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59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4
147:真人罹難
“唐侍衛?速回!”邵元節像是並不知道唐善剛剛發生的一切,猶在催促。

“三成烈火大手印!怎麼樣?唐大人還受得了嗎?”左憶山一邊嘲笑著,一邊大步行來。

唐善的身上已經燃燒起火焰,他怪叫著,掙扎著跳了起來,帶著一身的烈火,向著邵元節所在的方向逃去。

左憶山並不追趕,定身當地,揚聲道:“邵元節撐不了多久,唐大人若想活命,不防考慮一下老夫的建議!”

“真人……”唐善返回邵元節身邊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個火人。

邵元節雙目猛張,激出一團冰冷的寒氣,霎時熄滅了他身上的火焰。

火焰雖然熄滅,可唐善卻已被燒得猶如木炭一般,周身上下炙痛不已。他張開嘴,沒等開口說話,先行噴出了一團白煙,嚇得自己直翻白眼。

邵元節除下道袍,披在唐善身上,嘆聲道:“幸虧你是一屆武修,否則中了我們道宗的大手印,現在早就沒有了性命!”

“我……我找到出路了!”唐善忍著痛楚,回手一指,“請真人隨下官同去,只要打發掉左憶山,我們就可以逃出封印的束縛。”

“哪有那麼容易!”邵元節面帶苦笑,道:“老道吸引了玄天魔女的九成法力,寶印的法力也有大半附加在老道身上。如果老道同你一起外逃,那條出路馬上就會封閉起來!”

“啊……”唐善怪叫了一聲,立時沒有了主意。

“你自己逃出去吧!記住,你是一個武修,只要你可以激發出自己的潛能,那個叫左憶山的傢伙,一定不是你的對手!”邵元節的話說得有氣無力,像是真元耗盡的模樣。

“逃個屁呀?”唐善把邵元節的鼓勵當成了英勇就義的慫恿,一屁股坐在所剩無幾的堅冰上,嘆道:“下官留在這裡陪著真人,哪怕是一起殉道,下官也不願獨自求生!”

“哦?”邵元節像是十分意外,怔怔的看向唐善,忽然一笑,道:“唐侍衛是認為自己無力逃出封印吧?”

“笑話,只要我願意加入玄教,拜在那魔女的門下,我現在已經逃出封印了!”唐善自嘲著,突然一呆,抬頭看去,疑惑的問:“難道道長剛剛沒有聽到下官與左憶山的對話麼?”

“對話?”邵元節的臉上滿是迷惑,突然,他像是恍然大悟,猛睜雙眼,叫道:“魔女?原來你想要封閉老道的五音五覺,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

邵元節已經是甕中之鱉,玄天魔女只要耗盡他的真元,自然將他困死在封印中,何必多費周章,封閉他的五音五覺?

唐善對此也感到納悶。

“唐侍衛?”邵元節眼中現出精光,正色道:“老道可以用僅存的真元助你逃出封印,但老道是無論如何也出不去了,你大可不必留下來同老道一起殉道!”

唐善眼珠一轉,噌的跳了起來,正氣凜然的道:“道長這是什麼話?生則同生,死則同死。下官絕不會拋下道長,獨自求生!”

邵元節瞇著眼睛盯著他看了一陣,突然嘿嘿發笑,腳下一頓,道:“好!”一聲悶響,原本融化成不足一尺的堅冰暴漲數十倍,好大一塊堅冰在唐善身下赫然浮現。

唐善身上炭黑般的皮膚開始脫落,恢復了原本的膚色,烤焦的頭髮和燎光的眉毛也重新生出。

“靠!死到臨頭了,還在試探我!”唐善在心底暗暗叫了一聲僥倖。

邵元節隨手一抓,唐善燒落在焰火中的繡春刀不知由何處射出,落在他的手中。他將繡春刀丟給唐善,“帶路,我們出去。”

唐善抄刀在手,應了一聲,辨別方向,直奔左憶山所在的出路竄去。

邵元節弓肩繃臂,催動身下的巨大堅冰,跟隨在唐善的身後,用無比強大的寒氣為他驅散沿途的烈火。

“邵真人?”左憶山似乎對邵元節的來到感到意外,驚疑一聲,急忙抬了抬手。轟的一聲,在他面前升騰起數丈高的火焰,攔住了唐善與邵元節的去路。

“雕蟲小技,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邵元節在懷裡捏出一方玉印,“護國法印在此,無知鼠輩,還不退去?”他的這方玉印乃是當今天子所賜,上刻“闡教護國”四字,不僅代表著天子的皇權,更是難得一遇的中階法器。

法印一出,攔在路前的烈火頓時消散,左憶山瞪著眼睛看來,早已經驚愣在當地。

“道長,你有這樣的寶貝,怎麼不早些拿出來?”唐善對著邵元節發出了埋怨。

邵元節大步前行,一把將唐善拉在身邊,低聲道:“這方玉印是老道的仿作,真的法印早就遺失了!”

唐善雖然不知他說的是真是假,可還是被他的一番話驚出了一身冷汗。

眼見邵元節現出了護國法印,隨手一擊便熄滅了數丈高的火焰,左憶山的眼神開始有些飄忽,腳下一動,已然經由出路逃竄而去。

邵元節拉扯著唐善,不急不緩的向出路行去,低聲道:“如果老道這方偽印可以蒙混過關,那魔女絕對不敢硬拼。可如果她知道了這方法印的真相… …”他像是有難言之隱,兩條皓白的眉毛糾結在一起,閉口不言。

唐善心頭突地一跳,“邵元節說的輕巧,皇上御賜的'闡教護國'法印何等珍貴,自該妥善收藏,豈會輕易遺失?與其說是'遺失',還不如說是被人盜走了。可如果不是邵元節至親至信之人,即便有心盜印,恐怕也無從下手。難怪邵元節生怕玄天魔女獲悉這方法印的真相,看來在他身邊一定出現了叛徒。如果這個叛徒與玄天魔女相勾結……?”他不敢再想下去,一顆心跳得更慌。

“好本事!”玄天魔女的聲音突然傳來,只見她將玄教寶印交與右手,託在掌心,冷笑著道:“邵真人的護國法印與本座的寶印同屬道宗,又同是中階法器,如若兩相拼鬥起來,只有同歸於盡!”

寶印射出的紅光瞬時消失,唐善眼前所見一變,再又恢復石台上的情景。

邵元節一手拉著他,一手托著法印,高聲質問道:“閣下身為玄教大宗師,與我龍虎山同宗同源,本該專修道法,護教利國。為何自甘墮落,改修藏屍邪術,毀我道宗清譽?”

“閉嘴!”玄天魔女厲聲叫道:“本座乃是玄教大宗師,修煉何種道法皆可,要你多事?”

邵元節托起法印,正色道:“同為道教弟子,閣下如果一意孤行,老道也只有為我道教清理妖異了!”

“邵元節?”玄天魔女聲色皆厲,“若不是看你出自龍虎山,本座早就將你困死在封印之中。你當真以為你可以逃得出來麼?要不是本座手下留情,你那顆……”她像是察覺到自己說走了嘴,當即停了下來,改為一聲冷哼。

“你究竟知道什麼,是誰告訴你的消息?”邵元節鬚髮皆張,怒聲發問。

玄天魔女避而不答,只是道:“玄清別院現在已經歸屬本座,成為我玄教旗下的一處道場。還請邵真人與諸位轉告修界裡的朋友,誰敢與玄清別院為敵,就是與我玄天魔女為敵,與整個玄教為敵。”

“好啊!”邵元節怒聲道:“老道即刻返迴龍虎山,請奏天師,上禀道宗長老,看看他們會如何處理你這魔女!”

玄天魔女露出半邊微笑,半邊憤怒的模樣,左手抓起寶印,狂嘯道:“這是你自己尋死,怨不得本座!”

“師傅?”一聲急喚,一清二白三道人影躍入院牆,向著石台直射而來。

玄天魔女的寶印上突然射出一條紅光,正中邵元節的眉心。而邵元節手中的法印則瞬時破裂開去,化為灰燼。

“是你?”邵元節驚得瞪大了眼睛。

三道人影落在石台上,卻是濟安和兩位道童。

“正是弟子!”濟安面向邵元節,屈身叩拜,“弟子救駕來遲,還請師尊莫怪!”

謝天魁四人早已醒來,但卻負有重傷,不能起身,見之一喜,齊聲歡叫,“大師兄?”

邵元節的眼珠猛的向上翻去,胡亂搖晃著頭,再又張大了嘴巴,可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妖女?你把我師​​傅怎麼了?”濟安蹦了起來,怒視玄天魔女,右手並起兩指,當即點出。掛在他腰間的寶劍發出一聲龍吟,離鞘射出。寶劍剛剛射出便一分為二,二而四,四而八……瞬時幻化成漫天劍雨,向著玄天魔女激射而去。

玄天魔女背轉身去,雙袖一揮,背在腰後,凌空飄向石塔,“你師傅出自龍虎山,與本座同宗同源,本座饒他不死!但他褻瀆本座,狂妄無禮,已被本座封死了五音五覺,僅作懲戒!”

呼呼兩聲粗重的喘息聲,一股令人窒息的勁風刮過,射在她身後的漫天劍雨紛紛被吹得破碎。隨後,一柄碧綠的小劍,叮叮噹當的跌落在石台上。

玄天魔女卻已經隱身進入石塔。

“你……”濟安的你眼睛瞪得血紅,招手喚回小劍,又欲出擊。

“濟安!”金一針遙遙呼喚,教訓道:“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你師傅和四位師弟重傷在身,你不先設法為他們療傷,卻在這裡慪氣,哪還有大師兄的樣子!”

濟安臉帶慚色,“前輩教訓的是!”急忙上前背起邵元節,招呼兩位道童去扶金一針,不服氣的嘟囔道:“妖女,等我料理好師傅,一定會來找你算賬!”

“臭小子,你還是找個地方修煉百年再說吧!”石塔里傳來了玄天魔女不屑的聲音。

唐善的臉色很難看,邵元節的一聲“是你”,別人可以被濟安的“正是弟子”糊弄過去,但他卻知道其中隱含的意義。

濟安就是藏在邵元節身邊的叛徒,盜取“闡教護國”法印之人。而且一定還同玄天魔女存在某些聯繫。

經由兩位道童的攙扶,金一針在謝天魁四人的胸口上各自紮下一針,並灌入真元。謝天魁等人當即站了起來,可她卻噗的噴出一口血,趴在謝天魁的背上,有氣無力的道:“背我回去,等我恢復了真元,再為你師傅用針!”

謝天魁應了一聲,扭頭看向石台上發呆的唐善,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跟我們回去?”

“他走不了!”左憶山帶著南北雙玄、靈雁、靈秋,走在石台上,“武修禍亂修界,人人得以誅之。既然他是一個武修,我等願意為修界除害!”

“這……”謝天魁怔怔的看向濟安,“大師兄,這可怎麼好?”

“他是一個武修麼?”濟安板著臉發問。

謝天魁呆呆的點著頭,“聽師傅說……他是一個武修!”

“我們走!”濟安背著邵元節跳下石台,側目看了看唐善,呸的唾了一口。

眾人離去,再也無人理會唐善。

唐善苦笑,武修怎麼了?身為武修就罪該萬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4
148:小菜一碟
這是一個神秘而又龐大的組織,它的神秘與龐大都會令人感到可怕。

楊樂當年以為影子門門主藍田元香在各大門派中安插耳目,暗中積蓄邪惡勢力,大有為禍武林的險惡用心,所以才對影子門展開了調查,也因此葬送了性命。

可現在來看,影子門只是這個神秘組織的冰山一角,楊樂對於這個神秘組織的了解更是鳳毛麟角。

化身為月瑤的元香,匯聚了多方勢力,實力已經不可小視。但她根本不是神秘組織的首腦,她的地位或許還要在左憶山之下。

這個組織的能力非常強大,前幾日還是武者的左憶山,現在卻已經變成了一位修士。他們是怎樣做到的?

紫焰散人、白羽、玄天魔女,現在又多出了濟安。究竟還有多少人,還有多少修士屬於這個組織?唐善不敢想,想來便覺得心驚。

不管左憶山曾經所說的是真是假,不管岳家兄弟是不是神秘組織的領袖人物。有一件事情還是清楚的,這個神秘組織如果想吞併楊騰的邪派,簡直易如反掌。但不知什麼原因,他們遲遲沒有動手。

當然,這個組織的目的絕不會僅僅是吞併邪派那麼簡單。它一定對修界三大宗族,以及旗下諸多門派,存在著非分之想。

唐善笑了起來,對著左憶山笑,而且向他伸出了手。

左憶山也在笑,“唐大人想清楚了?”

“沒什麼好想的,能夠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唐善無奈的聳了聳肩。

左憶山再次將那顆粉紅色的藥丸託在手中,輕蔑的挑起嘴角,道:“那就請大人起誓吧!”

“好!”唐善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豎掌盟誓,“錦衣衛正五品儀衛唐善,今日加入玄教,誓死效忠本教,生生世世,甘願為奴,永不叛教!”

左憶山遞上藥丸,面無表情的道:“服下這顆藥,你就是玄教弟子,並且會被大宗師親自收在身下。你不是想殺了楊騰一家,為你奶奶報仇嗎?只要你加入了玄教,你的血海深仇隨時都可以得報!”

“聽起來像是一件好事?”唐善把藥丸捏在指間,仔細的打量起來。

“本來就是一件好事!”左憶山嘆了口氣,“幸好你是一個武修,也幸好老夫知道你聰慧過人,在我家主人面前替你說盡了好話,否則你現在早就沒有了性命!”

“這是什麼藥?”唐善捏著藥丸對他晃了晃,張開大嘴,將藥丸丟了進去。

“安神丹!”左憶山伸手捏住唐善的下巴,用手指伸進他的嘴裡,挑起他的舌頭,撥出藏在他舌根下的藥丸,板著臉令道:“吞下去!”

唐善無奈,只得用舌尖捲起藥丸,送入喉嚨,吞進腹內,可憐兮兮的看去。

左憶山嘲笑一聲,道:“既然服下了安神丹,表明了你對大宗師的忠心,你便正式成為了玄教弟子。只要你一心為玄教效力,每隔一月,就會有人為你送去解藥,確保你不會毒發。如果你有二心,安神丹就會在你體內孵化出食精.蟲,啃食你的真元,骨髓,五臟六腑,直至將你變成一具臭皮囊!”

唐善聽得背脊發涼,眼見靈雁、靈秋也面帶懼色,看來也是心中驚懼。

南玄奸笑一聲,“唐大人可以回去了!”

北玄板著臉,“你先回京复旨,不日就會有任務送到。”

“我現在就可以走了?”唐善像是不信,自己如此輕易便可脫身。

“帶上這個!”左憶山丟給他一隻橢圓形的木牌。

唐善接在手中,定睛看過,只見上面刻有一個“玄”字,四周雕有細小的符文,想來應該是玄教弟子用來證明身份的腰牌,卻也不問,隨手收在了懷中。

左憶山道:“本教方術雜多,除了本教的玄天秘籍、烈火大手印外,龍虎宗的符籙,東華宗的道法,南宗的雷法、內丹,本教都有收藏。只要屬下弟子辦事得力,或是立有大功,大宗師就會論功行賞,賜下仙法,供弟子修煉。”

唐善諾諾稱是,也不耽擱,當即告退。

二入玄清別院,唐善肚子裡多出了一顆安神丹。

出院門,入小路,鑽深林。唐善找了處僻靜的山坳,俯下身,猛摳舌根,想把安神丹嘔吐出來。可惜,直到哇哇的吐出了墨綠色的膽汁,他也沒見到安神丹的踪影。

“這位道兄?”唐善蹲在一顆蒼勁的古樹下作嘔,卻聽到一聲嬌滴滴的呼喚。

唐善聞聲抬頭,只見一個十六七歲模樣,皮膚白皙,眼睛大大的女孩,怯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女孩赤著足,身上披了件薄霧一般的白紗,粉色的內衣下,毫不保留的表露出她已經發育成熟,而且還是一個“胸狠”的角色。

赤足、白紗,暴漏而大膽,這些足以說明女孩的身份——玄清別院的弟子。

“我叫小蝶!”女孩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雙眼含笑,遞上一塊粉紅色的絲帕。

“小蝶?深山老林,孤男寡女,什麼意思?”

唐善接過絲帕,擦拭著嘴角,挑著眼皮看去,疑聲問道:“小蝶姑娘,你是……特意來找我的?”

小蝶臉上飛起一片紅霞,輕輕咬了咬嘴唇,道:“小蝶悟道三年,一直跟隨靈雁大師姐修煉焚心咒。可惜小蝶悟性淺薄,靈根不足,無法洞悉焚心咒的奧秘。日前聽聞唐師兄得了一部道家至寶《御劍寶錄》,小妹……”她自知這是不情之請,再又輕輕咬住下唇,忸怩不語。

“御劍錄麼……好說!”唐善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上面的每一個字,都記在我的腦袋裡。可是為了這部御劍錄,我也著實費了一番心思,得來卻也不易!”話說得十分含蓄,但既然小蝶送上門來,想必她聽得明白。

“只要師兄肯賜下御劍寶錄,小蝶當然願意陪師兄逍遙快活!”小蝶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手指一扯,那件白紗已經罩在了唐善的頭上。

唐善傻傻的眨了下眼睛,小蝶身上的那套粉色內衣也褪到了腳踝。

現今的女孩可真夠可以的,說脫就脫,說睡就睡,嘿咻嘿咻,毫不在意!

小蝶的相貌算不上絕色,沒有大家閨秀的風情,也就是小家碧玉罷了。她的身材不足誇讚,肌膚不夠嫩白。但她這十六七歲的年齡,已然將所有的不足全都遮掩了起來。

這是一朵春風沐浴下,含苞待放的花蕾。春光乍現,唐善只覺得頭暈目眩,他這只土蜂險些把讒涎流了下來。

“告訴我……”帶有三分媚骨的小蝶,一頭扎在了唐善的懷裡,一隻小手隨即探入道袍。唐善身上只穿了一件道袍,邵元節的道袍。那隻小手開始肆意挑逗他的情.欲。

確實是小碟,一碟小菜,一碟開胃的小菜!

《御劍錄》算什麼東西,不過是部武功秘籍罷了,根本沒有說明如何修煉道法,如何施展法術。為了這碟開胃小菜,唐善當然沒有什麼捨不得的,當下湊在小蝶的耳邊,一邊吸吮著她的耳垂,一邊將御劍錄上所述逐一相告。

開始時,小蝶還在放肆的扭動著胴.體,挑逗著唐善的慾望只火。可漸漸的,她的扭動慢了下來,然後便靜靜的依偎在唐善的懷中。

“御劍錄”全盤道出,唐善當然要將她按倒,嘿咻嘿咻一番。可在這個時候,小蝶卻改變了主意。

兩隻小手搭在了唐善肩頭,輕輕一推,小蝶已經退身飄離。

突生變數,唐善不由一愣。

僅在他一愣之間,小蝶已經穿戴整齊。她身上的衣衫本來就不多,一套內衣,一件白紗。脫起來飛快,穿起來更是迅捷無比。

唐善苦笑,“看來你現在反悔了!”

小蝶笑得像一朵花,羞羞答答的看來,柔聲嘆道:“一場風雨罷了,小蝶並不在意。要怪就怪師兄太過心急,還沒有得手,卻先把御劍錄和盤托出。小蝶既已如願,又何必違心伺候師兄!”

“不錯!不錯!”唐善拍響了手掌,心悅誠服的點了點頭,“確實是我太過心急,放過了你這碟開胃小菜!”

小蝶沒有回應,屏氣凝神,像是在參悟“御劍錄”上面的武功。

唐善偷笑,“你是一個修士,學了那些武功又有何用?”

“啊……”小蝶突然發出一聲驚呼,歡聲道:“真沒想到,這竟然是一部上階法術!”感嘆之間,她的身前幻出一柄黑色的寶劍。

唐善頓時瞪大了眼睛,同樣是“御劍錄”,小蝶所學還是他剛剛傳授,自己沒能洞悉其中的玄妙,人家卻運用自如。

小蝶沒能察覺出唐善的驚詫,依舊沉浸在獲得上階法術的喜悅之中。她將那柄黑色的寶劍激射在半空,急速旋轉,再又落回,懸浮在自己身前。

唐善輕聲詢問,“小蝶姑娘?尋常武者為什麼修煉不出上面的法術,可你們修士修煉起來卻得心應手?”

“簡單!”小蝶想也沒想便道:“順成人,逆成仙,一切盡在顛倒顛!道家的法術,表面記述的是武功,逆行修煉就是……”她突然收口,挑著眼皮看來,眼中有精光流動,疑聲道:“難道師兄竟然不知道御劍錄的修煉之法麼?”

“知道!知道!”唐善捧起笑臉,道:“如果不知道御劍錄的修煉之法,師兄辛辛苦苦把它偷來做什麼?!”

“不知師兄已經修煉了多久?”小蝶已經開始起疑。

“不久,數月而已!”唐善盡量使自己的表情顯得自然一些,以免被小蝶看出破綻。

“小蝶剛剛修煉御劍錄,還有諸多不解之處,希望可以與師兄相互印證。”小蝶的眼中射出陣陣殺氣,豎立在她身前的黑色寶劍,緩緩前傾,直指唐善。

唐善立時慌了手腳,“你……你要幹什麼?”

小蝶嬌笑一聲,飄來一記媚眼,“小蝶是想同師兄相互切磋,共同修煉道法!”

“我……我根本不懂御劍錄上的法術!”唐善只有如實相告。

“哦?”小蝶沉下臉,“既然如此,為免御劍錄外傳,小蝶只有殺了你。對不起了,師兄!”而那柄懸浮在她身前的黑劍,已經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般,霎時刺在唐善的胸前。

唐善大驚,不及多想,隨手抽出繡春刀,向上斜挑,奮力劃出。

繡春刀沒有擊中黑劍,因為黑劍的速度委實太快。就在繡春刀揮出的時候,黑劍已經穿過了它的攔擊範圍。

“噗……”一記奇怪的聲響,黑劍刺在了唐善身前,身前一尺。

唐善身前懸起了一面似金非金,似木非木,黑色的虎頭盾牌。

繡春刀沒有擊中黑劍,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一經揮出,卻幻出了這樣一面盾牌來。

黑劍刺中的正是這面虎頭盾牌。

小蝶得見此景,一雙眼睛瞬時大睜,驚慌失措的叫道:“你……你是一個黑暗武修?”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4
149:黑暗武修
“黑暗武修?”對於小蝶的驚叫,唐善也感到詫異。而對於身前這面虎頭盾牌,他也有些慌張。直到此時,他才想起自己剛剛的一刀。那一刀本該是一記劍招,出自御劍錄,乃是“飛逝流星”之中,“盪星無痕”的一記前式。

自從小蝶說起,“順成人,逆成仙,一切盡在顛倒顛。”唐善便開始思量這句話的含義,眼見黑劍襲來,不自覺的使出了這招“盪星無痕”的前式,結果便幻出了這面似金非金,似木非木,黑色的虎頭盾牌。

“既然你是一個黑暗武修,為什麼要加入玄教?”小蝶的聲音裡帶著惶恐,“除非……難道小蝶看錯了?不然的話……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你可以猜猜看?”唐善不敢隨便作答,生怕一個不慎,再又勾起小蝶的殺心。

小蝶臉上的驚懼之色慢慢消去,展臂勾手,喚回與虎頭盾牌僵持的黑色寶劍,笑吟吟的走上,“師兄道法高強,不肯指點小蝶,是不是還在生小蝶的氣,怨小蝶食言,沒能陪伴師兄同浴一番風雨?”

“退後!”唐善挺刀前指,不自覺的退了一步,靠在了蒼勁的古樹上。而他剛一退,懸在身前的虎頭盾牌便在瞬間分崩離析,消散於無形。

“師兄為什麼要躲呢?小妹只是想履行先前的承諾,師兄難道不想嗎?”小蝶的眼神陰晴不定,像是在試探唐善的底細。

“算了吧!”唐善晃了晃繡春刀,“就當唐某發了善心,送了你一部上階的法術。唐某不求回報,你也不必履行承諾,儘管去參悟那部法術便是!”

“如果你是一個黑暗武修,絕不會拒絕小蝶!”小蝶定身在繡春刀前,任由刀尖抵在她的胸口,“如果你不是……那你正好可以幫助小蝶煉法。”

“煉法?”唐善想起靈雁吸食武者精元時的恐怖情景,他的身軀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難道師兄不願陪小蝶共浴愛河,幫助小蝶煉法嗎?”小蝶豎起一根手指,輕輕撥開胸前的繡春刀。

幸好唐善曾經親眼得見靈雁吸食武者精元,否則他此時真要被小蝶的挑逗所迷惑。

“退後!”眼見小蝶再又逼近,唐善的心微微發顫,厲喝一聲,一刀割出。他這一刀只求退敵,不求傷人。所以看似凌厲異常,可卻沒有真正的殺招。而且這一招並非出自御劍錄,只是一記普通的刀法,自然也沒有包含法術。

小蝶輕輕閃身便已躲過,湊上櫻桃紅唇,看似送來一記香吻。唐善一愣,“這是什麼妖法?”就在他愣神的瞬間,小蝶的嘴突然向後裂開,一直裂到兩腮的根部。櫻桃小嘴變成了一張血盆大口,其內佈滿了一寸多長,鋸齒一般的尖牙,對著唐善迎面咬下。

鶯鶯燕燕的嬌女變成了醜陋的大嘴怪物,唐善驚得幾乎跌落眼球。下意識間,使出御劍錄上的輕功“躡影追風”,夾雜步法“遁地無踪”,急速向後退去。

可他忘記了,他的身後正靠著一株古樹。

身後有樹相阻,唐善自然無法後退,只得向前搶出。他的步法本意是退向右後方,此時也改為了左前。

如此向前一搶,恰好迎上小蝶的血盆大口,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噴入了唐善的鼻腔。

唐善沒有噁心的感覺,只有恐懼。因為小蝶的尖牙已經觸碰到了他的眼球和下頜,只要大嘴閉合,他的整張臉都要落入小蝶的嘴裡。

唰的一聲,一桿丈八長槍幻出,懸浮在唐善的身前。

唐善身前既有剛剛撲到的小蝶,也有剛剛幻出的長槍。

小蝶和長槍像是融為了一體。

可事實是,幻出的長槍由下至上,經由小蝶的下身刺入,貫穿了她的身軀,再由頭頂透出。

尖牙沒有咬合,大張在唐善的眼前的血盆大口也在瞬時被長槍貫穿。唐善在這張嘴裡看到了手臂粗細,漆黑如墨,隱隱有靈蛇流動的槍桿。

直到此時,唐善才明白過來,剛剛因為有古樹相阻,情急之下,不急細想,御劍​​錄上的兩門功法,“躡影追風”與“遁地無踪”被他逆行使出,竟然幻出了這杆長槍,救下了他的性命。

唐善有些後怕,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激靈。忽然,他感覺到自己的真氣發生了異變,那是身帶“烈火”和“寒冰”的兩匹駿馬,沖在了他的臍下,不停的撓動著前蹄,像是在等待著他的命令,隨時準備出擊一般。

他的胸口也發出了奇異的光芒,那是一顆顆墨綠色的亮點。

“雙拐和尚的佛珠?”唐善再又感到有些吃驚,他在玄天魔女的封印中身受烈火焚燒,不僅丟落了繡春刀,就連衣衫也被燒得精光。本以為這九顆佛珠早遺失在了封印裡,卻沒想到還會留在他身上。

他只是隨意去想,並沒有激出佛珠的想法。可卻聽轟的一聲悶響,小蝶的胸口竟然被洞穿了一個海碗大小的窟窿。

那是一條黑龍,六七尺長,經由雙拐和尚的佛珠幻出,徑直出擊,撞穿了小蝶的身軀,射在數丈開外。

不,這不該是一條龍。雖然它生有龍頭,但卻沒有四肢,反倒像一條大蛇般盤在地上,吐出墨綠色的芯子,噴出絲絲黑煙。

“這是什麼東西?”唐善心裡又是一驚。

貫穿小蝶身軀的長槍被黑龍攔腰擊斷,消失不見。小蝶瞪著空洞的眼睛,張著​​駭人的血盆大口,仰面摔倒在地。

就在小蝶倒地的時候,黑龍似一道黑色的閃電,嗖的竄回,從小蝶胸口的破洞鑽入她的身軀。沒過多久,小蝶的血肉便被它吞噬,只剩下了一具空皮囊。

黑龍再次鑽出的時候,它的外形發生了變化,腹部生出四肢,長出五爪,由一條大蛇變成了真正的五爪黑龍。

唐善傻傻的看了看黑龍,呆呆的轉向只剩一具皮囊的小蝶,“你看……我本該謝謝你,謝謝你的點撥,使我懂得了法術,變成了一名真正的修士。可沒想到,還沒等我向你道謝,你卻變成了這副模樣!”他嘆了一口氣,像是要表明自己的確沒有殺害小蝶之心。

但就在他嘆氣的同時,藏在他臍下蠢蠢欲動的兩匹駿馬突然衝出。這是一白一紅,兩股駿馬模樣的煙氣。白氣過後,小蝶的皮囊像是經過了漫長的嚴寒,霎時被凍成了蛋清色的堅冰。而那股後繼的紅氣,更像是一股可以燒毀天下萬物的烈火,不僅將堅冰消融,而且將她燒得乾乾淨淨,點滴不剩。

“這倒是個殺人越貨的好法術,幹乾淨淨,不留痕跡!”唐善想笑,可經過了這麼多的意外,他臉上的表情早已變得麻木。

初冬裡的第一場雪。雪並不大,但卻足足下了一整夜。太陽升起一個時辰後,京城裡的積雪卻又盡數消融了。

雪後初晴,就連空氣裡都透著一股清馨的味道。

唐善換了件嶄新的飛魚服,端坐在廂房內。雖然多日未歸,可這裡有權森、郝繼祖他們打掃照看,倒也整潔。

最先趕來的是元泰和修明,聽說唐善安然回京,要為唐善擺酒接風。權森、郝繼祖和謝忠也來湊熱鬧,說什麼也要大醉一場。

唐善沒有答應他們的邀請,並且鄭重其事的道:“我還要等一個人!”隨即將五人請出了房去。

茶是謝忠沏來的,西湖龍井。十數日間,幾度生死,此時品起茶來,另有一番滋味。

茶杯剛剛放落,唐善要等的人終於來到——陳炯。

“在等人?”陳炯坐在茶桌旁。

唐善點點頭,為他斟了杯茶。

“在等我?”陳炯品了口茶,皺著眉咂了咂嘴,像是並不滿意茶水的滋味,隨手將茶杯丟落在桌上,問:“什麼事?”

唐善看出陳炯有些反常,雖然有些猶豫,可還是提出了請求,“我向請陳大哥幫我查兩個人?”

“知道嗎?皇上已經下旨,升你為北鎮撫司副使,恭喜!恭喜!”陳炯沒有回應唐善的請求,而是滿含醋意徑自說著,而且臉上並沒有“恭喜”的模樣。

“我被升職了嗎?”唐善苦笑一聲,“鎮撫使是正五品,同我這位儀衛同一品級。可我這位正五品儀衛正現今被發配去了北鎮撫司,而且做了一個副使。大哥還要嘲笑我升遷了!”

“北鎮撫司劃歸在東廠旗下,專掌詔獄,錦衣衛諸官不掌詔獄者不得乾預其事。說是歸東廠掌管,可北鎮撫司卻可以越過東廠,直接向皇上禀事。區區一個錦衣衛儀衛算得了什麼?你現在在北鎮撫司身居副使高位,難道不是升了?”陳炯的眼中閃動著妒忌之火,像是在暗暗後悔。

唐善被派去查驗妖異的時候,他還在埋怨父親,無端葬送了一個得力的干將。可現在他卻恨不能親自涉險,好將天功攬在自身。

唐善看出了他的心思,“陳大哥要是不願意小弟去北鎮撫司就職,那小弟推了皇上的聖旨也就是了!”

“什麼?你敢抗旨?”陳炯感到有些意外。

“這兩年來,多虧大哥處處關照,小弟才能在錦衣衛中混出些模樣來。說句肺腑之言,小弟委實不願離開大哥。”這倒不是唐善的恭維之詞,而是出於自身的考慮。他還是覺得留在大內比較安全,只是換了個可以討陳炯歡心的說辭罷了。

“這些官場上的客套話,陳某聽得多了。唐大人還是留到去北鎮撫司就任的時候再說吧!”陳炯顯然不相信唐善的話,板著臉,陰聲挖苦。

唐善正色道:“小弟雖然不敢抗旨,但小弟認為,皇宮大內的安全更為重要。以小弟現在的武功,還是留在大內,保護皇上,才算人盡其才。想來皇上一定會成全小弟的!”

“你真的不願去北鎮撫司就職?”陳炯的臉色略有緩和。

“陳大哥儘管放心,大哥的恩情小弟還未報答,小弟一定不會離開大哥。我們放下此事,暫且不說,小弟的事情還是要請大哥來幫忙!”唐善再又相求。

“哦!對了!你想讓我幫你查兩個人。說吧?是什麼人?”陳炯終於繞回了正題。

“我要知道唐元霜和金一針的下落!”唐善急急相告。

金一針的醫術,唐善是見識過的。找到金一針,就有可能解除自己體內的安神丹。

按照唐善的推斷,安神丹一定是唐元霜煉製,並提供給左憶山使用。萬一金一針無法解除安神丹的毒性,他還可以去找唐元霜索要解藥。

“好!如果你真是我的兄弟,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他們。”陳炯的意思很明白,只有唐善推掉皇上的聖旨,他才肯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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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你是誰
初冬的雪已經消融,梧桐樹葉上凝結著晶瑩的霜,像是生出了一層白色的絨毛。

有風,吹動了雪蓮身上的紫色披風,也吹亂了她散落在耳旁的秀發。

悠揚的琴聲剛剛散去,十根蔥白般纖細的手指壓住了琴弦。

陸槐的眼睛有些渾濁,但時不時卻能閃出清澈的光芒。他已經站在這裡很久,一動也不曾動過,只是直勾勾著注視著身前這位撫琴的美女。

梅兒和掌櫃始終陪在他的身邊,雖然見他今日的舉動與往日不同,但卻不敢打擾。

直到此時,琴音散去,梅兒才輕聲詢問:“怎麼了?”

“你是誰?”陸槐看也沒看梅兒,他在問雪蓮。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血甲開始退縮,一直退到頸部,露出略帶滄桑和憂愁的臉。

“我叫雪蓮,魔宗,廣陵真人座下弟子。”雪蓮眨著水汪汪的眼睛,新奇的盯著陸槐,托著魔琴站起身。

“跟你一起來的那位姑娘呢?她是誰?”陸槐的眼神開始移動,對著雪蓮打量起來,看他的模樣,像是初次相識一般。

雪蓮對於陸槐的反常舉動也感到有些驚愕,稍稍愣了一下,看向梅兒。

陸槐順著她的目光轉向梅兒。四目相對,陸槐不由自主的瞪大的眼睛,半張著嘴,吃驚的向後退去,“你……你……你是誰?”

“陸槐!”掌櫃嘆聲呼喚,“你真的醒過來了?”

陸槐疑惑的道:“掌櫃的,我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你誤事了千年血梧桐的精華!”梅兒蹙著眉,像是在選擇該以什麼樣的身份來面對他。

“血梧桐?”陸槐轉過身,望向坡下的梧桐樹。

是的,這棵殷紅似血的梧桐樹已經恢復了本性,再也沒有了鮮血一般的色彩。

“千年血梧桐的精華會使你的心充滿魔性……”梅兒站到了陸槐的旁側。

陸槐的目光再又落在她的臉上,“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

“你說呢?”梅兒把選擇的權力送給了陸槐自己。

“你不是露露,露露已經死在了仙霞嶺!”陸槐的眼中閃爍出精光,“你是梅姑!你搶了她的肉身!”

梅兒渾身一顫,只因為陸槐的一個“搶”字。

“不是搶,我是這具肉身天定的宿主!”梅兒的聲音有些哀婉。

“說的好聽!你只是想隱藏本性,可無論怎麼樣,你還是一隻醜陋兇惡的蜘蛛!”陸槐的聲音裡充滿了憤怒。

“你……”梅兒受驚,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面帶驚詫,怔怔看來。

“梅兒!”掌櫃上前相勸,“他剛剛恢復神智,一時還接受不了,你要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想清楚的。”

雪蓮將魔琴背在肩頭,盈盈走上,正色道:“你揭下了梅兒的面巾,按照她悟道時的誓言,她就是你今生的妻子!”

陸槐挑起嘴角冷笑,“她要嫁給我,我就一定要娶她麼?”

“你的心智雖然恢復了,可你的心魔還遠遠沒有消除!”雪蓮嘆了口氣,“明天我還會來,你的狀況會越來越好的!”

“不必了!”陸槐態度冷漠,“在下沒有興趣聽琴!”

“不可以!”梅兒失聲驚呼,“陸槐!如果你討厭我,我可以離開,但你必須堅持聽雪蓮姑娘撫琴。”

“你不必走,我走!”陸槐一晃身,人已經竄出數丈。

“陸槐?回來!”掌櫃急忙追出。

陸槐去勢極快,宛如一匹脫韁的野馬,眨眼間翻過了山脊,沒有了踪影。掌櫃剛剛追到坡下的小路,眼見此景,自知無法將他追回,漣漣頓足,不住的嘆息,卻也無計可施。

“怎麼會這樣?”梅兒失神的喃喃著。

“陸槐心魔未消,如果不把他找會來,他一定會禍亂修界,殘害百姓!”雪蓮憂心忡忡的說著,“我要將此事禀報家師,請他老人家做出決斷! ”

“不必麻煩廣陵真人,我去把他……”梅兒打定主意,準備自己先去尋找陸槐。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雪蓮卻已不見。

雖是初冬,紅日當頭,還有些暖。

山坳的背陰處還殘留著星星點點雪花。

這裡有處溪水沖出的一塊空地,空地當中立有一塊巨石。

巨石足有十丈方圓,丈八高。

天魔真人帶著白羽以及一眾弟子隱蔽在山坳東側的山腰上。無人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向了空地中的巨石。

山坳西側也藏有兩個人,紫焰散人和徒兒紫嫣。

兩方恰好被巨石相隔,不能互視。

“師傅?你確定這塊巨石就是出世的魔刀?”紫嫣壓低了聲音,湊在紫焰散人的耳邊,輕聲詢問。

“當然,自從聖刀由秦嶺太白峰散落,每次出世,都會藉助頑石。”紫焰散人低聲回复。

“聖刀?”紫嫣大吃一驚,“師傅不是說……將要出世的是天魔宗的魔刀麼?”

“屁話!天魔宗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說魔刀是他們天魔宗的?”紫焰散人低聲斥罵,道:“天魔宗的天劫天魔狼就要下凡了,為了修界的平衡,這把魔刀才會出世。但這並不說明魔刀一定要歸於天魔宗所有。”

紫嫣繼續問道:“那……師傅為什麼說魔刀是聖刀?”

“當然是聖刀!”紫焰重申了一遍,道:“自從百家天劫過後,相應九州的聖刀發生了變化,正者為聖,偏者為魔。但聖刀的法力和威能並沒有發生變化。即將出世的是西南戎州的滔土聖刀,西南為偏,所以為師稱它為魔刀。”

紫嫣再道:“這麼說,聖刀只剩下了東南西北四把?而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則變成了魔刀?”

紫焰散人點了點頭。

“那……正中是什麼刀?”紫嫣泛起了糊塗。

“正中冀州,白土聖刀,已經變成了九聖之尊。聖尊寶刀一旦出世,持有者將一統修界。”紫焰散人悄聲相告。

“哦?”紫嫣的眼中閃出異樣的光芒。

“哦什麼哦?”紫焰散人訓斥一身,道:“聖尊寶刀一旦出世,修界必將大亂。只有各大宗族的大修士與掌教大人才有資格去搶奪聖尊寶刀,別說是你,即便是為師,恐怕還沒等靠近百里範圍之內,就已經死翹翹了!我們師徒二人,如果今日可以得到這把滔土聖刀,也就足以自傲了!”

他的話剛剛講完,巨石忽然發出陣陣轟鳴。

“戒備!魔刀將要出世,不許任何人靠近!”隨著嚴厲的喝令,天魔真人射在半空,向著巨石飄落。

白羽立即分派弟子,把守山坳的南北入口。

“師傅!聖刀要出世了!”紫嫣低聲催促。

“不急,再等等!”紫焰散人倒是能沉得住氣。

天魔真人已經射到巨石上空,但聽一聲嘭響,巨石的頂部突然裂開一道口子,五彩霞光激射而出。天魔真人一聲怪叫,豎起手掌,攔在眼前,翻身疾退。

“笨蛋!聖刀出世以前,先會放出前世蘊藏的威能。連這點都不知道,就敢冒然動手,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紫焰一邊嘲笑,一邊在臉上罩了條黑色的面巾,對紫嫣囑咐道:“留在這兒,不許露面!”

紫嫣手中捏著一條遮面的絲巾,看起來似有不悅,可還是點頭稱是。

紫焰散人化作一條紫色的煙氣,向著巨石的旁側扑去。

“什麼人?”天魔真人剛剛翻身退回,已然察覺到有人環伺在左右,怒聲喝問。

紫焰散人只為奪寶,所以並不應聲。躥上巨石之後,立即運足真元,探著手臂,向著裂縫深處摸去。

剛剛把手深入裂縫,他就摸到了一件東西,那是一隻手,另外一個人的手掌。

一個男人的臉孔從五彩霞光中透出,對著他皺了皺眉,道:“我先來的!”

五彩霞光內攜帶著白土聖刀前世的巨大威能,就連天魔真人也不敢與之抗衡,可這個男人竟然不懼,而且並無損傷。加之他突然從霞光裡探出頭來,紫焰散人當即被嚇得魂飛魄散,險些從巨石上摔下。

“小豪?鳳姐?你們這兩個武宗餘孽,竟敢搶我天魔宗的魔刀,還不住手?”天魔真人一邊咆哮,一邊飄在半空,手中幻出一柄鋼叉,甩手拋出。

巨石上站有三個人,紫焰散人站在西側,有五彩霞光相隔,天魔真人並沒有看到。可東面小豪和四姐卻被他瞧得清清楚楚。

“天魔老怪,就憑你這點本事,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四姐翻轉手腕,拍出一掌。轟的一聲,天魔真人丟出的鋼叉被擊得粉碎。

得知小豪乃是武宗餘孽,而且他並不是一人前來,還有幫手。紫焰散人自認不是對手,當即扯下面巾,隨手丟出,橫裡繞過五彩霞光,現身在半空,對天魔真人道:“天魔道兄,可要紫焰幫忙?”

“紫焰?”天魔真人先是眉梢一挑,像是感到憤怒。緊接著,他的臉上又露出笑容,道:“道兄若是幫我天魔宗奪回魔刀,在下必有重謝。”

“好說!”紫焰等的就是他這句話,當即張手成爪,對著四姐抓去。霎時,一股紫色的煙氣從它的掌心竄出,直奔四姐撲上。

四姐嫣然一笑,輕輕甩了下衣袖。只聽一聲鳴叫,一隻五彩斑斕的鳳凰在她身前幻出。鳳凰雙翅一動,紫焰擊出的煙氣立時被吹得四下飛散。

“成了!”小豪歡叫一聲,手中已經舉出了一柄寒氣逼人的寶刀。

“咦?”四姐面帶驚色,失聲出口。

“怎麼了?”小豪剛剛發出疑問,就覺得手中一鬆,剛剛得來的滔土聖刀已經不見。恍惚之間,他看到一條血色的人影晃過。

那是一位血甲人,手持滔土聖刀,哈哈怪叫,經由巨石嗖的躍起,懸浮在半空之中。

“你是誰?”小豪驚聲詢問。

紫焰瞠大雙目,結結巴巴的道:“他……他……他是陸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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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聖刀的主人
來人正是陸槐,垂頭看向紫焰散人,挑起嘴角露出一記冷笑,“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叫陸槐?陸槐……”他低聲喃喃著,“陸槐是誰?好熟悉的名字!”

紫焰散人眼中放光,飄到天魔真人身邊,悄聲道:“只要你我合力擒下此人,魔刀歸你,人歸我,怎麼樣?”

“當然可以!”天魔真人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但他再又提出質疑,“可還有小豪和鳳姐,這兩個武宗餘孽怎麼應付?”

“嗯……”紫焰散人一時也沒有了主意。

巨石上的五彩霞光漸漸暗了下來,小豪和四姐剛剛在驚愕中反應過來,相互間遞了個眼神,分左右合圍而上。

陸槐像是對自己的名字存有疑惑,正陷入在思慮之中,並沒有察覺到二人的來到。

紫焰散人眼見此景,臉上泛起邪惡的笑容,向著天魔真人瞥來一眼,“鷸蚌相爭……”“漁人得利!”天魔真人已然明白他的意思。

小豪唰的浮起,攔在陸槐身前,伸出手,道:“兄弟,交出聖刀,我們絕不為難你。”

“聖刀?”陸槐將手中的寶刀舉在眼前,怔怔的看去,疑問道:“這是一把聖刀?聖刀是什麼?”

“交出來!”四姐厲叱一聲,對準陸槐的後心,一掌劈出。

一團赤色的火球,拖帶著藍色的火焰,攜帶著四姐注入其內的真元力,徑直轟擊在陸槐的背脊上。

陸槐渾身一震,只是一震,遭受如此凌厲的一擊,竟然安然無恙。他呆呆的愣了愣,緩緩的轉過頭,看向四姐。

隨之攻上的還有那隻五彩斑斕的鳳凰,嘎的一聲鳴叫,追擊著火焰散去的餘輝,直擊而上。

眼見陸槐遭受四姐犀利的一擊,但卻絲毫無傷,小豪大驚,急忙幻出一柄雙手大刀,奔著陸槐砍去。

鳳凰的威能無比巨大,鼓動雙翅之間,陸槐已經被強大的勁風吹出數丈。

一聲錚響,雙手大刀與滔土聖刀相接,當即破碎,化成片片金花。

陸槐反手一刀,射出一道金光,咻的一聲,正中迎面撲上的鳳凰。鳳頭當即被劈成兩半。

鳳凰暴出五彩霞光,漸漸消散。

四姐咬著銀牙,挺臂翻腕,再又幻出一隻鳳凰。還沒等鳳凰出擊,陸槐瞪大了雙眼,從牙縫裡齜出兩個字,“大鳥!”

呼……小豪的雙手大刀二次幻出,射來一道弧光,正中陸槐的脖頸。

四姐見之,面上一喜。

小豪的臉色卻變得很難看。

因為經由大刀迸發出的弧光並沒有斬掉陸槐的腦袋,僅僅只是在陸槐的脖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陸槐的雙眼立時變得血紅,像是脖頸上流下的鮮血,直接流入了他的雙眸之中。

咔咔有聲,一塊塊血甲貼補在陸槐的臉上,眨眼間,他的脖頸以及腦袋便被血甲所包裹。

小豪傻傻的看過,斜眼瞥向四姐,偷偷搖了搖頭。

“難道就這樣算了?”四姐已知他的心思,但卻仍有不服。

“還能怎樣?”小豪飄到四姐身旁,嘆聲勸道:“我們與他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繼續打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不行!”四姐倔強的搖著頭,“喚出你的石虎,讓它與金鳳再攻擊一次。”

小豪微微搖頭,因為他非常清醒,也非常明白。由他激出的那道弧光幾乎沒有對陸槐造成任何傷害,可在一刀之下,四姐的鳳凰卻被陸槐摧毀。如此強大的真元力,加上上階聖刀的威能,陸槐只要動動小指,就能夠要了他和四姐的命。

但他同樣了解四姐,按照四姐倔強的性格,只要有一線希望,她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所以小豪雖然搖頭,可還是喚出了乖乖。

乖乖不知從什麼地方跳了出來,衝到鳳凰身下的時候,它已經變成了一隻石化的怪獸。

“石虎?”陸槐嘟囔了一聲,提起聖刀,抖了下手腕,輕輕磕下。

呼……一道三尺高的金色弧光經由聖刀激出,當空襲下,正中乖乖的背脊。嗷嗚一聲,“石虎”變成了一地碎石。

但在陸槐攻擊乖乖的瞬間,鳳凰也已滑翔而至,悄然出現在陸槐身前。不等陸槐做出反應,鋒利的鳥喙霎時攻出,啄在了陸槐的額頭上。

嘭!

陸槐遭受強大威能的撞擊,仰面摔出。

可他只是凌空翻過一個筋斗,便已經消除了啄擊的威能,再又與鳳凰隔空相對。

這已經是鳳凰的全力一擊,卻只是令陸槐頭昏腦脹罷了。

但見他晃了晃頭,瞪著一雙血眼,道:“大鳥!”

“快走!”小豪拉著四姐的手臂,向山坳的西麓退去。

虛空漂浮在空中的陸槐突然變成了虛影,眨眼間,他竟然竄到鳳凰的身前,左手掐住它的脖子,右手揮刀,立時將其砍成了兩半。

片片金花飛散,四姐幻出的鳳凰再被毀滅。

“喵嗚……”乖乖從碎石中現身而出,踉踉蹌蹌逃竄開去。

“陸槐,不能放走他們!”紫焰散人雖然對陸槐所具有的巨大真元力感到驚駭,可還是高聲吼叫,希望陸槐可以繼續追擊二人。

小豪和四姐急退,兩記躥身,人已經越過西邊的山麓,消失不見。

陸槐並沒有追趕,而是看向紫焰,“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叫陸槐?陸槐是誰?”

紫焰散人眨著眼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是個傻子!我們可以把魔刀騙回來!”天魔真人小聲的說。

一道紅影瞬時來到,陸槐站在了天魔真人的面前,怒道:“你才是個傻子!”

天魔真人大吃一驚,當即幻出三面桃形的寒冰盾,護在身前。而他的手中也握出了錚亮的鋼叉。

眼見陸槐來到,紫焰沒有絲毫猶豫,急速退避。眨眼間已經飄出十餘丈,墮落在地,拱了拱手,道:“天魔道兄,紫焰還有要事,先行告辭!”言畢,也不等天魔真人回复,掉頭便走。幾個竄越,已然不見。

“卑鄙!”天魔真人恨得牙直癢癢。

“說,你才是傻子。”陸槐高高舉起聖刀。

“你……你搶了我們天魔宗的魔刀,還要侮辱老夫,簡直欺人太甚!”天魔真人抬著眼皮看向魔刀,心裡暗暗發怵。可當著數十弟子的面,無論如何也要維護自己的顏面,不得不咬著牙同陸槐理論。

可惜陸槐並沒有打算同他爭執,一刀劈下。

金光大顯,聖刀激出五尺長的弧光。天魔真人眼見不對,不敢硬拼,向旁裡避了半尺。弧光已然來到,當即撞碎了三面寒冰盾,再將他的鋼叉擊毀。

幸虧天魔真人反應夠快,否則僅是這一道弧光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爺爺?”白羽驚叫著跑出,並掌斜削,擊出一道尺余長的白色弧光。同時施法,三根巨大的冰凌破土而出。

眼見天魔真人遭遇危難,負責把守山坳兩端的弟子也放棄了各自之職,急急趕來相助。

啪!白羽擊出的弧光不偏不斜的擊中了陸槐的喉嚨,可覆蓋其上的血甲就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出現。顯然,他的攻擊太過微弱,根本不可能對陸槐造成傷害。

喉結翻動,陸槐嚥下一口口水,側頭瞪目,看向白羽。

轟……三根冰凌突在半空,彼此相交,同時刺中陸槐。只是刺中,雖然冰凌異常鋒利,但根本無法刺破陸槐的血甲。

陸槐皺了皺眉,信手一揮,三根冰凌頓時破碎成大大小小的冰塊,劈裡啪啦掉落。

“都退下,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天魔真人對蜂擁而上的弟子吼叫著。

陸槐怔怔的看了看散落在地的冰塊,再又看向白羽,微微搖頭,“你不行!”他嘆了口氣,五指伸張,拍出一掌。

轟的一聲,一隻巨大的掌印惊現在白羽的身前,地上出現了一個深達數尺的大坑。僅是這一掌激起的沙石,就將白羽震飛在半空,嚎叫著噴出鮮血。人在空中,未及落地,卻已經昏死過去。

“宗主!”一眾白衣弟子驚聲呼叫,紛紛躍起,在空中將白羽接下。

“陸槐!”眼見白羽負傷,天魔真人怒吼一聲,叫道:“他是我的孫兒,年幼無知,你不必與他一般見識。我是魔宗的天魔真人,有什麼冤仇儘管找我! ”

“有什麼冤仇?”陸槐像是在自問,眼中的血光逐漸消退,變得混沌,“我們之間無冤無仇!”

“我們載了!”天魔真人落在地面,洩憤般跺了跺腳,道:“魔刀是你的了,我們走!”

“爺爺!”白羽醒來,掙扎著叫道:“如果沒有魔刀,我們天魔宗如何渡過百年浩劫?”

“唉……”天魔真人無言以對,只有嘆息一聲,無奈的撥了撥手指。一眾弟子立即抬著白羽退去。

陸槐對於眾人看也不看,徑自將聖刀舉在眼前,一邊打量,一邊讚道:“好刀!好刀!”

天魔真人怒目看去,道:“閣下搶了天魔宗的魔刀,整個魔宗都會視你為敵。無論你逃到哪裡,都將遭受魔宗弟子的追殺。”

“那又怎麼樣?”陸槐反問著,橫刀拍出。

天魔真人大驚,急忙退避。轟……就在他剛剛站過的地面上,駭然出現了一個方圓數丈的大坑。沙石激射,吹得他噔噔噔退出七八步,這才穩住身形。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怎麼會有如此雄厚的真元力?再有魔刀在手,恐怕就連傳功、傳法二位長老親自出馬也奈何不了他!”天魔真人面露驚愕之色,有心再說上兩句撐撐場面的話,可話到嘴邊,卻連一個字也吐不出口。嘆息之間,他對陸槐打了一躬,掉頭便去。

巨石上的霞光完全散盡,一場爭奪魔刀的好戲也已經散場,偌大一處山坳只剩下陸槐一人。

不,還有藏在暗處的紫嫣。

紫嫣不敢動,就連呼吸都刻意控制,生怕被陸槐發覺。

這是一個糊里糊塗的傢伙,但卻是她所見到過的最強大的修士。盜取陸槐“屍血”失敗,她還在為功敗垂成而感到懊悔。而現在,除了震驚,剩餘的只有好奇。

千年血梧桐的精華可以增強修士的百年修為。魔刀屬於上階法器,可以放大修士的真元力。但陸槐的潛在威能絕不僅僅於此。月餘未見,他在不斷發生變化,變得愈來愈強大,強大得不可想像。

就在紫嫣胡思亂想的時候,一條藍色的人影飄在陸槐身前。

陸槐歡聲叫道:“露露?你還活著?”一手抓過來人,將其緊緊的摟在懷中,哽咽著道:“我就知道你不會死……你不會離我而去!”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尋找陸槐的梅兒。

梅兒用雙手死命的撐著陸槐的雙肩,掙扎著退後,一張臉冷若冰霜,痛聲尖叫:“我不是露露,我是梅兒!”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6
152:心魔
對於梅兒的尖叫,陸槐根本不予理會,死死的摟住她,固執的道:“你是我的露露,我認得你,不會錯……不會錯!”

他以雙臂緊緊相擁梅兒,自然鬆開了聖刀。聖刀墜落,帶著嗡鳴,插在二人身下的土地中。

紫嫣眼中一亮,張手成爪,對準地上的聖刀,悄悄發力。

嗡的一聲,聖刀感應到了附加在身上的真元,徑自發出鳴叫,像是在示警。

紫嫣嚇得渾身一顫,挑起眼皮,去看空中的陸槐。

陸槐渾然不覺,依舊緊緊摟著梅兒。梅兒掙扎,可卻無法掙脫。掙扎與相擁之間,兩人在半空中飛旋起來。

眼見陸槐不查,紫嫣竊喜,手上再又加力。

“我已經說了,我是梅兒,不是你的露露!”梅兒掙扎不出,潸然落淚。

“你是,你是,你是我的露露!”陸槐把頭藏在了梅兒的頸側,閉目囈語。

“我只是一隻悟道蜘蛛,露露死後,我佔據了她的肉身,進入俗世修行歷練!”梅兒在低聲哽咽。

“露露沒死,露露不會死……”陸槐倔強的堅持著。

“放手!”梅兒的臉瞬時凝結出一層冰霜,其上還有殘留的淚滴。她的聲音十分冷淡,不帶任何情感。

“不!我不能放手……如果我放手,你就會掉下去!如果你掉下去,我就再也無法和你在一起了……”陸槐像是在回憶與露露最後一別時的情景。猛地,他抬起頭,扳著梅兒的雙肩,深情的看著她,“不要離開我,無論在哪裡,我會一直陪著你!”

幽幽的一聲嘆息,梅兒的心軟了下來,“我情願一直陪著你,就像現在這樣,不離不棄!”她用哀傷的目光注視著陸槐的眼睛,“我真應該和你一起走掉,離開俗世,離開修界。哪怕是墮入地府也好,畢竟我們可以在一起。雖然我知道,你愛的不是我,你愛的是露露。但只要你沒有恢復神智,你一定會把我當成她,一心一意的呵護我。可我不能……不能欺騙你,也不能欺騙我自己。所以我還是要把你帶回去,讓雪蓮的魔琴消除你的心魔。或許我現在的選擇是錯誤的,但我必須要這樣做。”

唰的一聲輕響,聖刀飛離地面。但它並沒有竄向紫嫣,而是靜靜的懸浮在空中。

紫嫣沒有發力,因為她突然發覺自己的臉上有種冰冰涼涼的感覺。那是一顆淚珠。

怎麼會有淚?為了兩個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的人流淚?

紫嫣對自己的反應感到詫異,所以才會停止。

“什麼人?”梅兒發現了聖刀的異樣,厲聲喝問,怒目查找。

“沒關係,這把刀是我的,誰也拿不走。”陸槐對著聖刀勾了勾手,聖刀嗖的躥回,懸浮在他身後。

紫嫣的臉霎時變得蒼白,因為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天魔宗的魔刀已經認下了它的新主人。除非他的主人身亡,否則的話,無論是誰,都無法將它從主人身邊奪走。

一團藍光閃過,沒等紫嫣做出反應,梅兒已經站在她的身前。紫嫣只覺得呼吸一窒,已然被梅兒掐住喉嚨,提了起來。

“是你?”梅兒認出她就是偷取陸槐“屍血”的女人,“你是誰?”

一桿赤色的長槍在陸槐身後幻出,如同一道紅色的閃電,直奔紫嫣的耳後襲來。

眼見長槍即將令自己殞命當場,紫嫣自知再無活命的道理,露出一記淒婉的笑容,緊緊的閉起了眼睛。

梅兒卻在此時鬆開了手,並且將紫嫣輕輕推出。

長槍從紫嫣的喉嚨前唰的掠過,攜帶的勁風吹起了她額前的秀發。

“為什麼?”紫嫣睜開眼睛,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對梅兒發出疑問。

“因為你的眼淚!是它救了你的性命!”梅兒也露出一記笑容,同樣淒婉的笑。

長槍劃過一道弧線,飛回陸槐身後。陸槐什麼也沒有說,可那桿長槍卻不再攻擊,而是隱入他的身軀。

“我叫紫嫣,紫焰散人的弟子!”紫嫣也不知道自己出於什麼樣的原因,竟然會把自己的身份如實道出。

“你是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良心未泯!”梅兒轉頭看向陸槐,“我們回去!”

“回去?”陸槐的眼中帶著疑惑,“去哪兒?”

“回家!”梅兒伸出了手臂。

陸槐落在她身邊,她輕輕拉住陸槐的手,舉步離去。

紫嫣默默的看著二人漸行漸遠,喃喃道:“師父?是我的良知救了我的性命,還是我做錯了?我該不該奪取魔刀?”

沒有回答,她突然感覺很冷,那是凜冽的寒風。

寒風依舊,琴聲夾雜著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在梧桐樹上。

陸槐站在樹下,臉上的血甲已經隱去,目光宛如清澈見底的清泉,像是再次恢復了神知。

“有些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掌櫃走在陸槐身旁,猶豫的道。

“你說!”陸槐微笑著轉過身來。

“掌櫃的?”琴音嘎然而止,雪蓮似有不悅,“陸槐剛剛恢復神智,心魔遠未消除,何必以凡塵瑣事相擾?”

“可……如果這件事情不能解決,陸槐的心魔恐怕難以消除。況且我已經耽擱了一段時間,現在……我認為已經是時候,不能再等了。”掌櫃遙視雪蓮,眼神之中坦露著真誠。

雪蓮思量一番,終於點了點頭。

“究竟是什麼事?”得到了雪蓮的首肯,陸槐向掌櫃追問了一句。

“邱老莊主的那件事,現在有了些線索。”掌櫃怕陸槐一時難以承受,講究了些策略。

“那件事有線索了?”陸槐的眼中瞬時射出精光。

“有的只是一個人的名字。”

“誰?”

“化名為決明的左憶山!”

“證據?”

“他使出了鑽心劍。”

陸槐渾身一震,瞳孔驟然回縮,“這條線索是誰提供的?”

掌櫃道出了一個人的名字,“唐善!”

陸槐變得沉默,正如掌櫃所料,當他聽到唐善的名字,這條消息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了。

整個梧桐樹上的雪花突然嘭的暴起,像是炸響一隻巨大的爆竹,強大的氣浪,震起了周圍的雪花。

“唐善呢?”陸槐在問雪蓮。

“魔宗法會剛剛召開,唐大人便離開了總壇。現在應該在京城。”雪蓮回復道。

“我們上京,去找他。”人影一晃,陸槐已經站在了山坡上,向著坡下的小路行去。

“要不要告訴……露露?”掌櫃追出幾步,放聲詢問。

“不必!”陸槐再次恢復了神智,他清楚的知道,露露已死,那是梅兒。

“唉……”掌櫃長嘆一聲,哈赤哈赤的跑去,追上了陸槐。

紫光一閃,俏生生的雪蓮站在了陸槐身邊,“你的心魔還遠沒有消除。醫者父母心,本大夫不得不委曲求全,跟你們一同上京!”

三人離開的時候,梅兒的身影出現在小屋外,眼中噙著淚水……

官路上,一輛馬車風馳電掣般飛奔著,駕車的正是掌櫃。

車內設了暖爐,溫暖如春。

陸槐的身上穿了套錦衣,遮蓋了身軀上的血甲。

雪蓮剛剛奏完一曲,此刻正靜靜的坐在對面,眼中含笑,默默看來。

“怎麼?我的樣子很怪?”陸槐的聲音像是在自嘲。

“不!是我想起了一件事!”雪蓮將凝脂般的玉指放落在琴弦上,“師傅曾經說起過,為你撫琴,既能消除你的心魔,又能增強蓮兒的修為。可經過了這些日子,整件事情像是翻了過來,每彈奏一曲,蓮兒便覺得自己的心魔減了一分,可你的修為卻增強了一分。”

“我沒有修法,如何增強自己的修為?”陸槐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做作之態,應該是他發自肺腑的詢問。

“那你在做什麼?”雪蓮也想探究一下事情的根源。

陸槐苦笑,“或許是你的琴聲很美,每當你奏響魔琴的時候,我都會被深深的吸引,陷入到冥想之中。”

“哦?”雪蓮露出的笑臉,“這便對了!冥想本身便是修煉的法門。”

“是麼?”陸槐的眼中露出驚喜之意。

“你的確具有修法的天賦……”雪蓮的話沒有說完,長長的一聲馬嘶打斷了她的話,馬車隨即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陸槐隔著車廂詢問掌櫃。

掌櫃沒有回复,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來,“陸槐,出來。”

雪蓮雙眼微張,“師傅?”

“廣陵真人,您怎麼來了?”詢問間,陸槐推開車門,鑽出車廂,站在了車外的雪地上。

路前站著一個面容俊美,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正是雪蓮的恩師廣陵真人。

陸槐行在車前,打了一躬,“真人駕到,不知有何指教?”

“師傅?”一聲嬌喚,雪蓮站在陸槐身邊,眼中有疑。

廣陵真人的臉上帶著怒氣,“天魔宗將要遭受百年天劫的侵害。魔刀現世,乃是上天賜予天魔宗的仙緣,以助天魔宗渡過天劫。可你為什麼要搶走魔刀,將本座置於不義之地!”

“你……你……”雪蓮怔怔的看著陸槐,“你什麼時候搶了天魔宗的魔刀?”

陸槐面帶慚色,像是知道自己做了錯事,唯唯諾諾的道:“上次恢復神智的時候……我出去了幾日,恰巧撞見魔刀出世,順手就拿了來!”

“真的是你?”廣陵真人踏前一步,激得腳下的雪花四射,可見他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天魔真人已將此事禀報總壇,只等傳法、傳功二位長老出關,魔宗弟子就要拿你問罪!”他對著雪蓮招了招手,雪蓮的魔琴嗖的竄出,落在他的手中,“交出聖刀,本座可以替你請罪,免除你的殺身之禍。”

“交……交出魔刀?”陸槐的臉上露出難色。

“你還猶豫什麼?師父難道還會害你不成?還不把魔刀交給師傅?”雪蓮急得直跺腳。

陸槐嘆息一聲,魔刀浮現在他的身後。

雪蓮雙眼一亮,只見魔刀兩尺余長的刀柄上雕刻著美麗的紋飾,四尺余長的刀刃上隱隱散發出磅礴之氣。

的確是一件美輪美奐的上階法器,僅僅是它自身存在的威能,就能令人感到窒息。

“快給師傅送去!”雪蓮偷偷拉了拉陸槐的衣袖,低聲催促。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6
153:飛雪令
魔刀旋轉到陸槐身前,他單手持刀,用欣賞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戀戀不捨的將魔刀送出。

廣陵真人的臉色比地上的冰雪還要寒冷,一手托起魔琴,一手接下來刀,“陸槐,真沒有想到,你竟然成為了這把魔刀的新主人。”

“師傅?”雪蓮瞪大了雙眼,“陸槐成為了魔刀的主人,魔刀便與他融為了一體。即便他想交出魔刀,魔刀也不會背棄它的主人。是不是這樣?”

廣陵真人嘗試著向魔刀注入真元,卻聽嗡的一聲,魔刀脫手而出,直射空際。眨眼間,魔刀再又浮現在陸槐身後。

廣陵真人嘆聲道:“你說的不錯!”

“如果天魔宗想要奪回魔刀,除非他們殺死陸槐,此外再無他法!”雪蓮臉上帶出憂慮之色。

“陸槐的確很強大,可要他對抗的不僅僅是天魔宗,而是整個魔族。他能有幾分勝算?”廣陵真人話語之中似有不捨。

雪蓮聽出了廣陵真人話中的含義,為了天魔宗,整個魔族都將與陸槐為敵,奪取魔刀。

馬車上的掌櫃在長聲嘆息,“陸槐!看來你此次真的闖了大禍!”

“真人!陸槐闖下的禍事,陸槐甘願承擔。可陸槐還有心事沒​​有了結,希望真人給陸槐一點時間。只要了結心事,是殺是剮,陸槐任由真人發落!”陸槐似已看透了生死,只是期望可以在死前昭雪冤屈。

廣陵真人沉默良久,終於問:“多久?”

“一個月!”

“好!就一個月。一個月後,我要代表魔宗取回魔刀。”

“陸槐說過,到時任由真人發落便是。”

廣陵真人沒有再說什麼,當他離去的時候,魔琴再次飛回到雪蓮的肩頭。

“如果你任憑我師傅發落,他為了替天魔宗取回魔刀,一定會殺了你的!”雪蓮的聲音裡透著哀傷。

陸槐沒有回答,一抬腳,人已經坐在了車廂內。

“他知道!”掌櫃駕起馬車。

香風襲人,雪蓮坐在了陸槐對面。面對這樣一個不計生死,敢於承擔的男人,她的眼中流露出欣賞與不忍,兩種眼神相互交雜。

馬車前行數十里,掌櫃勒馬停車,怔怔的看了看堵在路中的一堆積雪,呼喚道:“陸槐?”

人影晃過,陸槐站在了車前,先是瞧了瞧這堆積雪,再又四下打量一番,道:“掌櫃的不愧是老江湖,四周的積雪沒有動過的痕跡,可這裡卻莫名其妙堆起這麼大的一堆積雪,這堆雪一定有問題。”

“雪沒有問題!”雪蓮站在了車頂,“因為它根本不是一堆雪,而是一個雪人!”

雪蓮的聲音剛落,堵在路中的“積雪”便蠕動了起來,當真變成了一個四肢粗壯,腰圓體闊的巨大雪人。

雪人齜牙瞪眼,低聲吼叫著,忽然對著陸槐揮來一拳。

他的拳頭足有酒壇般大小,來勢奇快。還沒等陸槐做出反應,巨大的拳頭已經砸中他的胸口。嘭的一聲,陸槐被掀翻在空中。

陸槐凌空翻過一個筋斗,落在雪蓮身邊,揉了揉胸口,面露痛楚模樣,道:“這是個什麼東西,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力道?”

“這是雪宗的修士,他們可以藉助寒冬的威能,增強自己的真元力。”雪蓮面向巨大的雪人,看也不看陸槐,“他們居住在遙遠的北方,在林木深幽之地過著隱居生活,從來不曾進入俗世,更不曾與其他宗派的修士為敵。不知為何,今日竟然出現在這裡,真是件怪事!”

“陸槐與諸位並無仇怨,諸位為何攔截陸槐?”陸槐揚聲詢問。

陸槐口稱“諸位”,掌櫃自然奇疑,可四下查看了一番,並沒有發現異樣。

“好眼力!”路旁傳來一聲讚語,一個披著白色斗篷的男人現身在山林中,舉步行出。而在他身後,再又跟出十六位身形彪悍的男子。

雪蓮雙眉緊蹙,疑聲道:“雪宗諸位同道多以修法悟道為主,侍武者不過十之一二。今日雪宗一舉派來十八位道兄,恐怕已是傾巢而出了吧?”

身披白色斗篷的男人站在路中,對著車前的雪人令道:“吉索?退下!”

雪人咆哮一聲,轉過身,憤怒的瞪著來人。

“放肆!”身披白色斗篷的男人沉下臉來,反手拍出一掌,啪的一聲,雪人的臉上出現了一個紫紅色的手印。

雪人像是挨了一棍的野狗,一聲嗷叫,委屈的躲在了一旁。

“雪蓮姑娘?”身披白色斗篷的男人對著雪蓮拱了拱手,指向陸槐,“這位兄弟就是陸槐吧?”

雪蓮並未還禮,也未回答,而是反問道:“這位道兄如何稱呼?”

“吉薩!”男人自我介紹著,指了指讓去路旁的雪人,“他叫吉索,是我弟弟!”

“不知閣下攔住陸槐,有何指教?”陸槐眼中暴現出精光,因為他看到隨同吉薩行出的十六個男子,紛紛幻成了身高過丈的巨大雪人。

“雪蓮姑娘,請讓開,以免我的兄弟們誤傷到你。”吉薩確定了陸槐的身份,當即便要動手。

雪蓮哼了一聲,道:“你們是來搶魔刀的吧?如果是,就請回去。魔宗總壇已經對此事另有決定。”

“魔宗總壇的決定不關我們兄弟的事。”吉薩帶領十七個雪人逼上,“這是天魔宗與雪宗的約定,如果天魔宗無力取得魔刀,雪宗可以代行,並為天魔宗剷除天魔狼,確保天魔宗渡過百年天劫。”

雪蓮板起臉,嚴聲道:“雪宗早已歸附在魔宗旗下,難道你們敢違抗魔宗總壇的決定不成?”

“如果這個決定來自魔宗總壇,吉薩自然不敢違抗!”吉薩挑起嘴角笑了笑,“可那隻是廣陵真人的個人決定,不能代表魔宗總壇!”

雪蓮一愣,“你一直在跟踪我們?”

“不能說是跟踪,只能說我們比廣陵真人早一步發現了陸槐的行踪。”吉薩微微一笑,看起來有些得意。

“你退下,我來領教領教這些雪人有什麼厲害。”說話間,陸槐的肩旁炸起一團煙氣,將雪蓮輕輕送出數丈。

雪蓮凌空擰身,滑過一個漂亮的半弧,落在樹梢上,面帶無奈,輕嘆一聲,道:“雪蓮與雪宗諸位道兄同屬魔宗旗下弟子,就算你不讓我迴避,我也只能退身旁觀!”

陸槐和吉薩同時道了聲“好”,兩人均是一愣,再又相視一笑。

吉薩臉上的笑容還沒散去,他的手中突然捏出一柄白色的三角小旗,左右一搖,甩手丟出。

小旗迎風飛擺,轟的一聲,三道雪牆突出地面,彼此首尾相接,將陸槐、掌櫃以及整輛馬車困在其內。

“飛雪令?”雪蓮的一雙妙目瞬時瞪得溜圓,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

吉薩腳下一動,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射在一面雪牆的牆頭,沉聲道:“這位車夫不是修界中人,如果願意離開,我可以放他出來。”

陸槐聽出了言外之意,虛空抓住掌櫃,甩手送上牆頭,不屑的道:“吉薩,放心,區區一座雪牆,還沒被陸某放在眼裡。陸某更不會藉機逃跑。”

吉薩接住掌櫃,轉手將他送落在地,對著陸槐發出一聲冷笑,“陸槐,那是你還沒有見識到飛雪令的厲害!”

“那你還囉嗦什麼,還不讓我開開眼?”陸槐傲聲回應,九桿長槍與九柄利劍霎時浮現在他身後。

吉薩沒能想到陸槐竟然具有如此強大的真元力與法力,心頭不由一驚,可他還是咬了咬牙,瞠目下令,“動手!”

一眾雪人擁上前來,圍住三面雪牆,怒聲嗷叫。

陸槐被三面雪牆困在其內,雖然聽到了雪人的吼叫,可有雪牆相隔,吼叫聲銳減,變得沉悶而又怪異。

就在這種怪異的聲音傳入陸槐耳中的同時,噗的一聲輕響,駕車的兩匹馬竟然被震成了兩團血霧。

吉薩由鼻孔冷哼一聲,道:“陸槐!如果你早些請出魔刀,或許還能衝破飛雪令。可現今血祭大.法已成,即便你請出魔刀,你也難逃一死!”

眼見吉薩說得有模有樣,不像是唬人。陸槐提起了警惕之心,嘀咕了一聲,“血祭?”定睛向車前的兩團血霧看去。

只是一聲沉悶的吼叫,兩匹駿馬全然不見,皮肉筋骨完全化作了血滴,如同霧氣一般,懸浮在空中。

“這兩團血霧有些古怪!吉薩也絕不是危言聳聽!”陸槐抬頭看向站在牆頭的吉薩,狂嘯一聲,道:“你這是什麼狗屁飛雪令,三道雪牆罷了!你以為它們就能攔得住陸槐嗎?”說話間,他已經激射而起,身後的九柄利劍也暴擊而出。

“晚了!”吉薩嘆聲發笑,俯身尖叫。

九柄利劍已經射在吉薩胸前,眼見便要將他射殺。可就是他的一聲尖叫,被雪牆瞬時放大,當即將九柄利劍震得粉碎。

陸槐跟隨利劍射出,那聲尖叫宛如一記響雷,貼著他的耳邊炸響。震得他氣血翻滾,眼冒金星,仰身跌落。

嘭的一聲,陸槐砸在車頂。迷迷糊糊間,就見車前的兩團血霧驟然回縮,凝結成兩頭巨大的獵豹,瞪著血色的獸目,呲起慘白的尖牙,低聲吼叫,作勢欲撲。

“這就是雪宗的飛雪令幻出的血祭大.法?”雪蓮將一切看在眼裡,顫聲發問。

“不錯!”吉薩的臉上帶出惋惜之意,嘆道:“血祭一出,有死無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7
154:煉血的修士
因為血祭而生成,如同兩匹駿馬般大小的兩隻獵豹,只是探爪一擊,陸槐身下的車廂已經爆裂開去。

陸槐依舊懸浮在“車頂”,依舊是摔落車頂時橫躺的模樣。

車廂剛剛爆裂,九桿長槍驟然射出,分取兩頭獵豹。與此同時,被吉薩摧毀的九柄利劍,再又浮現於陸槐的身後。

嘭……嘭……兩聲輕響,長槍觸及獵豹,獵豹立時化作兩團血霧。九桿長槍穿透血霧而過,周身布起一層潔白的霜雪。忽然,陸槐感到一股強大的寒氣,直侵心脾。

寒氣之中,九桿長槍的速度逐漸變緩,再又停在半空。細看之下,槍桿周圍隱隱散發出晶瑩的光亮,竟然被冰冷的寒氣凍結在了空氣中。

血霧凝結,巨大的獵豹再又幻出,撲擊而上。

陸槐的頭腦已經恢復了清醒,直立起身,雙臂狂張,激出九柄利劍。

嘭……獵豹再次化成血霧。而九柄利劍也步入長槍的後塵,被凍結在空氣中。

陸槐催動長槍,長槍不動。催動利劍,利劍沒有任何反應。法器並未損毀,想要再次幻出也不可能。這種情況陸槐從未見過,一時慌了手腳。

獵豹幻出,瞠著一雙血目,撲身來到,探爪攻出。陸槐不敢硬接,凌空後竄。身後勁風又起,另一頭獵豹偷襲而至,陸槐再次轉向,退向雪牆的一角。

兩頭獵豹分左右,徐徐逼近。

陸槐已無退路,只得幻出魔刀,與這兩頭血祭而出的野獸一爭高下。

兩頭巨大的獵豹逼近在一丈開外,作勢欲撲。

牆頭上的吉薩哼了一聲,再又俯身長嘯。

聲音入耳,一股氣血直衝腦海。轟的一聲,上沖的氣血在陸槐的腦海中炸響。陸槐渾身一震,像是一個醉漢般,腳下發虛,搖擺不定。

就在此時,兩頭獵豹大吼一聲,撲身來到。

氣血翻騰,頭昏腦脹,陸槐根本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兩頭獵豹齊齊撲上,鋒利的手爪已經抓到陸槐面前。

“啊……”雪蓮眼見陸槐涉險,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嬌呼。

噗……陸槐張嘴噴出一口污血,神智霎間恢復清醒,眼前立時呈現險象。此時再做反擊抑或躲避已然不及,可他的身體卻自然生抗,猝然激出一股煙氣。

煙氣暴擊而出,噴濺的污血化成一支支小箭,射入兩隻獵豹的體內。兩隻獵豹瞬時化成血霧,再被炸出的煙氣撞出數丈。

而那些由污血化成的小箭則嗖嗖掠回,各自由陸槐的肩頭鑽回他的體內。

“這是一個什麼樣修士?”吉薩的瞳孔急速收縮,顯然對陸槐身上所發生的異象感到震驚。

陸槐仰頭看去,厲聲道:“吉薩?你不是想要魔刀嗎?拿去!”豎擺魔刀,直射而上。

“陸槐!”吉薩一聲斷喝,藉由飛雪令幻出的三面雪牆放大聲音的威能。

“陸槐……陸槐……陸槐……”從上而下,乃至三面雪牆,吉薩的斷喝被一波又一波反复彈射。每次經歷過彈射,聲響的威能便放大一分,經由頂部向陸槐壓下。

魔刀在前,揮舞上突。一經與下壓的聲響相接,立即釋放出萬道金光。金光先漲後縮,凝聚成一面圓形的金色盾牌,頂在魔刀的刀尖前,與一波波猶如驚雷般的聲響相抗。

雪牆的高度不足十丈,可陸槐越向上飛躍越覺得困難,被放大的聲響與魔琴的琴音具有異曲同工之妙,攜帶著巨大的威能,不斷撞擊防護陸槐的金色盾牌。

陸槐的上躍之勢銳減,衝至七八丈高,兩相開始呈僵持之態,再也無力繼續突進。

吉薩眼見陸槐的上竄之勢已然枯竭,神色稍定,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陸槐也知自己無力由牆頭突出,在半空消耗真元絕非上策,當即掉頭撲下,轉而去劈砍身下的雪牆。

魔刀劈出道道金光,正中雪牆的根部。轟的一聲,雪牆崩塌了數丈積雪,但卻未能被這一刀洞穿。

陸槐心頭一喜,不管雪牆多麼厚重,只需如此劈砍,終有洞穿之時。歡喜之心剛起,卻不曾想,受損的雪牆忽然暴漲三尺,竟然像是吸附了陸槐的真元力,轉而為其所用,再又增強的自身的威能。

陸槐一愣,不知是何緣由。正在納悶間,只覺得身後陰風突起,該是血霧幻化的兩隻獵豹偷襲而來。

魔刀回擺,掃出一道金光。金光近身,兩隻巨大的獵豹再又化成了血霧。

陸槐飛身躍起,離地四五丈上下,懸浮在那裡,以避開兩頭獵豹的攻擊。

吉薩冷笑一聲,喝道:“陸槐?看你能撐得幾時?”

陸槐劈出魔刀,幻出金盾,抵禦頭頂壓下的巨響,心裡卻犯了難。

上不能出,下有獵豹相擾,雪牆又不能破。懸浮在半空雖然可以暫保平安,但他的真元也在慢慢消耗,長此以往,終有真元耗竭的時候。到了那時,恐怕真要葬身在此地了!

“吉薩道兄?飛雪令出,血祭已成,難道就沒有破解之法?”雪蓮神色凝重,發聲詢問。

“沒有!”吉薩搖著頭回道:“飛雪令可以凝聚寒冬的威能,除非具有擊敗嚴冬的真元和法力,摧毀飛雪令。否則的話,它會不斷調集寒冬的威能,直至被困的修士真元耗竭,才會停止攻擊。”

“還有一個法子!摧毀你這面飛雪令,陣法自消!”掌櫃突然躥出,直奔懸浮在雪牆上空的飛雪令射去。

雪牆下的六個雪人怒聲咆哮起來,握起巨大的拳頭,向著掌櫃擊去。

“不必理他!”吉薩制止住雪人的攻擊,“他是凡人之軀,根本不可能對飛雪令造成傷害。”

掌櫃躥起一丈餘,腳蹬牆面,再又升起七八尺。但他的上升之勢已竭,身軀開始下墜。只見他雙袖一抖,握出兩隻匕首,相互交替,插入雪牆,飛速上攀。

十丈雪牆,掌櫃如同一隻松鼠,嗖嗖嗖躥上,而後凌空躍起,以一雙匕首向懸浮在空中的飛雪令扎去。

嘭的一聲爆響,掌櫃的匕首沒能接觸到百色的三角小旗,卻被一股巨大的威能震得倒飛出去。

雪蓮嘆息一聲,手撥琴弦,一道白光射出,疾馳至掌櫃身下,托著他墮落,以免負傷。

“陸槐!掌櫃老而無用,幫不了你!”掌櫃神色萎靡,呆呆的癱坐在地。

雪牆內的陸槐正在苦苦思量對策,身下的兩隻獵豹相繼上撲,可卻始終與他存在數尺距離,無法觸及,急得嗷嗷亂叫。得見此景,陸槐不由苦笑,自己此時的情形竟與這兩頭畜生一般無二。

“不要耽擱了!”吉薩在牆頭對眾多雪人發令,“該是出手的時候了,殺了他!”

十七個雪人豎起碩大的手掌,催動真元,紛紛拍向雪牆。

轟隆之聲大震,陸槐不知所以,猛然一驚。只見幾十道白茫茫的寒氣透過雪牆,射入兩頭獵豹的體內。

兩頭獵豹各自嗷叫一聲,騰起兩丈多高,張開大嘴,猛的噴出一團寒氣。

事發突然,陸槐不及防備,被一團由寒氣凝結而成的冰球擊中左肩。霎時,他的左肩被冰凍了起來。另一團寒氣隨後射到,但他已然警覺,疾擺魔刀,將冰球平拍了回去。

兩頭獵豹瞬時化為血霧,轟的一聲,沙石飛滾,地面被砸出一個方圓數尺的大坑。

“坑?”陸槐眼前一亮,拖著冰凍的左臂,仗著魔刀,掉頭撲下。隨手兩刀,地面出現了一條深坑。

吉薩的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高聲叫道:“就是現在,還不出手?”

十七個雪人怒聲咆哮,同時用注滿真元的雙手拍擊雪牆。

“嘭!”兩頭獵豹剛剛生成,當即被強大的聲波震得爆裂,不僅重新化成了血霧,而且隨同著聲波,如同暴風驟雨般向陸槐周身砸落。

陸槐自然生警,身上炸出一團煙氣,試圖與突然攻入的強大聲波相抗。

可惜,雪人的咆哮與真元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竟然輕易突破了陸槐的防護,裹挾著兩團血霧,壓入了他的身軀。

“成了!”吉薩歡叫一聲,彈射而起,手抓三角形的白色小旗,左右一揮,徐徐落下。

三面巨大的雪牆開始崩塌,隨即消融。外圍的十七個雪人相繼變成一個個彪形大漢。

吉薩落地,對其中一人道:“吉索,血祭已成,我們不僅奪得了魔刀,還多出了一頭百年妖獸!”

被稱作吉索的漢子咧嘴一笑,道:“哥!這一次我們雪宗護教弟子傾巢而動,宗派無人防守,隨時都有被毀的凶險。可現在看來,即便冒了天大的風險,我們總算不虛此行!”

雪牆崩塌,附加在陸槐身上的壓力驟然消失,剛剛壓入體內的血霧開始急速外洩。

陸槐大驚,因為外洩的血霧同時帶走了他體內的真元與鮮血。他有心製止,可卻根本無力相抗。

嘭……陸槐炸成了一個高達一丈的巨大血球。

“陸槐?”雪蓮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唉……”掌櫃輕聲嘆息,如同樹皮一般褶皺乾癟的臉頰上,掛出了兩滴冰冷的淚珠。

“魔刀呢?”吉薩的臉上帶著歡笑,可笑容卻逐漸變得僵硬。

眾人面面相覷,紛紛向血球看去。

炸成血球的本該是血霧,的確,剛剛的血球正是由血霧組成。可血霧漸漸凝結成血滴,再又匯聚成涓涓血流,流淌在血球的表面。

雪蓮發出一聲輕咦,呼喚道:“掌櫃,陸槐還活著!”

陸槐的確還活著,當血流出現的時候,他的身影也顯現在血球中。只是他的臉色變得極度蒼白,像是身軀裡的全部血液早已流淌的干乾淨淨,就連一點一滴也沒有存留。

“怎麼可能?”吉薩怔怔的看著血球,喃喃道:“血祭已成,他的肉身怎麼還在?”

吉索也疑聲道:“血祭下的妖獸應該由血霧幻化而成,不該是現在這樣!”

一滴鮮血在血球中飛出,滴落在陸槐的眉心處,瞬時被吸附進他的體內。

“的確不該是這樣!”僅有一滴血入體,陸槐突然開口,“你們血祭大.法當真不錯,竟然可以助我提升法力!”說話間,涓涓血流紛紛轉向,扎入他的身軀。眨眼間,碩大的血球消失不見,所有的血液全部融入了他的體內。

吉薩失聲驚呼,噔噔噔退後數步,“你……你是一個煉血的修士?”

“煉什麼並不重要!”陸槐的身後炸起一股煙塵,九桿長槍浮現,而在每杆槍的槍桿上,再又貼附有一柄利劍。他向著吉薩跨出一步,冷笑一聲,道:“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你們怎樣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7
155:事出有因
“陸槐!”雪蓮從樹梢上飄下,攔在陸槐身前,“雪宗弟子從不插手修界爭端,此次護教弟子傾巢而出,搶奪魔刀,一定另有隱情。”

“隱情?”陸槐沉聲反問:“這些人想要取我性命,搶奪魔刀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向他們訴說我的隱情?”

雪蓮的臉上露出苦笑,“諸位道兄與雪蓮同為魔族旗下弟子,他們向你出手,雪蓮自然不能袒護。可現今你平安脫險,反要為難他們,雪蓮卻不能不為他們求情!”

“天下還有這樣的道理?”陸槐已然動怒。

“有!”掌櫃走來,“雪蓮姑娘與他們有同宗之誼,自然該替他們求情。”

陸槐一愣,“掌櫃的,你也這麼想?”

掌櫃正色道:“我只是想知道,他們究竟有什麼隱情!”

“說吧?”陸槐嘆了口氣,可在嘆氣之時,他卻突然一動。

吉薩眼見一道紅光射來,不及做出反應,手中一鬆,飛雪令已然不見。

吉索搶步竄出,其餘十六位漢子隨之而動,齊向陸槐奔去。

吉薩豎起手掌,高聲喝令:“住手!”再又一嘆,“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吉索與十六位漢子齊齊收住腳步,扭頭看來,“吉薩?丟失了飛雪令,我們如何向掌門人交代?”

吉薩自嘲道:“如果我們都變成了死人,還用得著交代什麼嗎?”

“吉薩道兄!只要你們說出自己的難處,陸槐一定會放過你們。”雪蓮笑盈盈的道:“即便他不肯放過你們,也不會將飛雪令據為己有。請放心,我會把飛雪令送回雪宗。”說著,她攤開手掌,湊在了陸槐面前。

陸槐面帶難色,似有不捨,訕訕的笑著,對雪蓮道:“說實話,這個小旗真的蠻厲害,我原本沒打算還給他們。可你日日為我撫琴,助我消除心魔,令我恢復神智,我欠著你的人情。既然你開了口,飛雪令也好,飛花令也罷,現在是你的了!”

飛雪令交到了雪蓮手上,雪蓮面帶嬌笑,對著吉薩晃了晃,道:“吉薩道兄,現在你可以說說,你們為什麼要搶奪陸槐的魔刀?”

“雪妖!”吉薩神色凝重,沉聲道:“我們雪宗與天魔宗一樣,都有自己的天劫。可不巧的是,出世的魔刀只有一把!雪宗弟子向來不插手修界爭端,所以同天魔宗達成約定,請天魔真人用魔刀幫助我們誅殺雪妖!可惜,天魔真人並沒有得到魔刀。但他特意傳書與我,告知此事。事關雪宗生死存亡,所以我才不得不帶領護教弟子前來搶奪魔刀!”

眼波輕送,雪蓮側視陸槐,“你怎麼看?”

“怎麼看?”陸槐反問著,苦笑道:“自從他們放過了掌櫃,我就沒打算要他們的命!”

雪蓮眼眸一轉,突地一笑,“既然天魔真人可以幫助雪宗誅殺雪妖,我倒是想起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她故意賣了個關子,頓了頓,“魔刀在你手中,你完全可以幫助天魔宗和雪宗渡過他們的天劫。”

陸槐眼睛一亮,“你是說……讓我幫助天魔宗消滅天魔狼,幫助雪宗剷除雪妖?”

吉薩神色嚴肅,“如果陸賢弟真的肯幫助雪宗誅殺雪妖,我等自然會鼎力相助,而且獵殺雪妖所得,全部歸賢弟所有。”

掌櫃挑著眼皮看向陸槐,“雪蓮姑娘的法子的確是兩全其美,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好吧!”陸槐思量一番,終於應下,對吉薩道:“到時我們如何联系?”

吉索摸出一塊亮晶晶的橢圓形玉牌,剛要走來,卻被吉薩攔下。

“哥?”吉索面帶疑問,捏著橢圓形的玉牌,不知該如何是好。

吉薩一笑,道:“憑此玉牌,我們的確可以及時找到陸賢弟,可我們雪宗遠在遼東,一來一回,豈不耽擱時日?不如你我兄弟自此便跟隨在陸賢弟左右,一旦雪妖出世,我們便可引路返回,不至誤事。”

陸槐一怔,道:“你是怕我失信吧?”

“賢弟誤會了!”吉薩急忙解釋。

掌櫃插嘴道:“陸槐,就讓吉薩、吉索兄弟跟我們同行好了,大家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

掌櫃自有他的打算,他曾親眼見識過雪人與飛雪令的厲害。此去京城與唐善會和,追捕左憶山,查找陷害陸槐的真兇,難保不會遭遇到困厄與不測。有了吉薩兄弟追隨左右,陸槐的安全便多了一份保障。

陸槐倒是沒有此想,可掌櫃已經答應,他也不好拂了掌櫃的面子,由鼻孔“嗯”了一聲,算是應下。

吉薩一喜,對十六位漢子令道:“你們立刻返回雪宗,禀告掌門人,一旦發現雪妖出世的跡象,立即向我發送消息。”

“是!”十六位漢子抱拳躬身,應了一聲,匆匆離去。

而在此時,陸槐卻已邁開腳步,行在路前。

雪蓮揚了揚手,將飛雪令拋給吉薩。

“謝謝姑娘!”吉薩連忙道謝,瞥了眼陸槐,低聲問:“陸槐賢弟打算去哪裡?”

“京城!”雪蓮抿嘴一笑,眨眼間,人已經飄在陸槐身旁。

“我們走!”掌櫃對吉薩兄弟招了招手,嘆聲道:“二位可別像他們倆一樣,飄來飄去的。老朽年邁,經不起折騰!”

吉薩偷笑,同吉索一道,跟在了掌櫃身後,追隨陸槐而去。

京城,顯靈宮。

被皇上賜名為“靖微妙濟守靜修真凝元衍范志默秉誠致一真人”的邵元節,竟然大病不起,五音五覺盡失,更有仙逝之危。京師朝天、顯靈、靈濟三宮,早已亂作一團。

連日來,朝廷不斷委派官員前來探視。

今日,唐善得到消息,懷柔郡主將代表皇上,親臨顯靈宮。

郡主的車駕浩浩蕩盪行在大道上,唐善手持腰牌,站在路中,攔下了車馬。

“護駕!”也不知道那個傻逼侍衛叫了一聲。

“鬼叫什麼?”旁裡有人踹了這個“傻逼”侍衛一腳,“這是錦衣衛的唐大人。”

“哪位唐大人?”一身貂裘,裹著婀娜的身姿,懷柔郡主從車上行下,挑著鳳眼看來。

唐善遙遙參拜,“下官唐善,參見郡主!”

懷柔郡主立身於車下,對身前的侍衛道:“去問問,他在半路攔截本宮,有什麼要事?”

唐善站起身,捧著一臉假笑,道:“郡主不必差人詢問,下官聽得見。”

“聽得見就回話。”懷柔郡主沒好氣的道。

“請郡主借一步說話。”唐善對著懷柔郡主招了招手。

這人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放肆?

一眾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被唐善的狂妄舉動傻了眼。

“放肆!”懷柔郡主怒聲呵斥,但卻舉步行來。

一眾侍衛面帶疑惑,像是見到了一樁咄咄怪事!

懷柔郡主行近,唐善將她拉去了一旁。剛剛站定,懷柔郡主掙脫了他的拉扯,怒目看來,氣道:“本宮還要代表皇上前去顯靈宮探視邵真人,有什麼話,快說!”

“兩件事!”唐善也不繞彎子,照直道:“第一,你去顯靈宮探視邵真人的時候,替我留意一下,金一針在不在那裡。第二,皇上將我調往北鎮撫司任副使,你找個機會,替我推掉這個差事。”

懷柔郡主睜大眼睛看來,“說的輕巧,我又不認得金一針,如何替你留意?還有,調你去北鎮撫司,皇上是下了聖旨的,我怎麼幫你推掉?”

“該怎麼做是你的事!”唐善也不解釋,只是道:“你要是不幫我,我這條小命可就沒有了!”

“死了活該!”懷柔郡主噘起嘴,像是在使小性子。

“哎呀我的郡主親奶奶!”唐善苦著臉,連連作揖,“我的這條小命就攥在你手裡,幫不幫忙就看你的了!”

懷柔郡主翻了他一眼,“顯靈宮就在前面,要找金一針,你自己不會去找,為什麼非要我去?”

唐善貼耳細語,她的臉色立時大變,驚聲道:“你說什麼?邵真人不是生病,而是遭人陷害,中了人家的毒手?”

“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小點聲!”唐善嚇出了一身冷汗,“總之我不能去顯靈宮,你也要小心濟安這個人!”

“你……你該不是也中了人家的毒手吧?”懷柔郡主面帶關切之意。

“差不多吧!”唐善無奈的道:“如果找不到金一針,我或許會比邵真人死得還要慘!”

“邵真人活不成了?”懷柔郡主神色雖驚,可卻壓低了聲音。

唐善嘆道:“老道身旁有濟安這樣的惡徒,即便有救,濟安也不會容他活命的!”

懷柔郡主憤怒的道:“那我將此事奏報給皇上,即刻抓捕濟安,將他下錦衣衛,營救邵真人。”

“證據呢?”唐善板起臉,正色道:“我說出濟安暗害邵元節,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讓你小心提防他。你稀里糊塗把這件事告訴了皇上,到頭來查無實證,那我豈不是死罪一條?”

“可……”懷柔郡主再又壓低了聲音,悄聲問:“濟安盜走了護國法印,暗害邵真人,難道就算了?”

唐善暗暗後悔,真不該告訴她實情。萬一這位姑奶奶犯起脾氣來,自己這條小命怕是就要搭進去了!

懷柔郡主見唐善很是難看,瞪著眼睛道:“看你嚇的?不就是替你查查金一針,再請皇上收回成命嗎?這兩件事交給我!至於濟安的事……我們以後再說!”

唐善一怔,因為他沒想到郡主的脾氣就像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剛剛還要懲治濟安,營救邵元節。現在卻變成了以後再說,而且還一口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就在唐善發楞的時候,懷柔郡主已經返回車駕,傲聲發令:“起駕顯靈宮!”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8
156:蠱妖
日落時分,唐善返回大內。剛入宮門,冷眼見到數名侍衛護送著一個白面長須的中年道長出了宮去。

“邵元節病危,京城裡的道士都在為他祈福,這時候怎麼還有道士進宮?”唐善暗暗生疑。

等到護送中年道長出宮的侍衛返回,唐善攔下一人,詢問道:“剛剛那位是什麼人?”

這位侍衛回道:“那是典真道長。邵真人病重,特派他前來為聖上祈福。”

“哦!”唐善應了一聲,放他離去。

邵元節喪失了五音五覺,而且病重,危在旦夕,怎麼能派遣道士來為皇上祈福?怕是這位典真道長,為了求取功名,假冒邵元節之命,特來討好皇上的吧?

唐善嘲笑一聲,倒也沒把此事放在心上。等到宮門落鎖,查視過所轄的門崗、巡衛,返回了自己的廂房。

夜深人靜,他在**翻轉反側,難以入睡。

回宮多日,每每躺在**,他的心里便會產生莫名的煩躁之感。

是安神丹令他寢食難安,還是前日的諸多經歷令他感到恐懼?

是因為九轉陰陽突破了九重劫障,他從一名武者變成了一名武修,而且還是黑暗武修,令他一時間難以適從?

雖是初冬,可天氣已經轉寒,但他卻覺得燥熱難耐。

燥熱給人以無理智的衝動,這種衝動最易勾起心中的慾望之火。

慾火難消,唐善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女人的倩影。說來也怪,這個人不是他最為鍾愛的霞兒,也不是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王選侍,竟然是懷柔郡主。

懷柔郡主的俏麗模樣剛剛浮現,唐善卻被嚇了一跳,神智也有所恢復,“這個女人萬萬動不得!”

郡主的確動不得,但宮內也的確有可以動的女人。

所以唐善選擇了再一次對不住皇帝陛下,他連那套飛魚服都沒顧得上穿,僅穿著內衣,赤著足,推窗飄出。

玉骨冰肌,美人在懷。唐善發現王選侍的胴.體似炭火般滾燙。不用問,怨婦思春!

唐善的九轉神功已經突破九重結障,加之出世成為武修,自然龍虎精神,威猛過人。足足一個時辰,早已被香汗浸透的王選侍,終於開始不受控制的抽搐起來。唐善也長長的呼出了一口鬱結之氣。

一個時辰,死去活來的王選侍累得腰膝酸軟,此時再也無心理會唐善,徑自睡去。

就在王選侍進入夢鄉的時候,“咚……咚……咚……”窗格上傳來三聲輕響。

窗外有人,該是來人正在用手指點擊窗格!

同皇上的女人偷情,被人撞破,這還得了?

唐善瞬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頭腦變得一片空白。

“咚咚咚!”又是三聲輕響。

唐善覺得頭皮發麻,傻傻的眨著眼睛,怔怔的看向窗口。如果這裡不是皇宮,如果王選侍不是皇上的女人,他真要認為王選侍紅杏出牆,再又勾搭了別的什麼男人前來與之約會。可他現在清楚的知道,來人絕對不是為了王選侍,而是特意來找他的。

咚咚咚……窗格上再又傳來輕微的敲擊聲。

唐善深吸一口氣,湊近窗口,悄聲問:“誰……”

窗外有人道:“唐侍衛,穿上衣服,出來見見?”

唐善手腳麻利的穿上內衣,推床掠出。藉著月色,一條白影飛快的飄到了對面的屋脊上,定身其上。唐善追出,飄上屋脊,與那人相距丈餘,定睛看去,禁不住發出一聲輕咦。

來人身穿一套白色的絲質道袍,頭上盤著髮髻,正是他苦苦尋找的金一針。

唐善頓時瞪大了眼睛,“金前輩,怎麼是你?”

金一針皺了皺眉,斜著眼睛瞥來,“你不是在打聽我的下落嗎?還請懷柔郡主找到了顯靈宮。找我有什麼事?”

唐善快步上前,跪拜在地,道:“晚輩身中劇毒,想請前輩施針救命。”

“中了毒?”金一針面露疑色,“那你怎麼還有閒心跑來偷情?”

唐善臉上一窘,擼起衣袖,露出手臂,舉在金一針身前,道:“晚輩真的中了劇毒,還請前輩查驗。”

金一針並起兩指,搭在唐善的脈門上,為他查看起脈象來。

唐善偷偷打量著,但見金一針時而皺眉,時而思慮,時而面露驚疑之色。他不知安神丹的毒性有多深,也不知道能不能解,眼見金一針不語,也不敢打擾,只能不安的等待著金一針的查驗結果。

金一針的手指先是把在唐善的脈門上,而後一直向上,最後停留在上臂,終於道:“你中了毒?”

“是!”唐善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傻傻的點著頭。

“你確定自己中了毒?”金一針追問了一句,再問:“那你說說看,如何中了毒,中了什麼毒?”

唐善有些發懵,聽金一針的意思,他的身體應該無恙。可性命攸關,他當然不敢大意,所以照直相告,“那日你們離開玄清別院之後,左憶山逼我加入玄教,並給我吃了一顆安神丹,以示效忠。 ”

“安神丹?”金一針倒吸了一口冷氣,驚詫的道:“那是專門對付修士的蠱毒,可在我們修界已經絕跡了百年,左憶山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她的指間突然捏出一根半尺長的金針,拉起唐善,嗖的一聲,將這根金針刺入他臍下三寸。

金針入體,唐善沒有感到絲毫痛楚,不禁暗暗佩服金一針的用針手法。可就在此時,他猛的覺得臍下蠕蠕而動,似有異物。

金一針也感到了異動,手指回縮,夾出金針。定睛看去,不由神色大變,驚聲道:“怎麼會這樣?”

唐善垂目去看,只見原本長達半尺的金針,不知被什麼東西咬去了一截,現在僅剩下三寸長短。

“我靠?我的肚子裡藏著一個什麼東西?”唐善哪還顧得了這是在皇宮大內,失聲尖叫。

“你究竟是什麼人?”金一針竟然被嚇得渾身發抖,雙眼瞪得溜圓,顫聲發問:“你是不是在元神中豢養了一隻金蠶,而且一直用真元餵養牠,把它……把它變成了一隻蠱妖?”

“金蠶?”唐善忽然想起八年前,自己在進蜀的時候,曾在路邊撿到一隻金蠶,並在毛紀的指點下將金蠶吞進了肚子。

“金蠶吞進肚子不就死了嗎?怎麼直到現在還活著?而且還在自己的餵養下變成了一隻蠱妖?”唐善被嚇得張口結舌,直著眼睛看著金一針,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金一針見唐善自己也被嚇傻了,裝著膽子問:“唐侍衛?你……你不知道自己養了一隻蠱妖?”

“不……不……不知道!”唐善的腦袋晃的像撥浪鼓,費了好大力氣,終於擠出了這幾個字。而後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等心緒略微平靜,問:“我……我肚子裡的金蠶要不要命?會不會……什麼時候從肚子裡鑽出來?還有,你不是說安神丹是專門對付修士的蠱毒嗎?這兩個東西,你能不能治?”

“這……”金一針的眼神閃爍不定,像是在考慮醫治之法。

唐善越想越怕,不自覺的喃喃道:“您的醫術這麼高,一定能治。”

“要想根除你體內的蠱妖和安神丹……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金一針沉吟著道:“但我有一劑鎮妖的良藥,可令蠱妖蟄伏不出,也可壓制安神丹,令它不至於發作。你若是先服此藥,等我有了根除蠱妖和安神丹的法子,再將它們根除也不遲。”

“藥呢?”唐善想也沒想便伸出手去,向她索要。

金一針呵呵一笑,道:“我總不能把所有的靈丹妙藥都帶在身上吧?”

“那是!那是!”唐善勉強笑了笑,縮回手,道:“晚輩可以跟前輩到府上去取。”

“那倒不必!”金一針擺擺手,道:“十天半月之內,蠱妖不會成形,安神丹也不會發作。唐侍衛暫且在宮內靜養,三日內,我必將鎮妖散送到。”

唐善略感安心,道:“那好!晚輩就在宮內敬候……”“誰在屋頂?噓……有人闖入,大家小心!”一個極其輕微的聲音打斷了唐善的話。

金一針雙眼微張,顯然也聽到了人言。她對著唐善微微頓首,轉身奔出,掠在半空。一道白光飛逝,眨眼間,人已不見。

無需說,來人應該是負責皇宮警戒的大內高手。該是唐善剛剛的驚叫被他們聽聞,所以才將他們引來。

唐善根據來人的聲音判斷,這些人尚在十數丈外。夜色深深,莫說十數丈,就是三五丈外,與人相對,怕也難辨對方的模樣。

自知身份不會暴露,唐善輕輕的籲出一口氣,輕手輕腳的摸下屋脊,悄無聲息的飄出。

他對宮內的佈局早已爛熟於心,翻牆躍院,連過數道宮門,輕而易舉的擺脫了那些大內高手的追踪,返回到自己廂房的窗外。

可就在他準備掀開木窗,進入屋內的時候,忽然感覺到屋內傳來鼻息之聲。

“有人?”唐善先是一怔,而後側身貼在窗旁的牆壁上,心道:“是誰?”

從鼻息聲可以判斷,屋內是個男人。

鼻息時而纖細綿長,時而粗重,說明這個男人的內功並不是很高。

一個內功並不是很高的男人,可以在宮門落鎖之後進入唐善的屋內。說明屋內之人很可能是宮內的侍衛,而且品級不低。

唐善的腦中飛速閃過一個人的名字,“陳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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