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獨木難支五台初傾(上)
齊星衡苦笑著並沒有接過孩子:“我現在只有一條手臂能用,抱了孩子還哪裡能夠沖得出去?”轉身向雪靈姑,“你將孩子抱了,咱們合力衝出去!”
“不可!”司徒定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就是狐狸精,擔心她半路上就將兒子給吃了,哪敢給他抱,轉頭喚道,“呆丫頭!”女眷之中走出一個身穿白裙的丫鬟,司徒定將兒子遞過去,“快隨了這位小道長逃出營去!”
那呆丫頭其實並不呆,只是粗眉大手,性格直爽,倒有些男兒風範,聞言也不囉嗦,一把抱過嬰兒便要跟齊星衡逃走。
齊星衡看著騷亂過後,再次發動衝鋒的蒙古大軍,嘆了口氣:“司徒大人保重,司徒家這點骨血,我定然想方設法保全!”說完轉身向南,將煉血葫蘆對準前方人群,一拍葫蘆地,裡面發出“嗵嗵嗵”數聲悶響,無數道小指粗的血絲噴薄而出。
毒血落入人群之中,無論人馬只要沾上立即腐皮化肉,休說是人,便是馬也經受不得,群馬紛亂,四下飛竄,齊星衡禦使斬鐵劍,左右回環,上下翻飛,趁亂殺出一條血路,狐女雪靈姑趁勢施展法術,狂風捲動,飛沙走石,護著呆丫頭一路向南殺去。
在路上,齊星衡又中了三箭,渾身浴血,眼看前面又有大股騎兵衝來,他幾乎絕望,叫道:“靈姑快用法術!”連叫三聲,無人回答,回身一看,雪靈姑和呆丫頭早就不知去向,不知何時散於陣中。
那蒙古韃子嗷嗷怪叫著殺來,齊星衡揚手放飛斬鐵劍,然後飛身跳起,才在劍上,離地兩丈多高向前滑翔,同時右手憑空抓去,掌心血氣聚攏,立時凝結出一桿一丈多長的血槍,反手打去。
領頭的那個蒙古韃子見一道血光射來,立即揮動大刀劈斬,“啵”地一聲,血槍碎成滿天血珠,毒血濺了滿頭滿臉,連同身邊的幾個蒙古親兵,痛的彷彿殺豬一般嚎叫。
齊星衡僅飛出不到千米便又墜落,他先前在空中滑翔,已經引起了眾蒙古兵的注意,亂箭如飛蝗射來,他身上又中數箭,跌在地上,單膝跪地,腦中一陣眩暈,四下里騎兵合圍,又有數桿大刀當頭砍來,齊星衡大叫一聲“完了!”
眼看大砍刀就要落下,齊星衡拼著自爆煉血葫蘆要跟敵人同歸於盡,忽然頭頂上落下五道紅線,在黑夜之中,彷彿小時候玩的紅外線發光器,落在齊星衡周圍,憑空一挑,立時將周圍五名騎士連人帶馬剖成兩半。
齊星衡又驚又喜,剛一抬頭,天上又有一道金光飛來,似匹練一般將他捲起,帶到空中,緊跟著五道紅線收回排成一行,飛也似地向西南方射去。
此地距離五台山本不遠,那人劍光又是極快,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五台山上,金光消逝,齊星衡跌在地上,抬頭一看,見救自己這人生得矮胖,臉色臘黃,彷彿生了重病一般,面貌兇惡,年紀能有四十多歲,粗手大腳,瞟了齊星衡一眼:“我在天上被沖天血氣攔住遁光,看了你半天,見你使的是我本門嫡傳劍術,這才把你救出來。”頓了頓,又說,“以後不要再去隨便參與凡人之間的爭鬥。”說完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就往山頂走去,疾步如風,轉眼不見。
齊星衡不知這人是誰,踉蹌著站起來,走了不遠,便看到一處建在山石之上的護山竹亭,裡面火光瑩瑩,有一個值班的年輕道士正在盤膝運功,他剛一靠近便被察覺,出來問道:“這是護山亭陣,閒人不得靠近!”
齊星衡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身份,那小道士一聽說是許飛娘的弟子,連忙將他攙扶進亭:“師弟怎地會受如此重傷,可是與人鬥法?”
“剛才在山下被人圍攻,多虧本門的一位高人相救,將我帶回山上。”他描繪那人長相,向這道士詢問。
那道士一拍大腿:“你說的肯定是何章師叔了,他老人家道法通玄,別說是幾個剛入門的後生晚輩,便是落在千軍萬馬之中也能保你無傷。”
齊星衡心中一驚,沒想到那位兇漢竟然排名還在許飛娘的前頭,自己還要叫師伯的,緊跟著在對話之中得知,現在他這裡是中台山上,這青年道士是五行護山亭陣之中東面的青龍護山使者,名叫清曉,是脫脫大師的嫡傳弟子,那脫脫大師乃是五台派太乙混元祖師之下群仙領袖,也是未來五台派掌教的接班人,所以這清曉雖然輩分低,但這一身道法卻是不凡,甚至有些許飛娘一輩的二代弟子也不如他。
清曉也知道許飛娘在太乙混元祖師面前最是受寵,所以也是盡心盡力幫助齊星衡療傷,取來自煉的“白玉雪參膏”塗抹傷口,他這仙藥十分靈驗,塗在身上,清涼爽透,僅一夜之間傷口便開始癒合。
清曉看出齊星衡對這仙藥的喜歡,便把盛藥的玉盒都推過來:“這藥是我去年煉製,共有兩盒,你這傷用不了三天就能痊癒,五天之後連一點印跡都看不出來,不但治療外傷藥效奇佳,便是不受傷,平時塗在身上,也有使肌膚華潤,返老還童之效,師弟喜歡,帶回去試試,如果好用,下回再來取便是。”
齊星衡也真是喜歡這藥,索性就收下了,然後便坐在清曉取來的竹墊上面運功療傷,清曉也不煩他,自在一旁打坐入靜,直到天明。《煉血真經》功效十分神奇,一晚上的時間,他已經成功將封在左臂之中毒咒煞氣化去,外傷也好了七七八八,於是告別清曉,從中台山下來,迴轉南台山。
回到南台山普濟寺,在值班弟子那裡交了令牌,然後到自己住處。
那普濟寺是文殊菩薩的道場,岳琴濱講道另有一處道觀,這裡只作為本門弟子的生活場所,齊星衡因為許飛娘的緣故,不需要與其他弟子合居,在普濟寺東殿後安排了一個單獨的小院,雖然面積不大,但卻雅緻清靜。
凡人印象之中的仙人都是不食五穀,片塵不染,不似凡人那樣須吃喝拉撒睡,其實仙人也是有許多日常瑣事的,比如洗衣拖地,整理房間等等,五台山給每個嫡傳弟子都配有伺候童子,男女都有。
這些孩子有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有的是山下居民特意送山上來的,平時做些雜事,算不得五台弟子,不過如果伺候好了主子,將來得傳一兩手仙術,甚至是拜入山門便也成仙有望了,如果不能,到了一定年齡也發些銀子,遣散下山。
五台派弟子眾多,良莠不齊,其中不乏好色嗜殺之輩,只是這時候太乙混元祖師尚在,五台弟子還須守些規矩,有些弟子貪念女色,也只能自己下山去尋摸,不能帶回山上亂搞,至於還未成年的女童更是猥褻不得,多年來倒也沒出什麼岔子。
齊星衡也有一個隨身小童,名叫靈心,雖說是童子,但年齡已經不小,有十六歲,與齊星衡彷彿。他是曾經伺候過岳琴濱的,算是比較有資歷的道童,齊星衡來南台山,岳琴濱便把他給打發過來。
這靈心原本伴隨岳琴濱左右,何等的風光,現在伺候一個三代弟子,心中難免有些怨氣,齊星衡向來不喜歡與人爭執,怠慢之處也都由他,今天早上才上山時,起了大霧,他差點迷路,滿臉露水珠頗為狼狽地趕回來,還沒進門便聽到裡面有人在打情罵俏。
先是那靈心:“小茜,難為你生在窮苦人家裡,還長得這般精緻俊俏,連很多大家府中的小姐都不如你呢。”
隨後傳出一個弱弱的女聲:“好哥哥,你饒了我吧,這幾天師父不知修煉了什麼仙法,專門勾魂迷人,只看人一眼,便要頭昏眼花,渾身發軟,又有那華山派的金仙長最是擅長這門法術,常常二人切磋,搞得我每天頭昏眼花,到這時身子還軟乏得很。”
靈心一聽懷疑道:“我先前在岳仙長跟前時,就听說那胡式最為淫蕩不堪,修煉那迷魂秘法,出門行走時專門**良家少女,他在現在對你施法,有沒有……”
那叫小茜的姑娘頓時慌張回答:“沒有沒有,上面有掌教祖師的法規,下有岳師叔的監督管教,他怎敢……”
“怎麼不敢!”靈心鄙夷道,“現在的五台派,上樑不正下樑歪,你也休說掌教祖師,就連他自己也被一個狐狸精勾搭著,躲在華山金牛洞不願回來,現在就連許飛娘都怠慢了呢,這五台山上,好色之徒還少了?恐怕是上行下效……不行,你得給我檢查檢查。”說著,屋里便傳來一陣撕扯掙扎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