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6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8
157:賊喊捉賊
深夜離開值宿的廂房,飛魚服、官靴、繡春刀都留在房內。

“需要一個藉口,足以搪塞此事的藉口!”唐善一時犯了難。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大內高手詢問門衛的聲音,“有沒有看到人?”

“沒……沒有人。就是有人,宮門已經落鎖,人也無法通過。”看守宮門的軍士傻乎乎的回复著。

唐善突地一笑,暗道:“有了!”當下掠身盪出,攀上殿堂的屋脊,宛如一隻大鳥般飄向宮外。他雖然剛剛悟道,真元虛弱。可他有心檢驗一下“躡影追風”的玄妙,當即鼓動真元,逆行施展而出。

不試不要緊,如此一試,就連唐善自己也嚇了一跳。離地三丈,輕輕一躍,竟然竄出四五丈遠。前進之勢雖消,可他依然懸浮在半空。

“乖乖!修士就是修士,僅憑這一手輕功,足以令天下武者為之折服!”驚喜之餘,唐善頻頻催動真元,像是一隻生了翅膀的青蛙,一跳三四丈,一跳四五丈,蹦蹦跳跳出了皇宮。

冬夜漫長,已是五更天,皇城依舊處在黑暗之中。

唐善在一間大屋的屋頂折騰了好幾個時辰,將御劍錄上的武功逆行研習過七次,只覺得體內“烈火”、“寒冰”兩匹駿馬不斷提升各自的威能,“火焰”與“寒氣”成倍擴張,同時也使他的真元變得無比充沛。

剛開始的時候,唐善心中一直想著曾經幻出的長槍,可御劍錄研習過三次,那桿長槍並沒有如願而出。

既然是《御劍錄》,幻出的自然應該是寶劍!

唐善隨即放棄了幻出長槍之念,一心研習御劍錄上的各種功法。可到了第五次,他的面前突然幻出一件槍桿劍身的古怪兵器。

這是什麼東西,槍劍?亦或是丈八長矛?

唐善雖然心中存有疑問,卻也沒有太過在意,畢竟是初次研習,能夠幻出一件兵器來,他已經感到滿足。

等到《御劍錄》研習到第六次,長槍終於幻出,但卻沒有槍尖,而是被半截劍尖所代替,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倫不類。

直到第七次,那桿如同手臂粗細,漆黑似鐵的長槍,栩栩如生的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一陣狂喜過後,唐善隱去長槍,再又幻出,不斷嘗試。開始時還有些困難,尚不能隨心所欲。慢慢的,意隨心到,槍隨意生,他終於可以將長槍隨意喚出。

唐善手握長槍,在屋脊上盡情的揮舞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長嘯,唐善從大屋上騰空躍起,宛如一隻展翅翱翔的大鳥,霎時飄出六丈。長槍前刺,波的爆出一條黑色的煙氣。這條黑煙宛如一支黑鐵鑄就的利箭,嗖的射出,直到三丈開外,再又化回黑煙,隨風飄散。

“黑龍!”唐善人在半空,暗暗將真元力輸入貼身收藏的九顆佛珠。呼……一條身長過丈,張牙舞爪,口噴黑煙的黑龍躥在空中,顯得威風八面,不可一世。

“得找個物件測試一下!”唐善垂目俯視,盯上了這戶人家門前的石獅。

守衛大門的石獅顯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瞠目齜牙,崢嶸威武。

“去!”唐善掉頭衝下,長槍槍頭激出一股黑煙,錚的一聲,火星四濺,黑煙當真幻成一支鐵箭,箭鏃射入石獅的背脊,箭身猶在嗡鳴。

轟……

黑龍出擊,碎石橫飛,竟然在石獅的身上撞出一個半尺深的大坑。黑龍威能盡消,隨之飄散。

“冰火破!”唐善隨便給自己的兩股真元命了個名,碩大的石獅重達數千斤,可在至冷至寒的白色煙氣過後,竟然被凍結成一個冰坨。又在猶如熔岩一般的紅色煙氣之下,嘭的一聲爆裂開去。沒等爆裂的冰坨散落,大大小小的碎塊再又滋滋冒起白氣,逐漸消融,繼而消失得無影無踪。

兩股真元竟有如此威能,一擊之下,竟然將人家大門前的石獅子給弄沒了。唐善暗暗咋舌。直到此時,他才發覺,天色早已放亮。

門外又是喊,又是叫,加上轟響爆裂聲,自然驚醒了大屋內的人。隨著一串急匆匆的腳步,大門開啟,一個裹著棉襖的中年男人探出頭,四下打量起來。

唐善躲在高處,男人不查。

四下里寂靜無聲,一番查看後,並無異樣,男人縮回頭,咣當一聲閉合了大門。

“嗯?”大門關了又開,男人直著眼睛看向石獅消失的地方,而後眨了眨,再又揉了揉。緊接著,他凍手凍腳般跑出門來,怔怔的看向另一邊。

石獅子本是一對,另一頭自然還在。可看他的模樣,像是先需要用這頭石獅子為證,才能確定另一頭石獅子的確消失不見了。

“我……我家的獅子呢?”他傻傻的喃喃起來。

唐善覺得有趣,摀嘴偷笑。

就在此時,一條灰影從他的眼角邊閃過。若是旁人,一定會以為那是晨起的飛鳥,或是哪家的炊煙飄過。可他目瞬如電,立即認定那是一個人,而且不是普通的武者,應該是一個修士。

灰影去得飛快,轉眼間便已穿過了幾條街,消失在奔往外城的方向。

唐善不及細想,飛身便追。

天色雖早,可街上已有晨起的百姓。唐善不敢太過張揚,任意狂飆,但卻擺出了十足的官威,一路飛奔,大聲嚷嚷道:“錦衣衛辦差,無關人等速速退避!”

賊喊捉賊,這就是他最初的打算,也是他用來搪塞陳炯的藉口。即便沒有那條灰影,他也要如此,為等在廂房裡的陳炯演上一出好戲。

“夜闖皇宮,圖謀不軌,殺無赦!”唐善尖聲怪叫,“還不站住?”

街上的百姓一個個被嚇得噤若寒蟬,惶恐的躲避在街邊,眼見著這樣一個身穿內衣的錦衣衛狂奔而去。

唐善一路高呼,也不管那條灰影究竟飄去了哪裡,大概尋了個方向,一直追到外城的城門下。

城門內設有甕城,甕城的西閘樓剛剛開啟閘門。守門的軍士打著哈欠,像是還沒睡醒,一團白乎乎的東西突然竄在他們的身前,著實嚇了他們一跳。

這團白乎乎的東西自然不是別人,正是唐善。只見他煞有其事的抓來一名軍士,怒聲喝問:“人呢?”

“什……什麼人?”被唐善抓在手中的軍士傻乎乎的回問。

“你是什麼人?”其餘軍士手持兵刃,厲聲質問。

“錦衣衛正五品儀衛,唐善!”唐善裝模作樣的用手摸了摸腰間。哪里當然沒有腰牌。雖然沒有腰牌,可他的官威仍在。“本官正在緝拿夜闖皇宮的要犯,追得匆忙,衣襪也未來得及穿,也忘記了拿腰牌!”他裝出一副無奈的模樣,搖頭苦笑,道:“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灰衣人?此人輕功極高,三四丈的城牆也攔不住他。”

一眾軍士顯然被唐善的架勢給唬住了,相互偷偷傳遞過眼神,紛紛搖頭,回復道:“沒有……我們沒有見過輕功極高的江湖人……”

“他……他……他……”被唐善抓在手裡的軍士瞠目結舌,用手指向空中。

唐善隨之看去,只見半空中飄著一條灰影,直奔城牆而去。

一眾軍士頓時驚叫起來,也有人急忙示警。

“我靠!小爺今天撞了什麼大運,隨便亂撞也能撞個正著!”

事已至此,唐善只能以灰影作為夜闖皇宮的要犯進行追擊,飛身竄過閘門,直上城台。

那條灰影的速度極快,剛剛觸及城牆,身似靈猴,嗖嗖嗖攀上城台,眨眼間便已經翻下了城牆。

城台上的城樓,對面的箭樓,軍士已經大亂。城樓裡沒有人組織軍士出擊,箭樓中也沒有軍士進入箭孔警戒。

“一群廢物!”唐善怒聲斥罵,心中卻喜。當真攔下灰影,人家與之對證,一樁美事搞不好就要弄巧成拙。

軍士無警自亂,唐善斥罵一通,翻身飛下城台,裝模作樣的追擊那“夜闖皇宮的要犯”去了。

事情有些出乎意料,要怪就怪灰影搗亂,胡亂來追也能追到他的踪跡。也怪守城的軍士,三言兩語就被他唬住。

按照唐善的預想,沒有腰牌,沒有官衣,也沒有繡春刀,守城的軍士當然不能輕易相信他的身份,最好把他扣下,正可為他追擊要犯作證。

現在也算不賴,雖然事情有些意外,可畢竟鬧出了點動靜,一切尚在唐善的掌控之中。

剛剛下了城台,唐善躲在了牆根底下,嬉笑一聲,徑自道:“都是笨蛋!”

忽然聽到有人道:“如果天下人都像大人一樣精明,又如何能夠突顯出大人的聰慧!”

城牆根,距離唐善不足一丈,蜷縮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丐。雖是一個小乞丐,可說起話來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模樣。

就是這樣一個小乞丐,滿臉污垢,披著件破破爛爛的褐色棉衣,一動不動的趴在牆根,幾乎同深褐色的泥土混為一體。唐善躍下時不曾留意,直到聽了人言,這才發現了小乞丐的存在。

“你是……”唐善緩步靠近,疑問道:“你是什麼人?”

“乞丐!”小乞丐的臉上掛出笑容​​,好像對自己的乞丐身份感到很驕傲。

唐善猛的板起臉,厲聲喝問:“剛剛從這裡跑掉一個人,你有沒有看到?”

“人?”小乞丐一臉迷惑,伸出小手,指向唐善,“你是我天亮以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天亮以後?”唐善的雙眸急劇回縮,重新打量起這個十六七歲的小乞丐。

他的身體很單薄,雖然蜷縮在棉衣中,可依然掩飾不住他瘦弱不堪的身軀。

這樣一個又瘦又小的小乞丐,如何在初冬的冷峭下熬過漫長的黑夜?

唐善已然生疑,瞇著眼睛問:“小兄弟,如何稱呼?”

“好說!”小乞丐對著唐善打了一躬,“小的是京城丐幫的小把頭,幫裡的兄弟都叫我小狗子。”

“小狗子?”唐善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陰聲發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是朝廷的官差?”

小狗子抬眼看來,嘻嘻一笑,道:“如果小的沒有認錯,大人應該是錦衣衛正五品儀衛,唐善唐大人吧?”

唐善一愣,一個小乞丐怎麼可能隨口道出他的品級和名號?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9
158:乞丐的神通
“我們認識?”唐善極力搜索自己的記憶,試圖找到小乞丐曾經的影像。可他最後斷定,自己絕對沒有同這位小乞丐發生過正面接觸。

小乞丐像是知道唐善所想,自嘲道:“京城裡的乞丐成千上萬,唐大人當然不會認得小的,但小的卻不能不知道威風八面的錦衣衛唐善唐大人!”

是不是真的有過一面之緣,唐善現在也懶得理會,可他對於小狗子如何在城下渡過冷峭的冬夜還是饒有興趣,於是問道:“你在這裡睡了一夜?”

小狗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嘆道:“破廟里人多,這裡清靜!”

“不錯,這裡的確很清靜!”唐善指下發力,掐入他的肩頭,“可現在的天氣很冷,能夠在野外過夜的人一定不簡單。”

“大人?你要是不鬆手,小的這條膀子可就要廢掉了!”小狗子痛得直咧嘴,但卻能夠忍受,而且非常鎮定。

“如果你存心包庇夜闖皇宮的要犯,別說是廢掉你這條膀子,就是要了你的小命,別人也不敢說上一句閒話。”唐善嘴上雖然說得凶狠,可還是鬆開了手,因為夜闖皇宮的要犯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小狗子揉著膀子,偷偷瞪了唐善一眼,“大人真會說笑,夜闖皇宮的惡人怎麼會同叫花子扯上關係?大人即便不為錦衣衛的聲譽著想,皇家的威嚴總還是要維護的吧?”

唐善呆了呆,緝捕要犯之說,來源於大內高手發現了他和金一針闖入禁地。陳炯佔據了他的廂房,令他無法返回,而他又無法找到合理的藉口。匆忙之間,他才想出了這招賊喊捉賊。只是為了推脫自己的嫌疑,倒也沒有仔細斟酌。現在小狗子稍加提醒,他立即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捕風捉影可以,但若胡亂把罪名扣給什麼人,無異於畫蛇添足,更有可能引火燒身。

小狗子微微一笑,再道:“大人儘管在這裡等,等到守城的軍士醒過神來,自然會拿了大人前去問話。那樣大人就可以證明自己在追擊要犯,大人也就有了交代!”

“本官還要對什麼人進行交代嗎?”唐善感到這個小乞丐有些有趣,說話的口氣也不知不覺的緩和了下來。

小狗子的臉上泛起狡黠的笑,“大人若是不用對什麼人進行交代,又怎麼會連衣衫鞋襪都顧不得穿,便跑出來追捕犯人?”

唐善隨口應付著,“事情緊急,本官哪裡還顧得上……”就在這時,城門開啟,打斷了他的話。

最先跑出城門的不是守城的軍士,卻是一個乞丐,一個臉上生有亂糟糟鬍鬚的中年乞丐。

中年乞丐左右看了看,把目光停留在牆根下的唐善和小狗子身上,快步趕來。

唐善瞥去一眼,問:“找你的?”

“這還用問?”小狗子竟然頂了他一句。

十餘丈的距離,中年乞丐三步並作兩步,已然趕到,看了看唐善,對小狗子道:“虎子?方便說話嗎?”

小狗子一笑,道:“說!”

中年乞丐道:“邵真人去世了!”

“邵真人去世了?”小狗子瞪圓了眼睛,“什麼時候的事?”

“昨天夜裡!”

“金一針呢?”

“金一針不在顯靈宮,而且聽說……邵真人的弟子濟安,不許金一針為邵真人醫治,而是請了大內御醫!”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小狗子嘆息一聲,撥了撥手指。中年乞丐匆匆離去。

“這個小乞丐真就有點意思!”

唐善笑瞇瞇的看去,“你叫虎子?”

小狗子先是一愣,而後訕訕的笑道:“唐大人入仕前曾用虎子作為自己的乳名,小的只是個要飯的,哪裡敢跟大人同名,為了避開大人的名諱,小的在大人面前只能自稱狗子!”

唐善瞇著眼睛道:“你的消息很靈通。邵元節剛死,你就收到了消息。不簡單,真是不簡單!”

“別的不敢吹,要說消息,天下間沒有誰比我們丐幫更靈通的了。”小狗子看起來有些得意。

“那好……”唐善對於他的能力還是有些懷疑,“本官可否請教一二?”

小狗子把胸口拍的啪啪響,道:“唐大人,有什麼問題儘管問就是。”

唐善有心測試一下,道:“說說看,邵元節是怎麼死的?”

“唐大人是在考小的吧?”小狗子不屑的道:“外人以為邵真人病重不治,以至仙逝。可大人最清楚不過,他是同大人一起去了玄清別院,重傷在玄教大宗師之手。所以才會傷重不治,以至身亡!”

“真不簡單!”唐善在心底讚了一句,正色詢問道:“本官在玄清別院中了一種毒,你知道是什麼毒藥嗎?”

小狗子嘿嘿一笑,道:“你中的毒應該來自左憶山,那是他從蜀中唐門唐元霜處得來的,名為安神丹。”

唐善頓時一驚,失聲道:“這你也知道?”

小狗子道:“唐大人借了邵真人的光,使得你的事情成為了有價值的消息,所以……對於你的事,丐幫會用心打探,小的才會略知一二。”

“那麼……”唐善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的問:“安神丹有沒有解藥?”

“當然有解藥!”小狗子頓了頓,神神秘秘的道:“可解藥對於大人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中了毒,解藥無用?這句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唐善一定會破口大罵。可對於這個神秘的小乞丐,他卻連一丁點脾氣也沒有,反而一本正經的問:“這話怎麼說?”

小狗子壓低了聲音,道:“因為安神丹屬於蠱毒,而大人曾經吞下過一隻金蠶。金蠶是萬蠱之首,能解天下百毒。安神丹進了別人的肚子,可以化成蠱蟲,毒害宿主,令人生不如死。可進了大人的肚子,早已被消融於無形!”

“是嗎?”唐善的臉上疑色又起,“可金一針卻不是這樣說的!”

小狗子一愣,“金一針怎麼說?”

“她說她也沒有根治的把握,但她暫時可以用鎮妖散壓制住我體內的兩種蠱毒!”唐善也不知道因為什麼,自己竟然對小狗子沒有了戒心,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情況講了出來。

“笑話!”小狗子皺起眉,“天下哪有什麼鎮妖散?那是金一針在糊弄你,你連這也……”忽然,他微睜雙目,抬眼看來,道: “你剛剛說什麼?金蠶還活著?難道你一直在體內餵養著它,把它變成了蠱妖?”

唐善傻傻的點著頭,“金一針也是這麼說!”

小狗子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吞食金蠶的時候雖然還不是修士,可你體內已經具有了真元。金蠶不僅沒有死,而且還被你的真元馴服,為你所用。”他感慨一聲,“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修士夢想著馴服金蠶,但都沒能成功,不想竟然被你得到了,這可真是你的大仙緣!”

唐善有些聽不懂,疑問道:“肚子裡藏著一隻蠱蟲,還是我的大仙緣?”

“金蠶乃是萬蠱之首,兵刃水火不能傷,且具有神鬼之能,殺人於無形。而今被你馴服,為你所用,豈不是百年難得一求的大仙緣?”小狗子顯得有些興奮。

“可……我要用什麼法子來驅使這條金蠶?”唐善剛剛疑問出口,突然一醒,道:“既然金蠶對我有益無害,金一針為什麼要我服用鎮妖散? ”

“因為你是一個武修!”小狗子無奈嘆息著,道:“或許金一針對你存有顧慮,所以她才不敢將實情相告!”

“你知道的東西可真不少!”唐善的臉上瞬時布起疑雲。

小狗子像是並未察覺到他的疑惑,而是將目光轉向唐善的身後,壓低聲音,道:“金蠶雖然已經變成了蠱妖,可它尚未成形。等到它成形出世,你自然知道該如何驅使它。還有,千萬不要服用金一針所謂的鎮妖散。她的藥要么會阻礙金蠶成形,要么會將你的金蠶毒殺……好了,抓你的軍士來了!”

唐善已經察覺到有人來到,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些守城的官軍終於從慌亂中清醒過來,而且按照他先前的設想,來找他的麻煩。

“他就是錦衣衛的上差?”一個年輕的軍官,對身旁的軍士詢問著,大手一揮,命令隨同的軍士圍上。

唐善轉過身,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氣急敗壞的叫道:“你們這群廢物,要是你們早早幫本官攔下那賊人,本官早就將他擒下,何至於被他逃脫?”

“大人說的是!”年輕的軍官捧起假笑,對著隨行的軍士挑了挑下巴,示意他們動手。

當下,兩把腰刀架在了唐善的肩頭,兩杆長槍抵住了他的胸口。

唐善冷笑發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請恕下官得罪!”唐善身份不明,年輕的軍官也不敢把事情做絕,不溫不火的道:“大人自稱是錦衣衛的上差,可又拿不出腰牌。為了驗明正身,下官只得請大人走一趟了!”

“好說!放跑了要犯,本官還要找你們理論一番,你卻自己送上門來,正好!”唐善欣然接受了他的所請,被刀槍架著,向城門行去。

有軍士用長槍指向小狗子,道:“將軍?這個小叫花子如何處置?”

“混賬!”年輕的軍官怒聲斥道:“區區一個小叫花子,難道還能攪亂我們的城防不成?”

“小的糊塗!”那名軍士收起長槍,追隨而上。

雖是一個年輕的小將,但卻深諳為官之道。如果他屬下的軍士當真被一個叫花子攪得大亂,自然有損朝廷的威嚴,朝廷一定會降罪。唐善暗暗唏噓,卻見城門口忽然奔來一人,張口便道:“唐善?”唐善定睛一看,竟是陸槐,禁不住叫道:“你怎麼來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9
159:相逢
“我們的事情稍後再說!”掌櫃驚訝的盯著唐善,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唉!”唐善假惺惺的嘆了一口氣,“事發突然,有人夜闖皇宮,我沒來得及穿戴,也沒來得及帶上腰牌,就追了出來。這不,他們以為我冒充官差,要帶我去驗明正身!”

雪蓮由鼻孔哼了一聲,嘲諷道:“唐大人身在錦衣衛,難道只是靠一塊腰牌和一把繡春刀才能做事?而今沒有了腰牌,沒有了繡春刀,卻連幾個兵勇都對付不了?”

唐善啞然失笑,道:“雪蓮姑娘?你認為這幾個人能困得住我嗎?”

“無關人等,速速讓開!”年輕的軍官攔住雪蓮等人,但對唐善的態度再又多出了三分恭敬,“唐大人,請!”

“唐大人?”隨著一聲叫喊,元泰從門洞裡跑了出來。他定身在唐善身前,掏出腰牌,對著年輕的軍官一晃,沉著臉道:“你們這是乾什麼?”

“參見大人!”年輕軍官的臉色有些難看,瞥了眼唐善,對元泰道:“這位是……”

“這是錦衣衛正五品儀衛,唐善唐大人。”權森、郝繼祖和修明也從門洞中趕了出來。

唐善微微一笑,歪著頭看向門洞。果然,陳炯背著手,邁著四方步,不緊不慢的露出了身影。

年輕的軍官急忙揮了揮手,四個手持刀槍架著唐善的軍士立即撤去兵刃,跪地參拜。

“說?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把唐大人抓起來了?”陳炯陰著臉,冰冷的目光射向了這位年輕的軍官。

“陳……陳大人,小將並不認得唐大人。”年輕的軍官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唐大人說他是錦衣衛的上差,正在追捕夜闖皇宮的賊人,可又拿不出腰牌。我們只能請他回去對證。”

“好了!你做的沒錯!”陳炯向旁裡挑了挑下巴,“這裡沒有你的事了,退下!”

“是!是!”年輕的軍官點頭哈腰的退去一旁,尷尬的揮著手,帶領屬下的軍士匆匆離去。

陳炯一步步走上前來,輕輕的拍了拍唐善的肩膀,帶著滿臉的關切,道:“老弟?你怎麼這副打扮,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說來慚愧!”唐善面帶窘色,當真顯得有些慚愧,含含糊糊的道:“昨夜有人闖入皇宮,看起來應該是個高手,我就這副打扮追了出去。可惜,整整追了一夜,到頭來還是被他逃掉了!”

“沒什麼!”陳炯沒有詢問細節,而是會心一笑,幸災樂禍般的道:“吳耀祖自詡為大內第一高手,而且還帶了一眾侍衛,一樣也把人追丟了!”

唐善眼珠一轉,急道:“怎麼?夜闖皇宮的賊人不是一個,還有同夥?”

陳炯似笑非笑的道:“如果賢弟和吳耀祖都沒有看走眼,那麼昨夜闖入皇宮的賊人應該有三個人!呵呵……”看他的樣子,好像很是開心,“皇宮大內,萬千侍衛,高手無數,但卻任由賊人隨意出入。聖上雷霆震怒,而且認為大內已經不再安全,執意遷居西苑!”

“這不是他此行的目的!”

唐善微微屈身,貼近陳炯的耳朵,低聲道:“陳大哥,小弟失職,還請你在聖上面前為小弟美言幾句。”

“放心!”陳炯低聲回复,“有吳耀祖他們在前面擋著,即便是天大的罪責,也落不到你頭上!”他頓了頓,“還有,我已經幫你找到了金一針的住處,也打探到了唐元霜的行踪。昨天夜裡,我就想把他們的消息告訴你。可你忙著捉賊,我在你值宿的廂房裡等了一夜。”

“小弟讓大哥費心了!”唐善終於明白,陳炯為什麼會出現在他的廂房裡,那是懷柔郡主起了作用,皇上收回了成命。他現在對陳炯的仕途構不成威脅,陳炯才會盡力拉攏他,對於他昨夜的行踪也沒有過分追究。

“我把他們的消息藏在了你的靴子裡。”陳炯對著他眨了下眼,換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樣,“你的確是一個好兄弟,但你得罪了懷柔郡主,今後有你好受的!”

“自己什麼時候得罪了郡主?”

唐善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是求郡主幫了個忙,怎麼到了陳炯的嘴裡卻變了味?

“聖上執意要遷居西苑,后宮的嬪妃們已經鬧翻了天。大哥急著回宮侍駕,有什麼事我們以後再聊!”陳炯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唐善的疑問沒能出口,傻傻的看著他進了城門。

元泰靠近,壓低聲音,惶恐不安的道:“唐大人,懷柔郡主可是個惹不起的人物,你怎麼衝了她的大駕?她跑到皇上面前參了你一本,皇上不僅免了你的北鎮撫司副使之職,而且罰俸一年,還要你去鎮撫使司領一百軍棍!”

“這個死丫頭,有她這樣幫忙的嗎?”

唐善氣得猛吞口水,看了看圍上前來的權森、郝繼祖、修明,“你們都是為了這事來的?”

三人苦著臉點頭,像是為唐善失去了升遷的機會而感到難過。

“唐大人?”掌櫃喚了一聲。

唐善點點頭,“我們換個地方說話。”

進了城,選了家茶樓,權森和郝繼祖亮了腰牌,整座茶樓被清了場。元泰和修明則進宮去取唐善的衣衫物品。

唐善、陸槐、掌櫃圍坐在一張茶桌旁,雪蓮、吉薩兄弟站在了遠處。

“我應該直接去找左憶山,不該前來麻煩你。可這件事關係重大,沒查清楚以前,我不能冒然動手!”陸槐的目光裡充滿了期待,像是要從唐善的口中獲悉自己蒙冤的全部真相。

“你已經恢復神智了?這很好!”唐善撓了撓頭,“可現在事情發生了一點變化……僅憑你的能力,恐怕還不足以對抗他們!”

陸槐的臉上泛起苦澀的笑,“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所知道的未必是事情的真相,可據左憶山說,陷害你的是岳追風、岳乘風兄弟!”

陸槐噌的站了起來,再又緩緩落座,搖著頭道:“不可能!”

“所以我才說,我所知道的未必是真相!”兄弟情深,岳乘風是陸槐的結義兄弟,陸槐有此反應本在唐善的意料之中。

“左憶山在哪兒?幫我查出他的下落!”陸槐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要找到左憶山並不難,可有一個厲害的角色保護著他。你……”唐善搖頭輕嘆,“你恐怕不是她的對手!”

雪蓮冷哼一聲,插嘴道:“你還不了解他現在的能力!我想……你所說的那位厲害角色,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是麼?”唐善負氣道:“殺死邵元節的玄教大宗師也不值一提?”

“什麼?邵真人去世了?”權森和郝繼祖失聲驚叫。

邵元節的死訊像是一記驚雷,震得雪蓮微張著嘴唇,一動不動的愣在原地。

陸槐對於邵元節的死倒是沒有什麼反應,轉頭看向雪蓮,詢問道:“以我的能力,能不能從這位大宗師的手上把左憶山抓回來?”

“這……”雪蓮的心有些混亂,不知該如何回答。

可她的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陸槐挑了挑眉毛,“看來這位玄教大宗師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但不管怎麼樣,我也要得到左憶山!”

雪蓮經過一番思慮,道:“我也不知道這位大宗師的修為到底有多高,可就連邵真人都不是她的對手,你……你的勝算也不會很大!”

唐善嘆了一聲,“依我看,這件事還要從長計議!”

“我已經等的太久,現在我不想再等了!”陸槐將目光移到了掌櫃的臉上。

掌櫃的臉上露出狡詐的奸笑,“不管對手多麼強大,只要準備充足,設計巧妙,再多多少少冒一點風險,我們都能夠將他擊敗。”

陸槐會心的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總是會有辦法!”

掌櫃調皮的眨了眨眼,“因為我以前是一個殺手。”

陸槐的神色變得嚴肅,“能夠殺死比自己強大的對手,正是做為一名殺手的榮幸!”

掌櫃看向唐善,“歡迎你的加入。”

唐善一怔,急急搖頭,“我沒說過要同你們一起去。”

左憶山送給了唐善一顆安神丹,雖然小狗子說他有金蠶護體,可以百毒不侵。但小狗子只是一個初次相逢的小乞丐。對於他的話,唐善也是將信將疑。如果答應同陸槐一起對付玄教大宗師,成功還好,起碼可以從左憶山哪裡得到安神丹的解藥,了結唐善的一樁心病。可萬一有失,或者安神丹的蠱毒並沒有消除,那麼唐善可真就要死翹翹了。

“你……你不同我們一起?”掌櫃顯得非常驚訝。

上次見面的時候,唐善還在為抓捕左憶山出謀獻策,為了自保,他的命運與陸槐的冤屈被牢牢的連在了一起。可時至今日,他卻像是再也不怕月瑤等人的追殺,看起來完全是一副與此事毫不相關的模樣。

陸槐的反應倒是非常平靜,淡淡的道:“我原本便已經虧欠你很多,既然此事凶險,即便你打算同我一起去,我也不會讓你涉險。”

不知為何,聽了他的話,唐善感到心底有些慌亂,這種感覺怪怪的。雪蓮再由鼻孔鄙夷的哼了一聲。唐善垂下頭,不敢與幾人對視,“我還是說說玄清別院吧!”他開始向掌櫃和陸槐介紹玄清別院的情況……

元泰、修明返回,帶來了唐善的飛魚服、繡春刀和腰牌,當然也有官靴。

唐善穿戴整齊,讓元泰和修明找間客棧安排陸槐等人住下,自己則帶著權森和郝繼祖趕往鎮撫使司領他的一百軍棍。

陳寅寒著臉坐在堂上,立在堂下的權森和郝繼祖像是有些懼怕,垂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瑟瑟發抖。

唐善趴在地上,裝腔作勢的哎呀呀慘叫著。

等他領足了一百軍棍,陳寅皺著眉道:“好了!別演戲了!本官事先已經打過招呼,他們不會下狠手,你的一百軍棍無關痛癢!”

唐善當即跳了起來,嬉皮笑臉的打了一躬,“大人英明!”

“英明的不是本官,而是郡主!”陳寅的眼神瞥向一旁。

唐善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就見懷柔郡主從後堂轉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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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美的不得了
陳寅站起身,小步疾走,來到堂下,引著懷柔郡主來到唐善面前,道:“邵元節病死了,皇上敕授他為大宗伯,諡號文康榮靖。朝廷要為他舉行一場盛大的法事,釋門中有些名望的都要來參加。”“現在出了一點問題!”懷柔郡主接著他的話道:“慈濟庵的住持鐵相神尼幾十年沒有下山了,皇上讓本宮親自去請。本宮對這個鐵相神尼沒有把握,所以請唐侍衛隨同本宮一道前往。”

“郡主都沒有把握的事,我去也是一樣,怕是幫不上郡主什麼忙……”唐善剛想推脫,忽然想起了陸槐的託付,想起了陸槐放在他這裡的三萬兩黃金,立即轉變口吻,道:“可既然郡主有令,下官不敢不從!”

懷柔郡主剛剛沉下臉,見唐善改了口,挑起嘴角一笑,道:“那好,帶上你的人,準備一下,我們去慈濟庵。”

“現在?”唐善沒想到這麼急。

懷柔郡主反問道:“你以為是什麼時候?”

唐善傻笑一聲,“是不是急了點?”

懷柔郡主板著臉道:“那就等到過了年再說,只要邵真人的屍體能等,本郡主沒什麼等不了的!”

唐善討了個沒趣,“我現在就去準備!”

天氣還好,並不是很冷。

懷柔郡主沒有乘坐車駕,而是騎了一匹高頭大馬,而且還換了一套男裝。

看到一身男人裝扮的懷柔郡主,唐善就想起了當日在練武場上的情形,禁不住偷笑。

“笑什麼?”懷柔郡主打馬上前,趕到唐善身旁,板著臉,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沒有……沒什麼!”唐善極力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打她屁股時的情景,可卻忍俊不禁,但總算憋住了笑聲。

“你還在笑?”懷柔郡主瞪起了眼睛。

唐善的確在笑,可他矢口否認,“沒有,我沒有笑!”

懷柔郡主徑自打量了一番,臉上泛起怒色,“你在笑我?”

“不……不……我只是看到你穿了男裝,所以就想起了一些事情!”唐善有些口不擇言。

懷柔郡主立即知道了他在想些什麼,瞬時羞紅了臉,羞澀的把頭轉去一邊,不再言聲。唐善也自知失言,不敢再胡亂說話。就這樣,二人領隊在前,一眾侍衛尾隨在後,沿著大道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懷柔郡主突然開口,問:“你怎麼沒帶他們一起來?”

“他們?郡主說的是誰?”唐善嚇了一跳,誤認為懷柔郡主已經知道了陸槐的事。

“還能有誰?當然是權森他們幾個。你不是每次都帶著他們嗎?”懷柔郡主反問著,臉上泛起疑色,“你怎麼一驚一乍的,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自從拒絕了掌櫃的相請,唐善就覺得心慌意亂,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聽了懷柔郡主話,他終於找到了原因。那是因為他心虛。

是什麼令自己感到心虛?他突然找到了原因,原因在於自己無利不往的自私,以及事不關己的冷漠。

“你怎麼了?”懷柔郡主發現唐善的臉色很難看。

“沒什麼……沒什麼……”唐善喃喃著,勉強捧起笑臉,道:“權森他們幫我辦理一些私事,稍候就會跟來。”

慈濟庵,山門外。

一個不施粉黛的布衣姑娘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唐善只覺得眼前一亮,止馬不前,繼而雙眼發直,呆呆的看去。

這位姑娘身材婀娜,蜂腰翹臀。芙蓉面,柳葉眉,冰肌玉骨。尤其是一雙筆直修長的腿,更顯美艷惊人。

不僅僅是美艷,她的身上還帶著一股超凡脫俗的清秀之氣。

唐善像是能夠嗅到這股清秀之氣的幽香,情不自禁的深吸了一口氣。

懷柔郡主眉毛一挑,瞪了他一眼,對那姑娘喝道:“姑娘,讓路。”

“慈濟庵鐵相神尼座下弟子穆青青,見過各位施主。”美麗的姑娘單手豎掌,施了一記佛禮,道:“家師有令,恕不見客,諸位施主請回。”

她的聲音清麗悅耳,聽在耳中,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的感覺。

“奶奶的,怎麼這麼巧?她就是穆青青?神劍山莊的韓文,陸槐的六弟,可真夠有眼光的,看中了這樣一個美的不得了的美人!”

唐善的眼睛像是粘在了穆青青的臉上,看他痴迷的模樣,哪怕驅使九頭牛去拽,恐怕也拽不回他的視線。

懷柔郡主偷眼瞥來,翻了記白眼,氣呼呼的哼了一聲,回看穆青青,沒好氣的道:“本宮奉了皇上的聖旨,特來請鐵相神尼進京。穆姑娘前面帶路,帶本宮去見你師父便是!”

穆青青道:“大人,家師早有令旨,恕不見客,青青不能從命!”

“放肆!”懷柔郡主怒聲喝斥,將手中的馬鞭交由左手,回手握住了劍柄。一眾侍衛策馬奔進,各持兵刃,護衛在她兩側。只待她一聲令下,便要殺出。

“你們這是乾什麼?”唐善急忙打起圓場來,“我們是來請人的,不是來打架的!”

“人都沒見到,怎麼請?”懷柔郡主把火撒在了他身上。

唐善眼珠一轉,突地一笑,對穆青青道:“姑娘,我們要前往慈濟庵上香,不知能否借路?”

“上什麼香?”沒等穆青青回答,懷柔郡主搶先叫了起來。

穆青青挑著眼皮看來,不知道他在打什麼鬼主意,也不回話。

唐善像是沒有聽到懷柔郡主的尖叫,對她並不理會,而是對穆青青笑道:“穆姑娘,尊師只說不見客,可沒說不許香客進香吧?”

“你們是香客嗎?”​​穆青青反問一句,道:“這位大人明明說是請家師進京的。”

懷柔郡主氣道:“怎麼?本宮奉旨請你師父進京,你就要擋本宮的駕。他要進香,你便放他過去不成?”

穆青青像是不諳世事,全然不知道違抗聖旨的嚴重,竟然微微仰起頭,朗聲道:“不錯!”

“反了!反了!”懷柔郡主大呼小叫著,抽出佩劍,直指穆青青,喝令:“慈濟庵內小小門徒,竟然連皇上和朝廷都不放在眼裡,這還得了?左右,拿下!”

“得令!”護在外圍的八個侍衛策馬奔出,直取穆青青。

“慈悲清涼之地,豈容爾等放肆?”一聲嬌叱,穆青青忽然不見。八個侍衛只覺得眼前一花,手中的兵刃已然被人奪去。

唐善眼前一亮,卻是看到穆青青幻化出數條虛影,宛如一縷縷縹緲的炊煙,在八個侍衛身前飄過。等人落定,依舊站在原位,可玉掌之中卻托出了八件兵器。

八個侍衛勒馬止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哪裡還敢上前。

懷柔郡主眼見穆青青一出手便奪了八個大內侍衛的兵刃,不由暗暗咋舌,偷偷靠近唐善,悄聲道:“這個姑娘好厲害,你去!”她的聲音雖小,可以避開一眾侍衛的耳朵,但卻被穆青青聽得清清楚楚。當即,穆青青的兩抹妙眉一挑,有如秋水一般的雙眸瞥向了唐善。

“我去?”唐善怪叫一聲,裝出一臉怯意,搖著頭道:“我可打不過她!”

“噗……”穆青青覺得唐善的搞怪模樣很是可笑,忍俊不禁,噗笑出口。

這一笑,千嬌百媚,帶出一股幽香,鑽入了唐善的鼻腔。

“去不去?”懷柔郡主寒下臉來。

“去!去!”唐善苦著臉點點頭,策馬緩行,臨近穆青青,捧起笑臉,抱拳道:“穆姑娘,在下唐善,錦衣衛正五品儀衛。在下對於貴寶剎心儀已久,今日特來參佛進香。如有佛緣,祈望能與尊師求教佛法,還請姑娘放在下通過。”

“這……”穆青青明明知道他是來請師父下山的,可又無言以對,不禁犯了難。

就在她思量的時候,唐善已經由她身邊繞行而過,對著懷柔郡主歪了歪頭,示意一眾人等跟隨上山。

“好!”懷柔郡主不服氣的叫了一聲,道:“我們上山進香!”當下策馬行出,帶領一眾侍衛通過。

“也好!”穆青青飄身來到眾人身前,嫣然一笑,道:“青青帶領各位大人前去進香便是。”

慈濟庵的規模並不大,佔地只有十幾畝。

懷柔郡主見慣了千年古剎,對於這座小小的庵堂,顯然沒有放在眼裡。看她的模樣,很是不以為然。

唐善在穆青青的監視下,請了三炷香,對著懷柔郡主偷偷眨了眨眼睛,讓她在自己上香的時候偷偷去找鐵相神尼。

可惜,懷柔郡主不知其意,傻傻的看著他,道:“有什麼話就說,眨什麼眼睛?”

唐善氣得險些吐血,卻聽穆青青哼了一聲,道:“他是想讓大人偷偷去見家師!”

“我哪知道鐵相神尼住在哪裡,到什麼地方去找?”懷柔郡主瞪著唐善,理直氣壯的道。

唐善憋了一口氣,不再理會懷柔郡主,畢恭畢敬的向佛像進上三炷香,轉過頭來,先是一愣,而後笑道:“這不是神劍山莊的六莊主,韓文韓大俠嗎?您怎麼也在?”

穆青青聞聲一喜,歡聲道:“韓師兄?”扭頭看向殿外。可除了一眾大內侍衛,根本沒有旁人,哪裡有什麼韓文的身影。

卻是唐善眼見穆青青涉世不深,謊言相欺,穆青青果然中計。

“唐大人?”穆青青轉回頭,臉上已有怒氣。可她又是一愣,唐善剛剛還在殿內上香,此時卻已經沒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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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揩油揩油
穆青青的輕功著實不簡單,就連唐善也看不清她的動作。可唐善的輕功還要更勝一籌,穆青青連他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他便已經出了殿來。

“真是個笨蛋,慈濟庵屁大點個地方,鐵相神尼又不能上天入地,隨便翻騰兩下,也就把她找出來了!”唐善因為懷柔郡主生了一肚子氣,可又不敢當面發作,直到跑出佛殿,才嘟囔起來。

“這位施主?”旁裡走來一位中年師太,合掌施禮,道:“前面是師父們休息的禪房,不可亂闖。”

唐善抱拳施禮,道:“師太,在下有要事求見鐵相神尼,還請師太為在下引見。”

“你是什麼人?”中年師太十分警惕,顯然已經起了疑心。

“在下姓唐名善,是朝廷裡的侍衛。”唐善出示了腰牌。

中年師太臉色略緩,可還是搖了搖頭,道:“慈濟庵從來不與官府打交道,神尼不會見大人,大人請回吧!”

唐善突然板起臉,正色道:“你去轉告神尼,就說龍虎山上清宮達摩院正一派道士,邵元節邵真人病逝了。邵真人臨終前,曾託付給弟子一樁秘事,弟子需要當面禀報神尼。”

中年師太還不知道邵元節去世的消息,著實被嚇了一跳,又聽說邵元節臨終交代有秘事,自然不敢耽擱,急忙道:“大人在此稍候,貧尼這便前去禀報!”話未說完,她已經慌慌張張的跑進了旁裡的小院。

唐善偷笑,悄然跟進。那師太不懂武功,沒有一絲察覺。進了小院,直奔左手邊第二間禪房跑去,沒等來到門前,急聲道:“神尼?神尼?邵真人仙逝了!”

咯吱一聲,房門開啟,可房門內卻不見人。

唐善看得清楚,只見一個黑影悄然無息的飄落在中年師太的身旁。等他看清了黑影的臉,著實被嚇了一跳,險些驚叫出聲。

來人的臉與寺廟裡的羅剎一個摸樣,而且不帶任何表情,也不見任何生氣,就好像萬千刀刻畫出的石像一般。加之她的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僧袍,如果夜裡猛然撞見,當真要誤以為是一個活生生的食人惡鬼。

“什麼事?”黑袍師太的聲音陰森恐怖,令人感到無由的恐懼。

“這位就是鐵相神尼?”唐善暗暗疑問。

中年師太並不知道黑袍師太的來到,黑袍師太突然發聲,嚇得她渾身一抖。等看清是黑袍師太后,中年師太連忙施禮,道:“神尼,外面有人求見。”

黑袍師太的身份得到了證實,正是鐵相神尼。雖然唐善剛剛已經有所懷疑,可現今得到證實,他還是感到有些意外,“鐵相神尼怎麼是這副模樣?”

“外面?”鐵相神尼哼了一聲,兩道冰冷的目光徑直射向唐善,道:“人已經來了!”

唐善迎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覺得她的目光像是兩道閃電,直擊自己的雙眼。

唐善心中一凜,快步上前,施禮道:“弟子唐善,見過神尼!”

中年師太道:“他是錦衣衛的官校,說是……“你去吧,這裡沒你的事了!”鐵相神尼打斷了她的話,撥了撥手。中年師太垂頭道了聲:“是!”施了一記佛禮,急急退下。

等到中年師太出了院門,鐵相神尼再又看向唐善,道:“說吧,你有什麼事?”除了冰冷的眼神,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令人感到心裡發毛。

唐善定了定神,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是哀傷,帶著一絲悲憤的語調,道:“神尼,邵真人仙逝了!”

鐵相神尼瞪著眼睛看來,過了很久,她發出一種類似野獸般長長的呻吟。

由於她的臉上沒有表情,她的呻吟既像是悲傷,又像是身體不舒服,究竟是那一種,唐善一時間也分不清。

就在這時,穆青青奔進了院來,懷柔郡主也跟隨而至。而一眾侍衛則留守在了院外。

穆青青的樣子看起來很憤怒,臉上像是布起一層白霜,瞪起一雙妙目,死死的盯著唐善。只是當著鐵相神尼的面,不好發作罷了。

唐善對著她得意的笑了起來,無聲乾笑,看起來就是一種嬉皮笑臉的混混模樣。尤其是他的眼神,帶著邪念,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穆青青,像是能夠看穿穆青青的衣衫,正在欣賞她那無與倫比的胴.體。

穆青青開始時還動怒般瞪著唐善,可見到唐善的眼神滴溜溜直往自己身上轉,慢慢的便覺查出有些不對。終於,她看出唐善正在欣賞自己的身體,臉上還時不時泛出不懷好意的笑。

“你看什麼?再敢看,本姑娘弄瞎你的眼睛!”穆青青聲色皆厲,怒氣沖衝的喝叱著。

唐善帶著一副沒皮沒臉的模樣,咧嘴發笑,頗具挑逗意味。可當他轉向鐵相神尼的時候,瞬時又變成了一個謙謙君子,略微躬身,不卑不亢的道:“為了向神尼禀報邵真人罹難的消息,弟子欺騙了青青姑娘,更使得青青姑娘違背了神尼的令旨。弟子懇請神尼,千萬不要責怪於她,要怪就怪弟子好了!”

“青青,不得無禮!”鐵相神尼終於恢復了平靜,可她說起話來不帶任何感情,旁人根本無法洞悉她此時的感受。“唐大人!”她接著道:“青青六歲上山,很少接觸外人。也是被貧尼慣壞了,既任性又不懂禮數。唐大人莫怪!”

“師父?!”穆青青嚶嚀一聲,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向母親撒嬌。

僅是一聲嚶嚀,聽在耳中,唐善已然招架不住。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變得又酥又麻,險些軟軟的癱倒在地。

“嗯!”懷柔郡主清了清嗓子,提醒唐善為其引見。

“不怪!不怪!”唐善裝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青青姑娘聰慧過人,又在神尼身下學得一身神功,弟子十分羨慕。弟子真是期望可以向青青姑娘一樣,可以拜在神尼身下學藝……”就在這時,他見鐵相神尼的雙眼微微一張,暗道:“壞了!好話說過了頭!”當即嘆息一聲,改口道:“弟子生性愚鈍,根本不配拜神尼為師。只要神尼在閒暇時指點一二,也就夠弟子受益終身的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聽了唐善的一番恭維之詞,鐵相神尼微微張起的眼皮終於回復到原位。

“嗯!”懷柔郡主再又清了清嗓子,板著臉看向唐善。

“噢!”唐善此時才想起為她介紹,“神尼,這位是懷柔郡主。”

“郡主?”穆青青低聲驚叫,雖然她看出懷柔郡主男不男女不女,可卻以為是宮裡派來的太監,哪曾想竟是一位女扮男裝的郡主。

“見過郡主!”鐵相神尼只是豎起單掌,腦袋和身軀動也沒動,便算施了禮。

鐵相神尼託大,懷柔郡主自然不悅,但還是壓著性子道:“聖上準備為邵真人舉辦一場法會,本宮代表他老人家,請神尼下山。”

“郡主請!”鐵相神尼伸手相請,可卻並不相讓,到了門前,自己先邁進了禪房。“二位請坐!”她率先坐在了茶桌旁,對穆青青道:“青青,給客人倒茶。”

茶具擺在桌上,壺裡的茶也是新沏的。穆青青取了兩隻茶杯,為懷柔郡主斟了半杯茶,再又侍候唐善。

唐善剛剛落座,見她為自己斟茶,急忙起身,道:“姑娘不必客氣,在下自己來就好!”說著,他去接穆青青手中的茶壺,藉機摸了摸那隻柔若無骨的纖纖玉手。

穆青青的手從來沒有被男人觸摸過,唐善的手掌剛剛按在她的手背上,她的臉瞬時羞紅到了脖頸。噹啷一聲,將茶壺丟在了桌上,甩手扇了唐善一記耳光。

啪……

鮮紅的五根指印出現在唐善的臉頰上。

“活該!”懷柔郡主低聲嘲諷,捧起茶杯,抿了口茶。

摸摸手就會臉紅,如此羞澀的姑娘唐善倒是見過。可摸摸手就要給人一記耳光,這樣剛烈的姑娘他倒是第一次遇到。揩油的欣喜剛剛泛起,火辣辣的耳光令他為之一愣。還好他反應夠快,當即起身,抱拳躬身,道:“男女授受不親,在下失禮了!在下也是無心之舉,還請姑娘恕罪!”

“誒?!唐大人太客氣了,不必如此!”鐵相神尼拉了拉他的衣角,令他坐回到椅子上,“都是江湖兒女,講不得那麼多禮數!”她對青青點點頭,像是對青青的反應感到高興,口中卻道:“青青!唐大人乃是無心之舉,並非有意輕薄,你也不必如此!”

“不!”唐善再次起身,躬身施禮,道:“青青姑娘教訓的對,在下雖然無心冒犯,可畢竟與青青姑娘有了肌膚之親,青青姑娘的確應該責罰在下!”話說的人模人樣,可他在“肌膚之親”四個字上故意加重了語氣。聽在穆青青的耳中,他根本不像是道歉,反倒像是在誇耀自己揩油的戰果。

“好了!唐大人請坐吧!”鐵相神尼好像也聽出唐善的話不怎麼對頭,端起茶杯,道:“青青,送客!”

“送客?”懷柔郡主噗的噴出一口茶,驚叫道:“你還沒說下不下山,怎麼端起茶來就送客?”

唐善先是一愣,道:“請神尼下山乃是公事,在下還有一件私事……”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鐵相神尼在桌上寫下了一行字,“大敵當前,速帶郡主離去。”

懷柔郡主歪著腦袋看向桌上的字,或許是方位不正,或許是字跡潦草,總之她沒有看清楚,於是問:“你不說話,在桌上寫字幹什麼?”

唐善氣得直翻白眼,看看鐵相,跟他的模樣也差不多。

就在此時,只聽房頂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老妖婆,我們之間的恩怨是時候該有個了結了吧?”

“什麼人?”穆青青怒聲詢問,仰起頭,看向屋頂。

鐵相神尼拍桌站起,道:“紫星、紫雲,我們之間的恩怨終究要有個了結,但不要累及無辜。”

“無辜?”另一個蒼老的聲音傳入房中,“慈濟庵內的人,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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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英雄救美
“放肆!”懷柔郡主也學著鐵相神尼的樣子,拍桌站起。可她的力氣用的大了些,像是傷到了手,再又“哎呦”一聲,縮回手,咧著嘴揉.搓起來。

其中一人“嘿嘿”發笑,“這就是前來進香的小妮子吧?不過帶了幾個狗屁侍衛,就敢在這里大呼小叫?”

另一人道:“你要是覺得不爽,一會兒可以多用些手段,剝皮抽筋都隨你,好不好?”

“二位的膽子真是不小!”唐善嘆了口氣,喝了口茶,慢條斯理的道:“堂堂大明朝的懷柔郡主,當今聖上的親侄女,如果被你們剝了皮,抽了筋,本官回去如何交代?”

“郡主有什麼了不起?”人隨聲到,紫星站在了門外。

“護駕!”院外的侍衛們衝了進來。

“原來是懷柔郡主,請恕老朽眼拙!”紫雲出現在紫星身旁,甩了甩袍袖,將雙手背在身後。轟的一聲巨響,沖在他身後的二十幾個侍衛被震飛在半空。等到墮落在地的時候,全都沒有了聲息。他的臉上泛起嘲諷之色,徑自介紹道:“老道紫雲,這是家兄紫星,見過郡主。”

眼見紫雲甩甩袍袖就輕而易舉的殺死了一眾大內侍衛,懷柔郡主的臉霎時變白。但她的臉上沒有恐懼,而是充滿了憤怒,厲聲道:“殘害侍衛,其凶必糾,禍及家門,株連九族。紫星、紫雲,給本宮聽好了,你們家族師門的禍事,就由今日開始。”

“好啊?!”紫星的臉上帶著不屑的笑,道:“那就請郡主頒下令旨,命人殺了我們便是。”說著,他舉步邁進門內,盯著懷柔郡主,嘿嘿一笑。

就在他發笑的時候,身旁的空氣開始扭曲,一縷縷青煙環繞左右,看樣子像是準備對懷柔郡主動手。

鐵相神尼一動,護在懷柔郡主身前,急聲道:“青青,唐大人,保護郡主,速速下山。”

“我不走!”青青倔強的搖著頭,站在了鐵相身邊。

“慢!”紫雲喚了一聲,站在紫星身右,恰巧擋住了他與懷柔郡主之間的視線,道:“她畢竟是朝廷的郡主,身份尊貴,不可胡來。”

紫星打著哈哈道:“你什麼時候把這個狗屁朝廷放在眼裡了?不就是一個郡主嗎?殺了她又能怎樣?”

紫雲沒有與他爭論,而是側身相請,“郡主,你現在可以離開了!”

“快走!”唐善沒有了剛才的沉穩模樣,飛身躍到懷柔郡主身邊,拉起她的胳膊便走。

穆青青眼見唐善慌張的模樣,不屑的哼了一聲,面帶鄙夷之色瞥了他一眼,隨即將目光移去了一旁,似乎連看都懶得看他。

“唐善?放開!”懷柔郡主對唐善瞠目呵斥,怒道:“如此惡賊,目無王法,殘殺侍衛,侮辱朝廷,本宮怎麼可以臨陣退縮?”

“退你姥姥個球,還不是為了保住你的小命!”

唐善不顧她的掙扎,扯著她向外行出。

“你……”紫星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唐善,左右搖晃,“你得留下!”紫雲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帖耳說了些什麼。紫星微微一怔,道:“好吧!為了郡主的安危,留你一條小命,護送郡主回京!”

“謝了!”唐善腳下不停,拖拉著懷柔郡主,一邊小心防護,一邊步向房門。

“唐善?”懷柔郡主無法在他手上掙脫,尖叫道:“我們代表朝廷,朝廷代表正義。如果我們被這兩個惡人嚇跑了,朝廷的顏面何在?”

“朝廷的顏面與我無關,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就好!”唐善面無表情的回應著,拖著她出了門去。

“我的聖上欽賜的郡主,你讓我蒙羞受辱,還不如讓我去死!”懷柔郡主一邊嚎叫,一邊捶打著唐善的手臂。

唐善的確沒有想到,懷柔郡主的性子竟然如此倔強,為了朝廷的所謂臉面,就連自己的性命也不顧。

“唐善,本宮命令你,帶本宮回去,殺了那兩個惡賊!”懷柔郡主一邊嚎叫,一邊賴在地上,任由唐善拖拉。

“閉嘴!”唐善怒聲吼叫,一手摟腰,一手攬腿,將她抱在懷中,疾步狂奔,壓低聲音道:“你留在這裡有什麼用?只會礙手礙腳!找個地方藏起來,別讓我為你分神!”

“你……”懷柔郡主愣愣的道:“你要回去幫她們?”

“就像你說的,事關朝廷的臉面,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唐善的聲音裡透著“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悲涼,躍身跳過庵堂的外牆,鑽入深山。

“可是……他們那麼厲害,幾十個侍衛連還手之力都沒有,你去了豈不是白白送死?”懷柔郡主像是剛剛發覺自己被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摟在懷裡,兩頰上飄起一片緋紅,帶著羞澀,把螓首藏在了唐善的胸膛。

“完了,完了,完了!最不能招惹的女人要以身相許,看來這回想不死都難!”唐善剛剛還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現在卻變成了苦瓜臉。

懷柔郡主武功低微,看不出鐵相師徒,紫星、紫雲並不是普通的江湖人,而是修界的修士。

唐善雖然看得透徹,可按他的秉性,如此危險的事絕不會插手。此次他想急人之難,出手相助,卻也難得。

深入山林十餘丈,唐善選中了一處背風的山溝,打算將懷柔郡主留在這裡。可就在這時,懷柔郡主忽然摟住了他的脖頸,羞紅著臉,貼在他的耳邊,嬌羞的道:“答應我,活著回來!”

懷柔郡主的鼻息有些急促,吹得唐善有些發癢。說話間,一股蘭花般的香氣噴入他的鼻腔,令他心神一盪。

唐善嚇得渾身一抖,撲通一聲,將懷柔郡主丟落在地。

懷柔郡主痛呼一聲,厲聲怒叱:“要死啊……”聲音一頓,卻是她摀住了自己的嘴巴。

“放心!我會回來!”唐善的心有些慌亂,根本不敢她,扭頭就走。

懷柔郡主的心裡也像是跑來了一頭小鹿,撲通撲通亂跳。她垂著頭,輕咬著嘴唇,想說些叮囑的話語,卻又難以啟齒。

稍傾,她像是下定了決心,猛的抬起頭,“你要多加……”話剛出口,可哪裡還有唐善的身影。

紫星、紫雲來找鐵相尋仇,自然是有備而來。如果沒有絕對的把握,他們也不敢如此放肆。

唐善在心裡一遍遍的告誡自己,“危險,危險,千萬不要插手這件事,回去很可能就要死翹翹了!”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返回的速度竟然比來時還要快上三分。

“死鐵相,結仇也不知道選個好人家,偏偏招惹這樣的人物,連我的'美的不得了'都要跟著你遭殃!”

鐵相神尼是生是死關唐善鳥事,他在意的只是穆青青。這個美的像朵花,純的像清泉一樣的姑娘,一顰一笑都令他魂牽夢繞。

明明是一個轉世投胎的色鬼,此時卻不知死活,想要扮演英雄救美的角色。

“死鐵相,說什麼也要挺住。你死不要緊,保住我的'美的不得了',我來救她了!”

唐善像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刮起一陣風,咻的躥上山邊的一株大樹。只需幾個起落,他就可以進入慈濟庵,竄回小院,返回鐵相神尼的禪房。可他剛剛躥上樹頭,卻一動不動的站在了那裡。

樹下有人,兩個錦衣男子。山腳下也有人,那是一群勁裝漢子。

“紫星、紫雲還沒有動手吧?”身材略瘦的錦衣男子在樹下來來回回的走動著,看起來有些焦急。

“下聘禮的人還沒到,他們當然不會動手!”另一名錦衣男​​子靠在樹上,不緊不慢的道。

唐善心中一動,“下聘禮?下什麼聘禮?他們在搞什麼鬼?”

“大哥!這件事要是被青青知道,她……她一定不會原諒我!”身材略瘦的錦衣男子像是有些擔心。

“放心!穆姑娘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件事!”另一名錦衣男​​子安慰道:“來的都是我的人,絕對可信。哪怕讓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會洩露出去一個字。”

唐善臉上的疑色越來越重,忽然,他眼前一亮,暗道:“難道是韓文和岳乘風?”想及此處,心中不由大駭。

又聽二人道:“大哥?紫星、紫云不會假戲真做,真的把鐵相殺了吧?雖然她不同意我和青青的婚事,可她畢竟是青青的師父,要是殺了她……我真不知道日後該如何向青青交代!”

“鐵相的修為絕對不在紫星、紫雲之下,只有他們兄弟聯手,才有勝算。等到雙方打起來,難免有失。是生是死,就看鐵相的造化好了。”

“不錯!就是韓文和岳乘風!”唐善終於肯定了二人的身份。

“那青青……”韓文的聲音有些惶恐。

“沒事!”岳乘風把手搭在韓文的肩頭,“我可以向你保證,穆姑娘一定會安然無恙。就算紫星和紫雲死在穆姑娘手裡,他們也不敢傷害穆姑娘。”

韓文嘟囔道:“按理說,這件事情設計的天衣無縫。紫星、紫雲找鐵相神尼尋仇,我們山莊派人向青青下聘,發覺有敵入侵,逃回來找幫手,我們闖進去把青青她們救下來……可是,就算我們救了鐵相神尼一命,可她還是不肯答應我和青青的婚事,那該怎麼辦?”

“鐵相經此一戰,即便能夠保住性命,也會傷得很重。如果她不答應你們的婚事,那她就會傷重不治。”岳乘風的聲音裡夾著殘忍的笑,令人感到不寒而栗,“一個死人,如何還能插手你和穆姑娘的婚事?”

“大哥,那是他們吧?他們來了!”韓文歡叫著,看向遠處的山門。

岳乘風看去,淡淡的道:“對!是他們!這些笨蛋,也不知道搞什麼鬼,險些誤了我們的好事!”

一陣冷風吹過,韓文立時警覺,“什麼人?”仰頭看去。

樹上沒人,可剛剛掛起的那陣冷風卻是唐善離開時留下的。

岳乘風呵呵發笑,“杯弓蛇影,吹過一陣風而已,這也嚇得你要死!”

“好啊!”唐善沿著山林繞行,暗道:“小爺今天就給你們吹吹風,看看你們設計的好事能不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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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搗蛋鬼
唐善剛剛將懷柔郡主拖離禪房,穆青青立即將雙掌合在身前,雙臂外張,手掌緩緩拉開,幻出一柄透明的、如冰似玉的寶劍。

鐵相神尼遞來一個眼神,示意她不可輕動。

“老妖婆,怎麼不找幫手?”紫星咧嘴發笑,傲慢的道:“把你們慈濟庵的修士都叫來,省得老夫一個一個去找,一個一個去殺,反倒麻煩。”

“不必!”鐵相神尼搖了搖頭,道:“有什麼手法儘管使來,鐵相一人足以擔當。”

紫雲發出一陣邪惡的笑聲,道:“其實她並不是不想叫幫手,她是害怕我們說出她當年的醜事,審議才不敢叫人幫忙!”

鐵相神尼哼了一聲,凌空抓來自己的茶杯,抿了一口,像是在平復心緒,而後道:“此事源於鐵相,與他人無關。如果你們還承認自己是道宗弟子,那就放了青青,我們之間的恩怨,讓我們自己來了結。”

“你看,心虛了吧!”紫星對紫雲嘻嘻一笑,道:“我們算計的不錯……”“住口!”穆青青怒叱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不許你們侮辱我師父,她只是不願意讓我們這些弟子受到傷害,所以才不肯召集他們前來幫忙。”

鐵相神尼把手搭在她的肩頭,“不要跟他們吵,他們就是想擾亂我們的心性,才好趁機下手。記住為師的話,靜則心如止水,蓄山河之勢;動則如駭浪驚濤,猝然激發,能斬萬千妖魔。”

“是!”穆青青回復了一聲,臉色恢復平靜。手臂旁伸,將那柄透明的寶劍懸在掌中,隨時準備出擊。

“降魔咒?”紫雲臉色微微一變。

“怕什麼?我們又不是妖魔鬼怪。同是道宗弟子,她的降魔咒奈何不了我們。”圍繞紫星旋轉的青煙越來越濃,業已遮住了他的大半身軀。

紫星、紫雲早該動手,可他們東扯西扯,動的只是嘴上的功夫。鐵相神尼的眼中漸漸露出了疑色,“你們在等什麼,為什麼還不動手?”

“等了這麼多年,何必急於一時?讓我們享受一下臨戰前的快樂,欣賞欣賞你恐懼的眼神!”說話間,圍繞在紫星身外的青煙瞬時聚集,凝結成一柄又寬又長的重劍,劍身上下有青煙滾動。

“就你多事!”紫雲像是並不同意紫星的看法,“照我的意思,來了就殺,殺了就走,免得夜長夢多!”

鐵相神尼的眼神閃爍不定,“當真像紫星所說,他是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還是另有什麼詭計?”她有些猶豫,一時間也不敢確定。茶杯在手,輕輕轉動著,道:“貧尼新進領悟了一門道法,二位想不想開開眼?”

紫雲一愣,只見她手中的茶杯發出瑩瑩的微光,一條茶色的小龍在茶水中騰出、隱入,肆意戲耍起來。

“幻靈術?”紫星、紫雲臉色大變,驚叫出口。

“她……她一直在向我們示弱,想要引我們出手!”紫雲的聲音微微發顫,“如果她突然使出殺招,搶先殺掉你我之中的一個,不管剩下誰,都不是她的對手。”

紫星皺了皺眉,突地一笑,“她的幻靈術還沒修煉到火候,否則她也不會拿出來嚇我們。”

“是嗎?”鐵相神尼反問一聲,手腕疾抖,將杯中的茶水潑出。咻的一聲,小龍在水珠中浮現。而那些水珠則瞬時凝結成一粒粒彈丸,帶著刺耳的尖嘯,向紫星射去。

紫雲率先拍出一掌,噗噗噗噗……那些彈丸像是擊中了一面水幕,在空中激起一圈圈鱗紋,劈裡啪啦的墜落在地。

紫星緊隨其後,飛快的劈下一劍,射出一道青光,將小龍攔腰斬斷。

一試之下,鐵相神尼的“幻靈術”不過如此,紫星、紫雲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就在此時,就在二人的臉上剛剛浮現笑容的時候,鐵相神尼像一隻沒頭的蒼蠅般,在禪房內上下左右胡亂衝撞起來。

“難道是心魔難抑,喪失人性,遁入妖道了?”紫雲傻傻的眨著眼睛,不知道鐵相在搞什麼名堂。

紫星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喃喃道:“這是……這是……”

嘭的一聲,鐵相神尼像一根爆竹般爆裂,在她身軀中鑽出了九條黑影,如同鬼魅般漂浮在空中。

紫星立時色變,驚叫道:“你竟然偷學魔宗的黑暗法術,難道你就不怕總壇……”他的話沒有說完,鐵相神尼突然出現在身前,對著他的胸口推出一掌。

紫星急退半步,挺劍前指,直刺她的掌心。

鐵相神尼變掌為爪,凝出一團黑煙。似乎要將黑煙擊出,毀掉紫星的重劍。

可黑煙僅僅竄出數寸,環繞在重劍周圍的青煙無風而動,竄在劍尖前,與其相抵,令之不能激發。

“怎麼可能?”鐵相神尼像是沒有料到紫星的真元力如此強大,竟然可以同自己抗衡,厲聲尖叫。

“別聽她的……她在使詐……快去殺了那些黑暗惡靈!”紫星也在尖叫,催促紫雲相助。

可惜,他的叫喊晚了一步,紫雲被鐵相神尼的驚叫所惑,想要將其一舉擊斃,已經向著鐵相神尼拍去一掌。紫星要他去殺黑暗惡靈,他根本來不及收手。

由鐵相神尼身軀中炸出的九條黑影嗖嗖飄來,呼……一條黑影鑽回了她的身軀,她的眼中霎時浮現出一道綠光。

原本面無表情的鐵相,臉上突然掛出了詭異的笑,翻轉手腕,接下了紫雲的來掌。

嘭……

兩掌相距數尺,各自擊出的真元相撞,發出爆響。紫雲噔噔噔退後數步,只覺得舌尖一甜,氣血翻滾而上,險些張口噴出。但他還是提起了一口氣,生生將其壓了下去。

“快……一起同她拼真元!”紫星急聲催促,渾身散發出縷縷青煙,匯聚在劍身上,與鐵相爪中的那團黑煙相抗。

紫雲急忙站到紫星的身後,右手並指,點在紫星的背脊上。他的身上也開始散發出縷縷青煙,先被紫星吸入體內,再從紫星的手臂冒出,加入到重劍之中。

有了紫雲的加入,重劍的威能大增。鐵相神尼左手成爪,再又向黑煙中註入真元,可依舊無法承受,嗵的退後了一步。

嗖嗖……又有兩條黑影鑽入她的體內。她眼中的綠光更甚,嘿嘿一笑,用一種低沉的、夾雜著哀嚎的聲音道:“讓我以黑夜的名義,調集惡靈的力量,摧毀你們的肉身和元神,消除惡靈的怨氣。你們受死吧……”

“神尼?”就在此時,院外傳來一聲呼喚,有人道:“神劍山莊來人了,是韓文韓大俠派來的,來給青青下聘禮。”

鐵相神尼一愣,怒聲咆哮道:“下什麼聘禮,滾出去!”

“神尼……發生了什麼事?”來人驚呼,該是在院中看到了那些大內侍衛的屍體。

“神尼……神尼……”呼聲不斷,一群漢子奔在了門外。

先前引唐善來到的中年尼姑也在,眼見屋內情形,疑問道:“你們……你們是什麼人?”她呆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蹦蹦跳跳的叫嚷道:“來人那……有人要殺害神尼……”

紫雲轉頭看去,臉上泛起一個殘忍的笑容,左掌隨之拍出,嘭的一聲,中年尼姑的腦袋炸成了一片血雨,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快去找六莊主……”剛剛擠到門口的漢子們掉頭便跑。

轟……

紫雲再又拍出一掌,這群漢子們還沒邁出腳步,全部趴在了門口。

“你們……”穆青青的眼中急出了眼淚,“殘殺無辜,你們算什麼修道之人?”一揚手,早已懸在手心的那柄寶劍嗖的射出,直取紫雲。

“住手!”鐵相神尼反倒喝斥起穆青青來。

紫雲揮了下袍袖,穆青青射出的寶劍頓時爆裂成無數個碎片,凌空轉向,對著鐵相神尼的後心射去。

“啊……”穆青青終於知道了師父喝斥自己的原因,頓時色變,驚叫出口。

鐵相神尼正在與紫星比拼真元,根本無力防護。

飄在屋內的黑暗惡靈卻似有知,刷的飄來一隻,為她擋住了射來的寶劍碎片。可這只惡靈也隨即化成了煙塵,逐漸飄散。

紫雲眼睛一亮,嘲笑道:“黑暗惡靈,不過如此!”袍袖連甩,向著剩下的惡靈發動攻擊。

鐵相神尼眼見此景,怒目猛張,暴喝一聲:“來!”五隻惡靈閃過紫雲的攻擊,掉頭栽下,對著她的背脊撞去。

紫星臉色凝重,看起來絲毫不敢大意。可此時卻忽然一笑,道:“五隻惡靈?你受得了嗎?”

鐵相神尼的確承受不了,五隻黑暗惡靈同時注入她的身軀,她的臉痛苦的扭曲起來,兩腮猛的鼓起,張開嘴,哇的噴出一口黑血。

穆青青看得明白,師父是依靠惡靈的力量來增加自身的真元力,惡靈一旦被毀,她的真元力就會大大減弱,根本無法抵禦紫星、紫雲的聯合攻擊。按照師父的修為,或許一隻一隻,最多兩隻惡靈入體,才是她可以承受和消融的,五隻惡靈同時入體,將會給她帶來巨大的傷害。

其實她並不明白,無論多少只惡靈入體,鐵相神尼也不會受到傷害。那些黑血根本就是一種假象,它在暗中凝聚著五隻惡靈的威能,即將轉變成為偷襲對手的殺手鐧。

經由鐵相的身軀,五隻惡靈的威能不知被放大了多少倍。鐵相可以肯定,紫星根本無法承受這樣強大的威能。而只要除掉了紫星,剩下紫雲便不足為患。

可這記殺招有個前提,便是紫星疏於防範,僅靠護身真元來阻擋那些黑血。等他感覺到黑血攜帶著強大威能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他再也無法逃脫殺身之禍。

為了迷惑紫星,鐵相神尼壓制著藏在心底的冷笑,盡量裝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原因在於這記殺招有個致命的缺憾,那便是黑血噴射的速度。

物有兩級,不可兼得。正因為黑血之中隱藏著巨大的威能,才使得它的速度變得遲緩。

轟……

黑血的威能簡直駭人聽聞,竟然掀去了禪房的半邊屋角。

可惜,它並沒有擊中紫星。

紫星不僅沒有疏於防範,而且小心過了頭,就連調集真元與之相抗都不敢嘗試。剛剛見到鐵相噴出黑血,他便飛身逃在了門外。

“你……你……”鐵相神尼的眼中盡是疑色,像是不敢相信紫星能有如此反應。

“嘿嘿……”紫星笑著踱步返回,“老妖婆,兵不厭詐四個字算是被你學到家了,你的戲演得真是不錯!”

親眼目睹了黑血的巨大威能,紫雲被嚇得心驚膽戰,好像不敢相信紫星逃過了一劫,呆呆的問:“紫星,你沒受傷吧?”

“你說呢?”紫星笑呵呵的反問了一句。

“真的沒事?”紫雲似乎有些不放心。

紫星白了他一眼,道:“放心!如果我剛剛被它掃中,怕是現在連骨頭渣都留不下了!”

鐵相神尼的眼神忽然一動,因為她看到禪房崩塌的瓦礫中蹦起了一個灰頭土臉的漢子。人在空中,漢子折向直射,瞬時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

“啊……”一聲慘叫,應該是脫逃的漢子遭到了什麼人的毒手。

鐵相神尼不由一愣,暗暗納悶,“紫星、紫雲還帶了幫手不成?”再看二人,二人也是一呆,顯然來人並非他們的同夥。

“餵?”唐善落在門外,嬉皮笑臉的對紫星和紫雲道:“你們漏了一個活口,我幫你們幹掉了!”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51
164:卑鄙的對手
神劍山莊的弟子前來下聘,穆青青又驚又喜。可當神劍山莊的弟子喊出那句“快去找六莊主”的時候,她又感到擔心,“韓文一定來了,就在庵堂附近,等待著下聘一事的回复。如果被他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險,那他一定會不顧一切的前來相救。紫星、紫雲的修為那麼高,他來了又要拼命,告訴他豈不是害了他!”

現在看來,穆青青對於韓文的擔心純屬多餘。神劍山莊唯一倖存的弟子也被唐善乾掉了,韓文不可能知道她遇到了危險。

愛屋及烏,那名弟子的死牽動了穆青青的痛處。更何況,對這個色迷迷的唐善,她原本就沒有好感。

“唐善?你想要幹什麼?”穆青青憤怒出口。

紫星、紫雲面面相覷,既不知道唐善此舉目的何在,又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收場。

唐善的眼神不自覺的往穆青青身上瞟,即便她在動怒,豎眉、瞠目、滿臉冰霜,但卻絲毫不影響她的美麗。

這是一種冷豔的美,美的令人心顫。

“唐大人?”紫星也寒著臉,眼中充滿了疑惑。

唐善聞聲一醒,嘻嘻一笑,道:“二位前輩放過了郡主,郡主心存感激,特命下官回來相助,以報答二位不殺之恩。”

屋內四人對於他的回答產生了一個共同的想法,“狗屁!”

“好……好……你做的很好!”紫雲的笑容有些牽強,口不對心的誇讚著。

“現在應該做什麼呢?”唐善像是一個卑微的奴僕,伸手指向鐵相神尼和穆青青,“是不是把她們都殺了?”

屋內四人均是一愣。

就在此時,唐善已經出手,幻出片片虛影,射到穆青青面前,刷的抽出繡春刀,對著她的粉頸割去。

“他也是一名修士?”鐵相神尼微微一驚,因為唐善的身法實在太快,根本不是一個武者能夠達到的境界。

更快的還有唐善的刀,寒光惊現,快若閃電。

鐵相神尼剛想出手攔阻,但她發現唐善的刀雖然快,刀法也很玄妙,可其上並沒有附加真元,要想傷害青青卻也不易,何況在她身前還有紫星、紫雲兩位高手,所以當即作罷。

唐善的目的當然不是青青,別說青青不是敵人,就算真是他的敵人,面對這樣一個美的不得了的姑娘,他也下不了殺手。他的目的是紫星、紫雲,因為他已算定,只要青青面臨危險,二人一定會拼死相救。

事情發生的太快,根本沒有給紫星、紫雲留下思索的時間。紫雲已動,對著唐善拍出一掌,飛身上前,來救青青。

神尼的眼中一片迷茫,“唐善隨同懷柔郡主來請自己下山,沒有任何理由對青青痛下殺手。紫星、紫雲是自己的仇家,怎麼反倒保護起青青來?”可惜,任她想破腦袋,她也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穆青青更是不解,雖然她對唐善沒有什麼好感,甚至可以說是討厭。可他們初次相逢,無仇無怨。即便唐善想幫敵人,那也該對付師父才對,完全沒有向她出手的道理。

紫雲也不是蠢蛋,神尼的迷茫、青青的不解,瞬時也浮現在他的腦海裡,“自己明明是來找老妖婆尋仇,現在成了什麼?怎麼變成了唐善要殺穆姑娘,而自己卻來相救?”他已然明白,自己的一掌有欠考慮。這一掌很可能會使得整個計劃全盤落空。所以他必須彌補。

“使詐?”就在他拍出一掌,趕來救青青的時候,他怒吼一聲,想把鐵相神尼和青青的注意力轉移到唐善身上。

“應該是在使詐!”鐵相神尼也是這麼認為,除此之外也沒有其它合理的解釋。她的眼中帶有讚許之意,“兵不厭詐,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

眾人的思慮只在剎那間便已經閃過,唐善的刀距離青青還有半尺,紫星的身影卻出現在了唐善的眼角邊。

亂中出錯!唐善一來,整件事情都被他攪亂了。而他向青青砍下的這一刀,不僅引來了紫雲的一掌,也引來了紫星。

穆青青明明知道唐善砍來的這一刀沒有任何道理,可明晃晃的繡春刀確實真真切切的砍向了她。她當然不能引頸待割,當下擰身避讓,向師父身側飄去。

她對自己的輕功和步法很有信心。可她忘了,唐善還要勝她一籌。就在她躲開來刀,擰身飄出的時候,她的腰間突然多出了一隻賊手。

這只賊手當然是唐善的,他不僅從青青的身後摟住了她的腰,而且還將繡春刀架在了她的玉頸旁。

嘭……紫雲為救青青拍出的一掌落了個空,擊在牆上。

紫雲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見。按照唐善的速度,他那一掌明明可以逼其收刀,放棄青青自救。可唐善的身法突然快了數倍,竟然搶在那一掌之前將青青劫持在手。他現在所顯示出的能力,與剛剛攻出那一刀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只有一個解釋,唐善在隱藏自己的修為,故意示弱,以至紫雲營救不及,敗了一記先手。

有了一聲“使詐”,紫雲適才的一掌倒還可以解釋。可現在青青在唐善手上,只要他和紫星向唐善出手,那便暴露了他們的真正目的。

紫雲一時間傻了眼,偷偷看向紫星。

重劍在手,微微顫抖,看來紫星也沒有什麼好主意。

唐善嘿嘿一笑,“二位前輩不必起疑,在下的確是來幫忙的。你們儘管去對付鐵相,這個丫頭交給在下就好!”說話間,他的手在青青的腰間胡亂的摸了起來,而後漸漸回縮,竟然按在了青青的腹部。

青青被他碰一下手背都要臉紅,哪裡受得了這樣的侮辱。“**賊!”隨著一聲憤怒的叱喝,她不再顧忌架在脖子上的繡春刀,掙扎著轉過身,凝聚真元於掌上,對著唐善的胸口按下。

鐵相神尼的臉上沒有表情,可卻霎時變得蒼白,不為別的,只因為唐善毛手毛腳。這樣的舉動不僅是對青青,也是對她的莫大侮辱。

驟然色變的還有紫星、紫雲。青青不甘受辱,以死相拼,唐善的刀口只需一動,青青就會香消玉損。二人此來的目的明里是尋仇,暗裡卻是幫助韓文得到這門婚事。別說青青香消玉損,就是受了些傷害,他們二人也要以命相抵。

眼見青青拼死掙扎,二人嚇得魂飛膽破,哪裡還顧及到其它,同聲驚叫:“不能殺!”

唐善當然不能殺,就算青青一掌要了他的命,他也捨不得。噗……青青的手掌按在了他的胸口,他的嘴角瞬時溢出了鮮血。

青青的反應大大超出了唐善的意料,雖然他知道青青的性子剛烈,可不過是摸摸腰、摸摸肚皮而已,總不至於連命都不要了吧?

正因為出乎意料,而唐善又根本沒有傷害青青之心,二人貼身,唐善想避也已不及,所以青青的手掌才會按在了唐善的胸口。還好,唐善也做出了反應,他的手就在青青的腹部,當即並指,飛速封住了青青的穴道。

兩股霸道的真元竄入身軀,青青再也動不得分毫。

唐善把繡春刀橫在了她的喉嚨前,再又摟住了她的腰,帶著一臉疑惑,看向紫星、紫雲,問:“為什麼不能殺?”

鐵相神尼的眼中疑色更甚,已經開始懷疑紫星、紫雲此行的目的。

“你為什麼要殺她?為什麼要幫我們?”紫星的臉色非常難看。

“跟你們放過我的理由一樣。”唐善在暗示他們,大家都是岳乘風的手下。當然,前提是左憶山所說的一切都要真實可信。

護送懷柔郡主當然不是紫星、紫雲放過唐善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的名字。當懷柔郡主叫出了他的名字的時候,紫雲已經知道他是玄教弟子。紫雲對紫星貼耳相告,所以才會放過他。

“你個笨蛋!”紫雲在心底暗暗叫罵,瞪大眼睛,對唐善遞來一個眼神,要他離開。

“新入教的弟子,怎麼能知道我們的身份?”紫星心中起疑。可唐善先是殺了倖存的神劍山莊弟子,又來對付穆青青,看起來倒也像是在幫他們的忙。“好心辦壞事!好好的一個局,就是因為你來幫忙,結果被攪得前功盡棄!”紫星也瞪起眼睛,瞥了瞥窗口,為唐善指示了離開的出路。

“嗯?”唐善裝出​​不解的模樣,傻傻的看回。

“放開她!我們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我們的仇人,我們自己來殺。你要是敢多事,我們連你也一起殺掉。”紫雲找到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同時也為唐善的離開找到了一個牽強的理由。

“既然二位前輩不想讓在下幫忙,那在下便不再插手此事。”唐善嘆了一聲,道:“反正在下也負了重傷,即便想為二位多出一分力,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他的嘴角再又鮮血溢出,看來青青的一掌令他傷得不輕。他撤去繡春刀,用衣袖拭去嘴角的血漬,再道:“青青姑娘就交給你們處理好了!”手下發力,將青青推給了紫星。

青青穴道被封,無法行動。被唐善一推,直挺挺的磕向地面。紫星挑起眼皮,瞪了唐善一眼。搶步上前,伸手來接。

就在他雙手剛剛觸及青青肩膀的時候,一桿手腕粗細的黑色長槍突然顯現,貼著青青的背脊射出,徑直刺穿了他的胸膛。

“你……你……你根本沒受傷……”紫星竟然沒有立即斃命,猛睜雙目,死死的瞪著唐善,帶著委屈的哭腔叫道:“你好卑鄙!”

唐善當然沒有受傷,嘴角上的鮮血乃是藉用了元泰的手段,咬破舌尖演戲罷了。

“紫星?”紫雲驚叫一聲,對著唐善劈出一掌。同時箭步竄進,將另一隻手掌按在了紫星的背上。

唐善避過來掌,急聲呼叫:“神尼,還不動手?”手爪虛空一抓,收回了自己的長槍。“咦?”他的眼睛突然發直,卻是看到紫雲的手上托出了一個虛影,而那虛影竟是又一個紫星。

幻影分身!就在紫星臨終的最後一刻,紫雲為他注入了真元,幫助他造就了一具虛幻的身體。

唐善從沒見過這樣的法術,自然感到不可思議。

紫星剛剛分身成功,一道黑氣襲來,啵的一聲輕響,黑氣炸開,同時也將分身成功的紫星炸得飛散開去。

“紫星?”紫雲痛聲悲呼,扭頭厲吼,“老妖婆?”

毀掉紫星的當然是鐵相神尼,她像一隻黑色的蝙蝠,圍著紫雲左右飄動,不時發動攻擊。紫雲發出陣陣咆哮,頻頻發掌,與其爭鬥起來。

“青青?”唐善嬉笑著抱起青青,隨手解開了她的穴道,而且滿懷柔情的撫摸著她的香肩,以示安慰。

“啪……”一個鮮紅的掌印再又出現在唐善的臉上。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52
165:要命的代價
猝然發生的變故令穆青青無所適從,心底更是一片迷茫。可當她看到唐善的臉孔時,剛剛受辱的情形立時湧上心頭。僅僅扇了一記耳光哪能消除她心中的怒火,只見她翻轉手腕,瞬時在掌中凝結出一柄半尺長的短劍,噗的刺入了唐善的心口。

短劍入體,唐善的臉刷的變白,額頭上霎時現出豆大的汗珠。可他卻咬緊了牙關,硬是沒有痛呼出口。

“啊……”青青也是負氣而發,並不是當真要殺死唐善。眼見自己一劍刺入了唐善的心口,被嚇得驚叫一聲,手指一鬆,瑟瑟的發起抖來。

“青青?”鐵相神尼一邊同紫雲纏鬥,一邊怒聲吼喝,“你在幹什麼?他是為師的救命恩人,你為什麼要殺了他?難道……難道你早已背叛了師門,連同這兩個惡賊,一起來暗害為師?”

她的話好像晴空一道霹靂,在青青腦海裡轟然炸響。青青急促的搖著頭,惶恐的解釋道:“不!師父,是他侮辱青青在先……我……我也沒想殺他!”她的眼中急出了淚珠,“我真的沒想殺他,更不會背叛師門!”

“青青,我……我快抱不住你了!”唐善還沒死,但卻一個勁的翻著白眼,看樣子離死也不遠了。

青青此時才發覺,自己還被唐善抱在懷裡。慌亂間,她翻身落地,扶著唐善平躺下來,低聲啜泣道:“唐……唐大人,我真的沒有想過殺死你。是你使青青受辱,青青才會如此。”

“閉嘴!孽畜!”鐵相神尼怒聲咒罵,不斷在手爪中激出團團黑氣,瘋狂的丟出,像是要把心中的怒火全部發洩在紫雲身上。

紫雲的修為原本就不及鐵相,面對如此瘋狂的攻擊,他只能一味躲閃。可他心裡清楚,長此以往,自己終究難逃一死。但鐵相偏偏不要命似地死纏爛打,他想要脫身也是不能,不禁暗暗叫苦。

“孽畜”兩個字將青青驚呆在地,她緊緊咬住嘴唇,緩緩彎膝,跪倒在地,道:“師父!弟子受辱,自然不會輕饒了這個**賊,可弟子也的確沒有想過取他性命。大錯現已釀成,但弟子並不悔恨。”她的手中突然又凝出一柄短劍,“為了青青的聲譽,為了免除我們師徒恩將仇報的惡名,青青甘願一死!”

“青青!”鐵相神尼大驚,“不可尋死!”

看青青的樣子,她已經打定主意要自刎謝罪。

鐵相神尼雖然嚴聲制止,可她正在與紫雲的交戰之中,想要撤身營救已然不及。

“韓師兄,青青要辜負你的一番心意了。等到來世……青青一定會履行自己的承諾,做你的妻子!”青青悲呼著,閉起雙眼,流出一滴清淚。猛的,她揮擺手臂,手持短劍,割向自己的脖頸。

眼見青青將要以死謝罪,唐善不顧重傷在身,噌的蹦了起來,緊緊的握住了劍刃。

青青睜開雙眼,怔怔的看來,再又垂目看向自己的短劍。劍身上緊緊的握有一隻手,手在顫抖,鋒利的劍刃割入了肉內,鮮血滑向劍尖,滴落在地。

唐善身負重傷,危在旦夕,此時妄動,更加加重了傷勢。只見他的兩腮猛的鼓起,唔了一聲,側轉頭去,大口大口的噴出鮮血。

青青心頭一熱,但卻並不是因為唐善拼死將她救下,而是因為唐善扭頭噴血的舉動。

二人相對,唐善此舉自然是怕噴出的鮮血濺到她的身上。

一個瀕臨死亡的男人,完全不顧自己的死活,卻把心思放在了這樣的小事上,哪個女人能不為之心動?

噴出七八口鮮血,唐善轉回頭,咧嘴一笑,“我還沒死……你急什麼?”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男人,是無恥**賊,還是柔情鐵漢?

青青的心突然亂了,握有短劍的手也慢慢的鬆了開。可就在她鬆開手指的同時,唐善卻帶著僵硬的笑臉,仰身摔倒了下去。

“唐善?”青青驚叫一聲,張開雙臂,將他抱在懷中。

“青青?”韓文恰巧趕到,飄落在門外。眼見青青的懷裡抱著一個陌生的男子,他不禁愣在當地。

岳乘風帶著一眾勁裝漢子隨後來到,對著紫星的屍體瞥去一眼,率先沖入房內,喝道:“紫雲道長?您這是做什麼?”

“岳少俠,這是老身與他的私人恩怨,不勞少俠過問。”鐵相神尼激出一團黑氣,正中紫雲左肩。紫雲的左肩立即垂落,可他仍然以右臂相搏,繼續頑抗。

“紫雲?”岳乘風的臉上布起一層寒氣,“我的那些弟子是來為我六弟下聘禮的,可他們現在怎麼都躺在了地上?你總不會說是神尼殺死了他們吧?”

紫雲面如死灰,怒聲咆哮道:“都是老夫殺死的,你能把老夫怎樣?”

“怎麼樣?”岳乘風的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劍,而且不知怎麼就站到了他的面前,只一劍,他的腦袋便飛在了空中。

“好劍法!”鐵相神尼暗暗心驚,讚了一聲。不及多想,她急忙跑到青青身邊,飛快的封住唐善心口周圍的大穴,對青青問道:“你的短劍還能維繫多久?”

青青知道,自己的短劍乃是虛器,附加其上的真元一旦散盡,短劍便會消失。到了那時,唐善的傷口上沒有了封堵之物,將會血流奔湧,真元消散,立死無救。

“你能支撐多久?”鐵相神尼再又追問了一遍。

青青咬了咬牙,道:“十二個時辰!”

“十二個時辰?”很顯然,鐵相神尼對於她的回答有些意外。

青青用力點了點頭,道:“師父儘管放心,只要能救回唐大人的性命,哪怕耗盡真元,弟子也會撐住。”

“好!為師這便下山,去請金一針上山,為他醫治!”話音落地,鐵相神尼已經不在屋內。

“善哥哥……”門外傳來怯怯的呼喚,聲音之中還夾著輕微的抽泣。

青青聞聲看去,竟是懷柔郡主,疑道:“郡主,你怎麼回來了?”

“他怎麼樣,會不會死?”懷柔郡主根本沒有理會她的詢問,怔怔的看著唐善心口的短劍,踉蹌著腳步,來到了青青身旁。

青青雖然涉世不深,可見到懷柔郡主失魂落魄的模樣,猜也猜得出她對唐善的心意。

郡主竟然對唐善有意?這讓青青著實吃了一驚,“以郡主的尊貴,唐善身為侍衛,當然不會拒絕。那麼……他們應該是一對戀人了?”回想唐善觸碰她的手背,毛手毛腳的摸了摸她的腰腹和肩頭,她暗暗生疑,“難道這一切都是誤會?都是唐善的無心之舉?”

青青被自己的疑問嚇了一跳,如果唐善並非**賊,只是一個不拘小節的男人,那麼自己如此對待他,豈不是太過分了?

明明是一個冰雪聰明的姑娘,此時卻犯起了糊塗,臉上浮現出羞愧之色,滿懷歉意,對懷柔郡主道:“郡主,他還沒有死,只是暫時昏了過去!我們把他帶到我房裡,一起來照顧他,好不好?”

“好!”懷柔郡主呆呆的點著頭,跟隨她行出。

韓文依舊站在門外,默默的發著呆。青青抱著唐善行過,他也不理。青青想要說些什麼,可終究沒能說出口,輕輕咬著嘴唇,逢面而過,行出小院,去了自己的房間。

“來人!”岳乘風沉聲喚道:“把這裡的屍體都處理掉,把神尼的禪房收拾乾淨!”

一眾勁裝漢子不敢怠慢,紛紛上手,很快便把小院和禪房收拾得乾乾淨淨。只是禪房被鐵相神尼掀了去一角,留下了一個碩大的窟窿。

“大哥?!”韓文的臉色很難看。

岳乘風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呵呵的問:“怎麼了?”

韓文看向院外,“青青……她……”

“誒!你不是都看到了嗎?雖然紫星、紫雲前來生事,打鬥的也很慘烈,還害死了莊內眾多弟子。可神尼和青青都安然無恙,兩個惡道也被殺了,再也不會來找神尼的麻煩,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岳乘風的眼神左右轉動,示意他提放隔牆有耳。

“我想知道青青抱著的那個小子是什麼人?青青與他是什麼關係?”韓文的聲音裡充滿的醋意。

“哈哈……”岳乘風笑的很大聲,戲問道:“我們韓文韓大俠是不是吃醋了?”韓文臉色發囧,默不言聲。岳乘風皺了皺眉,再又正色道:“倒也奇怪……刺在他胸口的短劍,看起來像是穆姑娘的法器。”

韓文一愣,仔細回憶一番,雙眼頓時一亮,歡聲道:“不錯,是青青的法器,他是被青青刺傷的!”

岳乘風板起臉來,冷聲道:“難道是他欺負了穆姑娘,所以穆姑娘才會用劍刺他。”

“他敢?!”韓文蹦了起來,叫道:“他要是欺負青青,我要了他的小命!”

“我們去看看,你也好問問穆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岳乘風單手托著韓文的背脊,向青青的房間行去。

唐善進入了青青的香閨,躺在散發著青青體香的**。如果他此刻沒有昏迷,多半會美出鼻涕泡來。

懷柔郡主呆呆的坐在床頭,默默的看護著他,雙眼眨也不眨。

“咦?”懷柔郡主疑了一聲,因為她看到唐善手中抓握的短劍變成了虛影,隨後又消失不見。再看唐善胸口的短劍,卻依然插在那裡。她哪知道,青青正用自己的真元維繫著這柄短劍,只要青青的真元沒有耗竭,這柄短劍就會一直存在。

“青青?”房外傳來了韓文的聲音。

“我出去一下!”青青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安,快步出了房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52
166:閨房私語
山上下起雪來,又大又急,但卻無風,就連一絲風也沒有。慈濟庵霎時籠罩在飛雪中。

唐善突然感到冷,刺在胸口的短劍像是一把冰錐,讓人感到徹骨的寒氣在身體中游盪。

門外傳來兩個人的談話:

“青青,發生了什麼事?”

“紫星、紫雲來找師父尋仇。”

“尋仇?我同紫星、紫雲也算有些交往,可我從沒聽說過他們同神尼有仇。”

“是啊!上次你還說,二位道長是道宗親傳弟子,道法精深,有機會一定請他們指點青青一二,青青將會終身受益。可誰曾想,他們竟是師父的仇家!”

“那麼……他又是誰?”

“他?他叫唐善,錦衣校尉,陪同懷柔郡主來請師父下山,去參加邵真人的法會。”

“他跟紫星、紫雲是一伙的?”

“不!他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他的確是來請師父下山的,只是碰巧趕上了這件事……要不是他,今天這一仗的勝負還未可知。”

“他對你做過些什麼?”

“對我?沒……沒做什麼。”

“可他手上抓著的和刺在他胸口的短劍都是你的。”

“那隻是個誤會!他假裝幫助紫星他們,紫星中了他的計,被他殺死了。我也信以為真,所以才會誤傷了他!”

“那就好,我只是怕他欺負你!青青,你一定要記住,如果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讓我知道。”

“我……我會的!”

“這次……本應該請嶽大俠親自來向神尼提親,可嶽大俠在修煉御劍錄,閉關不出。沒辦法,我只好把大哥拉了來!”

“真沒想到,嶽大哥的修為這麼高,只是一劍,就殺死了紫雲!”

“都是御劍錄上的功法,如果你想學,我也可以教你。”

“真的?”青青歡叫。

唐善可以想像青青此時的喜悅,頓時有一種酸溜溜的感覺,心道:“御劍錄有什麼了不起,那是你善哥哥最先得到的,你要是喜歡,我給你抄錄一份也就是了!咳……咳……”或許是被酸溜溜的唾液嗆到,他輕輕的咳了兩聲。

“這麼了?”懷柔郡主頓時緊張起來,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急忙喚道:“穆姑娘?”還好她武功低微,沒有聽到韓文和穆青青的對話。要是被她得知是穆青青刺傷了唐善,那還不拆了這座庵堂,把大大小小的尼姑都抓起來問罪。

“六哥,我還要照顧他,你先陪嶽大哥去客房休息!”青青的話語中透露著不捨,但她還是很快返回到唐善的床邊。

懷柔郡主已經站起身,讓青青查看唐善的傷勢。她的臉上布起一層寒氣,如冰似雪,冷冷的道:“要是他有什麼三長兩短,本宮就奏請聖上,調撥大軍,把那兩個惡道的家人、鄰里、師門,統統抓來,為他陪葬。”她在說話間咯咯咬著銀牙,那種聲音令人心生驚駭。

唐善微微睜開眼睛,“這些話……別人可以說,你不能說……因為你是郡主!”

“別說話!”青青坐在床頭,手中捏出一隻絲帕,為他擦拭著額頭上的冷汗。

絲帕里隱隱飄出淡淡的清香,同**的味道一模一樣,應該是青青的體香。唐善只覺得心神恍惚,咧嘴一笑,道:“我還記得……我去參加魔宗法會的時候,兩個魔宗弟子接我去魔宗總壇。兩個弟子,一男一女。男的叫孤風,女的叫綺彤,模樣長得像是菩薩身邊的金童玉女。我當時很怕,不想跟他們走,因為以前參加魔宗法會的錦衣衛都沒能活命……那時候,我聞到一股香氣,很香,很香……我就一直對綺彤說'很香……很香……很香……',可你們知道結果是什麼嗎?”

“穆姑娘叫你別說話,你怎麼絮叨個沒完,像個老太婆!”懷柔郡主教訓著他,可聲音卻柔和的像是春天裡的微風。

“怎麼樣?”青青嘴角含笑,問:“該不是被那位綺彤姑娘扇了個耳光吧?”

“沒有!”唐善緩緩的閉上眼睛,喃喃道:“綺彤姑娘只是笑……我越說香,她越笑……後來孤風終於忍不住,他告訴我……那股香風是從他身上刮來的……”

“咯咯……”懷柔郡主掩嘴發笑。

青青沒有笑,而且神色凝重,“真是一個很好笑的笑話,還有什麼?”

“沒有了……沒有了……我有些累了,想要睡一會……”唐善像是在夢中囈語。

懷柔郡主悄聲道:“你先睡,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大夫也就到了,為你療傷!”

“不要睡!”青青顯得非常緊張,“跟我們說話,千萬不要睡,如果你睡著了,那你再也不會醒過來,跟我們說話。”

“什麼?”懷柔郡主頓時慌了神,驚叫道:“別睡覺,說話!”

“說什麼……”唐善像是要睜開眼睛,可他的雙眼僅僅裂開了一條縫,再又閉合,“現在多好……不冷也不熱,一點也不痛,還有淡淡的香……我真該睡了。”

“說說你和郡主。你們是事情皇上知道嗎?你只是一個五品錦衣衛,皇上能把郡主嫁給你嗎?”青青以為唐善和郡主彼此相戀,當然只有說他們之間的事情,唐善才能提起精神。

懷柔郡主聽得目瞪口呆,“什……什麼事?嫁誰?”

“郡主?郡主……”唐善的聲音變得非常微弱,“皇上不是封你為公主了嗎?你怎麼又變成了郡主?我當然願意娶你……當你把我從牢裡救出來的時候,我就想過娶你……”

懷柔郡主的臉頓時沉了下來,她知道唐善說的不是自己,而是霞兒。

青青哪裡知道此中內情,也無心理會,只要唐善說話就好。於是順著他的話,道:“郡主救了你,就是喜歡你……”“夠了!”懷柔郡主厲聲叫喊。青青一愣,扭頭看向她,卻見她的眼中已有淚光。

“他說的不是我!”懷柔郡主尖叫著,轉身跑出了房去。稍傾,屋外傳來了她的啜泣聲。

“霞兒……霞兒……”唐善模模糊糊的呼喚著。

青青終於明白了懷柔郡主負氣而出的原因,暗暗搖頭,“原來他喜歡的是一個霞兒的公主,不是懷柔郡主!”她偷偷的端詳著唐善的臉,“看來你還是蠻討女人喜歡的,否則那位霞兒公主也不會救你出獄!可現在懷柔郡主也對你有意……究竟能娶誰做你的妻子,那就要看你們的緣分了!”

唐善不再言聲,像是睡著了。

青青心頭一驚,急忙道:“不要睡,你要是睡著了,那你就再也見不到霞兒公主了。霞兒公主正在宮裡等著你,你千萬不要睡著。”

“霞兒回宮了?”唐善終於又開了口,“皇上又遇到難事了嗎?又要請你幫忙?”

青青當然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胡亂接話,“不!不是皇上請她幫忙!她是為了你才回宮的,她想見你。”

“我也想見她……”唐善的聲音忽然變得憂傷,“見到了又能怎麼樣?你爹逼死了我奶奶,殺了我十三個叔叔伯伯,又把我關進了不死天牢。我一定會去找你爹報仇……你爹,你哥哥,都會死在我手上。到了那時候,你還會嫁給我嗎?”

“她……”青青蹙眉不語,雖然只是陪唐善說話,可唐善的故事還是令她感到震驚,她無法替霞兒作出答复。

“我知道……你是不會嫁給我的!”唐善開始喃喃囈語,“即便我不是你爹的仇人……我也不是一個好男人,不配娶你為妻。你應該嫁給一個好男人,像陸槐那樣……他愛露露,愛的很深,至死不渝!”

聽到了陸槐的名字,青青像是有些激動,道:“二哥是被別人冤枉的,我相信他,他絕對不會做出那樣卑鄙無恥的事情。”

唐善斷斷續續的道:“我應該跟你一起去……我有危險的時候,我想讓你幫我……現在你也需要我,可我卻不肯幫忙。我知道你不會怪我,可我心裡不安……”

青青道:“等你養好了傷,你就去幫他,好不好?”

唐善的嘴唇動了動,可卻沒有發出聲音。

青青側目一看,刺入唐善胸口的短劍已經幻成了虛影,即將消散。“糟了!”青青只顧得陪唐善說話,忘記了維繫真元,眼見此景,頓時大驚,連忙向那柄短劍注入真元。短劍重新得到真元,再次浮現。

唐善的嘴裡隨即發出了輕微的聲音,“我不敢去,不敢去……她太強大了,去了會死。”他好像很害怕,即便穴道被封,仍然在瑟瑟發抖,“大鳥……殭屍……巨猿……寶印……邵元節都被她打死了,別去……別去……你也會死的……”

“邵真人是被人殺害的?”青青失聲驚叫,急問:“是誰?誰殺害了邵真人?”

唐善的嘴唇動了動,“濟……濟……濟安!”

青青撇了撇嘴,“胡說!濟安道兄怎麼會殺害自己的師父!”她並不是不相信唐善,而是以為唐善傷勢加重,在說胡話。

“不……不是濟安……玄教……大宗師,玄天魔女……”唐善的話前言不搭後語,如果他此刻清醒,他會說“如果不是濟安偷走了御賜的'闡教護國'法印,邵元節也不會敗給玄天魔女。”

當“玄天魔女”四個字鑽入青青的耳中,她像是中了定身咒一般,一動不動的愣在那兒。她的心跳瞬時加快,呼吸也變得急促,就連真元也為之一亂。她慢慢的屈下身,將紅唇靠近唐善的耳邊,顫聲問:“唐善,你剛剛說的是誰?再說一遍?”

“好香!”唐善輕輕**鼻翼,青青的體香像是給他打了一劑強心針,這個色鬼再又有了些精神,“天下沒有這樣的清香,這是青青身上的味道。”

青青的臉刷的變紅,一直紅到了耳後,猛的直起身,手掌一翻,一記耳光便要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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