長老,廣陵真人座下弟子,雪蓮。”

“放肆!”傳功長老怒聲喝斥,氣呼呼的教訓道:“本座問的是天魔真人,沒有問你。你不過是一個親傳弟子罷了,有什麼資格替天魔作出回答?”他轉過頭,再又看向陸槐,卻又責備了一句,“沒規沒矩,成何體統?”

“長老教訓的是,都是廣陵管教不嚴!”廣陵真人站在了他的另一側,略微躬身,垂著頭道歉,“長老不必動怒,廣陵以後好生管教便是!”

“你呀!”傳功長老嘆聲道:“修界之中,修士的性命如同草芥一般輕賤。可你為了一個外族修士,竟然連本族的魔刀都肯相讓,你讓本座說你什麼好!”

廣陵真人急忙道:“陸槐以凡人之軀煉化了千年血梧桐,這是我們修界從未有過的異事,更是他的大仙緣。廣陵費盡心思,以魔琴助他悟道,恢復本性,又知他是一個至仁至義之人,怎能忍心相害!”

傳功長老點了點頭,道:“血梧桐的精華改變了他的筋骨,重塑了他的元神,使他成為了一個悟道修真的好材料。這樣一個好材料,廢掉了的確有些可惜!”

廣陵真人臉上一喜,道:“長老說的是,如果為了魔刀……”傳功長老豎起金鞭,示意他噤聲,道:“為了魔刀,為了魔宗,我們只能把他毀掉!”

天魔真人嘿嘿一笑,道:“長老所言極是!”

傳功長老看向護法長老,“大哥,你怎麼看?”

護法長老堆起笑臉,道:“老三,族內的事向來都是由你做主,你說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大哥這是說得什麼話?”傳功長老有些不悅,道:“掌教大修士閉關前曾經傳下法旨,宗族內大小事情由我打理,進入總壇,涉及到護法弟子,這些事情必須同你商議。既然此人進入了總壇,那我就不能一個人拿主意,你必須表個態。”

“那好!那好!”護法長老連連點頭,看起來完全沒有長老的模樣,倒像個卑躬屈膝的奴婢。他微笑著轉向雪蓮,道:“雪蓮姑娘,人是你抓來的,你說該怎麼辦?”

“大哥?”傳功長老闆起臉,嚴聲道:“她不過是一個親傳弟子,你請她拿什麼主意?難道她說怎麼辦,就怎麼辦?這件事若是傳出去,豈不要讓人家嘲笑!”

“那……”護法長老顯得有些慌張,再又看向了廣陵真人。

廣陵真人哪敢應聲,苦著臉,偷偷搖頭。

“好了!”傳功長老嘆了口氣,道:“魔刀關乎我族興衰,不能留在這個人的身上,一刻也不能留。”他對廣陵真人道:“把他放出來,本座親自動手,毀掉他的元神,收回魔刀。”

廣陵真人聞聲一怔,喃喃道:“這……”“長老?”天魔真人驚叫道:“如果長老親自出手,那麼魔刀豈不要將長老認作新的主人?”

傳功長老寒起臉來,陰聲道:“天魔?你以為本座不知道,這把所謂的魔刀本是滔土聖刀,誰擁有了它,誰就擁有了創建新族的權力。我們魔宗的掌教大修士和諸位大修士都在閉關,族內諸事皆由本座和護法長老打理。如果本座不收回魔刀,難道將魔刀交給你,讓你擁有無上的權力?”

“不……不……天魔不是這個意思!”天魔真人想要擠出笑容,可他的臉色卻更加難看,“天魔只是為了天魔宗著想,百年天劫在即,天魔需要用魔刀除掉天魔狼,所以……”“夠了!”傳功長老喝斷了他的話,用金鞭點著他的鼻子,道:“你現在已經不是天魔宗的宗主,天魔宗的宗主是你孫子,白羽散人。本座身為長老,而你不過是真人,難道本座還沒有你有資格獲取魔刀嗎?”

“我……你……”天魔真人傻了眼,張口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傳功長老哼了一聲,道:“廣陵,還不動手,打開牢籠?”

廣陵真人張了張嘴,像是想要為陸槐說情,可又不敢。“唉……”他長嘆一聲,道:“是!”猛地閉起雙眼,對著囚困陸槐的鐵籠激出一團白色煙氣。

“師父!”雪蓮驚聲呼叫,竟然飛身掠出,護在鐵籠前,手指撥動琴弦,錚的一聲,擊散了廣陵真人的煙氣。

左憶山偷偷發笑,看來他的話起到了作用,剛剛雪蓮還在堅持殺死陸槐,可現在卻要捨身相救,就連自己的師父也敢對抗。

廣陵真人聽聞雪蓮的呼喊,睜眼看來,不由大驚,急道:“蓮兒!不得放肆,快快讓開!”

“師父!”雪蓮跪拜在地,道:“弟子還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閉嘴!”傳功長老大怒,“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剛剛還是卑躬屈膝,一副奴婢模樣的護法長老,此刻卻換上了一臉正色,高聲道:“讓她說!”

傳功長老一愣,斜著眼看來,疑問道:“大哥,你說什麼?”

“老三?”護法長老挺直了身軀,懷抱銀鐧,道:“我是魔宗的護法長老,現在要聽這位親傳弟子說話,難道我連這個權力也沒有嗎?”他的臉上依舊是笑呵呵的模樣,卻讓人覺得不怒而威,“雪蓮,有什麼話你就說,本座為你做主!”

“說!”傳功長老因為被護法長老拂了面子而惱羞成怒,氣急敗壞的對雪蓮咆哮道:“讓本座也聽聽你的兩全其美的法子。”

“說就說!”雪蓮站起身,倔強的仰起頭,道:“陸槐是因為受了家師的恩惠而悟道,早就有心加入魔宗,拜在家師身下,成為我們魔宗的親傳弟子。如今只要陸槐和家師願意,那麼他就是我們魔宗的修士。如此一來,魔刀還是我們魔宗的魔刀。況且他已經答應幫助雪宗剷除雪妖,只要他同樣幫助天魔宗除掉天魔狼,天魔宗的百年浩劫也可以平安渡過。這難道不是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傳功長老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

天魔真人和廣陵真人搖頭輕嘆,顯然並不認同雪蓮的說法。

護法長老微笑著道:“雪蓮姑娘,你師父只是一個真人。如果他的親傳弟子擁有了魔刀,那麼他在魔宗就可以同掌教大修士平起平坐了。你認為本座和傳功長老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傳功長老嘲笑一聲,道:“所謂的魔刀乃是滔土聖刀現世。你以為聖刀只是一件普通的上階法器嗎?告訴你,它是掌教大修士身份地位的象徵。修界之中,只有四柄聖刀。除了武宗掌教寒泉,將自己的聖刀封存在武宗總壇。剩餘三柄分別掌控在釋、法、魔三大宗族的掌教大修士手中。而今這第五把聖刀落在我們魔宗之手,我們魔宗就可以憑藉它凌駕於釋、法兩大宗族之上。如此重要的法器,怎麼可以放在一個親傳弟子的手裡。”

“嗯!”護法長老思量一番,道:“雪蓮姑娘的提議雖然有些荒唐,但也為本座指明了另一條路。”他看向陸槐,“你可以加入魔宗,本座將你選為護法弟子。到時候,只要你向本座和傳功長老提出挑戰,並能在七天七夜之中承受住本座和傳功長老的合力攻擊,你就會直接變成我們魔宗的大修士,同時也就具備了掌控聖刀的資格。”

“大修士?”傳功長老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禁不住呵呵發笑,道:“大哥,想讓他死還不容易,何必戲弄他?”

“老三,這話怎麼說的?”護法長老一本正經的反問道:“我給了他一條生路,怎麼能是戲弄他?”

“好!好!生路……”傳功長老用金鞭撓了撓鼻子,大刺刺的道:“不必你我二人,也不必七天七夜,有我一個人就足夠了。只要這小子能在我手上堅持一個時辰,我就讓他做我們魔宗的大修士。”

“你讓?”護法長老的雙眼瞪得溜圓,怒聲道:“老三,這話是你這個傳功長老應該說的嗎?”

傳功長老自知失口,尷尬的笑了笑,道:“大哥,我只是說說而已,你不必當真。”

廣陵真人嘆聲道:“陸槐悟道尚早,讓他挑戰本族大修士之位,無疑是讓他去送死!”

護法長老微笑著道:“這麼說,你也反對本座的提議?”

“不……不……”廣陵真人躬身垂頭,低聲回道:“廣陵不敢!”

“我接受長老的提議,加入魔宗,做一名護法弟子,挑戰本族大修士之位!”陸槐在鐵籠內不服氣的嚷嚷道。

左憶山傻傻的看去,呆呆的嘟囔道:“想當大修士?你連自己是這麼死的都不知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1
184:找個罪過好避禍
冬風帶來了乾冷的苦寒,肆虐著京城裡的每一個角落。

懷柔郡主雖然沒能請到鐵相神尼,皇上頗感不悅,卻也沒有降罪。

朱厚熜根本不知道邵元節是被人害死的,甚至連病重過世也不願相信。他接受了典真的說法,相信邵元節得道成仙,羽化飛天。

皇宮大內有人闖入,吳耀祖帶領眾多高手緝捕賊人,卻連賊人的模樣都沒看見。這讓朱厚熜覺得大內並不安全,打算移居西苑。可唐善竟然趕跑了賊人,而且一直將賊人追出了京城,這又或多或少讓他覺得心裡稍安。加上方後拼死相攔,執意反對移居西苑,朱厚熜終於作罷。

鑑於唐善之能,況且先有順寧公主推薦,後又頗受懷柔郡主欣賞。朱厚熜特意頒下聖旨,提升唐善為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

聖旨在手,陳寅有些傻眼。他有些搞不明白,區區一個唐善,為何屢受皇上賞識?剛剛被免去北鎮撫司副使之職,轉眼又被提升為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

聽到陳寅親口向他宣讀的聖旨,唐善也有些傻眼。他也搞不明白,死皇上為什麼偏偏同他過不去,非要提一個正四品侍衛給他,這下可好,他危及到了陳炯的地位,陳炯父子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他除掉。

“得想個辦法,找個罪過,才好避禍!”

唐善原本就不敢得罪陳炯父子,現在皇宮大內是他唯一的保命禁地,他更加不敢在這個時候開罪陳炯。

接下聖旨,他便風風火火去找陳炯。可惜,陳炯不在宮內,被皇上放了外差。

翌日,唐善得到消息,陳炯已經回宮。

侍衛房,吳耀祖和幾個大內高手正在閒聊,陳炯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並不搭腔。

唐善還住在自己原先的廂房裡,雖然來侍衛房報了個到,但卻並沒有把行囊搬過來。

屋子裡冷的出奇,吳耀祖等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內功深後,倒也不計較屋內的溫度。陳炯卻差了許多,雖然身上穿著裘皮大氅,而且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熱茶,卻還是覺得凍手凍腳。

門開了,唐善站在門外,一陣冷風刮入。

正在閒聊的幾個大內高手頓時噤聲,瞥眼看了看唐善,再又垂下眼皮,無人理會。只有吳耀祖站起了身,抱拳施禮,笑呵呵的道:“唐大人來了?”

“吳大人多禮了!”唐善急忙回禮,偷偷看向陳炯。

“唐大人?”陳炯龜縮在裘皮大氅中,陰陽怪氣的道:“麻煩您帶上門,陳某耐不得風寒!”

唐善捧著笑臉道:“陳大哥?”抬腿邁進屋內。還沒等他隨手關上房門,原本不畏寒氣的幾個大內高手嘟囔了起來,“哪兒來的野狗,門也不關?”唐善的手已經接觸到房門,此時再又收了回來,板著臉道:“諸位,我跟陳大哥可是生死弟兄,雖然我們兄弟之間生出了一些誤會,可那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不牢諸位多管閒事。”他也懶得關門,把手背在身後,向著陳炯踱去。但他只邁出一步,像是覺得自己的話分量不足,再又扭回頭來,冷聲道:“別讓我知道你們幾個的名字。否則……”

“否則怎麼樣?你還敢殺了我們?”有人不服氣的接了句嘴。

唐善陰笑一聲,道:“本官總會有放外差的機會。到了那時,我會把你們都帶去。等到回來的時候,你們的家人就會得到撫卹銀子!”

幾個大內高手嚇得臉色一變,看了看吳耀祖,看了看陳炯,自然是在向二人求助。

“看什麼看?”陳炯噌的跳了起來,怒氣沖衝的道:“唐大人是什麼人?當年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就沒有把我這個小旗放在眼裡。如今人家已經是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連我都要看人家的臉色,你們敢對他不敬,那是你們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

“陳大哥,你這是什麼話?”唐善佯作生氣,“咱們是兄弟,豈能跟他們一概而論?”

陳炯坐回椅子上,捏著茶杯,慢聲慢氣的道:“我的兄弟有很多,這裡的幾位……都是我的兄弟。”

“是嗎?這就是大哥的不是了,既然都是兄弟,您怎麼從沒給老弟介紹過!”唐善一邊埋怨著,一邊對著幾個大內高手深鞠一躬,抱著拳道: “既然是自家兄弟,請恕唐善多有冒犯,唐善在這裡給諸位兄弟賠禮了!”

“不敢!不敢!”幾個大內高手急忙起身回禮。

“好了!”陳炯將茶杯丟在桌上,“唐大人,找陳某有什麼事?有事儘管吩咐!”

唐善展臂相請,“陳大哥,借一步說話。”

“好!”陳炯撇著嘴站起身,一步三搖,出了房門。

唐善快步跟出,拉著他來到僻靜處,苦著臉道:“陳大哥,救命啊!”

“救命?”陳炯擠著眼睛看來,如同母豬般哼了哼,道:“你我都是正四品帶刀侍衛,你解決不了的問題,我也幫不了你!”

“能!”唐善緊緊抓住他的手,低聲道:“想個法子,給我找個罪過,把我降回五品儀衛。”

“你……你……”陳炯發了會呆,臉上漸漸布起疑雲,問:“你沒毛病吧?別人都爭著搶著向上爬,恨不得擠破腦袋。你呢?升到儀衛就知足了?”

“知足,知足了!”唐善連連點頭,“陳大哥才是正四品,小弟無論如何也不能跟大哥平起平坐,能夠坐穩儀衛的位子就不錯了!”

“夠了!這些都是官場上的客氣話!”陳炯板起臉,沉聲道:“給我一個解釋?只要你說得出理由,我就幫你這個忙。”

“解釋?”唐善當然不能告訴他實情,只能裝傻。

陳炯自然看出他在裝糊塗,冷聲道:“我知道,你的城府的確要比我深,可我也不是白痴。如果你上次真的是因為得罪了郡主,從而失去了北鎮撫司副使的職位,那麼此次慈濟庵之行,郡主絕對不會選你做她的侍衛。自從我聽說懷柔郡主選你陪伴她去慈濟庵,我就想清楚了,所謂的衝駕不過是你倆合夥演的一齣戲罷了。現在皇上提升你為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你又不想做,為什麼?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唐善苦笑一聲,道:“陳大哥,你的父親是陳寅陳大人吧?”

陳炯愣了愣,斜著眼睛看來,道:“宮裡沒有幾個人知道這件事,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在暗中調查我?”

“算了吧!”唐善嘲笑一聲,道:“你還以為這是什麼秘密嗎?恐怕連宮裡掃地的太監,還有那些站樁的大漢將軍都知道你們的關係!”

陳炯嘆了一口氣,道:“那又怎麼樣?”

唐善無奈的道:“既然你的父親是錦衣衛指揮使,而你如此年輕,就已經是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我想你父親的位子早晚都是你的。如果我們不是生死兄弟,我當然會拼命往上爬,甚至去窺伺你父親的寶座。可誰讓我們是兄弟呢?!你年長於我,我一直把你當做自己的兄長,如果我升了上去,豈不擋了你升遷之路?所以……我絕對不允許自己的品級高過你,哪怕是平起平坐也不可以!無論如何,小弟不能成為大哥仕途上的阻礙!”

陳炯的眼神飄忽不定,像是無法認定他的話是真是假,將信將疑的道:“你為了兄弟情義,甘願放棄高官厚祿?”

唐善雙手抱拳,深鞠一躬,道:“小弟只求平安多福,還請大哥成全!”

“快請起!”陳炯急忙將他扶起,“唐老弟,你如此相讓,成全大哥,大哥……很是慚愧!”

唐善徑直道:“陳大哥,我們是生死弟兄,就不要說這些見外的話了。您幫小弟想個法子,看看小弟應該惹下一個什麼樣的禍事,才能受到一個降職留用的懲處?”

陳炯咧嘴一笑,悄聲道:“打架!”

“誒?!不行,不行!”唐善明明知道這個法子可行,可他卻連連擺手,裝出一副惶恐的模樣,道:“在宮內私鬥要被判流放,你不想讓我活了?”

“放心!”陳炯拍著他的肩膀道:“私鬥這樣的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正好可以運作。我再請父親為你求求情,你只會受到降職留用的處罰。”

唐善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但還是裝出憂心忡忡的模樣,像是下定決心一般,用力點了下頭,道:“好!我聽大哥的!”

打架是個好法子,可無緣無故找誰打上一架呢?

陳炯瞥了眼侍衛房,唐善心領神會,剛剛那幾個大內高手對他不敬,正好是個藉口。

侍衛房內,吳耀祖還在同幾個大內高手閒聊。哐當一聲,房門被人踢開,滿臉怒氣的唐善闖了進來。

吳耀祖噌的站了起來,驚聲道:“唐大人,這是為何?”

“不關你的事!”唐善指著幾個大內高手,狂妄的道:“陳炯現在不在這裡,沒人給你們幾個撐腰了吧?都給老子滾過來,跪在地上,給老子磕三個響頭。”

“唐大人,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有人接去了話。

啪……他的臉上多出了一隻紫紅色的掌印。

唐善背手冷笑,“依你們看,本官是在說笑嗎?”

“唐大人!”吳耀祖急忙跑來,攔在他身前,勸道:“宮裡有規矩,私鬥是要流放千里的。還請大人息怒,息怒!”

“本官說過了,不關你的事!”唐善伸手撥向吳耀祖的肩膀。吳耀祖手腕一轉,緊緊握住了他的手掌。猛然間,一股渾厚的內力經由吳耀祖的手中湧出,經由唐善的手臂,攻入他的體內。

幾個大內高手自然看得出,吳耀祖已然在為他們打抱不平,同唐善比拼起內力來。

吳耀祖是什麼人?他們最清楚不過,那是大內第一高手。放眼整個江湖,沒有人可以在內力上勝得過他。

唐善是什麼人?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如果不是依靠順寧公主、懷柔郡主的勢力,他連給御前侍衛提鞋都不配。

幾個大內高手各自哼了一聲,冷眼看來,看看唐善如何跪地求饒。

可惜,唐善要讓他們失望了。

不僅要讓他們失望,而且要讓他們心驚肉跳。

唐善漫不經心的看了看吳耀祖,大刺刺的點了點頭,道:“好功夫,不愧是大內第一高手。你的九轉神功已經突破了第七重結障,放眼天下,很少有人是你之敵。”

吳耀祖開始時只用了三成內力,可他的內力卻如同泥牛入海,消失得無影無踪。大驚之下,他迅速調集真氣,瞬時將內力提升至極限。卻不曾想,唐善竟然照單全收,而且還是先前的模樣,笑呵呵的看著他。

“難道他已經突破了九重結障,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

吳耀祖瞪大了眼睛,驚愣當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斷。

唐善收回手掌,對著呆若木雞的吳耀祖道:“如果你想突破九轉神功第八重結障,你可以來找我。有空的話,我會指點指點你。”他挑起嘴角,冷笑一聲,轉頭看向幾個大內高手,怒聲叫道:“都給老子滾過來,跪在地上磕頭。”

“放肆!”門外傳了一聲嚴厲的呵斥,陳寅板著臉跨進門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2
185:信使
“陳大人!”唐善剛想跪地參拜,卻見陳炯在門外偷偷看來,輕輕的搖了搖頭。

“參加指揮使大人!”吳耀祖以及幾個大內高手紛紛趴在地上。

陳寅寒著臉面向唐善,嚴聲訓斥道:“唐侍衛,你好大的膽子,見了本官竟敢不拜?”

“下官不敢對大人不敬。”唐善一腳踢翻了跪在身邊的大內高手,“教訓過他們,下官自然會向大人賠罪。”

陳炯在門外點了點頭,怒斥道:“唐善?你幹什麼?”跨步進了房來,對陳寅打了一躬,“下官參加大人!”

唐善假惺惺的呆愣了片刻,”陳大哥,你怎麼又回來了?“

陳寅撥了撥手,示意陳炯免禮,對唐善怒聲道:“唐大人?昨日聖上剛剛頒下旨意,將你提升為正四品御前帶刀侍衛。可是今天,你卻當著本官的面毆打同僚。”他搖頭嘆息,“本官即刻前去面聖,告你狂傲不馴,宮內私鬥。懇請聖上,將你流放千里。”

陳炯偷偷使了使眼色,唐善急忙跪拜在地,“下官一時糊塗,還請大人恕罪。”

陳炯面帶難色,湊在陳寅身後,低聲道:“大人,懷柔郡主……”“什麼郡主?”陳寅瞪眼喝問,道:“就算懷柔郡主護著他,他也不能壞了宮裡的規矩。”

唐善偷笑,暗道:“你們父子真不簡單,還知道抬出懷柔郡主,為從輕處治找一個說辭!”

但聽一聲嬌叱,“本宮怎麼了?”懷柔郡主站在了門外。

“郡主?”陳炯父子連忙施禮,垂頭互視,面面相覷。

“參見郡主!”吳耀祖等人再又參拜。

唐善苦下臉來,暗道:“小姑奶奶,你怎麼來了!”

懷柔郡主誰也不理,徑直來到唐善面前,問:“唐善,怎麼了?你闖了什麼禍?”

“回禀郡主,這幾個侍衛對下官不敬,下官略加懲戒,陳……陳大人要……”唐善臉上抱屈,可心裡卻暗暗叫苦,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解釋。

懷柔郡主看向眾人,道:“陳大人?諸位侍衛?此事看在本宮的情面上,就這麼算了吧!”

“大人開恩!”唐善恨得牙直癢癢,低垂著頭,暗暗祈禱,“陳大人,千萬別這麼算了。我真沒想過擋你兒子的路,你趕緊想個法子,免去我這個正四品的頭銜!”

陳寅不卑不亢的道:“郡主,別說是區區一個唐善,就是王子犯法也要與庶民同罪。既然唐善​​在宮中當差,那他就不能破了宮中的規矩。還請郡主見諒,下官不能從命!”

唐善暗暗在心中叫了聲“好”,再看其他人等,臉上也都露出崇敬之色,想來也是心生敬佩。

“好,好,本宮和你一起去見皇上!”懷柔郡主步出門去,在門外定身,道:“陳大人,走吧?”

“郡主請!”陳寅面露微笑,舉步行出,陪著懷柔郡主離去。

“吳大人,請起!”陳炯將吳耀祖扶起,對眾人道:“都起來吧!”

唐善爬起身,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詢問道:“陳大哥?”

“你呀!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陳炯假惺惺的嘆息著,撥了撥手指,道:“你先回去,不管是打還是罰,都要等候皇上的旨意!”他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唐善回去等消息。

“唉……”唐善長嘆一聲,垂頭喪氣的出了門去。

剛剛挨了耳光、挨了一腳的兩個人,眼見唐善離開,湊上前來,捧著笑臉,恭維道:“陳大人,還得是您……”“夠了!”陳炯怒聲打斷了他們的話,陰聲警告道:“唐大人是我的生死兄弟,今後誰對他不敬,休怪本官翻臉無情!”

唐善暗自冷哼了一聲,他當然明白,陳炯的話是特意說給他聽的。

陳寅很快帶來了聖上的旨意,唐善欺凌同僚,狂妄不法,官降一級,被貶為正五品儀衛,仍在宮內值守。

唐善大呼“皇上英明”,更有感皇恩浩蕩,歡天喜地的叩謝皇恩。

陳寅對他也很滿意,宣讀過聖旨,親自將他扶起,而且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信任。

是夜,唐善按照《御劍錄》上的功法修煉了一個大周天。眼見天色漸晚,脫靴上床,宛如老和尚入定一般,再又修煉起自己的真元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忽然感到一股微弱的氣息,在距離廂房四五丈外傳來。

“難道是鐵相神尼請來的修界高手?”唐善心頭一驚,幻出黑色長槍,悄無聲息的飄在門後。只待來人闖入,便要以長槍招呼。

來人的氣息越來越明顯,停在門外數尺,低聲呼喚,“唐善?出來!”

唐善一怔,他已經聽出來人的聲音,竟然是金一針。

“金前輩,深夜來訪,不知道有什麼要緊事?”他依然保持著警惕,隔著門板詢問。

“廢什麼話,開門?”金一針低聲叱道。

唐善猛的拉開門,長槍隨之攻出,抵在了她的喉嚨前,瞇著眼睛掃視四周,疑問道:“就前輩一個人嗎?”

金一針並不回應,而是嘲笑般哼了一聲,推開他的長槍,教訓道:“有點男人的樣子,別像做了賊似的,東看西看!”她抬腿進了屋去,“進來吧,屋裡說話!”

“咦?平白無故先挨了一頓訓,現在又反主為客,還要她請我進自己的屋子?”

唐善傻傻的眨著眼睛,跑進門來,關閉房門,道:“前輩,這是我的房間,你是來找我的!”

“信!”金一針掏出一個信封,隨手丟給唐善,一屁股坐在茶桌旁,敲點著桌面,道:“上茶!”

屋內生了兩盆炭火,其中一盆炭火上架著水壺,壺嘴嗤嗤冒著水汽,正可用來泡茶。

唐善把信接在手中,但卻並沒有立即拆開來看,而是放在桌上,跑去為金一針沏茶。

少頃,茶壺裡飄出陣陣茶香。

唐善早已坐在金一針對面,看過了信上的內容,但卻絕口不提信上之事。他為金一針斟了杯茶,試探著問:“前輩,我的鎮妖散配製好了嗎?”

金一針把茶杯捧在手心裡,抬眼看來,道:“別在我面前裝糊塗。小狗子不是已經告訴你了,你體內的蠱妖會吞噬掉安神丹,安神丹的蠱毒永遠都不會發作。至於鎮妖散……世上原本就沒有那種東西。是我打算毒殺你體內的金蠶,故意編排出來的。”

“噢?小乞丐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唐善為自己也斟了杯茶,喝下一口,道:“那麼……前輩上次為何要以謊言相欺?”

金一針嘆了口氣,“因為你是一個武修,金某心中存有諸多顧忌,所以才會騙你!”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謝謝你。畢竟你曾經救過我一命。而這一次,如果不是你親口相告,僅憑小狗子的話,我也不能全信。”唐善看看桌上的信,道:“現在讓我們來說說這封信?”

“沒什麼好說的!”金一針抿了口茶,道:“我只是鐵相神尼的信使,信已捎到,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這封信……”唐善把信紙捏在指尖,問:“真是青兒親筆所寫?”

“有什麼關係嗎?”金一針反問一句,道:“你應該知道,不管是誰寫了這封信,目的都是一樣,讓你去送死。”

“所以我不會去!”唐善像是想丟掉手中的信紙,可他只是晃了晃手臂,手指卻並未鬆開。

“你的確不該去!”金一針輕輕呵氣,吹著手中的茶水,道:“你我都知道,青青邀你同往蜀中,拜見父母,乃是出於鐵相神尼的授意。鐵相神尼設下了圈套,等著你去鑽。我們拋開這些,暫且不說。再有十天半月,你體內的安神丹就該發作。到時你安然無恙,玄天魔女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派人追殺你。況且,你這個新出世的武修已經在修界揚名,還會有另一批修士蠢蠢欲動……他們比鐵相神尼和玄天魔女還要可怕! ”說到這,她像是看到了恐怖的景象,不由自主的抱起自己的右臂,緊握茶杯的手也抖了一下。

唐善心中一動,疑問道:“你指的是……追殺小豪、四姐的那些邪惡武修?”

“小豪,四姐?他們還能活在修界,已經是個奇蹟。可依我看,他們終究無法逃脫那些人的追殺!”金一針惋惜的嘆了口氣。

“按照前輩的意思,我就只能躲在皇宮大內,挨一天算一天?”唐善明明怕得要死,可偏要裝出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金一針嘲笑一聲,挖苦道:“誰讓你悟道變成了一個武修?能有個容身的地方就已經很不錯了!”

“悲哀,真是悲哀!看來我這輩子要困死在這個大牢籠裡了!”唐善長吁短嘆著。

“你想的倒美!”金一針幸災樂禍般笑了笑,“邵真人是怎麼死的?你我心知肚明!現在濟安和那個叫典真的老道打得火熱,我看過不了多久,典真就會接替邵真人,掌管天下道教。等到那時,典真隨便編排個理由,就會把你趕出宮去。而在宮外,不知道會有多少修界高手在等著取你的性命。”

唐善看起來有些傻眼,皇上崇信道教,如果典真接替了邵元節的位置,那麼他所說出的話,皇上一定深信不疑。

濟安是玄天魔女的親生兒子,又是玄教的少主,當然不會放過他。

現在看來,藏在宮中也不是長久之計!

“啪……”唐善回手拍在額頭上,咧著嘴道:“讓你江湖義氣,讓你背叛大宗師,讓你救那個死尼姑,讓你招惹穆青青……”他有氣無力的靠在椅子上,“這下你真的死定了!”

“你也知道後悔?”金一針品了口茶,道:“這就是武修的悲哀!”

“死就死!”唐善噌的坐直身,“鐵相一定算準了我不敢去蜀中,我偏要走一趟,打她個措手不及。”

“你錯了!”金一針像是早就猜到他的決定,絲毫沒有感到意外,不冷不熱的道:“鐵相說過,青兒有沉魚落雁之色,你們武修又都是好色之徒。她算準了,你一定會去蜀中見穆青青的父母。”

“那……”唐善一時沒了主意,吞吞吐吐的問:“前輩您說,我該不該去?”

“我?”金一針瞇著眼睛笑了起來,“我可是鐵相的信使,你讓我給你出主意?”

唐善正色看來,道:“前輩儘管說,您對我有救命之恩,我信您的話!”

“好!”金一針滿臉嚴肅,道:“我不管青青姑娘喜不喜歡你,畢竟鐵相為你們定下了婚約,而你也親口答應了。做為一個男人,你的未婚妻回家向父母禀明婚事,你說你該不該在場?”

唐善苦著臉道:“我當然應該在場,可您也知道,這是一個圈套!”

金一針瞪著眼睛道:“不錯,這是一個圈套。而且我還要告訴你,只要你敢去見青兒的父母,你應該不會再有機會活著回來。但你如果還承認自己是個男人,那你就應該挺著胸膛走出去,哪怕是死,也要有個男人的樣子。”

“好,我去蜀中。死了也沒關係,大不了去找寒泉!”唐善像是下定了決心。

“寒泉?”金一針嘭的跳了起來,顫抖著手指向唐善,驚聲尖叫,“你……你……你再說一遍,你死了去找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7:02
186:長老的考驗
魔宗總壇,天牢。

囚禁左憶山和陸槐的鐵籠裡生滿了鋼刺,讓人連半分也動彈不得。

陸槐好像老僧入定,閉著眼睛,靜靜的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左憶山開始還能堅持,可時間一長,只覺得腰酸腿疼,痛苦不堪。再站下去,他的雙腿便開始發抖。腿一抖,鋼刺直接扎入。他就扯著嗓子嚎叫。

而在此時,他已經嚎了半天。

陸槐終於睜開眼睛,不屑的哼了一聲,道:“左憶山,你別忘了,你可是玄教的嗣師。就算你站不住,挨上幾下紮刺,也不用鬼哭狼嚎的吧!”

左憶山齜牙咧嘴的道:“說……說的好聽……我才悟道幾天,哪比得了你!”

“哦?”有人疑問一聲,牢門開了又關,一團黑影飄到了他的面前。

等到黑影落定,陸槐和左憶山同時一怔,脫口道:“護法長老?”

護法長老用銀鐧點了點左憶山,搖了搖頭,道:“如果要按照悟道的時間長短來決定修為,本座以為,誰也比不得河裡的王八!”說話間,銀鐧射出一道白光,抵住左憶山周身的鋼刺立即回縮,一直退到鐵籠之外,消失不見。

左憶山鬼叫一聲,癱坐在鐵籠裡,喘著粗氣道:“謝……謝長老撤去了這些東西……您要是再讓我站下去,我的這條命也就保不住了! ”

護法長老長嘆一聲,道:“如果不是御劍錄,如果不是玄天魔女,你根本無法悟道,修界之中也不會出現你這樣的廢物!”

左憶山有氣無力的指了指陸槐,咧嘴發笑,“廢物就廢物,起碼還有命在。他不是廢物,可他連命都保不住!”

“未必!”護法長老再又一點銀鐧,不僅撤去了抵在陸槐周身的鋼刺,而且還打開了鐵籠。

陸槐不解的道:“長老,這是何意?”

護法長老微微一笑,道:“現在,本座要收你為魔宗總壇的護法弟子。身為護法弟子,便要肩負起防護聖壇的責任。本來……你要經過層層選拔。選中之後,掌教大修士會親自傳授你法術,諸位大修士也會對你進行點撥,本座和傳功長老更要隨時隨地為你解惑。可你這位護法弟子僅僅經過本座推薦,還沒有得到掌教大修士的認同,你的護法弟子身份只有總壇承認,所以你不會得到掌教大修士和諸位大修士的指點。不過……在你挑戰本座和傳功長老之前,本座倒是可以陪你切磋切磋。”

“晚輩感謝長老的一番美意!”陸槐步出鐵籠,抱拳施禮,道:“晚輩有一事不明,正要請教長老。晚輩曾經同天魔真人交過手,他的修為應該在晚輩之下。可在這天牢之中,他的真元變得異常強大,恐怕要比他先前高處數倍,晚輩竟然連還手之力都沒有。”

“所以這裡才叫做天牢!”護法長老呵呵發笑,解釋道:“魔宗第一代掌教大修士在這里布下了禁制,外族修士進入這裡,只能發揮出一成功力。你對天魔沒有還手之力,並不是天魔變強大了,而是你受到禁制,變得虛弱了。”

“原來是這樣!”陸槐弄清楚了心中的疑惑,禁不住感嘆:“這樣的禁制簡直太強大了!”

護法長老環視四周,道:“魔宗的第一代掌教大修士,原本打算將這道禁制覆蓋整個總壇,可惜他設下了這些棺材之後,明顯感到法力不足,所以只好把這里當成了天牢來用!”

“要使整個總壇都受到禁制?”左憶山叫了起來。

護法長老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如果他的法力足夠強大,可以使整個修界都受到他的禁制。”

“那麼……”陸槐的臉上露出苦笑,“難道長老想在這樣的禁制之下同晚輩進行切磋嗎?”

“這裡不好嗎?”護法長老手持銀鐧,斜垂在身前,道:“放心,本座會控制好自己的真元,只拿出一成功力同你切磋。”說是一成,可他根本不相信陸槐能夠經受得住,僅在銀鐧上註入了三分真元。

“既然這樣,那麼陸槐就獻醜了!”陸槐不敢大意,催動真元,幻出狼牙棒,橫在身前。

“魔宗的基本法術,一是盾,一是護罩,都是用來防護自身免受傷害的,你怎麼連個護罩都沒有?”護法長老口中說著,隨手撥了下銀鐧。

一道白光射出,看似並沒有多大威能,可擊在狼牙棒上,陸槐竟然無法相抗,雙臂一麻,噔噔噔退後三步,狼牙棒也險些脫手。

護法長老含笑看來,不再出手。陸槐會意,雙手急揮,激出三根尖刺。護法長老不躲不避,噹噹正正的站在原地。三根尖刺突進在他身前,嗡的一聲,一面鐘形光罩將他護在其中。三根尖刺撞在鐘罩的外壁上,但卻僅僅擊出數道波紋,根本無法突破,隨即便消散不見。

“如果做不到攻防兼備,你想做個護法弟子都沒有資格!現在就讓本座傳你一套功法,讓你也幻出護身光罩,接下來的切磋才有意思。”護法長老撤去身上的鐘形光罩,抬腿來到陸槐身前,湊在他的耳旁,低聲傳授法術。

左憶山豎著耳朵想要偷聽,可護法長老的聲音弱不可聞,他根本不知道人家說了些什麼。

護法長老很快便將護身光罩的法術傳給了陸槐。左憶山只覺得眼睛一花,護法長老已經站在了他的鐵籠前,冷聲道:“左憶山,不管你修煉了御劍錄,還是修煉了玄教的法術,總之你是修煉了道教的法術才悟道成為了修士。那麼你就是道宗弟子。護身光罩雖然算不了什麼,可它畢竟是我們魔宗的法術。本座身為魔宗的護法長老,如果連自己宗族的法術都保護不了,而且被你一個道宗弟子偷學了去,那麼……本座只有殺了你,才能維護魔宗法術的純正,你明白嗎?”

“明……明白……”左憶山先是點了點頭,隨即急忙搖頭,“長老,您跟陸槐說了什麼,我可一個字也沒聽到。”

護法長老的臉上浮現笑容,“那就好!本座也怕髒了自己的手!”

啵!隨著一聲極其輕微的聲響,陸槐身上炸出一層淡淡的紅煙。煙氣旋轉而上,形成一個鐘形的光罩,將他護在其內。

護法長老的眼睛猛的一動,斜向一旁,呆呆的轉過頭來。

“護身光罩?不錯,不錯!”陸槐爽聲發笑。

護法長老疾抖手腕,銀鐧再又激出一道白光,當的一聲,撞在了陸槐的護身光罩上。

陸槐的護身光罩閃出淡淡的紅光,竟然將撞在光罩上的白光吸收在內。

“怎麼會這樣?”護法長老皺起眉頭,猛然將真元提升一倍,灌輸在銀鐧上。

陸槐也覺得有些意外,咦了一聲,轉向護法長老,喝道:“長老,沒想到護身光罩還有這等妙用,再來試試!”

護法長老有些猶豫,銀鐧上已經凝聚了他一成功力,如果這裡沒有禁制,就等於陸槐將要承受他全力激發的威能。銀鐧一旦揮出,後果將不可想像。

“陸槐!小心!”他緩緩舞動銀鐧,激出了一道白光。

“轟”的一聲,陸槐的護身光罩被擊得粉碎。人也被強大的威能吹起,徑直撞在牢壁上。

“呦!”護法長老飛身來到,將陸槐接在手中,焦急的詢問道:“你怎麼樣?”

陸槐翻身落地,尷尬的笑了笑,道:“長老若是再補上一招,陸槐的小命恐怕就沒有了!”

“你的護罩有些怪,竟然可以吸收本座的真元。也怪本座有些心急,出手重了些!”護法長老將銀鐧抱在懷裡,道:“你剛剛修煉護身光罩,能有這樣的成果已經非常不易。好好領悟,六個時辰之後,我會再來試試你的光罩。”

陸槐苦笑著問:“晚輩應該回到鐵籠裡去修煉嗎?”

“隨你的便!”護法長老已經不在,牢房的階梯上傳來關門的聲響。

“知道嗎?他這是在玩火,一不小心,他就會燒到自己!”左憶山的臉上泛起了詭笑。

陸槐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猶自喃喃道:“他的修為深不可測,即便我苦心修煉幾十年,恐怕也趕不上他!”

事情並沒有陸槐想像的那麼嚴重,六個時辰後,護法長老再次來到。依舊是一成功力,依舊擊碎了陸槐的護身光罩,依舊將他吹飛在空中,可陸槐並沒有撞到牢壁上,而是凌空翻身,穩穩落地。

“再過六個時辰,本座還會前來。”護法長老留下一句話,匆匆離去。

如此過了三天,陸槐不眠不休,一心修煉自己的護身光罩,終於抵住了銀鐧上激射的白光。

“吃點東西,好好睡上一覺。明天,你將向本座和傳功長老發出挑戰。”陸槐進展神速,護法長老似乎很滿意,但也看得出,他還是隱隱有些擔心。

雪蓮拿來了一些瓜果,除了陸槐,也給左憶山帶來了一份。

左憶山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接在手里便是一通狼吞虎咽,就連果核也不剩一粒。

陸槐偷偷看著雪蓮,“人在上路前總要吃頓飽飯吧?不說山珍海味,起碼要有酒有肉。你們魔宗就弄了點瓜果糊弄我,是不是過於吝嗇了?”

“都怨我!”雪蓮的淚珠自下頜一滴滴滾落,“是我害了你!”

“不關你的事!”陸槐用手掌抹去她臉上的淚珠,“是我搶了魔刀,最多再活幾日,我自己也會送上門來,聽憑你們發落!”

“你搶了魔刀?滔土聖刀原本就是你的仙緣,所以才會被你得去?是他們要搶你的聖刀,你卻還在這裡自責,真是可笑!”左憶山飽餐過後,轟然發笑,奚落道:“如果我是你,早就找個地方藏起來,靜心修煉。等到我再次出世的那一天,我就可以用聖刀召集各路修士,建立新的宗族,成為一代掌教大修士!”

陸槐和雪蓮相視一眼,默默轉頭,看向左憶山,像是因為他的話而驚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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