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奸雄天下 作者:大羅羅 (已完成)

 
regn13 2017-12-26 18:01:19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99 77512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19
第669章 忠臣是怎樣煉成的 三
    「斬!」

    賈似道冷冷地看著滿頭滿臉都是汗珠子,整個人都在不停顫抖的敗軍之將馬哲恩,嘴角一動,猛地吐出一個字兒。

    「冤枉啊!」馬哲恩大呼起來,身子還跟著掙扎幾下,卻被幾個台勇親兵死死摁住。

    「太師,冤枉啊!下官盡力了,可是明賊的炮太厲害,太厲害了……」

    馬哲恩拚命喊叫,他覺得自己很冤枉,真的冤枉……雖然他的定海團練軍一日之內就丟掉了三座支堡,兩千七百多團練兵,只有不到七百人丟盔卸甲跑回了臨安,餘下的大多當了俘虜!在被俘之前,也幾乎沒有人認真抵抗過。

    但是馬哲恩還是覺得非常冤枉,這不是他的責任,而是明軍的大炮太凶殘了。連城牆都能崩塌,炮彈還會爆炸,一聲轟鳴然後就是血肉橫飛!他的團練軍都是血肉之軀,而且之前又沒真正上過戰場,猛然遭遇這樣的炮擊,猶如置身地獄,哪裡還有抵抗的勇氣?一觸即潰是很正常的,哪怕換李庭芝的楚勇上去,一樣好不了多少!

    「太師,馬團練他……」

    臨安城牆之上,有幾個慶元府來的團練頭子和馬哲恩交好,這個時候想出來求情。

    「斬!」

    賈似道厲聲喝道:「拖出去斬了!」

    「諾!」幾個台勇團練兵看到賈似道發怒也不敢再拖延,用力拎起馬哲恩就往一邊兒去,也不下城,就在牆上找了個人少開闊的地方。手起刀落把一顆腦袋割下來端到賈似道跟前了。

    賈似道瞅了眼一張死不瞑目的死人臉,又喝了一聲:「再用桿子把腦袋掛起來示眾!」

    「諾!」手下又應了一聲。拎著腦袋就下去了。

    賈似道目光陰沉,四下一掃。將眾人詫異的表情都收入了眼底。馬哲恩是文資啊!大宋的規矩,陣前行軍法斬武將沒有什麼,可是殺文官……還是馬哲恩這樣已經上了七品,入了朝官位階的中高級文官,這大宋開國以來怕就鮮有吧?

    當然,暗害而死,或者由皇帝授意處死,這個還是有的。但是由一方閫城下令將作戰不利的文官斬首……

    「今時不同往日了!」賈似道語調陰冷,字字彷彿都是警鐘。在所有人的耳邊敲響。「如今已經不是國難臨頭,而是吾等眾人身家性命俱要不保!國難家難已經到了一塊兒,容不得再寬容優待士大夫了!若是讓明賊打進來,那陳德興可能寬容優待爾等?」

    眾人都低頭不語。他們都是有見識的,如何不知道賈似道是不得不殺人立威了。

    馬哲恩死的是冤枉,就明軍那樣的大炮轟城,換成臨安城牆一樣扛不住!城牆一塌,成千上萬的鋼甲士爵兵衝進來誰能擋住?那些團練兵有這本事,大宋也不會淪落至此了。

    但是馬哲恩必須要死!因為。賈似道已經準備拚命了!讓明軍把那個不知道什麼炮架到臨安城牆之下是不行的。自古守城戰守的就是一道兩道城牆,城牆一破,守軍士氣立馬崩潰……如果換成喜歡屠城殺人的蒙古韃子,大傢伙興許還能拼巷戰。可是現在攻城的是漢人。這一戰不過是江山易姓再加上孔孟天道之爭罷了。和一幫士大夫還有點關係,同下面的團練兵搭什麼價?人家是佃戶而已,給誰種地不是種地?彷彿在大明那邊窮光蛋出頭的機會還更多一點。還可以投軍當軍戶,還可以去什麼明洲挖金子挖銀子!

    所以臨安城牆一破。團練兵也就崩潰了,賈似道可以依靠的。也就是君子營和少量死忠的親兵了。

    因此現在,他必須要拼一下,用李庭芝的辦法,壕溝對壕溝,把明軍的壕溝戰術遏制住!

    現在斬馬哲恩,便是殺一儆百!

    「斬!」賈似道深吸口氣,又迸出一個「斬」字,「將臨陣脫逃的定海團練都給本官拿下!凡是不帶傷著,皆斬首示眾!」

    這可一下就是好幾百顆腦袋啊!

    週遭的文武官員,都稀溜溜的直吸涼氣兒。這賈似道,真的要拚命啊!

    看來臨安城外一役,不好好打是不行了。

    一陣慘叫聲傳來,不知道有多少人掉了腦袋。賈似道臉色鐵青的彷彿要滴出水來,厲聲喝道:「李祥甫安在?」

    「下官在!」李庭芝上前一步,拱手行禮。

    「明日,整軍出城,掘壕以戰!」賈似道語調凝重,一字一頓地說,「臨安城內外諸軍,皆聽爾調度,違令不行,遷延不進,臨陣退縮者,皆斬不饒!」

    ……

    「什麼?一下子就砍了五百多個腦袋!?」

    被賈似道下令砍掉的腦袋,全都高高掛在了臨安城的北城牆上。自然有偵察的明軍看見,上報到了陳德興那裡。

    這個時候,陳德興已經移駐到了鎮北甲字堡內。這座城堡是四方形的,除了北面城牆坍塌了大半,其餘地方都完好無損。堡內的建築也有一些完好,其中就包括一座官衙,正好用來當作陳德興臨時前敵指揮所。

    官衙之內,正在舉行慶功宴。攻城炮兵司的主官和參謀,還有今日衝進鎮北三堡的陸軍第十二旅的幾個主官,都被請來吃飯了。其實也沒什麼好吃的東西,還是楊婆兒的手藝,因為在軍前條件有限,烹飪得有些粗糙。不過該給的賞賜,田莊、晉陞、封爵、獎金,都是不會縮水的。第十二旅的旅帥張九,現在已經升任新組建的第十五師師帥,軍銜也提到了中將,爵位也從子爵升到了伯爵。真是好不得意!

    「聖人!」春風得意的張九站起身行了一禮,大聲道,「那賈似道是在殺人立威,臣猜想他要驅臨安之兵出城了。」

    「出城決戰?」陳德興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將目光轉向了任宜江和張熙載。他們兩人現在掌握著行轅參謀司,兩浙戰場所有的作戰方案,都出自這個參謀司。

    任宜江和張熙載互相對視一眼,道士家庭出身的任宜江大約是宋朝的技術男,「挖壕溝架臼炮」的攻城法就是他發明的後世管這種方法叫「任王攻城法」(任宜江後來的爵位升到了親王)。而張熙載對技術並不拿手,但是對戰役組織很有一套,明軍的許多戰役組織方法和原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而陳德興本人和郭侃,則是戰術方面的「天才」。

    張熙載思索了下,笑著說:「聖人,宋軍多半要出城挖壕溝了。」

    「壕溝對壕溝?」陳德興笑了笑,心說這怎麼聽著那麼像一戰啊?

    任宜江一笑,「這感情好啊,咱們可以省力了,不用自己挖壕,搶宋軍的壕溝就行!」

    陳德興哈哈一笑,看了看張熙載。在明軍的參謀體系逐漸成熟後,陳德興就很少親自幹預指揮,多數情況下只是在參謀們擬定好的計畫上面簽個字或者在幾份方案中挑選一份。

    「聖人,」張熙載道,「臣建議夜戰奪取敵壕溝。」

    ……

    「來人吶,將老夫的被縟取來!」

    賈似道這個時候,正盤腿坐在臨安北城的城牆上面,一邊嚼著炊餅,一邊抬手指著一處碉樓。

    「老夫就住在那座碉樓裡面!從今天起,老夫就釘在臨安北城了!若是明賊的開花彈打過來,老夫就和將士們同亡!」

    這番話一出,城牆上陪著賈似道一塊兒和將士們同甘共苦的文武官員都是一怔。這賈太師……真是要當忠臣名留青史啊。

    死守在城牆上面!大宋開國以來,有哪個宰執一級的文官能做到?文官督師,能臨陣已經不錯了,大部分都是離開前線一二百里就不動的主!如賈似道這般其中上城樓和守軍將士同吃同住,一塊兒挨炮子的,恐怕真的是蠍子尾巴獨一份了!

    「大宋有此忠魂,便是暫時亡國,將來也未必沒有復興的日子!若天下士子都以賈公為楷模,這孔孟之道,便是一時蒙塵,也必有復興之日。」

    眾人都在心裡這麼想著,賈似道在他們心中的形象,也陡然高漲起來。

    李庭芝當下一拱手道:「太師公,下官明日便和將士們一塊兒出城……若守不住壕溝,就和將士們同死!」

    賈似道頗為欣慰地點點頭,「好!本太師就在臨安城頭上看著……若是時不在我,老夫便和祥甫你一塊兒殉了大宋江山!」

    他突然放沉了語氣,道:「老夫和祥甫所殉者,不僅是大宋江山,還有孔孟聖道!此乃殉國殉道,死得其所!吾死,則國有復興日子,則道可長存世間!」

    城牆上的文武官員聽到這話,也都紛紛起身行禮,「吾等願隨太師殉國殉道!」

    賈似道猛一揮手,沉聲道:「不留生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孔孟聖道若有復興之人,少不得後起之人拋頭顱灑熱血,老夫只是先走一步,為眾人先!爾等勿隨老夫,只需記住老夫之志,傳以後人,以待天時,老夫便死得其所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19
第670章 忠臣是怎樣煉成的 四
    「不有生者,無以圖將來,不有死者,無以召後起……」

    「殉國殉道,死得其所!吾死,則國有復興日子,則道可長存世間……」

    「賈似道死於此!」

    賈似道的漂亮話不僅是用來說的,還可以用來寫。白色絲絹條幅從臨安城頭一直垂到城牆根,上面用蘸了墨水的拖把寫下了賈似道的名言。最後還在城牆上掛出了「賈似道死於此」的標語,好像真的要與城同亡了。

    「直娘賊的,這是賈似道還是譚嗣同!?」陳德興透過望遠鏡,將這些漂亮話看得清楚,嘴裡面低聲嘀咕著,「這賈似道莫不是被譚嗣同附體了吧?」

    「聖人,譚嗣同是誰?」跟在陳德興身邊的楊婆兒聽覺靈敏,聽不明白,順口就問了一句。

    「呃,譚嗣同是吧?是朕在光明世界的朋友。」陳德興也信口開河,和楊婆兒說話是不用留心眼的。「婆兒,你認識賈似道嗎?」

    「見過幾面,」楊婆兒道,「賈似道在揚州時,奴奴負責和他聯絡,多數時候是和廖瑩中見面,不過賈似道也是見過的。」

    「他,像是個捨生取義之人嗎?」

    陳德興問著這樣的問題,心裡面卻已經有了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賈似道£是什麼人啊?奸臣啊!他要有以身殉國,以身殉道的勇氣,他就該和文天祥一樣留取丹心照汗青了,還會以蟋蟀宰相聞名後世?

    楊婆兒一笑,道:「聖人。您管他那麼多作甚?賈似道自己找死,您就別念往日之情。讓他求仁得仁算了。」

    「哼,求仁得仁?」陳德興放下望遠鏡。冷冷道,「這奸臣不肯死!他現在折騰這些,就是為了釣到最大的名,有了名就算被活捉了……朕也不能要他的命,還得好吃好喝把他養起來!」

    陳德興說著自己的猜想,這種猜想完全是建立在後世對賈似道的評論和記載上的。不管怎麼樣,這賈似道貪生怕死是無疑的。

    「會有這事兒?」楊婆兒笑了笑,壓低聲音,「聖人。要不婆兒替您走一趟,幫賈似道一把?」

    「幫?」陳德興冷笑一聲,「是要幫的,不過不用婆兒你出手,朕自有辦法叫他不得不死!」

    「哦?」楊婆兒一笑,「聖人有什麼錦囊妙計?用得著婆兒麼?」

    陳德興笑著點點頭,「略施小計,婆兒,到時候你帶些人上去。就這樣做……」

    ……

    「群玉留下,其他人都走吧。」

    賈似道真的搬進臨安城西北角的一座碉樓裡面了,自然不會只有一床被窩的。他好歹還是一城之主,又不是階下囚。碉樓之內。已經精心佈置了一番,先鋪了層筵席,又鋪上了鬆軟的波斯地毯。凡是透風的地方,又掛上了厚厚的幾層帷幔。他的愛妾惠娘也上了碉樓。貼身伺候賈大太師。

    另外,這碉樓上面還是賈似道處理公務軍務的地方。放上了桌子和胡床,因為光線不足還點了蠟燭。就著昏黃的光線,賈似道這會兒正低著頭伏案書寫遺表。就是大臣快死的時候給皇上寫的一封書信。有點類似政治遺囑,照例還能在遺表中推薦幾個子侄做官。不過賈似道的遺表中沒有這方面的內容,只有規勸朝廷修德政,收民心,鼓士氣,行兵農合一,與賊抗爭到底的廢話。

    放下毛筆,賈似道嘆了口氣,支開左右,只留下廖瑩中一人。

    「太師,」廖瑩中也是深深瞭解賈似道為人,他沉默一下,壓低了些聲音,「李祥甫已經點起十萬精銳出城了,在城北和城東兩面挖壕,只是這戰事艱難。您看……」

    杭州城是個長方形的城,南北窄,東西長。南面依著錢塘江,西面是西湖,都不是你挖溝的地形。所以明軍的壕溝就在臨安城的東北兩面。而臨安又是個大城,城牆周長好幾十里,光是在臨安東北兩線挖溝,也要挖上二三十里!工程量大不說了,沿途的駐兵和防禦也不弱了。否則讓明軍突破一點,整條防線就會崩潰,這條壕溝就是替明軍在挖了。

    所以李庭芝點了十萬大兵出城,十萬人平攤在近二十七八里的戰線上,每一里平均也就三千五百人。這個彷彿是不少了,但是現在主要還是冷兵器的時代,沒有機關槍之類的自動火器可以封鎖大面積的戰場。每一里三千五百人的密度,是不足以擋住明軍衝擊的。因此李庭芝還有讓部隊在戰場上構築炮壘,佈置鹿砦、拒馬,也算是多幾分倚仗。

    不過這樣一條防線到底能不能保住臨安城牆,廖瑩中也沒什麼把握。這壕溝要是落入陳德興之手,臨安城怕是立即就要不保了吧?

    到時候賈似道真的肯殉了大宋江山?

    賈似道只是看著廖瑩中,用極其緩慢的語速說道:「群玉,君子營……從今日起就由你來管吧,這支兵要留到最後……若是祥甫敗了,君子營就是你我最後的依靠了!」

    你我?

    廖瑩中聽到這兩個字,就已經明白賈似道的心思了。心中不免有些失望……賈似道最好的下場,其實就是死在臨安城頭啊。身死傳美名,可謂死得其所。便是陳明得天下,對這樣的忠臣也是要高看一眼的。

    陳德興沒有得天下前,自然不會講什麼忠君,可一旦大事得逞,就必然會宣揚忠君了陳德興自己是半神,不怕什麼,可是也需要為子孫考慮一下吧?到時候,賈似道就是一面忠臣不二主的大旗了……

    「群玉!」賈似道看著廖瑩中沉默不語,陡然加重了語氣,「老夫的心意,你還不知道嗎?」

    「學生知道了!」廖瑩中嘆了口氣。賈似道不就是想名命雙收嘛!既要名垂青史,又不想死,真是不容易啊!

    ……

    和機關算盡的賈似道相比,李庭芝就是個比較純粹的人了。他現在所想的就是一件事兒,打好眼前這場大戰。打好而已,要打勝恐怕是不可能的。

    臨安城防就是一道城牆,城牆不足恃,壕溝還能起什麼作用?李庭芝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壕溝對防禦方的加成,遠遠比不上城牆。實際上,蹲在壕溝裡面打仗還不如站在平地上,壕溝唯一的作用,就是避炮罷了。

    說起來這位李庭芝真的算是南宋朝不可多得的軍事人才了。他在最短的時間裡就想出了對抗壕溝攻城法的唯一有效的戰術歷史上歐洲人也是這麼幹的!而且,他還琢磨出一些辦法以彌補宋軍戰力不足。

    譬如,在壕溝的後方構築了大量炮壘,從臨安城頭挪下來不少大炮,以炮衛溝,以溝護炮。再者,李庭芝還命令部隊以壕避炮,據壕以戰就是在壕溝裡面躲避,交戰的時候就爬出壕溝,在壕溝後面列陣。為此,他還讓軍士們把挖溝挖出來的土堆在壕溝後方,構成一道矮牆。

    不過靠這些依舊不可能阻擋住明軍的攻勢,因為彙集於臨安城下的明軍總兵力也有十多萬,光是公開打出的軍級番號就有兩個!分別是大明陸軍上軍和大明陸軍中軍。也就是說,明軍在臨安城下,光是士爵兵就至少超過七萬人。

    和宋軍不同,這七萬人是可以集中運用的!因此李庭芝也不能將他的十萬大軍平均部署,那樣鐵定會被明軍打個重點突破。因此李庭芝只能將一部分兵力部署在漫長的戰線上,同時保留強大的預備隊。但是這些預備隊又要放在那裡呢?步行十幾里趕赴戰區是來不及的。全副裝具的步兵起碼得一個多時辰才能走完這十幾里地!

    所以李庭芝的最大的困難,就是猜測明軍的主攻方向會在哪裡?

    ……

    「聖人,參謀司的計畫是全線出擊!」

    「全線出擊?是不是太分散了?」

    鎮北甲字堡內,任宜江和張熙載正在給陳德興講解剛剛制訂好的計畫。陸虎、劉和尚、王威、朱四九等軍級將帥,也都圍在地圖桌旁聽講,不時還有人發聲提問。

    「也會有佯攻以吸引宋軍大隊的。」張熙載解釋道,「所有的軍屬、師屬炮兵將集中運用於宋軍戰線的最西段,掩護十個軍戶旅發動進攻。攻城炮兵司也將出動十二門10吋臼炮參加轟擊。相信可以令宋軍集中主力於最西段。」

    「那麼其他地段投入多少部隊?」

    「上中下三軍的二十四個旅則會在二十四里的戰線發動猛攻。每一里,都會投入一個旅的兵力。參謀司已經計算過了,全線出擊對我方兵力戰力優勢的發揮是最有利的。也可以一舉擊破數量最多的宋軍團練軍。」

    「另外,進攻將會在三日後的正子時發動。」

    正子時相當於西方的凌晨零點,正是睡覺睡得最香的時候,當然也是發動夜襲的最佳時刻。而且此時的能見度很差,宋軍根本沒有辦法區分軍戶兵和士爵兵,只能通過炮火的集中程度判斷明軍主力位置。

    等到宋軍發現不對,他們的主力已經錯過了增援前線的時機。(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19
第671章 忠臣是怎樣煉成的 五
    時間在決戰的準備當中慢慢度過,宋軍的壕溝、炮壘在一點一點的成型。明軍則接連拔除臨安城北、城東的宋軍據點,將戰線一點點的推向臨安城牆,推向宋軍的壕溝戰線。計畫中的總攻發起時間,很快就要到來了。

    李庭芝現在已經住進了一定位於臨安城外的帳篷裡面,就在臨安城的東北角附近,離餘杭門很近,距離西湖也不算遠。背後三四百步就是賈似道居住的那個碉樓,前方則是一個巨大的炮壘。李庭芝把自己的中軍擺在這個位置,是因為他估計明軍的主攻方向就在這一帶。

    因為臨安東城是有兩道城牆的,臨安城曾經東擴過一次,將城東附廓而建的貧民區用城牆圈了起來。因此要從東城打進臨安很不方便。從臨安北城突破,然後沿著御街一路推進才是上策。而在餘杭門附近突破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沿著城牆迅速佔領臨安城西各門,避免城內宋軍的要人出城向西逃亡臨安西面除了西湖就是大片山林,再往西更是天目山餘脈。由於明軍兵力有限,因此沒有在臨安城西面部署什麼兵力,如果不在第一時間控制臨安城西各門,恐怕是很難阻擋城內要人逃入天目山的。

    這個時候,他正在油燈發出的昏黃亮光下面看著地圖。圖上戰線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戰場態勢。部隊不是住在營寨或城池裡面,而是分散在一條長達二十七里的壕溝線極其附近的炮壘和臨時宿營地中。戰鬥也不再分白天黑夜,也不是一場場的列陣而斗。而是時時刻刻都在整條戰線的各個角落進行著。而且夜間的戰鬥往往會更加激烈一些,大炮的轟鳴聲已經連續兩個晚上沒有停止了,伴隨而來的還有明軍擲彈兵的攻擊,雖然他們出動的人數不多,但總歸讓人不得安寢,前線各軍的士氣也在快速消磨當中。這兩天,各軍都出現了大量的逃兵直接從壕溝中逃到明軍那邊去了!

    打了半輩子蒙古人的李庭芝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一個新上戰場的新手一樣。面對的都是他不瞭解,也無法控制的局面。

    而對面明軍彷彿也發現了壕溝裡面的宋軍士氣低落,為了加快他們的瓦解,從昨天晚上開始。浙語的喊話聲會在炮擊的間隙響起。和炮擊聲一樣,整日整夜的不停。

    「有台州的兄弟嗎?我是臨海杜橋的潑皮李啊,我是從杜家團練軍裡投到大明這邊的,現在是軍戶兵啦,授了一百畝水澆地。就在臨海縣城外,原來是臨海方家的地,至少值四千貫啊!你們趕緊過來吧,只要投靠過來,聖人就給你們分地,讓你們當軍戶,你們就不用受窮了……」

    炮聲一停,討厭的叫嚷聲又開始了。不僅是一個潑皮李在叫嚷,而是有成百上千的潑皮李在那裡嚎著,動搖著前線宋軍的人心。

    一百畝水澆地啊!足夠讓一個吃不飽。穿不暖,娶不上媳婦的苦漢子搖身一變當上地主老財。和賈似道的「忠義」相比,一百畝土地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

    而且,明軍開出的條件還不止分田當軍戶一項。不想當兵吃糧的人,投靠過去一樣有出路。

    「不想當兵也沒有關係,聖人還可以派船送你們去明洲挖金子挖銀子啊!明洲有金山銀山,金銀多得挖都挖不完!你們只要肯過來,就能坐聖人的大海船去那裡發財!」

    發現明洲大陸,發現金山銀山的消息也已經傳到臨安城了。不過城內的團練兵們都不怎麼當回事,因為他們都覺得這種好事和他們沒有關係。可是現在……這個大明聖人彷彿比大宋官家要好啊!

    前線壕溝裡面的團練們人人都在動搖。大宋朝優待讀書人。優待都城和行在市民是事實。但是對底層的農民,大宋是沒有任何保護和優待的。大宋對農人可沒有什麼恩惠,現在憑什麼要他們豁出命來效忠?

    「陳賊背道入魔,叛主做亂。不忠不義,他的話不能相信!」

    「我等堂堂漢人,豈可棄孔孟而宗天魔(天道),區區田土,豈能亂人心大義!」

    幸好壕溝裡面有「秀才官」,可以用大義激勵人心。要換成原來宋軍那種只認錢的小軍頭,沒準就自己帶頭倒戈了。

    看著一張張在燈籠照映下泛出紅光的大義凜然的面孔,再想到太師公賈似道的忠義。樸實的農人們一時也不知該如何選擇,一個個都低著頭,嘆息不止。

    雖然大規模的逃亡被遏制住了,但是秀才官們也不敢把自己的手下派出去巡邏了。這些團練兵一旦離開了壕溝,說不定就會整隊整隊的投到明軍那邊去!

    宋軍的全線龜縮,等於在戰場上閉上了眼睛!明軍可以在炮聲、喊話聲的掩護下集結調動,可以將出發陣地直接設在宋軍壕溝的百步之內,甚至還將十八個軍屬師屬的炮兵營和十二門10吋臼炮都拖運到了指定位置。

    而宋軍卻毫無察覺。

    李庭芝已經看完了地圖,搖了搖頭,壕溝對壕溝的戰術沒有想像中那麼好用。或者說,他和麾下的十萬大軍並沒有真正掌握這種新戰術,這是一種複雜的打法,和宋軍之前的結陣而戰完全不一樣。沒有經過任何一次演練,就貿然採用全新的戰法,實在有失謹慎。可是不這樣打,還有別的辦法嗎?他嘆了口氣,現在不過是盡人事罷了……

    就在這時,地動山搖般的轟鳴聲突然間就響了起來!

    一發120斤重的開花彈正好落在了李庭芝的帳篷附近,近在耳邊的巨大爆炸聲音就像天塌地陷了一樣!帳篷裡面所有的人都被震倒,油燈咣當摔下桌子熄滅了,李庭芝的幕僚們抑制不住地驚叫起來!明軍的炮群突然開火了!而且出乎意料的猛烈!

    強大的明軍炮群反覆轟擊著宋軍辛苦構造的防線,一團團橘紅色的火光在宋軍的炮壘週遭此起彼伏地炸開。將土牆、大炮、人的殘肢斷臂都一起掀上了天空。這是十二門十寸臼炮在逞兇!而更多的實心鐵球則像雨點一樣反覆拍打著宋軍的前沿,將宋軍辛苦佈置的鹿砦拒馬,都打成了碎片。

    李庭芝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他爬起來就大步衝出了帳篷,外面正亂成一團,到處都是亂竄的隨州團練軍的士卒。幾個李家的子侄正在大聲嚷嚷著試圖整頓秩序,看到李庭芝出現,頓時就紛紛靠了上去。

    「學士,這裡危險,您且去護城河對岸避炮吧!」一個李家的秀才焦急地說。

    李庭芝也不理睬他,大步就往炮壘上面跑去,上到高處,他就四下張望起來,觀察著明軍炮群的位置。他必須要在第一時間確定這些大炮的所在,在他看來,明軍重點炮擊的地方,一定就是主攻的方向!

    這時無數的火把突然在千步之外,明軍的炮群背後亮了起來,那一定是明軍的主力!

    「傳令!擂鼓,聚兵,備戰!」李庭芝大聲吼了起來。

    ……

    賈似道這個時候正牽著李慧娘的手在睡覺,他在這個時空的歷史上看來要當殉國殉道的忠臣了。所以也李慧娘也不會變成鬼來嚇唬他了,後世也不會有《紅梅閣》了,更不會有「蟋蟀宰相」的綽號,頂多就是把賈似道稱為「昆蟲學」研究的先驅。

    炮聲響起的時候,賈似道猛地就驚醒過來,身邊的女人也醒來了。李惠娘的膽子不小,並沒有被外面的炮擊聲嚇到,而是很鎮定的起身,替賈似道拿來了官袍和佩劍。

    賈似道臉上都是汗珠子,大口地喘著粗氣,呆坐在榻上一動不動,直到一隻纖手捏著絲絹來替他擦汗。

    「太師,太師……」輕柔的女聲在賈似道耳邊響起。

    「哦。」賈似道應了一聲,猛吸口氣,站了起來。李惠娘則動手替賈似道穿上了官袍,帶上幞頭,紮上玉帶,還掛上了三尺長劍。

    賈似道出了自己的寢室,外面已經有幾個賈姓的子侄披掛整齊在侯著了。賈似道一言不發,大步走出了碉樓,站在了臨安北牆上,定定眺望著戰場。

    戰場上的形勢彷彿一目瞭然。因為宋明兩邊的大隊人馬已經開始打著火把燈籠集結了!而且雙方集結的位置都很靠近賈似道所在的碉樓。

    「太師!看來今夜就是決戰了!」廖瑩中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上了城牆,到了賈似道身邊。他現在是提舉君子營,麾下有近三萬君子在賈似道的激勵下,臨安城中的秀才們終於掀起了一輪入伍從軍的**,三天之內,君子營的人數就增加了一倍。不過這些新入伍的君子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沒有幾個月的訓練根本上不得戰場,看來是敢不上今日這場會戰了。

    賈似道點點頭,只是淡淡應著,「就是今晚了……若是不敵,老夫,老夫,老夫就要……」(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19
第672章 忠臣是怎樣煉成的 六
    大明天道元年,三月初三。

    臨安城東北。

    「勝了!勝了!」週遭戰場,響起了山呼海嘯一般的巨大呼喊聲音,從臨安城東、北兩面一直橫掃過了高大宏偉的城牆,傳到城內的每一個角落。

    不過這些淮地或北地口音的歡呼聲,在臨安城牆上的守軍們聽來,卻和催命的符咒沒有兩樣。勝利是屬於明軍的,從臨安城東靠近杭州灣的地方一直到臨安城北,整個二十七八里的戰線上,至少有二十二三里的地方,已經被明軍全線突破!

    李庭芝拼湊起來的十萬團練兵中的五萬就撒在這條漫長的戰線上,他們幾乎同時遭遇到了數量超過他們一倍的鋼甲士爵兵的猛攻。這些穿著鋼甲,手持大橫刀和弓箭的士爵兵悄無聲息的摸到了宋軍戰壕前不到百步的距離上,在炮聲響起的同時,他們就突然暴起,一部分人用步弓向百步之外拋射箭雨,餘下的人則搬開鹿砦拒馬,好像惡虎一樣撲向宋軍盤踞的壕溝。壕溝內的宋軍還有壕溝後面的炮壘根本來不及反應,鋼甲武士就已經衝入壕溝,隨後就是毫無懸念的肉搏戰。

    經過多年的調教,明軍士爵兵大概是這個世界上肉搏能力最強的士兵了。一身鋼甲,刀槍不入;一柄橫刀,刺鐵如泥!多年錘煉而來的老兵,又都是壯年男兒,戰場之上自然是殺人不眨眼!連大蒙古最精銳的怯薛都不是對手,何況這些根本沒有鬥志的宋軍團練。

    如果是白天結陣而斗,大宋的團練兵或許還能稍加抵抗。但是在夜間混戰,比的就是個人的勇武、單兵的裝具和戰士們的鬥志。相比之下。大宋的團練兵完完全全處於被碾壓的地步。就連士兵的人數,他們也是絕對劣勢。

    「降了!降了!」

    「別打了。俺們情願歸降……」

    宋軍一觸即潰,戰場上幾乎聽不到他們的喊殺聲,有的只是哀求乞降之音。

    還有些潰兵居然沒有投降,而是失魂落魄一般往臨安城東(臨安城北沒有城門)各處城門湧去,向要退入城去。但是各處城門早就已經封閉,吊橋也被拉起。潰兵們到了此地,全被擋住,既不能入城,也沒有回去再戰的勇氣。混雜在一處。只是哭天喊地。

    「開門啊,放吊橋啊!讓俺們進城吧……」

    「賊人厲害,打不過啊!他們人人都有鋼甲,刀砍不動,槍刺不入,只能挺著死!」

    「守城的弟兄,可憐可憐咱們吧,咱們也是宋軍啊,他們都降了。咱們還唸著朝廷,還想入城戰上一場。」

    「開門啊,俺是台州來的秀才,俺姓杜。俺們全家都叫陳賊給害了!俺和陳賊不共戴天!」

    自稱是台州來的杜秀才的是賴蛤蟆,就是那個看上了杜十三姐又吃不到嘴裡的賴蛤蟆!

    他現在也穿上了宋軍團練兵的紅色戰襖,還有一身鮮亮的皮甲。手中還握著把南芬鋼打造的寶劍這身裝扮還真有點秀才公子哥的模樣。

    當然,賴蛤蟆並沒有被明投宋。杜十三姐的「死」的確讓他悲傷,但是陳聖人給的土地已經讓他的一家子都過上了「人上人」的日子。他也不用為老婆什麼的發愁了,在他離開台州之前,已經有個媒婆上門要給他保大媒了!對方雖然不是杜家這樣的大戶,但據說也是知書達理的人家。

    所以,蛤蟆只是唸著十三姐兒,絕沒有為她報仇的心思。現在蛤蟆的奮鬥目標是士爵,那才是真正的人上人,與國同休的貴人!因此蛤蟆才自告奮勇參加了敢死隊,和千把個有著同樣人生理想的士爵兵一塊兒來混城了。

    城頭上的守軍也都是兩浙的團練兵。李庭芝為了城外的壕溝戰,將他的隨州軍和武銳軍都調出了城。所以現在守城的都是沒有上過戰場的新丁,也不知道有「混城」之說。而且他們都聽得分明,下面喊話的都是純正的浙音,分明就是老鄉啊!再看看明軍彷彿也沒有追來,他們佔據了壕溝還有壕溝後面的炮壘之後就停下來喘氣兒了。守門的團練軍頭子果然動了惻隱之心,下令開城了。

    「放下吊橋!快放吊橋!打開城門……」

    ……

    賈似道這個時候並不知道他的城門已經叫人騙開了如果他現在指揮的還是大宋的御前諸軍,這些兵哪怕再爛,也不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無論是將門出身還是行伍上提拔起來的軍官,都知道城門在守城戰中是最最要緊的,就算要開,也得去請示一城主將後再開,哪兒這樣擅自開城放吊橋的?

    不過賈似道此時的心情,一樣恍若死灰。幾十個賈氏親兵簇擁在他身邊,只是焦急地看著他們的統帥。

    城牆外面,雖然李庭芝還掌握著數萬人的軍陣,還在努力地用大炮和敵人對轟。但是整個戰線,卻已經潰不成軍了。宋軍辛辛苦苦挖掘的壕溝,修建的堡壘,現在大多已經易主。戰場上到處都是明軍的歡呼之聲,到處都是發足狂奔的宋軍潰兵。

    哪怕李庭芝的手中的數萬大軍還有一戰之力,這場臨安城外之戰也是毫無懸念的完敗了!

    現在至少有二十里長的壕溝被明軍奪取,他們只需要花上幾天時間加以擴建,挖掘幾十個可以安放10吋臼炮的炮位,就可以毫無懸念的轟塌臨安城牆。到時候……賈似道所在的碉樓,恐怕要第一個挨炸吧?

    「太師,退吧……」

    說話的是賈似道的一個子侄。領著他的親兵營,按著腰刀蒼白著臉看著眼前一切。十萬大軍兵敗的場面太過慘烈,一想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說話的聲音都變得顫抖了。

    賈似道恍若不覺,只是喃喃自語:「怎麼又敗了呢?怎麼敗得那麼快呢?十萬大軍依壕而戰,怎麼都能頂上十天半個月吧?怎麼半個晚上就潰成這樣了?這團練兵又是秀才掌兵,又是兵農合一,都是隔除弊端,大大振作之策,怎麼就不行呢?」

    轟隆隆!

    十幾團巨大的火球,這時候突然在宋軍的密集陣型中騰起!他們遭到了10吋臼炮的轟擊!那可是120斤重的炮彈,原本是用來轟擊宋軍炮壘的明軍的《炮兵作戰手冊》規定「先炮兵,後步兵」的原則,也就是說先轟擊對方的炮兵,再打對方的步兵。因此半個晚上,明軍炮群都在和宋軍炮壘對轟。並沒有轟擊在宋軍炮壘背後列陣的宋軍步兵。可是轟擊炮壘的效果並不好,一方面宋軍炮壘堅固,難以摧垮;一方面威力巨大的臼炮精確度很差,難以對體積較小的炮壘產生威脅。

    於是在前敵指揮作戰的陸虎很有些不耐煩,乾脆把《炮兵作戰手冊》的規定扔一邊,命令十二門臼炮直接轟擊李庭芝的步兵大陣了……

    「太師,不行了,退吧!」簇擁在賈似道周圍的幕僚們看到這一幕,個個腿腳發軟。

    十二個火球就這麼在人堆中炸開啊!那得死多少人!?

    這要是落在大傢伙兒的頭上,那可就都得為大宋朝盡忠了……

    賈似道還沒有答話,就聽見東城那邊的戰線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喧囂聲音,隨著錢塘江口吹來的海風,傳遍整個臨安城。他轉頭向那裡望去,就看見日初的霞光之中,一面巨大的日月旗幟已經在城東某處城關上空飄揚了。

    明軍居然攻入了東城!

    這怎麼可能!?

    眾人都驚得目瞪口呆。而明軍的進展卻異常神速,日月旗幟在一處處制高點和城關上豎了起來。不知道有多少宋軍團練兵還有被安置在東城的義門家眷,都哭喊著往西狂奔。那裡還有一道城牆,將東城和臨安主城分割開來。

    但是,那裡的幾座城門並沒有關閉!

    完了!

    所有人腦海中都閃出同樣的念頭。他們本來以為可以憑藉著臨安城和明軍抗衡,可是沒想到,在明軍壓倒性的火力和戰力之下,什麼團練軍,什麼秀才掌兵,根本就不值一提。

    兩浙的團練軍,就是書呆子加上農民伯伯的組合。而且還是丟了老家的喪家之犬這團練所依託的就是宗族,就是地主宗族對佃戶(團練兵的家眷是在團練頭子控制下的)的掌握。如果沒有了這一層關係,團練軍就是一盤散沙啊……

    賈似道面如死灰,呆呆的站在凜冽的晨風之中,難道真的要死在這裡?

    「太師,快走吧!退到皇城裡面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翁應龍這個突然衝著周圍的賈家親兵們大吼起來,「你們還在等什麼?還不快把太師架走!只要保住了太師,咱們才能有活路啊!」

    他的一句話就震醒了眾人,賈似道是他們的主子,他們將來如何,全都寄託在賈似道身上!如果賈似道死了,他們還有什麼指望?想明白這些,眾人就一擁而上,抓住賈似道的手腳,好像抬死人一樣就把他往城下抬了去。

    只是這樣,真的能保住賈似道?(未完待續……)

    第672章忠臣是怎樣煉成的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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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留取丹心賈似道
    又加一更,還欠五更,嗚嗚,羅羅繼續努力去了

    「太師殉國啦!太師殉國啦!」

    賴蛤蟆是大嗓門,這會兒正一邊追殺著宋軍潰兵還有義門家眷,一邊在大吼大叫。吼叫的內容是上面早就教好的通報賈似道的死訊。

    賈似道……死了!

    殉國了!

    就在臨安城北牆的某個碉樓上面!當明軍士爵兵攻上城牆,要來活捉這位大宋太師的時候,我們的賈似道賈大忠臣,就抱著兩個點燃的鐵砲,高喊著「大宋萬歲」的口號衝進人群,然後轟隆隆一聲,就結束了他光輝燦爛的一生!

    呃,這就大明官修史書中對宋國名臣賈似道殉國的記載。

    賈似道在這個時空當然是忠臣了!

    就如他自己認為的那樣,大明一旦坐穩天下,也是要褒揚忠臣的。伯夷、叔齊不食周粟,餓死首陽山的傳說為什麼會在西周流傳下來?還不是因為周朝需要這褒揚他們的忠義!姬發平了殷商,有了天下,大封了諸侯。自然恨不得手下的諸侯和大夫個個都是伯夷、叔齊這樣的愚忠之臣了。

    自西周後三千年,也唯有紅朝太祖在得到天下之後還公開批評伯夷、叔齊,鼓吹造反有理。但是陳德興搞得畢竟還是君主制,忠臣還是需要鼓勵褒揚的。而賈似道作為明宋之交最高級別的忠臣,自然要大大包裝一番了。

    這前朝忠臣,活著讓人討厭,死了的卻是好忠臣好榜樣。

    「太師殉國啦!太師殉國啦……」

    倉惶淒涼的喊聲在臨安各處響起,所有人都知道了賈似道之死,也知道了明軍已經入城。這所有的人,當然也包括賈似道本人了。

    一個人可以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嗎?彷彿不大可能吧?

    不過賈似道卻是知道的。他現在被人塞進了一架滑桿裡面,在一群賈姓親衛和幕僚的簇擁之下,沿著御街前行。腦子裡只有一片混亂,聽到有人在喊「太師殉國」時。心中還在琢磨:哦,太師死了,太師賈似道死人,終於死了。也該死了……

    御街上到處都是發足狂奔的人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他們的打扮就知道是書香門第出身。賈似道就是他們的主心骨,臨安城就是他們最後的避難之所。現在賈似道已經死了。臨安城也破了。他們該向哪裡去?

    所有人都在跑,所有人都在哭,無數的人匯合成了一股洪流,哭喊著往朝天門而去。那裡有臨安皇城,進了皇城或許還能多活片刻吧?

    「讓開!快讓開!」

    賈似道的親兵們刀鞘亂揮,拳打腳踢,硬生生的在人流中砸開一條道路。轉眼之間就把賈似道抬進了朝天門,送進了禮部迎賓院。不過迎賓院中卻已經是慌亂一片,賈似道的家人都不見了蹤影。還不知道讓什麼人洗劫了一番,還有一些慌不擇路的義門家眷躲了進來。到處都是哭聲喊聲,彷彿就是一個末世。

    「完了,完了……」

    賈似道被人抬進了一間廳堂,也不知道原來是什麼地方,只看到裡面一片狼藉。賈似道已經完全懵了,只是癱軟在滑桿的椅子上,口中喃喃地說著什麼。

    「太師殉國,太師殉國……殉的什麼國啊!賈似道愧對大宋,愧對天下,愧對太上……怎麼辦啊!早知今日。何必打這一仗,早就該降了……」

    翁應龍守在賈似道身邊,臉如死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廖瑩中和君子營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李庭芝那邊也不知道打得怎麼樣了?這臨安城。是不是已經算失守了?大傢伙兒……是不是該換身衣裳各奔東西了?

    各奔東西的準備,當然都是早就做好了的。明軍「殺士人」或是「捉士人」的惡名早就傳開了。總之就是和讀聖賢書的過不去,但是其他人是不碰的。

    陳德興又不是蒙古人,打下個城就搞屠殺,就搶劫的那些蒙古大汗都是窮逼,沒有錢犒賞手下。只好讓他們把會下金蛋的雞都宰了。可陳德興現在富得都快流油了,明洲有金山銀山,十萬斤二十萬斤的運過來。這種情況下當然不能亂殺人了,特別是臨安、慶元這樣的工商之城更要保護起來,要不然那麼多黃金、白銀運回來也花不出去啊。

    因此明軍在攻略江南州縣時軍紀森嚴也是出名的,拿了人家的東西一般都給錢,更不會亂殺人。

    所以,臨安城裡面的腦筋靈活一點的士人都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不少已經把細軟和短衫帶在身邊了,一等到城破就脫了儒衫、官服或是戰襖,換上普通老百姓的短衫,裝成大老粗的樣子矇混過關。其實也不是很難,攻入城內的明軍哪裡分得出來,讀書人和義門子又不是天竺的高種姓,看膚色就能辨別了,他們的長相和普通人沒有兩樣。至於肚子裡的學問,更沒法看穿了。

    「太師公,事急矣,不如喬裝出走吧!」翁應龍這個時候已經拿出了早就準備好的兩套短衫,都是賈府僕役的衣裳,就要給賈似道換上。

    「翁先生,您這是要壞太師名節嗎?」李慧娘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一把奪過翁應龍手中的衣裳,厲聲道,「太師之志,天下無人不知,如今有死而已!若不死,叫太師往何處去?」

    「可喬裝去洪都。」翁應龍跺腳道。

    「不可!」李慧娘倒不糊塗,「人人皆可去洪都,唯太師不可!太師若在臨安殉國,便是千古名臣。若拋棄城池百姓,喬裝暗潛去了洪都,便是大宋罪臣……到時候一樣性命不保,還會遺臭萬年!」

    不管怎麼說,賈似道在兩浙的仗打得糟糕,而大宋朝也是在他手中山河日下。他現在不死,就必須替宋朝的滅亡被黑鍋,江萬里不會放過他,也不能放過他。而他一死,這黑鍋就不能叫他背了他都殉國殉道了嘛!

    翁應龍其實也是明白人,嘆了口氣,瞥了賈似道一眼。賈似道不死,他翁應龍也沒有活路。如果他陪著賈似道一起去洪都,只怕要陪著賈似道一塊兒死了。反之,賈似道只要死了,就是大宋頭號忠烈。忠烈的心腹當然也是好人,他不管就此隱居不出,還是潛行洪都,都不會有性命之憂。

    這個道理不止翁應龍明白,在場的賈似道幕僚更無人不知,只是說不出口。

    「太師殉國啦!太師殉國啦……」

    外面的呼喊聲更加響亮也更加喧囂倉惶了,聽在賈似道耳朵裡,更不異於在催促他早點上路!

    這喊聲卻不再是浙音,而是北地或淮地的口音了。

    一個賈似道親兵的將領連滾帶爬地進來,哭喪著大聲叫道:「太師公,明賊大軍已經到了朝天門了,朝天門又關不上,他們就要打進來了……亮閃閃的一片,都是鋼甲兵啊!」

    賈似道突然抖了一下,臉上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他們,他們在喊,他們在喊……這是陳德興要我死啊!姓陳的真不是個東西,他忘恩負義!」

    眾人側耳傾聽,果然如此。這喊聲的口音,明顯不是浙江人的。這是陳德興的士爵兵在喊!而他們怎麼會喊這種話呢?顯然是陳德興的命令。

    是陳德興要賈似道死!

    不,是陳德興認定賈似道已經死了!

    賈似道的一干幕僚個個都面無人色,台州賈氏的親兵同樣也不知所措。朝天門大開,自然沒有什麼能阻擋明軍攻入禮部迎賓院的。那個廖瑩中和君子營這會兒也不知去了哪裡(其實他們在聽到太師殉國之後都躲進皇城了),外面又恁般地亂,這可怎麼辦啊!

    眾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李惠娘,這個女人彷彿有些擔當。

    「太師讓翁先生留下,其他人都散吧!」李慧娘深吸口氣,居然替賈似道下令了。

    賈似道一愣,剛想開口訓斥。一屋子的人卻都拱手行禮,高聲應諾,然後全都倒退出去,只剩下翁應龍、李慧娘和賈似道三個人了。而李慧娘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條繩索,翁應龍更把寶劍拔了出來……

    賈似道彷彿已經明白了什麼,抖著聲道:「你們,你們想做什麼?」

    「自是伺候太師上路。」李慧娘道。

    「慧娘,老夫待你不薄,你怎麼能……」

    「太師,正因為您待慧娘不薄,慧娘才不忍太師您一世英名盡毀啊!」

    說著話,李慧娘已經把神所套上了賈似道的脖子。翁應龍也把寶劍抵到了賈似道的胸口,這貨還一臉不忍地說:「太師,您忍忍,一會兒就完……一會兒您就是丹心碧血的忠臣了!」

    「忠臣……」賈似道那個後悔啊,早知道當忠臣會沒命,還不如帶著兩浙一塊兒降明算了,頂多讓人在背後罵罵。

    李慧娘這時候已經開始勒繩子,嘴裡也在勸,「太師,等您上了路,慧娘就去出家,一輩子吃齋唸佛替您唸經。」

    賈似道還想掙扎,可是心口突然一陣劇痛,低頭一看,就見半截寶劍插在胸口,然後他渾身的力氣都好像消失了一般,眼前忽然一陣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只有耳邊還傳來翁應龍和李慧娘兩個殺人犯的聲音。

    「好了,好了,太師上路了!」

    「好啊,這下太師成了忠臣英烈了!」

    「嗯,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一定會感激我們的!」

    「會的,一定的!應龍,咱們趕緊走吧,遠走高飛,離開這裡!」

    「好的,慧娘,怎麼走吧,找個地方一塊兒隱居……」(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20
第674章 不有生者,何以圖將來?
    「賈太師已死,降著可活!賈太師已死,降著可活……」

    臨安戰場上空飄蕩的吶喊聲,到了下午的時候,已經變了樣。不再是「太師殉國」而是明軍勸降的呼喊了。臨安的十幾萬宋軍,此時已經被打得一敗塗地,大半個臨安城也落入了明軍之手,只剩下廖瑩中指揮的君子營龜縮在臨安皇城裡惶惶不可,還有就是李庭芝收拾起來的三四萬殘兵退到了餘杭門。臨安局勢,似乎已經不可挽回!

    聽到週遭吶喊之聲,宮城之內,已經是哭聲一片。和君子營的三萬多人一起退入宮城的,還有賈似道、廖瑩中、翁應龍、李庭芝等人的家眷,還有不少台州、隨州士子以及臨安城中官員的家眷,還有不少留在禮部迎賓院的賈似道幕僚和賈家的僕童姬妾。林林總總加起來,不下五六萬眾,將一座面積不小的宮城,擠成了沙丁魚罐頭似的。

    現在,這座宮城已經被明軍團團包圍,裡面的人都成了甕中之鱉。除了痛哭流淚,彷彿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好做了。

    在皇宮的正殿大慶殿內,廖瑩中正和幾個君子營的頭頭,有青陽夢炎,有陳宜中,有胡三省,有蘇劉義,還有賈似道的哥哥賈似德,席地而坐,一塊兒在痛哭。

    事已至此,真是走投無路了。臨安宮℉城雖然堅固,裡面也存放了不少糧草和箭簇,城牆上還架著火炮賈似道的計畫中,宮城是最後抵抗之據點,因此有相當的準備。但是無奈守在這裡的幾萬人。沒有一個還有哪怕一點鬥志士氣。

    而且,就算他們還有士氣。也擋不住臼炮的轟擊啊!臨安之戰中出現的軍事變革和進步,已經完全顛覆了這些書生對守城戰的概念。連素來知兵的李庭芝。一樣打得一團糟,何況他們這些人?

    現在,不過是等死,不,是等著陳德興來發落罷了。是殺頭,是流放,就全看那位陳半仙皇帝的意思了。

    「不如,不如去和明軍談判吧。」

    不知道是誰,突然停止了哭泣。提出建議。眾人一瞧,原來是咸淳六君子之一的陳宜中。

    「談判?」蘇劉義瞪了陳宜中一眼,「如今還有什麼好談的?無非是死而已!」

    「非也,非也!」陳宜中正色道,「太師的遺言怎麼說的?無有生者,何以圖將來?如今宮城之中的君子營,就是復興聖道的希望。若是盡死於此,又如何會有將來?」

    賈似道的幕僚,廖瑩中的好友。以勘校《資治通鑑》聞名後世的胡三省聞言只是嘆息:「不降,不降,今日一降,便是貳臣了。不如歸去。」

    歸去,自然是歸隱。

    「怎麼是投降呢?」陳宜中連連搖頭,「據某所知。陳明未有亡宋之心,宋存。吾等便是宋臣,哪怕流亡海外萬里。也應該生死相隨,豈有歸隱獨善之理?」

    「宋存?」蘇劉義冷笑,「存的是哪家的宋?宋主又是誰做?」

    「自然是太上的血脈,上承太祖皇帝。」

    太上就是趙昀,後世被尊為理宗的那位。他的血脈只有一人,就是陳德興的皇貴妃趙琳兒。陳德興在和賈似道的秘密談判中,就已經提出了由趙琳兒繼承大宋王位的條件。

    現在陳宜中再提此事,自然是想找個投降的台階了。

    「對對對,漢國、周國公主上承太祖血脈,可以為王啊!」賈似道的哥哥賈似德連聲附和。他現在都快悔死了。當初台州呆不下去的時候,就該去福建投陳淮清,大不了出海去依女婿陳德芳。怎麼就一時糊塗,帶著一家老小入了臨安城了呢?

    「一介女流……」蘇劉義連連搖頭。趙琳兒不但是女人,還是陳德興的皇貴妃,還和陳德興生了兒子,讓趙琳兒當大宋女王,不等於讓陳德興當大宋國王嗎?

    「群玉,你趕緊說句話啊!」賈似德真的有點急了,賈氏一門老小現在都在這座該死的宮城裡面!要是待會兒明軍開了炮,可就要滿門忠烈了。

    這賈家出一個忠臣還不夠?還要搭上一門?

    廖瑩中一聲長嘆,搖搖晃晃站了起來,「也罷,老夫和那陳聖人總算有些交情……這就去見他,看看能不能替大傢伙兒討一條活路吧。」

    聽到這個話,大殿裡的眾人同時鬆了口氣。活路應該是有的,廖瑩中和陳德興、陳淮清是有交情的,而且陳德興彷彿也不是特別殘暴之君。

    ……

    「噗通……」

    「不好啦,學士投湖啦!」

    「快來人啊,快撈啊!」

    「噗通,噗通,噗通……」

    李庭芝這個時候正在自殺!跳西湖自殺,也不怕水涼什麼的,一臉悲憤的就從孤山路(白堤)上跳下去了,然後就站在齊胸深的水裡面,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

    幾個隨州李的族丁瞧見這一幕,趕緊跟著跳西湖西湖水淺,李庭芝個又高,自然淹不死,不過現在天氣還涼呢,泡久了是要得病的!

    「撈什麼撈!讓老夫淹死吧!」李庭芝還不樂意人來撈他,一邊把人推開,一邊站在齊胸深的水裡等著淹死。

    「學士,您可不能死啊!您死了……咱們這裡幾萬兄弟可怎麼活啊!」

    李庭芝的兵,不是他老家帶來的隨州練軍(也叫楚勇),就是他在揚州招募調教出來的武銳軍現在別的隊伍都散了,只有這兩支兵的近三萬人還追隨他。

    這李庭芝其實也是個軍閥了,這些兵都跟著他好多年,軍中將領也都是他的心腹。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大家還願意跟隨不棄,說明他帶兵的手腕不差。

    「太師已經殉國,爾等要李庭芝當貳臣嗎?」李庭芝一臉正色,還站在西湖裡面要淹死。

    「學士,您可不能死啊!您要是死了,我們也不活了,咱們三萬兄弟一塊兒跳西湖!」

    李家軍的將領們紛紛聚集到孤山路上,一個個都彷彿要跳西湖的樣子真要跳下去的話,三萬人站在湖裡面等著淹死的場面倒也是蠻悲壯的。

    李庭芝看了看眾人,戲演得差不多了,再演下去說不定就泡出身病來啦。

    「唉……」他長嘆一聲,「也罷,爾等都隨某多年,某何忍爾等皆死?」

    呃,都插西湖裡面的話,水位很可能會漲的,說不定真就淹死幾個個矮的……

    聽到李庭芝不死了,親兵們手忙腳亂把他打撈出來,又是擦水又是換衣服,好一陣忙亂,才把李庭芝弄乾淨,換上官服,找了個石凳子坐下來。一干李家軍的幕僚將領,也都聚集了過來。

    「學士,不如往天目山退避吧。」李庭芝的幕僚陸秀夫這時提出建議。「天目山中有不少山莊別業,都甚是堅固,不少兩浙高門子弟都退避在那裡。」

    兩浙義門都是一顆黑心多手準備的,不會把一切都壓在團練兵身上鑽山溝避風頭的打算也是有的。而且這個鑽山溝的打算並不是用來防陳德興的,而是用來防蒙古人的。所以都是多年的預備,陳德興的老爹在溫州雁蕩山修了堡寨,賈似道的天台賈氏也有許多子弟躲進了天台山,史岩之一門則有不少人躲進了四明山,李庭芝的兩個兒子則鑽了大別山。而靠近臨安的天目山,更是不少兩浙豪門和大宋親貴避風頭的不二之選。所以建了不少堡壘式山間別墅。

    「天目山?三萬人去天目山可不行的,天目山養不起的。」李庭芝只是搖頭。

    「那就去投洪都吧。」陸秀夫又建議道。「如今洪都眾正盈朝,政治刷新,頗似振作。且有兩江、淮東、荊湖南路、廣南東路、廣南西路、福建路等地,擁兵數十萬,若是學士帶兵前往,必然能有所作為。」

    臨安被攻克後,陳德興基本上全據了兩浙州縣,不過大宋還是有不少地盤的,江萬里的兩江團練軍還在江夏山和高郵湖兩線同明軍的藩鎮兵大戰。

    「太遠了,去不了的……」李庭芝還是搖頭。其實天目山都走不到,何況洪都?陳德興的十萬士爵兵就在附近,其中還有不少是騎兵,會讓李庭芝的大軍離開西湖岸邊才怪。不過,明軍現在並沒有乘勝攻擊,只是派出騎兵在附近監視,擺明了是要招降自己的三萬大軍了。

    這點常識,李庭芝自然是有的。

    「學士,那咱們怎麼辦?」陸秀夫一臉茫然。

    「等!」

    李庭芝的回答只有一個字。

    等什麼?陸秀夫心說,不會是等陳德興派人來招降吧?這李庭芝真的要做貳臣啊!

    看到陸秀夫充滿懷疑的目光,李庭芝只是一嘆,捋著鬍鬚說道:「太師生前曾說:無有死者,何以召後起,無有生者,何以圖將來……吾等既然不打算死,自然就要替大宋,替孔孟聖道圖將來了。」

    陸秀夫搖搖頭,「可大宋的將來,聖道的將來會在哪裡?」

    「不知道!」李庭芝轉過頭,望著高大巍峨的臨安城,「總不會在臨安吧。」(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20
第675章 女主趙琳兒
    推薦本新書,靜不如默大大的小說《續唐》,書號:3630001。是寫唐末的故事,還是新鮮出爐的幼苗,大大們不如先收藏一下,呵護一下,一起把這株幼苗養成參天大樹怎麼樣?

    ……

    臨安城南,錢塘江北岸。

    這處狹窄細長的地段,現在是宋國在兩浙的最後據點。此處,西北面是高大的臨安城牆,時時刻刻都有大明的甲士駐守;東南面是滔滔錢塘江,江上有明軍戰船,對岸駐紮著明軍騎兵,時刻巡邏;東北面是扼守錢江的錢江堡要塞,駐守著一團明軍,還架著幾門10吋臼炮;西南面的鳳凰山下則是一個明軍步兵師的大營。

    數千文武降臣,三萬君子,數萬君子降臣的家眷,便暫居在這處被四面牢牢看守起來的狹長營地中。

    臨安城大戰,此時已經結束多日,碧血丹心大忠臣賈似道彙集於此的近二十萬大軍,已經煙消雲散。除了不到一萬五千人在交戰中陣亡或重傷,餘下的大部分都當了明軍的俘虜。

    現在這些俘虜被分別安置於三地。西湖東岸和臨安西牆之間安置著李庭芝的三萬大軍,這三萬人還保留著他們的武器和編制,依然由李庭芝統率。臨安城北的開闊地帶上安置的則是普通的俘虜,其中的秀才£軍官則被捉出來扔到了臨安城南這處專門安置「君子」的俘虜營中。

    而在這三處戰俘營中,臨安城南的數萬君子彙集之地,毫無疑問是最為淒涼倉惶的。

    李庭芝的三萬大軍。多是淮人,嚴格算起來也是兩淮將門的旁支。和陳德興是同鄉加上曾經的同袍陳德興曾經是武銳軍的訓練官嘛。而且陳家士爵兵的骨幹核心,就是兩淮子弟。不少人和李庭芝的部下還是遠親近鄰。陳德興再怎麼也不會對他們開殺戒的。

    至於被安置在臨安城北的十多萬團練兵,佃戶而已,已經壞到根了,還能怎麼樣?漢人不為奴是《陳禮》上說的,陳德興怎麼可能食言?殺掉根不可能,而且字都不識得幾個的窮逼會管誰當皇上?他們只是種田做工餬口罷了。

    而臨安城南的君子……他們才是整個臨安最感絕望的一批人。他們大多是江南科舉義門的子弟,自幼讀聖賢書,為金榜題名而努力,都是心高氣傲之輩。可是現在。家門破敗,田土充公,本人還當了大明的階下囚。雖然暫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是前途卻實在渺茫。

    他們當下的日子也是淒苦無比,營寨草草,帳篷也不足,多數人能有一張遮風擋雨的草蓆就算不錯了,比難民還不如,糧食也不濟。人心士氣也沮喪到了極點。聚集在一起就是叫苦連天。苦苦挨日子。又有謠傳說是大明朝廷要把他們流放明洲大陸去當礦徒,礦徒啊!還是萬里之外的明洲,這日子怎麼捱?日子怎麼過?一眾君子,人人都絕望沮喪到了極點。就連廖瑩中,似乎也沒了維持局面的心思,一連多日都沒有露面。

    一片死氣沉沉當中。今日突然就有人到營中宣佈,宋國王位的「合禮」(合《陳禮》)的繼承人。大宋漢國、周國公主將要來營巡視!

    大宋漢國、周國公主是誰,大家都不陌生。這幾年。江南的士大夫們給這位起了個綽號紅顏禍水!讓趙宋中興之勢一夜逆轉的臨安之變,不就是因她而起?而江南士大夫們的清高地位,也是從臨安之變後開始一路下滑,直到現在都快成礦徒了。

    對於江南苦哈哈的佃戶或是見錢眼開的商人而言,去明洲挖金子挖銀子無疑是一夜暴富的機會。可是對飽讀詩書,一心要當官的士大夫而言,淪為礦徒和跌入十八層地獄又有什麼不同?

    可是在這最為絕望的時候,大宋漢國、周國公主卻要以宋王合法繼承人的合禮繼承人的身份,巡視這座君子戰俘營!

    這意味著什麼?滿營的君子,何人不知?

    要麼去明洲當礦徒,要麼就向這位漢國、周國公主效忠,該這麼選,自己心裡面好好掂量吧。

    君子營中,今日一片肅然無聲,只聽見營頭上面的綠底宋字旗和大明日月旗飄動的聲音。

    多日不露面的廖瑩中也帶著青陽夢炎、陳宜中、胡三省、蘇劉義、賈似德,還有君子營各個營頭的管營,全部都齊集於嘉會門之外,數百人人人肅立,躬身等候,營地裡面,沒有資格在嘉會門外迎接紅顏禍水,大宋漢國、周國公主,未來的宋國女主的低級君子,還有君子們的家眷,都擠擠挨挨的擁在嘉會門外的官道兩側,就等著一睹趙琳兒的女主風采了。

    陳德興這個時候,則是一身便裝,在楊婆兒、陳千一等人貼身護衛之下,登上了戒備森嚴的嘉會門,準備欣賞趙琳兒的驚豔登場。

    女性繼承權,雖然只是理論上的《陳禮》給皇帝、封君和封臣還有貴族們規定的婚姻制度可不是一夫一妻制。而且所有的兒子和孫子的繼承順序都高於女兒。在這種情況下,皇位或君位沒有男性繼承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在陳德興的有生之年,大明的醫療水平,肯定還會得到實質性的提升。

    另外,《陳禮》還規定了嫡長子在患有某些疾病的情況下將會失去繼承權,以確保嫡長一系子裔擁有健康的基因,還規定了五服之內不得婚姻,以避免近親結婚影響後代的健康。而且陳德興所提倡的文化,也不是宋朝那種文弱型的,而是走尚武強壯的路線。

    在這種情況下,身為君王者會沒有兒孫,除非有什麼宮廷陰謀!或者乾脆就是沒有生育能力(這樣連女兒都不會有,繼承人就只能從旁系出了)。

    但是在王位和貴族爵位上讓女性後裔擁有高於宗族旁支的繼承權這事兒,對傳統宗法社會的打擊卻不容小覷族中嫡系女子的繼承權高於旁系男子,這足以讓貴族宗族的凝聚力下一個檔次。而《陳禮》對嫡長繼承製的確立,也是出於同樣的目的。

    在《陳禮》的規則之下,貴族名門會繼續存在,但是人多勢眾的大族強宗卻很難形成了。反正陳德興是很難想像,沒有繼承財產的權利,地位甚至不如嫡系女子的旁系子弟,還會忠於他們的宗族。

    ……

    一陣馬蹄聲音,從敞開的嘉會門中傳出。一面迎風飄揚的綠底日月旗首先進入眾人眼簾。旗幟之下,則是數百趾高氣昂,鋼甲鋥亮,披著綠色披風的矯健虎賁!

    而在這數百虎賁騎兵之前的,竟然是一位鋼盔鋼甲,腰懸橫刀,馬鞍上還掛著弓箭的女騎士!

    她就是趙琳兒!

    昔日的乖蘿莉,如今已經被陳德興調教成了個英姿颯爽的女漢子了!

    整個君子戰俘營,數萬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支鋼甲鮮亮的隊伍上,都集中在走在隊伍最前面,那個彷彿變成了女將軍的漢國、周國公主身上。

    趙琳兒當然是乖的,她就是那種願意為了心愛之人做出改變的女孩子。陳德興喜歡趙琳兒的可愛和乖巧,但並不喜歡她的纖弱。看看陳德興身邊的其他女子就知道了,這位大明天子的審美觀和宋朝皇帝完全不同。

    而且北地鐵馬金戈,不停輾轉的生活節奏,也不容許趙琳兒一直做個弱不禁風的女子歷史上那個弱不禁風的蘿莉,根本活不到現在這年紀,就一場小病死翹翹了……

    而在這個時空,在李翠仙、寶音和楊婆兒等人的教導訓練下,趙琳兒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好了。學會了騎馬,學會了拉弓射箭,學會了舞刀舞劍,甚至還悄悄的向楊婆兒學了相撲的本事,預備在什麼時候親自上場表演女相撲給陳德興看呢!

    而且趙琳兒這些年,都跟一群算得上是女中豪傑的人混在一起,自然近墨著黑了。舉手投足之間,已經有了一些豪放英姿。

    現在頂盔貫甲,騎著一匹純黑色的西域種高頭大馬,身後還帶著數百陳德興的近衛騎兵這可是真正的百戰雄獅,數百人沉默不語,排出嚴整隊形,策馬前行,雖然只有數百人的規模,但是卻鎮得一眾君子大氣也不敢喘上一下,神經都繃足了。

    有些個人甚至還在心中暗想:大宋自太祖、太宗之後,何時有這樣英武的天子啊!若是這位漢國、周國公主不是女流,而是男兒,當了大宋的太子,繼承大宋的皇位,這大宋何愁不能中興?

    這時趙琳兒已經到了廖瑩中等人的跟前,黑色的戰馬在趙琳兒的操縱下一個人立。長長的嘶鳴了起來,接著才是前蹄重重落地。而趙琳兒卻穩穩坐在馬背上。這一手馬術,驚得一群君子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這手控馬的本事,大宋歷代先皇當中,也只有太祖太宗能與之相比了!這位漢國、周國公主怎麼就是個女子呢?大宋,怎麼就那麼命苦呢?

    君子們都在發愣,趙琳兒卻搶先開了口,沉著聲道:「吾乃漢國、周國公主,大明皇貴妃,還將是宋國的女王!爾等還不參拜,更待何時?」(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20
第676章 大宋王位繼承戰爭
    好凶的公主!

    好凶的女王!

    君子們一陣陣的倒吸涼氣,這個趙琳兒看上去很凶,還是不要得罪的好。頭髮花白,臉色灰敗的廖瑩中帶頭,一幫君子營中的頭面人物一起迎了上來,單膝跪倒,上百條嗓門兒一起張開:「臣等恭迎公主殿下!」

    趙琳兒呵呵一笑,模仿著李翠仙的做派,利落的偏腿跳下馬,身上的甲冑橫刀碰撞著發出輕響這都是真傢伙,一身裝備有三四十斤呢!要擱以前,趙琳兒弱不禁風的時候,三四十斤重的甲冑刀具穿戴起來,她准保趴在地上動都動不了啦。不過現在,乖蘿莉已經練出來了,這身裝具穿上一整天還能健步如飛呢。

    琳兒一手按住刀柄,一手在廖瑩中胳膊上虛扶一下,「廖卿,平身吧!」然後她又模仿李翠仙的動作,很豪爽地一揮手,對跪了一地的君子們大聲道:「起來,都起來!」

    英主啊!君子們心想,可惜不是男子……不知不覺間,君子們的思維也起了變化。如趙琳兒這樣披甲佩劍還善於騎馬的君王,早個幾年可不是君子們想要的。

    這等英武的君王,往往意味著銳意進取,意味著要強兵,要打仗,要恢復中原。當然,恢復中原是好事,這一點君子們都知道。

    但是,恢復中原是很不容易的,倒不是打不過……南宋有一億人,中原只有一千萬人,而且大部分人口、地盤還掌握在形如君王的漢侯手中。實際上就是團結的一億人對上分裂的一千萬。

    蒙古,並沒有那麼難對付!

    可問題是,要把這一億人引向戰爭,就得進行一番銳意刷新。按照先秦諸雄變法圖強的經驗,其實就是用利益把民眾往勇武上引導。也就意味著原有的財富和權力分配標準科舉考試,要被徹底拋棄。

    要一億人民去打仗,自然要讓軍功和勇武能變成實實在在的利益才行啊!你這個不能書中自有什麼什麼的,都去讀書了。沒有人習武作戰,怎麼打得過蒙古人?

    而一國的利益終究有限,都給了赳赳武夫,那麼習慣科舉定富貴的士大夫們可怎麼辦啊……

    這些道理。士大夫們都懂!即便之前不懂,現在看到大明崛起的過程,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陳德興的那一套,除了天道教和各種各樣的發明創造,其實就是秦朝軍功爵的改良升級版!

    眼下的大明朝。就是以軍功貴族為核心,以天道教和士紳商人為兩翼,以藩鎮諸侯為外圍的國。如果大宋要照著這個辦法來,以軍功將門為核心,以儒生士大夫和商人為兩翼,再招攬拉攏北地漢侯,照樣可以吊打蒙古。但是這樣改法,江南義門得拿出多少利益給兩淮、京湖和四川的將門?

    陳德興開創的大明是從零開始,沒有那麼多條條框框,沒有那麼多利益糾葛。自然可以由著陳聖人的心思來了。

    而三百年的大宋王朝,早就被各種利益鏈條死死束縛著動都動不了啦。

    可是現在,君子們已經不再是掌握著大量人口、土地的江南義門的棟樑了。他們已經失去了差不多所有的東西,還成了階下囚。而趙琳兒就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在這種情況下,趙琳兒表現的越強勢,就越能贏得他們的擁護。

    所有的「大君子」都站了起來,在趙琳兒跟前肅然而立。他們的目光還在趙琳兒身上轉來轉去,除了灰溜溜的頹唐,還有那麼幾分期待和不甘。

    這眼神趙琳兒看得清楚,她在陳德興跟前永遠是只萌蘿莉。不過對上別人,琳兒的腦袋瓜子還是很好用的,而且一點也不乖。

    美目一轉,已經明白了眾人的心思。不甘心就此沉淪。還想著要奮發向上,有這樣的心思,就事有可為!

    趙琳兒的表情忽然變得無比嚴肅,侃侃而道:「天下大勢,幾無懸念,大明天朝已立。四方億眾歸心,順之則昌,逆之則亡!吾趙宋如欲存宗廟,延國祚,唯有順應大勢,歸附大明。而如今趙家,卻是有國無主,痴愚之兒妄居人主之位,國家大事皆決於權臣宵小。因而才行事荒謬,無視天命,以一隅抗天下,使江南萬民陷於離亂,富庶之土俱毀於戰火。本宮雖為女流,但卻是趙宋太上獨女,上承太祖血脈,依『禮』當繼承趙氏大統,然後撥亂反正,順天應人,上保趙氏宗廟,下安兩江百姓。爾等,可願追隨?」

    趙琳兒的話當然只說了一半,還有一半就是不願追隨著就去新大陸挖礦!

    追隨趙琳兒自有地方做官,不願追隨也有地方挖礦!

    「老臣願意追隨!老臣恭請公主殿下早正王位!」

    第一個跳出來的是賈似德,弟弟是丹心碧血的功臣,哥哥卻是個沒骨頭的小人!撲通一下就跪在趙琳兒面前,磕頭如搗蒜,還一個勁兒的勸進起來。

    這些日子,身為賈似道的眷屬,賈似德比一般的俘虜過的好太多了,有屬於他一家的帳篷,有以趙琳兒的名義送來的食物,還有天台賈家的幾個女眷給他當僕人使喚。

    可是日子過得去,心思卻重得不行。他已經一連託人去尋了幾回陳淮清。但是卻沒有任何回應!

    陳淮清無視他的存在,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賈似道這些年上竄下跳和陳德興作對,顯然已經把這位活神仙惹惱了。現在他兩腿一蹬去名留青史了,可是陳聖人的氣兒消了沒有?會不會禍及家人啊?

    這些日子,賈似道的家人們可過得很不好!賈似道和賈似德的老娘已經病倒了。兩人的姬妾差不多都跟人跑了,兩人的兒子們整天都惶惶不可終日,而女兒們……連送都送不出去,賈似德都已經做好讓她們去做官妓的準備了!

    「舅舅,起來吧。」趙琳兒語氣淡淡地開口。

    舅舅……聽到這兩個字,賈似德眼淚都快流出來了。趙琳兒,哦,是宋國女王還認他這個舅舅,這說明賈家一門不會有滅頂之災了,他的寶貝閨女也不會淪為官妓了。

    賈似德躲到一邊抹眼淚了,趙琳兒的目光則緩緩地在跟前幾大君子。

    「臣廖瑩中願意追隨殿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臣陳宜中誓死追隨殿下,千難萬險,皆無所懼!」

    「臣胡三省願隨殿下……」

    「臣青陽夢炎願追隨殿下左右。」

    並不是每個大君子都那麼軟骨頭,和廖瑩中一起成為君子營首領的蘇劉義只是低頭不語。

    趙琳兒也不理他,只是用平靜的語氣對眾人道:「願隨吾者,來日必有富貴相待。不願追隨者,靜候大明朝廷發落便是。」

    ……

    葛嶺,後樂園,半閒堂。

    在一間光線不足的屋子裡。幾個穿著儒服的男子,正相對無言。這裡現在是大明福王陳淮清在臨安的住處,臨安城內賈似道遺留下來的這點實力,靠趙琳兒一個人自然不可能都吃下去。趙琳兒再怎麼裝女中豪傑,她畢竟就是個小女子,如何能和陳淮清這樣的老狐狸相比?

    所以,陳淮清也會出面接手其中的一部分力量。現在到半閒堂做客的,就是李庭芝和他的幕僚陸秀夫。

    三人各自捧著杯點茶,就在屋子裡面坐著,茶水早就沒有了熱氣兒,顯然已經聊了有一會兒了。只是不知道碰到什麼問題,讓雙方一時無話可說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李庭芝嘆了一聲,開口道:「大王……您要臣帶兵去南番,去天竺,哪怕萬里西徵去打蒙古人,這都沒有問題。可是去對付大宋,這個,這個我畢竟是宋臣啊!」

    陳淮清微微一笑,掃了眼李庭芝身邊的陸秀夫,這位淮東才子(他是淮人)的臉色鐵青的都快變成黑色了。陳淮清收回目光,認真地看著李庭芝,笑道:「祥甫你現在依舊是宋臣!根據《陳禮》漢國、周國公主才是宋國王位之正統,趙禥小兒不過是篡立之君。」

    還可以這樣!?

    李庭芝和陸秀夫互相對視一眼,都是滿頭黑線。這陳德興真是胡來了,居然要讓趙琳兒當女王,還把官家趙禥說成篡奪之君……這也太會胡說八道了。

    陳淮清嘆息一聲,也苦笑起來,「若不是公主繼承大統,趙宋國祚,就要斷絕在咱們手中了。這個……公主畢竟還是太祖和太上的血脈,趙宋畢竟還能有一國。如祥甫這樣的趙家臣子,也算有個可以效忠的王。總比什麼都沒有的強吧?」

    「一國?」陸秀夫冷哼一聲,「也不知是哪塊海外不毛之地!」

    陳淮清笑著捋捋鬍須,道:「是不是不毛之地,還要看有多少宋臣願意追隨女王……若是無人追隨,大宋就真的要去不毛之地立國了。若是大宋還有十數萬眾生死相隨,自然就有鎮壓大國富國的力量。祥甫,你覺得如何?」

    李庭芝摸著鬍子,深以為然的模樣,「大王所言極是,吾等宋臣,總要為宋國謀塊富庶繁華之土才好。」(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20
第677章 江萬里,走萬里
    武昌縣城外,宋軍大營。

    大宋平章軍國事,兩江安撫制置大使,兩江團練大使,端明殿學士,南康郡公江萬里的軍帳之內,陳設蕭然。只有一個几案放在當間。上面發令的令箭架子都掉了漆,幾隻令箭,七零八落的放在架子上,威武旗,旄鉞鼓號,全都無精打采地陳列左右。

    牛皮帳篷中的頂上不知什麼時候破了一塊,居然也沒有人去補,陽光就從破口當中透進來,照在帳中就是一道光影,塵埃就在光影中幽幽浮動。

    帳外,是一陣高過一陣的聲浪,喧囂雜亂到了極點。有人馬嘶鳴,有h器炸裂之聲,有兵甲碰撞之音,好像浪濤一樣朝大帳拍擊過來。讓帳中所坐之人的心頭,變得更加低沉壓抑,彷彿被壓上了一塊巨大的石塊。

    這聲音,自然是兩軍交戰廝殺所發出來的。江萬里的江夏山大寨,正在遭受大明一方藩鎮聯軍的猛攻!在陳德興收拾兩浙的時候,在長江中游的江夏山,明宋兩軍的激戰也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呂文德、夏貴、呂文煥、高達、俞興、楊文、張勝、劉整、張玨等九鎮聯軍十幾萬人陸續抵達了鄂州,在江夏山樊口一帶,和江萬里統率的八萬贛勇和三萬水師展開連番惡戰。

    雖然江萬里搶先佔據了江夏山險要,水軍也有些優勢。但是團練軍畢竟不能和京湖、四川、淮西那些和蒙古人苦戰過三十年的老字號軍鎮相比。

    這幾年,明軍、蒙古軍、宋軍都在進行軍事改革,這些親明的藩軍自然不會混吃等死什麼都不干。各大藩鎮,特別是夏貴、呂文德、呂文煥和高達四強藩,都照明軍的辦法,將軍將和土地掛鉤。還派遣了不少子侄去大明的軍校短期留學,學習明軍的戰術。還模仿明軍建立了一個或兩個步兵軍其中二呂、高達各有一軍,夏貴有兩個軍。雖然他們無力將自己的步兵軍完全鋼甲化,裝備的h器質量和數量也遠不如明軍。也沒有什麼輕重騎兵可使用。這樣的軍肯定打不過明軍的步兵軍,但是欺負江萬里的佃戶團練兵已經足夠了。

    團練兵這種佃戶兵的根底還是僱傭軍,現在江萬里又拿不出足夠的軍餉,又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給團練兵去搶,這幫贛勇其實沒有多大鬥志。

    之前的「武昌大捷」那是因為中游上游的軍鎮都在磨洋工,連鄂州鎮的張勝都在保存實力。讓江萬里的六萬大軍去圍攻武昌縣城內的三四千人。

    可是當十萬斤明洲黃金運抵舟山的消息傳開,明宋之戰再無懸念的時候,中上游諸鎮也不再猶豫。九鎮大兵會於鄂州。推舉夏貴為盟主,呂文德副之,共討江萬里。於是,江萬里的苦戰就開始了。哪怕據險而守,哪怕增兵添將到來水陸十一萬眾。仍然在九鎮聯軍的攻擊下節節敗退!

    現在已經丟失了江夏山、白鹿磯和樊口三個要點,退卻到了武昌城。兵力損失,也達到了三萬之多!

    不過真正讓江萬里和他麾下的團練軍將領感到絕望的,還是從兩浙傳來的噩耗。

    臨安淪陷,太師賈似道以身殉國,李庭芝、廖瑩中等人附逆降賊。而且還聯名上表請漢國、周國公主趙琳兒即宋女王位!還公然顛倒黑白,說當今大宋官家的皇位不「合禮」。因為他不是太上皇的兒子,而且還是個傻瓜!

    這個《陳禮》是陳家的禮。怎麼能管趙家的事情?而且傻子怎麼就不能當皇帝了?這叫垂拱而治!皇帝,傻乎乎的就行了,天下自由大臣幫著管。再說了,就算傻子不能當皇帝,要換也該換個趙家的男兒,怎麼能讓女人當王?這都是什麼規矩啊?

    還有李庭芝、廖瑩中這些亂臣賊子也忒可恨,不就是一死嗎?就不能學一學賈似道那個紈袴?抱上兩顆天雷去和敵人同歸於盡有那麼難嗎?實在不行還可以上吊投湖啊,哦,西湖不能投。太淺了,可以跳錢塘江啊……怎麼樣都比投降當貳臣強吧?

    江萬里白鬚顫抖。目光炯炯地在營帳中一掃,見到諸將包括自己的兒子江鎬在內。都是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

    大難也的確臨頭了。現在江夏山大戰已經打得土頭灰臉,損失慘重了。高郵湖方面傳來的消息更壞,淮東方面的江東團練軍(宋國沒有淮東團練,因為淮東是將門的地盤,淮東將門大多親陳明,陳德興自己也是淮人)已經被李彥國、史天澤一幫子北地諸侯打垮,本來打算退守揚州的。不過現在兩浙宋軍已經完蛋了,陳德興的明軍主力很快就要殺進江南東路了,估計淮東路只能全部放棄了。

    可是放棄淮東就能守住江東嗎?江東團練軍已經被打垮了,明軍一到,不過就是灰飛煙滅,根本不會有什麼像樣的抵抗!江南東路一丟,大宋真正鞏固的地盤就只剩下江南西路一個路了,再被明軍主力和藩鎮軍兩面圍攻,不是大難臨頭是什麼?

    想到這裡,江萬里只是一聲喟然長嘆:「這大宋,怎麼就到了這步田地了呢……怎麼就到了這步田地了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他猛地抬頭,「諸位,大宋如今是風雨飄搖,江南西路只怕是難保了,為今之計,看來只能棄地而走!」

    老頭子白鬚顫動,目光炯炯地看著眾人。

    江南西路是守不住的!兩浙已經完全被陳明控制,江南東路、淮南東路完全落入陳明之手也是時間問題。而且作為如今大宋武力支柱的團練軍,已經損失慘重。江東團練在高郵湖大戰中折損過半,餘眾已無鬥志。而江西團練……也已經傷亡了兩萬多人!

    「洪都雖是堅城,但也是死地絕地!」江萬里捋著白鬍子,侃侃而道,「朝廷若是被困洪都,就是甕中之鱉!」

    眾將默然無語。江萬里的話沒有錯,退守洪都肯定是不行的。洪都地處江南腹地,現在的局面,整個江南怕是很快都要姓陳了,就守著洪都一城,不是坐以待斃是什麼?

    「大人,咱們棄了江西又能去哪兒?」江鎬皺著眉頭髮問。

    「先去荊湖南路,走吉州、衡州、永州、全州……」

    「入廣南西路麼?」江鎬搖搖頭,「廣南西路安撫使可是王堅啊!」

    「王永固是宋臣!」江萬里道,「而且廣南西路境內還有許多朝廷派出的官員,廣南西路的兵也多是朝廷之兵。他王家的川軍不敢數千人……再說,咱們入廣南西路也是路過。」

    「路過?」江鎬搖搖頭,「大人的意思是……」

    「繼續往西走!」江萬里眉頭緊鎖,一字一頓地道,「當年兀良合台怎麼來的,咱們……就怎麼去!」

    「去大理國!?」

    帳篷裡面的江西團練軍將領們聞言都是一驚。廣南西路已經是大宋最西面的地盤了,再往西不就是大理國了嗎?

    「就是往大理國去!」江萬里重重點頭。

    「可是大理國已非中土……」

    大帳內又有人道。大理國是在南詔國的基礎上建立的國家,雖然漢化程度不低,走的是釋儒治國的路子,但終究不是中土。而且大理和宋國,三百年來一直都是友邦。

    江萬里冷哼一聲,瞪了說話那人一眼,摸著鬍子道:「陳德興的人連萬里之外的明洲都去得,老夫怎就不能去大理國?這大理不是中土又如何?老夫正好去教化他們,幫著他們入華夏!」

    帳篷裡面的人們互相看看,都是一臉詫異。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像是陳德興說的呢?

    「今天晚上咱們就走!」江萬里咬著牙,「武昌城不守了……連夜撤回洪都,一定要把官家、榮王和幾位皇子帶走!」

    「那太上呢?」又有人問。

    江萬里彷彿把太上皇趙昀忘了。

    江萬里搖搖頭,白眉緊皺,「太上年事已高,又有病在身,此去大理路途遙遠……不如讓太上留守洪都吧。也好讓他們父女團聚……吾等為人臣的,總該有這點忠孝之心!太上只有一女,已經多年未見,日夜思念都快成疾了。若是西走,只怕一輩子都見不著女兒了。吾等如何能忍心讓太上父女永無團圓之日?」

    高!實在是高!

    帳篷裡面可都是明白人,當時就在心裡面叫上好了。江萬里這手玩得真是漂亮!把太上皇留給那位大宋女王……這是多大的人情啊!趙琳兒甚至陳德興,都得一輩子唸著江萬里的好。

    這可不僅僅是父女團聚那麼簡單!趙昀是當了近四十年人主的太上皇!由他下詔廢除趙禥的皇位,由趙琳兒即位彷彿是名正言順的。

    如此,趙琳兒的女王之位就順了。而趙琳兒以宋女王的身份向她老公陳德興臣服,也是名正言順……這樣趙宋也就順理成章的從天下共主的位子上退下來了,把這個地位讓給陳明。

    江萬里這忠臣當得,可比賈似道漂亮多了!(未完待續)
regn13 發表於 2017-12-26 20:20
第678章 老忽在幹啥呢?
    大蒙古薛禪汗五年,五月十二日,西域忽章河(錫爾河)畔,答剌速山腳下。

    喊殺聲和槍炮聲一陣陣的傳來,薛禪大汗忽必烈的勇士在駱駝銃和抬銃還有天雷箭的掩護下,向阿魯忽的大軍發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勢。在中原戰場上毫無作用的駱駝銃和抬銃,現在成了蒙古漢軍手中的利器,在戰場上大顯身手。沒有怎麼見識過火器的阿魯忽部勇士,完全被這種火噴火的武器給打懵了。不,應該是他們胯下的戰馬被這種可怕的武器給嚇壞了,在戰場上失去控制,四散逃竄,使得阿魯忽所部陣型大亂。給了忽必烈所部騎兵反覆衝擊的機會。

    一天一夜的會戰,察合台汗國汗王阿忽魯糾集起來的十三萬大軍,就被數量不過八萬人的忽必烈所部精兵完全擊潰。潰兵被逼到了忽章河畔,暴漲的河水擋住了去路,一邊倒的屠殺反覆上演。

    寬闊的忽章河幾乎要被阿魯忽麾下勇士們的屍體填滿!洶湧的河水幾乎要被鮮血染紅!

    到交戰開始後的第二天黃昏,阿魯忽汗才率領著不到一萬人敗兵,冒死突圍成功,向東方的天山倉惶逃去。

    當阿魯忽汗的大纛消失在東方的天邊時,忽必烈大汗已經是肥沃富饒的兩河之地的主人了!

    跟隨阿魯忽汗作戰的,只有少數是察合台系宗王的蒙古勇士,大部分都是忽章河、阿姆河流域的附庸。他們也沒有被忽必烈斬盡殺絕,許多人僥倖逃離了戰場,他們會把這場大戰的結果和忽薛禪汗所部的勇士如何善戰如何可怕的事蹟,帶回各自的部落。到秋天的時候,整個兩河流域所有的部落首領,都會知道蒙古大汗忽必烈的威名。所有的部落都會派出使者,帶著最肥美的牛羊,最漂亮的女人和無數的金銀財寶,抵達忽必烈的九斿白纛所在之處,表示他們的恭順和臣服。

    而兩河流域的蒙古部落。同樣會知道薛禪大汗的威名,知道忽必烈才是兩河的主人。他們會很快拋棄戰敗的阿魯忽,聚集到九斿白纛之下,成為忽必烈的勇士。

    忽必烈終於擺脫了極端不利的形勢!

    差不多一年之前。初到西域的忽必烈是相當狼狽的,不僅失去了中原,連蒙古老家都被海都這個皈依了天道教的黃金家族的叛徒偷襲奪取了海都在去年冬天到來前佔領了和林,留守在那裡的由拖雷兀魯斯改編來的萬戶本是阿里部哥的人馬,他們根本沒有抵抗就歸附了海都。在得到和林和拖雷兀魯斯後。海都的聲勢頓時大振,蒙古草原上的各部紛紛歸順。

    甚至連跟隨忽必烈的蒙古部眾都發生了動搖,原屬於東道宗王的部眾到了河套草原就不願意繼續西行。忽必烈為了避免內訌,維持表面上的團結,不得不恢復了東道四大兀魯斯,將他們安置在了前套、後套、西套三處大草原和河西走廊。自己帶著還算忠心的部下,在烏斯藏的八思巴法王的幫助下抵達了別失八里。

    到達別失八里時,忽必烈身邊只剩下了不到三十萬蒙古部眾和不足二十萬從中原追隨而來的漢人和色目人,其中漢人包括文官和官兵家屬在內有大約十五萬人。

    隨後,忽必烈將自己最信任的重臣霸圖魯和妻子察必還有大部分沒有戰鬥力的部民留在別失八里、哈剌火(吐魯番)、哈密力(哈密)、輪台(烏魯木齊附近)等地。自己則率領蒙漢大軍八萬西征。先後佔領了被海都放棄的阿里麻裡、海押立、也迷裡等地,控制了亦列河流域(伊犁河)。

    不過在控制了亦列河流域之後,忽必烈的處境並沒有多少改變,因為亦列河流域的窩闊台系宗王大多跟隨海都遷回蒙古去了,還帶走了所有的蒙古部落和大部分附庸,只留下了空空蕩蕩的草原給忽必烈。

    而且亦列河流域西北面是強大的金帳汗國,東北面的海都控制的蒙古本部,西南面則是察哈台汗國的汗王阿魯忽所控制的兩河流域。這三方勢力,全都對忽必烈這個丟失了中原的「偽大汗」表露出了相當的敵意。

    此外,還有消息從和林傳來。佔領和林的海都正準備召開庫裡台大會,重新選舉蒙古大汗!如果讓海都開成這個大會,那將是忽必烈的末日。

    因為金帳汗國、察合台汗國都會支持海都,河套、河西的東道四汗王也鐵定擁護海都。這樣海都就能名正言順登上蒙古大汗的寶座啦!

    到時候說不定連忽必烈身邊原來屬於中央兀魯斯的人馬也會棄他而去畢竟中央兀魯斯是蒙古大汗的本部!

    所以忽必烈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冒險主動出擊,向實力比自己強大的阿魯忽汗發起挑戰。

    而一戰之下,久經戰陣而且半隻腳已經踏入熱兵器時代的忽必烈所部展現出了強大的戰力。

    阿魯忽的十三萬眾,竟被打得潰不成軍!

    ……

    仍然穿著漢服的劉孝元嫻熟地操控著戰馬,在幾個蒙古漢軍騎士的護衛之下。飛快地奔向了九斿白纛所在的高坡。他現在忽必烈的斷事官兼漢軍總管萬戶。有權管理忽必烈領地中所有的色目人和漢人事務,地位僅次於最高斷事官霸突魯。

    如今忽必烈的帝國之中,漢人和色目人的地位已經顛倒了。現在是二等漢人欺負三等色目了!跟隨忽必烈到達西域的漢人文官,只要學會了突厥語,都能成為各地的達魯花赤總管。

    另外,在劉孝元的建議下,忽必烈旗下的烏斯藏人、契丹人、女真人,也統統併入了二等漢他們的長相和三等色目完全不一樣,和二等漢相仿。

    忽必烈身邊的怯薛歹都認得劉孝元,知道他現在是大汗跟前頭號紅人,自然沒有人阻攔。劉孝元策馬上前,還沒有到忽必烈跟前,就聽見這位蒙古大汗在放聲大笑。

    「劉卿,朕打勝啦!哈哈哈,現在整個兩河都是朕的天下啦!阿魯忽那個蠢材還以為打仗就是騎馬放箭,根本不知道H藥兵器的厲害!不,不僅阿魯忽不知道,整個西方的蠢材都不知道!他們統統不是朕的對手!」

    失敗是成功他媽這句話的確是真理。在經歷了鉅鹿之戰的失敗後,忽必烈的火器部隊反而變得更加強大了。

    首先,所有的火器都移交給了漢軍,由劉元振、劉元禮兩兄弟的萬戶接管他們是真正的軍隊,而不是之前那個色目人抬銃軍那樣的「半工半軍」的半吊子軍隊。

    其次,火器軍的作戰思路也有了變化。不再強調殺傷敵人,而是追求擾亂敵人,配合步兵騎兵進行衝擊。具體戰術就是由步兵方陣護送抬銃、駱駝銃和三弓床弩接近敵人的騎兵群,然後在弓箭射程外開火,同時忽必烈的騎兵擺出鑿穿陣。一旦火器攻擊將對手打亂,騎兵立即衝鋒!

    這種「火銃居前,馬隊居後」的戰術對上火力更加強大的明軍當然是無效的。但是對付西方這些連H藥都沒有怎麼聽說過的土包子就是無往不利了。阿魯忽的十三萬大軍就是這樣被打得潰不成軍的。如果對手換成了金帳汗國和伊利汗國還有馬木魯克,結果也不會有任何不同!

    「劉卿,出了什麼事兒了?你怎麼悶悶不樂?」忽必烈說著話,已經發現劉孝元的臉色又些陰鬱,只是在強顏歡笑。

    劉孝元翻身下馬,給忽必烈行了一禮,然後報告道:「大汗,剛剛收到了東方的消息……」

    兩軍交戰的時候,劉孝元奉命留守在忽必烈的汗帳,別失八里方面送來的急報,都會第一個交到他的手中。

    「陳德興的人找到明洲了!」

    「明州?慶元府?」忽必烈隨口反問了一句。探索明洲之事,忽必烈是聽說過的,不過卻沒有當回事兒,因為他壓根就不信什麼太一神,什麼天降明王之類的邪說。

    「不是慶元府,是大海以東萬里之外的明洲大陸,據說有二十個宋國恁般大。」

    「哦,」忽必烈摸著鬍子,詫異地道,「還真有啊!不會是騙人的把戲吧?」

    「應該不是。」

    「何以見得?」

    「陳德興的人不僅找到了明洲,還在明洲發現了金山、銀山,還從明洲土人那裡搶來了十萬斤黃金運回了沈家門……」

    「什麼?多少黃金?」

    「十萬斤!」

    「十萬……斤!?不是十萬兩?會不會是用銅冒充的?」忽必烈的眼珠子都瞪圓了,十萬斤黃金啊!大蒙古國最富裕的時候,大汗的寶庫中都不一定有那麼多金子!

    「是十萬斤!而且……也不是銅,」劉孝元頓了頓,「多半不是銅,因為黃金運到沈家門港後,陳德興還讓沈家門的豪商去碼頭上驗看。」

    「哼,欲蓋彌彰!」忽必烈的眉頭緊皺。

    劉孝元搖搖頭,「便是欲蓋彌彰,也已經騙過江南的豪商了,陳德興已經重啟了天道票的發行,估計很快會籌集到足夠的軍費。大宋……怕是捱不過今年冬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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