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18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 18:14
第一百一十節 老闆與親信

    呂夢宇的疑問還是沒有完全解除:「那隻公雞是怎麼回事?」

    「那是報曉雞。」

    謝浩然雙眼盯著正前方道路:「祈神這種事情是有時間限制的。再有兩個小時,就要十二點了。子時一過,請來的四方守護就要歸位,但是我們等不到十二點以後再重啟儀式。叼在雞嘴上的三支香是預防手段,相當於在午夜十二點以前,額外增加了三支香的燃燒時限。整個儀式效果最多只能延長到那個時候。如果在這之前還沒有找到蔣旭東的父母,我們就得另外找個地方,一切重來。」

    呂夢宇微微頜首。他知道謝浩然沒有把話說完,因為蔣旭東就坐在車裡。

    一切重來……其實是句毫無作用的安慰話。現在,呂夢宇已經明白,整個儀式的核心作用,其實就是「追蹤」。如果在這段時間裡無法找到目標,接下來,恐怕就該報警了。

    夜間道路空曠,越野車時速保持在六十公里。呂夢宇問:「小謝,那隻放在椅子下面的龜,有什麼講究嗎?」

    「鎮守!」

    謝浩然的聲音沉著寧定:「龜有靈性,只要它一直呆在衣服火灰畫出來的那個圈子裡,在儀式有效的時間內,蔣旭東父母就是安全的。」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就這樣一直往南開嗎?」

    「對,只是每次到岔路口的時候,稍微慢一點兒。」

    謝浩然用手輕撫著不斷發出叫聲的貓和狗:「只要方向找對了,它們會叫得更大,更凶。」

    ……

    「易慶閣」坐落在城市南面,是一處裝修豪華的水藝會所。

    這裡遠離市中心,因為開設時間早,把附近十多畝土地都圈了進來。十一層高的大樓在這裡曾經顯得很突兀,隨著城市擴大化腳步一天天加快,周圍原本的平房紛紛推倒,變成了嶄新的高樓大廈。

    大樓頂層的辦公室面積很大,足足超過三百平米。這裡的裝修風格與其它樓層截然不同,整體趨於古樸,室內擺放的綠色植物數量更多,家具全是歐款,走都近處細看,會發現商標上刻著非常有名的「達芬奇」字母圖案。

    張廣德坐在厚且綿軟的真皮沙發上,仔細注視著捏手裡的一隻翡翠鐲子。他特意把辦公桌上的摺疊燈拉過來,旁邊還擺著一隻高腳杯,裡面有小半杯顏色鮮豔的紅酒。明亮燈光在特殊罩子的過濾下,散射開來顯得柔和,並不刺眼。

    鐫刻著漂亮金屬花紋的房門從外面推開,魏剛無聲無息走了進來。他個子很高,超過一米九,魁梧彪悍的體格堪比橄欖球運動員。黑色運動褲紮腳束腰,合體的同色汗衫下面肌肉鼓凸,頭髮剃得極短,不苟言笑的面孔透出一股冷意,以及凶悍。

    只有親信才能在沒有敲門的情況下進入這個房間。只是一種不為人知的默契,也是兩人之間關係密切的最佳詮釋。

    魏剛走到對面的沙發上坐下,隨手拿起擺在茶几上的「精品玉溪」,拿出一根點燃,噴吐著煙霧,淡淡地問:「怎麼樣,是真貨嗎?」

    張廣德體型偏瘦,藏青色夾克衫穿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輪廓分明的面孔給人以精明感,只是皮膚較為鬆弛,那是因為長年沉浸於酒色,虛耗太多。

    「當然是真傢伙。」

    手指一鬆,直立狀態的翡翠鐲子倒在了手心裡。觸摸著那種令人舒服的潤滑與冰涼,張廣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顏色偏黃的臉上露出微笑,很是滿足。

    在這裡,他是老闆。

    天底下,賺錢的方法很多。做正經行當來錢速度最慢,而且勞心費神。所以張廣德從不去碰他認為是「正道」的生意。

    「易慶閣」表面上是水藝會所,但是來過這裡的人都知道,這裡有很多年輕漂亮的女人,可以為你提供各種服務。比如一起洗個澡,躺在鬆軟舒服的大床上暢談人生,肚子餓了可以叫餐廳送吃的來,她們可以手把手像奶1媽喂孩子那樣認真服侍你。如果覺得無聊,還可以一起看電影,困了就一起睡個覺。

    很多東西都是語言無法描述的。總之,只要有錢,你可以在這裡得到任何享受。而這些漂亮妞對外界公開的稱呼,全部都是「按摩技師」。

    更重要的是,不是隨便什麼客人「易慶閣」都會接待。只有會員才能進門。如果你拿不出那張具有特殊意義的會員卡,魁梧彪悍的保安會彬彬有禮把你擋在外面,然後帶著非常冷傲的神情告訴你: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裡是私人會所,不對外開放。

    用女人賺男人的錢,當然算不得正道。但是不可否認,這種生意來錢速度很快,而且只要嘗過一次甜頭,回頭客趨之若鶩。

    在這個迷亂的世界裡,單一進行某個行業風險很大。想要不讓手裡的錢迅速貶值,就得尋找新的投資項目。

    張廣德也放高利貸,而且屬於「高利貸」這個行業較為高端的存在。

    這只翡翠鐲子是一個客戶的抵押品。按照之前簽署的借款合同,今天是三個月借貸期的最後一天,對方還是沒能按時還貸。現在,鐲子歸張廣德所有。

    「好東西啊!水潤透明,這是非常難得冰種。雖說透明度不太高,卻是真正的老物件。」張廣德對這只玉鐲讚嘆不已。

    魏剛深深吸了一口煙,從鼻孔裡緩緩噴出兩條煙龍:「我能分多少?」

    這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笑意在張廣德臉上繼續著:「五十萬吧!這鐲子要是拿到外面,賣價不會低於一百萬。當然,咱們倆之間實話實說,沒必要藏著掖著。市場價絕對不止這個數。但是老魏啊,標價三百萬,可能放在店裡好幾年都賣不出去。呵呵,這裡面的道道,你應該是有數的。」

    魏剛彷彿鐵皮般堅硬的臉上露出一絲淡笑,點點頭。

    鐲子好是好,但它畢竟是奢侈品。拿出去,放在店裡,絕對值三百萬。可真正能掏出鈔票來買的客人又能有幾個?還不如實際些,就按照張廣德所說的五十萬分賬。這倒是實話,這鐲子如果給經營玉器的業內人開價,差不多就是一百萬現款交易。

    好東西需要炒作,價格才能上去。這道理就跟非洲鑽石從礦場裡挖出來,與擺在紐約奢飾品櫃檯上售價天差地別是一個道理。魏剛知道自己的能力與身份,也從沒想過要不切實際分到最多的錢。

    張廣德能順利拿到這個鐲子,魏剛出了大力。對方借款是為了生意,魏剛動用關係,暫時封堵了那人的交易渠道。時間不長,也就一個月。這就足夠了,只要規定時間沒有如數還款,這鐲子就不再歸他。就算對方告上法庭,只要拿出當時簽署的合同,他也打不贏這場官司。

    卑鄙是卑鄙了點兒,可是這又怎麼樣?

    魏剛很能打,而且頗有背景,腦子也很靈活。張廣德在籠絡手下方面很有一套,從來都是以「兄弟」相稱。

    把翡翠鐲子擺在旁邊的軟墊上,張廣德一邊眯起眼睛欣賞著那抹鮮色碧綠,一邊從冰桶裡拿起紅酒:「剛開的法國波爾多,要不要來一杯?」

    一股熟悉的濕潤感立刻湧上魏剛喉嚨。他把菸頭在菸灰缸裡摁熄:「給我來點兒,有什麼下酒的嗎?」

    各人喝酒的習慣不同,魏剛喝酒是為了舒服痛快,與「高雅」之類的詞絕不沾邊。張廣德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指著對面的壁櫥道:「都在那裡面,自己拿。」

    拆開一袋淮鹽花生,魏剛一口氣灌了兩大杯紅酒。

    這種粗莽的喝法,讓自詡為「文明人」的張廣德看得直皺眉頭。他想了想,問:「剛子,今天從「海膽」那邊弄過來的人,都安排好了嗎?」

    「海膽」是綽號,渾身有刺才會讓人畏懼。對方也放高利貸,只是與張廣德比較起來,無疑是小巫見大巫。

    房間裡很安靜,隔音效果良好。魏剛把一顆花生扔進嘴裡,「嘎嘣嘎嘣」嚼著,認真地說:「都安排好了。明天吃過早飯,就把他們送走。」

    張廣德眉頭皺得更緊了:「為什麼要等到明天?怎麼不能現在就送?」

    魏剛解釋道:「三樓浴場裡新來了幾個妞,長得還不錯。送貨那些兄弟昨天剛從少陽省過來,總得讓他們放鬆一下。」

    張廣德對這解釋很不滿意:「放鬆歸放鬆,但是不能誤事。明明說好了今天晚上連夜把人運走,怎麼又臨時變卦?」

    「他們玩得有些上癮了。」

    魏剛有些無可奈何:「那些妞什麼也不知道,自然要好好招待下面的兄弟。一來二去,就鬧著勸著多喝了幾杯。我剛才下去看的時候,有兩個醉得連話都說不清楚……算了,也就多等一個晚上。我已經告訴廚房,明天早飯不給他們上酒。放心吧!人關在地牢裡,看守全是我們的人,沒問題的。」

    張廣德緊繃的面皮微微有所鬆動:「好吧!既然你這麼說,就算了。但是下不為例。」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 18:14
第一百一一節 搜魂

    正說著,擺在側面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張廣德拿起來一看,是樓道外面保安主管的號碼。

    「怎麼了?」他的語氣很威嚴。

    話筒裡傳出的聲音帶著恭敬:「老闆,有位客人,說是找你有生意要談。」

    生意?

    張廣德微微有些疑惑,問:「他一個人?」

    保安主管的聲音與平時沒什麼兩樣:「是的。我檢查過,他身上沒有武器。」

    「帶他進來吧!」張廣德隨手掛掉電話。

    「易慶閣」這個地方,普通人根本進不來。尤其是這個位於最高層的房間,為張廣德私有。電梯只能升到十樓,在十層與十一層之間,設置了特別的專屬通道。無論在任何時候,這裡都有六名身強力壯,接受過格鬥訓練的保鏢把守。如果遇到緊急情況,還可以調集下面樓層的保安人員上來增援。

    一句話,這裡很安全。

    何況,還有魏剛這個高手。

    ……

    謝浩然走進房間的時候,視線直接落在了魏剛身上。

    他不認識這個人。

    魏剛身上釋放出一絲很淡的靈能氣息。這種程度的靈能無論如何也達不到修士標準,甚至連煉氣門檻都沒能踏入。可即便如此,他已經與普通人產生了巨大差別。

    張廣德對謝浩然年輕的外表感到驚訝,他坐在沙發上沒動,伸手指著擺在側面的椅子說:「坐吧!怎麼稱呼?」

    來過這個房間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有求於張廣德。所謂的「談生意」,其實就是借錢。

    一樓大廳有專人把守,只有辦了會員證,或者有認識的人帶領,才能進入「易慶閣」消費。從某種程度上說,只要不是從外面硬闖進來的人,身份上就有了保障。他們至少不是警察,也有很大幾率不是自己的對頭。

    對於有求於自己的人,張廣德在態度上自然不會謙和,多多少少有些傲慢。

    魏剛側過身子,用狐疑的目光打量著謝浩然。他遠遠達不到感應靈能那種程度,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剛走進房間的年輕人,讓魏剛覺得詭異,心裡有些隱隱的不安。

    他實在太年輕了。如果沒猜錯的話,大概還是一個學生吧?

    謝浩然走到魏剛身旁的時候,停下腳步。隔著大約三米左右的距離,注視著坐在對面的張廣德,聲音很平靜:「地下室裡那些人,都是你們抓來的嗎?」

    張廣德身體猛然一顫,當場愣住。拿在手裡的高腳杯從指間滑落,鮮豔的紅色液體潑灑在身上,如血般殷紅。

    魏剛思維凝滯時間還不到一秒鐘。他一改之前吃花生喝酒的緩慢動作,直接從沙發上跳起,彷彿被血腥味刺激到亢奮頂點的餓狼,扭身朝著謝浩然猛撲過來。距離非常近,他左手下意識探到後腰上去摸匕首,右拳已經帶著沉重力量朝著謝浩然肩頸部位狠狠砸下。

    皮膚白淨的年輕人忽然從眼前消失。

    那是快如閃電的腳步。

    等到他的身形再次出現,魏剛發現自己的右手腕被對方抓住。沒有震撼威勢的狂吼,雙腳被一股強大且無可抗拒的力量拉離地面,整個人彷彿沉重口袋般高高掄起,帶著高山崩塌的凶橫慣性墜下。膝蓋撞擊著堅硬地面,發出清脆的裂響。

    房門緊閉著,雖然在打鬥,可是沒有人喊叫,這種程度的混亂外面無法察覺。

    劇痛中的魏剛再次看到謝浩然年輕英俊的面孔。他的右手朝著自己碾壓過來,扣住下巴,毫不客氣朝著正下方發力猛拽,瞬間脫臼。

    張廣德自始至終也沒有看清楚謝浩然究竟是怎麼衝到自己面前。只能感覺到一陣風,激盪且燥熱,就像自己出國旅遊去過的撒哈拉沙漠,那裡的空氣滾燙,令人極不舒服,充滿危險。

    謝浩然就坐在對面,那裡原本是魏剛的位置。

    「別想著叫人了。在我面前,你沒有那種機會。」

    說著,他的左手掌平平伸出,帶著堪比極地冰原上足以將皮膚吹開,帶來刺骨冰寒的迅猛氣流,彷彿世界上最銳利的刀子,從擺在茶几上的紅酒瓶頸上劃過。

    酒瓶斷開,喇叭形狀的瓶身上半部分掉落下來,在柔軟的地毯上滾了半圈,再也不動了。

    切口是如此光滑,就像用刀子切削水果留下的痕跡。

    張廣德從未見過如此凶悍,如此厲害的人物。他挺直身體,努力朝著椅背上靠,彷彿這樣能夠遠離謝浩然,讓自己得到安全。

    眼皮在抽搐,目光卻朝著被打得趴在地面無法站起的魏剛身上。

    雖然下頜骨脫臼,無法喊叫求救,可他仍在掙扎。拖著膝蓋骨粉碎的那條腿,從血泊中向房門方向爬去,動作遲鈍緩慢,身體也伴隨著劇痛陣陣抽搐。魏剛仍然緊咬著牙,努力用手肘支撐身體,一聲不吭向外爬。

    謝浩然沒有轉身,他反手抓過去,直接扣住魏剛的傷腿,就像拖著一隻破麻布口袋,將他從地上狠狠拽過來。不等對方掙扎,掀起魏剛身上的衣服,拔出他佩在後腰上的匕首,對準左肩用力捅下去。

    整個肩關節被切開,胳膊脫離身體。魏剛猛然瞪直雙眼,無法合攏的嘴唇劇烈抖動,從喉嚨深處發出痛苦驚悚的「赫赫」聲。

    一道靈能直接灌入體內,牢牢鎖住他的聲帶。謝浩然現在需要魏剛保持安靜。

    看著這血腥殘忍的一幕,張廣德不由得朝後縮了縮,那怕身後就是椅背,不是退路。

    謝浩然抓起沙發上昂貴的手工刺繡軟墊,慢慢擦拭著手上的血,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張廣德整個思維已經麻木,從嘴裡說出的話完全是機械模式:「……你……你是誰?」

    謝浩然冷靜地搖著頭:「這不是我要聽的答案。」

    恐懼感覺還在,只是已經沒有剛才那麼震撼。張廣德感覺自己眼皮正像受到電擊般急劇跳動,在「安全」與「理智」之間,他迅速作出判斷,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意:「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為什麼要……」

    話未說完,謝浩然猛撲過去,左手抓住張廣德的頭髮,右手分出食指和中指,彷彿兩把銳利的鋼錐,死死抵住他的後頸,瞬間爆發出令人難以想像的巨大力量,輕而易舉戳破皮膚,深深插進了肌肉層。

    謝浩然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根本不該與張廣德說那麼多,也用不著讓他回答什麼問題。

    有些事情絕對不能洩露,尤其是關在樓下地牢裡那些人。

    直接使用《珍渺集》上記載的上古時代魔族神通:搜魂。

    ……

    既然決定要走黑道,而且還想發財,那就一定要心狠手辣。

    在這世上,來錢最快的生意不外乎三種。

    第一種只能是女人來做。脫光衣服,張開腿,躺著就能來錢。

    第二種具有鮮明的時代特色,算是物資交流。只不過,販賣的東西名字很多,也很雜。以前叫做福壽膏,後來提純了就叫海1洛1因,隨著科技進步,更出現了越來越多的同類型衍生品種。

    「易慶閣」算是借用女人賺錢的一個地方。在張廣德看來,賺錢速度還是慢了。何況客人在這裡消費的鈔票並非全部裝進自己口袋,還要分出一些給浴場裡的妞。

    販毒這個行當也不能沾。現在執法嚴格,一旦被抓住就是死罪。從邊境到內地,沿途檢查站多如牛毛。無論運輸還是販賣,其中任何一個環節出了問題,自己根本跑不掉。

    想來想去,就剩下最後一種:開賭場。

    現在的客人非常挑剔。他們對賭場環境、服務,以及賭博項目都有極高的要求。張廣德認為自己在前面幾個項目上並不具備優勢。就算是新開一家地下賭場,裝修環境難道還能比得過澳門葡京?服務人員素質顯然也無法相提並論,更不可能有那麼多漂亮的女荷官……冥思苦想,他決定把重點放在最後,也就是「賭博項目」方面。

    既然是賭,自然是人人都想要公平。莊家作弊之類的事情絕對不能發生。但是賭客天生多疑,輸了錢就會產生「發牌的荷官作弊」,或者是「牌上做過記號,用特殊設備能看出來」之類的想法。

    常規賭博項目無法招攬大客戶。必須尋找更新、更刺激的玩法。

    用活人當做道具,給他們注射高純度海1洛1因,就賭他們具體什麼時候死。

    張廣德的賭場開設在滇南省與少陽省的交界位置。非常隱蔽,附近路口都有專人把守,只有得到允許的車輛才能進入。至於帶進去參賭的客戶,都經過精心挑選。首要條件當然是得有錢,其次就是與張廣德頗有交情,而且愛玩,願賭服輸的那種。

    非常準確把握住了這些有錢人的心理。尋常項目他們不屑一顧,越是新奇、刺激的東西,他們就越想嘗試。當然,沒有人是天生的魔鬼,只是當他們被魔鬼誘惑,不自覺的身涉其中,就會發現已經無法抽身離開,只能在半自願,半強迫情況下,繼續被誘惑著,在魔鬼編織的黑色泥潭裡越陷越深。
V123210 發表於 2018-4-3 18:15
第一百一二節 活人遊戲

    賭場裡的設施很簡單,只有幾個不算寬敞的房間。

    牆壁用軟質材料砌成,門框和門板上包著棉墊,就連地板也是塑膠材料。總之,房間構建標準與精神病院一模一樣,屋子裡沒有任何一處堅硬的凸起,也沒有任何家具擺設。想要以衝撞之類的方法自殺,絕無可能。

    第一次開設賭局,張廣德心裡多少有些忐忑。他帶了四個認識的「朋友」,都是千萬富翁。開局前吃了一頓豐盛晚餐,刻意讓每個人多喝了幾杯。席間,他用半開玩笑的語氣說起自己布設的「新玩法」,沒有人當真,紛紛叫好,甚至有人拍起了手掌。

    等到進了場子,隔著厚厚的透明鋼化玻璃牆,看到被脫光衣服關在裡面的一個中年男子,四個人酒醒了,誰也沒有說話,面面相覷。

    「老梁,放心吧!這個地方很隱蔽,沒人找得到。你們剛才進來的時候都看見了,從高速公路下來,到這裡至少要開一個多鐘頭。我在路口那邊安排了人,只要看見警察,那邊立刻打電話,我馬上安排你們離開。夠安全了吧!」

    「老周,我做事情你還不放心?關在裡面這個傢伙,上沒老,下沒小。山裡出來外面打工的,好幾年沒回去過了。前些日子找我借錢,還不出來,我把他扣在這裡一直關著。手機扔了,也沒見有人貼尋人啟事找他。這種貨色,街面上到處都是。」

    「王老闆,外面的賭場有假啊!隨時都能作弊。我這裡就不一樣了,你們可以先看看,感覺好了再看著下注,童叟無欺。要是不相信,我讓人按住他,你可以自己進去檢查。」

    任何事情,總是需要一個範本。

    當著四個人的面,兩名壯漢衝進隔離間,把人帶進特製封閉室。與此同時,安裝在封閉室頂層的監控攝像頭啟動,拍攝畫面全方位無死角,參賭客戶可以從大屏幕上看到所有動作,全部細節。

    注射器裡裝滿了海1洛1因溶液,注射過程只有短短幾秒鐘。那個人一直在慘叫,卻無法掙脫,直到凶神惡煞的壯漢拔針離開,把雙眼發直的他獨自留在那裡,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瑟瑟發抖。

    看著神經被高度刺激產生幻覺的人發狂,對很多人來說是一種奇妙體驗。不同於在夜總會被摟著年輕女孩喝酒,也遠遠要比躺在浴缸裡被精心侍候的感覺有趣。

    原因其實很簡單:無論夜場還是浴所,只要願意花錢,都能買到想要的服務。用正當方法得到的東西一旦玩膩了,就再也不會提起興趣。想要讓身體分泌更多的腎上腺素,產生更多的多巴胺,就得讓娛樂活動帶上一些非法因素。

    比如強1奸,比如殺人。

    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臨死前還會做出各種張狂混亂的動作。「跪下唱征服」平時只是嘴上說說,但是在這裡完全有可能實現。是的,我自始至終也沒有動手,我只是看著他發狂,看著他死,順便在這個陌生人瀕臨死亡的同時,以他的具體死亡時間為標準,以分鐘為間隔,下了一筆賭注。

    參賭者並不認為自己觸犯了法律。在大多數人的印象裡,「看著某人死亡」與「直接殺人」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地位與財產決定了思維方式,那怕幾年前你曾經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光蛋,可是一夜之間發了橫財,立刻就會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尤其是看著那些財產總數遠遠不及自己的窮鬼,傲慢與得意就算沒有在臉上顯露,也會無法控制著在大腦裡橫衝直撞。

    張廣德很聰明,他知道很多人對血肉橫飛的場面無法適應。所以在注射藥物的時候,提前就讓被注射者餓了兩天。胃裡沒有食物,毒1品刺激產生的嘔吐就吐不出什麼東西,不會讓觀看者覺得反感。全部由柔軟物質構成的房間再怎麼撞也不會出血,

    第一次「試驗」過後,張廣德知道自己成功了。

    四名客人直到離開的時候,都覺得回味無窮,直接告訴他「下次有賭局的時候,一定記得給我打電話」。

    就這樣,新客人不斷增加,賭注也水漲船高。現在,每次下注不能低於兩百萬。

    玩的就是心跳,賭得就是看你什麼時候死。

    這是一種倒計時玩法。客人們各憑眼力,判斷被注射了高純度海1洛1因的「目標」會在什麼時候支持不住,倒地身亡。

    一分鐘?

    還是十分鐘?

    這種事情賭場方面無法作弊,玩起來絕對公平公正。就算一開始判斷失誤,還可以追加賭注,後來居上,漂漂亮亮翻本。

    新項目就這樣搞起來,只是在使用的「耗材」方面,很令張廣德傷腦筋。

    不是隨時都有無牽無掛的人找自己借錢,然後還都是到時間還不出來,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那種便宜好漢。

    動用一切手段「找人」。

    張廣德讓人在勞務市場裡擺了一個位置。工作崗位註明了是「體力人員」,每天工作任務就是把沉重的物件搬進倉庫。類似的工作其實勞務市場也有,關鍵在於,張廣德給出的薪酬很低,只有同類型工作的一半。而且特別註明:無文化要求,公司可代辦健康證與居住證,包吃包住。

    除此而外,還有企業對員工更加貼心的「特殊關照」。

    如果你願意來我們公司上班,可以不用登記身份證。

    門檻非常低,根本談不上任何技術手段。總之,只要你有一把力氣,不怕錢少,隨時可以上班。

    在這個世界上,工作崗位很多,但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找到心儀的工作。

    國家一直在推行義務教育制度,可是在很多偏遠山區,人們的思維並未真正改變過來。他們成年累月與泥土和大山打交道,對於「知識」的理解,就是「能認幾個字」,或者「會寫自己的名字」。他們期盼與外面的花花世界接觸,憧憬著能夠一朝發財,徹底改變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貧困生活。

    很多人離開世世代代居住的小山村,想要憑著辛勤勞動掙回一個美好未來。

    張廣德瞄準的目標就是這些人。

    他們初涉城市,有著對全新世界的茫然。更多的,還是本能的畏懼。他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知道怎麼樣才能賺到維持生活必不可少的鈔票。被僱主欺騙,試用期結束就被解僱,一分錢都拿不到,甚至莫名其妙反過來倒欠著公司好幾百塊……吃虧上當多了,就不會再想著月工資能拿到與城裡人同樣的水平。他們的要求越來越低,只要吃飽,最好每月能攢下幾百塊,就足夠了。

    若是不能出人頭地,就不敢回家。

    但是吃飯問題必須解決。

    這就是流浪在城市最底層角落裡的赤貧。

    他們是被遺忘的人群。沒有朋友,形隻影單,被逼到無奈的時候,他們會偷、會搶、會殺人。

    更重要的是,如果失蹤,沒人會記得他們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更沒有人會報警。

    招到合適的「工人」,張廣德不會急於下手。他買下了一個遠離城區的磚窯,工人們在那裡封閉工作。有圍牆,有狼狗,還有手持棍棒凶神惡煞的彪形大漢。任何人都禁止持有手機,如果有身份證的話也要上交。「適應期」通常為兩個月,如果在這段時間內,外面沒有關於這些工人的尋人啟事,他們接下來就會被帶到賭場,成為供客人們娛樂的「玩具」。

    無論男女老幼,張廣德都要。

    隨著參賭客人越來越多,玩具的消耗也就越大。張廣德擴大了「玩具」來源:流浪漢、孤寡老人,甚至從邊境帶人過來。高棉國人、南越人、太國人……反正這些人都是偷渡,都是夢想著要來到異國他鄉打工。從某種程度上說,他們甚至要比國內的「玩具」更安全。

    對於屍體的處理問題,張廣德考慮得很是周詳。

    他專門從外地買了一台香腸機。那是某個國營肉聯廠的老化廢棄設備。屍體扔進去,啟動電源,等到出來的時候,就會變成一堆面目全非,無論是誰也認不出來的肉泥。然後挖坑填埋。幾十萬塊買來一台小型挖掘機,在山裡僻靜位置挖坑很方便。在那一帶,植物長得特別好,鬱鬱蔥蔥。

    做這些事情當然得有信得過的手下,魏剛就是其中的領頭人。張廣德對親信很大方,從不虧欠對方。他也知道自己罪大惡極,這種生意不可能長久經營下去。邊境那邊已經蓋起了新賭場,他打算在兩年內把「易慶閣」的生意轉到那邊,然後帶著家人,去高棉國與南越之間的「三不管」地帶,舒舒服服過完下半生。

    參賭的客人不會洩密。張廣德給這些人的洗腦非常管用。就算偶爾遇到特別執拗的傢伙,他也會用各種手段讓對方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主動完成賭局。然後笑呵呵的告訴對方:反正你也看見這裡發生的一切。按照法律,你也是協同者。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1
第一百一三節 你不知道的秘密

    張廣德經營著一個很大的高利貸地下網絡。「海膽」是其中的一個外圍小頭目,並不參與核心生意。這些人算是張廣德身份上的合法掩護,也在情況允許的時候,為賭場提供部分「玩具」。

    很多人借了錢還不出來,被討債人追得雞飛狗跳。

    討債是一門學問。要從精神和物質方面對欠債者形成碾壓。直接在欠債者住處房門上潑紅油漆也有講究。按照正常的討債程序,在確定了欠債者住處,同時認定對方沒有其它地方可去,首先就是給對方打電話,表明自己討債的權利。然後在欠債者門前對方垃圾,然後糞便,再次才是紅油漆潑門。

    給欠債者認識的親戚朋友打電話這種手段如今已是廣為人知。既然你欠債不還,我就把事情宣揚得所有人皆知。人要臉,樹要皮。我倒要看看你能撐得住多久?

    苦苦哀求說你自己沒錢,還不出來。那你當初為什麼要找我借高利貸?什麼叫做「你這邊的利息比銀行還高」?你以為我是做慈善的嗎?還是你覺得借錢的時候說說好話,還錢的時候抹上幾把眼淚裝可憐,我就能饒過你?還是那句話:一定要還錢!

    把你所有的東西統統賣掉。賣房子,賣老婆,賣娃娃……如果到了最後,實在是沒有值得賣的值錢物件,那就把你自己賣掉吧!

    張廣德深諳借貸者的心理。除了少數臉皮厚到極點,不懼任何催款手段,甚至膽敢掄起刀子與上門討債者流血玩命的瘋子,大多數借貸者都會老老實實奉上利息,也非常懼怕他們自己沒有能力還貸的消息被親友知道。那的確是很丟臉,無顏見人。最重要的是,他們會主動關閉電話,躲在屋子裡,甚至到處搬家,恨不得整個地球上根本沒人認識他們。

    張廣德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海膽前前後後給他提供了六個這樣的「玩具」。這其實就是一種交易。錢是海膽借出去的,張廣德自己出錢給海膽補足對方還不上的部分。作為利益交換,海膽負責找人,然後把人帶到「易慶閣」,交由張廣德處理。一來一去,海膽從中間得到大量好處,張廣德也可以為設置的兩省邊境上的地下賭場源源不斷提供「玩具」。

    他反覆叮囑過海膽,交到自己這裡的人,一定得是家中人口稀少,甚至單身的那種。有家室,尤其是上有老,下有小的那種絕對不要動。而且還要給所有借貸者建立個人檔案,最好連續跟蹤半年以上,確定對方與外界沒有聯繫,然後再下手。

    蔣旭東父母是今天晚上被海膽送過來。很少有這種一次性把夫妻兩人都送來的情況,張廣德當時也問過,海膽賭咒發誓「這兩個人絕對沒有問題」,甚至當著魏剛的面,把蔣旭東父母的欠債情況一筆一筆計算出來,證明這兩個「玩具」真正是走投無路,張廣德這才放下心來。

    海膽算是自己這個借貸網絡裡的老人了。儘管海膽屬於外圍人員,對兩省邊界上的賭場一無所知,但這種核心機密,張廣德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他知道。

    ……

    從張廣德腦子裡強行搜解出來的信息,到此為止。

    他仰起頭,靠在沙發上,手腳以極其詭異的扭曲角度朝著不同方向伸展開來。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彷彿正置身於顛簸劇烈的車裡,不時還會彈起來,朝著上空半弓起來。他的眼神渙散,口中不停噴著鮮血,喉界湧動著,不知道吞下去的究竟是空氣還是血水。可能是鼻粘膜破了,或者是頭部大量毛細血管破裂,鼻管裡一直在流血,其中間雜著含含糊糊的喊叫,只是音調低微,更像是毫無意義的嘟囔,總是被不斷噴吐出來的血水阻塞,發出彷彿落水者快要被活活淹死,拚命呼救,卻被總是被大量液體打斷,帶有氣泡炸裂的聲響。

    謝浩然不知道《珍渺集》上記載的「魔族」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魔族神通很管用。比如現在,用正常法子詢問,張廣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把這些事情告訴自己。隨手用上「搜魂」,他就再也無法保守秘密。

    「搜魂」的後遺症非常可怕。這是一種將神通靈能直接作用於被搜者大腦,對大腦皮層記憶信息強行讀取的殘忍手段。被搜者無法抗拒,甚至連封閉思維都做不到。一旦決定對某人進行「搜魂」,會徹底破壞對方的大腦思維能力,引起精神崩潰,破壞神經中樞。輕則永遠失去主動能力,重則當場橫死。

    謝浩然使用的「搜魂」烈度不大。他從張廣德腦子裡想要尋找的思維記憶,只是關於蔣旭東父母那部分。當然,也同時連帶著讀取了一些秘密……那是關於地下世界的黑暗,各種骯髒卑鄙的交易,殘酷血腥的殺戮、犯罪、爾虞我詐,更有多達數十條人命。

    張廣德胸前的衣服已被鮮血浸透。他腦子裡還殘存著最後一點點清醒意識,這也是他在精神崩潰之前,在這個世界上還保留有不到一分鐘的最後理智時間。

    他臉上浮泛著不正常的青白,已經抬不起胳膊擦抹口鼻間的血,聲音像是癲癇病人那樣毫無節奏:「……你……是……怎麼……進來的?」

    「易慶閣」守衛森嚴,樓上樓下保安人員多達上百人,裡裡外外設置了密密麻麻的電子攝像頭。不要說是一個大活人,就算是一隻蒼蠅,恐怕也很難逃過監控,進入這裡。

    謝浩然冷靜的臉上露出一絲譏諷冷笑。

    張廣德顯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能力強大的人,叫做「修士」。

    即便是「易慶閣」這種戒備森嚴的地方,同樣留有後門。這裡的建築仍然遵循著最常見的模式,高大厚重的圍牆將整幢大樓圍在其中,守衛關注重點也集中在供客人進出的大門方向。至於圍牆裡面的後門,戒備程度遠遠沒有正面大門那麼嚴密。

    築基中期的修士單人隻手就能對付重型戰車,區區一道圍牆,算的了什麼?

    負責尋蹤的那兩隻貓狗一直在叫。它們是活生生的指南針。呂夢宇及呂家子弟都不是普通人。在謝浩然的帶領下,他們直接從後門闖入,一路殺進地下室,找到了關在單間裡的蔣旭東父母。

    這個世界上的邪惡與黑暗,遠比表面上能夠被看到的部分更多,更加深厚。從馬國昌與楊正菊身上,謝浩然已經看到了「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真正詮釋。潛意識裡,他覺得蔣旭東父母因為欠債被抓這件事,絕對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欠債四萬,而且已經還掉一部分利息。就算是生意失敗,入不敷出,也決不至於被討債者強行把人帶走。

    放高利貸當然是為了錢。就算要以「抓人」的方式威逼欠債者還錢,也應該抓走蔣旭東。孩子在父母心中的地位不是區區金錢可以比擬。但事情偏偏顛倒過來,對方抓走了大人,反倒留下孩子。

    謝浩然想要找這裡的管事人好好「聊聊」,他對這種古怪詭異的行為很是好奇。

    原本沒想過要殺人,也沒想過要對張廣德進行搜魂。只是魏剛身上散發出來的靈能氣息讓謝浩然感到了威脅,才下了狠心。

    各種混亂的念頭瘋狂湧入張廣德大腦,他覺得思維邏輯正在變得不受控制。身體顫抖烈度越來越高,搖擺幅度越來越大,最後的理智與張狂混合在一起,他拼著最後的力氣發出聲音:「你……逃不掉……監控,錄像……我……會找到……你……不……放過……」

    最後的幾個字被血水淹沒。張廣德的鼻孔彷彿流淌出鮮紅液體的瀑布,鮮血從嘴裡湧入,又從上面流下灌入口中,嘴角噴吐一個個血色泡沫,然後炸開。

    監控錄像?

    謝浩然眼底掠過一絲嘲笑。

    傳說中,修士可以千變萬化。尤其是《西遊記》故事裡,菩提祖師向孫悟空傳授了七十二般變化。這故事為大眾所知,就連上了年紀的老人也能朗朗上口。

    故事來源於生活。修士的確擁有「變化」的能力。當然,以謝浩然目前的境界,還無法做到變成一隻蒼蠅或某種動物那麼玄妙。他只能利用功法改變面部肌肉,以及身形。

    改動幅度不是很大,但足以將他變成另外一個人。眼睛之間的距離更寬,下巴更加尖細,額頭更高,眼窩更深等等……

    看了一眼意識趨於迷離的張廣德,謝浩然隨手拿起擺在茶几上的那隻翡翠鐲子,裝進口袋。

    既然來了,就不能空手回去。反正這裡的東西都是不義之財,順手拿來花花,有何不可?

    張廣德像青蛙那樣瞪大雙眼,死死盯住從自己面前走過去的謝浩然。

    搜魂會不可避免造成部分的意識重疊。張廣德知道謝浩然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他想要阻止,身體卻無法動彈。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1
第114章 報警吧!

    他不知道自己再有大約十秒鐘,就會意識崩潰,成為永遠的呆傻白痴。

    張廣德聽見身後壁櫥方向傳來門板開合聲,接著,是一種自己非常熟悉,卻在此時此刻產生堪比炸裂頭腦巨響的齒輪轉動。

    「他從我腦子裡知道了密碼,正在打開我的保險箱。」

    這是張廣德腦子裡最後一道清醒意識。

    壁櫥只是一個偽裝。拆開側面隔板,拿掉上面的罩子,就能看到與壁櫥相同顏色的保險箱。

    按照搜魂得到的密碼,謝浩然輕輕鬆鬆打開了箱子。

    保險箱分為上、下兩層。上層堆滿了厚厚的文件。謝浩然拿起來看了看,發現全是各種借貸協議,以及簽有借款人姓名和日期的單據。

    下層空間比上層大了將近一倍。裡面整整齊齊碼放著一疊疊鈔票,謝浩然從房間裡找了一個背包,將所有鈔票裝進去。粗略計算,大概有八十多萬。

    除此而外,還有幾根手指粗細的金條,幾張銀行卡。

    他拿走了金條,卻沒有動那些卡。

    離開保險櫃,從沙發前走過的時候,張廣德已經不再動彈。他沒死,仍然活著,卻變成了永遠的白痴。兩隻眼睛無神地盯著天花板,對身邊正在發生的一切毫無反應。

    魏剛一直保持著趴在地上的固定姿勢。謝浩然走過去,伸出左手,死死卡住他的後頸,魏剛發現束縛自己身體的那道靈能正在減弱。他不顧受傷部位傳來的劇痛,掙紮著仰起頭,發出淒苦懇切的哀求。

    「……不要殺我……求你……我所有的東西,都給你。我……我還知道,他的秘密……更多的錢……」

    他指的是張廣德。

    謝浩然的眼眸充滿了黑色,深不見底。

    「你不是真正的修士。你應該只是接觸過某種修煉功法,很邊緣的那種。」

    聲音放的很低,語調冰冷:「用活人做玩具……虧你們想得出來。死在你手上的人不算少了。我想,他們臨死的時候,應該也像你現在一樣,都求過饒,想要活命,是這樣嗎?」

    魏剛眼裡充滿了恐懼。他沒有回答,大口喘息著,腦子裡卻不由自主浮現出一個又一個影子。

    他們血肉模糊,有些面孔清晰,有些則很陌生。有男人,也有女人,甚至還有老人和孩子。

    高純度海1洛1因與電影電視黑幫片裡常見的吸食物是兩種東西。海1洛1因並非純度越高越好,其中必須摻入相當數量的其它物質,淡化處理過後才能吸食。

    魏剛從來不碰那種東西。但是他很喜歡看著那些毫無反抗能力的「玩具」在注射後發狂,簡直比看世界上任何大片都要過癮。

    「你得為此付出代價。」

    目光瞬間呆滯,魏剛隨即發現身體離開了地面,伴隨著謝浩然平淡冷漠的話音,以失重狀態在空中飄飛,然後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窗口扔了出去。

    這裡是「易慶閣」最高的樓層。

    重物落在堅硬地面上發出的撞擊聲不大。謝浩然清清楚楚看著魏剛飛出了圍牆,墜落在黑暗深處。

    滇南是著名的「喀斯特地形」省份。在城市郊區及野外,隨處可見凸出地面的堅硬岩石。

    一股黑色煙霧突然出現在空氣中,很快凝聚成人型,露出了阿斯莫德那張細瘦蒼白,帶有精明意味的面孔。

    「東方修士,我很滿意今天的食物。」

    魔神分身眼睛裡透出滿意微笑:「這是一個強壯的,非常邪惡,被罪惡鮮血浸透的靈魂。謝謝!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麼美味的東西了。」

    謝浩然沉默著點點頭,抬起手,阿斯莫德會意地點點頭,重新變成黑色煙霧,鑽進他裝在衣袋裡金屬小瓶。

    他與魔神分身之間簽署了契約,必須在情況允許的時候,給阿斯莫德提供鮮活血肉,甚至靈魂。

    謝浩然有生以來第一次產生了強烈殺意。無論對魏剛還是對張廣德都是如此。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想要把魏剛的屍體扔給阿斯莫德做晚餐,而不僅僅只是靈魂。但這種事情在時間上就不允許————即便是阿斯莫德,吞噬血肉也需要時間,而且很長。

    它只是一道魔神分身。

    張廣德暫時還不能死,更不能吞噬他的靈魂。

    環視周圍,確定沒有遺漏任何東西,謝浩然轉身離開了房間。

    幾名身材高大,魁梧彪悍的保鏢站在走廊上,虎視眈眈注視著他。

    房間裡的隔音效果非常好。如果不用電話,裡面就算是高聲慘叫,外面也很難聽見。

    魏剛的強大眾人有目共睹。

    謝浩然只是一個身形單薄的年輕人,胳膊比麻花桿還細。這種弱不禁風的傢伙,老子一拳就能把他打出屎來。

    這是所有保鏢的共同想法。

    何況老闆下過命令:沒有得到允許,任何人不能進入辦公室。

    高高在上的人,好像都喜歡安靜獨處。

    走下樓梯,進了電梯。謝浩然在眾目睽睽之下,神情自若按下了牆壁上的「一樓」紐鍵。

    自始至終也沒人問過他的身份。

    這裡畢竟是娛樂場所,只要通過了大門方向的身份核查,就沒有任何問題。

    兩輛越野車停在距離「易慶閣」大約兩百米的土路上。沒有開燈,黑沉沉的夜幕掩蓋了一切。

    謝浩然鑽進特意給他留出來的副駕駛作為,看了一眼雙手握住方向盤的呂夢宇,又轉頭看看坐在後排的另外幾個人,低聲問:「他們在哪兒?」

    他指的是蔣旭東父母。

    呂夢宇抬起右手,指了指遠處燈火輝煌的「易慶閣」:「都在裡面,沒動過。」

    謝浩然神情複雜地看著遠處那幢大樓,淡淡地說:「打電話報警吧!」

    呂夢宇轉身對坐在車廂後座上的一個壯漢做了個手勢,那人會意地點點頭,拿出手機,迅速撥通了報警電話。

    手機來自那些被打暈的地下室守衛。

    之前,在追蹤貓狗帶領下找到蔣旭東父母,謝浩然吩咐呂夢宇暫時不要驚動被關在地下室單間裡的他們。接觸所有守衛武裝,將其一一打暈,然後所有人帶著手機退回車上,等候自己的消息。

    只要找到樓頂的張廣德,就能知道這裡的所有秘密。即便有人發現了地下室的異常,同樣也要把消息逐層上報,反饋到張廣德那裡。

    搜魂的時間不長,無論張廣德還是魏剛的手機,在此期間一直沒人打進來。這就意味著一切順利。

    其實想想也很正常。設置在兩省邊界上的地下賭場見不得光,運送「玩具」的手下也是張廣德心腹。地下室裡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易慶閣」的普通保安甚至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地方。

    至於剩下的問題,就交給警察處理吧!

    謝浩然有把握讓蔣旭東不吐露關於自己的半點秘密。但是這種約束對其父母恐怕沒什麼作用。既然如此,就走正常程序,只要警察介入,「易慶閣」失去了魏剛和張廣德的指揮,一切都能水落石出。

    十多分鐘後,遠處公路上駛來了幾輛警車。紅藍色旋轉燈在黑夜裡非常刺眼,燈火通明的「易慶閣」裡人影晃動,清冷夜風隱隱傳來雜亂的尖叫聲。

    呂夢宇從地下室看守身上搜走了四部電話。除了撥打一一零報警,還撥通了另外幾名省、市級司法與警察系統官員的號碼。

    呂家交遊廣闊,呂夢宇也認識這些人。用陌生號碼打過去,不會洩露自己的身份。

    看著遠處已經有了明顯擴大趨勢的混亂,謝浩然笑了笑:「老呂,開車吧!」

    ……

    進入市區,車子在距離蔣旭東家很近的位置,穩穩停住,謝浩然與蔣旭東下了車。

    「回去收拾一下,早點兒睡吧!」謝浩然的笑容很平靜,有種寧定心神的效果。

    蔣旭東已經從最初的惶恐緊張緩和下來。他緊緊握著謝浩然的手,聲音裡充滿感激:「浩然,謝謝你。今天晚上要是沒有你,我……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就是正好認識幾個朋友,順便幫了你一把,沒什麼的。」

    謝浩然拍了拍蔣旭東的肩膀,安慰道:「回頭好好勸勸你父母,別再借高利貸了。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的。」

    蔣旭東稚嫩的臉上浮現堅毅。他用力點著頭:「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會對任何人說,哪怕是我爸我媽問起來,我也絕對不會說。」

    謝浩然微笑道:「我相信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明天學校見。」

    ……

    上了車,呂夢宇發動引擎,看著站在路邊朝著車子遙遙揮手的蔣旭東,笑著問:「小謝,你這朋友可靠嗎?」

    謝浩然臉色如常:「如果他對別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我自然有辦法對付。」

    說著,他從椅子旁邊拿起那個裝有鈔票的背包,塞進座位下面,用手拍了拍:「老呂,這裡有些錢,麻煩你幫我捐了吧!」

    呂夢宇偏頭看了一眼:「有多少?」

    「沒仔細數,大概七、八十萬,都是現金。」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1
第115章 叔叔

    呂夢宇視線落到了謝浩然身上:「都捐了?」

    謝浩然的聲音很輕,態度卻很堅定:「都是不義之財,具體捐到哪兒,你幫我看著辦吧!」

    說著,他從衣袋裡拿出那隻翡翠鐲子,遞了過去:「還有這個,賣掉的錢,一起捐了。」

    越野車很快開到了謝浩然租住的樓下。

    看著正準備打開車門下去的謝浩然,呂夢宇想了想,認真地說:「小謝,你先等等。」

    謝浩然停下手上的開門動作,轉過身:「怎麼了?」

    「有件事情,我本來打算吃飯的時候跟你好好談談,沒想到後來發生這種事。這樣吧,我就隨便說幾句,你知道就行。」

    呂夢宇聲音有些低沉:「你上次不是托我找找你父親在軍隊裡的資料嗎?我去了,也問了,但是沒有找到。」

    謝浩然慢慢皺起了眉頭,下意識重複了一遍:「沒有找到?」

    呂夢宇面帶疑惑地點著頭:「姓名謝振國,第三十二步兵師駐博尚部隊,軍銜上尉,職務是偵查排長。我按照你之前告訴我的這些資料去查。以前的十四集團軍現在改編為五五三軍,我也找到了當年參加自衛反擊戰的人員名單。裡面的確有你爸爸的名字,但是詳細的戰歷、身份信息、個人立功受獎情況一片空白,什麼也沒有。」

    謝浩然坐直身子,感受到來自車外隨風颳來的陣陣冷意:「老呂,我……不太明白你說的意思。」

    呂夢宇耐心解釋道:「軍內人員資料,尤其是參加過戰爭的人員檔案都會保存下來。可是像你父親這種檔案空白的情況,只有兩種可能。第一,他當時可能在境外失蹤,所以後續相關信息無法確認,也就沒有錄入。第二,他屬於被特殊管控的人員,所以無法從集團軍那邊進行查閱。如果是第二種情況,我這種預備役上校就不夠級別,沒有調閱檔案的權限。」

    謝浩然陷入了長達五秒鐘的沉默。他隨後同樣在沉默中緩緩點頭,一言不發,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呂夢宇看著謝浩然孤零零的身影走進黑暗空洞的單元門,嘆了口氣,發動引擎,駕車離開。

    邁著機械的腳步走上樓梯,謝浩然腦子裡一直迴響著呂夢宇剛才說過的話。

    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父親是「境外失蹤人員」。

    至於「特殊管控人員」倒是很有可能。畢竟父親在遺書裡提到過,自己的爺爺,也就是父親的父親,擁有巨大的權力。

    ……

    太陽依然升起。

    蔣旭東今天沒來上課。請假,聽說是家裡出了事。

    戴志誠大概是被昨天的事情弄得沒了興趣,沒來找過謝浩然的麻煩。

    下午放學,正常回家。

    遠遠的,在租住屋樓下看到一輛黑色「斯柯達」轎車。透過前擋風玻璃,謝浩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顧叔叔……你怎麼在這兒?」

    驚喜的心情令人愉悅,謝浩然連忙快步走過去,站在車子旁邊,透過敞開的側面車窗連聲道:「顧叔叔你什麼時候來的?我就住在上面。走,晚上一起吃飯吧!」

    顧釗臉上帶著微笑,浮現出中年人特有的溫和。他指了指旁邊空置的副駕駛位置:「飯就不吃了。小浩,上來吧!有點兒事情,叔叔想跟你聊聊。」

    坐進車裡的時候,謝浩然注意到,顧釗身上沒穿制服,是款式普通的襯衫夾克。

    停車場的位置很偏僻,太陽把高大的樓房照出一片傾斜陰影。關著車窗,聲音不會傳到外面。

    顧釗臉上掛著笑意,問話也很隨意:「小浩,最近在忙些什麼?學習緊不緊張?」

    「馬馬虎虎吧!」對於顧釗,謝浩然有種本能的親近。這大概是因為他認識父親和母親,對自己也幫助很大的緣故。

    「我也很忙啊!」

    顧釗長嘆一聲:「最近案子很多,事情又多又雜。早就想要來看看你,直到今天才擠出時間。前些日子,「康耀」公司的一名員工失蹤,是他家裡人報的案。派出所的同志去調查情況,然後到失蹤者宿舍裡收集他的個人物品。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找到人,也沒有任何頭緒。」

    一些敏感字眼在謝浩然腦海裡陡然跳出。他臉上的笑意變得越來越淡,沒有之前那麼熱切,僅僅維持著必不可少的客套。

    顧釗平靜的聲音在車廂裡繼續著:「還有昨天晚上,郊區出了一個大案子。「易慶閣」的老闆在辦公室裡被人發現,精神失常。還有他公司裡的一名員工,墜樓身亡。因為牽涉到方方面面的關係,省裡要求我們限期破案。唉,很難……毫無頭緒啊!」

    謝浩然的聲音絲毫聽不出慌亂:「顧叔叔你這麼忙,家裡就得讓阿姨多花時間照顧了。」

    顧釗側轉身子,觀察著他的面部表情,無奈地笑道:「是啊!我的工作就是這樣,沒辦法。姍姍經常說我是個不負責任的爸爸,從來不陪她和她媽媽。呵呵!實在是抽不出時間啊!」

    謝浩然沒有接上話題。

    他知道在這種時候插話不合時宜,也無法確定顧釗今天找上自己的真正目的。

    但是可以肯定:顧釗知道一些事情。否則,他不會專門提起「康耀」公司職工宿舍,還有「易慶閣」。

    車裡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良久,顧釗再次張口,認真地說:「小浩,我知道你一個人生活,肯定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但無論如何,不要忘記你的爸爸媽媽,不要被外界所誘惑。你還小,還年輕,你得學會判斷社會上的陷阱,還有那些表面上看似對你很好,實際上卻會把你朝著不良方向帶過去的壞人。你今年高一,明年高二,後年馬上面臨著高考。想要以後過上美好的生活,就得靠你自己努力。」

    很少有人用這種威嚴中帶有溫和的語調對謝浩然說話。他神情肅然地點點頭:「我會的,顧叔叔你放心吧!」

    顧釗眼睛裡明顯晃動著一些意味複雜的目光:「小浩,我知道你現在拿到了一大筆拆遷補償款。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就算什麼也不做,光是每天吃吃喝喝,這筆錢也足夠你一輩子花用。但是你得多想想你爸爸媽媽,想想他們對你的期盼。你應該明白,有些事情可以做,但是有些事情連碰都不能碰,甚至想都不能想。」

    顧釗有些話嘮,反覆說了很多,卻自始至終沒有提起案件本身與謝浩然有關的問題。無論內容還是說話語氣,都只是長輩與小輩普通的拉家常,鼓勵與訓誡,語重心長的叮囑。

    坐在車裡近一個鐘頭,謝浩然老老實實聽著,除了答應與應承,也沒有說過其它。

    「如果遇到什麼無法解決的問題,小浩你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

    「生活和學習上有什麼困難,要過來找我,叔叔會幫你解決。」

    「我平時工作忙,有些事情說過可能會忘記。小浩你一定記得過節的時候來家裡吃飯,或者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如果不是接到局裡打來的電話,顧釗可能還會繼續說下去。

    直到離開的時候,他仍在不斷叮囑。

    站在路邊,看著揚塵遠去的「斯柯達」轎車,謝浩然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顯然,顧釗知道了一些事情。

    他知道「康耀」公司職工宿舍與「易慶閣」裡發生的事情,與自己有關。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顧釗沒有證據。

    他一直在勸說,沒有誘導,也沒有惡語相向。

    ……

    有些事情,顧釗不可能對謝浩然明說。

    昨晚發生在「易慶閣」裡的案子很大。一一零指揮中心第一時間發佈命令,先期派出的接警人員抵達現場後,發現案子本身已經超過了正常處理範圍,立刻呼叫指揮中心要求增援。隨後,特警部隊與分局領導一起抵達現場,市局和省廳領導也在今天凌晨趕了過去。

    張廣德雖然或者,卻精神失常,無法提供任何線索。

    魏剛屍體在遠離圍牆上百米的野地裡被找到。腦袋被撞得凹陷進去,受損嚴重的內臟表明受過嚴重撞擊。對照從現場保鏢那裡訊問得到的筆錄,得知事發前,張廣德與魏剛都呆在頂層辦公室裡,只有一個身份不明的年輕男子進去過。

    調閱監控錄像,看到改變過身形外貌的謝浩然,誰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關在地下室裡的「玩具」被解救出來。「易慶閣」裡所有涉案人員全被抓獲,一網打盡。

    沒有找到報案人的身份線索,電信監控證實,報案人當時使用的電話號碼,與「易慶閣」裡幾名工作人員使用的手機號碼相同。

    保險箱裡查獲的文件記錄著地下賭場所有參賭人員名單,以及前後下注的金額、時間。這些東西原本是張廣德精心準備的「護身符」,打算等到遇到危險的時候再拿出來用,沒想到現在變成了警方查案必不可少的有力證據。

    省廳方面指示:對於此案,一定要嚴查重辦,絕對不能有任何漏網份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2
第一百一六節 禮物

    用活人下賭,簡直是喪心病狂到令人髮指的殘忍行為。絕對不能姑息。

    然而,這起案件本身卻透著詭異。

    別的暫且不論,就單說魏剛墜樓。根據實地測量所得數據,「易慶閣」大樓距離發現魏剛屍體的位置,垂直距離超過一百八十米。無論大樓內部還是樓頂,都沒有發現機械拋物器之類的裝置。體重,加上距離,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單憑人力完成。當時就有人提出:會不會是凶手先將魏剛從樓頂扔下,然後在運到遠處?

    沒有在樓下發現墜落痕跡,調取監控錄像也沒有找到有人搬運重物進出的記錄。倒是設置在「易慶閣」後門方向的監控鏡頭被遮擋,沒能記錄下任何畫面。

    顧釗在省廳和市局裡都有熟人。他得到一份來自檢驗科的報告:在此前「康耀」公司人員失蹤案勘查記錄裡,有一個提取到的指紋,與「易慶閣」案件樓頂辦公室裡提取到的指紋一模一樣。

    顧釗對比過,指紋是謝浩然的。

    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但顧釗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謝浩然是殺人凶手。

    何況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拋開法律因素不談,如果換了是顧釗自己,說不定也會忍不住做出與凶手同樣的行為。

    考慮了很久,顧釗把一切都壓了下去。

    沒有那枚指紋,也沒有檢驗報告。

    但無論如何,他必須親自過來看看謝浩然,問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雙年輕的眼睛還是像從前那樣清澈,充滿純真,臉上表情也沒有殺人凶手特有的惶恐與混亂。

    顧釗覺得,無論真相是什麼,事情都不會朝著自己想像中最糟糕,最黑暗,最可怕的方面發展。

    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法律無法監管到位的死角。善良與正義在某些時候其實會觸犯法律,因為沒有任何事情會盡善盡美。

    謝浩然這孩子是善良的。

    顧釗確信這一點。

    ……

    幾天後。

    通過呂夢宇的關係,謝浩然弄到了一份關於「易慶閣」案件的內部通報文件。

    那個抓走蔣旭東父母,綽號叫做「海膽」的放貸者,是整個文件的核心人物。

    在張廣德的整個地下網絡裡,海膽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人物。但是他很精明,雖然他對設置在兩省邊界的地下賭場一無所知,卻從張廣德要求自己「帶給他」那些還不出錢來借貸人的遭遇上,隱隱察覺出異常。

    那些人都失蹤了,毫無消息。

    海膽膽子小,他不敢去公安局報案。張廣德心狠手辣,手下打手如雲。誰能保證警察裡沒有他買通的眼線?就這樣稀里糊塗一腳踩進去,非但達不到效果,還會把事情弄得更糟。

    所以海膽把目光釘在了蔣旭東父母身上。抓住人,把人送到「易慶閣」,海膽就帶著事前準備好的錢財證件,去了機場。他之前就跟張廣德打過招呼,說是最近想要「出去散散心」,反正手上的事情都已交接清楚,即便出了問題,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這算是給警方調查留下一個較為明顯的破綻吧!畢竟海膽對於「發財」的概念與張廣德不太一樣。他覺得可以對借貸者討要欠款,可如果鬧到殺人滅口的地步,就未免太過。總之,錢可以賺,卻不能傷人性命。

    這在某種程度上算是一種自保。

    有了蔣旭東父母的指證,海膽在另外一個城市被警方抓獲。據說,被抓住的時候他很輕鬆,直言:以後再也不用做噩夢了。

    ……

    週末。

    打坐中的謝浩然被電話鈴聲從沉靜中擾醒。

    是何洪濤打過來,說話口氣一如既往的恭敬。電話裡,他邀約謝浩然「去外面走走」,同時聲稱「我開著車,再有五分鐘就到你樓下了。」

    這幾乎是令人無法拒絕的邀請。

    車上只有何洪濤一個人,他沒像往常那樣帶著司機,而是自己開車。

    謝浩然上了車,看著車子駛上公路,好奇地問:「何經理,你要帶我去哪兒?」

    何洪濤臉上掛著笑意,眼睛裡釋放出熱情目光,雙手握著方向盤,腳下熟練交換著離合器與油門:「我最近買了一幢房子,想請謝上師您幫著看看風水。」

    謝浩然的聲音柔和自然:「看風水倒沒問題。不過何經理,能不能不要再叫我什麼「上師」了,直接叫我名字,或者小謝都可行。」

    何洪濤連連搖頭:「這怎麼行?規矩就是規矩,絕對不能亂。」

    謝浩然很直接,伸手做出想要推門的動作:「那你停車,我不去了。」

    何洪濤有些慌亂,連忙應承道:「好,好,好,我聽你的,聽你的。你坐著別動,不要解開安全帶。我知道小謝你很有能耐,但現在是在車上,很危險,別亂來。」

    上了高架橋,一路往西,大約半個小時車程,車子轉向駛入一個寬敞路口,開進一條林蔭大道。

    謝浩然知道這個地方。

    「公園道六號」是高檔豪華別墅區,也是真正的富人區。這裡開發時間早,不像後來的別墅區,紛紛建在城外,以及郊區。旁邊是公園,出門就是繁華的商業區,屬於黃金地段。這裡的整體綠化非常不錯,植物覆蓋面積超過百分之八十。用業內人士的話來說:是鬧市裡真正的一方淨土。

    車子在一幢淺灰色建築前停下。

    何洪濤領著謝浩然推門而入。

    超過四米的層高有種空曠感,貼牆曲折的樓梯產生了視覺層次。房子顯然是剛裝修過不久,帶有一股尚未散盡,很淡的塗料氣味。家具風格簡潔大方,以明快的淺色調為主,沒有古典式家具那麼厚重,給人以清新愉悅的感覺。

    推開玻璃門,可以看到栽種在庭院裡的高大喬木。當中是一株胸徑二十公分以上的金桂,高低不同的香樟錯落著,在庭院裡形成兩個間距不同的樹群。黃金榕修建成球形,與杜鵑花相互映襯著,白色石板在地被植物中間搭出小路,沿著後院屋簷下的台階,彎彎曲曲繞向通往另外一個方向的柵欄出口。

    謝浩然不住地讚歎著。

    這房子的確很不錯,是他見過最豪華,最寬敞的別墅。

    「何經理,這房子一定很貴吧?」謝浩然記得前些年曾經在報紙上看過一篇新聞,說是夫妻倆買了「公園道六號」的一套別墅,離婚的時候為了爭奪房產權,鬧上了法庭。昭明市的房價雖然不貴,每平方單價也超過了一萬塊。

    這還是前些年的價格,現在只會更貴,絕不便宜。

    何洪濤一直在微笑:「這裡的房間雖然建成時間早,但是地段好,價格也就高一些。加上外面的花園,底層面積四百七十平房,樓上加起來總面積超過七百。至於價錢嘛……我是從一個朋友手裡買過來的,他給我算了個便宜價,一千萬不到點兒。」

    謝浩然發出驚嘆聲:「何經理你的確是撿到大便宜了。這個地段,這種質量的房子,恐怕這價錢再翻一倍也有人爭著買。」

    何洪濤臉上顯出謙遜的表情:「那是外面的市場價,朋友之間就不能這麼算了。呵呵……謝上師……哦,小謝!以後就叫小謝,呵呵……這房子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說著,他從衣袋裡拿出一串鑰匙,不由分說,直接塞進謝浩然手裡。

    「給我的……禮物?」謝浩然怔了幾秒鐘,隨即反應過來,手忙腳亂趕緊把鑰匙遞迴去,一個勁兒地搖頭:「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何經理,你開什麼玩笑。房子也能當做禮物,這太誇張了。」

    何洪濤站在那裡沒有動。他雙手緊緊按住衣服口袋,根本不給謝浩然把鑰匙還給自己的機會:「小謝,我是真心誠意的。你前後救了我兩次,我必須好好謝謝你。」

    謝浩然有些發急:「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給我一幢房子吧?而且還是這種豪華別墅。」

    「為什麼不能?」

    何洪濤笑了,認真地說:「人這輩子,命只有一條。說句不怕你見笑的話,我這個人很怕死,所以才見佛拜佛,見神跪神。我每年在各種大師神算那裡扔下去的錢,累積起來已經是個很大的數字。可是直到了遇見小謝你,我才真正明白,什麼是騙子,什麼是高人。」

    謝浩然剛要張嘴,就被何洪濤用話堵住:「我也算是身家豐厚,這條命如果用錢來計算,應該值得好幾個億。小謝啊!別想那麼多,既然決定送給你,我肯定是仔細考慮過。前往別背上思想包袱,我不會要求你為我專門去做任何事情。這僅僅只是酬謝,是我對你的報答。」

    何洪濤很誠懇,從方方面面堵死了拒絕的可能。謝浩然站在原地拿著那串鑰匙,覺得很是為難,又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話是這麼說,可是這份禮物……太重了,實在太重了。」

    他畢竟是個未成年的孩子。

    何洪濤沒打算給他思考拒絕的機會。走過去,把鑰匙用力壓回謝浩然手中:「家具和裝修我都給你弄好了,隨時可以搬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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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七節 法會

    直到離開「公園道六號」的時候,謝浩然還覺得腦子裡暈暈乎乎,有種不確定的真實感。

    我現在是這裡的業主?

    答案當然是肯定的:何洪濤把包括房產證在內的所有文件都交給他,直言用不著擔心落戶的問題。公司之前對三旗村進行拆遷的時候,就收集過村民們的身份證。現在所有手續已經辦好,房產證上戶主一欄,赫然寫著「謝浩然」三個字。

    看看差不多到了午飯時間,何洪濤找了家熟悉的餐廳,要了個包間,兩個人對面而坐,邊吃邊聊。

    話題當然還是關於房子,說著說著就慢慢轉到了車的方面,謝浩然也覺得,自己是應該找時間學學開車,弄上一本駕照。

    至於年齡……

    「這個不是問題。」何洪濤笑著直接包攬:「車管所那邊我熟,等小謝你學會了,我找關係給你開張臨時駕駛證,先用著,等到兩年後直接換成正式的。」

    謝浩然微微笑道:「何經理,這樣恐怕不太好吧!而且臨時證件有效期三個月,時間一到,就得作廢。」

    「別擔心,我讓下面的人給你去辦,三個月幫你換一次,保證誤不了事。」

    何洪濤興致很高:「小謝啊!下午有空嗎?能不能跟我去個地方?」

    謝浩然放下手裡的筷子,露出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你該不會還要再送我一套房子吧?」

    何洪濤微怔片刻,自嘲地搖頭笑了起來:「你想的太多了。是這樣,我約了幾個朋友,還有幾位道上很出名的師傅,辦了個法會。」

    謝浩然很好奇:「法會?什麼是法會?」

    何洪濤解釋道:「我們請了一些很有名的師傅,主要是講解養生經,還有功德捐獻。這個法會很私密的,我們從不對外宣揚,只是業內的朋友才有資格參加。」

    謝浩然皺起了眉頭:「養生經?功德捐獻?何經理……你怎麼還相信這些東西?」

    「不信不行啊!」

    何洪濤抿了一口微涼的茶水,用筷子指著謝浩然說:「喏,小謝你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要是沒有你,我現在也不可能坐在這裡,跟你一起吃飯。」

    「這不一樣的。」

    謝浩然微微搖頭:「我這是道術,包括給你的那些護身符,都是道術。」

    何洪濤沒有辯解:「我知道這種事情有真有假,我只是想從那些師傅手裡買上幾件不錯的法器。擺在家裡鎮宅闢邪,帶在身上出入平安。呵呵!小謝我有分寸的。你看看這個,我現在是隨時貼身帶著,就連睡覺都要掛在脖子上。」

    說著,他解開上衣領口,摘下一條紅色細繩製成的項鏈。掛墜上用紅繩層層纏繞,透過縫隙,謝浩然看出那是自己送給何洪濤的護身符。

    他直言:「小謝你已經幫了我好幾次,我也實在是抹不下面子再找你開口討要。這樣,下午你跟我過去,幫我把把關,好好看看那些師傅擺出來賣的法器,幫我挑幾件管用的,怎麼樣?」

    謝浩然用筷子從宮保雞丁裡夾了一顆花生米,放進嘴裡細細咀嚼。思考了近五秒鐘,他才緩緩點著頭,認真地說:「好吧!我就跟你去看看。」

    ……

    滇池很有名。掛在大觀樓上的傳世長聯清清楚楚寫著「五百里滇池」。

    龐大,廣闊,煙波浩渺。古時文人吟詩誦對,或多或少都喜歡用上誇張的表示手法。但「五百里滇池」的說法絕不過分。

    現在的滇池只剩下從前一半,甚至更小。當年昭明市委一句豪氣衝天的「移山填海,向滇池要糧」,發動全市人民,硬生生將高原湖泊變成了土地。天知道這塊新填出來的土地當年究竟種出了多少糧食。反正到後來就不再種植莊稼,而是遍佈雜草。再後來,一個強行命令管轄區內所有人,甚至包括學校老師也要完成「招商引資」任務的市高官來到昭明,在這裡建起了高樓大廈,聯排別墅。

    別墅很大,非常漂亮。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遠遠就能看到橫臥的睡美人山。銀光閃亮的湖面上微波蕩漾,偶爾可以看到有小木船飛快劃過,後面跟著紅藍色塗裝的摩托艇,船頭上還插著迎風飄揚的小紅旗。那是英勇無畏的湖泊管理局工作人員正在追趕禁漁期內偷捕魚蝦的環境破壞者。

    何洪濤帶著謝浩然走進別墅的時候,屋主王利豐正好站在靠近大門的位置招呼客人。

    「老何,你怎麼現在才來。」王利豐很胖,一米七左右的身高,腆凸的肥大腰圍至少超過一米二。白白胖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把兩隻眼睛擠壓成細密的黑色線段。

    「遇到個朋友。」何洪濤拍著謝浩然的肩膀,把他推到前面:「我來介紹一下,這是謝……謝浩然,就叫他小謝吧!」

    王利豐性格很是豪爽,上上下下打量著謝浩然,笑道:「小夥子人長得很帥嘛!呵呵,在哪裡高就?還是正在上學?」

    謝浩然淡淡地回答:「還沒畢業。」

    「哈哈哈哈!何老闆眼界一向很高,能被他看中的人,應該很不錯。叫小謝什麼的就太生分了,我托個大,叫你一聲謝兄弟。」

    說著,王利豐轉身對站在遠處端著托盤的侍女招了招手,將其叫過來,指著擺在托盤上的一杯杯酒水飲料,笑道:「今天客人多,又是法會,要喝什麼自己拿,這裡要是沒有喜歡的,就跟下面的人說一聲。」

    他隨即轉向何洪濤,用拳頭輕輕錘了對方肩窩一下:「何老闆,麻煩你幫我招呼好這位謝兄弟,晚上咱們一起吃飯,說好了不准走哦!」

    何洪濤笑著回應:「行!你去忙吧!」

    看著把托盤慇勤送到面前的侍女,謝浩然沉吟片刻,伸手拿起一杯橘子汁,慢慢抿著。

    這幢別墅比何洪濤送給自己的那幢還要大。光是現在可以看到的客廳部分,佔地面積就超過五百平米。地上鋪著黑色大理石,與白色天花板相映成趣。簡潔明快的裝修色調對別強烈,暖色調家具在其中起到了調和作用,在房間上下色差之間形成過度,顯得柔和,而且舒緩。

    客廳內側的沙發上坐滿了人,林林總總有十幾個。他們按照各自認識且熟悉的圈子聚在一起,有些高談闊論,有些竊竊私語。

    何洪濤臉上帶著公式化笑容,不斷打著招呼,低聲對謝浩然說:「老王以前是做礦石生意,後來才轉到房地產方面。他認識的人多,路子野。不過他這個人很有意思,不是隨便什麼人都願意打交道。照他的話說:就算大富大貴,如果看不順眼,老子一樣不鳥你。」

    看著站在遠處王利豐胖胖圓圓的背影,謝浩然想起之前這胖子管自己叫「謝兄弟」,不由得露出幾分古怪的神情:「何經理,照你這麼說,我算是被他看上了?」

    何洪濤聽懂了他話裡的暗喻,想笑,卻只能強忍著,先把嘴裡的那口啤酒嚥下去,好不容易緩過氣來,喘息中帶著苦笑道:「瞧你說的,什麼叫做「看上了」?王胖子這個人我很熟,性子有些張狂,做起事情來倒是一絲不苟。順便說一句,他喜歡女人,瘦的那種,對男人和胖妞沒興趣。」

    說笑間,謝浩然忽然在人群裡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身材高大的戚建廣端著一杯香檳酒從窗前走過來,在謝浩然面前站定,笑了笑:「小謝,你怎麼也在這兒?」

    給戚薇上課的約定正在進行中。謝浩然讓她先從白描線條練起,上了兩次課,每次時間都不長,只是對她練習過程中出現的問題稍加點撥,更多的,還是靠個人努力。

    謝浩然還未開口,站在旁邊的何洪濤臉上先露出驚訝表情:「小謝,戚老闆,你們認識?」

    戚建廣有些尷尬,不願意說起以前的事情,隨口含含糊糊應付道:「……呵呵,小謝……他教我兒女畫畫。」

    何洪濤想起謝浩然拿手漂亮的鋼筆字,不由得連連點頭:「對,對,對,小謝字寫的很好。只是沒想到你畫也不錯,連戚老闆都這麼說。改天,找個時間讓我見識見識,無論如何也得送我一張。」

    謝浩然與何洪濤並排站著,臉色有些微紅。他第一次參加這種聚會,年輕人的羞澀正在身體裡冒出苗頭,多少有些不適應。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女聲:「何老闆,你來得真早。」

    何洪濤與謝浩然同時轉身,朝著聲音來源方向望去。

    謝浩然怔住了。

    那是一個身穿白色套裙的中年女子,剛從大門口進來。她臉上掛著笑,視線很自然的從掃過何洪濤,隨即落在與他並排站立的謝浩然身上,然後……也怔住了。

    在柳怡霜家裡吃飯的那天晚上,謝浩然見過這個女人。

    柳怡霜的姑姑,柳蓉。

    謝浩然一言不發,在沉默中注視著她,心裡卻在感慨:這個世界真他1媽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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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八節 大師

    寒暄,招呼,客套式的交談……柳蓉顯然屬於那種交遊廣闊的女人,就在她走到何洪濤面前這段距離,已經有好幾個人對她打過招呼。柳蓉一一回應,隨口與何洪濤聊了幾句,好奇的目光一直盯著站在旁邊的謝浩然。

    問題還是之前戚建廣說過的那句:「你怎麼也在這兒?」

    何洪濤還是與之前相同的驚訝神情:「你們認識?」

    柳蓉說話速度很快:「他是我侄女的同班同學。」

    何洪濤「哦」了一聲,認真地說:「小謝是我朋友,我今天帶他過來玩。」

    柳蓉身材微胖,不過在她這個年齡,算是保養得很不錯。距離很近,濃烈的化妝品氣味散發出來。她臉上的笑容帶有幾分嘲弄,盯著謝浩然看了近三秒鐘,才慢慢地說:「小謝,我聽怡霜說起過,你家是不是住在三旗村?」

    謝浩然不明白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點點頭:「是的。」

    柳蓉臉上露出「原來如此」的神情,目光也從帶有幾分鄭重,變得輕蔑且隨意。她側過身子,大有深意地看了何洪濤一眼:「何老闆,你們「康耀」公司真是財大氣粗啊!我聽說,你們對拆遷戶補償這一塊做的很不錯,從未鬧出過強買強拆的事情,村民對拆遷補償金額也很滿意。我從我大哥那邊得到消息,省裡正準備把你們公司當做典型來宣傳。」

    何洪濤不知道柳蓉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微笑著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現在是法治社會,剛開過的人代會也提出「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做生意,一定要規規矩矩。呵呵,胡雪巖當年就說過:為商者,不可奸。」

    柳蓉顯然沒興趣在這個話題上談論下去。她打了個招呼,轉身朝著客廳深處走去。從身邊經過的時候,謝浩然清清楚楚看到她眼角餘光裡的那抹斜瞟,充滿了冷漠,以及嘲笑。

    她的做派是如此高傲,就連何洪濤與戚建廣都感受到了。

    何洪濤皺起眉頭,壓低聲音:「小謝,我怎麼覺得柳經理好像不太喜歡你?」

    謝浩然揚起眉頭:「柳經理?她做什麼生意的?」

    旁邊,一直沒吭聲的戚建廣插進話來:「我聽說她好像是走商貿廳那邊的關係,辦了個進出口公司。具體經營的貨物種類很雜,從食品到日用品,什麼都有。」

    「她那個貿易公司出口食品是大項。」

    何洪濤對此較為瞭解:「主要是供應給島國。松茸,還有我們這邊的野生菌,純天然無公害食品,小鬼子很喜歡。」

    正說著,只見身材肥胖的王利豐走到客廳中央,發出洪亮的聲音。

    「各位請安靜,靜一下。」

    他舉起兩條粗圓的胳膊,在空中做了個向下按壓的手勢:「我們今天的法會就要正式開始了。先聲明啊!老規矩,拍照錄音都是不允許的,相信在座的諸位朋友都會給我這個面子。廢話我就不多說了。下面,有請我們尊敬的羅偉昌羅大師。」

    隨著掌聲,一個身穿青灰色唐裝,身材矮壯,身材明顯發福的中年男子滿面堆笑從別墅裡間走出,站在王利豐身邊,對著眾人抱拳拱手。

    王利豐在掌聲中繼續道:「接下來,是朱勝京朱大師。」

    同樣也是唐裝,只是顏色深黑。從裡間走出的男人年過不惑,身材高大,只是面色陰鷙,不苟言笑。他看了一眼羅偉昌,鼻孔裡發出淡淡的冷哼,在王利豐身後繞了個圈,在他的另外一側站定。

    「最後,是馮元泰馮大師。」

    第三個出場的是個道人。至少從他身上那套明黃色道袍可以這樣認為。屋簷形狀道冠戴得端端正正,腳下踩著一雙黑布衲底鞋,下巴上鬍鬚長近十公分,他面帶微笑,左手背在身後,右手細細拈著鬍鬚尖,也不言語,邁著方步,毫不客氣站在了王利豐前面。

    看著道士打扮的馮元泰,謝浩然不禁有些好笑。他偏過頭,朝著馮元泰斜背在身後的那口寶劍努了努嘴,對何洪濤低聲道:「何經理,這傢伙是來演電影還是客套抓鬼?看起來真滑稽。」

    戚建廣站在旁邊聽到這番話,微微皺起了眉頭。

    何洪濤畢竟與謝浩然相熟,用力按住他的肩膀,低聲沉語聽起來有些緊張:「別這麼說,馮大師很厲害的。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接下來,就是三位大師輪番上場,依次表演。

    羅偉昌應該是擅長相術。他在客廳靠南的位置擺了張椅子,對上前求問的客人隨口道來。交談內容不外乎家中有幾口人,最近遇到了某些事情,可否消災解惑等等。

    朱勝京向王利豐要了一張桌子,從身上背的布袋裡拿出一隻龜殼,「叮叮噹噹」搖晃著塞進裡面的銅錢,當場占卜。

    包括謝浩然在內,大廳裡的客人有二十多位。何洪濤站在人群外面,看著舉起龜殼搖晃卜卦的朱勝京,不由得面露喜色:「小謝,你看朱大師也會算卦啊!他該不會跟你一樣,都是修煉同一種道術吧?」

    站在旁邊的戚建廣聽到這些話,轉過身,用詫異的目光注視著謝浩然:「怎麼,你還會道術?」

    謝浩然淡淡地笑笑,也不解釋,只對何洪濤搖搖頭,說:「那個姓朱的是個騙子。」

    戚建廣與何洪濤同時轉身,同時張口:「你怎麼知道?」

    謝浩然聳了聳肩膀,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他那不是算卦,而是胡說八道。」

    戚建廣與何洪濤對視一眼,都看到各自臉上複雜莫名的表情。

    在王利豐這幢避暑裡舉辦的「法會」很有名。圈子外面的人根本不會受到邀請。錢多了,身家豐厚,就會更多考慮「安全」以及「未來」的問題。

    人人都想要平安,財源廣進更是每個商人時刻為之期盼的夢想。古老法術的神奇被眾人傳揚,也就隨著時間孕育了信仰者甚眾的沃土。

    儘管何洪濤見識過謝浩然的神妙手段,仍然對他的話半信半疑:「小謝,朱大師算卦的本事在圈子裡很有名。我也是親眼見識過的。」

    謝浩然笑了:「有多准?能趨吉避凶?還是可以預測前程?」

    何洪濤吞吞吐吐回答:「好像……都有吧!」

    正說著,一直保持道骨仙風姿勢的馮元泰走到大廳中央,伸出手掌,在空中一抓,掌心裡頓時升騰出一股橘色火焰。周圍頓時響起一片驚呼聲,他卻毫不在意,神情傲然,斜著眼睛,不時飛瞟正在側面位置看相算卦的羅偉昌與朱勝京,目光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何洪濤再次發出驚嘆:「小謝,你看馮大師,他這手法術,你上次也用過啊!」

    謝浩然笑了笑,不再說話。

    他知道現在說什麼也沒用,何洪濤是個虔誠的人,他不會無視自己的勸解,也不會完全聽從自己的話。

    站在修士的位置,其實無論羅偉昌、朱勝京,還是馮元泰,他們當眾拿出來的那些「道術」手段非常拙劣,甚至連古時候跑江湖的都不如。

    嘆了口氣,謝浩然問:「何經理,這幾位大師,你以前認識他們嗎?」

    何洪濤搖搖頭:「我是朋友介紹過來,參加了幾次法會以後,才認識他們。」

    謝浩然隨即把視線轉向戚建廣,後者點點頭道:「我也是。上次來過,覺得很不錯,所以今天接到電話就趕過來。」

    只要是人,就有從眾心理。人人都覺得自己很聰明,有一雙能夠看透偽裝騙局的眼睛。可如果有一個與自己關係親密,甚至有著血緣關係的介紹人,懷疑心理就會解除大半,甚至徹底消失。

    這是騙子最常用的手段。就像你在醫院裡看病,遇到某個自稱是病人傢伙,被對方刻意引導話題,轉到你的病情方面。對方會表現的很熱心,一副菩薩心腸。他會主動告訴你,認識一位老醫生,治療這種病是專家妙手,一副藥下去便可藥到病除。來,來,來,相識就是緣分,我今天就花點兒時間帶你過去。只要你身體健康,不被病痛折磨,我也就開開心心,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雷鋒是真實存在的好人。

    但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雷鋒。

    騙子之所以沒有被揭穿,是因為他們手段高明,用一些特殊手段矇蔽了別人眼睛。

    包括何洪濤在內,別墅裡這些人非福則貴,他們同樣對三個騙子趨之若鶩,臉上全是虔誠。並非是因為見識不夠,而是人云亦云,再加上一些特殊手段,這才導致他們對騙局確信無疑。

    人群裡,羅偉昌神情專注盯著一個身穿白襯衫的中年人看了很久,慢慢地說:「張老闆,你最近應該是家事不順,經常跟你老婆吵架吧?」

    被喚作「張老闆」的男人渾身一顫,下意識連連點頭,眼睛裡全是崇拜與信服:「是的,是的。我們……」

    羅偉昌伸出手,在半空擺了擺,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笑道:「你先不要說,讓我從你的面相上算一算,你也看看我說的到底准不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3
第一百一九節 你有災禍傍身

    「你面色偏黃,鼻尖左側有斑,非痣。這是崇神入侵中堂所致。眼角發青,眉弓平直,說明你最近這段時間有邪物障眼。明人不說暗話,有問題就得當面解決。張老闆,你與你妻子吵架的原因,無非是個相互信任的「信」字。我說的對嗎?」

    中年男子滿面震驚,不由自主張開了嘴。過了好幾秒鐘,才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對,對,羅大師果然神通廣大,的確是這樣。」

    這番話說的很是隱蔽,但是其中意思,站在旁邊的人只要仔細想想,都能明白其中含義。

    占卜大師朱勝京那邊同樣也在上演相同劇目。謝浩然看過去的時候,正好是柳蓉坐在桌前。面頰瘦長的朱勝京低頭注視她從龜甲裡撒出的銅錢,眉頭皺得很緊,留著長長指甲的右手不停掐算著,冥思苦想。

    柳蓉被他這種一直沉默的做派震懾住了。她身子前傾,有些膽怯地問:「朱大師,這一卦……到底怎麼樣?」

    朱勝京抬起頭,神色嚴峻地看著她,很有些悲天憫人的氣勢:「柳老闆,你這卦象不太對勁啊!你問的是財,可是這副卦象偏偏顯示出吉凶。而且……還是大凶之兆。」

    柳蓉被嚇住了,難以置信的重複道:「你說什麼?大凶?」

    朱勝京肯定地點點頭:「只要你走出這間屋子,最多不超過一個小時,必有災禍。」

    停頓了一下,朱勝京再次加重口氣:「我絕不騙你。如果你不相信,就當做我什麼也沒有說過。」

    站在周圍的其他人頓時議論紛紛。

    「不會吧,大凶……這麼嚴重?」

    「我相信朱大師的話。還記得上次法會嗎?朱大師當時給老李卜了一卦,說他三天之內必有災禍。老李不信,第二天開車去景南那邊拿貨,路上遇到下雨塌方,堵在路上,還好人沒事,只是被嚇了個半死。」

    「朱大師的占卜一向很靈驗,從未出過問題。」

    柳蓉被周圍這些話說得心亂如麻。

    老李那件事她是知道的,人也認識,經營著一個很大的水果批發公司。景南的香蕉很有名,朱勝京當時給他卜出凶卦後,老李本能抱有懷疑,也沒當真,第二天仍然帶著車隊前往景南。下了高速公路,在距離目的地二十多公里的地方,被一塊從天而降的巨石擋住道路。當時情況很危險,大大小小的落石泥土灑滿一地,還有好幾個隨行人員受了傷。後來打電話求援,清理障礙後,才被解救。

    事故調查後得出結論:是下雨導致的塌方。

    想到這裡,柳蓉提心吊膽地問:「朱大師,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化解?」

    「有!」

    朱勝京做出了肯定回答。他從衣袋裡拿出一個五彩絲線裹成的護身符,認真地說:「我這道符,叫做「天保地佑通靈符」。帶在身上,可消災解噩,逢凶化吉。」

    柳蓉下意識的伸手想要去拿,朱勝京手指卻靈活的在空中一繞,將那道符收了回去。他滿面含笑,溫和地說:「柳老闆,三清道尊在上,驅邪避禍,為眾生指點迷津,雖說是我輩修道之人職責所在,可這功德錢,卻是少不了的。」

    旁邊傳來了陣陣言語。

    「是啊!法器珍貴,無論如何也要花錢請一個帶在身上。」

    「我上次從朱大師這裡請了一個鈴鐺,很靈驗的。」

    「那是開過光的好東西,外面根本買不到。」

    柳蓉來這裡的次數不多,有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她寧願信其有,也不願信其無。何況朱勝京對大凶卦象說得異常肯定,加上老李之前的例子……想到這裡,柳蓉抬起頭,認真地問:「朱大師,這符我要了。該捐多少功德?」

    信徒與神靈之間,從來不談鄙俗到極點的「錢」字。神靈只看你具體捐了多少功德,他們食香火,散恩澤。金錢那種散發著骯髒銅臭味的東西,最好給我拿遠一些……嗯,這些話,是神靈在凡間代言人說的。

    朱勝京面露善意,微笑表情看起來是那樣的富有親和力。他豎起三根長著長指甲的手指:「三十萬。」

    「這麼多?」

    柳蓉有些意外。她知道法器的價格都很貴,只是沒想到會貴到這種程度。當然,三十萬她不是拿不出來,只是這個數字與預期相差太大。如果是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好處也就罷了,僅僅只是從卦象上看出來的吉凶……到底是真是假?

    朱勝京看出了柳蓉臉上的猶豫。他依然保持微笑,具有磁性的聲音穩定不變:「柳老闆,世間之事,都講究你情我願。我知道有些事情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你無論如何也不會信的。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朱勝京對站在對面的一位中年人笑道:「陳總,今天你想問什麼?事業?吉凶?還是家室子嗣?」

    人多,得道大師也只有三位。想要占卜問卦,就得排隊。

    柳蓉坐在椅子上沒有離開。她遲疑了幾秒鐘,問:「朱大師,這道符……你能不能幫我留一下?」

    「當然可以。」

    朱勝京笑容可掬,抬起右手,在空中揮舞了一下:「不過,今天參加法會的人多,法器這種東西可不是流水線生產的商品。製作起來需要消耗功力,很費時間。我足足花了一個月,好不容易才做出這道靈符。說句實在話,如果不是覺得我與柳老闆有緣,三十萬我也不願意賣。反正東西已經拿出來,如果別人看上了,我也留不住啊!」

    何洪濤在人群外面擠不進去,想要排隊,又對謝浩然之前說的那些話半信半疑。他注視著朱勝京拿在手裡的那道符,頗為眼饞地問:「小謝,朱大師手裡的那道符,應該是真的吧?」

    謝浩然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搖著頭:「何經理,怎麼到了現在,你還是執迷不悟啊!」

    戚建廣在旁邊插進話來,好奇地問:「小謝,你就這麼肯定,真有把握?」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騙術。」

    謝浩然解釋道:「首先,這裡是一個封閉的環境。包括你們在內,所有來到這裡,參加所謂「法會」的人,在主觀意願上都傾向於相信道術。無論相面還是占卜,都在這個範圍內。而且這種法會不是第一次舉辦,有過之前一些人在「吉凶」方面的特殊遭遇,相信程度就會增加。說穿了,就是一種變相的洗腦。」

    說著,他環視客廳,目光順序掃過擺在側面供桌上的香爐,認真地說:「氣氛上的營造很重要,我看過幾本心理學方面的書,上面就說過關於「環境營造」的相關案例。再加上人云亦云,就算你本來不會相信的事情,在特定的環境裡,至少也會相信五分,甚至更多。」

    寧定自信的微笑展現在臉上,謝浩然抬起雙手,分別捏起兩道「清心決」,用力按住何洪濤與戚建廣的肩膀,沉聲道:「難道你們沒有發現,這裡所有的一切,都與傳銷有些類似嗎?」

    一道清涼舒緩的能量沿著肩膀流入身體,頭腦發熱的何洪濤為之一醒,半信半疑的戚建廣也使勁兒甩了甩頭,用手背擦抹著眼睛。昏沉沉壓在腦子裡的眾多奇怪想法,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

    謝浩然說得沒錯,這不是什麼道術,而是一種與傳銷類似,對身在特定環境裡聽眾產生洗腦效果的催眠手段。

    腦子恢復清醒的何洪濤不禁又氣又急,他用恨怒目光死死盯著站在人群裡的王利豐:「這傢伙……虧我把他當做朋友,他竟然用這種法子坑我的錢。等著,回頭我決饒不了他!」

    謝浩然看到王利豐在朱勝京的占卜桌前坐下去,皺起眉,輕輕搖著頭:「何經理,先不要急,等看看再說。」

    王利豐問的是家室子嗣,朱勝京照例給他卜了一卦。

    謝浩然在人群外面繞了個圈,走到占卜桌對面。在這個方向,可以看到王利豐的正面。

    胖胖的別墅主人神情緊張,因為朱勝京朱大師再次露出謹慎表情,非常凝重。

    「怪了!真是怪了!」

    他低著頭,雙眼死死盯住擺在桌上的銅錢,彷彿看到了某種令人驚恐的東西。嘴裡一個勁兒叫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連卜數卦,接連出現了兩個大凶?」

    喊叫的聲音很大,把圍在另外兩位大師身邊的客人都吸引過來。

    羅偉昌面色僵硬,對朱勝京的喊叫很是不滿。

    馮元泰雙眼微微眯起,目光充滿了怨毒。

    謝浩然在旁邊看得搖頭,想要發笑。從這兩位大師的眼睛裡,他分明看到了擺在面前花花綠綠鈔票被人搶走的滔天憤怒。

    朱勝京仍在那裡喋喋不休。

    「王老闆,糟了!糟了!你這卦象根本沒有顯示家室子嗣,直接就是大凶之兆啊!」

    胖胖的王利豐被唬得不輕,臉色煞白,小心翼翼地問:「朱大師,這凶兆……到底是怎麼個凶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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