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文明] 蜀山封神 作者:紫郢 (已完成)

 
li60830 2017-12-19 18:36:13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84 17943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35
第九回齊承基剔骨化金蟬(上)

聽那位“比丘尊者”一說,齊星衡才知道,這傢伙竟然是早就盯上自己了,眼見四周金光有如實質,重重積壓,正要放出飛劍,那比丘尊者向那懸在空中的金瓶一拜:“請白蓮聖母顯靈!”言畢,那金瓶上果然現出一道白光,化作蓮花盛開,瓶中佛光愈盛,如長鯨吸水一般,將滿地佛光收回。

齊星衡剛將雙劍放出,就覺得周圍佛光一緊,“嗖”地一下,收入瓶中,四周佛光閃耀,空蕩蕩的,彷彿無邊無涯,他急忙將太乙混元祖師所賜五云神火鐘取出來,套在身上,那寶物立即化作五彩火雲,彷彿一團霧氣,環繞周身,原本有如實質的佛光被火燒到,立即如金屬融化一般,散作道道流光。

齊星衡在茫茫佛光之中略穩定了一下情緒,他修煉《神農經》已經到第四層,感官心氣都比常人高處數倍,正細細體會周圍佛光奧妙,忽然在左後方感覺到一絲血氣,他運轉雙劍,合力破開佛光,向那絲血氣所在的地方飛去。

直過了十多分鐘,放在看到重重佛光之中,封閉著一條小蛇,那蛇長僅一尺,渾身青綠,被佛光鎮壓得死死的,金光之中,又生出熊熊烈焰炙燒,小青蛇苦苦支撐,奮力掙扎,怎奈那佛光重如山岳,烈火炙透骨髓,只是在那裡輕顫。

齊星衡看那青蛇可憐,放出雙劍,刺入佛光之中,那佛光彷彿粘稠無比,雙劍隻飛出三丈遠就被壓縮滯澀,不能前進,齊星衡雙臂齊搖,輕喝一聲“開!”,鬼鄰劍上黑煞爆發,伏仙劍仙氣振作,齊聲共鳴,相互交叉一絞,立時將青蛇身邊的佛光屏障絞成粉碎,他隨即將手一揮,一道金光飛過,將青蛇攝到身旁,用五云神火鐘護住。

那青蛇已是半身焦黑,鱗片皆化,躺在他腳邊奄奄一息,兀自強打精神,抬頭看了齊星衡一眼,然後以頭觸底,彷彿哀求。

齊星衡哈哈笑道:“你這小傢伙倒也有趣,放心吧,我這就帶你出去!”正說著,頭上腳下噴湧出數道烈焰,就與先前炙燒青蛇的火焰無異,不過五云神火鐘內含五行神火,五彩雲霞守護之下,這些烈焰根本不能侵入。

齊星衡取出五雷鏡,向那小蛇說道:“你要準備好了,我要強行破開這佛光,帶你出去!”

卻說那位將齊星衡收進瓶中的“比丘尊者”正是青陽大士座下四大天王之一的比丘奴,掌握“青陽七寶”之一的銷金寶瓶,這次奉青陽大士法旨,與天王奴來重慶府傳教。

那天比丘奴正幫一富戶人家收了一隻蛇精,忽然接到底下教徒報信,所有一位少年道士入境,隨後齊星衡的總總作為均被記錄在案,送到比丘奴的手中。

這比丘奴也是粗中有細,觀察齊星衡一路走來的種種作為,暗自定計,最終在長壽縣門口用銷金寶瓶將齊星衡收了。

那銷金寶瓶是青陽七寶之一,內含三千道光明佛光,一放出去堅愈鋼鐵,就算是仙家稍次一點的飛劍都不能削斷,無論人神仙鬼只要被佛光攝入其中,便再難逃脫,直到被裡面的烈火煉化。

比丘奴法力不夠,還不能將這寶貝運轉如意,每次都要拜祭白蓮聖母,再念口訣催動,這次他見白蓮盛開,烈火噴發,自以為裡面的小道士肯定要被煉化成灰了,正要將寶瓶收起來,忽然那瓶子一震,緊跟著一聲悶響,瓶口處陡然射出一道精芒,其中飛出一道閃電,飛到空中,還沒等他看清楚是怎麼回事,陡然降下一道血色霹靂,正中頂門,體內鮮血暴虐飛騰,“砰”地一聲,炸成滿天血肉。

齊星衡用五雷鏡強行破開佛光屏障,從瓶中藉雷光脫困,回手就是一道碧血神雷,這比丘奴猝不及防之下,立時被神雷炸成一灘爛肉,齊星衡也被眼前的血腥場面嚇了一跳,見周圍還有不少嚇傻的教徒圍觀,不敢停留,施展血光遁影,帶著那條小青蛇向北飛去。

齊星衡本意是打算越過長壽縣城,飛到北面的山里,哪知道路過一處宅院的時候,忽然聽到下方一聲清脆的劍鳴,緊跟著一道劍氣斜飛上來,齊星衡的遁光受阻,他急忙雙劍護身,緩緩降落。

齊星衡心中暗自叫苦,心想這又是遇到哪位高人了,四下一打量,見這裡假山魚池,彷彿是一處大戶人家的後院,等了半天也沒人過來,心下稍安,回身一看,頓時又嚇得差點跳起來。

原來,不知什麼時候,他身後竟然趴了一個赤身的年輕人,下半截身子焦黑一片,滿頭青色的頭髮也有一半被燒焦打綹,前胸後背皆是燒傷,已經是奄奄一息,兀自以頭觸地,堅持說道:“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你是那條青蛇?”齊星衡長這麼大已經是第二次看到妖精,不過上次的雪靈姑畢竟一直都是人形,與常人無異,這次親眼看到一條青蛇轉眼之間變化成了一個大活人,心中驚駭的程度還是不小的。

青年痛苦地回答:“是,小妖本是終南山下一條青蛇,後來,後來有一天見山上神仙顯聖,便去聽講,那神仙便是上古金仙雲中子,他自將一部經書傳授給弟子,另送了我一片經文,我照著修煉數年,終於化成人形……”

他此時毒火攻心,氣息已經是越來越弱,齊星衡取出祛火解毒的寒犀解元散給他服下,急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囉嗦什麼,還不快閉上嘴巴,精神內守。”

青年艱難地搖頭:“我已經被那佛火燒壞了根基,我拼著最後一口氣化成人形,就是要告訴仙長,我在終南山時,曾經發現一個地方有寶物,恐是古時仙人所留,仙長救我脫困,我還能轉世投胎,不必在那瓶中魂銷魄散,當告知藏寶地點,以為答謝。”

齊星衡氣得一跺腳:“寶貝再好也沒有性命重要,你聽那雲中子所說的玉清道法,燒壞了身體鼎爐,損了根骨便再難修煉,須知我上清截教道法另有奧妙,與人、闡二教不同,另外我專研醫術,身上有靈藥,別說你這點小傷,便是再重上十倍,我也能給你治好,快點精神內守,內導藥力壓制毒火,外禦邪氣入侵,切不可再有輕生的念頭!”

那青年一聽竟然還有存活修道的希望,頓時喜出望外,連忙按照齊星衡所說,精神內守,內壓毒火,外禦邪氣,齊星衡又給他吃了一顆血髓丹,正準備去那池塘里打些水上來,忽然月亮門處傳來一聲驚呼。

齊星衡回頭一看,只見桂樹下面走出一個三十左右歲的中年人,一見齊星衡便欣喜道:“房中仙劍無人自鳴,果有神仙降臨。”說著走過來向齊星衡躬身而拜,“鄙人齊承基,敢問小真人是那一派的修真,今日駕臨敝舍,真乃蓬蓽生輝。”

齊星衡連忙還禮:“我叫齊星衡,向在黃山修行,今天路過這裡,忽然見一道富貴之氣沖天而起,攔住遁光,我隨緣下來,一看果然有貴人居住在此。”

那齊承基一聽,連說不敢,就要將齊星衡讓到房中,齊星衡指著躺在地上的青年:“這孩子被一妖僧所傷,幸我路過將他救下,不過也被魔火燒得不行,你能否幫我收拾一間淨室,我先將他處置一番?”

齊承基立即命人收拾出一間乾淨的屋子,又著人用軟榻將青年抬起來安置在房中,齊星衡先將寒犀解元散用清水化開,用半盆藥水給青年擦洗全身,先散了身上的火毒,內裡服用洗髓煉形丹,一番調製之後,青年性命已經是沒有大礙,只等日後再細細調理保養恢復。

之後齊承基命人備下素宴,請齊星衡過去進餐,在席間,又將自己的一雙兒女領出來拜見仙長,齊星衡每人給了一粒固本培元的仙丹,賓主雙方倒也盡歡。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齊承基忽然垂淚:“雙親當日帶著姐姐入山修道,妹妹又被一老尼抱走,據說日後也是仙家中人,唯獨我還要為延續齊家基業在人世之中摸爬滾打,一刻也不能怠慢。”他長嘆一聲,“我數次入峨眉山尋親,遇到凶獸懸崖,險死還生,至今二十餘載,都未能見上一面,可嘆!可嘆!”說著舉起酒杯,喝了一大杯悶酒。

齊星衡心中暗自驚異,不動聲色地套話:“我與川中劍仙多有來往,有些還是同門,不知你父親名諱如何,如果是我相識,我代他渡你上山,讓你一家人團聚豈不是好?”

齊承基聽了眼中神色一喜,不過隨後又黯淡了下去:“實不相瞞,家父名諱上漱下溟,隨長眉真人修道。我也想與他們一起修仙常樂,只是我父曾言,我今生並無仙緣,只有好好持家,下輩子方可引我上山。”

一聽到眼前這人就是齊漱溟的兒子,未來的齊金蟬,齊星衡心中狂喜,不過面上卻露出惋惜之色:“哦?你們一家老小,姐姐妹妹都被帶上山去,修仙煉道,得逍遙自在,為何只留下你一人在這凡是之間受苦,不得同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40
第九回齊承基剔骨化金蟬(下)

齊承基因當年父親舉家入山修仙,就剩下以自己一個,那時候才僅七歲,雖然不敢怨恨,但畢竟有些不滿,怨氣積攢多年,今日終於忍不住傾訴出來,把齊漱溟當初所說的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等等話語說了一遍。

齊星衡多聰明的一個人,聽完心中已有定計,當場大笑:“我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呢,原來是這個,哈哈,你爹爹那時修道不久,心性境界不高,難怪要讓你在此死守著這齊家基業了。”

齊承基一聽他話裡有話,急忙問是何故。

齊星衡笑道:“想我們修道出家之人,自是追求無上大道,閒遊三山五嶽,坐看黃庭仙卷,那還會想什麼'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傻話?既然出家,便無世俗那些延續香火的傳統,道家修真,豈受那些儒教世俗禮法拘束?我若是你父親,早把你接到山中,合家歡樂,團聚一處,豈不美好?”

齊承基也想與家人團聚,聞言愈加悲傷:“只是……只是父親……”低頭不語。

齊星衡輕撫其背,勸慰道:“你也不必憂傷,我看你現在已經有了子嗣,這齊家香火已經是延續下去,並未斷了,你父母在山中修道,許是把你忘了,須知修真無歲月,等他們啥時候想起你來,自然把你接上山去。”

齊承基一想,自己已經有了兒女,確實已經是完成了延續齊家香火的使命,心思一開,便再也收拾不住,恨不得現在就上峨眉山上去與親人團聚,想了又想,忽然站起來,“噗通”一聲,給齊星衡跪下,磕頭哀求:“求仙長憐憫,如今父命已完,如仙長剛才所說'修真無歲月',如等我父母想起,我恐怕已經是塚中枯骨,求仙長引我修仙,與家人團聚。”

齊星衡眼裡笑意更濃,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你這癡兒!我與你父親雖然同是三清弟子,道教同門,但畢竟派別不同,與那長眉真人也只是神交,素未蒙面,讓我引渡他的弟子,日後見面,我豈不是讓人家抓到話柄?”

齊承基卻不知道人、闡、截的區別,聽他說與自己父親同是“三清弟子”,又是“道教同門”,後面又見他說得彷彿與父親相識深厚,直以為他與父親是同門師兄弟,仍是磕頭、哀求不已。

齊星衡“為難半晌”,最後說道:“看你這孩子也甚是可憐,也罷,我就幫你一場,不過我有三個條件,你若是能夠依允,我便收你為徒,傳你無邊仙法,如果你不能應允,那咱們哪說哪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齊承基聞言大喜:“別說只有三件,便是三十件、三百件,我也盡依得!”

齊星衡笑道:“先別說得那麼好聽,你聽我說完再做決定。”他先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你父親說得沒錯,你今生沒有仙緣,只有來生才能得習仙家妙法,你須立時自盡,我帶你魂魄去轉世投胎,然後再接引你上山修道。”

齊承基聞言只略一猶豫,便點頭答應:“人有生便有死,若不能修仙,苟活數十年也是無聊,一會我去交代好後事,便橫刀自盡,與仙長同去。”

齊星衡點點頭,又豎起一根手指:“這第二件,就是你雖然為齊家延續了香火,但是並沒有遵照你父母所說的在這裡直到老死,所以你須剔骨還父、割肉還母,以贖罪過。”

齊承基倒也不含糊,拍著胸脯保證:“我多年習武,生死皆置之度外,些許小刑,不足掛齒!”

齊星衡眼裡露出一絲詫異,又說第三件事情:“這件事牽涉太廣,而且皆是你自願​​,我只保證傳你仙法,教你修仙,日後自能夠與你爹娘相見,其他的我可概不負責,日後你明白前因後果,可不許再埋怨與我。”

齊承基只當他怕自己父母怪罪,當即也是打著保證應允下來。

當晚,齊承基叫來妻子兒女,囑咐後事,當初老齊夫婦臨走時,齊承基才七歲大,家業都託付給一個表親家的兄弟,並且讓齊承基拜他為義父,今天齊承基又拜過義父義母,將妻子兒女託付給他們,一家人哭哭啼啼,好不悲傷。

隨後又在院中排擺香案,祭拜天地和齊家的列祖列宗,最後面對峨眉山方向跪下,口中喊道:“爹,娘,休要怪孩兒不尊教誨,今日隨道長而去,修煉仙法,日後相見日長!”說完脫去上身衣服,拿起寶劍,先自斬了左臂,痛的幾乎昏厥,但卻能夠隱忍,強咬牙關,將肚腹剖開,割肉還母,剔骨還父,不一刻,便血流滿地而死。

卻說那齊漱溟夫婦,這日正在峨眉山上修煉,那荀蘭因忽然感覺心口處一陣劇痛,彷彿被千百道利刃割絞,疼的慘叫一聲,跌倒在地。

三清雖然同為道教,但所傳道法各自不同,峨嵋派所繼承的太清一脈,只有童身才能夠修成上乘功法,白日飛升,此時齊淑敏夫婦養兒育女,已經破了童身,只能修煉下乘道法,只有等將來再轉一劫,童身入道,才能修煉最高級的道法,掌教峨眉,執修真界牛耳。

不過雖然此時荀蘭因還不是後來那道法高超的妙一夫人,但母子連心,修真之人又最能感應,此時親子割肉剔骨,她心痛如刀絞,那邊齊漱溟也是胸悶氣躁,見妻子口角流血,不禁大驚,連忙過來將她扶住。

荀蘭因躺在丈夫懷裡說道:“我忽然之間心痛難忍,莫不是靈雲出了什麼事故?”

齊漱溟搖頭安慰:“靈雲去衡山替白道兄送信,怎會出事。”

荀蘭因靜了一會,忽然急道:“是承基,一定是的,最近聽說川中鬧白蓮教,那重慶府更是厲害呢,莫不是齊家發生了什麼事情,承基受到了危險?”說著提了飛劍,就要趕回重慶去。

齊漱溟拉住他:“師父讓我們潛心修煉,不可輕易下山,咱們不如先去禀明師父,看他老人家意下如何?”

荀蘭因也知道師父神通廣大,連忙要過去尋找長眉真人,剛轉過身來,便見身前人影一閃,長眉真人已經是站在了面前,急忙向兩人說道:“你們家承基受人蠱惑,割肉還母,剔骨還父,你們快去阻止!”

二人一聽大驚,荀蘭因差點就暈了過去,齊漱溟扶住她,荀蘭因急道:“我沒事,咱們快走!”二人駕馭飛劍,兩道利閃,破空飛去!

齊星衡幫助齊承基割肉還母、剔骨還父,見他魂魄升起,心想,我只要一記神雷就能讓他魂飛魄散,從此世上就再不會出現齊金蟬了,只是又想,這齊承基並不是壞人,多年來行俠仗義,鄰里之間,素有賢名,自己如果就這樣殺了他未免有些不擇手段,猶豫再三,忽然看到西方有一紫一紅兩道劍光飛來,頓時大驚,此時他只要一記神雷就能解決了齊承基的魂魄,不過臨時又改變了注意,屈指彈出三點精血,用血氣裹住齊承基的三魂,聚斂七魄,收於掌中,隨後一頓足,全身化作一道血影,憑空遁走。

齊星衡遁光剛剛飛起,齊漱溟夫婦二人便在空中大喝了一聲:“妖人哪裡走!”雙劍交叉落下。

齊星衡遁光不停,反手兩記碧血神雷,炸的二人飛劍一偏,乘隙飛遁,齊漱溟夫婦二人此時未修上乘大法,雖然是數次轉世,但今生畢竟道行不深,而血光遁影乃是截教秘傳,去勢飛快,追之不及。

夫婦二人落到院中,看見孫子孫女、滿院之人無不悲戚,二人因他們沒有仙緣,向不與之相見,院中只有張氏夫婦認識二人,齊漱溟詢問經過,荀蘭因抱著齊承基殘破不堪的身體,哭的幾乎昏過去。

齊漱溟詢問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到後院捉了還躺在床上的青蛇精,勸起夫人:“那妖道走得匆忙,這裡還有一個妖精同黨,咱們擒了它回山上請師父定奪! ”

二人帶著青蛇精回到峨眉山與長眉真人訴說經過,請求師父推算告知敵人來歷,長眉真人掐算良久,忽然說道:“那齊承基已有兒女延續齊家香火,又割肉還母、剔骨還父,與你等因緣已了,日後也不必強求,只在山中修煉便是,這青蛇乃是局外無辜小妖,擒之無義,一會就將他放了吧。”

二人再三詢問仇人身份,長眉真人忽然把兩道長長地壽眉一挑,大喝一聲:“咄!從那人所使血雷看來,應該是上清一脈的道友,此乃關乎道祖封神大計,你們切不可魯莽行事,修道之人,修得真我,逍遙自在,切不可被仇恨蒙蔽,誤人誤己!”

單說齊星衡駕著血遁一路飛馳,順著長江而下,轉眼之間便飛出數百里,看到後面並無追兵,這才放下心來,落下遁光,見下面有一處城市,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竟然是當初到過的武昌城。

忽然想起當日在荒宅古院唱七張機的柳三娘,當日自己帶著血嬰逃走,又引開了佛道兩大凶人,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想當初自己還受過她一飯之恩,也應當有所回報。

齊星衡本是一個生活在現代無憂無慮的青少年,也不懂得去別人家就得拿東西的禮數,直接來到柳三娘的院子,仍然從側門進入,他感覺靈敏,站在大牆外邊就听到“砰砰”捶打肉體和女子痛苦地哭泣聲音,頓時吃了一驚,急忙跑進院裡。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42
第十回柳三娘泣血墜魔道(上)

    齊星衡帶了齊承基的魂魄用血光遁影一路向西,路過武昌,想起前年時在此地遇到的柳三娘,便下來探望一番,哪知道一進院,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一呆。

    只見柳三娘斜倚著紅柱坐在台階上,不住地用一塊籃球大的石頭轟擊腹部,臉色慘白如紙,裙下鮮血淋漓,流滿台階,雖然痛苦不已,卻仍然堅持不懈。

    “三姐!”齊星衡驚呼一聲,跳過去一把搶過石頭扔到一邊,拿出一顆血髓丹塞進她的嘴裡。

    血髓丹入口即化,柳三娘胡亂嚥下,眼神還未聚焦,雙手揮舞,要將先前石塊抓來,大聲哭叫:“你讓我把孩子打下來!你……嗚嗚,你讓我把孩子打下來!”

    齊星衡這時也明白過來,這女人已經懷孕,剛才竟然在用石塊錘擊腹部,要打掉胎兒,俗話說,兒是娘的心頭肉,她竟然如此狠心,要把還未出生的孩子打掉,不禁問道:“三姐,你怎麼了?又懷上孩子了?齊大哥回來了?”

    一聽到提及夫君,柳三娘立時“哇”地一下痛哭出來,幾乎是呼天搶地,痛不欲生,口中不斷地說著自己對不起夫君的話,齊星衡知道得讓她發洩出來,見狀也不規勸,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

    柳三娘直哭到半夜,最後昏厥過去,齊星衡嘆了口氣,打來清水,把她衣服褪下,洗淨了身子,然後送到床上,他修仙煉藥,不但了解人體脈絡作用,更加通曉藥性,雖然不敢說精通醫術,但也比時間一些所謂的“名醫”要強得多,給柳三娘檢查一番,發現她已經是懷了四五個月的身孕,只是這些日子營養跟不上,剛才又用石塊錘擊腹部,雖然她身弱無力,又是自己打自己,下手畢竟不忍,但肚中的孩子恐怕也是保不住了。

    忽然想到那齊承基的魂魄,這柳三娘的夫君也是姓齊,自己這次又是無意之中到此,莫非冥冥之中真有天意?想到這裡,齊星衡心裡又有了注意,無論如何也要把胎兒保住,就讓齊承基在此轉世。

    齊星衡沒有點石成金的本領,但是修真之人,多用各種玉石鉛汞、金精寒鐵煉製丹藥法寶,五台派乃是名門大派,這些自然不缺,齊星衡取了一塊用來合藥的玉餌到當舖得了二十兩銀子,他原來在電視中看到的當舖都是黑心的,自覺吃了虧,又用道家秘法跑到當舖錢櫃裡拿了五十兩方才心安理得地離開。

    第二天,他用銀子買了米麵菜肉,又僱傭了一個能挑水做飯的老媽子,回來安置家甚。

    柳三娘發洩完畢,被齊星衡用血針刺了耳後安眠穴,只等第二天中午才醒轉過來,她本來也是一位彬彬有禮的富家小姐,昨日把一腔悲憤怨氣發洩出去,此時已經恢復了本色,待見到自己在被窩裡是光著身子,不由得臉色一變。

    對此齊星衡早已經想好了說辭:“三姐應該聽說過'事急從權',聖人尚且如此,昨日姐姐病重,小弟通曉醫術,乃是治病救人,並沒有半分雜念,況且你也知道,我乃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也不會壞了姐姐的貞潔賢名。”

    一聽這話,柳三娘不喜反憂,怔怔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齊星衡一下子慌了,連忙賠禮又道歉,柳三娘卻搖頭:“弟弟救我性命,姐姐焉有怪罪之禮?只是這孩子……這孩子……”說著說著,有控制不住情緒,大哭起來。

    聽著柳三娘斷斷續續的哭訴,齊星衡明白了大致的經過,原來齊成玉去京城告御狀一去不復返,城裡多傳她八成是已經守了寡,多少人垂涎她的美色,只是怕楚王家奴報復,才不敢公然上門納妾。

    前翻張波兒一番潑皮經過整治,被五鬼幡所傷,留下了後遺症,整日里癡呆傻笨,對眼流口水,經過郎中診治,又大半年的修養才恢復了正常,自然不敢再上門來,傳說當日情景,於是又傳出這荒宅之中鬧鬼行魔的傳聞,柳三娘也被冠上了“魔婦”的名號,有幾家富戶更是要湊錢去北邊請了白蓮教的高人前來降魔捉鬼。

    從此柳三娘幾乎成了洪水猛獸,眾鄰居唯恐避之不及,三娘的日子過得越發的艱難,多日在荒宅之中以野菜度日。

    不過也有不信邪的,齊成玉有一個族中本家弟兄名叫齊成龍,先前也是中過秀才,外人看來人模狗樣,實則包藏禍心,多次來騷擾三娘,前些時竟然弄了一包迷藥,將三娘放到玷污了她,醒後柳三娘羞憤欲死,只是一方面還想著等待丈夫回來,一方面還放心不下丟了的那個孩子,滿懷憤恨苟活於世,卻沒想到,自己的肚子竟然一天天大了起來。

    柳三娘發現自己又懷孕之後不知所措,有一次出門,被人瞧見,便又傳說她懷上了鬼胎,丈夫不在家,竟然與魔鬼苟合,柳三娘也覺得愧對丈夫,這才想用石塊把肚子裡的孩子打下來。

    齊星衡聽完唏噓不已,怪不得當日僱傭人那麼費勁,只要一聽說是要來這院裡幫忙無不是驚恐萬分,只有最後這位大姨看在多給銀子的份上,才答應下來。

    柳三娘吃了一碗雞蛋羹,有了力氣之後又要起來打胎,被齊星衡按在床上:“三姐你好糊塗啊!先不說用你這種手段將孩子打下來,將來你就再也不能生育,只說這孩子,他也是無辜的啊,可憐這孩子,還未出世,便要被自己的生身母親活活打死在腹中,你於心何忍!”

    柳三娘聽完怔了怔,復又放聲大哭,齊星衡和僱傭來的那位張姨勸了良久,方才作罷,聽從了齊星衡的勸告,把孩子生下來,不過卻提出一個要求,那就是要拜齊星衡為師,從此斬斷塵緣,入山修道。

    齊星衡苦笑道:“你先前所生那寶兒已經被青城派鼻祖李真人帶回山去撫養教誨,他因為我的精血開了靈智,將來與我脫不開干係,已有父子之緣,你這當母親的再要拜我為師,豈不是亂了輩分。”

    柳三娘再三懇求,齊星衡想了想,說道:“罷了,我與你已經脫不開了緣分,我就把我所學一部經書的前六章傳授給你,後三章卻是門派機密,不能外傳,不過單憑這六章也夠你自保了,想我現在也才修煉了五章,你用心苦練,將來自有與兒子見面之時。”

    接下來的日子裡,齊星衡一邊用藥幫助柳三娘和肚裡的胎兒調理,一邊將《煉血真經》的前六層功法教授給她,柳三娘竟然甚是聰明,一學就會,齊星衡心中倒很欣慰,他卻不知,截教大法本來就是不拘一格、獨闢蹊徑,這《煉血真經》更是不重根基,不練心性,這柳三娘乃是帶著一股怨氣修行,便墜入了魔道,日後又得了半部八兇秘典之一的《天魔血神經》,真真地成了一個凶狠嗜殺的女魔頭,後來與兩個孩子相遇,引出許多故事來,此乃後話,暫且不提。

    經過齊星衡多方調理,五個多月之後,胎兒健康降生,齊星衡給其起名叫做金蟬,小傢伙生得十分可愛,三個月就能呀呀學語,喊柳三娘母親,喊齊星衡父親,齊星衡當場就收他做了義子。

    轉眼之間到了弘治十六年夏天,齊星衡決定帶著齊金蟬回山修煉,柳三娘此時修煉《煉血真經》已到第三層,聽了齊星衡的話,割捨不下對孩兒的愛意,想要跟著他一起去五云步卻被拒絕,苦求半天無用,無意之中在心底埋下了怨恨的種子,抱著兒子親了又親,在心裡向兒子說道:“好孩子,等娘親將來功力大成,一定把你奪回來,再接了你哥哥,咱們一家人團聚!”她卻是連自己的夫君也一起怨恨上了,只想著帶著兩個兒子“團聚”。

    告別柳三娘,齊星衡帶著金蟬迴轉五云步,離著遠遠的就看到雷起龍站在懸崖上仰天眺望,齊星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到九霄雲端之上,有一隻金雕飛過,那金雕爪子上還抓著一隻彷彿狐狸似的動物,由西南向東北方向去飛去。

    齊星衡目光及遠,一眼就看出那大鵬雕並非凡物,抓的那東西非狸非狗,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心中好奇,將還在襁褓裡的金蟬遞給雷起龍抱著,取出五雷鏡,對準天上的大鵬雕,用手一指,那鏡上立即閃出一陣精芒波動,大鵬雕的影像落在鏡中。

    受五雷鏡所引,大鵬雕陡然覺察到一陣吸力,身子急往下墜,頓時吃了一驚,正要奮力振作翅膀,猛然間身上冒出無數道細密的電弧,直電得他渾身毛髮根根豎起,眼之中射出兩道金光。

    大鵬雕一聲輕鳴,竟然口吐人言:“何方妖道,竟敢暗算與我!”他盤旋飛下,將身子一振,猛然間頭頂上又落下一道血紅色的霹靂,他看出厲害,急忙鬆了爪下獵物,身子化做一道金光躲開。

    大鵬雕怒喝一聲,將身子一展,頓時化作人形,背後一對金色翅膀卻不退去,懸在空中,怒罵道:“哪裡來的妖道,不知死活,今天讓你看看小爺的厲害!”雙翅一震,上面羽毛紛紛飛起,化作一道道金色利劍,如金光星雨一般向下飛射。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43
第十回柳三娘泣血墜魔道(下)

    齊星衡也看出那些金光羽毛的厲害,自忖用飛劍抵擋不住,急忙取出五云神火鐘連同雷起龍和他懷裡的齊金蟬一起護住,只見五團彩色火雲升起,正是那些金剛翎羽的剋星,但凡落在火雲裡面,立即被裡面的火沙絞化消融,成了一把飛灰,轉眼之間便毀了上百根翎毛。

    那大鵬雕頃刻之間便損失了上百根本命翎羽,又氣又急,他一雙金眼目光可及數千里遠,透過層層雲霧,看到下方懸崖上五團火云成梅花狀排在一起,裡面朦朧間站著一個年輕的道士和一個抱著嬰兒的小孩,他目力極好,看出那五色火雲分別是一顆顆比針尖還要小的金火星沙,按照五行陣勢排列,自忖無法破解,索性大喝一聲:“兀那妖道,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與我過不去!”

    齊星衡這時已經用飛劍將大鵬雕落下的獵物接過來,看了一眼,竟然是一種從沒見過的動物,先放下一邊,抬頭笑道:“我乃是上清截教弟子,你也莫要問我是誰,你捉這小傢伙與我有緣,不能不救,如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大鵬雕不能套出他的姓名,咬牙切齒了一番,雙翅一振,穿破重重雲霄,往東方飛去,須臾不見。

    齊星衡沒想到那鳥精倒也精明,沒有魯莽得下來拼命,倒也省下一翻手腳,先命雷起龍帶著小金蟬,自己把那小動物抱到洞內,一看那東西長約有半米,全身呈紅褐色,四肢棕黑,皮毛特別長而蓬鬆,彷彿狼毫,油光可鑑,小臉圓圓的,嘴唇、耳邊和臉頰是白色的,圓圓的大眼睛,身後拖著一條粗粗的尾巴,有三十多厘米長,上面有九個棕色與白色相間的環紋,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東西。

    小傢伙似乎很是怕人,畏懼地看著齊星衡,直欲躲閃,只是脊背上有四個血窟窿,那是大鵬雕爪子抓出來的,血肉模糊,若不是今天遇上齊星衡,就算是大鵬雕不吃他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齊星衡取來丹藥泉水,給小傢伙內服外敷,不出半月便幾乎痊癒,在洞內爬上爬下,很是活潑,齊星衡餵他山間的鮮筍、野果,有一次竟然看到他爬到懸崖邊上搭在山藤上的鳥窩裡掏鳥蛋吃,又跟大鳥打架,弄得滿嘴蛋黃,狼狽極了,雷起龍對他最是喜愛,經常抱著他到山下的山泉中洗澡。

    小傢伙性格文靜,長相又極是可愛,而且很通人性,因為他的臉圓圓的,齊星衡給他起名叫做圈圈,心想這玩意莫非是什麼仙俠世界中的上古異獸?不過又好像以前在那裡見過,觀察良久,忽然一拍腦袋,這不是小熊貓麼!

    小熊貓又叫小浣熊,在原來的世界中已經是瀕危物種,自己在網上看過他的照片的,只是沒見到過真實的,沒想到今天倒是救下一隻做寵物,連忙去把這小熊貓的名字告訴雷起龍。

    如此三人一獸又在這裡過了近一月時光,那天齊星衡忽然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還沒有去傳說中的京城看看,想那紫禁城大明皇宮是不是想小說裡寫的那樣,而且也想看看那皇帝究竟長得什麼樣。

    說做就做,齊星衡把雷起龍叫到身邊:“你隨我修道也有兩年,先前給你那陰陽紫雲帕你已經祭煉純熟,可惜沒有一口好的飛劍,這次師父下山就去尋一口飛劍給你,你要好好在家,照顧金蟬,看守洞府,如果有外敵來襲,你守護不住,就帶金蟬投五台山尋找我師父許飛娘或者師伯太乙混元祖師。 ”

    雷起龍自然拜謝感激,齊星衡極為喜歡那小熊貓,抱過來放在肩膀上,把身子一晃,化作一道血光飛出洞府,直往北方飛來。

    那血光遁影速度極快,很快便來到長江邊上,只見這裡洪流開洩,江水漫漫,兩岸數百里之內盡成汪洋,天上陰雲密布,一直飄著小雨,兩岸百姓流離失所,哭嚎之聲,傳遍荒野。

    齊星衡心中一凜,這大江洪水氾濫,是發了水災了,他憂心忡忡落下遁光。

    此時正值弘治十六年七月,長江下游風雨不斷,南京城內江東城門水積五尺,上下百里皆遭水災,弘治皇帝十分重視此事,內閣李東陽上書,讓還在山東治理去年地震救災工作的御使艾誠凌南下主持救災工作。

    去年山東濮州發生六點五級強烈地震,艾誠凌奉命趕去主持抗震救災,曾在金殿上向弘治皇帝討了尚方寶劍,以欽差的身份前往山東,凡是有膽敢阻撓救災工作,貪污救災款項的,七品以下官員先斬後奏,又召集當地官府配合,以防止別有用心之人蠱惑難民作亂,這近一年時間下來,他妥善地安置難民,維護當地治安,忙的腳打後腦勺,還沒喘勻一口氣,就又奉旨南下,以治水患。

    南京是大明朝先前的首都,搬遷北京之後,南京城仍然保留了一套領導班子,於北京相同,老朱家祖墳又多在這裡,可謂是極為重要,艾誠凌到達南方之後不去南京,反而先來到上游,調集官兵救災。

    如果是在現代,軍隊參與救災都被大家看成一件極為正常的事情,但在大明朝卻沒有這樣的先例,要想調動官兵須得走層層手續,艾誠凌雖然在弘治皇帝那裡討了聖旨,卻也只能調動兩千人,到了地方官府這裡,撥過來的又都是老弱殘兵,面對兇猛咆哮的長江,艾誠凌也只能懷抱著尚方寶劍,望水興嘆。

    這日艾誠凌與一眾有經驗的治水匠人制定了一套疏堵方案,帶領江邊漁民用鐵鎖將漁船連成一排,上面裝滿巨石沙包,又用漁網包裹,鑿沉築壩阻水,這些漁民都是被官兵押著過來,雖然說鑿沉了漁船、漁網等物,官府承諾給予補償,但天知道那些補償款經過層層剋扣之後還會有多少落到他們的手裡,看著本來是用來救災的官兵竟然用作看押監工,艾誠凌也唯有苦笑。

    齊星衡在天上看到許多漁民把船劃到江邊,相互之間都用鐵鍊連接,上面裝著土石沙包,哭聲連天,後面跟著的官兵看到誰走得慢了,就要那鞭子或者刀鞘在後面來上一下,有的漁民稍有反抗,立即被砍死填入河中。

    血光一閃,齊星衡憑空出現在一個漁船之上,伸手抓住抽下來的鞭子,一腳就把那名官兵踢到後面一艘船上去,轉身扶起那被打的老漢:“老人家,你們把船都用鐵鎖連上來,劃到江上乾什麼啊?”

    那老漢渾身黑瘦,臉上滿是皺紋,聞言眼中流出兩道渾濁的淚水:“造孽啊,官家要徵用我家的漁船,用鐵鎖連上,鑿沉築壩,防止洪水北流,可憐我辛辛苦苦一輩子,到如今就攢下這麼一條船……”說罷蹲在船上嗚嗚痛哭起來。

    此時天色昏黃,彷彿泥抹,江上波濤洶湧,雨越下越大,齊星衡身上已經濕透,船上裝著岩石沙包,沾得腳上滿是泥污,他張口吐出一口雨水,大聲說:“那你為什麼還要給他們幹活,不會跑啊。”

    老漢哭道:“跑?我能跑到哪裡去!況且那些官兵個個凶神惡煞,慢說跑,就算是乾活稍慢了一點,也要挨鞭子,可憐我那兩個兒子,只因為頂撞了幾句,就被他們砍死,屍身添了河溝!”

    正說話間,江邊有人高喊:“欽差大人有令,雨越來越大,大家再抓緊時間幹活,一定要趁下一波洪水來臨之前將堤壩築好!”

    江面船上的官兵齊聲答應,又加緊催促這些漁民們鑿船。

    聽了老漢的話,齊星衡雖然憤慨,但他並非魯莽不知輕重之人,現在要將老漢救走,甚至是將漁船一起帶走也並非難事,但如此一來,這“沉船堤壩”就要出現一個裂口,到時候整個工程就要功虧一簣。

    先前那被踢走的官兵這時候又找了五個幫手,劃著小船靠過來,揮舞鋼刀,大聲喝罵,一上船先把老漢砍翻在船上,鮮血順著雨水,染紅了整船的泥沙,齊星衡氣得目眥欲裂,恨不得一記碧血神雷將這些傢伙全部殺死。

    掐著雷訣的手都已經舉起,但又輕輕放下,他冷哼一聲,向那些官兵喊道:“就知道殺人!還不快把船劃到指定的位置上去!”說完一頓足,跳到另一艘船上,他並不想太過驚世駭俗,一路用腳踩著船板江水,飛馳到岸邊,打算去找官兵的指揮說說這事。

    他剛踏上岸,忽然上游千米之處,一道白光從水底射上來,初時只是一點精芒,越到後來越大,最後變作臉盆粗細,光芒上透九霄,成了一根直通天界的光柱,與此同時,天上傳下陣陣佛音,彷彿銅鐘大呂:

    混沌初開,定就十佛掌教。七佛治世,三佛收圓,蓋先天原始,渾然一團,無聲無臭,莫為其名。爾後混沌初開天地始定,乃子會開天,醜會闢地,寅會生人。於是原人落世,栽立人根,斯時榛榛狉狉,人獸不分,不能治世……

    初時,只是一個人唱,到後來,竟似有千萬人隨唱。

    齊星衡不知道這就是白蓮教的《應劫經》,正聽得出神,江上那道光柱陡然劃分,光華流轉,芒珠飛濺,分化出數道白光,收斂之際,化作白骨花瓣,片片簇擁,最後變作一座白骨蓮台。

    第二卷《文殊院》完。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51
第三卷五云步
第一回洪水白蓮(上)

又是白蓮教!齊星衡對這個妖精創下的教派實在是沒什麼好感,他卻不知道,這白蓮教起源於淨土宗白蓮社,那是早在東晉時就有的,而且白蓮教這一名稱也是早就有之,白骨魔姬只不過是藉名起事而已。

這時江上洪流蔓延,無邊無際,天上烏雲蓋頂,彷彿又回到了亙古洪荒,天地之間昏黃晦暗,唯有江上白蓮寶座精芒耀眼,隨後那念誦佛經之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是真切,上游天水交界處現出數個白色光點,齊星衡看得真切,那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個白骨蓮花,共有八十多個,每一朵蓮花上面,都站著一個身穿白蓮教服飾的教徒,低眉垂目,念誦佛經。

蓮花順水飄來,速度似慢實快,不多時便飄到近前,與先前那座大的白蓮寶座簇擁在一起,分列左右。

後來蓮花之上,有六名童子,分別拿著刀、劍、弓、缽盂、佛珠、金頁佛經,又有二十八位行者,手持寶杖,相隨護法,其餘又有弘法、誦經、超度、往生、護佑、戒定等等專職執事相隨。

兩岸百姓看到白蓮教顯現奇蹟,紛紛跪地叩拜,大呼:“白蓮聖母保佑。”

其中一位弘法執事驅蓮台上前,立於江中,大聲說道:“各位百姓,你們生來受人壓迫,食不果腹,飽受虐待,可念誦我佛真言,自可藉彌勒佛祖無上願力,化作白蓮,度你們脫離苦海,到達極樂淨土,從此無憂無慮,不生不滅,永享極樂!”

他說話不緩不急,宗氣十足,傳遍大江兩岸:“你們若是執迷​​不悟,白蓮聖母將降下更大災難於世,懲戒愚民!”說完腳下蓮台花瓣綻放,有五道白光升起,直射天際。

“我們願意信奉白蓮聖母!”無論是岸上逃荒的百姓,還是江上船上的漁民,甚至不少官兵都紛紛拜服於地,口念“阿彌陀佛”。

說也奇怪,無論是誰,只要念一聲“阿彌陀佛”,眼前就會出現一點精芒,化作蓮花,不住轉動。

這時天上念誦《應劫經》聲音停息,雲層之上伸出一隻大手,如開窗一般將雲霧撥開,裡面現出一個身穿大紅袍的頭陀,緩緩飛落,盤膝坐在江中蓮花寶座之上,周圍一眾白蓮教徒紛紛於白蓮之上跪拜“恭迎紅陽大士!”

弘法執事又向百姓們說道:“你們念誦佛經,自有佛祖生出感應,憑願力化作接引白蓮,度爾等往生極樂,還不快快踏上接引白蓮,渡過無邊苦海!”

眾百姓們一聽,立即踏上白蓮,那蓮花托著他們飄在江水之上,向江心靠攏。

這時那位欽差大人艾誠凌可坐不住了,他在行軍帳篷裡看到非但百姓踏上了白蓮,就連自己手下的官兵也一下子走了一大半,急的從帳篷裡跳出來,向身旁一位身穿黑色道袍的道士說了幾句什麼,就見那道士提聲怒喝:“白蓮教的妖人,欽差大人在此,你們還敢用妖法迷惑眾生,殊實可惡,還不快收了妖法,向欽差大人認罪!”說完將手中黑色拂塵一甩,黑絲揚處,射出一道黑煞,到得空中,化作一片玄寒霜幕,往那紅陽大士頭頂落去。

原來,前年陝西濮州發生七級地震,弘治皇帝派吏部侍郎為欽差,前往陝西與御用太監們一起來到西嶽祭華山之神,這位艾禦使也跟著同去,他本是心思活絡之人,知道華山有劍仙存在,便派人尋訪,多日無果,後來他更是親自上山,跑了數個山頭,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找到一位,當即許下榮華富貴等言,將那劍仙招攬。

這位劍仙也是極為有名,名叫金沈子,因其長得玉面朱唇,風流倜儻,外號人送“玉桿真人”,與五台派的何章、龍飛等人交好,被艾誠凌一番話語說動,又貪婪對方許諾下的榮華富貴,便下山相助。

這位玉桿真人也真有兩下子,去年艾誠凌奉聖旨下山東賑災,一路賑濟災民,又聯合山東總兵調兵整頓,把山東守得水潑不進,跟水桶相似,白蓮教聖母派下座下三巨頭之一白陽大士前去傳教,打算蠱惑災民大肆發展,結果在山東連連受挫,那白陽大士還派人去刺殺這位欽差大人,其中不乏修煉之士,結果都被這位玉桿真人解決。

此時白蓮教勢力遍及四川、陝西、山西、河北、河南、湖北等地,雖然還不宜跟官府直面抗衡,但也不用懼怕這麼一個“小小”的御使大臣,正好趁著今天顯現奇蹟,收人入教之際,將這個絆腳石乾掉。

金沈子出手,放出一道百餘丈長的玄霜黑煞,飛在百米高空之中,一個轉折,如黑龍天降一般落下,到的近處,化作一片黑霧朦朧的寒霧,把江心的一種白蓮教徒全部罩住。

那紅陽大士一抬頭,輕喝一聲:“賊道厲害,我來對付,你們去接引難民!”

天上黑煞落下,白蓮教眾頓時覺得一股奇寒從天而降,直透骨髓,紅陽大士雙臂一分,背後湧出一蓬灰濛蒙的屍氣,寬有近千米,橫在江面上,彷彿一道劇幕迅速升起,將玄霜黑煞頂的向上飛起數十米高。

三尸道長!對於那灰濛蒙的屍氣,齊星衡再熟悉不過了,而且看那紅陽大士抬頭的一瞬間,額前頭髮揚起,現出一張清瘦的臉,正是前些時投身在白骨魔姬教下的三尸道長。

三尸道人放出的那蓬屍氣也是一件異寶,名叫雲台靈屍幛,只見灰氣沖天,屍煞瀰漫,玉桿真人金沈子的玄霜拂塵竟然壓制不住,他不肯在這凡人欽差面前丟了臉面,大喝一聲,飛天而起,來到百米高空之上,身上的黑色道袍被罡風吹得啪啪作響,大袖飄搖,金沈子懸空而立,手持拂塵,又因他生得儒雅俊朗,真好似一個得道的高人。

三尸道人自從受了白骨魔姬的佛光淨土控制,心神不清,見狀一聲嚎叫,奮力鼓盪背後的靈屍幛,分成十二條灰濛蒙的屍氣柱,向金沈子絞去。金沈子將拂塵一振,千萬道細絲展開,垂下道道黑罡陰煞,與屍氣相拼。

就在二人相鬥之際,剛才那位弘法執事大喝一聲:“有妖魔道人阻攔我教光明普照眾生,你們不許回頭,於接引白蓮上面默念佛號,自然無事!”說完將寬大的袍袖往岸上一甩,袖中湧出一大股黃煙,其中百餘道金光射出,如流星噴射,飛到空中,展開化成一個個金甲力士、怒目金剛,每一個都是身高數丈,踏水跨江,向艾誠凌這邊衝來。

眾官兵一看這等龐然大物成群衝來,嚇得兩股戰戰,肝膽俱裂,大多數人都是立即跪地磕頭,求饒念佛不止,有幾個膽子稍大一些,直接就是一聲喊,呼號著扭頭就跑,轉眼之間,那欽差艾誠凌身旁已經只剩下兩個衷心的護衛。

一個怒目金剛沖在最前面,掄起金剛杵向艾誠凌砸去,兩個護衛奮力抵擋,被他一杵砸得鋼刀寸斷,膀臂骨折,兩人大口噴血,橫飛出去,艾誠凌年歲不大,腿腳靈便,不過怎能跑得過這三四丈高的金剛,剛跑出不遠就被追上,眼看一杵落下,他就要被砸成肉餅,忽然旁邊飛過來一道沖天白練,彷彿長虹貫日,繞著那金剛腰身卷來,輕輕一繞,便聽“砰”地一聲,金光亂閃,金剛已經不知去向,空中飄飄然落下兩個半截紙人。

齊星衡最終還是決定救下這位年輕的艾禦使,他雙劍齊出,鬼鄰、伏仙矯矯如龍,上下翻飛,他這仙劍來歷不凡,所習又是正宗的仙家秘法,那弘法執事用的乃是旁門左道,嚇嚇凡人還行,哪裡敵得過他手中雙劍,只見江邊黑白兩色劍光縱橫,頃刻之間,百餘金剛武士全部被斬為兩截,碎裂的紙片如蝴蝶般飄飄墜落,跌入爛泥、江水之中。

齊星衡將一直蹲在肩膀上的小熊貓圈圈拿下來,又在乾坤袋中抓了十幾個血符一起遞給艾誠凌:“這血符給你防身,替我照顧好圈圈,我去把百姓們搶回來!”此時雨逐漸轉大,圈圈渾身濕透,不住發抖,艾誠凌見到小熊貓也是一愣,隨後揭開身上的官袍,將圈圈抱在懷裡,僅露出腦袋在衣領處向外觀看。

齊星衡大喝一聲:“白蓮邪教,再敢蠱惑百姓,我定然聯合同道,打上西崑崙,將那白骨魔姬打成骨粉!”左手立起,五根手指如噴霧器一般,嗤嗤作響,射出無數道髮絲般細的血絲,齊星衡用神念控制,血絲瘋長,沿著江面向四周噴射發散開來,每一個血絲都黏住一朵接引白蓮,原本還在逆流向上漂移的白骨蓮花立即不能前進,只在原地打顫。

齊星衡這血絲取自煉血葫蘆,這兩年多來,他精通藥性,之後多次重新祭煉,那葫蘆中的煉血已經是其毒無比,爆成血霧之後,只要吸進去一點,也要腐爛肺腔,沾上一滴,便能腐皮化骨,就連金鐵也能融化,白骨蓮花被血絲纏上,還要爆發佛光將之化去,怎內煉血奇毒,只沾上一點便被污染,原本顯得聖潔無比的蓮花也變得血跡斑斑,光芒全無。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53
第一回洪水白蓮(下)

弘法執事先被齊星衡破了法術,又被對方制住接引白蓮,不禁是又怒又急,此時江上萬蓮盛開,佛音陣陣,數十里之外的人們都被驚動,紛紛趕來膜拜,結果盡皆踏上白骨蓮花,如果能將這些人成功接引入教,自己可就立下了大功,還能再得賜學幾門法術,而且白蓮教內規矩森嚴,剛才紅陽大士說是他自己對付那黑衣道士,讓我們繼續接引百姓,如果不能完成任務,回去之後恐怕要生不如死。

弘法執事大吼一聲,喝令十二位護法行者前來將齊星衡擊殺,他自己帶領誦經、超度、往生、護佑、戒定、功德、祭祀七位執事一起坐在白蓮寶座上,念經施法,想要將那血絲斬斷,將百姓接引過來。

齊星衡左手抓著一把血絲,奮力扯住眾百姓,右手禦使雙劍,與衝上來的護法行者相鬥,那些護法行者也頗為強悍,渾身刀槍不入,手中金棍都是總教發下來的,已經可以媲美仙家寶物,又煉有極為厲害的武技和一些飛天遁地的本事,平時就算是再厲害的凡人高手碰上了也難逃一死,只是齊星衡這雙寶劍可不是凡物。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護法行者自持金身不壞,竟然硬抗齊星衡雙劍,揮棍打來,大棍還未落下,就被鬼鄰、伏仙雙劍腰斬當場,後面的才看出厲害,掄起大棍上下飛打,齊星衡把劍訣一挑,雙劍似車輪般飛轉,黑白劍光一閃,又將兩人連棍帶人斬成八段。

十二名護法使者,一眨眼的功夫便死了四個,後面八人仍是悍不畏死,口念“阿彌陀佛”和“白蓮聖母保佑”,呼喝著衝過來,齊星衡此時手持血絲,不能躲閃,見八人從周圍衝來,急忙連發碧血神雷,只兩記雷光,就將六人炸的血肉沸騰,爆體而亡,剩下兩人也死在他雙劍之下。

那弘法執事等人俱都沒想到對手竟然如此厲害,他忽然站起來向百姓們高喊:“你們馬上就可以到達極樂淨土,只是你們身後有惡魔用奪命血絲鎖將你們腳下白蓮鎖住,你們快點回頭,將那血絲斬斷,否則必然落入惡魔口中,連魂魄也要被吞食,墜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那些百姓們停止念佛,回頭一看,只見齊星衡站在江邊,手裡抓著一大把血絲,每一個血絲都連著一朵白蓮,有的更是看到他剛才飛劍殺人,血雷將人炸成一灘爛肉,無不是又怒又怕,紛紛用手來扯那血絲,齊星衡那煉血之毒,就算是修煉多年的劍仙也禁受不住,更別提這些凡人,只要是碰到血絲的,無不是蝕的皮肉焦爛,哭喊連天,有些官兵用隨身帶著的鋼刀匕首去砍,也被煉血腐蝕,有些窄細的匕首更是被從中蝕斷。

眾百姓此時皆相信身後的齊星衡就是惡魔,黑暗的化身,前面才是光明,只是被惡魔攝住接引白蓮,不能前往極樂淨土,不由得紛紛對著齊星衡大聲喝罵,甚至擲出身上帶著的雜物向他打去。

齊星衡氣惱這些愚民好壞不分,聽他們罵得難聽,不由得連連皺眉,有心要趕快將他們都拽過來,卻被佛法願力吸引,雖然煉血污染了接引白蓮,但他道行畢竟還淺,與人鬥法時候,憑藉身上幾件極品法寶,還能僥倖取勝,這時單拼功力卻顯出不足,他拼命拉扯,也只能稍稍延緩白蓮向上游飄動的速度。

抬頭看看,天上金沈子已經被三尸道人殺得連連敗退,齊星衡知道三尸道人還有兩個千年古屍化身沒有放出來,而金沈子一旦掛了或者是逃走,那自己根本就不是三尸道人的對手,只能帶著那艾誠凌逃走了,只是今天堤壩未成,風雨越來越大,恐怕幾日之內,洪水還要漲大。

這時那弘法執事又喊:“那惡魔要吃了你們的身體,帶你們下十八層地獄,永世為奴,不能超生,可惜我法力不濟,鬥不過那惡魔,你們快快投入江中,我借佛祖願力,將你們魂魄收來,只要你們虔心誦佛,過幾天我上報白蓮聖母,超度你們,盡皆轉生在王爺、大臣們的家中,如有最是虔誠的,可投生於皇宮內院,將來做皇帝,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這弘法執事不愧是專門愚弄百姓來傳教的,幾句話的功夫,便說的這些百姓們輕生往死。現在日子過的困苦不堪,飽受壓迫和剝削,眼看著就能到達極樂淨土,又被惡魔在後窺視,那還不如這就死了,企盼來生呢,想想過幾天就能夠轉世投生到大臣、王爺家中,甚至能夠成為皇太子,將來做皇上,這些百姓們都瘋狂了,紛紛從蓮台上往江水之中蹦,一眨眼的功夫,萬餘百姓,便少了一大半。

齊星衡看著江中迅猛激流,百姓們跳在水中,掙扎不了幾下,便被洪水捲走,氣得眼睛都紅了,他收了多餘的血絲,只將剩下還在猶豫未跳的白蓮拉住,飛身跳到艾誠凌的身旁。

那艾誠凌年紀不過二十三四,見此也是滿臉滄桑,眼淚都掉下來了,齊星衡拉過艾誠凌的右手,劍光一閃,割破一道傷口,取出一張血竭滅活符沾了他手上的鮮血,然後掐訣念咒,麻利地將手上的數千血絲纏在上面塞在艾誠凌的右手之中,同時抬起一腳,將他踢得坐下。

“盤腿坐好!”艾誠凌連忙將腿盤好,齊星衡叫他用左手掐了一個“子午印”,右手拿著靈符拉扯血絲,喝道,“我去殺了那幫畜生,你在這裡將血絲拉住,如果敢鬆手,我就一劍劈了你!”說完縱身向江心飛去,只留下艾誠凌盤腿坐在泥濘的江岸之上,此時雨勢愈大,渾濁的污水已經沒過他的大腿。他倒也有幾分骨氣,一絲不苟地掐訣執符,懷裡抱著圈圈,僅在領口處露出一個小腦袋,關注著江上發生的一切。

齊星衡雙臂齊搖,鬼鄰、伏仙雙劍化作黑白兩道華光,矯矯如游龍一般,一左一右,打著弧線,向江中白蓮教眾人包抄過去。

空中三尸道人壓著金沈子打,這時看到下方教眾危險,急忙伸手一指,三尸劍分出兩柄來,從天而降,擋住鬼鄰、伏仙雙劍。

齊星衡見到三尸劍,自然是知道厲害的,稍一停頓,下面八大執事已經作法,召喚五雷天心正法,空中風雲變幻,五雷齊發,齊星衡大笑一聲,舉起五雷鏡,只見精光一晃,五雷落入鏡中,再無聲息,齊星衡隨後雙手將碧血神雷亂打,無數道血色霹靂落下,炸的下方白蓮教眾人仰馬翻,還剩下的十六位護法行者當場就死了十一個,八大執事也有三個爆體而亡,齊星衡又舉著五雷鏡向那三尸道人所坐的白蓮寶座照去,只聽轟地一聲,一道胳膊粗的神雷劈下,登時將那蓮座炸成粉碎。

三尸道人見自己徒眾損失慘重,連自己的白蓮寶座也被毀去,氣得嗷嗷怪嘯,把身子一晃,放出三尸化身,除了兩具千年古屍,剩下那具是他新近尋來的,只有百餘年的道行,不過也甚是兇戾,青臉褐髮,渾身白毛,舉著一柄寶刀亂砍。

齊星衡被三個殭屍纏住,眼看那玉桿真人金沈子連連敗退,心想今天只有跟他聯手打敗三尸道人,他將太乙混元祖師所賜五云神火鐘放出,只見五團火雲翻翻滾滾將他混在中央,熱氣噴薄,雨水飄到數十米之外就被蒸乾。

那金沈子一看見五云神火鍾立時眼前一亮,高聲叫道:“那位可是五台派的道友?我是華山派金沈子,與你們何章、朱洪、脫脫大師皆是好友,快用你的五云神火鐘燒他那殭屍,那等陰物最怕你那至陽法寶!”

齊星衡一聽,急忙驅動五團紅雲去燒那殭屍,這寶物果然是那陰物的剋星,三隻殭屍被火雲逼得嗷嗷亂叫,只是不敢靠前,三尸道人一見也是嚇了一跳,知道這寶貝正是自己三尸道法的剋星,急忙又取出一件寶物,名叫“寒屍劫”,乃是他採集無數陰寒煞氣,混合屍毒凝練而成,奇寒無比,一放出去便是數百丈的寒毒黑煞,與五云神火鐘一碰,立即發生激烈的爆炸,“噼劈啪啪”密如爆豆,把齊星衡炸的七葷八素,從半天空滾落下來,直到江面之上方才穩住身形。

那寒屍劫論品質自然不如五云神火鐘,只是齊星衡與對手道行相差太多,才被炸得如此狼狽,眼看天上寒屍煞氣再次落下,黑幽幽的似乎把陰雲之下投出來僅有的一點光芒都給遮住,嚇得再不敢逞強,急忙施展血光遁影而走。

玉桿真人金沈子也不是吃素的,他在華山派那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拂塵、飛劍、一百零八口冰炎飛刀,接下了三尸道人的大半攻擊,齊星衡遁在遠處現出身形,見那三尸道人確實兇惡,忙把煉血葫蘆打開,取了一大團煉血,伸手一撥,化作三百六十五柄一米多長的血劍,雙臂一推,血劍激射,如疾風驟雨一般向三尸道人射去。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53
第二回皇宮血影(上)

三尸道人修煉百餘年,功力深厚無比,見到齊星衡放出滿天血劍,冷笑一聲:“如此小技,也敢現眼賣弄!”右臂一振,屍氣鼓盪,將他寬大的袍袖撐得“啪啪”作響,彷彿“西遊記”中鎮元大仙的“袖裡乾坤”一般,漲到一座假山大小,隨手揮去。

“噼噼砰砰!”一陣密如驟雨的悶響,血劍射在袍袖之上,立即被震得碎成滿天血珠。

齊星衡雙手靈訣不停,心念控制住滿天飛舞的血珠,眼中血光一閃,億萬枚血珠不再下降,懸在空中血氣收斂,眨眼之間,每一滴血珠都凝成一枚寸長血針,齊星衡拼命運轉自己的法力,雙手向前一推,億萬枚血針化作四道滾滾洪流,彷彿四條血色蒼龍,張牙舞爪向三尸道人絞殺過去。

三尸道人抬頭,看到滿天紅絲,他修行多年,一眼就看出這陣勢也就是看起來駭人,實際上並沒有多少威力,微微笑道:“剛才那件寶物就挺好,你怎麼不拿出來用了?跟老夫鬥法拼道行,真乃取死之道!”雙手在胸前團成一個太極形,灰色的屍氣滾滾匯聚,凝成太極圖案。

三尸道人仰頭放出一聲長嘯,聲音高亢入雲,直撼天際,雙手用力將胸前的太極圖拋起,“轟”地一聲,屍氣組成的氣浪向四周狂暴噴湧,血針落在裡面立即被屍氣溶解吞噬,玉桿真人金沈子距離他最近,眼見屍氣湧來,急忙將拂塵疾舞,放出玄霜黑煞護身,然後施展獨門遁法飛走,饒是如此還是差點失陷在屍煞之中。

齊星衡距離三尸道人有近千米遠,也被屍煞波及,視力所及,眼前一片灰暗,前後左右盡是灰濛蒙的屍氣,幸好五云神火鐘化作五團朦朧火光將他護住,屍煞不能侵入,他才來得及用血光遁影飛走。

江上風很大,很快便將屍氣吹散,再找三尸道人早已經沒有了踪影,非但是他,就連江上的那些傳教執事、護法行者也都消失不見,滾滾洪流之上,僅剩下不到一千朵被血線牽引的白骨蓮花在昏黃的泥湯之上載沉載浮。

這些蓮花先前被白蓮教的人作法吸引,逆流向上,現在沒有了接引之力,反順水流向下飄去,幸好這些蓮花都是用鳥類的骨骼聚攏而成,髓腔中空,上面還有一些殘餘的法力,但也支持不了多久,就要沉下去。

玉桿真人金沈子見齊星衡用的是太乙混元祖師的獨門寶物,便想上來打個招呼,親近親近,齊星衡卻大聲叫道:“道友有話一會再提,咱們先把江上的百姓救上來!”

齊星衡剛才跟三尸道人硬拼道術,損耗了不少法力,此時很是疲憊,不過仍然堅持落在江邊,左手拇指扣住無名指,掐了一個靈訣,按在御使艾誠凌的背後大椎穴上,輕喝道:“集中精神,用你的意念縮短血絲,將江上的百姓拉回來。不是讓你用手拉,要用意念,精神力……靠,真是笨蛋!”

艾誠凌一個普通人,哪裡懂得什麼“意念”,“精神力”的,手忙腳亂用手拉扯,那些血絲卻是可長可短,越扯越長,江上的蓮花卻都開始順流向下飄遠。

此時江上蓮花法力將盡,紛紛開始沉入水底,上面承載的人也不斷落水溺死,金沈子本來不打算管,但是他有意拉攏齊星衡,便飛在江上,用他的拂塵將落水的百姓撈上來,飛來飛去,心中鬱悶不已。

那邊艾誠凌卻是一個極聰明的,很快便按照齊星衡所說,凝神定氣,拼命地想著,讓那些血絲收短,他本還是童身,陽氣極足,根骨又好,隨著他心神逐漸安定,手中的數百跟血絲也按照他的意念,越收越短,最後終於將剩下還在水上飄著的白蓮花拉扯到岸邊。

此時他所在地方,江水已經有一尺多深,艾誠凌坐在地上,渾濁的污水沒到胸口,齊星衡見百姓們成功上岸,他將小熊貓圈圈接過,一推艾誠凌:“洪水還在繼續上漲,你還不快讓百姓們逃走!”

艾誠凌耗費了大量的精神力,此時臉色蒼白,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水里,金沈子過來將他扶住,艾誠凌沖著生還的百姓們大聲喊:“洪水還要上漲,你們快點向西北走,進了城就好了,本官早已經勒令那裡的官員修好防洪措施,你們快去吧。”

那些百姓們早已經嚇破了膽,聞言手腳並用在齊腰深的江水里扑騰著,向北而去,艾誠凌轉過身向齊星衡躬身施禮道:“這次多謝仙長相助,否則這些百姓也都不免要葬身魚腹!”

齊星衡連忙推辭,又問他:“你這江岸還打算怎麼堵啊?照現在這個事態發展下去,恐怕明天還會有大暴雨,水位還要上漲。”

艾誠凌搖搖頭:“堵不住了!上面撥下來的救災款都被層層貪污,下邊官員陽奉陰違,我年紀輕資歷淺,現在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這災是救不成了,唉,我還要盡快趕到南京去,聽說南京城東門內水深五尺,我本來從山東急急忙忙趕過來,想要在此修築堤壩,令水取直,不至於氾濫成災,沒想到功虧一簣,兩岸百姓何辜,遭此大難!”說著眼淚都要掉出來。

齊星衡心中也頗為感動,心想這個時代,一心為民的官還真是不多見,只聽那艾誠凌又說:“南京城是太祖皇陵所在,萬萬不能有失的,唉,我就算現在趕過去,恐怕也要被人彈劾攻訐,罷官是免不了的,可惜了這些遭災百姓,日後再來個二把刀的賑災欽差,他們的日子恐怕就更加的難過了。”

齊星衡心裡沉甸甸的,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看著天上鉛塊般的陰雲越來越厚,向下壓得也越來越低,放眼望去,江面上一片汪洋,看不到浸透,到處都是昏黃、渾濁的江水。

艾誠凌向他鞠躬:“我觀仙人道法通玄,又有一副濟世救人的慈悲心腸,前年甘肅地震,去年山東地震,今年長江洪水氾濫,憐我華夏多災多難,凌一心報國安民,只是本領有限,懇請仙長給我指一條明路,如何才能免了這百姓苦難?”

齊星衡嘆氣:“此乃天災,不可避免,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只要華夏億萬兒女萬眾一心,即便是再大的天災也不足為懼,只可恨人禍才讓人心冷,我修道之人,天劫易過,人劫難逃。”說著向天上一指,“像這天災,想我師伯混元祖師到此,雖然略費一些手腳,但終能抵過,但是你又如何知道,即便今日我這般費力將他們救下,明天他們又要死於他人之手?”

齊星衡已經看出來艾誠凌的拉攏之意,見他還要懇求,他把道袖一拂:“我道家不像佛教,講究什麼'善報'、'惡報',道家不問因果,不問善惡,心中有了善惡之分,反而落了下乘,是以修道之人皆不願沾染世間俗事。”他向金沈子一指,“這位道友法力高我十倍,有他助你,任是多大的天災也不足為慮,至少也可保你全身而退,貧道道淺,不堪重用,只願做一個山間清靜之人,還望大人成全!”

他說完衝著艾誠凌一抱拳,然後也不待對方答話,大袖一揮,全身化成一道血光,閃電般地向北射去,轉眼不見。

艾誠凌向北忘了良久,向金沈子道:“我要連夜趕奔南京去,還請道長幫我尋一條船來。”

此時江上能用的漁船都已經被撞上了石頭鑿沉了,金沈子飛出幾十里,才在上游尋了一條小舟,艾誠凌上船,親自搖漿,順流而下,雖然洪波之上,危險重重,但有金沈子在旁,他倒是安全得很,沿路看到兩岸洪水蔓延,莊園糜爛,田屋損毀,再無一處人煙,想起前兩年的地震,心中悲痛,張口吟道:“兩江滂河,十千英魂赴國難;萬家燈火,億萬同胞共此時!”念完搖了搖頭,又想起剛才齊星衡說的話,仰天長嘆,“山河破碎,天災肆虐有盡時;社稷糜爛,人禍憤恨無絕期!”茫茫洪波之上,駕舟東去,水疾船快,順流飛下,轉眼之間,便淹沒在陰雲洪水一片渾濁之間。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54
第二回皇宮血影(下)

北京城,在中華五千年曆史文明上,十三次成為國之都城,千百年來,興盛不衰,從風水地理上講,北京坐北面南,前有黃河環繞,泰山在左為龍,華山在右為虎,嵩山在前,為朝案,淮南諸山為第二案,江南五嶺諸山為第三案,共同向北,朝拜京都,乃是中國無數城市之中,最適合做京城的城市。

北京城經過元、明兩朝經營,此時繁榮盛況在全世界也是名列前茅,齊星衡到達北京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他直接遁入城中,找了一家客棧住下,第二天早上梳洗乾淨,帶著圈圈出來閒逛。

齊星衡還是頭一次在古代的大城市裡逛街,雖然那武昌城也是不小,但比起北京來可就又差得遠了,一直走到了中午,也才看了不到十分之一。他本是少年心性,一路品嚐著各色北京小吃,又買了幾件有趣的小玩意,倒是興致盎然。

中午時候,他來到一家門面頗大的飯莊吃飯,佔了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要了一大桌子菜,把圈圈放在一邊,專門要了些新鮮雞蛋菜蔬給他,一人一獸共同進餐。

齊星衡前世是從沒有去過北京的,雖然見識不到那鋼鐵混凝土構建的國際大都市,但是能夠看到原汁原味的古代紫禁城也是不錯,他正琢磨著夜裡到紫禁城裡去看看,忽然一旁貴賓包房裡走出一群人,穿著都是極為富貴,七八個僕人簇擁著一個少年公子向樓梯走去,那男孩無意之中向這邊看了一眼,眼睛一亮,附耳跟一個僕人說了幾句什麼,那人便直接向齊星衡走來。

齊星衡心中疑惑,不知道那男孩看出了什麼來,不過他倒也沒有什麼可擔心的,兀自不慌不忙,夾了一個玲瓏小巧的鵝油燒賣放在嘴裡慢慢咀嚼。

來人四十左右歲,雖然是那少年公子的僕人,但也是衣著華貴,走起路來,規規矩矩,透出一股子富貴氣。

那人來到齊星衡面前,指著桌子上,用爪子抓著果子在盆裡浣洗的圈圈,尖聲尖氣地說:“你這小獸可有名字?是從哪裡來的?”

齊星衡淡淡一笑,也不站起來:“這叫小熊貓,又因為他每逢吃東西之前都要把東西洗一洗,所以叫做小浣熊,生長在南方重重大山的密林之中,我是在一隻金翅雕爪下將他奪來的。”

那人聽完微微點頭,又看了看圈圈,從衣袖中取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過來:“這銀子給你,這小熊貓我們買了。”

齊星衡一皺眉,伸手將銀票推回來:“不好意思,圈圈是不會賣的。”

那人把眼睛一立。又看齊星衡衣著華麗。又是坐在這等酒樓上獨子用餐。心想莫非是哪位大人家里地公子?攥著地拳頭緩緩放鬆。又掏出五十兩銀子來。還不等說話。就听齊星衡不耐煩地道:“說了不賣就是不賣。你就是把你家地金庫搬來。我也不賣。”

那人怒極:“小子。瞎了你地狗眼!”掄起拳頭便要打來。忽然被身後那少年公子喚住。“張永住手!”隨後帶領剩下地一大群人一起圍了過來。

齊星衡看那少年公子。年紀不過十三四。長得十分秀氣。舉手投足間都頗有威嚴。腰上垂下一塊紫玉。隱隱有紫氣透出。似乎是一件寶玉。不過光芒駁雜不純。紫光之中又透出黃光。

他這邊打量著對方。人家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一雙大眼睛已經是盯著桌上地圈圈不放。圈圈跟著齊星衡、雷起龍在五云步。經常服食仙丹靈果。此時已經有些靈性。雖然被眾人注視。卻絲毫不顯慌亂。旁若無人地將果子洗乾淨。抱在嘴里美美嚼食。看他一張圓圓地小臉。十分惹人喜愛。坐在桌上。大尾巴擺來擺去。憨態可掬。那少年公子一看見就再難移開目光。

齊星衡不說話。就當這夥人是不存在一般。繼續慢條斯理地吃飯。不時地抬頭看看窗外地風景。怡人自得。

小公子一夥也不說話。小公子本人繼續看著桌上地圈圈進食。其他幾個僕人有地也被圈圈吸引去了目光。還有幾個破懷不善地看著齊星衡。

過了大約十分鐘,小公子終於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圈圈毛茸茸的頭頂,圈圈卻甚是機靈,一閃身躲過了對方的“偷襲”,拋下了吃得剩下的果核,一竄身,跳到齊星衡懷裡,然後警惕地回頭瞭望。

“你這浣熊賣給我可好?我願出千金!”男孩十分誠懇地說出這句話。

“不賣!”齊星衡回答得十分乾脆,又夾了一塊蜜餞放在嘴裡。

“你……”其餘幾個人見齊星衡竟然如此不給面子,尖聲叫著,就要衝上來對他揮以老拳。

“住手!”小公子及時制止了手下的行動,嘆了口氣,“算了,既然人家不肯賣,我就不要了。”說完帶著手下向樓梯走去,下樓的時候,還依依不捨地回頭看了圈圈一眼。

當天夜裡,齊星衡多日準備的“紫禁城一夜遊”終於要付諸行動了,他剛開始還像小說裡那樣換了身夜行衣,後來看看實在是難看,便又換了一身道袍,手裡拿了一柄拂塵,把自己打扮成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架起血遁進了紫禁城。

那紫禁城佔地近百萬平米,有房屋近九千間,齊星衡一副旅遊的樣子,一路走一路看,從南面的太和殿、中和殿、文華殿、武英殿,一直到北面的乾清宮、交泰殿、坤寧宮,一邊看一邊取出白天買的小吃,看得流連忘返,包裹小吃用的油紙、荷葉倒是隨手扔下不少。

正走著,齊星衡忽然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氣,他修煉《煉血真經》,對血氣十分敏感,心中吃疑,疾步向前,剛穿過一道門戶,忽然看到一道淡淡的血影順著花牆斜著掠走。

“噗通”一聲,一個宮女倒在地上,手裡端著的盤子跌落在地,燕窩粥灑得到處都是,齊星衡上前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原來這宮女已被吸走了全身精血,成了一具乾屍,瞪著一雙失神的眼睛,死不瞑目地望著夜空。

看著宮女胸口處一個血窟窿,齊星衡頓時臉色煞白,原來這宮女竟然是被人用《煉血真經》上的手段,吸乾渾身精血而死,他自己當初還用過這種手法在懷仁吸走了大鬍子六人的血液,只是那時候大鬍子六人已死,而這宮女在被吸血之前還是活生生的。

齊星衡心臟狂跳,心想莫非是自己有什麼同門師兄弟在這紫禁城中出現了?《煉血真經》上面有速成的功法,那就是靠著吸取熔煉別人的鮮血來提升自己的功力,只是齊星衡覺得太過殘忍,才棄而不練,而自己這位同門師兄弟竟然採用這種傷天害理的方法練功,莫非自己的師門真的是吸血邪教?

齊星衡本來一直對自己的師承很是期待,因為當初在五台山普濟寺,文殊菩薩顯聖的時候曾經說過,他與自己的師父是老相識,能與文殊菩薩“相識”,自然也得是牛逼人物,但是現在遇到自己這位手段狠毒的同門師兄弟,他卻有些害怕了。

不過不管怎樣,今天也一定要找到對方問個清楚,齊星衡只考慮了不到十秒鐘就下定了結論,一跺腳間,施展血光遁影也順著花牆追趕過去。

那人在《煉血真經》上的功力比齊星衡更加的深厚,施展的同樣是血光遁影,若不是有神農金丹,齊星衡根本追不上他。

兩道血影一前一後,穿過數間宮殿,齊星衡越追越近,高聲叫道:“前面是哪一位道友?我二人功法同出一門,可否停下一敘?”前面那人只當不聞,反而加快了速度掠走。

二人遁光都極是神速,轉眼之間已經要出了紫禁城,前面那道血影一個轉折,順著一溜畫廊向西南飛去,齊星衡心中惱怒,喝道:“道友再不停下,休怪小弟無情了!”他見那人出手狠辣,用活人鮮血練功,先就有了幾分不喜,這次又被人捉迷藏一樣的耍著玩,心中恨極,一揚手,就是一道碧血神雷!

血色霹靂落下,正打在對方遁光之中,血遁立破,紅光四散,現出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嬌叱一聲,背後憑空現出一個血色太極圖,將碧血神雷接下,“砰”地一聲,血太極瞬間四分五裂,不過也成功抵消了碧血神雷的攻勢。

齊星衡也不敢上前過分逼迫,在原地稽首道:“我觀道友功法與我相同,貧道齊星衡,是東海……”

他話未說完,那女子頭也不回,反手也放出兩道碧血神雷,齊星衡深知這血雷的厲害,全身化成一道血光向旁飛掠,那兩道血雷劈在地上,發出震天般巨響,炸的泥土紛飛,草木皆爛。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55
第三回黑水神君(上)

齊星衡以為對方是自己的同門師兄弟,所以一直沒有放出飛劍,只是用《煉血真經》上所記載的法門與之相鬥,那女子身穿一件雪白色的長衫,連頭髮都用白巾紮住,臉上帶著一個慘白的鬼臉面具,夜色之下,彷彿是地獄來的白無常一般。

二人交手,神雷亂滾,鬥了半分鐘,不分勝負,這邊血光沖天,雷聲陣陣,難免不驚動皇宮中的守衛,齊星衡越打越怒,此時周圍已經都被碧血神雷炸成一片狼藉,非但欄折屋倒,毒血濺落之處,皆腐蝕成焦黑一片。

齊星衡沉聲道:“道友還不住手,看我飛劍之利!”把雙肩一晃,背後飛起一黑一白兩道劍氣,帶著陣陣鬼哭神嚎之聲,一左一右向那女子絞去。

那女子驚呼一聲,身子已化成一道血影,憑空一折,在雙劍的縫隙之中斜飛出去,反手又是三道碧血神雷,然後再不敢停留,又向前疾馳而去。

齊星衡冷哼一聲,手恰劍訣一指,口中念道:“雙劍齊飛,無血不回!”禦使雙劍緊貼著那女子的遁光追去,他也架起血遁隨後趕來。

卻說剛才那一下交手,白衣女子已經被鬼鄰劍劍鋒擦傷了左肋,雖然傷口不大,但那鬼鄰劍中蘊含無邊殺氣,裡面陰煞鬼氣循著傷口逼入體內,一時間半個身子經脈皆被封住。

她心中叫苦不迭,剛穿過兩處宮殿便架不住遁光,迎面正看到兩個太監和一個男孩,她怪叫一聲,嚇得三人一跳,剛轉過身來,便被她將雙手食指插入兩個太監心臟之中,隨後雙臂用力,將兩個太監向後拋去,被緊緊跟在後面的一對飛劍攔腰斬成四截。

白衣女子瞬間吸食了兩名太監的精血,又向那男孩撲去,眼看就要到了近前,忽然男孩身上一塊紫玉飛出三道紫氣,昇在空中,連成一片,將男孩護住,她一頭撲在紫氣之中,立即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張口噴出一道鮮血在紫氣之中,趁著紫氣一斂,藉機飛出,再不敢停留,繞過男孩,順著池塘向北飛去。

“保護太子!”四周傳來喊聲,迎面兩個侍衛回到過來揮刀攔截,白衣女子劈手兩道碧血神雷,兩名侍衛連叫都沒叫出一聲,就渾身鮮血沸騰,爆體而亡,碎成漫天血肉,迸濺一地,她藉著狂噴起來的血光飛快遁逝,轉眼不見。

齊星衡追來的時候,正看到白天在酒樓上遇到,要花千金買圈圈的那個少年公子,眼看後面兩個侍衛被神雷炸成碎片,血沫子濺到他的臉上,這小孩兀自不知害怕,從一旁太監屍體上撿起一柄鑲金嵌玉的寶劍,大吼一聲,邁步就往那白衣女子追去,怎奈仙家遁法神速無比,等他追到近前,白衣女子早就借血遁飛得無影無踪。

“你就是太子?”齊星衡落在那男孩身旁,不住地打量著那腰間那塊紫玉,白天時看到這玉光芒駁雜不存,沒想到竟然能夠擋住那女煞星。

男孩此時也認出了他,眼裡滿是警惕,退後兩步,橫劍在胸前,仰頭問道:“你是誰?”

齊星衡將手中拂塵一擺:“貧道乃是東海煉氣士齊星衡,剛才那女子是我同門,她已經修行入了邪道,用活人鮮血練功,我特來抓她,清理門戶。”忽然一步邁到男孩跟前,伸手向他抓去。

男孩只見眼前一花,對方已經到了近前,急忙揮劍向齊星衡手臂斬去,齊星衡屈指在他劍脊上一談,“噹啷啷”一聲龍吟,寶劍已經飛了出去,他伸手抓住男孩手腕,把身子一晃,化出血光遁影,連男孩一起裹住,向北飛去,血光升起,各處來保護太子的侍衛才到。

齊星衡帶著男孩飛到了乾清宮頂上,落下遁光,二人並肩坐在房梁之上。

“你就是太子?”見男孩點頭,齊星衡掐指算了算,“現在是弘治皇帝朱祐樘,那麼你就是正德皇帝朱厚燳了?”

朱厚燳聽見對方直呼父親名諱,頓時有些惱怒,齊星衡笑了笑,將圈圈遞過去給他抱著,一看到圈圈,朱厚燳頓時顧不得生氣,把圈圈抱在懷裡,愛不釋手。

齊星衡想起歷史上這位最愛玩的正德皇帝,嘆了口氣:“你啊,確實不是一個當皇帝的料。”他拍著朱厚燳的肩膀,“如果我帶你入山修仙,你可願捨了這皇帝位跟我去?”

朱厚燳聞言一時愣住,過了半晌才說:“我是太子,父皇只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我……”

“這些都不是問題。”齊星衡掰著手指頭給他數,“當皇帝有什麼好?你看看你父親,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早朝,之後吃午飯的時候還要午朝,每天都有批不完的奏摺,你看他今年才三十多歲,就累得像個老頭一樣。像我等這樣的修煉之士,每日餐霞服氣,出入青冥,天高海闊,任我飛翔,還可長生不老,青春永駐,你說說,你是願意當皇帝,還是願意做仙人?”

朱厚燳睜大了眼睛:“你就是神仙嗎?”

齊星衡一愣,苦笑道:“我不是神仙,但也跟你們理解的神仙差不多了,進一步成仙,退一步成神。”他為了引誘走這位大明朝最愛胡鬧,史書上評價“荒淫、怪誕”的皇帝,他把修煉者的苦處都隱瞞不說。

很顯然,朱厚燳對齊星衡所描繪的前景怦然心動,“神”跟“仙”的含義他不懂,聽齊星衡的話,是最次最次,也能成為個“神”。

他生性好動,一生沒有離開一個“玩”字,歷史上他直到死,也還沒有玩夠,從小就被關在諾大的紫禁城之中,每天被逼著跟幾個大臣念叨那些聖人語錄,每每一句話,就能夠旁徵博引講上幾天,此時一聽說非但可以走出這座牢獄似的紫禁城,更能夠出入青冥,飛天遁地,這種誘惑對於一個孩子來說是不可抵擋的。

朱厚燳眼睛一亮,隨後又黯淡下去,喪氣地說道:“可惜父皇是不會讓我出去的……”

“哈哈哈。”齊星衡笑道,“他不讓你出去,你就不能出去了麼?只要你答應了,我立刻帶你走,到黃山我的洞府之中,看那雲海、奇松、怪石……”

朱厚燳搖了搖頭道:“不行,父皇最近身體越來越是不好,我每天都要過去問安,他看到了我身體便好了幾分,我怎麼能背著他跟你去當道士呢?”

齊星衡心說這孩子還挺孝順,他取出一個小瓷瓶遞過去:“這裡面是我煉製的雲海飄渺丸,每天服食一顆,能夠使人神清氣爽,耳聰目明,體健身輕,延年益壽,給你父親留下,然後你跟我出去玩個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要你出家當道士,如果想念你父親了,你也可以隨時回來省親。”

朱厚燳雙手接過藥瓶,又想了想,歪著頭說:“既然這樣,那我明天把仙藥獻給父皇,然後請他准許,現在我困了,你送我回去睡覺吧。”

齊星衡一怔,隨後心想:這孩子還真有心計。

“你這小子,我此時要強行把你擄走不費吹灰之力,還在試探我麼?罷了,既然如此你就回去跟你父親告個別,明天這個時候我再來接你好了。”

借遁光將朱厚燳送回他的寢宮,然後遁出紫禁城,正要飛回客棧,忽然看到城外空中不知何時籠罩了一片陰雲,有數畝地大小,壓得極低,彷彿就在人的頭頂,其外帶著絲絲冰寒凍氣,離著老遠,齊星衡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齊星衡知道有高人在此施法,不打算多管閒事,正要按落遁光迴轉客棧,忽然看那墨雲之中竟然有一道血影不住地跳動,彷彿上了岸的小魚,拼命掙扎,不過黑雲實在是太過強大,只要翻滾一陣,便能將其逼回。

齊星衡此時視力極好,已經看出來那道血影就是剛才在紫禁城內跟自己交手的那位白衣女子,他雖然恨她殺人練功,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同門,並且自己現在還不知道師父到底是誰,便打算先把對方救下來,然後再詢問關於師門一事。

齊星衡雖然下定了救人的決心,但是卻不莽撞,他把全身都斂成一道血絲,瞬間上升數百米,來到黑雲上方,取出一枚十絕定空符拋下,那符化做一道朦朧血光飛落,在黑雲上方分解成十到血氣,分別釘住十方,排成一個陣勢,紅光閃閃,瞬間將一整片黑雲釘住。

時間彷彿靜止了,原本翻滾不休的黑雲都被血符釘住,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齊星衡卻來不及高興,他大喝一聲,雙手揚起,一口氣劈出十餘道碧血神雷,緊跟著雙肩晃動,鬼鄰、伏仙雙劍藉著血光向下飛落,透過符光斬入。

果然,那黑雲被釘住不過十秒鐘,猛地一湧,上面的符光立即支離破碎,四下消散,碧血神雷化作的十餘道血色霹靂落下,轟在雲中,也僅僅打出幾個臉盆大小的窟窿。
li60830 發表於 2017-12-20 10:58
第三回黑水神君(下)

齊星衡雙劍不等落下,那黑雲之中陡然飛出一道烏光,搖頭擺尾,彷彿一條黑龍,凌波出海一般向上飛來,齊星衡運轉雙劍,交叉落下,與那烏光一碰,發出“叮噹”脆響,爆出一溜火花,在黑夜之中極是醒目。

齊星衡雙手劍訣一沉,直覺對方劍勢沉穩厚重,自己應對得頗為吃力,他只支持了十餘招,便被對方磕飛雙劍,烏光矯矯如龍,向上卷來,齊星衡急忙化一道血光遁走。

他一邊飛著,一邊將五雷鏡取出,照向黑雲,咬破右手中指,以血在鏡上畫符,口中念念有詞,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落在鏡面之上,喝道:“疾! ”

隨著他一聲敕令,五雷鏡上閃出一道耀眼的精芒,如水波一般蕩漾起來,被它照著的黑雲之中立即爆出無數道細密的閃電,最粗的有鴨蛋粗,最細的有頭髮細,“噼劈啪啪”電光爆閃,一瞬間半個北京城都被照得亮如白晝,齊星衡也差點被晃得雙眼失明,一邊向後退去,一邊召回雙劍護身。

那黑雲被五雷鏡全力一擊,瞬間四分五裂,億萬道閃電就彷佛無數利刃,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將數畝地大的黑雲肢解成碎片,那白衣女子趁機借血遁而走。

“哪裡來的野小子,竟然敢壞我法寶!”陰風乍起,吹散黑雲,裡面跳出一個黑衣漢子,只見他身材高挑,最少也有一米九以上,濃眉大眼,臉方唇闊,穿著一件漆黑如墨的龍鱗甲,周圍凝重如絲的陰風飛速旋轉,將他裹在中央懸在空中。

齊星衡見他氣勢駭人,心裡也是沒底,這時再看那白衣女子見他來了,竟然片刻不停,一道淡淡的血影輕晃了兩下,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他待要去追,卻又被前方的敵人鎖定氣息,不敢妄動,向後退出千米之外,雙劍環繞護身,這才臨空稽首道:“晚輩五台派萬妙仙姑座下弟子齊星衡,敢問道友名號?”

那人冷哼一聲:“你既然是五台派弟子,怎麼連我的黑水隱龍障也不認識?”

齊星衡見他似邪道中人,所以才報出許飛娘的名號,聽他說話語氣,果然相互認識,心中稍定:“我是三年前拜師在萬妙仙姑門下,後來與家師一起移居五云步,對五台山這邊的事情知之甚少,不認得前輩,今日冒犯之處還請前輩見諒,等我回山之後一定禀明師父,登門賠罪。”

那人略一沉吟,才說道:“我乃中條山六神君之一的黑水神君,從脫脫大師那裡算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師叔。”

這黑水神君也是山西一帶頗為有名的邪道修真,與五位兄弟雄霸中條山,和五台派脫脫大師、何章、許飛娘、龍飛等人都有交情。剛才他那件寶物名叫黑水隱龍障,是他花費了不少心血一點一滴蒐集癸水精英煉成,能夠化成寒潮冰雲,剛才這一下被齊星衡用五雷鏡破去,要想完全聚攏恢復最好也得花上三個月時間,不由得他不惱怒。

中條山六神君個個實力高強,若認真算起來,只比太乙混元祖師矮了半輩,平時跟何章、龍飛等人稱兄道弟,兩家之間也頗多來往。

前不久,中條山來了一位中年道士,自稱是玄都府八景宮的傳人,要收六人為徒,這六個都是修行多年的魔君,那肯屈居人下,雙方當場動起手來,若是憑真本事那道人本不是對手,只是人家是有備而來,不知用什麼法術攝住了六人元神,一上來便將六人釘住,然後放出三昧真火就要將六人形神俱滅,六人也算光棍,大丈夫能屈能伸,當場哀求,答應拜師。

那道士收了六人為徒,又在中條山取寶,得了舜帝五寶,實力大增,在中條山修建舜帝宮潛修。他一方面認真傳授六人太清道法,一方面利用舜帝五寶之一的四凶印鎮壓禁制六人元神,並且還說,他們六個作惡多端,將來都要死在峨嵋派得手上,只有跟自己修行正宗的太清道法才能免遭劫難,就算如此,日後也得轉上一劫,否則便會魂飛魄散。軟硬手段兼施,將在三晉大地縱橫多年的六個魔君治得服服帖帖。

這天,那道人忽然從坐忘之中醒來,又觀看天象多日,找來正在山上的黑水神君,說是有一件了不得的寶物將要在北京這邊出世,讓他趕緊過來將之取回,並且嚴令他不許施法擾民,黑水神君剛剛趕到便看到一道血影從紫禁城中飛出,他生怕對方也是來取寶之人,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先將這人殺了再說,正與那白衣女子相鬥之間,被齊星衡趕來,一時大意,竟然幾乎毀去一件寶物,偏偏對方還是許飛娘的弟子,不禁讓他憋氣異常。

黑水神君用最快的時間盤算出對策,伸手向齊星衡一指:“不管你是有心還是無意,今天損壞了一件寶物,我自然不能跟你一個小輩一般見識,不然下次見到何章他們又要被取笑,不過若是就這麼放了你我又心有不甘。不如這樣,我正好來上都尋找一樣東西,你如果在三天之內幫我找到了,今日之事便一筆勾銷,如果找不到,那就休怪我翻臉無情,便是你師父來,我也定要殺你洩憤!”

齊星衡躬身問道:“不知前輩要尋找何物?”

黑水神君用手比量著:“那是這麼大一塊蟠著九條龍的玉佩,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給我找到,然後送到煤山來,我就在煤山等你三天,三天之後你若不至,我便來親手取你首級,就算是你逃回五台派也難逃一死!”

黑水神君說完把黑袖一抖,與仙劍合一,化成一道烏光往北飛去。

齊星衡皺著眉頭,向他消失的地方望了良久,他倒不是真的害怕到要幫黑水神君尋找寶物,只是想起朱厚燳身上所佩戴的那枚玉佩,上面正好是九龍蟠繞,不知道是不是那東西,如果真是什麼了不得的寶物,他倒是很想先弄來據為己有。

第二天,齊星衡便聽見街上傳說,京城內出現了一個吸血惡鬼,一夜之間,好幾個衙門值夜的衙役都被吸乾精血而死,甚至連鎮撫司的錦衣衛也死了許多,城中百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齊星衡知道定然都是那白衣女子乾的,他權衡再三,最終決定還是以朱厚燳的事情為主,如果有時間再利用“淨血通靈大法”尋找到她。

晚上,到了和朱厚燳約定的時候,齊星衡來到太子寢宮,看見朱厚燳在床上面朝里躺著,兩個宮女在外房等著服侍,香爐之中,幽味緲緲。

齊星衡隱在遁光之中,還沒等進屋就發覺了床上的人並不是朱厚燳,他淡淡一笑,取出一張替身符,塗了一滴血在上面,念了一段咒語,揚手拋下,輕喝一聲:“疾!”

只聽一聲雷響,如潮般血氣從天噴湧飛落,裡面現出一個身著道服的少年道士,手持拂塵,大步向屋內走去,剛邁出半步,周圍猛地一聲喊,竄出幾十名錦衣衛,手拿鋼尺、鐵鎖、秀春刀,呼啦一下,圍攏上來。

齊星衡在外面取出五雷鏡,一口氣噴在上面,鏡上波光轉動,現出朱厚燳的影響來,齊星衡略看了一下,辨出方向,把身子一晃,血影轉折,向乾清宮飛來。

這乾清宮是皇帝寢宮,齊星衡到這裡一看,朱厚燳果然在這裡,非但是他,就連他老爹孝宗皇帝也在,兩旁幾十個錦衣衛高手保護著,屋內點滿了燈燭火把,照得與白天一樣。

朱厚燳並沒有按照約定的那樣在東宮等他,相反還布下了大量的錦衣衛高手等著抓他,不過齊星衡並沒有因此生氣,在他看來,一個陌生人僅白話幾句就要把自己親兒子帶走,那是任何一個父母都不會同意的,更何況這孩子還是一國的儲君。

齊星衡在屋外,將兩手一搓,掌心溢出絲絲血氣,用力握拳,然後展開,手掌上已經靜靜地躺了幾百枚牛毛般細的血針,齊星衡左手掐了個靈訣,向屋內一指,口中鼓著一口氣吹過去,那些牛毛血針被他一口吹動,彷彿離膛的子彈,飛速激射出去,“嗖嗖嗖”一陣細密的破風聲響過,乾清宮內已經是漆黑一片,牛毛血針已經將宮內的所有蠟燭打滅。

齊星衡趁著屋內一陣慌亂,化成一道血光遁入,那孝宗皇帝朱祐樘正將朱厚燳摟在懷裡,他左手食指和中指間夾了一枚血針,揚手刺入朱祐樘胸口要穴,朱祐樘立即悶哼一聲,軟倒在座位上,齊星衡伸手抓過朱厚燳肩膀,帶著他向後遁走。

飛到院裡,齊星衡高聲說道:“陛下不必著急,貧道只是帶著太子出去轉轉,後年五月就帶他回來看你,決不食言。”說完再不停留,在錦衣衛們衝到院子里之前,帶著朱厚燳借遁光而起,速度全開,向南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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