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仙俠] 御劍錄 作者:羽林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6 15:37:4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44 31351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38
137:神功初現
一百零八位褐衣人,無人言聲,飛步圍上。四下里盡是“唰唰”的腳步和衣擺聲。

里圈的褐衣人已然逼近,唐善可以感受到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隱隱劍氣。

左憶山被唐善夾在臂下,臉色更加難看,但還是從牙縫裡齜出一個字,“殺!”

即便沒有他的命令,褐衣人也會毫不猶豫的發動進攻。

殺氣突起,就像是深秋的一陣疾風,九柄劍驟然刺出,將唐善和左憶山全部罩在劍影之下。

“我靠!這些人當真不在乎你的死活!”唐善聚集七成內力,拍出一掌,腳下急動,向前搶出。

按照他的預想,身前三個年輕的褐衣人無論如何也承受不下他的七成內力。先將三人逼退,藉由三人退避所讓出的空地容身,應該有足夠的空間對付其餘六人。

可惜事情並沒有按照他的預想進行,年紀輕輕的三個褐衣人挽出三個劍花,凌厲的劍氣劈散了他的掌風。

三人不退反進,霎時沖在他的身前。

左憶山說的不錯,唐善擒著他不僅會拖累自身,怕是連他也要送了性命!

唐善既不想被左憶山拖累,也不願左憶山喪命。眼見三個年輕的褐衣人隨意一劍便突破了他的七成內力,心下不敢大意,手臂一鬆,將左憶山丟棄在地,雙手變爪,迎著三人攻出。

按照常理,三人以利刃應對一雙肉爪,自然大佔上風,完全沒有後退的道理。可三人偏偏不與唐善的手爪相對,各自劈出一尺多長的劍氣,回劍護住全身,急速退步。

唐善的雙手像是由精鋼打造,隨手一揮,三聲錚響,三道一尺多長的劍氣立即被他擊散。

而在此時,唐善的身後再又攻來六道劍氣,將他的整個後背以及兩肋全部籠罩在內。

唐善急忙轉身,雙爪再出。錚響不斷,近在身前的六道劍氣也被擊破。

六人都是年逾古稀的老者,功力也該較三個年輕人高出許多,可他們同三個年輕的褐衣人一樣,劈出劍氣後立即回劍護住全身,急急退下。

就在六個老者退步的同時,再有三個年輕的褐衣人從他們之間的夾縫中攻出,挺劍刺向唐善。而在唐善身後,六個中年人從退身的三個年輕人的兩側突出,圍攻而上。

車輪戰術!

前三後六,一擊便退,周而復始,源源不絕。

能夠將利劍激發出一尺劍氣,這些褐衣人的武功足以躋身於當世一流劍客的行列。

九人合力圍攻一人,只出一劍便會退出,等到被困之人先後接下十二波攻擊,他們再又發起新一輪進攻。

片刻間,唐善已經攻出十三爪,九劍合圍的殺陣也飛快的轉過了十三波。左憶山終於被退下的褐衣人救了出去。

“殺了他!本座不要活口!”左憶山的臉上依舊帶著驚駭之色,發瘋般的嚎叫著。

褐衣人只是在執行任務,當然不會在意他的廢話,圍殺之人依舊根據殺陣固有的模式,一撥又一波的進行著攻擊。

救出左憶山的是兩個年老的褐衣人,二人在他的身上拍來點去,但卻始終沒能解開他被封的穴道。

此時,該到二人組合出劍的時候,他們隨手將左憶山丟在地,站去了各自固有的位置。

“你們……”左憶山驚叫了一聲,但他馬上明白了此中緣由,嘿嘿笑道:“臭小子,你的點穴手法倒也古怪,可惜再古怪的手法又能怎樣,只要耗過半個時辰,老夫穴道自解。可你呢?”

唐善的點穴手法並無古怪,但是他內力渾厚,褐衣人內力不濟,當然無法解開被他封住的穴道。

眼見褐衣人的內力遠在自己之下,唐善信心大增,大吼一聲,“你說我會怎麼樣?”身上突然炸出股股真氣,竟然帶動圍攻的九人橫向衝出一丈。

九道劍氣與唐善身上的真氣相接,發出“劈啪”的爆響。前三後六,此波攻擊的九個褐衣人看似同先前一樣,攻出一劍隨即後退。可交戰的雙方心裡都明白,他們根本不是自行後退,而是被唐善的護身真氣反彈,無力抗衡,被迫退步。

“哈哈……”唐善狂聲發笑。

兩相殺戰剛剛開始,他體內的九重“九轉神功”功力已經被調動起來,護身真氣自然相生,竟然不懼褐衣人的劍氣。

利劍無法相傷,唐善再無顧忌,刷的抽出繡春刀,也不管槍法、劍法還是刀法,隨手劈砍而出,天劫殺陣為之一亂。

“怎麼可能?”眼見可以激發出一尺劍氣的褐衣人竟然無法傷害唐善,唐善如同猛虎撲入羊群一般肆意砍殺,躺在地上的左憶山被嚇得瞠目結舌。

九人圍殺的陣型根本無法唐善的攻勢,天劫殺陣開始逐漸擴展,先是變成了十八人,再又升級為二十七人。

東南西北四方各有二十七人,每方分上中下三層,每層九人,形成了一個佔據百丈方圓的方陣。

不管唐善向哪個方向突破,都會同時遭到二十七柄利劍的合擊。二十七柄利劍單獨攻擊唐善不同部位,分別吸引他的護身真氣,每次都可以突破他的護身真氣攻入。

初具神功,唐善還不知道護身真氣究竟擁有多麼強大的防護能力,眼見褐衣人的利劍可以攻入,卻也不敢造次,只有回退。

“小心!既然二十七個褐衣人合力一處能夠突破你的護身真氣,那就一定可以將你傷在劍下!”

“不怕!你的內力已經足夠強大,你的肌膚會變得有如鋼鐵一般堅硬,哪怕他們突破了你的護身真氣也無法傷害到你。”

兩種聲音同時在唐善心底響起,令他一時難以決斷。

“給你們一個機會!”唐善連續十數次無法突破二十七位褐衣人組成的“劍牆”,站定當地,緩緩轉動繡春刀,一一指向對面的二十七個褐衣人,沉聲喝道:“如果你們還想活命,馬上滾!”

沒有人回答,所有的褐衣人臉上都帶著堅毅的表情,看來他們寧肯戰死也絕不會放棄。

“笑話……”左憶山有些結巴,“你……你聽說過天劫殺陣有被人攻破的時候嗎?”

唐善的繡春刀停止了轉動,對左憶山道:“你很幸運,你今天將親眼見證到天劫殺陣被一舉攻破。”

左憶山想笑,可他笑不出來。因為此時的天劫殺陣已經完全喪失了威力,僅僅可以將唐善困在其內,但對唐善根本無法構成威脅。

“難道唐善真的可以攻破天劫殺陣?”他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驚叫道:“不可能!天下武者沒有人可以逃得過天劫殺陣,就連楊騰和岳逍遙也不可能逃脫。別說你的武功在楊騰之下,即便你可以勝過楊騰,你也不可能破陣逃脫!”

“誰說我要逃?”唐善的臉上泛起瘆人的冷笑,道:“我剛剛已經說過,如果他們不馬上滾,沒有一個人可以活命!”

“你……你說你要把他們都殺了?”左憶山的眼珠瞪得溜圓,足可以同雞蛋一較大小。

如果有人可以從天劫殺陣中逃脫,那麼這個人必將被整個江湖奉為傳奇式的人物。

如果有人將組成天劫殺陣的一百零八位褐衣人全部殺掉,不管是誰聽到了這個消息,第一個反應一定是難以置信;但當這件事得到證實以後,那這絕對是一件駭人聽聞的江湖異事,整個江湖都將為之轟動。

唐善現在將要做的就是如何去轟動整個江湖。

血刃褐衣人,一戰成名!

如果同樣的事換成是過去,即便唐善可以做到,恐怕他也不會去做。他只能選擇逃脫,為了自己的安全,隱藏自身的真實能力。

今時不同往日,他的武功足以與楊騰抗衡,該是他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呼風喚雨的時候了。

繡春刀轉向左憶山,凌空頓了兩下,像是對他的驚詫做出回應。

突然,唐善似一桿繃直的鐵槍,豎立在迎面的劍陣前。二十七柄利劍齊出,每柄利劍的劍尖上各自吐露著一尺長的劍氣,每一道劍氣都可以突破唐善的護身真氣。

就在利劍近身的剎那,唐善的身軀忽然一橫,像是腳下一滑,側身摔倒在地。

他的速度太快,來的快,摔的也快。二十七個褐衣人剛剛出劍,他已經“摔”在了最底層的九個褐衣人身前,中、上兩層十八個褐衣人被底層的同伴所隔,別說是出劍,就連唐善的身影也看不到。

一串急促的爆響,唐善在“摔倒”的同時揮出了一刀,一刀分九式,分別與底層的褐衣人對過一劍。

同樣躺在地上的左憶山,看到唐善攻出的這一劍,像是吞下了一枚整隻的雞蛋,猛的瞪起眼睛,驚聲狂叫:“飛逝流星……御劍錄?!”

唐善此時所用的正是“御劍錄”上的武功,向前突進使的乃是御劍錄上的輕功“躡影追風”,側向倒地使得是其步法“遁地無踪”,而今揮出的一劍,正是“飛逝流星”中的一記劍招“盪星無痕”。

五尺長的劍氣,經由繡春刀的鋒刃上突出……

九柄利劍盡斷,九個褐衣人胸前暴血,齊齊向後跌出。

“御劍錄”出,一劍斃九命,而且死在劍下的乃是組成天劫殺陣的褐衣劍客。僅此一劍,唐善已經有資格屹立在武林的巔峰,傲視天下群雄。

左憶山的眼睛瞪得有如銅鈴般大小,驚駭的張大了嘴巴,充分錶露著心中想法——“不可能!”

不可能的情景真實的發生在眼前,剩餘的十八個褐衣人挽動利劍護住自身,分作兩撥向左右的劍陣退去。

唐善並沒有乘勝追擊,而是閃身來到左憶山的面前,將冰冷的繡春刀點在他的喉嚨上,厲聲喝問:“你怎麼認得御劍錄上的劍法?”

“快逃!只要將此事報告給主人,你們就是大功一件!”左憶山根本沒有理會點在喉嚨上繡春刀,而是發了瘋般對褐衣人叫喊著。

褐衣人相互打量,轟的一聲,九十九個褐衣人像是林中的驚鳥,四散逃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39
138:冰凌刺
唐善以九成內力激發五尺劍氣,劈出一劍“盪星無痕”,一舉將對敵的九個褐衣人全部砍殺,天劫殺陣瞬時告破。

九重“九轉神功”的強大,遠遠超出了唐善的意料,“飛逝流星”的玄妙也大大超出了他的預想。更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左憶山竟然一眼認出他的“盪星無痕”乃是出自“御劍錄”,而且拼得性命不顧也要褐衣人將這個消息傳出去。

眼下九十九個褐衣人四散逃命,唐善即便有心攔阻也不可能將他們一一攔下,更不可能將他們盡數斬殺。

左憶山啞聲發笑,不屑的看著抵在喉嚨前的繡春刀,不屑的看著握有繡春刀的唐善。因為他知道,唐善偷學“御劍錄”的消息將會不脛而走,很快便會傳遍整個江湖。

唐善的臉上也露出不屑的笑,用刀背挑了挑左憶山的下巴,道:“我正想讓他們告訴月瑤,我將接管她旗下的全部勢力,然後殺入無極宮,讓楊騰那老怪在我的腳下俯首稱臣!”

“呵呵!”左憶山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笑聲出口。但他只笑出了兩聲,因為唐善已經抓住他的髮髻,拖著他邁開了腳步。

不過里餘,左憶山的衣衫磨出破洞,皮肉徑直接觸路面,沙石鋪墊的路面上漸漸出現血跡。

“唐大人……唐大人……”血跡剛剛出現,左憶山忍不住哀聲求饒,“貧道可受不了大人這般折騰,大人饒命!饒命!”

唐善不理,腳下發力,拖著他狂飆而去……

奔行數十里,左憶山的背脊早已被拖得皮開肉爛,哀嚎不斷。唐善終於停下了腳步。

左憶山在哀嚎之中急劇的喘息著,連連告饒,“大人……大人……千萬不要再走了。有什麼話儘管問,貧道一定如實相告!”

唐善突然出指,將其點昏,警惕的目光直視路前。

“道兄要到哪裡去?”白羽帶著邪惡的聲音由路前轉出。

唐善聞聲入耳,頓時覺得頭昏腦脹,體內氣血翻滾不停,似要破體而出。回想初次見到白羽時的情景,他也有一樣的感覺。

“天籟魔音?”唐善禁不住驚叫了一聲。

“不錯!”白羽幻出光滑的白骨棒,臉上凝起一層寒氣,道:“可以身中天籟魔音而不死,說明你早就具備了修士的潛質。也怪白羽,當日竟然沒能察覺出……唐大人原來是一個尚未出世的武修!”

正因為唐善當日身中天籟魔音而不死,所以梅兒才看破了他的武修身份。而當日發出天籟魔音攻擊唐善的正是白羽,不知為何,時至今日他才懷疑起唐善的身份。並於半路攔截,再次進行驗證。

梅兒對武修並無惡意,而且還答應為唐善隱藏真實身份,唐善可以無憂。可現在這件隱事被白羽獲悉,恐怕唐善真的要大禍臨頭了。

武修的身份一旦被白羽洩露,別人暫且不論,僅是雪蓮就能要了唐善的命。

“不能讓他活命!”

唐善知道,只有除掉白羽才能守住這個秘密。

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雖有神功在身,可他畢竟還是凡人,根本無力與修士對抗。

白羽搖著手中的白骨棒,筋了筋鼻子,面帶微笑,嘆道:“幸好你還沒有出世,否則要想殺你還真得費一番手腳!”說話間,轉動的白骨棒突然一停,輕輕一撥,白骨棒由下向上劃出。

唐善隱約感到腳下一涼,像是沙石地下藏有一個強大的殺手,正持利刃破土而出,向他偷襲而來。

路基堅硬,其下根本不可能藏人。但是唐善心生警覺,“九轉神功”自然運轉了起來,想也未想便施展出“躡影追風”,退身飄出。

“噗……”

唐善剛剛飄身而起,在他腳下堅硬的沙石地上赫然刺出三根巨大的冰凌。

三根冰凌不僅尖部鋒利無比,就連身上也生有鋒利的冰刺。當中一根豎直而起,左右兩根相互斜插。如果唐善晚退半步,此時早已葬身在冰刺之下。

面對刺出地面高達一丈的冰凌,唐善當空翻出兩丈多遠,左手撐地,右手橫刀,屈身落在地面,急急反問道:“白羽?你憑什麼認定我一定是武修?如果我是一個尚未出世的道修,不是一樣可以身中天籟魔音而不死麼?”

“你只能是一個尚未出世的武修!”白羽臉上的寒氣更甚,帶著惋惜的表情,道:“因為只有武修,才能使你成為,在下殺你的藉口!”

唐善先是一愣,冷眼看向剛剛被點昏在地的左憶山。

左憶山原本躺在他的腳下,三根巨大的冰凌刺出地面,方圓一丈之地盡被鋒利的冰刺所覆蓋,可左憶山竟然毫髮無損。

難道白羽也是月瑤的手下?

唐善著實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刀指左憶山,結結巴巴的問道:“你們是一伙的?”

“聰明!”白羽用白骨棒輕輕敲著手心,道:“如果天下的武修都有你這樣的頭腦,那麼武宗一族的宗邑也就不會毀滅了!”隨著他的話語,三根巨大的冰凌轟然崩塌,消失不見。

“不要再用武修做為藉口!”唐善站起身,刀指白羽,用商榷的口吻道:“本官只是一名錦衣衛,不想捲入江湖瑣事,更不想與你們修士為敵。你若想救他,現在就可以帶他走,本官絕不為難你。怎麼樣?”

“呵呵……”白羽笑了起來,舉步走上,搖著頭道:“真可惜,在下接到的命令是殺無赦!不管你是不是一個尚未出世的武修,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死路!”

“死路”二字剛落,白骨棒猛的揮下,激出一道豎直的半月形白色弧光。

這道弧光足有五尺高,帶著刺耳的破空之聲,奔著唐善的胸口撲來。唐善想躲已然不及,當即揮出一刀,暗道:“死就死,拼了!”

唰的一聲,半月形弧光衝破繡春刀激發出的五尺刀風,徑直撞在刀身上。與弧光相接的剎那,一股強大的力量貫穿而上,唐善的繡春刀幾乎把持不住。但他的護身真氣卻突然發力,像一隻無形的巨掌,死死的撐住了繡春刀的刀背。

錚……,半月形的弧光被繡春刀斬成兩段,半截帶著尖嘯聲射入空中,半截噗的射入地下。

“果然不是凡人!”白羽嘴角一挑,哼出一聲,手腕轉動,白骨棒橫擺,再又激發出一道半月形白色弧光,奔著唐善攔腰斬來。

唐善將繡春刀豎在身前,單膝跪地,左掌抵住刀背,急急調集真氣,全力相抗。

一聲脆響,半月形的白色弧光再被斬斷,緊貼唐善的雙肩掠過。

“唐大人?”隨著一聲詭異的笑問,白羽已經站在丈外,右手的白骨棒不緊不慢的耍了個圈,轉在身後。左手五指張開,一團煙霧般的冰寒之氣瞬時凝聚,變成一隻直徑半尺的冰球,懸浮在他的掌中。

他賣弄的托起冰球,斜眼看來,嬉笑著道:“大人內功深厚,在下生平未見!但卻不知大人能不能抵得住在下的寒冰煞氣?”

“煞你個球!”唐善暗暗斥罵,一步步退去。

“來吧!既然在下甘願奉陪,大人試試看也無妨!”白羽的聲音裡透出奚落之意,大刺刺的將冰球丟了出來。

冰球的四周裹挾的強大的勁風,勁風撲面而來,就像一位武林泰斗,運轉無上內力,對著唐善拍來一掌。

轉念之間,唐善收回繡春刀,運轉內力凝聚在左掌上,挺臂推出。

轟……

冰球的來勢快若閃電,唐善的手掌剛剛推出,內力還未激發,冰球便與他的手掌相接,瞬時間爆裂,炸開方圓一丈的寒冰煞氣。

驚奇的情景突然顯現,炸開的寒冰煞氣以唐善的手掌為中心,成半球形向四周飛散。

剎那間,在寒冰煞氣的映照下,唐善的手掌像是激發出一道半球形的護身真氣,將迎面襲來的寒冰煞氣阻隔在外。

“好功夫!”白羽讚了一聲。他的讚聲有些尷尬,臉上的笑容也顯得牽強而僵硬。

唐善心裡明白,白羽剛剛不過是存心賣弄,貓捉老鼠般戲耍他罷了。如果白羽以冰凌、弧光、寒冰煞氣同時來襲,他根本沒有還手的能力。只需一擊,他將必死無疑。

此時的白羽像是動了真氣,眼中露出濃濃的殺氣,白骨棒也再次橫在了身前。

唐善哈哈一笑,左臂背在身後,右臂平擺,繡春刀隨著手臂緩緩橫掃,朗聲笑道:“這個冰球球就叫寒冰煞氣麼?看起來不怎麼樣啊!”話說得中氣十足,可藏在身後的左手卻傳來一陣又一陣錐心般的刺痛,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

白羽眼中的殺氣更重,沉著臉道:“想死很容易,在下現在就可以送大人上路。”

“等等!”唐善急忙叫喊了一聲,道:“你剛剛弄出的兩樣東西叫什麼,說來聽聽,免得本官殺了你之後還不知道它們怎麼稱呼,返回京城以後也不知道該如何向兄弟們吹噓。”

“冰凌刺!凌光斬!”白羽冷冰冰的回复者,臉上現出疑色,故作謙恭的問道:“請問大人,您要怎樣殺死在下?”

唐善的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傲聲道:“你剛剛向本官攻出了三招,現在本官也要回敬你三招。只要你能接下本官一刀、一掌,再能抵得住本官激發的金龍,本官甘拜下風,是殺是剮,悉聽尊便。”

“金龍?”白羽吃了一驚。

“接招!”唐善沒有留給他任何思索的機會,竄前一步,繡春刀猝然擊出,帶著隱隱的破空之聲劈向他的額頭。與此同時,唐善的左手也已握緊了拳頭,凝聚起九成內力,揮舞而去。

白羽面色凝重,白骨棒急動,一面高達一丈的寒冰盾立時護在了他的身前。

犀利的刀風對著巨大的寒冰盾迎面劈上,啵的一聲,寒冰盾沒有絲毫破損。

白羽嗤笑出口,不屑的搖了搖頭。

轟……唐善的拳頭上激發出強勁的真氣,寒冰盾發出巨大的轟鳴聲,接連顫抖了兩下。

白羽臉色稍變,急忙收起狂妄之心,怔怔的等待唐善激發金龍。

“金龍……”唐善高聲叫喊著,凌空翻出一個筋斗,退身兩丈多遠,歸刀入鞘,雙臂亂舞,喝道:“小心了啊……我的金龍從地起,專咬你的小JJ……”

白羽低頭看向腳下,腳下並無異象。他馬上察覺出不對,急忙抬頭來看。

哪裡有什麼金龍,不過是唐善唬人的把戲罷了!

就在白羽低頭的剎那,唐善掉頭便跑,此時已在十數丈開外,正全力施展輕功,飛速逃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0
139:大動干戈
眼見虛張聲勢的唐善掉頭逃命,白羽先是一愣,隨即自嘲般微微一笑,高舉白骨棒,慢條斯理的叫道:“唐大人?想跑可不容易,前面同樣是死路一條!”

唐善根本沒有理會他在喊些什麼,哪怕是七仙女裸浴也勾不起他的興趣,因為他的心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逃命。

他已經將內力催發到極致,整個人如同長虹貫日般掠在半空,一掠便是三丈。

可當他的去勢枯竭,身軀向下墜落的時候,身下的地面上卻隱隱散發出陣陣殺氣。

唐善心中起疑,定睛看去。“噗……噗……噗……”就在他看向身下的時候,地面上接連突出九根六七尺高的冰凌。

冰凌剛剛破土刺出,路上立即攔出九人。

九個臉色慘白,手持白骨棒,身前懸有寒冰盾的白衣修士。

不用想,僅看他們的裝扮就知道他們是天魔宗旗下的弟子。

九根冰凌,駭然刺出,唐善此時的臉色也同這些天魔宗弟子的臉色差不多。

好在他已經突破了九重“九轉神功”的結障,內力源源不絕,只要有可以藉力的地方,他便可再次騰起,凌空躍過九個白衣修士,逃過他們的堵截。

可惜,唐善身下盡是向上刺出的冰凌,根本無處落足。

九個修士在激出冰凌的同時紛紛拉開架勢,看樣子只要他傷在冰刺之下,他們便要揮下白骨棒。

如果他們同樣可以激出凌光斬,如果唐善的確傷在了冰凌之下,那麼唐善必將被他們亂刃分屍。

瞬息之間,唐善已經看清了形勢。他的身軀在墜落,心也在墜落,如墜寒潭。自從體內被天一真人渡以純陽內力,他還是頭一次感到這樣的徹骨之寒。

沒有選擇,唐善只能繃直腳尖,向著生滿尖刺的冰凌點去。

“噗……”他的腳尖踩踏在一根長達三寸的冰刺上,冰刺異常鋒利,直透腳背。

唐善的臉瞬時憋得通紅,一聲痛呼湧在喉間,但卻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唰唰有聲,就在唐善的腳掌被冰刺穿透的時候,九個天魔宗弟子同時揮動白骨棒,激發出凌光斬。

九道半月形的弧光縱橫交錯,向著唐善的身下射去。

而在九道弧光劈出的時候,九根冰凌也轟然崩塌。

唐善負傷、凌光斬出、冰凌崩塌,他們的計算分毫不差。只要唐善向下跌落,必將被九道凌光斬劈成十幾二十個肉塊。

不用變成十幾二十塊,只要變成兩塊,唐善也就沒有了活命的道理。

九個天魔宗弟子的計算沒有錯,配合的極為密切,出手也絕不慢。可他們卻漏算了一點,如果唐善沒有向下跌落,他們又該怎麼辦?

腳掌剛剛被冰刺穿透,冰凌隨即崩塌,唐善怎能不向下跌落?

可他的確沒有向下跌落。

唐善的腳尖點在冰刺上的時候,他已經藉由冰刺的利刃奮力騰起,也正因為他向冰刺借力,冰刺才會徑直穿透他的腳背。

數聲驚疑,崩塌的冰凌帶下一串鮮血。唐善騰起一丈多高,似一隻展翅翱翔的蒼鷹,飛速掠過九個天魔宗弟子,撲身落地,就地滾身躍起,一瘸一拐的逃竄而去。

雖然足下有傷,奔逃的唐善看起來一瘸一拐,可他的去勢絕對不慢,絕對可以同江湖之中一等一的輕功高手一較高下。

可惜他的對手並不是江湖中人,而是魔宗的修士!

唐善沿路奔出四步,已然將九名白衣修士甩出十丈多遠,但在路前再又站出九個臉色慘白、一身白衣、手持白骨棒的天魔宗弟子。

“我靠!用得著這麼大動干戈嗎?”

唐善腳下不停,轉身向左,而後向右,最終停身,站在了路中。

如果能逃只有傻逼才會停下來,唐善之所以停身是因為無路可逃,因為道路左右也各有九個天魔宗弟子攔在了那裡!

轟……

唐善只覺得背脊似被萬斤重錘猛然一擊,當即口噴鮮血,凌空翻轉過幾個筋斗,飛出兩丈多遠,撲通一聲摔落在地。

出手的是白羽!

白羽擊出的是寒冰煞氣!

被摔的七葷八素的唐善再又嘔出一口鮮血,瞪著眼睛看回。

看著著白羽不緊不慢的走上,得意洋洋的模樣,唐善心里頓時泛起憤怒的斥罵:“堂堂修士竟然對普通的凡人出手偷襲,你小子真孫子!”

身負重傷,陷入重圍,唐善死期將至。

不知為什麼,唐善突然想起了當初在鷹嘴峰上的情景。他因為偷襲楊騰而挨了文淑雪一記耳光,“沒出息的娃子!偷偷摸摸算什麼男人……”現在想來,文女俠的話簡直就是至理名言。

可惜,她的至理名言在江湖上或許管用,但在修界卻並不流行。

白羽來到唐善身前,輕輕敲了敲白骨棒。

噗……

一根冰凌破土而出,刺穿了唐善的肩胛骨,升起一丈多高。

骨碎筋折的劇痛,唐善幾乎要痛呼出口。

歡喜就笑,悲苦就哭,疼痛就叫,人之常情。

唐善已經死到臨頭,大可不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可他偏偏將劇痛的感覺壓在心頭,咧嘴一笑,唾了口血水,吃力的道:“姓白的……千萬別讓小爺活命,否則你一定會死的很難看!”

“殺你還不容易?如果不是在下手下留情,剛剛的寒冰煞氣就可以要了你的命!”白羽玩耍著白骨棒,笑嘻嘻的道:“可在下現在改變了主意,因為你的血或許還能有些用處!”他在懷中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瓶,一邊接著冰柱上滴落的鮮血,一邊嘲笑道:“紫焰老道還以為煉化死屍的陰血算是什麼了不得的本事,可他竟然不知道,煉化活人的血,受益會更大!”

唐善現在明白了,白羽並不是對他手下留情,而是要盜取他的鮮血。

人沒了血會變成什麼樣子?

唐善想起了玄清別院中,那些乾瘦枯癟,面目犁黑的殭屍,心道:“這下慘了,小爺不僅要被他們抽乾鮮血,恐怕還要變成一具受他們驅使的行屍走肉!”

白羽仰頭看著唐善,連連搖頭,一邊咂嘴,一邊挖苦道:“武修的傳說真是不可相信!如果武修都像你這樣,即便是悟道出世了又能怎麼樣?在下憑著這根千年血妖骨煉化的白骨棒,一樣可以把你們剷除得乾乾淨淨!”

如果白羽沒有說這句話,或者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帶出一副牛.逼的模樣,我們也就沒有了後面的故事。

正因為他非常牛.逼的說出了這句豪言壯語,所以才會令有些人感到不快。

“他說什麼?”那是一個男人陰陽怪氣的疑問聲。

“他說把我們剷除,而且還要剷除得乾乾淨淨!”一個女人帶著幽幽的嘆息進行了回應。

“你確定他是這麼說的?”

“我又沒有老到耳聾眼花的地步,怎麼可能聽錯?”

數句對話,二人的身份已經暴露無疑,他們竟然是一對武修。

“誰……?”白羽顫聲發問,急急忙忙收起黑色的小瓶,一邊四下張望查找來人,一邊輕輕撥動白骨棒,令道:“小心戒備!”

白羽裝.逼惹來了麻煩,死到臨頭的唐善咧嘴發出一聲慘笑。

白羽神色凝重,白骨棒連動,向退守在身邊三十六位天魔宗弟子無聲發令。眾多修士心領神會,迅速分作四層,防護在他的外圍。刺穿唐善肩胛骨的冰凌則轟然崩塌。

唐善像條死狗般摔落在地,強烈的撞擊下,他再又張嘴噴出一口鮮血,鮮血濺射起一尺多高。

濺射的鮮血滴落在唐善的臉上,他不顧內臟受創,劇痛錐心,竟然嘿嘿發笑,挖苦道:“白羽?你的白骨棒不是蠻厲害的麼?現在就有兩個武修,還不快去把他們剷除,剷除的干乾淨淨?”

“閉嘴!”白羽回斥了一聲,轉向發聲的方向,拱了拱手,放聲道:“弟子白羽,拜見二位前輩。”

“這娃娃倒也硬實,受了這麼重的傷,連哼也沒哼一聲!”隨著一道深藍色的光芒射在十數丈外的路中,一個身材高挑的美麗女人顯現了出來。

女人略顯消瘦,兩側的頭髮盤在頭頂,腦後的頭髮自然散落,顯得飄逸而又灑脫。她的身上穿了件深藍色的低胸長裙,身前的裙擺長及膝部,愈向後,裙擺愈長,足後的裙擺已經及地。她的嘴角微微挑起,露出不屑。眼角微斜,透著輕蔑。全然一副目空一切的神情。而她的聲音更是透出一股女王駕臨,審閱臣民的高傲。

“你這娃娃倒也有趣,眼見已經死到臨頭了,卻還能如此客氣!”一道黃色的光芒射在女人的身邊。那是一個高大偉岸,身披金色大氅的男人。他的眼睛很特別,像是一雙野獸的眸子,看到他的眼睛就會令人感到無由的恐懼。

女人所說的“娃娃”當然是指唐善。

男人所說的“娃娃”自然是白羽。

唐善對於女人的誇讚不置一詞,側頭看去,再又咧開嘴笑了笑,嘴角流出黑紫的淤血。

白羽捧著笑臉對二人打了個躬,和顏悅色的道:“聽了二位前輩先前的話,如果晚輩猜得不錯,二位前輩應該是武宗遺士!”

女人哼了一聲,側頭旁視,未作回應。

男人哼了一聲,瞪目看來,傲慢的道:“廢話!”

“貴宗宗邑被毀百年,不想今日竟然還能得見貴宗遺士,真可謂晚輩生平一大幸事!”被人斥責仍能溫聲恭維,白羽的臉皮堪比城牆,就連唐善都覺得自愧不如。

眼見白羽先前的狂妄和此時的謙卑形成的巨大反差,男人啞然失笑,數落道:“你這娃娃恬不知恥,果然有魔宗遺風!”

白羽並不接話,而是瞥了眼唐善,對那男人道:“此人乃是朝廷的走狗,仗著身在錦衣衛,欺男霸女,魚肉百姓,陷害忠良,惡事做絕!而且又趁我魔宗舉行法會之時偷偷潛入總壇,盜取我魔宗修法秘笈。為此,晚輩才會率眾追殺。前輩若想救他的性命……”“誰說我要救他?”身披金色大氅的男人打斷了他的話,道:“他是死是活關我屁事?我與四姐現身出來,是想教訓教訓你們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宗崽子! ”

“光說不練!”唐善嘀咕了一句。

“呦?”被男人稱為四姐的女人嬌笑一聲,向男人看去,淡淡的道:“小豪,動手吧!否則真被人當成光說不練的假把式了!”

“就這幾個魔崽子還用動手?”男人面帶不屑,齜著牙打了聲響哨,笑嘻嘻的道:“我的'乖乖'就能把他們擺平!”

被人稱之為“乖乖”的東西通常都是家養的畜生,而且應該是貓咪、狗狗之類的小東西。

此時的唐善已經忘記了傷痛,一心想要看看武修的“乖乖”究竟是個什麼東東?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0
140:要命的乖乖
得知小豪要用他的“乖乖”展開攻擊,白羽以及護衛在外的三十六名白衣修士顯得萬分緊張。

三十七面寒冰盾、三十七根白骨棒,都已經處於高度的戒備當中,隨時準備對突來的攻擊進行抵抗。

秋風瑟瑟,枯枝與落葉嘩嘩作響,似乎在渲染著即將來到的血腥。

“喵嗚……”

一隻黑白相間的小貓蹦到了路上,歡叫著,顛儿顛儿的跑到四姐身邊,跳在她的懷裡,用毛茸茸的耳朵蹭著她的胸脯,撒起嬌來。

既然被稱之為“乖乖”,那麼“乖乖”本來就應該是隻貓咪或者是隻狗狗,一切本在情理之中。可當“乖乖”真的被證實是一隻小貓的時候,卻又出乎了人們的意料。

唐善覺得好笑,但他並沒有笑出聲。笑出聲音的是白羽以及一眾白衣修士。他們笑得很輕鬆,緊張的氣氛也隨之一掃而光。

發笑的還有四姐,嬌笑之中,她把乖乖攬在懷裡,一邊搔著它的癢,一邊柔聲斥責,“你真是一個小淘氣,不去好好做事,只會賴在我懷裡撒嬌!”

小豪的臉色有些難看,伸手指向白羽等人,對四姐懷中的小貓呵斥道:“乖乖?誰讓你跑到四姐懷裡撒嬌的?老子讓你殺了他們,你要是不聽老子的話,老子就得親自出手,那你今後的一個月,休想再碰到半點葷腥!”

“嗷……”那是乖乖的吼叫,如同一記驚雷,在人們的耳邊炸響。

誰也想不到身長不足一尺,看起來沒有幾兩重的小貓咪,竟然能夠發出如此巨大的吼叫聲。

唐善看起來有些傻眼,因為他的耳膜幾乎被當場震穿。

世間沒有任何一種動物可以發出類似的叫聲,哪怕身為萬獸之王的猛虎,聽到這樣的吼叫也會掉頭鼠竄。

吼叫聲不僅巨大,而且異常詭異,像是夾雜著惡魔的呼嚎,令人感到無由的恐懼。

白羽以及一眾白衣修士剛剛還對“乖乖”發聲嘲笑,可現在卻被嚇得盡皆變色。

吼叫聲未落,乖乖已經從四姐的懷中竄出,似一道閃電般撲向眾多白衣修士。

白羽驚叫,“大家小心!”手中白骨棒急急點出,激發出三根巨大的冰凌。

冰凌不是三根,而是三十九根。一根又一根冰凌破土而出,帶著鋒利的冰刺,發出巨大的轟響,向著撲上的乖乖刺去。

乖乖還在空中,鋒利的冰刺似乎已經將它刺穿。可這隻身長不足一尺的小貓咪突然凌空一變。

嘭的一聲爆響,半空中炸開一團灰色的氣浪,乖乖已然變成一隻身長近丈,重達千斤的石甲怪獸。

不是石甲,而是石頭。巨大的獠牙、鋒利的門齒、尖銳的爪子……整隻怪獸全部石化。

如同頑石雕鑿的怪獸,像是一頭髮瘋的公牛,落地之時已然壓碎了身下冰刺,隨即揮舞四爪,在冰柱之中橫衝直闖起來。

堅冰的鋒芒根本對它構不成任何傷害,轉眼之間,它已經撞碎了路前的阻礙,衝入眾多白衣修士的防護圈內。

石化怪獸的速度驚人,力道大得更是不可想像,幾個白衣修士還沒來得及使出凌光斬便被撞飛,隨著護身的寒冰盾破碎、消散,他們一個個口噴鮮血,連叫都沒能叫上一聲,便在半空中丟掉了性命。

“殺!”白羽的反應夠快,透過自己的寒冰盾擊出了凌光斬。

石化怪獸正巧迎面撞來,半月形的白色弧光徑直砍在了它的腦袋上。

轟的一聲,石屑紛飛,怪獸的嘴角被砍去一根突出的獠牙。

與此同時,所有的白衣修士都護在了白羽身前,紛紛擊出凌光斬。可惜他們的修為遠不及白羽,激發的白色弧光根本不能對怪獸造成傷害。

“吼……”

受到傷害的石化怪獸變得更加瘋狂,再又撞飛十幾個白衣修士,一頭頂在了白羽身前的寒冰盾上。

一聲慘叫,白羽像是一片狂風席捲的枯葉,帶著巨大的寒冰盾飛到了半空。

“呵呵……”唐善嘔血發笑,對著空中的白羽嘲笑道:“我剛剛說什麼來著?你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快去請師父!”不知哪個白衣修士叫了一聲。

沒有人逃離,剩餘的白衣修士分成三隊,試圖攔住怪獸。

石化怪獸一記飛撲來到,巨大的獸頭左右亂拱,兩隻利爪肆意出擊,三隊白衣修士無一倖免,全都躺在了地上。

這些人根本不堪一擊,攔阻怪獸的想法無異於螳臂當車。

唐善剛想發聲嘲笑,卻見被怪獸撞飛在半空的白羽翻身落地,頭也不回,一溜煙似地逃竄開去。

“他……他……他……”唐善原本想要提醒兩位武修,可那石化怪獸卻舞動四蹄,“嗵嗵嗵”的跑了上來,鼻孔間哧哧的噴著白氣,頂著巨大的獠牙,湊在了他的身前。

小豪對著瘋狂逃命的白羽瞥去一眼,然後看向石化怪獸,無可奈何的道:“乖乖?你把正主放跑了,對著個死人幹什麼?”

“還沒死!”唐善瞥著怪獸鋒利的獠牙,噴火的雙眼,怕怕的回复著。

“不是還沒死,只是還沒死透!”小豪挖苦了一句,對著四姐躬身展臂,嬉皮笑臉的道:“四姐請!”

四姐嗤鼻一笑,轉身舉步。

小豪挺直身,冷眼看來,道:“想死還不容易?乖乖,成全他!”說著話,哼了一聲,揮了揮衣袖,趕在了四姐身旁。

石化怪獸咧了咧嘴,可看在唐善眼裡卻變成了殘忍的笑。

剛剛還以為自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眼見著卻要死在一隻小貓的手上。唐善心里大呼“冤枉”,有心開口求饒,但又想起小豪不可一世的囂張模樣,甩手離去的冷漠。自知求饒也是無用,還要受人嘲笑,索性死撐到底。

怪獸用獠牙挑了挑唐善的肩膀,湊上鼻孔,對著他肩頭的血漬嗅了嗅,猛的跳起一丈多高,掉頭撞了下來。

唐善早已經被白羽的寒冰煞氣擊傷了內臟,想要動動手指也是不能,根本無法躲避,只能眼睜睜的等著被砸成肉泥。

嘭的一聲,空中的怪獸炸出一團灰色的氣浪,變回了一隻小貓咪,跳在唐善胸口上,用毛茸茸的小腦袋頂著他的下頜,胡亂的摩擦著,像是在撒嬌。

“嗯?”有人輕疑了一聲。

人影閃過,小豪與四姐雙雙站在了唐善身邊。

兩人靜靜的打量著唐善,誰也沒有言聲,相互間看了一眼,抬起唐善便走。

“等……等等!帶上左憶山,帶上他!”唐善開口間牽動了內傷,再又嘔出鮮血。

“多事!”小豪斥了一句,扭頭看向昏倒在地的左憶山,虛空抓出一爪。左憶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所拖動,嗖的射來。小豪一把抓住他的腰帶,將他提在身旁,再又白了唐善一眼,道:“你小子倒也仗義,自己都快死了,還不忘救你的朋友!”

唐善咧著嘴乾笑,也不顧牽動傷勢,道:“的確是朋友,好朋友!”

山巒疊嶂,枯樹殘花。

已是正午時分,唐善也不知道趕了多少里路,因為他在途中昏死過去兩次。

四姐在指間捏了朵凋零的野花,左轉三步,右轉兩步,原地轉了個圈,整個人忽然消失不見。

少頃,枯樹殘花中裂出一道門。小豪左手托著唐善,右手提著左憶山,快步進入。

三人剛剛進入,裂開的門再又緊緊閉合。

門內漆黑一片,不見它物,小豪卻健步如飛。走出里餘,前面忽然大亮,卻是一處石穴,四姐正笑盈盈的等在哪裡。

石穴不大,有桌有椅,也有床,看起來像是一間臥室。可這間臥室卻有著七八處出口。

“乖乖!”四姐摸著懷裡的小貓,道:“去洞裡看看。”

乖乖撒嬌般的叫了一聲,竄落在地,進入了一處出口。

“還是四姐謹慎,每次回洞都要先行打探一番!”小豪嘴上雖然表示認同,可臉上卻帶有不屑。一邊說著,隨手將左憶山丟落在地,一邊將唐善平放在**。

“怎麼樣?”四姐湊了上來,問:“還有沒有救?”

小豪用手指在唐善的胸口上並排點過,嘆道:“剛剛悟道的小毛孩,中了魔宗小崽子的寒冰煞氣!五臟六腑被震碎了七七八八,能不能救得過來還不好說!”

“笨蛋!”四姐叱了一聲,教訓道:“這人是我們武修麼?要真是我們武修,怎麼連一個魔宗的小崽子都鬥不過?”

“既然乖乖沒有殺他,那他一定是一個武修!”小豪的手指突然一停,扯開唐善的胸襟,在其內摸出了九顆佛珠。

四姐蹙眉道:“這不是雙拐和尚的佛珠麼,怎麼在他身上?”

小豪轉過唐善的腦袋,厲聲問道:“小子,說話?四姐問你話呢!”

“說什麼話?明知道人都快死了,還不趕快救人?”

唐善真想白他一眼,可惜他現在已經在一個勁的翻白眼,再翻也翻不出什麼新花樣來。無奈之下,他只有拼命張開嘴,費了好大力氣才道:“雙拐和尚……玄清別院……佛珠……給了我……”

他這番鳥語,換了旁人絕對難以理解,可小豪立即把他的話翻譯了過來,對四姐道:“他說雙拐和尚死在了玄清別院,臨終的時候把佛珠送給了他。”

“喵嗚”一聲,乖乖跌跌撞撞的跑了回來,前腿有些跛,嘴角還掛有血漬。

小豪一驚,俯身將它抱了起來,摟在懷裡,顫聲道:“他們真的找來了!”

四姐的臉霎時變色,道:“他們用不了多久就會找到這裡,我們快走!”

“他們倆怎麼辦?”小豪用下頜點了點唐善。

四姐將手掌按在唐善的胸口,眼中精光一閃,道:“不能留給他們!”

唐善眨了眨眼皮,哼了一聲,“你不是想……殺了我吧?”

小豪對四姐點了點頭,道:“我們沒法帶著他們逃命,如今之計……”“我知道了!”四姐打斷了他的話,掌中突然冒出一團紅色的煙氣,徑直貫入唐善的胸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1
141:誰是主人
“餵?”唐善叫了一聲,噌的蹦了起來,站在**。

他的胸中像是灌入了一股清泉,冰冰涼涼,很是舒服。剛剛連說句話都要牽動傷勢,痛楚難耐。而現在痛楚的感覺卻被一掃而光。

這種變化當然來自四姐發出的紅色煙氣,可如果她隨手便能將唐善治愈,又何來剛才的那番廢話?

唐善傻傻的看去,像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小豪看起來也有些意外,挑著眉毛問道:“為什麼要救他?”

“你應該知道原因!”四姐幽幽的嘆了口氣,看向唐善,道:“四姐在你體內渡了些真元,可以暫時壓制住你的傷勢。你要在這些真元耗盡前找到邵真人,”她從小豪手中取過佛珠,塞在唐善手裡,“帶上雙拐和尚的佛珠,他一定會救你的!”

“這麼多年了,我們已經救了多少武修?可這又有什麼用?十之八九,還不是投靠了他們!”小豪嘆息著搖了搖頭,轉身向來路走去。

“走吧!帶上你的朋友!”四姐對唐善催促著,跑去小豪身旁,勸道:“不管有多少人加入了他們,只要有一個還自認是真正的武修,我們的努力就沒有白費!”

唐善跳下床,抓起左憶山,抗在肩上,小跑著跟了上去。

暗道漆黑一片,張手不見。一隻溫暖的手拉住了唐善的手腕。那是四姐。這是唐善從未有過的一種感覺,像是一個大姐姐在呵護著年幼的小弟弟。

唐善心頭一熱,喚了聲,“四姐!”

“噓!別說話!”四姐壓低了聲音,道:“四姐的真元維持不了多久,你要抓緊時間去見邵真人。”

暗門再次開啟,強烈的陽光刺痛了唐善的雙眼。

“保重!”小豪沒好氣的吭了一聲。

“向南走,你就可以回到京城了。”四姐的聲音裡隱隱透著擔憂。

唐善重新看清周圍的情況時,小豪與四姐已經沒有了踪跡。

暗門重新閉合,隱蔽在枯萎的樹林之中,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綻。

只是一扇暗門,但卻被四姐他們佈置的如此巧妙。唐善禁不住暗暗讚嘆,繼而判定方向,一路向南奔去。

前行十餘里,路前出現六個袒胸露乳,面相兇惡的大漢。

“娃娃?有沒有看到兩個人?一男一女,還有一隻小貓。”當前一個鷹鼻大漢,張手攔下了唐善,面帶疑色,對著他和肩上的左憶山打量起來。

唐善板起臉,擺出上差的架勢,從懷裡提出了腰牌,對著他晃了晃,裝著膽子斥道:“滾開!沒見到本官帶有欽犯麼?”

“錦衣衛?”一個胸口生有濃密黑毛的大漢站了出來,斜著眼看了看唐善的腰牌,“錦衣衛又怎麼樣?不想死就照直說,有沒有見到過那兩個人?”

唐善吞了口口水,手忙腳亂的收起腰牌,裝出一副驚懼的模樣,回手指了指,“後面,十里,剛剛見過!”

鷹鼻大漢揮了揮手,“這番子不是他們的人,我們走!”

人影晃過,眨下兩次眼皮的時間,六個面相凶險的漢子消失在唐善身後。

“不錯!他們的確是在試探自己。”唐善長長的呼出一口氣,暗暗慶幸,“還好自己賭對了!”

逢路便轉,一直向南,遠去百里。

唐善忽然覺得氣血翻滾,像是內傷發作的前兆,不得不停下腳步。四下打量一番,鑽進了濃密的山林。

少頃,唐善尋到了一塊空地,隨手點醒左憶山,再又封住他三處大穴,令他不能行動。而後手拄繡春刀,面帶冷笑,湊在他的面前,道:“我現在有個問題,想要請教?”

“請教不敢當!唐大人只管問,左某一定如實回答。”左憶山滴溜溜的轉著眼珠,打量著周圍的狀況。

唐善也不拐彎抹角,徑直問:“你同楊騰是什麼關係?”

“楊騰?”左憶山先是一愣,而後神秘一笑,道:“不是楊騰,是岳逍遙!”

唐善親手將《御劍錄》送給霞兒,親眼見到霞兒將其交與楊騰。而左憶山一眼認出御劍錄上的武功,他自然認為應該與楊騰有關。可他並不知道楊騰將御劍錄謄錄了一份,並且轉贈岳逍遙。所以聽到左憶山說出“岳逍遙”的名字,不由皺起了眉頭,道:“繼續?”

“楊騰抄錄了一份御劍錄,送給了岳逍遙。岳逍遙再又抄錄給岳追風和岳乘風,而我和月瑤都是岳追風的人。”左憶山依舊在笑,像是在等待唐善受驚後發出的尖叫。

唐善的確感到有些意外,但他的反應並不強烈,只是淡淡的道:“原來是岳追風嶽大俠!”

唐善反應冷淡,左憶山反倒瞪著眼睛,咦了一聲,道:“我家主人的勢力大得驚人,絕對不是你可以想像的。”

“不用我想,你可以告訴我。”唐善用刀鞘敲了敲他的腦殼。

“影子門、鳳友山莊、神劍山莊、翠玉賭坊、玄清別院,包括邪派的三十三堂,七十二門,都在我家主人的掌控之下。”左憶山的樣子看起來很得意。

“神劍山莊?”唐善無奈發笑,嘆道:“看來岳乘風和他哥哥都是一路貨色!”

左憶山嬉笑著道:“人家是親兄弟,當然要同仇敵愾!”

唐善咂了咂嘴,表示認同,問:“岳思鸞呢?他們為什麼要對付岳思鸞?難道岳思鸞不是他們的親妹妹?”

左憶山有些無奈,“如果岳思鸞不是我家主人的親妹妹,我家主人也不必把她囚禁起來,八年前她就已經不在人世了!”

唐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看來我八年前的推算還是不夠精準!”

“十二三歲的年紀,支離破碎的線索,大人就能揪出月瑤,查出唐元霜,大人的才智無人能及!”這倒不是左憶山有意恭維,的確是由心而發。

“可是還有兩個問題,八年了,我一直沒能搞清楚!”唐善自嘲一聲,問:“唐元霜為什麼要幫你們?又是誰為你們易了容?”

左憶山無奈的道:“唐元霜原本不在我們的計劃之中,他的加入只是一個意外。因為他垂涎岳小姐的美色,主人答應他每年見小姐一次,每次在暗處偷偷看小姐一眼。他就成為了我們的人!至於那個易容的高手……”他頓了頓,再又神秘一笑,“他的手藝不僅僅是易容,針線活做的也不錯!”

“是……”唐善心中一動,道:“金一針?”

“不錯!是金一針!他的易容手段要遠遠強過千千兒。”左憶山的目光中透著崇敬之色,“可他並不是我們的人,他只是欠了我們家主人一個人情。如果不是事關重大,主人絕不會動用他!”

唐善面露疑色,問:“既然金一針並不是你們的人,那你如何裝扮成陸槐,又怎麼變成了決明道長?”

“不過是幾張臉皮罷了!”左憶山的臉上再又浮現得意之色,“早在十年前,主人知道二少爺對邱蘭姑娘一見鍾情。自從那天起,主人就一直在等待機會。等到因為楊樂而請金一針出山的時候,陸槐的臉皮也就一同做了出來。可惜沒有真人對比,那張臉皮存在不少破綻,所以貧道只能趁夜動手!”

“只是因為岳乘風看中了邱蘭小姐,岳追風就要陷害陸槐?”唐善有些難以相信。

“這個理由難道還不夠嗎?”左憶山反問了一句。

“其實我不需要理由,只要我知道是誰在陷害陸槐也就足夠了!”唐善不屑的哼了一聲。他以為自己已經夠無恥的了,可對於岳家兄弟來說,他的無恥簡直不足掛齒。

“所以他們才要除掉你!”左憶山看起來很無奈,本以為唐善乃是囊中之物,沒成想他現在反倒成了唐善的俘虜。

“主謀不是月瑤,而是變成了岳家兄弟。僅憑自己和陸槐的力量已經遠遠不夠,看來這件事得需要重新籌劃!”唐善暗暗思量著,不露聲色的道: “他們要殺我,難道我就伸長了脖子讓他們砍麼?本官也不是好對付的!”

“能破掉天劫殺陣,唐大人當然不是好對付的人物!可大人不該使出御劍錄上的武功,此事一旦傳入江湖,大人將會永無寧日!”左憶山臉上的表情怪怪的,像是在為唐善擊破了天劫殺陣而感到難過。

“江湖上的人物倒還好說,令人頭疼的是那些修士!”

想起白羽以及天魔宗的那些白衣修士,唐善的確覺得難以應對,沉吟一番,道:“岳家兄弟勢力的確不小,就連修界裡的修士都要為其所用!”

左憶山得意的哼了一聲,道:“如果唐大人僅僅以為我家主人屬下只有玄清別院一家修士,那麼大人就想錯了!其實在修界之內,魔、法、道三宗,都有修士同我家主人有著聯繫。即便是大漠的青狼會,也是我家主人的聯盟。”

“而且你家主人絕對不會放過我!”唐善補充了一句,嘆道:“況且我也沒有打算放過你家主人!”

“想同我家主人為敵,無異於螳臂當車!”左憶山不屑的道。

“那我就先請邵真人剿滅玄清別院,再請他老人家出面,召集天下修士一起對付岳家兄弟,怎麼樣?”唐善的樣子看起來像是一個虛心求教的弟子。

左憶山一愣,“大人雖然在錦衣衛任職,可要想請動邵元節,恐怕大人還沒有那等本事吧?”

“不需要本事,只要道出實情就好!”唐善沉下臉,冷聲道:“玄清別院藏了多少死屍,偷嗜了多少死屍的陰血?修煉道宗的藏屍術,驅使死靈殭屍作惡!隨便哪一件事,也夠邵真人作為剿滅玄清別院的理由了!”

左憶山的臉色忽然變得很難看,“唐大人真是不簡單,竟然知道玄清別院這麼多隱事。可大人把這些隱事都告訴了貧道,也就是說大人沒有打算讓貧道活命!”

“你錯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你,因為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奉命行事,所以我會放了你!”唐善的笑有些牽強,因為他的體內再又傳來絲絲痛楚。

左憶山並不相信唐善會放了他,可唐善已經離開。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1
142:救命的藥
晨起,朝天宮外,薄霧漸消。

獵獵有聲,那是一個人的衣襟經風而動,發出的聲響。

薄霧中突然走出一個人,一個身穿白色絲質道袍,腰繫大帶,頭戴巾子的女人。

她的臉棱角分明,透著堅毅與不屈;她的身上迸發出凌人之氣,將薄霧逼退在身外三尺;一套男裝在身,更加顯出她的俊逸之色……

她的步子邁的不大,可跨步之間已然逼近三丈,站在了門外。

“什麼人?竟敢擅闖朝天宮?”旁裡突出一桿銀槍,似一條出海的飛龍,直扎來人的咽喉。

來人止步,耷拉著眼皮看來。面對來槍,既沒有躲,也沒有動,就好像突然殺出的來槍與她並不相干,臉上現出的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

“克兒?”來人的身後傳來一聲叱喝。劍光一閃,一道白光突出利刃,撞在銀槍的槍柄上。

銀槍剛剛指向來人的喉嚨,卻被劍氣震退三尺。

使槍的是鍾離克,手拄銀槍,護在門外。

使劍的是司徒錦,劍已歸鞘,對著來人展臂相請,“金師叔,家師正在屋內等候。”

房門開啟,莫七和謝天魁分列左右,“金師叔,請!”雖然口稱“師叔”,可謝天魁的眼睛卻睜得溜圓,因為他不敢相信,以縫紉手法享譽京城的金一針,竟然是修界中人,道宗弟子。

“邵師兄?”金一針踱步進入,對著邵元節打了一躬,回頭看看站在門內的江湖四傑,“邵師兄真是好興致,竟然將江湖四傑一齊收在門下,恭喜!恭喜!”

“金師妹,為兄請你過來,是想讓你看看這個孩子!”邵元節沒有對收徒一事進行回答,而是轉向了一張床。

唐善躺在**,面色黧黑,如同剛剛經過烈火炙烤一般。

“中了毒,像是寒冰煞氣,應該是天魔宗弟子的手段!”沒見金一針邁步,可她卻從門內消失不見,站在了床頭。

“他的內臟已經破碎,不知是什麼人,用真元護住了他的心脈,這才救了他一命。我想用真元修復他破損的髒腑,可他的髒腑竟然對我的真元有所抗拒,所以我才會請你過來,看看他還有沒有救。”邵元節對唐善的傷勢進行了簡單的介紹。

金一針手中握出三根半尺長的金針,徑直刺入唐善的心口。唐善臉上一陣抽搐,露出痛苦的模樣。

“還有救!”金一針抽出金針,看向邵元節,“我可以逼出他體內的寒冰煞氣,修復他受損的髒腑。可我需要一件東西,三個時辰之內,你必須把這件東西找來,否則即便是大羅神仙下凡,恐怕也無力回天。”

邵元節手捻鬍鬚,溫聲發問:“你要什麼?”

金一針道:“千年靈芝草。”

邵元節眉梢一挑,笑道:“你早就知道天朝宮內藏有一株千年靈芝!”

金一針點點頭,“我知道,但我不知道你捨不捨得。”

“救人一命,理所應當。區區一株千年靈芝草,沒什麼捨不得!”邵元節轉向門口,道:“天魁,去把那株靈芝草取來。”

“是,師傅!”謝天魁應了一聲,推門便去。

金一針似笑非笑的看來,道:“邵師兄應該很清楚,他是一個武修弟子!為了救一個武修弟子,耗費一株千年靈芝草。師兄能有如此雅量,一針深感敬佩。”

“一針,他只是一個受了傷的孩子!”邵元節由心而發,不帶任何做作之情。

“像這樣一位武修弟子,受的傷也不算很重,為什麼師兄沒有辦法用自己的真元修復他破損的髒腑呢?”金一針像是在考驗邵元節的見地。

邵元節搖搖頭,“師妹的醫術享譽修界,五臟六腑、經絡關節、氣血津.液、邪正消長的變化都逃不過師妹的法眼,為兄自愧不如!”

金一針正色說道:“早在邵師兄之前,已經有一位大修士用自己的真元護住了他的心脈。那位大修士的修為遠超過師兄,所以這個孩子的髒腑才會對師兄的真元有所抗拒。”

謝天魁返回,捧著一隻木匣,張了張嘴,像是有話要說。

邵元節接去木匣,道:“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謝天魁訕訕的道:“天一真人,御劍錄!”

“道宗旗下,真人之中,並沒有尊號為'天一'的道長!”邵元節將木匣打開,取出靈芝草,遞給金一針。

“諸位大修士如同神龍見首不見尾,百年難得一見。即便進入塵世,隨手拈來一個尊諱,那裡尋得他們的真身!”金一針將靈芝草虛空託於掌心,靈芝草在她的掌心中慢慢融化。

“這是一株神廬赤芝,不僅可以添補精元,而且可以生肌化血,重塑肉身!”鍾離克噘著嘴嘟囔著,看起來有些心疼。

“邵師兄,我現在要驅除他體內的寒冰煞氣,同時將靈芝的精華注入他的髒腑。為防寒冰煞氣反噬,你要把那些煞氣吸入自己體內。”金一針一邊說著,一邊在唐善的胸口刺入一根金針。一股冰冷的白氣立時順著金針絲絲冒出。

“放心!”邵元節應了一聲,弓手成爪,對著那股白氣抓去。只見那股白氣隨之轉向,沿著邵元節的手心鑽進了他的體內。

“我現在要注入靈芝的精華,千萬不能讓寒冰煞氣反噬。”金一針神色嚴肅,沉聲叮囑。

此刻,那株神廬赤芝已經在他手心裡化成了一灘鮮紅似血的**。又一根金針刺出,扎入唐善的心口。那灘血一樣的**像是一根紅線,注入唐善心口上的金針,沿著金針流入他的體內。

面目黧黑的唐善,臉上開始出現血色。微弱的呼吸忽然變得強勁有力。

等到那股冰冷的白氣全部被邵元節吸去,靈芝的精華全部灌入他的體內,他猛的睜開雙眼,坐了起來。

唐善記得自己先是趕去了顯靈宮,再又趕來朝天宮。他在朝天宮外遇到了謝天魁,一口氣沒喘勻,什麼也沒說,口噴鮮血,不醒人事。

邵元節笑吟吟的看來,“還不快快謝過金一針金前輩,如果不是她施以金針妙手,把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你現在已經不在人世了!”

“金一針?”唐善眼皮一挑,皺眉看去。

金一針臉色一沉,似乎對他的反應有些反感。

“謝前輩救命之恩!”唐善翻身下床,跪地便拜。

金一針的臉色緩和下來,呵呵笑道:“舉手之勞罷了!快快請起!要謝也該感謝邵真人。要是沒有他的千年靈芝草,金某也無力回天!”

“謝過邵真人!”唐善轉向邵元節。

“不必多禮!”邵元節平掌上抬,一股無形之力將唐善抬了起來。

唐善並沒有堅持,而是順勢站起身。因為他在邵元節的掌心裡看到了九顆佛珠,雙拐和尚的九顆佛珠。

“雙拐和尚的佛珠?這麼說……”金一針的表情看起來有些震驚,“雙拐和尚死了?”

“唐侍衛?”邵元節將佛珠托到唐善面前,“我要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這件事情……”唐善賣了個關子,斜眼看了看謝天魁四人。但他真正顧忌的卻是金一針。

“臭小子!如果你認為我靠不住,我可以迴避!”金一針聽出了唐善的話外音,也不避諱,直言詢問。

“唐侍衛,這間屋子裡的人,老道都信得過。如果你信得過老道,就請你直說。”邵元節替金一針作了保。

即便沒有邵元節作保,唐善也會照直相告,因為佛珠已經暴露,風聲一旦傳出,他就有被人滅口的危險。為今之計,只有將玄清別院的內幕如實道出,他的處境才會安全。

“玄清別院……”唐善取回雙拐和尚的佛珠,從影子門運送死屍,到雙拐和尚罹難,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講給了邵元節。

“妖孽!”鍾離克嗵的一聲將銀槍拄落在地,大有躍躍欲試的模樣。

“藏屍術乃是我們道宗的禁忌,這樣的禍亂不能留!”金一針顯得義憤填膺。

“既然南北雙玄出自紫焰門下。那麼這件事跟紫焰有沒有關係?如果有,那就不僅僅是剿滅玄清別院,我們還要清理門戶,連同紫焰的洞府也要一併清除掉。”邵元節看向唐善,像是在向他求證。

唐善帶出一臉苦笑,“沒有證據的話,下官不敢亂說。”

“這孩子說的不錯,不管玄清別院做了什麼,我們都該查證一番,再做決定。”金一針一語雙關,顯然對於唐善指控玄清別院一事還存在懷疑。

“好!事不宜遲,遲則生變,我們現在便去。”邵元節竟然是個急脾氣,說走就走,毫不拖拉。

“現在就去?就我們幾個人?”唐善對於玄清別院多少還有些忌憚,生怕邵元節像雙拐和尚一樣,落得個有去無回。

“放心!”邵元節已經拉開房門,半腳門裡,半腳門外,轉過頭來,道:“如果玄清別院真是妖人藏匿之地,有老道和金師妹在,翻掌之間,便可將其剿滅。”

“那就好!”唐善嘴上奉承了一句,可腳下卻沒有挪動半分。

邵元節展臂相請,“還請唐侍衛引路。”

“可是……下官奉旨查驗妖異,還沒來得及面聖复旨?”唐善面有難色,就差沒直接說不去行不行?

“不急!放心!老道擔保你,三日之內,定可回京复旨。”邵元節雖然面帶微笑,可他的口氣已經有些嚴厲。

剛剛被人家救回了一條小命,唐善實在不好拒絕,撓了撓頭,硬著頭皮邁出了腳步。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2
143:玄天秘籍
不一日,眾人踏上通往玄清別院的僻靜山路。月瑤原本在沿途設下了十六處哨卡,可現在那些明卡暗哨竟然全被撤去,就連曾經存在的痕跡也消失得無影無踪。

看來左憶山已經傳回了消息,月瑤也已經有所準備。

“還好!月瑤的實力還不夠強大,起碼還沒有達到肆無忌憚的程度!”唐善暗暗感嘆。

這就是唐善最初的想法,也是他告訴左憶山將要請出邵元節進攻玄清別院的目的。他就是讓左憶山將消息傳給月瑤,看看月瑤是何反應。如果月瑤渾然不懼,那說明月瑤的實力已經相當強大,起碼連邵元節這樣的修界真人,也無法撼動她的根基,那樣才是最可怕的。

現在看來,月瑤對於邵元節還存在諸多顧忌,這令唐善的心里安穩了一些。

玄清別院的大門開啟著,靈雁、靈秋各帶一隊弟子列在門外,像是在恭候邵元節一行的到來。

金一針瞥來一眼,顯然對於唐善的控訴再又產生懷疑。

邵元節卻壓低了聲音道:“看來他們早有準備,或許連罪證都已經清理乾淨,讓我們無法抓到他們的把柄!”

“如果他們真的在修煉藏屍術,那麼院子裡的泥土中一定存有大量的鹽。想要消滅這些罪證,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金一針像是在為玄清別院叫屈。

“為什麼會有鹽?”謝天魁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

“師傅講過,用鹽是為了防止屍體腐爛!”鍾離克偷笑著,低聲回复。

“就像醃肉一樣!”莫七補充了一句。

說話間,一行人已經抵達院門前。

靈雁、靈秋上前施禮,同聲道:“二位前輩光臨玄清別院,不知有何要事?”

“月瑤呢?讓她出來見我。”金一針板著臉,嚴聲發問,大有興師問罪的意思。

“月瑤?”靈雁像是聽不懂,帶出滿頭霧水的模樣,輕輕嘀咕了一聲,怔怔的看向靈秋。

靈秋露齒一笑,翠聲道:“回前輩的話,月瑤小姐的確常來我們這裡做客。可她是影子門的門主,並不是我們玄清別院的弟子,況且她此時也不在別院,前輩若要找她,應該去影子門才對。”

金一針轉過頭來,瞪了唐善一眼,“你不是說月瑤在這裡主事麼?”

唐善無聲發笑,“月瑤當然是這裡的主事,只是前輩不願相信罷了!”

“唐大人?”靈雁寒起臉,道:“大人與月瑤之間的恩怨,儘管去找她解決,為什麼帶著二位前輩來找玄清別院的麻煩!”

“多說無益,老道要進去查驗一番。”邵元節轉向了玄清別院的大門,但腳下並沒有動,而是在等待靈雁、靈秋的答复。

靈雁、靈秋相互間交流了一個眼色,同聲道:“前輩既然不信,但請入院查證!”

兩隊弟子留在了門外,靈雁與靈秋跟隨邵元節七人進入。又聽咯吱有聲,院門已經緩緩閉合。

“老道士,你可一定要挺住!”唐善暗暗禱告著。

剛剛進入院內,金一針已經有所警覺,輕輕**鼻翼,疑問道:“好重的屍氣?”

嗡鳴聲時斷時續,那是司徒錦的寶劍在劍鞘內隱隱發聲,向他示警。

“師傅?”江湖四傑神色凝重,齊聲質疑。

邵元節看向別院正中的那座石台,以及石台上的寶塔,對靈雁、靈秋沉聲發問:“堆砌藏屍台,建造鎮妖塔,已然是修煉藏屍術的佐證,你們還有何話說?”

金一針臉色一沉,厲聲道:“南北雙玄呢?還不叫他們滾出來?”

靈雁與靈秋雙雙跪倒在地,“此塔是一位退隱避世的修界前輩所建,為我玄清別院鎮妖伏魔之用,並不是用來修煉藏屍術,還請前輩明察!”

“胡說!”金一針怒喝一聲,對著二人跨前一步。

唐善立時覺得凜冽如刀的勁風從面前刮過,靈雁與靈秋像是受到一股強大氣浪的撞擊,哀嚎一聲,仰身飛在半空。

就在此時,寶塔中射出兩條人影,兩條黑氣直突而出,化成兩隻手爪,分別抓住凌空跌去的靈雁與靈秋,將她們放落在石台上。

人影在石台邊站定,散亂的長發,黑色的長袍,獵鷹一樣的臉孔,正是南北雙玄。

“南北雙玄?”金一針不屑的道:“你們終於肯露面了麼?”

“金一針?”南玄陰聲質問道:“大家同是道宗弟子,你又與家師同屬一輩。且不論你同宗相殘。憑你的輩分,竟然對家師的徒孫出手,難道你不就不覺得有失身份麼?”

金一針哼了一聲,道:“本宮為道宗清理門戶,顧及不了那麼許多。”

北玄道:“玄清別院不過是家師旗下一座分院罷了,二位前輩一是道宗真人,一是道宗散人,竟然不顧身份,對區區玄清別院大舉興師,難道就不怕修界同仁將此事傳為笑柄麼?”

“胡說!”邵元節瞪著眼睛喝斥一聲,“尚若是道宗旗下,出此妖孽之輩,老道亦要清理門戶,主持正義。何況爾等不過是道宗棄徒門下,老道為我修界剷除妖異,何人膽敢非議。”

“真人錯了!”南玄嘆了一聲,道:“玄清別院雖然歸晚輩所有,可這座寶塔,這堆石台,還有下面的藏屍,卻並不歸屬晚輩。這裡是一處禁地,哪怕是晚輩,想要進入這裡,也要獲得隱士前輩的首肯,否則就會有性命之憂!”

北玄接著他的話道:“所以說,這裡的藏屍並不是晚輩等人的錯,也不關家師的事。如果邵真人想要問罪,儘管來找這位隱士前輩便是。但是… …”他頓了頓,“恐怕前輩沒有這個膽量!”

“是激將法,還是故作玄虛?”唐善心裡泛起了疑問。

邵元節搖了搖頭,“藏屍台和鎮妖塔建在你們玄清別院內,說什麼你們也難逃干係!”他的腳下已經邁出,舉步間便已抵達石台下,沿著石階一級一級上行,高聲喝道:“玄天魔女,邵元節在此,還不現身?”

邵元節的“玄天魔女”說的平淡無奇,可卻引來數聲驚呼!

當南北雙玄聽到邵元節叫出“玄天魔女”四個字的時候,不由驚叫出口,而在驚叫之餘,又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

金一針則猛睜雙眼,失聲驚叫出口。

靈雁與靈秋掙扎著爬起身,對著石塔呼喚,“前輩……救命!”

整座石塔開始瀰漫出陣陣黑氣,開始時很淡,像是渺渺炊煙在空氣中消散。而後愈加濃重,黑色的煞氣形成一隻巨大的怪鳥,竟然將整座石塔都籠罩在內。

“邵元節?既然你道出了本座的尊號,那你便該知道本座行事的法則。不管是什麼人,只要膽敢闖入本座圈定的禁地,那他只有死路一條!”石塔里傳來一個老嫗的聲音,她的語調如果惡魔般詭異。聲音直入人的心神,令人不由自主的打起冷顫。

隨著詭異的聲音,石台周圍的黑土下面傳來低沉的咆哮聲,像是死者的哀嚎,又像是魔獸的低吼。

“邵真人?”金一針向著拾階而上的邵元節喚了一聲,臉上帶出驚異之色。

邵元節正色叮囑道:“你等留在原地,不得妄動。老道要鬥一斗這個魔女,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說話間,他已經登上石台,迎著石塔站定。

黑色的煞氣形成巨大的怪鳥伸長了脖頸,對著邵元節作勢欲撲。

數聲冷笑,老嫗的聲音再又傳出,“日月同生,天地同心,玄冥陵陰,蟄蟲蓋臧……”

邵元節雙眼微縮,疑聲發問:“難道你已經參透了玄天秘籍的奧妙?”

石塔內傳來玄天魔女的一聲冷哼,“邵元節,你不是要試試本座的本事麼?還不動手?”

“錢主事一定查出了你的下落,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向老道禀報,就已經被你們滅了口!”邵元節展臂伸手,一柄八尺長,兩尺寬,碧綠色的巨劍幻化而出,握在了他的手中。

“影子門的錢主事是邵元節的暗探!”唐善暗自​​唏噓,怪不得邵元節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原來他早就在調查影子門和玄清別院。

“既然你一直在調查本座,本座更不能留你活命!”石塔中傳來幽幽的嘆息聲,聽在人的耳中,不能不令人心生憐愛。

僅聞其聲,這樣的嘆息根本不該發自一個老嫗,而該是一個妙齡的少女。

就在這聲嘆息傳來的時候,經由黑色煞氣形成,籠罩著整座石塔的怪鳥,突然向前一撲,對著邵元節啄去。

邵元節轉臂回擊,巨大的寶劍虛空劈出,碧綠色的光芒猛然突出數尺,徑直與黑色煞氣相接。噗的一聲悶響,怪鳥的鳥頭、脖頸被綠光劈散成數丈長短的黑氣。

黑氣足有十數股之多,剛剛被巨劍發出的綠光披散,再又各自旋轉著,分別匯聚起來,像是十幾個拋射而來的長矛,對著邵元節周身刺上。

邵元節猛的頓足,轟的一聲,一股無形的氣浪在他身前炸出,扭曲的空氣泛出層層磷光,對著黑氣凝成的長矛撞去。

劈啪的爆響之聲不絕於耳,一桿桿長矛盡相折斷。無形的氣浪突進三四丈,終於沒有了後繼之力,無聲消散。

石塔中射出一個嬌美的身影,一個青春靚麗的女孩懸浮在石台的半空。

女孩的身上披著一件薄紗,豐滿圓潤的胴.體隱約可見。她那蔥白一般的手指纖細修長,將垂在額前的秀發輕輕攬在耳後。搔首弄姿之間,引得人浮想連連。

可當她露出臉孔的時候,又是令人一驚。

一道半尺多長的刀疤將她的臉分成了兩半,而她的臉色則以刀疤為界,半是慘白,半是鐵青。

這是一張面目猙獰,令人一見便覺得心生恐懼的臉孔。

就是這樣一張臉孔,每半張臉上的表情也不相同。她在半空中緩緩轉身,面對邵元節,半邊嘴角上挑,做出微笑的模樣。另外半邊嘴角下嘟,像是在悲泣。

“邵元節!四十年未見,你怎麼一點長進也沒有,還是這樣不中用?”半哭半笑的玄天魔女用不屑的語調說道。

當今天子尊邵元節為“靖微妙濟守靜修真凝元衍范志默秉誠致一真人”,統轄京師朝天、顯靈、靈濟三宮,總領天下道教。

如果邵元節還算是不中用的,那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在玄天魔女眼中才是中用之人。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2
144:玄天九難
天有九劫,地有九難,九九劫難,悟化成佛。

玄天秘籍之中記有九大功法,存世有三,第一大功法為陰陽逆轉,第二大功法為神魂顛倒,第三大功法為日月齊暉。

道家有言,“順成人,逆成仙,一切盡在顛倒顛。”陰陽顛倒,五臟與五行互逆,本就是道家修仙的一大.法門。

玄天秘籍不僅是修仙的一大.法門,更可提升修煉者的壽元,增強真元與元神。

慈濟庵的第一任住持九難師太,便是因為修煉玄天秘籍,並順利修成三大功法,從而得道,飛升天界,羽化成仙。

九難師太因為修煉玄天秘籍而得道,玄天秘籍自然成為了慈濟庵的鎮庵之寶,並被列為不傳之秘。慈濟庵只有繼任的住持鐵相神尼才有資格修煉此法,也只有她知道秘籍的藏處。

可就在她修煉玄天秘籍的當日,突然嘭的一聲巨響,泥沙紛下,禪房頂部穿了一洞,白影晃動,一個身著白紗的女子直墮而下,搶了鐵相神尼的玄天秘籍,與之對過一招,再由破洞中穿出。

鐵相神尼與來人隔空對過一掌,來人只是拂了下衣袖,一股強大的真元力直撲而上,鐵相只覺得胸中熱血翻騰,眼中直冒金星。待她醒過神來,追出破洞再看,只間一條白影已經逃在百丈外,晃眼之間,竟然翻過山坳,不見了踪跡。

慈濟庵重寶被盜,整個修界為之一震。道宗弟子更將此事視為奇恥大辱。道宗總壇傳出法旨,為了追回玄天秘籍,問罪盜寶之人,即便將整個修界翻他個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

四十年前,邵元節終於得到消息,並與玄天魔女展開了一場惡鬥。玄天魔女的修為雖然略有不及,但卻機敏過人,眼見不敵,便不肯力拼,且戰且退,終於借助山林的掩護得以逃脫。

四十年前的一戰,玄天魔女雖然在邵元節手下逃脫,卻也使得她聲名大噪。

四十年來,邵元節廣布耳目,就是為了擒拿玄天魔女,奪回慈濟庵被搶的秘籍。

如今玄天魔女就在眼前,而且竟敢當眾叫囂,自然令邵元節感到憤怒。

“魔女?”邵元節一聲怒喝,腳下已然幻出三尺飛劍,載著他凌空射出,向著玄天魔女撲去。

玄天魔女吃吃發笑,甩了甩衣袖,一隻無肉無羽的骨架大鳥隨即幻出,向著邵元節迎上。

邵元節凌空揮出七劍,高聲叫道:“真龍!”一條三丈長短,活靈活現的四爪金龍惊現半空,引開骨架大鳥,與之纏斗在一起。

玄天魔女斜眼看去,“邵元節?想不想見識見識本座的陰陽逆轉?”說話間,她雙臂外展,掌心向上,猛然舉起雙臂。

轟的一聲巨響,石台四周的土地下赫然躥出數百具殭屍。這些殭屍像是一隻隻飛蝗,射在半空,揮舞著乾癟鋒利的手爪,向著邵元節抓去。

邵元節哼了一聲,道:“雕蟲小計!”左手並指,按在劍身,沿著劍脊滑出,叫道:“降妖除魔,大道天成!”手上巨劍圍著自身飛速掃過一周。只見一道高達三尺的烈焰惊現在巨劍前端,圍在他數丈之外,形成一道火牆。

巨劍猛然劈下,火牆立即外擴,與之相接的殭屍立即燃氣熊熊烈火。片刻之間,數百具殭屍全部燃燒起來,無聲的掙扎著,摔落在石台上。

眼見一劍之下,玄天魔女喚出的數百具殭屍盡被毀去,邵元節的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之色。

玄天魔女嘆息一聲,連連搖頭,“本座已經事先言明,這是玄天秘籍所記載的第一大功法,其名為陰陽逆轉。既然是陰陽逆轉,你便不該用火去燒他們,而應該選用冰凍之法!”

“那是你小看了老道的天火烈!”邵元節似有不服。

“是嗎?”玄天魔女假惺惺的問了一聲,垂著眼皮看向石台上散落的殭屍殘骸,道:“你再看看?”

邵元節已經在看,而且臉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那些乾癟的殭屍本已被燒得七零八落,可此時又在火焰中重新組合,變成了一具具炭火殭屍。

玄天魔女再又舉臂,數百炭火殭屍躥上半空,向著邵元節撲上。

邵元節將巨劍橫在身前,一掌拍在劍身上。巨劍啪的炸出一片白色寒氣,將前方的幾十個炭火殭屍瞬時凍結。凍結的炭火殭屍變成了一根根冰柱,噼劈啪啪的摔在石台上,化成一堆堆冰屑。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玄天魔女由刀疤一分為二的兩張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

巨劍在前,邵元節再又一掌掌拍出。手掌按在劍身上,炸出一團團寒氣,數百炭火殭屍很快又變成了滿地的冰塊。

“邵真人!”金一針面帶疑色高聲呼喚,像是在提醒邵元節。

“唉……”玄天魔女長長的嘆息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去,道:“邵真人的修為真是沒的說,只可惜,腦袋不太靈光!本座同你是敵非友,怎麼會反過來幫著你對付這些殭屍呢?”

唐善抬眼看去,石台上的殭屍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照理說,玄天魔女的冰凍之法應該有效才對。可玄天魔女的話也不無道理,她當然不會幫著邵元節去對付這些殭屍。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唐善的心裡泛起了糊塗。

就在這時,金一針仰起頭,發出一聲驚疑。

骨架大鳥一直同四爪金龍在半空中纏鬥,難分上下。而此時大鳥卻突然變得凌厲起來,一雙骨翅撲扇出猛烈的勁風,就連十數丈外的唐善等人都可以感受得到。

隨著金一針的一聲驚疑,唐善抬頭看去。但見無骨大鳥張嘴噴出一顆暗紅色的炭球,打斷了金龍的一隻前爪。噗噗噗……大鳥再又噴出七八顆炭球,將金龍打得七零八落,隨即消散在空中。

邵元節有些傻眼,因為這隻大鳥所使的功法竟然是他的天火烈。

啾啾有聲,大鳥盤旋在半空,像是在催促玄天魔女下令,準備對邵元節發動攻擊。

玄天魔女並不理會,而是對著石台上的殭屍冰塊吹了口氣。

冰塊開始蠕動,彼此粘結。少頃,一個身高數丈,手提冰杵,四肢齊長的巨猿站了起來。

巨猿十分暴躁,一邊嚎叫,一邊揮舞著冰杵。冰杵觸及石台,石塊立即被砸的粉碎,激起一片石屑。

“糟糕!”唐善暗叫一聲,眼珠滴溜溜轉動起來,開始偷偷查找退路。

玄天魔女甩了甩衣袖,道:“邵元節,這就是本座的第二大功法,神魂顛倒。你要不要見識一下他的本事?”說著,她對邵元節拍出一掌。

邵元節橫劍攔截,可惜玄天魔女的真元力出奇的強大,僅是掌風便吹得他搖擺不定,禦使著飛劍向石台上墮去。

巨猿立時蹦來,呼的砸下一杵。邵元節急忙回劍防護。轟的一聲,邵元節似一顆木釘,生生被釘入石台一尺有餘,腳下的飛劍瞬時破碎,消散不見。

玄天魔女用衣袖掩著臉,嘻嘻發笑,道:“他是由你的寒冰法力催化而成,真元力與你想當,看你如何應付!”

巨猿狂暴無比,冰杵帶著巨大的威能,如同雨點般劈啪砸落。邵元節不敢硬拼,左擋右閃,好不狼狽。

“師傅?”謝天魁晃著膀子衝上了石台。

“天魁!你不是這廝的對手,還不快退!”邵元節見謝天魁不知天高地厚,跑來相助,神色微變,急忙催促。

“不怕!弟子來對付這個大猴子,師傅不必擔心!”謝天魁已經衝上前去,踮著腳,對著巨猿的腰眼揍去一拳。

謝天魁的拳頭足以開山碎石,可對巨猿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巨猿先是一愣,垂下頭來,一雙獸目盯著他看了看,慢慢調轉冰杵,對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迎頭砸下。

邵元節顯得有些緊張,可他並沒有出手相救,像是有意測試謝天魁的修為。

一聲轟響,謝天魁雙手托著冰杵,接下了巨猿一擊。可巨大的威能卻將他釘入了石台,直沒腰身。

“師傅,這個大猴子弟子對付得來,您專心對付那魔女便是。”謝天魁咧嘴一笑,雙手加力,托起冰杵,而後手撐地面,跳到石台上來。嗵的一聲,冰杵砸落,可他卻先一步閃去了一旁。

邵元節腳下再又幻出寶劍,御劍騰空,向著玄天魔女射去。巨猿揮舞著冰杵,於半空進行攔截。謝天魁左突右閃,奔進到巨猿的下身,挑起三尺,對著他的下陰勾出一拳。

一聲獸吼,巨猿受痛,猛的跳起三四丈高。一雙青色的寒冰獸目立時變得血紅,對邵元節棄之不顧,咆哮著撲向謝天魁。

巨猿身軀龐大,凌空飛撲,來勢又急。謝天魁有心躲避,可倉惶間根本無法逃脫巨猿的攻擊範圍,只得硬著頭皮握緊了拳頭,對著巨猿的鼻樑砸去。

啪的一聲,巨猿如同葫蘆大小的鼻樑被砸得粉碎。可前撲之勢卻絲毫不減,冰杵也對著謝天魁懶腰掃來。

謝天魁的拳頭砸入了巨猿的鼻腔,一股寒氣瞬時沿著他的手臂竄上,直攻他的心神,凍得他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眼見著冰杵已經來到,想躲卻已不及。

冰杵直接掃在他的腰側,直將他擊飛出三四丈遠,凌空翻出了七八個筋斗,這才像死豬般摔落在石台的邊際。

“天魁?”莫七一聲驚呼,飛身躥上石台。

“嘿嘿……死不了!”謝天魁嘴裡還在死撐,可掙扎了兩下,竟連起身也是不能,顯然受傷不輕。

眼見謝天魁無法起身,巨猿抬起大腳,對著他踩了過去。

三尺多長的大腳板,數万斤的巨猿。若是被他踩中,謝天魁哪還有活命的道理。

“天魁……謝師兄?”司徒錦和鍾離克齊聲驚叫,一槍一劍隨著二人衝上,趕來相救。可惜,他們距離謝天魁遠在十數丈外,雖然有心相救,可卻力不從心。

眼見著巨猿的大腳板就要踩在了謝天魁的身上,謝天魁突然咧著大嘴笑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莫七,還有莫七的那柄剔骨刀。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3
145:玄教大宗師
六尺三寸長的剔骨刀,肢解一頭大像也綽綽有餘。用來對付身高數丈,重達萬金的巨猿,倒也趁手。

巨猿的大腳踩下的時候,剔骨刀同時攻出。

莫七人在丈外,即便加上六尺三寸長的剔骨刀,距離巨猿的大腳還差有數尺。但當他攻出剔骨刀的時候,刀尖上突然幻出三把剃刀。剃刀足有三尺長,分別割向巨猿的腳趾、腳掌與腳踝。

冰屑紛飛,巨猿的大腳板眨眼間被分解成幾十塊碩大的“骨頭”。當他有所察覺的時候,整隻小腿已經消失不見。

“好刀法!”唐善暗讚了一聲。多年未見,莫七的刀法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即便相對閔空繁,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呼……巨猿揮動冰杵,向著莫七砸來。

噶的一聲怪叫,空中的大鳥也向莫七撲去。

剔骨刀像是一隻飛旋的陀螺,沿著冰杵的頂端削上。巨猿手握冰杵垂直砸下,可當冰杵砸下之後,他才發現,手裡僅僅握了一根三四尺長的杵柄,前端大半竟已被莫七削成了一堆冰屑。

數聲怒吼,巨猿單腿蹦上,丟棄冰杵,揮舞著兩隻大手向莫七抓來。莫七遊走在外,與之纏斗在一處。

空中的大鳥早已來到,可司徒錦與鍾離克卻將它接了下來。

大鳥雖在半空,司徒錦與鍾離克恰恰能夠擊出兩丈多長的弧光,一槍一劍,攻防有度,配合得天衣無縫。

每次被弧光擊中,大鳥便嘎嘎亂叫,顯然受痛,但卻無傷。眼見不能傷及大鳥,二人將大半心思放在了防守上。大鳥雖然強悍,可二人在招式上並無紕漏,令它一時間也無可奈何。

邵元節早已來到玄天魔女身前,手中巨劍舞得風雨不透,數十道碧綠的劍影相繼刺出。

玄天魔女像是一隻飛舞在百花叢中的粉蝶,在碧綠的劍影中上下翻飛,左閃右逼。看似險象環生,可卻有驚無險。

“邵元節?你就這點本事嗎?”玄天魔女忽然定在半空,對於射來的劍影置之不理,挺胸背手,冷眼看來。

邵元節暗暗吃驚,這魔女如此放肆,難道已經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

噗的一聲輕響,玄天魔女身前炸開一層無形的煙氣。煙氣破空,將射來的數十道劍影吹得粉碎,直向邵元節撞來。

“你是玄教的修士?”邵元節驚叫一聲,臉上現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煙氣來得極快,就在邵元節驚叫出口的瞬間,它已經撞在邵元節的胸口上。

轟的一聲,邵元節像是迎面撞上了一匹奔騰的烈馬,整個人被撞杵三丈多遠。腳下的飛劍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強大的撞擊力,啪的一聲,炸得粉碎。

邵元節凌空翻身,墮落在地,“噔噔噔……”退出七八步,在石台的邊際險險的穩住了身形。

此時,巨猿已經在莫七的剔骨刀下變成了一隻獨腳獨臂的怪物,面對莫七的瘋狂進攻,再也沒有了反抗的能力。

煙氣炸來,巨猿立時被震得支離破碎。眼見玄天魔女竟然具有如此威能,莫七的臉霎時變得慘白。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煙氣轟的撞在他的身上。他像是遭受了萬斤巨錘猛然重擊,張口噴出一線鮮血,整個人似斷了線的風箏,疾飛在半空,竄出石台,向著唐善與金一針跌落。

司徒錦與鍾離克面對大鳥原本就只有招架之功,即便可以還手,也無法對大鳥造成傷害。煙氣炸來的時候,大鳥當即破碎成萬千根骨刺,籠罩了十數丈方圓,隨著煙氣的強大勁力,對著二人直射而上。

“靠!這下壞了!”唐善冷眼瞥向院牆,已經打算尋找機會,逃得性命再說。

金一針招了招手,被煙氣震飛的莫七落在了她的手上,被她輕輕的放落在地。

石台上的司徒錦與鍾離克已然傻了眼,面對遮天蔽日的骨刺,只得手舞槍花、劍花,希望可以護住自身。

可惜,骨刺上攜帶著玄天魔女激發出的強大真元力。數根骨刺與槍劍相接,震得司徒錦和鍾離克雙臂發麻,幾乎拿捏不住各自的兵器。如此一來,二人飛旋的槍劍頓時為之一懈,其餘骨刺趁機攻入,瞬時便有數十根骨刺射入了二人的身體。二人當即被翻倒在地。

“金師妹,救人!”邵元節凌空劈出一劍,甩動袖管,將謝天魁、司徒錦、鍾離克三人推離石台,送向金一針。

“放心,有我在,這幾個娃娃死不了!”人還沒有來到,金一針先行丟出一蓬金針,分別刺入司徒錦和鍾離克的身軀。

“金一針?”玄天魔女閃身避開邵元節激出的碧綠色弧光,不屑的道:“如果本座當真要殺他們,你救得了麼?”

的確,玄天魔女所對的只是邵元節,謝天魁等人不過是遭到了波及。

金一針沒有反駁,也無暇反駁。她飛快的刺出了四針,並藉助金針將自己的真元力輸送到謝天魁四人的體內。

玄天魔女的質問剛落,莫七已經站了起來。緊接著,謝天魁、司徒錦、鍾離克,一個個翻身落地,竟然在如此短暫的瞬間便復原如初。

“好手段!”玄天魔女讚了一聲,“若論醫術,本座不及你萬一!”

“玄天魔女?”邵元節皺眉喝問:“玄教也是我道家一脈,閣下為何不守清規,盜取慈濟庵重寶,與天下修士為敵?”

“笑話!”玄天魔女反叱一聲,道:“玄天秘籍本是我玄教聖典,藏於東岳仁聖宮。不想卻被九難老尼盜去,據為己有。本座取回玄教聖典乃是天經地義,何為不守清規?”

二人口中的玄教乃是道教符籙三宗分衍的支派之一,並直接由龍虎宗分衍而來。

元世祖至元十三年,江西龍虎山上清宮道士張留孫隨第三十六代天師張宗演到大都朝覲。而後,張宗演返回江西,留張留孫在大都作為天師代表。

在此期間,張留孫先後治癒了太子和皇后的疾病,得到了元世祖的寵信。世祖在大都建崇真宮供張留孫居住。

至元十五年,元世祖封張留孫為玄教宗師,授道教都提點,賜銀印。大德年間,元成宗加封張留孫為玄教大宗師,同知集賢院道教事。元武宗及元仁宗都由張留孫取名,足見張留孫以及玄教倍受元朝皇帝的寵信。

張留孫晚年見大都未有泰山神東嶽大帝之廟,遂發願籌資興建。延佑六年,張留孫在齊化門外買好地,但還沒來得及興建廟宇便去世了。

嗣宗師吳全節繼承師志,於至治二年春建成了大殿及大門,次年又建東西兩廡,塑了神像,朝廷賜名“東岳仁聖宮”。泰定二年,魯國大長公主捐資興修建後殿,作為東嶽大帝的寢宮。

玄教在元朝,因受到歷代帝王的尊崇而盛極一時。但隨著元朝的滅亡,玄教也從此沒落。

明朝只承認龍虎山正一天師道,不承認玄教大宗師,玄教遂自行消亡。明成祖遷都北京後,將南京朝天宮的清微派道士禹貴黌委任為北京東嶽廟住持,從此北京東嶽廟的法派就不再是玄教,而是清微派。至此,玄教徹底在道教消失。

唐善曾在秘事房看到過有關於玄教的記載,可按照上面的說法,玄教早已沒有了弟子。而今玄天魔女自稱是玄教弟子,卻不知是真是假。

邵元節聽了玄天魔女的辯解,臉上露出了難色。九難師太在得道前便已經是道宗的大修士,如果當真如同玄天魔女所說,玄天秘籍真是九難師太從“東岳仁聖宮”剽竊而來的,道宗的聲譽將受到嚴重的損害。

“閣下憑什麼說玄天秘籍本歸玄教所有?又有什麼證據證明九難師太從東岳仁聖宮剽竊了你們玄教的秘籍?”事關重大,邵元節的聲音有些顫抖,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唐善高聲插嘴,“玄教早已滅亡,你憑什麼說自己是玄教弟子?”

金一針側頭看了看他,也道:“正是!”

玄天魔女咧嘴發笑,“玄教早已滅亡,本座若非玄教弟子,又何必冒充玄教的名號?”她像是在做解釋,又像是不屑解釋,隨手顯出一柄寶劍,豎直握在手中,挺臂向前,道:“邵元節,你可認得此為何物?”

中人定睛看去,但見寶劍上刻有“大元賜張上卿”的字樣。

唐善心道:“難道是元世祖贈與張留孫的寶劍?”

邵元節臉色急變,厲聲喝問:“魔女?玄教的開宗寶劍怎麼在你手中?”

玄天魔女冷哼一聲,道:“本座乃是繼任的玄教大宗師,當然要持有我玄教的開宗寶劍。”

“胡說!”邵元節猛的收縮眼球,道:“玄教已經滅亡,哪裡還有什麼掌教大宗師?再說,繼任玄教掌教,必須有皇帝正式任命的璽書,還要有張留孫遺下的大宗師印和寶劍相承傳,才可以作為大宗師的繼任憑證。你有皇帝任命的璽書麼?你拿得出大宗師印麼?”

“大元亡,玄教滅,你叫本座到哪裡得到皇帝任命的璽書?”玄天魔女將寶劍收入衣袖,手掌在身後一轉,托出一方玉印。左手猛的抓起玉印,對向邵元節,叫道:“邵元節,你看此印是不是我玄教的寶印?”

眾人再又看去,辨出印上刻有“玄教大宗師”五個大字。

邵元節倒吸了一口冷氣,“確是玄教創教寶印!”

“你認得就好!”玄天魔女突然將真元力注入寶印之中,寶印立時射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紅光,將邵元節罩在其中。

金一針驚聲叫道:“那是玄教的開山寶印,法力無邊,若非一代大修士絕難抵擋,邵師兄不可頑抗,速速退回!”

“晚了!”玄天魔女尖聲狂嘯,“邵元節已被寶印所封,用不了一炷香的時間,他的真元就會耗竭。形壽消融,永遠被封印在寶印之內。”

金一針聞聲大驚,急忙招呼謝天魁等人,“大家一起上,務必救出真人!”

五道人影射出,除了唐善還在思量著退路,金一針與謝天魁四人已經高高躥起,直撲石台。

“退下!”玄天魔女暴吼一聲,衣袖揮擺。一股強大的威能隨即湧出,金一針五人像是凌空撞到了一堵石牆般,數聲痛呼,仰面跌落在地。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7 16:43
146:大宗師的封印
“金一針,本座已經手下留情,希望你們好自為之!”玄天魔女看也不看金一針等人,傲聲警告。

玄天魔女只是阻攔,並沒有攻擊,所以五人並未受傷。剛剛墜落在地,五人立即爬起,但卻紛紛瞪大了眼睛,齊齊發出一聲輕咦。因為他們看到唐善早已經背身逃離,一溜煙似地奔院牆衝去。

五人立時傻了眼,沒有人要求唐善同仇敵愾,可見死不救豈是男兒本色,鄙視的哼聲當即傳出。

“唐大人要去哪裡?”隨著一聲嬌叱,兩條白影落在牆頭。靈雁和靈秋攔下了唐善的去路。

“滾開!”唐善雙手拍出,分取二人。

區區一個武者,卻妄想與修士相鬥。靈雁、靈秋面露嘲色,不躲不避,挺臂豎掌,迎擊而上。

兩團黑氣自二人的掌心竄出,正中唐善的來掌。

唐善的掌心忽然生出兩股火紅的煙氣,不僅驅散了攻入的黑氣,而且如果兩隻突擊的拳頭般,同時擊中了靈雁、靈秋的胸口。

兩聲嬌呼,靈雁、靈秋口噴鮮血,仰面跌出。

“噢?”玄天魔女側目看來,張手抓向唐善。

唐善躥身跳上院牆,突然感到身後傳來一股強大的吸力。這股強大的吸力將他牢牢束縛,牽引著他急速飛退。眨眼間,唐善竄在了石台上落入了寶印射出的紅光之中。

金一針凌空飄起,對著玄天魔女叫道:“玄教弟子均出自龍虎山,邵真人也是龍虎宗弟子。閣下若是玄教的大宗師,就該奉天師為尊,放出邵真人。”

“玄教自有印、劍承傳,不必聽命天師!”玄天魔女再又向玉印灌輸真元,以求盡快消融邵元節的形壽。

金一針寒起臉,“既然如此,弟子只有放肆了!”翻腕之間,她在指尖捏出三根金針,抖手丟出。

三根金針帶著破空的尖嘯聲,直取玄天魔女胸前三處大穴。近身一丈,金針忽然幻出一蓬蓬虛影,令人不辨真偽。

“不知死活!”玄天魔女斥了一聲,對著射來的金針拍出一掌。金針隨之折回,向著金一針,以及謝天魁四人射去。

“小心!”金一針高聲示警,急急墮身落地,攔在謝天魁四人身前,激起一面護身光盾。

金針與光盾相撞,立時變成片片金粉。但隨後又有一股強大的威能撞碎了光盾,將金一針以及謝天魁四人一同擊倒在地。

金一針只覺得氣血翻滾,眼冒金星,掙扎著想要起身,一時間卻是不能。再看謝天魁四人,竟然已經昏死了過去。

“唉……”金一針自知無能為力,側躺在地上,輕聲嘆息,只能祈求邵元節和唐善自己想辦法脫困了。

自從唐善進入玉印射出的紅光之內,眼前的一切都變了模樣。到處是然燒的火焰,升騰的熱氣,無邊無際,恍如跌入了人間煉獄一般。

不消片刻,唐善發現自己的身上開始冒出股股白氣,整個人迅速萎縮,膚色也開始變暗、發黑。

唐善大吃一驚,失聲出口,“這是什麼妖術?”

“唐侍衛?”邵元節的聲音在不遠處傳來,“快快來老道這裡,否則你的形壽都會被玄教的寶印所消融!”

唐善也顧不得火焰與熱氣,判明方向,徑直奔去。剛剛奔出數丈,一股清涼之氣貫徹全身,說不出的舒服。只見腳下踏上了一塊巨大的堅冰。

堅冰有丈八方圓,邊際貼滿了符咒。邵元節並指虛點,念念有詞,正在不停的幻出符咒,貼在堅冰上,早已忙得滿頭大汗。

“邵真人,這裡是什麼地方?”唐善快趕兩步,來到了邵元節身旁。

“這裡是依靠玄教寶印的法力所形成的封印,完全與外界隔絕,五音皆不能入!”邵元節將一條符咒拋在頭頂,驅散上空的熱氣,一屁股坐在冰塊上,閉目調息起來。

唐善不敢打擾,四下打量起來。但見嗤嗤有聲,貼在冰塊上的符咒很快被外圍的火焰所吞噬,化成一股白煙,消散於無形。符咒被毀,堅冰開始融化。

邵元節僅僅調息了片刻,再又起身,繼續幻出符咒,在其上灌輸真元,填補被毀的空缺。

“邵真人,你這樣又能挺得了幾時?”唐善憂心忡忡的道:“等到你耗盡了真元,我們還不是要死在這裡!”

“別慌!萬物皆有根本,即便我們被寶印所封,也未必是死路一條。靜心去找,一定可以找到生路,逃出封印。”邵元節一邊說著,一邊幻出一面薄薄的堅冰,在上面布下兩道符咒,叫道:“唐侍衛,頂著老道的寒冰,衝出去找生路。”

眼見身在險地,左右是死。唐善把心一橫,雙手托著堅冰,衝入火焰之中。

炙熱的烈火從四面席捲而來,唐善的眉毛瞬時被燎得乾乾淨淨。他瞇著眼睛,急速前行,似一隻無頭蒼蠅般,在火海裡亂闖亂撞。

咚的一聲,唐善像是撞到了一面無形的銅牆鐵壁,額頭上立時鼓起了一個青包。

剛剛奔出數十步,除了這面無形的銅牆鐵壁,再就是火焰與熱氣,其餘的唐善什麼也沒有發現。“你已經到達了盡頭,塊回來!”邵元節的呼喚聲傳入了他的耳中。

而在此時,唐善頭頂的堅冰開始融化,不見水滴,融化的堅冰直接升騰為水汽。

唐善急忙順著邵元節的聲音返回,當他的手心裡各自剩下一塊雞蛋大小的堅冰的時候,終於退回了邵元節的身旁。

邵元節再又幻化出一塊堅冰,手指身側,道:“現在走這個方向試試看!”

唐善也無二話,再又頂著堅冰衝入火海。

往來七次,邵元節已經轉了半圈。但當唐善托著雙手來接堅冰的時候,卻見他輕輕搖頭。

“怎麼了?我已經搜索過了大半,再多幾次,一定可以找到出路的。”唐善急急催促,索要堅冰,準備再次探路。

邵元節垂目看去,腳下的堅冰消融了大半,僅剩數尺方圓,禁不住嘆息一聲,道:“老道真元不濟,至多再可幻出兩塊堅冰。你能把握住最後的兩次機會,找到出路麼?”

唐善愣了愣,猛一跺腳,叫道:“不管能不能,總要試試!”

“去吧!”邵元節放棄了左右兩側,手指正前方,“如果前面不是生路,那你只有跟老道一起在這裡殉道了!”

唐善仔細的辨別了一下,邵元節手指的方向應該是他來時的位置,那裡怎麼可能是出路所在?

“還不快去?”邵元節將幻出的薄冰放在唐善手中,一掌將他推出。

“靠!這裡是本官的來路,怎麼會是出路?”唐善叫罵著衝出,腳踩火焰,踉蹌著搶出數丈。他的判斷沒有錯,這裡的確是他剛剛進入封印時所在的位置,因為這裡只有一簇簇燃燒的火焰,並不像他處似地全然像是一片火海。

“既然這裡的情形不同,說不定真是出路所在!難道有門?”唐善顧不得多想,急速向前衝去。

前行數丈,景象又是一變。燃燒的火焰和升騰的熱氣越來越稀疏,一處宛如冷卻了的岩漿般暗紅色的空地顯現了出來。

啪……啪……啪……有人鼓響了手掌。

唐善定睛看去,只見空地上轉出一個佩劍的男人。得見此人,他立即瞪大了眼睛,因為此人竟然是左憶山。

“唐善?唐大人?”左憶山背著手,不緊不慢的在空地上踱著腳步,道:“感謝大人放了老夫一馬,老夫現在的身份已經是玄教大宗師屬下的嗣師了!”

“你是玄教的嗣師?”唐善吃了一驚。對於玄教的等級劃分,他還是清楚的。玄教底層宮觀設住持、提點、提舉,縣設威儀,州、道、府設道錄、道判、道正,教內設提點、都提點,然後便是嗣師。

嗣師的等級僅在大宗師之下,左憶山竟然被授予如此高位,難怪唐善要感到吃驚。

左憶山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側頭看了看,道:“老夫身後便是大宗師設下這道封印的唯一出路。老夫此來,正是為了救大人離開封印……”

“但是……”唐善打斷了他的話,“請你先說'但是',讓本官聽聽你的條件。”

“拜在大宗師門下,做我玄教弟子。”左憶山挑起嘴角微微一笑,像是已經算定,唐善絕對不會拒絕他的要求。

“好啊!”唐善想也沒想便應了下來。

“跪下!立誓,入我玄教,誓死效忠,生生世世,為奴為婢,永不叛教!”左憶山伸出手,手心里托出了一顆粉紅色的藥丸。

保命要緊,唐善不急多想,屈膝下跪,“弟子唐善在此起誓……”一股清涼,來自他手中托舉的薄冰。清涼之氣入體,令他猛然一醒。少年時曾經打算拜楊騰為師,奶奶痛心責斥的場景,突然清晰的浮現在他的腦海中。

想及此處,唐善的下跪之勢停了下來,頓了頓,挺身站起,改口道:“左憶山,既然出路就在這裡,本官從這裡逃出去也就是了,憑什麼要做玄教的弟子,受你節制?”

左憶山哼了一聲,道:“只要老夫擋在這裡,你的生路就會變成死路!”

“是麼?”唐善佯作認真的點點頭,猛的板起臉,道:“滾開,不然小爺一刀殺了你!”

“想殺我?”左憶山呵呵笑了起來,“若是前日,老夫自然不是你的對手。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今日的左憶山,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取走你的性命!”

唐善抬眼看了看頭頂的薄冰,薄冰已經收縮成尺八大小。當即道:“那你就舉舉手,小爺看你如果取走我的性命?”

左憶山伸臂,豎掌,對準唐善,陰笑著道:“唐大人,小心!”

嘭的一聲,一個燃燒著火焰的手掌印在了唐善的胸口。唐善整個人被擊飛出一丈多遠,跌了個七葷八素,手上的薄冰也沒了踪跡。

唐善掙扎著起身,胡亂撲滅胸口的火焰,目瞪口呆的看去,“你……你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法術?”

左憶山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手掌,道:“這是我們玄教的烈火大手印,若不是老夫對你十分欣賞,有心收你在我玄教門下,這一掌只用了一成功力,你現在早就沒有了性命!”

“是麼?烈火大手印?一成功力?”唐善將信將疑。

“怎麼?”左憶山踏前一步,“你還要試試?”

“試試就試試。”唐善挺了挺胸膛,“你使出個三成五成的功力,讓我看看。”

嘭……

唐善的胸口再又出現一隻燃燒著火焰的手掌印,這次的掌印足足比上次擴展了一倍,當場將唐善擊得口噴鮮血,倒飛出三四丈遠,摔落在一簇火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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