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23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3
第一百二十節 清醒

    朱勝京抬起頭,在人群裡來回張望,很快找到了悶悶不樂坐在外圍的柳蓉。他抬起胳膊,遙遙指著柳蓉所在的方向,高聲道:「王老闆,你這凶兆與柳老闆一模一樣。我也不知道你們究竟是衝撞了什麼邪物,只要離開這間屋子,一小時內,必有災禍降臨。」

    此言一出,眾人大嘩。

    「不會吧!這麼邪門?」

    「王老闆和柳老闆到底是出什麼事了?怎麼朱大師給他們算的卦都一樣啊?」

    「大凶……咱們這法會辦了這麼多次,除了上回的老李,就是今天這兩個卦象最為凶險。難道是真的?」

    雖然洗腦很有效果,但主觀意識仍在,大廳裡的這些人在關鍵問題上並不盲目,多少有些顧慮,也有懷疑。

    朱勝京端坐在那裡,神情嚴肅,一言不發。

    王利豐用力嚥了口唾沫,看了看他拿在手裡的那道符,不太確定地問:「朱大師,這道符……能不能保我?」

    朱勝京神情頓時變得冷傲起來:「王老闆,咱們也算是老朋友了。沒想到你居然問出這種話。三清道尊在上,我已經為你指點迷津,若是不信,我也無法。」

    「信!我當然信!」

    王利豐胖胖的臉上頓時顯出急色。他慌慌張張拿出手機,點開屏幕,急切地問:「朱大師,這錢……哦,不,應該是功德。我是給你現金,還是轉賬?」

    朱勝京眼睛裡全是善意微笑:「都可以,看你方便就行。」

    柳蓉已經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看著王利豐已經伸手正準備從朱勝京那裡接過靈符,不由得面露惶恐,忍不住叫道:「等一下!」

    她用力擠進人群,站在王利豐旁邊,言語懇切,甚至帶有幾分哀求:「朱大師,這道靈符,能不能賣給我?」

    朱勝京瞪起雙眼,「噝」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隨即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他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王利豐,頗為猶豫地說:「可是……王老闆已經獻出功德,這怎麼辦?」

    柳蓉想也不想張口道:「還有多餘的靈符嗎?」

    朱勝京苦笑著搖搖頭:「都說是可以保平安,趨吉避凶的靈符了。柳老闆,這種東西製作起來很麻煩。我雖然跟著師傅自幼修習道術,但是黃紙易得,精血難求。這可不是在紙上隨便寫寫畫畫就能做出來。靈符靈符,若是沒有鎖住天地靈氣,又怎麼能夠保命消災?」

    停頓了一下,朱勝京繼續道:「說句不好聽的,柳老闆,你把天地神靈看得太輕,把修煉之艱難看的太容易了。」

    他隨即攤開雙手,面露遺憾:「我只有一道靈符。這還是看在王老闆多次提供場地幫助我舉辦法會的面份上,才拿出來供奉功德。」

    旁邊,身穿杏黃色道袍,神情冷肅的馮元泰也走過來,淡淡地說:「朱道友所言極是。靈符這種東西,有緣人方可得到。柳老闆,之前擺在你面前,你不取。現在再要,機會已經錯過。事已至此,我勸你還是不要再想了。」

    對於所謂的「靈符」,柳蓉也曾產生過懷疑。

    可是王利豐占卜,同樣得到大凶的卦象,朱勝京也以同樣的價錢向他兜售那張靈符,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她的顧慮。

    柳蓉認識王利豐,而且很熟。他是做礦業起家,是滇南省有名的企業家。自己名下的商貿公司曾經與王利豐有過業務來往,通過柳怡霜父親柳正揚那邊的關係,曾經對王利豐名下資產進行過調查。所有結果都顯示,王利豐是個真正的商人。

    這些東西不可能作偽,無論銀行還是稅務局,都沒有理由為一個騙子做偽裝。

    三十萬的價錢不算低,但絕對不能算多。遠的不說,光是王利豐名下這座豪宅,就價值幾千萬。

    他有必要為了區區三十萬設置騙局,套取自己的錢財嗎?

    當然沒有必要。

    何況,參加法會的這些人柳蓉也認識一些,都是身家豐厚的成功人士。

    她覺得自己的判斷沒有問題。如此一來,卦象上顯示的「大凶」,一定是真的。

    朱勝京是真正的修道之人,真正的大師。

    所以,那道靈符,我要了。

    王利丰神情緊張地看著柳蓉,聲音有些冰冷:「柳老闆,這買東西就跟做生意一樣,先到先得,走了就不算了。你之前都說了不要,現在又來反悔,這真正是要不得。」

    說著,他把視線轉向對面的朱勝京,急急忙忙道:「朱大師,我現在就給你轉賬。這靈符我要了。」

    柳蓉腦子裡不斷閃現出老李車禍那件事情,「大凶」兩個字以近乎實質的方式在思維裡重複。懷疑徹底消失,變成了前所未有的驚恐。她不顧一切高聲叫道:「別跟我搶。三十萬是嗎?我現在就給你。」

    這邊鬧出的動靜很大,正在看相的羅偉昌也走過來,在旁邊勸道:「朱道友之前就給過你機會,明明是你自己不要,現在又來鬧……唉!要是早知道好歹,何至於此?」

    柳蓉被他說得面皮發紅,更有些怒火上頭,聲音比剛才更高了:「我加錢還不行嗎?三十五萬。」

    朱勝京神情凜然,顯得公平正義:「柳老闆,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

    王利豐壓著火沒有說話,胖胖的臉上全是怒意。

    謝浩然在旁邊看得好笑,搖搖頭,回到何洪濤身邊,問:「何經理,你跟這裡的屋主……對了,王利豐。你跟他交情怎麼樣?」

    「還可以,他為人不錯。」

    何洪濤有些奇怪:「你問這個做什麼?」

    帶有調侃性質的笑意尚未從謝浩然臉上消失:「既然他是你的朋友,我就出手幫他一次。」

    戚建廣在旁邊聽見,好奇地問:「小謝,你想怎麼幫?」

    謝浩然豎起右手中指,輕輕擺在嘴唇前面,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壓低聲音:「你們不要說話,看著就好。」

    人群裡,正吵得沸沸揚揚。

    柳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總之就是對那張靈符志在必得。朱勝京越是在那裡搖頭拒絕,她就越是一個勁兒的往上抬價。很快,已經喊出了「五十萬」的數字。

    身穿道袍站在旁邊的馮元泰冷言譏諷:「都已經是別人的東西,現在又要,這算什麼?強買嗎?」

    羅偉昌也是不斷地搖頭輕嘆:「要不得!真正是要不得!怎麼搞成這個樣子?朱道友先前給過你機會,現在東西都歸了別人,嘖嘖嘖嘖……柳老闆,我勸你還是算了。無論吉凶,做人嘛,要謹守本心才對。」

    王利豐坐在椅子上一直沒有說話。儘管有種裝進口袋裡東西被人搶走的憤怒,可他還是覺得很欣慰。因為三位大師都站在自己這邊,異口同聲反對柳蓉。看來,自己召集朋友舉辦法會這件事,是做對了。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朱勝京朱大師口口聲聲那道靈符歸自己所有,為什麼直到現在還捏在手裡不肯放?

    一個靈活的身影從人群外擠進來,緊挨著王利豐的身子。他抬起頭看了一眼,認出是何洪濤帶來的那個年輕人。

    謝浩然衝著王利豐笑笑,隨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動作很隨意,再普通不過,可是就在王利豐想要張口說話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腦子一片清明,很舒服的涼意貫穿全身。

    柳蓉很凶狠,對那道靈符叫價已經加到了六十萬。

    王利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想的。就在朱勝京義正詞嚴想要再次張口拒絕的時候,胖胖的別墅主人忽然從旁邊插了一句:「朱大師,這道靈符我不要了,讓給柳老闆吧!」

    朱勝京頓時愣住了。他站在那裡張口結舌,右手緊緊攥著那道靈符,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羅偉昌與馮元泰同時把目光轉向王利豐,兩個人眼皮都在微微抽搐著,呼吸節奏在一瞬間變得粗重起來。

    謝浩然把手從王利豐肩膀上輕輕挪開,不動聲色從人群裡退出去,沒有引起注意。

    清心決具有「醒神」的特殊功效。

    王利豐覺得腦子裡多了一些被翻起的記憶畫面,全都與三位大師有關。

    自己最初認識羅偉昌的時候,是在棋盤山下的一個小村子裡。那座山被昭明人稱作「神山」。當然這是上了年紀老人的說法。都說山上有神靈,在廟裡求神拜佛,會很靈驗。王利豐對這些東西向來是半信半疑,就跟著朋友去了幾次。

    (關於棋盤山,可度娘之……)

    王利豐很善良,他在山下村子裡遇到一個突發疾病的孩子。說起來很巧,那天剛好開車從村裡經過,孩子在路上玩耍,看樣子是打算避讓,卻突然口吐白沫,雙眼翻白,整個人就這樣倒在地上,劇烈抽搐。

    見狀,王利豐連忙停車,跳下去。路邊有一個中年婦女跑過來,連聲哀求王利豐送自己的女兒去醫院,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王利豐還是覺得救人要緊,二話不說,打開車門,讓那女人抱著孩子上了車。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3
第一百二一節 好人啊!

    到了醫院一檢查,才知道是孩子患有癲癇。照醫生的話說:還好送來的早,治療及時,如果再晚一些,說不定就會造成永久性腦損傷。

    孩子父母對王利豐千恩萬謝,尤其是那男的,在醫院裡當場就王利豐跪下去,重重磕了好幾個響頭。這種事情王利豐從未遇到過,一時間慌了手腳……總之,當時的情況很亂,很多人看著,都說王利豐心善。

    那對農村夫婦很會做事,說是一定要找機會好好謝謝他。當時出於客套,王利豐把電話號碼給了那男人,又到醫院交費窗口把所有費用全部結清,然後離開。

    村裡人真的很窮。王利豐既有做了好事的滿足感,也有對那個孩子窮困家庭的感慨。他知道棋盤山下有幾個村子真的很窮,只是沒想到村民竟然窮到這個程度,如果不是自己及時出手,那孩子就真的完了。

    孩子父親給王利豐打了幾次電話,說是邀請他到村裡吃飯。王利豐對此並不在意,也沒什麼興趣。只是男人打來的次數多了,也就覺得應該找機會把事情了結。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再次驅車去了棋盤山的小村莊,找到男人的家。

    晚餐出乎意料的豐盛,雞鴨魚肉都有,做法也完全是村裡的那一套,算不上精緻,但是量大,油水足。開席的時候,羅偉昌來了,男人趕緊過去迎接,然後給王利豐介紹,說這是孩子的舅父,也是村裡非常有名的「活神仙」。

    幾杯酒下肚,話就多了起來。羅偉昌對王利豐救下孩子的舉動不斷稱讚,王利豐自己也被捧得暈暈乎乎。看看差不多火候到了,羅偉昌就神神秘秘壓低聲音,說是要「好好酬謝一下孩子的救命恩人」。於是,給王利豐看了一次相。

    平心而論,王利豐不太相信這些東西。他喜歡鋼鐵俠電影,喜歡跟著朋友一起去軍事訓練營玩匹特博,還喜歡各種類型的電腦遊戲……總之,他是一個正常的現代人,雖說之前跟著朋友到寺廟裡進過幾次香,也捐過功德,可那種事情在王利豐看來只是娛樂,當不得真。

    好吧!看相就看相,就當是娛樂消遣,我倒要看看所謂的「活神仙」嘴裡,究竟能說出什麼話來?

    結果很令人震驚:兩個人坐在酒桌上聊了好幾個鐘頭,羅偉昌竟然把王利豐的很多事情都說出來,準確率極高,甚至連一些非常私密的東西,都能從他口中娓娓道來。

    王利豐被嚇住了。

    他感覺自己面前被推開了一扇神秘大門,一個叫做「仙人」的傢伙站在裡面對自己招手。他當時腦子還清醒,雖然被羅偉昌說的那些事情所震撼,卻也沒有完全盡信。

    「王老闆,你相信與否並不重要。但是我已經從你的面相上看出了一些問題。」羅偉昌神色嚴峻。

    「什麼問題?」王利豐有些戰戰兢兢。

    「我的功力有限,只能看出大概的方向。一個是你的財運受阻,另外一個是你的個人安全。」

    這些話如果換個時間地點,王利豐根本不會相信。可是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當時會產生了恐懼感,甚至還呆呆地坐在那裡,看著羅偉昌在紙上寫下幾個字,遞到自己面前。

    「天時地利,破財消災。時在三五,萬事大吉。」

    這些話看起來莫名其妙,王利豐覺得心裡彷彿有上萬隻螞蟻在爬,恨不得用鋼筋撬開羅偉昌那張嘴,讓他竹筒倒豆子,清清楚楚說個明白。

    接下來的事情,與很多電影故事裡的情節很相似————王利豐的礦業公司連續幾單生意失敗,原本的老客戶對礦石收購量大幅度縮減,直接影響了交易價格。隨後,受國際形勢影響,礦石價格一再跌落,王利豐無奈,只好收攏資金,轉向到之前就關注過的房地產市場。

    這算是「破財」。至於災禍……王利豐那段時間連續出了兩次狀況。一次是在火鍋店裡吃飯,旁邊有兩桌人。其中一個人開啤酒的時候,不小心把酒水濺到另外一桌人身上。爭吵很快變成了怒罵,然後升級為打鬥。王利豐躲避不及,胳膊上被啤酒瓶結結實實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當場就變了臉色。後來去醫院檢查,差點兒骨折。

    另外一次令人啼笑皆非:幾個熊孩子玩耍,把塑料袋塞進王利豐車子的排氣管。他開到高速路上出了狀況,差點兒整的車子報廢。

    羅偉昌在這個時候主動找上門。他表現的憂心忡忡,說是「擔憂好心人遭遇不測」,聽了王利豐這段時間的經歷,搖著頭苦笑,解釋道:這些事情與之前寫給王利豐那幾句話完全對應,絲毫不假。

    「王老闆,還記得我當時是怎麼對你說的嗎?時在三五……時在三五啊!你算算你前後幾件事情的時間,咱們就從你在村子裡吃飯那天算起。在火鍋店裡被人打傷是四天以後,你出車禍剛好是第二個星期,也就是第十一天。什麼叫做「時在三五」?乘法口訣表會背吧?三五一十五,就是說十五天內,你必有災禍降臨。應驗了,全都應驗了啊!」

    面對鐵一般的事實,王利豐徹底相信了。

    他不是那種毫無判斷能力的狂信者。之所以對羅偉昌深信不疑,主要是從認識以來,對方從未向自己開口要過一分錢,更沒有像王利豐以前認識的那些所謂「高人」,以各種藉口兜售靈符法器。更重要的是,羅偉昌與自己認識的途徑,是因為那個癲癇突發,被自己救下的孩子。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在羅偉昌的介紹下,王利豐認識了算卦大師朱勝京,還認識了得道高人馮元泰。其中過程也是複雜,這兩個人態度傲慢,要不是有羅偉昌帶著,根本不會理睬上門拜訪的王利豐。

    這才是高人應有的樣子。

    關係熟絡了,馮元泰就建議召開一次「法會」。被洗腦的王利豐對此深信不疑,邀約了熟識的朋友,在自己家裡與三位大師共參秘法。法器的買賣,也就是從時候開始。

    前前後後,法會開過了十幾次,法器也賣了不少。算下來,總金額超過了三百萬。

    渾渾噩噩,暈暈乎乎,清清楚楚。

    思維從遙遠的地方拉回來,重新回歸現實。

    王利豐覺得自己忽然間想通了很多事情。從前覺得困擾的問題,在短短幾秒鐘內就找到了答案。用「大徹大悟」來說顯然有些誇大,但他感覺自己現在心明眼亮,腦子前所未有的通透。

    柳蓉終於從朱勝京手裡買到了那道保命靈符。六十萬。轉賬交易。

    她把靈符緊緊攥在手裡,臉上露出堪比大將軍滅殺萬千敵人,得勝回朝的滿足表情。

    朱勝京對這樁生意很是不滿。他皮肉不笑地看著坐在椅子上好似正在發呆的王利豐,不軟不硬地說:「王老闆,這靈符可是只有一道。被柳老闆買走,我也沒辦法。反正我話已至此,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旁邊,羅偉昌頓時憤怒起來:「朱大師,你怎麼說話的?人家王老闆也是好心,才把靈符讓給柳老闆。善心人才有好報,王老闆吉人天相,哪怕有災禍預兆,一樣可以逢凶化吉。」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柳蓉是個精明的人,她看出這裡的情況對自己很是不利,連忙把靈符裝進衣袋,轉身對王利豐說:「王老闆,謝謝你!」

    王利豐聽出了她的弦外音,努力從臉上擠出一絲微笑:「怎麼,柳老闆要走了?」

    柳蓉點點頭,婉轉地說:「最近很忙,今天也是臨時擠出時間過來看看。」

    她用力抓住手提包的帶子,薄薄的皮膚下面繃出了白色骨節。

    王利豐點點頭:「那我就不留柳老闆晚上一起吃飯了,你請自便。」

    說著,王利豐從椅子上站起,帶著幾分疲憊,轉過身,對大廳裡的所有人說:「很抱歉,我忽然覺得很不舒服,今天的法會,到此為止。還請各位不要見怪,多多包涵。」

    聞言,朱勝京頓時急了:「王老闆,我之前給你卜出來的可是凶卦啊!還有,昨天晚上我閒來無聊,就以今天的法會占卜,得出的結果不是很好。你最好堅持一下,說不定我能查明原因,為你施法避禍。」

    羅偉昌也在旁邊幫襯著:「是啊!是啊!今天機會難得,又有這麼多朋友。王老闆,要是你不舒服,坐在旁邊看著就好。」

    王利豐無精打采地揮了揮手:「我想安靜一下,今天就算了。你們走吧!」

    毫不客氣下了逐客令。

    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很得罪人。當即就有不少客人轉身離開,原本熱熱鬧鬧的客廳裡,很快就走得稀稀拉拉。

    羅偉昌、朱勝京、馮元泰三個人站在那裡面面相覷,等了很久,羅偉昌才走過去,臉上雖然掛著笑,言語卻帶著冰冷:「既然王老闆身體有恙,那我就改日再來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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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二節 時在三五

    馮元泰言辭森冷,絲毫沒有客套:「王老闆,下次法會我不會來了。告辭!」

    說完,他拿上自己的東西,一言不發,轉身朝著大門走去。

    朱勝京臉上的肌肉一直在抽搐,眼眸深處不是閃一絲恨怒。他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慢吞吞收起擺在桌上的龜殼與銅錢,走到王利豐面前,拱手行了個禮:「王老闆,執迷不悟只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糟。你不是我道中人,不知道卦術的神奇。有些話,多說無益,總之,我絕對不會騙你。」

    收拾好東西的羅偉昌也走過來:「是啊!朱大師從來不說假話,他的卦術準確率極高。王老闆,你真的不該把那道靈符讓給柳老闆。須知:錢財乃身外之物,性命只有一次啊!」

    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利豐忽然抬起頭,臉上露出詭異的神情,聲音有些沙啞:「我聽清楚了。你們的意思,只要我走出這個房間,一小時內,肯定會遇到危險?」

    朱勝京注視著他的眼睛,陰沉地點了點頭。

    王利豐乾巴巴地說:「那好吧!我就一直呆在家裡。反正這段時間我也沒什麼事情。」

    羅偉昌勸道:「你這又是何必呢?災禍這種事情能消則消,能免則免。哪有一味避讓的道理?王老闆你應該聽過一句話: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氣運旋轉,方位不定。今天也許躲得過去,可是明天呢?後天呢?難道王老闆你一輩子不出門,永遠躲在這裡?」

    不等王利豐回答,羅偉昌抬起頭,對朱勝京道:「朱大師,我只會看相,趨吉避凶這種事情我不擅長,但我知道你肯定還有化解的法子。王老闆是個好人,如果不是他出手相助,我那侄女恐怕已經成了廢人。看在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的份上,朱大師,你就幫王老闆一次吧!」

    朱勝京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他一直搖頭,沒有說話,也不理會羅偉昌,拿起收好東西的包,轉身朝著別墅大門走去。

    羅偉昌急了,猛然提高音量:「朱大師,難道你真的見死不救嗎?」

    已經走出去好幾米遠的朱勝京停下腳步,低著頭,彷彿是陷入思考。

    良久,他以極其緩慢的速度轉身,面色陰鬱,彷彿腳下拖著成噸的重量,幾乎是慢慢挪著,好不容易才回轉過來。

    「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

    他看了一眼一聲不吭的王利豐,臉上露出極其肉疼的表情,言語當中很是不捨:「我有一件法器,是當年學成卦術後,師傅送給我避禍防身之用。這東西很珍貴,只能用一次。」

    臉上剛剛露出喜色的羅偉昌僵住了,張著嘴,顯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朱勝京加重了語氣:「這件法器非常珍貴,我平時從不拿出來示人,都是貼身珍藏。上次在香港,有人出價兩千萬港幣我都沒有賣。」

    羅偉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兩千萬……這……這是真的?」

    朱勝京眼裡浮出一絲傲然:「我怎麼可能在這種事情上撒謊騙你?修道之人,「誠」字為先。再說了,法器難得,不要說是區區兩千萬,就算那人當時拿出兩個億擺在面前,我也絕對不會賣的。」

    羅偉昌很是焦急,也頗為犯難:「朱大師,這……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求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幫幫王老闆。他是個好人,真的是個好人啊!」

    類似的話,王利豐已經聽得厭煩。不等朱勝京回答,他抬起手,虛弱無力地擺了擺:「算了,我現在覺得很難受。就這樣吧!我想回房間去睡一會兒。羅大師,朱大師,你們自便。」

    說完,他站起來,朝著臥室走去。

    看著空蕩蕩的客廳,羅偉昌與朱勝京相互交換著眼神,拿上各自的東西,離開別墅。

    ……

    謝浩然坐在何洪濤的車裡,透過半開的車窗玻璃,遠遠看到了走出別墅的羅偉昌與朱勝京。

    戚建廣坐在車廂後座,輕輕點著頭:「小謝,你說的還真是沒錯,王老闆一直沒有出來。」

    謝浩然笑了笑,目光瞟向坐在駕駛座上的何洪濤:「何經理,你的手機也差不多該響了。」

    話音未落,何洪濤放在手邊的電話傳出彩鈴,屏幕上顯示的號碼來源,正是王利豐。

    拿起,接通,隨口說了幾句,等到通話結束,何洪濤低聲笑了。

    「小謝,還真被你說著了。王老闆說他家裡現在「很乾淨」,讓我們過去喝茶。」

    ……

    幾分鐘後,何洪濤等人走進別墅,王利豐已經站在門口,滿面微笑將他們迎進來。

    「來,來,來,不要客氣,坐,都坐。」

    王利豐慇勤的邀請眾人在沙發上坐下,女傭人端著盤子送上茶水和小食的時候,謝浩然認真看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王利豐目光一直停留在謝浩然身上,言語裡帶著感激:「謝兄弟,這次多虧了你,我才能把很多事情想透徹,想明白。」

    謝浩然擺了擺手,自謙道:「王老闆你只是身在局中不自知。其實只要靜下心來,很多事情反覆多想幾遍,就能發現其中的破綻。」

    王利豐連連點頭,目光陰沉:「我也是得到你的提醒,才把事情前後聯繫起來,想了個通透。他們應該是從很早以前就開始算計我,然後,一個一個來。」

    慢慢品著茶,王利豐把當初與羅偉昌認識的過程說了一遍,自然也少不了棋盤山下救助小孩子的那件事。

    「這應該是個局。」

    謝浩然分析道:「先讓王老闆你覺得救人性命,然後才有理由對你感恩。索取只會讓人反感,報恩就不會產生戒備心理。我看過幾本關於催眠術的書,上面提到過「意識催眠」。就是把目標安排在特定的環境,讓他經歷一些與催眠有關的事情。只要主觀意識上產生了概念,就相當於進入了被催眠的狀態。只不過,目標本身不會察覺,只會認為一切都很正常。」

    王利豐對此很是贊同:「是的!是的!就是這樣!現在想想當時的事情,我也覺得羅偉昌與被我救了孩子的那家人關係不一般。怎麼突然之間就冒出來一個相面大師?而且他還認識專精卦術的朱勝京,還給我介紹了得道高人馮元泰。」

    謝浩然笑了:「高明的騙術一個人很難操作,必須有更多的人配合。現在事情被王老闆你說開,我也大體上想明白了他們的意圖:應該是首先取得你的信任,然後再以「法會」做藉口,把你認識的朋友拉進這個圈子。王老闆你的身份擺在那裡,認識的人檔次自然不會低。專門對著一個目標下手,很容易暴露。可如果參加法會的人多了,他們下手的機會也多。就像今天他們搞出來的靈符把戲,其實很多人都在半信半疑。否則的話,也不會只有王老闆你和柳老闆上當。」

    王利豐連連點頭,臉上卻帶著一抹懷疑:「話是這麼說,可是……那種災禍之說,又是怎麼回事?」

    他隨即把自己的遭遇,也就是羅偉昌在村子裡那次吃飯時寫給自己的那些話,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天時地利,破財消災。時在三五,萬事大吉。」

    謝浩然慢慢重複了一遍,笑著搖頭道:「都是些含糊不清的話,隨便怎麼解釋都行。」

    王利豐卻不這樣認為:「不,不,不,羅偉昌算得很準啊!尤其是「時在三五」這一句,真就是指我的災禍發生在十五天以內啊!」

    「你錯了,「時在三五」這句話,有很多種解釋。」

    謝浩然發出輕蔑的笑聲:「如果換了我來解釋,可是說是三天五天,可以說是三十天,或者五十天。可以用加法,解釋為三加五等於八。還可以更久,三個月,或者五個月。甚至……呵呵……三年,五年。當然,如果情況需要,三十年,五十年,都能說得通。總之,這就是一個非常模糊,永遠不可能有實際界定,隨便怎麼解釋都能成立的時間概念。」

    何洪濤與戚建廣面面相覷,王利豐嘴巴張得老大,呆坐在沙發上,半天也沒有發出聲音。

    「至於王老闆你所謂的「災禍」,雖然我不清楚他們的具體操作手法,但大致上可以猜到一些。」

    謝浩然侃侃而談:「先說「財禍」。按照王老闆你說的事發時間,剛好是鋼鐵價格跌幅最大的時候。其實生意上的事情,有很多跡象都可以判斷。大環境如此,生意受損也就不可避免。只要平時多看新聞,多看報紙,大體上都會知道一些。我覺得王老闆你之所以在那個時候損失慘重,一來是不太願意放棄熟悉的老行當,二來嘛……某種程度上也是想要看看羅偉昌說的準不准。」

    王利豐張著嘴連連點頭,臉上全是震驚:「你說的沒錯,當時我的確抱有這種想法。」

    說著,王利豐衝著謝浩然翹起了大拇指,連聲稱讚:「我也是直到今天才想明白這個道理,謝兄弟你就不同了,你比我聰明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4
第一百二三節 所謂人禍

    謝浩然繼續道:「再來談談王老闆你的「人禍」。你說你那個時候遭遇車禍,原因是幾個孩子玩耍時把塑料袋塞進你車子的排氣管,導致在高速公路上出了故障。」

    停頓了一下,謝浩然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聲音變得深沉起來:「這種事情,其實任何人都可以做。」

    簡簡單單一句話,把在座的另外三個人都聽得毛骨悚然,冷汗淋漓。

    何洪濤性子比較急,張口就問:「小謝,你的意思是,那些孩子是故意的?」

    謝浩然放下茶杯,淡淡地說:「反正我不覺得把塑料袋塞進汽車排氣管是一種正常的遊戲。何況,王老闆之所以會認識那些「大師」,也是因為他在路上救了一個癲癇病發作的孩子。如果再往深裡說,換了是我想要設局騙人,無論「財禍」還是「人禍」,都有太多的方法可用。」

    「像王老闆這樣的人,自然是有車有房。只要多花點兒時間,在你平時經常去的地方早早候著,要麼製造一個撞車意外,要麼找人把你的車子偷走。還有更簡單的,直接站在樓頂隨便拿件東西往下扔,正好砸在你的車上……所有這些,都屬於「財禍」的範圍。」

    「另外就是王老闆你在火鍋店裡遇到的「人禍」。我敢打賭,你當時肯定沒有對現場打架的兩撥人產生懷疑,更沒有核實他們的身份。其實很簡單,只要拿出幾千塊錢,找一幫小混混,故意爭吵,然後找機會朝你胳膊上狠狠來一下,就能堂而皇之告訴你,這就是「血光之災」。」

    王利豐徹底呆住了。

    謝浩然說的這些,他之前已經想過,只是其中環節沒有謝浩然說的這麼透徹,如此詳細。大滴的冷汗沿著面頰兩邊往下流,他不斷用力嚥著喉嚨,眼睛裡全是震驚,以及恐懼。

    謝浩然的聲音很平靜:「這些人為了騙錢,真正是不擇手段。而且手段非常高明,一環扣一環。先是用感恩為藉口騙你入局,然後製造事端,讓你相信。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看到的事情多了,就會失去戒備,變得盲目。他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如果連王老闆你自己都不相信,所謂的「法會」就辦不起來,也就無法兜售他們的法器。」

    王利豐的整個面孔被恐懼牢牢佔據著。他喃喃自語的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就像電力供應不足的播音器在工作:「血光之災……照你這麼說,任何理由,任何事情……都,都有可能?」

    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幾個人蜂擁暴打。無論被旁人勸住還是警察趕到,從對方口中得到的回答只是「我們以為他是欠錢不還的那個傢伙,認錯人了,對不起。」

    從樓下經過,突然被上面陽台潑灑的一盆水渾身澆得濕透。對方只是一個滿頭捲髮器的中年婦女,面對你的指責叫罵,還要叉著腰反罵「誰讓你從我家樓下過,你自己沒長眼睛嗎?」

    外出吃飯,只要知道了你經常去的餐館,守株待兔,然後再買通幾個見錢眼開的無良招待,在你要的米飯裡偷偷撒上一點點玻璃渣子,然後看著你毫無防備吃進嘴裡,柔嫩的口腔被劃破。滿嘴是血。

    只要有錢,有心,有時間,這些事情做起來沒有絲毫困難,很容易操作,也不會暴露陰謀者的身份。他們畢竟藏在暗處,至於受害者……只要人活著,種種傷害沒有危及健康,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歸結為虛無縹緲的「血光之災」。

    只要離開這間屋子,一小時內,必定有災禍降臨在你的身上。

    這句話,原來有這麼多的解釋方法。

    謝浩然壓低了聲音:「王老闆,還有就是你身邊的那些僕人。」

    他抬起頭,用平靜目光瞟了一眼站在遠處廚房門口的女傭,淡淡地說:「我說的只是一種可能。如果這件屋子裡的幫傭也被那些「大師」收買,那麼王老闆你可能遭遇的災禍,恐怕不是一件兩件那麼簡單,而是隨心所欲,甚至被他們玩弄於手掌之上。」

    聽到這裡,王利豐「嗖」的一下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胖胖的圓臉上因為激動而肥肉震顫,就連聲音也變了腔調:「你……你說的是真的?」

    謝浩然站起來,用力扶住他的肩膀,將他重新按回了沙發上坐著,聲音依然很低:「可能性很大。千萬不要低估了那些人的能力和慾望,為了錢,他們什麼都幹得出來。」

    王利豐想想當年在棋盤山下小村子裡公路上突發癲癇,差點兒死在自己車輪底下的那個孩子,肥胖的臉上不由得滲出冷汗。

    謝浩然看出了他的想法:「在他們那些人眼裡,人命不值錢。區區一個孩子,死了也就死了。大不了,就用這個為藉口,從你口袋裡訛個幾十上百萬的。如果運氣好,就像他們現在的樣子,你被蒙在鼓裡,對這些傢伙感恩戴德,奉為上賓。甚至主動為他們提供開辦法會的場地,讓他們有機會騙更多的人。到了最後,事情敗露,他們一個個溜了,卻把你留下來,成為所有在這裡受騙上當客人眼裡的公敵。」

    王利豐雙手死死握在一起,指甲幾乎掐進了肉裡。他聲音顫抖,恐懼中夾雜著火焰滔天的憤怒:「……他們……他們怎麼能這樣做?他們……還有那個犯病引我上鉤的孩子,他們就不怕我控制不住車速,直接碾過來,把孩子當場撞死嗎?」

    何洪濤已經從最初走進別墅對眾位大師的虔誠敬奉狀態清醒過來。他有著豐富的人生閱歷,見過的事情也很多:「老王,這個事情,小謝還真的不是故意嚇你。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以前我在外省做工程的時候,就聽那邊的朋友說過:有人用很髒的法子養孩子。」

    王利豐驚怒的心情略微緩和,他用舌頭在口腔裡來回攪動了幾下,用手背抹掉額頭上的汗,不太明白地問:「很髒的法子?什麼意思?」

    「你見過街上的乞討兒童吧?天底下有很多人要錢不要臉,就算是自家親生孩子一樣也要推到外面乞討要錢。但這種情況畢竟是少數,國家一直在推進法治建設,各個地方都設置了救助站,政府對扶貧這塊的投入力度也很大。可是你看看外面,乞討的人還是那麼多,無論走到哪裡都有。」

    何洪濤話音逐漸變得冰冷起來:「你以為真有那麼多吃不飽飯的窮人?呵呵!老王你是做過礦石生意的,這方面你應該比我清楚。只要肯花力氣,不偷懶,現在這世道隨隨便便都可以混個肚皮飽足。當然,玉米面窩窩頭當然沒有海參鮑魚好吃,饑荒年代連聞聞香味都覺得奢侈的白面饅頭,到了現在也沒人會覺得金貴。不願意花力氣掙錢,只想著坐享其成,就挖空心思朝「騙」字方面去想。弄幾個孩子回來,打斷手腳,或者用硫酸毀容,澆在身上造成大面積皮膚潰爛,總之慘就怎麼弄。不等傷口養好,就放到街上乞討要錢。都說這個世界上好人多,見不得悲慘可憐的事情。要的錢多了,藏在後面控制孩子的那些人,於是起高樓,開豪車,養漂亮妞……老王你覺得這種法子髒不髒?乾淨嗎?」

    王利豐胖胖的圓臉上泛起火焰般的熾烈紅色。這些事情他當然聽過,只是沒朝著更深的層次去想。他面頰兩邊的肥肉因為狂怒而扭曲,晶亮的汗珠再次滲透皮膚出現在臉上,聲音低沉得如同霸王龍獵食前發出預兆:「……好好的一個孩子……癲癇病……我1操1你嘛的!」

    旁邊,傳來謝浩然幽幽的聲音:「每年都有那麼多的孩子失蹤、拐賣……這些人……傷天害理啊!」

    王利豐徹底想明白了。

    自己只是一個具有份量的誘餌。

    物與類聚。這是再正常不過的道理。有錢人來往的朋友大多與他們自己身份對等,財產規模相當。只要從中間打開一個缺口,很容易就能融入這個圈子。

    單獨騙一個人,目標大,而且收益少。就算王利豐身家豐厚,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他那個龐大的富豪朋友圈子。所謂「聚沙成塔」就是這個道理。從一個人身上騙幾十上百萬隻是賺點兒零花錢,從更多人身上都騙到這個數字,你就能成為新的富翁。

    「哐啷!」

    誰也沒有想到王利豐會在突然間釋放狂怒。他掄起擺在茶几上的一瓶紅酒,帶著滔天的怒火,狠狠扔在地上,砸得粉碎。

    「我要整死這幫狗雜種,整死他們!」

    何洪濤被嚇了一跳,本能的將身子後靠,整個貼在沙發上。

    謝浩然很平靜,表情也沒有變化。只是如果仔細觀察他的眼睛,就會發現眼底隱藏著一絲笑意,滿足且亢奮。

    王利豐的憤怒,對自己修煉有著直接好處。

    《文曲》功法同樣需要功德。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4
第一百二四節 你欠我一個人情

    上次在「易慶閣」以搜魂神通對付張廣德的時候,謝浩然就發現了這個問題。等到他把保險箱裡那些錢交給呂夢宇捐獻,沉凝在身體內部的那些靈能,無論數量還是濃度,都比之前增加了一些。

    「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句話並非毫無道理。其中玄妙,更是被萬世傳唱,人人引為己用。

    王利豐很忙碌。

    他先是打電話叫來保鏢。這些人是一個相交多年朋友介紹,可以信賴。保鏢迅速接管了整個別墅的控制權。屋子裡的四名女傭被分別隔離,逐一訊問。當然,她們也許毫無問題,謝浩然之前說過的話也只是一種猜測。王利豐屬於那種一旦決定了要做某件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極致的性格。他不會放任,也無法容忍自己家裡有另外一雙眼睛存在。說不定,極有可能是兩雙,甚至三雙。

    這些人效率很高,半小時後,為首的保鏢隊長來到王利豐面前,恭敬認真的匯報情況。

    別墅裡發現了四個竊聽器,分別位於臥室、書房、客廳,還有餐廳。另外,在臥室和浴室的屋角,各自找到了一個針孔攝像頭。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保鏢們按照王利豐之前的命令,沒有收取這些電子設備,只是在對應位置畫上圈,做上記號。

    聽到這裡,王利豐把視線轉向坐在側面的謝浩然,目光有些游移不定,話音遲疑:「謝兄弟,就連客廳也被他們做了手腳。我們之前的談話,他們會不會已經知道了?」

    謝浩然平靜地笑笑:「王老闆,還記得開辦法會的時候,你是怎麼清醒過來的嗎?」

    王利豐恍然大悟,神情有些激動:「你是說……」

    謝浩然點頭打斷了他的話:「放心吧!我們之前說過的那些,一個字也不會傳出去。否則,我也不會提醒你留意那些女傭人。」

    有些話,當著保鏢的面不方便說穿。

    「說起女傭,的確有一個人被收買。」

    保鏢隊長繼續道:「她收了兩萬塊錢的好處。」

    王利豐緊張地問:「那些人要她做什麼?」

    身材魁梧的保鏢隊長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個與「葡萄糖酸鋅口服液」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瓶子。透過瓶身,可以看到裡面裝著一些與茶水顏色近似的液體。

    「這是一種幫助排泄的藥劑,而且是濃縮過的。」

    保鏢隊長解釋道:「至於具體的作用,相當於直接服用巴豆,會在短時間內導致劇烈腹瀉。按照那名女傭的供述,她會在酒水飲料裡下藥。」

    王利豐攥緊了拳頭:「他們……想殺了我?」

    「不,不,不,不是這樣的。」

    保鏢隊長連忙道:「他們只是想讓王先生您在短時間內感到身體不適。這種溶液無論數量還是濃度,都不會致命。不過,類似的事情,她之前就做過三次。每次收取的好處費,都是兩萬元。」

    王利豐想起以前開辦法會的時候,有些朋友也曾在相面或者算卦的時候,得出「災禍」的推算結論。事後,他們都說身體不適。再然後,就慷慨解囊,購買「法器」。

    冷酷陰森的目光從王利豐眼瞳中央釋放出來。陽光從窗戶斜斜照射,他肥胖寬大的身體擋住光線,整個面孔籠罩在陰影裡。

    「這些傢伙的膽子真大。我得給他們一點兒終身難忘的教訓。」

    自言自語,神情在凶狠與猙獰之間轉換。王利豐拿起擺在茶几上的移動電話,撥通了一個有一個號碼。在長達半個多鐘頭的時間裡,他都在做著細緻安排,調撥人員與車輛,還有各種各樣的關係。

    自始至終,王利豐沒有報警。

    不是他不相信警察,而是在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報警沒用。

    這個世界上有敬職敬業,勤勤懇懇的好警察,也有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懶鬼。同樣一個詐騙案子,如果是盡職者接到,會以非常認真的態度當場辦理。可如果換了對此漠不關心的傢伙,就會按照規章制度擺在一邊,然後層層上報。等到案子遞交到上級部門那裡,時間至少過去了二十四小時,甚至更久。

    用很簡單的一句話就能解釋這種現象:畢竟,被騙走的錢,不是警察自己的。

    安排好所有事情,王利豐重新燒水,親手沏了一杯茶,恭恭敬敬送到了謝浩然面前。

    他很有眼光,知道謝浩然能力不凡。只是有一個問題,王利豐百思不得其解:「謝兄弟,既然你知道那些人是騙子,為什麼柳蓉柳老闆之前買下那道靈符的時候,你沒有攔住她?雖說錢不多,也就幾十萬,可終究是被騙了啊!」

    柳蓉?

    謝浩然端著茶杯,輕輕吹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淺淺抿了一口,笑道:「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我所有人都要幫。何況……我不認識她。」

    坐在旁邊的戚建廣聞言,不動聲色看了一眼何洪濤,發現對方也正朝著自己看過來。

    他們可是清清楚楚看到,並且聽過謝浩然與柳蓉之前的對話。可那並不重要。既然謝浩然說不認識,那也是他與柳蓉之間的事情。

    老話說的好:我知道路上有坑,但是否該提醒你,得看我的心情。就算沒有告訴你,你一頭栽進去,那也得怪你自己不小心,關我屁事?

    王利豐放在手邊的電話響了。拿起來,接通,幾分鐘後,等他打完電話,臉上的亢奮神情不由自主多了幾份凶厲。

    「謝兄弟,我的人已經抓住了羅偉昌和馮元泰。這次多虧了你,我一定好好好謝謝你。」

    他很認真,也很直接:「你說個數字吧!我讓銀行那邊給你轉賬,或者支票也行。」

    看著滿面誠懇的王利豐,謝浩然微笑著搖搖頭:「錢就不用了。如果王老闆你一定要感謝我的話,就欠我一個人情。」

    欠你一個人情?

    這話有些空乏,也不太容易理解。王利豐微張著嘴,用疑惑的目光看看謝浩然,然後又看看坐在他旁邊的何洪濤。後者與他關係較熟,平時也聊得來。何洪濤點點頭:「小謝不缺錢,老王你最好還是聽他的。人嘛,都會遇到困難的時候,現在你記下小謝這份人情,到時候還上,大家還是朋友。」

    王利豐性子豪爽:「好!這話我喜歡聽。謝兄弟,我就欠你一個人情。當我王胖子是朋友,你需要的時候就吼一聲,我隨叫隨到。」

    說著,他伸出右手,謝浩然用力握住,兩個人都笑了。

    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父親留下的遺書。

    爺爺所在的家族,擁有極其龐大的權勢。對於謝浩然,就像無可撼動的巨大山脈。

    他必須團結一切可以動用的關係。哪怕是一點點在未來可能用到的助力,都不能放過。

    等到我成長得足夠強大,我會讓你們為當初做出的決定感到後悔。

    死去的人,是我的爸爸,還有媽媽。

    ……

    位於城郊四公里左右的建築樓盤已經初具規模,六幢相同外觀的商住樓正在努力朝著天空延伸高度。目前的建設進度為六層,按照圖紙上的規劃,大樓還要繼續爬升至三十三層。

    與過去相比,現在對房地產開發的限制政策嚴格了許多。王利豐資金充裕,明白良好的商業口碑對自己有多麼重要。他頂住了一切壓力,直言「必須以成品房上市」。因此,除了在市區熱鬧地段投放廣告,卻沒有提前建蓋售樓部,工地四周也用藍色波形板圍擋起來。

    羅偉昌和馮元泰被關在地下室裡。

    一小時前,工地方面接到電話,給工人們臨時放假半天。前提是,所有人必須在半小時內離開。

    按照設計圖,這裡是整個商住區地下停車場的南面。十幾名膀大腰圓,凶神惡煞的保鏢圍在羅偉昌與馮元泰旁邊,將他們分別按在椅子上,雙手繞到背後,腿腳身體與椅子牢牢捆在一起。為了防止這兩個傢伙掙脫,沒用繩索,直接用工地上隨處可見的鐵絲。老虎鉗夾住鐵絲端頭用力擰繞幾下,不要說是普通人,就算是兇猛狂暴的獅子老虎,也得老老實實被固定,絲毫不能動彈。

    幾盞臨時接過線來的大號射燈用木樁撐著,把背對做著的羅偉昌與馮元泰照得睜不開眼睛。

    王利豐來的晚了些。他腆著肚皮,手裡搖著一把摺扇,慢慢走到羅偉昌面前,像卑鄙惡少調笑良家婦女那樣,用扇子尖端挑起對方下巴,笑嘻嘻地問:「羅大師,感覺怎麼樣?」

    羅偉昌彷彿看到了救星,身體拖著椅子,不顧一切喊叫起來:「王老闆,快讓他們放了我。」

    馮元泰也在旁邊連聲幫腔:「放開我,快把我放了。」

    保鏢端來了幾把椅子,謝浩然等人隨著王利豐一起坐下。胖胖的房地產商一直在微笑,從他嘴裡吐出的字句卻無比冰冷:「放了你們?憑什麼!」

    羅偉昌被嚇了一跳,眼皮劇烈抽搐著,囁嚅了半天「我」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4
第125章 地下室

    「你們覺得我很好騙是吧?」

    王利豐「嘿嘿嘿嘿」笑著,用扇子一下一下戳著羅偉昌的喉嚨。扇子很硬,方方正正的尖端,兩邊都是竹子,柔軟的喉部皮膚很快被戳出一個個鮮紅印子。羅偉昌被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只能任由王利豐像調戲關在籠子裡動物一樣隨意戲耍,根本躲不開。

    「王老闆,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赫,赫赫,不要,不要再戳了,我的喉嚨快斷了。」

    「求你……不要……」

    扇子每次戳過來的感覺很糟糕,就像被逼迫著強行吞下去一大塊硬物。短暫的窒息感過後,就是劇烈的疼痛。羅偉昌疼得眼裡擠出淚水,卻沒有任何作用,只能看到王利豐笑嘻嘻坐在對面,彷彿熊孩子對付不聽話的玩具,肆意蹂躪。

    他終於耍夠了。

    抬起胳膊,用肥厚的手指捏了個響指,站在旁邊的保鏢送來一盞射燈,王利豐直接把燈頭舉到距離羅偉昌鼻尖只有三釐米的位置,皮肉不笑地說:「羅大師,你不是說我只要離開那間屋子,一小時內,必有血光之災嗎?嘿嘿嘿嘿!現在都快三小時和,你看我現在很健康,活蹦亂跳。」

    「我的車被你動過手腳吧?油箱上有個洞,用口香糖之類的東西黏住。讓我猜猜,你是什麼時候鑽進我車的底盤下面,弄出了那個洞?這種事情好像你不太擅長,不過只要願意花錢,肯定有人願意做。」

    「我家裡那個女傭人也是你買通的吧?除了兩萬塊錢,你跟她睡過覺嗎?她倒是很喜歡你,也難怪,羅大師道骨仙風,人也長得帥,無論走到哪裡都有女人主動貼上來。嘿嘿嘿嘿!她親你的時候漱口了沒有?她平時很喜歡吃大蒜,還喜歡吃臭豆腐。沒想到羅大師口味居然這麼特殊,很獨到哦!」

    「還有我家裡那些攝像頭也是你裝的吧?我蹲在馬桶上拉屎的樣子你一定看了不少……對啊!還有我洗澡的時候,豈不是被你全部看光了?要不得,真是要不得。你看得太多了,而且還是免費。我必須從你身上收回點兒利息。嗯……我要你的眼睛,你覺得怎麼樣?」

    說著,王利豐帶著微笑,摺扇往上移動,對準了羅偉昌的眼睛。

    旁邊,馮元泰發出恐懼的聲音:「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王利豐停下手上的動作,非常認真的回答:「我用眼睛看嘛!」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發出譏諷:「不過羅大師你就沒有我這麼好的運氣。我現在要挖掉你的眼睛,扔出去喂狗。聽說狗很喜歡吃人的眼球,這東西對畜生來說,味道就像是最甜美的葡萄。」

    摺扇朝前一戳,差點兒被活活嚇死的羅偉昌拚命扭著腦袋朝旁邊偏去,堅硬的力量戳中了鼻樑,劃破皮膚,沿著光滑的鼻翼,在臉上撕開一道十多釐米長的紅色痕跡。只是血流得不多,只有很細的條絲線。

    更加深刻的恐懼死死攥住了羅偉昌心臟。他真正感覺到了王利豐絕對不是在恐嚇,如果不是自己及時避開,這一下絕對會戳瞎自己的眼睛。

    他不顧一切張口嚎叫起來:「王老闆我錯了,求求你饒了我吧!」

    王利豐緩緩放下手中的摺扇,肥胖的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你承認是在騙我了?」

    旁邊,馮元泰心裡仍然抱著一絲僥倖:「不,我們沒有騙你。王老闆你真的是有災禍傍身啊!朱大師今天那一卦我也看到了,是凶卦。我們真的是想幫你消災解禍啊!」

    謝浩然在旁邊看得一再搖頭。都到了這個時候,馮元泰仍然不肯放棄王利豐這個具有價值的欺詐目標……這些騙子究竟是怎麼了?難道他們腦子裡全都是鈔票符號,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沒有嗎?

    王利豐臉上已經看不到笑意,整個人變得冷漠起來。他盯著仍在掙扎的馮元泰,咧開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馮大師,你從我這裡騙了不少錢。今天,我就跟你好好算算這筆賬。」

    他伸出手,站在旁邊的保鏢連忙遞過去一根事先準備好的螺紋鋼。這東西在工地上隨處可見,被截成一米五左右的長度,約莫成年人拇指粗細。王利豐把螺紋鋼握在手裡掂了掂,帶著毫不掩飾的獰笑,高高舉起,在空中繞出一條無形弧線,朝著滿面驚恐的馮元泰左腿脛骨狠狠砸去。

    清脆的「咔嚓」聲立刻被淒厲慘叫淹沒,在空蕩蕩的地下室裡引起陣陣迴響。

    「馮大師,你覺得我很好欺騙,很好說話是嗎?」

    王利豐直接將螺紋鋼尖端牢牢戳在馮元泰已經明顯變形、彎折小腿的中央。痛苦的尖叫聲更大了,卻被王利豐凶殘無比的聲音徹底壓過:「王哥我當年也是練過的。拎板磚打群架,一個打三個。現在雖然老了,手上的功夫卻沒有扔下。你以為我口袋裡的鈔票這麼好騙?你以為你狗日的聲音再大點兒就有人會來救你?我呸!別做夢了。這裡是老子的地盤。在這裡,我說了算。」

    說著,他轉身吩咐站在旁邊的保鏢,聲音洪亮:「去,告訴外面把混凝土車開到門口。附樓那邊的地基還沒有澆灌,等會兒就把這兩個傢伙扔進去,用混凝土封上……嘿嘿嘿嘿!他們連骨頭都不會剩下。想要找到他們,得把整幢樓給拆了。」

    馮元泰被嚇得忘記疼痛,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瑟瑟發抖。

    羅偉昌臉色白得跟死人沒什麼區別,他像爛泥一樣軟下去,劇烈撞擊的牙齒發出「格格」聲。明顯的濕痕從褲襠中間開始蔓延,很快擴展到整條褲子,就連地面也濕漉漉的,腳下出現了一灘正在滴落的水漬,空氣中散發出難聞的尿臭味。

    「饒了我吧……我,我把所有的錢都給你。」他戰戰兢兢,語不成句。看著王利豐握在手裡的螺紋鋼,羅偉昌覺得舌頭髮大,徹底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老子有的是錢!」

    王利豐獰笑的嘴角與眼睛組成了魔鬼表情:「把你們做過的那些骯髒事情一件一件說出來。羅大師,我這個人喜歡聽故事。如果你說的事情讓我覺得有趣,說不定我會放你一馬。」

    謝浩然當然可以對羅偉昌和馮元泰使用「搜魂」。只是他與王利豐認識時間不長,不方便施展太多的道術神通。還有另外一層原因,就是之前找到自己的顧釗。感覺……顧釗好像知道些什麼。謝浩然不願意冒險。這次的事情既然有王利豐出頭主持,自己最好就坐在旁邊當個觀眾,等到需要的時候再出手。

    馮元泰顯然要比羅偉昌精明。他強忍劇痛,在旁邊使勁兒慘叫:「……不能說……那些事情……說了……就完了……」

    王利豐瞟了馮元泰一眼,轉過身,吩咐站在側面的保鏢:「找把鉗子來,我給這傢伙做個小手術。」

    紅色老虎鉗拿在手裡很嚇人。天氣熱,地下室裡沒有空調,王利豐直接脫掉上衣,露出肥胖油滑的身體,很有些相撲運動員的氣勢。兩名身材魁梧的保鏢協助著,以格鬥手法強行卸掉馮元泰的下頜骨關節,他被捆在椅子上驚恐萬狀,卻無法反抗,也無法掙扎。

    王利豐從保鏢手裡接過一隻藍色口罩,戴上的時候,他嚴肅莊重地對馮元泰說:「記住,我現在是一名牙醫。我們的目標是,沒有蛀牙。」

    用鉗子一顆一顆拔牙的過程很輕鬆。當然,這是對王利豐而言。馮元泰覺得某些東西正在離開自己的身體,可怕的劇痛就像魔爪,沿著脊椎,在身上每一條神經上拚命亂抓。大腦幾乎被劇痛撕裂,被砸斷腿腳上的痛苦與拔牙劇痛比較起來,根本不值一提。眼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充血,視線一片紅色,但是那些被鉗子夾住,被王利豐滿不在乎扔到空中,然後掉落在地上,不斷滾動,粘連著血絲的白色顆粒,卻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醒目。

    羅偉昌幾乎被嚇瘋了。他一個勁兒地連聲狂叫:「我說,我說,我什麼都都說。」

    只要主觀意識產生了「願意」念頭,無論任何事情都會順理成章說出來,絲毫沒有遲滯。

    在羅偉昌和馮元泰看不到的角落裡,有保鏢正在錄音。

    王利豐沒有插話。他對「牙醫」這份工作乾得很專注,不時點點頭,也不知道這是否代表著滿意。他拔牙很有技巧,每一顆都是連根拔起,沒有斷裂。顯然以前就做過同樣的事,而且不止一次。

    直到裝在衣袋裡的手機響起,他才放下老虎鉗,摘下口罩。

    馮元泰已經疼得昏死過去。

    羅偉昌直接被嚇傻了,喋喋不休在那裡說個不停。豐富的內容包羅萬象,連他小時候在幼兒園偷看小女孩上廁所的事情也沒有遺漏,講述細節分明,精確到了「具體有多少根毛」的程度。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5
第一百二六節 過水村

    放下手裡的電話,王利丰神情有些凝重。

    他把謝浩然等人叫道一邊,壓低音量:「朱勝京那邊出了點兒麻煩。我現在得趕過去處理。」

    謝浩然點頭道:「王老闆,我跟你一起去吧!」

    王利豐很不高興瞪了他一眼:「我叫上你們一起過來,就沒想過要避諱什麼。謝兄弟你不夠意思,到了現在還叫我王老闆。就算你本事大,可是我年紀擺在這裡,你叫我一聲「王哥」不吃虧吧?」

    這是帶著調侃意味的玩笑話。

    何洪濤側身看了一眼張開嘴說話就再也停不下來,整個人已經被嚇慘了的羅偉昌,還有滿嘴滿身都是血,奄奄一息的馮元泰,頗為擔心:「老王,該怎麼處理他們?」

    王利豐已經全盤考慮過:「先把事情都問出來,然後交給警察。」

    何洪濤皺起眉頭,目光落到半死不活,已經變成殘廢的馮元泰身上:「都打成這樣了,還要交給警察?」

    王利豐認真地點點頭:「老子只是出口氣,具體的還是只有警察才能處理。」

    說著,他把目光轉向謝浩然:「來的路上,謝兄弟對我說過:出氣歸出氣,但是這幾個傢伙絕對不能死在我們手上。一來事情會變得很麻煩,二來嘛……就他們做過的那些勾當,恐怕也是牽連了人命官司。如果能救出幾個人,甚至孩子,對咱們來說,也是一樁功德。」

    停頓了一下,他轉身朝著腿骨折斷的馮元泰看了一眼,臉上露出凶狠:「我在警局裡多少有點兒關係。大不了多花些錢,這傢伙無論怎麼說也攀不到我身上。嘿嘿嘿嘿……甚至可以告訴他,老子在監獄裡也有熟人。如果我被牽連著弄進去了,他以後在牢裡的日子嘛……老何,你知道每天都用男人的玩意兒漱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嗎?」

    最後這句話謝浩然沒有聽懂,何洪濤倒是經歷得多,自然也就明白。他點點頭,對謝浩然低聲解釋:「監獄裡沒有女人。想要做那種事情的時候,通常都是用平時被欺負到最慘的那些人。用嘴含著,一個一個來。」

    謝浩然這次聽懂了。

    世界上的黑暗角落很多,監獄只是其中之一。

    很多事情,沐浴在陽光下的那群人永遠不會懂,也不會知道。

    「哐啷!」

    王利豐扔掉手裡的螺紋鋼,從旁邊保鏢那裡接過濕毛巾,用力擦拭著手指,殺氣騰騰地說:「這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處理。記著,一定要清清楚楚把所有事情都問出來。」

    轉過身,他繼續道:「謝兄弟,老何,咱們走吧!去看看那個朱勝京,瞧瞧他到底能橫到什麼程度?」

    ……

    過水村,位於城市的另一面。這裡同樣也是郊區,而且離城很遠,屬於正在建設的三環以外。

    時間已是下午,天空中的陽光逐漸變得暗淡。車隊沿著舊公路行駛,快到目的地的時候,謝浩然看到路邊插著很多廣告牌。其中最為醒目的一條標語:要想富,先修路。

    坐在車裡,王利豐解釋道:「過水村這個地方還是有幾個聰明人。他們花錢找了上面的關係,這次昭明市修建三環,高速公路直接從他們村子裡過。雖說土地佔用費和補償費加在一塊兒,沒有城裡熱點地帶給的拆遷補償款那麼高,但是總和計算下來,也很多了。」

    何洪濤有些好奇:「老王,聽你的意思,三環公路的工程,你也有份兒?」

    王利豐點點頭:「算是吧!過水村這次算是發了。這種偏遠地方的村子,平均下來每家每戶都能拿到三百萬以上。不過嘛,這錢也不白給,他們村裡的幾個頭頭答應在底下做好疏導工作。現在只是定下了意向性的東西,道路設計圖紙正在市府那邊審批。估計下個月就能下來,到時候,就該我們的人入場,先簽約,然後清量土地面積,最後再來付款。」

    謝浩然問:「朱勝京是過水村的人?」

    王利豐臉上掠過一絲獰笑:「是啊!所以我在工地那邊接到電話的時候,就覺得很湊巧。估計是朱勝京得到了消息,恰好我派去抓他的人在村裡把他堵住。」

    何洪濤不太明白:「既然知道你在找他,為什麼還要往家裡跑?」

    王利豐搖著頭:「我也不明白。別想了,都快到地方了。等會兒見了人,就什麼都清楚了。」

    ……

    過水村不大,只有六十多戶人家。低矮的房屋沿著小山坡斜面上散落分佈,坡底一塊面積不大的平原就是耕地。這些年靠近城市的村子大多已經不種糧食,種植項目偏重於蔬菜水果,但是過水村旁邊的河流早在幾十年前已經乾涸,加上早年間山上樹木被砍伐一空,鄰近幾座山頭全是一片光禿,看不到任何綠色,自然談不上什麼生態儲水。

    這裡是典型的靠天吃飯。前幾年滇南省大旱,鄉里動員村裡家家戶戶挖地窖儲水。這筆工程款項的確是無人膽敢挪用,可是挖出來來的地窖五花八門。畢竟村民們並不覺得儲水有多麼重要,人人都往城市裡走。與其在紅土地裡揮汗如雨耕種莊稼,到了秋天收穫那點在市場上值不了多少錢的糧食,不如多花點兒心思,在城裡做點兒小生意,一年到頭,無論如何都比刨坑吃土強。

    王利豐帶著保鏢車隊趕到的時候,先前派出的人正在過水村的小廣場上與村民對峙。

    說起來,也是王利豐大意了。一輛車,四個公司裡身強體壯的保安,想著對付區區一個朱勝京無論如何也夠了。只是沒想到走漏了風聲,朱勝京搶先上了車,一路逃回了村裡。

    六十來戶人家聽起來不多,可是家家戶戶都派幾個人出來,數量就超過兩百。小廣場上擠擠挨挨都是人,老的少的都有。年輕人手裡拿著鋤頭鐵鍬,上年紀的乾脆坐在車頭前面,小孩子在附近看熱鬧,中間空出一塊約莫十平米左右的位置,把四名保安死死堵住。

    因為電話裡得到消息,王利豐這次帶來的人不少。他從另外兩個建築工地上調了上百號人,只是因為時間關係,一時間來不及集中,再加上四名保安在電話裡把情況說得很嚴重,所以就先開著兩輛越野車,以及謝浩然等人,用力按著喇叭,在周圍一雙雙仇視目光的注視下,緩緩開進了廣場。

    人群彷彿被一股魔力指揮著,讓開通道,然後尾隨在車隊後面,迅速封口合攏。等到車子挺穩,王利豐等人從車上下來,他看到了被困在空地中央的保安,發現自己也成了被困者。

    「就是他們要抓老朱。把人都看好了,別讓他們到處亂走。」

    「尼瑪的,我倒要看看那個狗日的敢動老朱一根汗毛。誰他嗎的要是敢動手,老子第一個用鏟子劈了他的腦袋。」

    「放心,老朱沒事。只要在村裡就沒人敢動他。」

    周圍是雜七雜八的議論,謝浩然看著那些手持棍棒,臉上全是不善表情的村民,默默運起《文曲》功法,將感知能力提升到極致,同時緩緩是放開自己的靈能氣場。只要周圍稍有異動,他會立刻運用功法,保住站在身邊的何洪濤等人。

    王利豐顯然不是第一次應對這種情況。他環視四周,沒有與那些性子火爆的年輕人直接碰撞。用力清了清嗓子,發出洪亮的聲音:「朱成在哪兒?讓你們村長出來,我有話對他說。」

    旁邊一個身材精瘦,看上去很有力氣的中年人發出暴吼:「滾!你們這些狗日1的,見個1雞1巴的村長。」

    王利豐轉身瞥了他一眼,冷哼道:「把你的嘴巴放乾淨點兒。老子找的是朱成,把他叫出來。」

    手持棍棒的中年男子被激怒了,掄起手裡的棍子,二話不說朝著王利豐猛砸過來。謝浩然在旁邊看著那根帶有嘯音落下的棍棒剛準備出手,忽然敏銳的發現棍子運行軌跡不太對勁,於是放下已經舉至胸前的右手,帶著輕蔑的冷笑,看著那根棍子重重砸在旁邊的越野車上,發出「嘭」的一聲悶響。

    對方只是在虛張聲勢。他敢砸車,但是給他一百個膽子,也絕對不敢當中砸人。口頭上的威脅沒人會當真,可是如果出了人命,那就不一樣了。

    「砸,砸了他們的車。」

    「對,看他們等會兒怎麼爬回去。」

    「不要放過這些傢伙,不要打頭,照著手腳身上打,打斷他們的腿!」

    亂哄哄的叫嚷聲此起披伏,一雙雙凶狠暴怒的眼睛裡折射出鮮血顏色。在這種時候,誰也不會想到什麼見鬼的「法律」。反正在這個地方,在村子裡,老子們就是天,哪怕你是條龍,也得老老實實盤著。

    「我1操!」

    王利豐低聲咒罵了一句。幾名保鏢把他牢牢圍在中間,村民們叫囂的聲音雖大,卻沒人真正動手。可是那種氣勢很嚇人,令他有種忍不住想要轉身逃跑的衝動。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5
第一百二七節 對峙

    不該來的這麼早,應該等著工地上其他人聚齊了再進來。

    後悔沒有任何意義,王利豐只能強忍著怒火,盯著那些如同打了雞血,叫囂著要把自己「活活打死」的村民。還好這些傢伙不是沒腦子的傻瓜,他們至少還知道「殺人償命」。儘管不斷有棍子鋤頭落下,卻只是朝著車上招呼,沒有砸到人。只是可憐了那幾輛越野車,被砸得坑坑窪窪,面目全非。

    朱成一直沒有出現。

    王利豐壓著火,臉色鐵青,站在那裡一言不發。無論換了是誰處在他的位置,都會覺得心裡有想要爆發的衝動。可是村民數量太多,叫囂聲震耳欲聾。

    「我看哪個混蛋敢把老朱抓走?天王老子都不行!」

    「老朱是活神仙,你們這些狗屁不懂的傢伙趁早滾出去。」

    「不能就這樣放了他們。得讓他們拿錢出來,買路錢,還有買命的錢!」

    口水夾雜著灰塵在空中飛舞,逐漸暗淡的天色使這裡的一切都蒙上了陰影。王利豐看著一輛被砸得最慘的車,牙齒在嘴裡咬得「格格」響。他很想拿起電話報警,可是理智告訴他,這樣做根本沒用。

    就算是警察及時趕到現場,也只會維持秩序,保護著自己這些人安全離開。可是後面的事情怎麼辦?被砸壞的車子不可能得到賠償,還有就是朱勝京,這傢伙也許從此消失,再也找不到他。

    進出村子的路只有這一條。而且朱勝京覺得呆在村裡安全,只要警察不出現,他就不會離開。

    等吧!耐心點兒,老子也有後手,我的人就快來了。

    「滴滴!滴滴!」

    刺耳的喇叭聲用遠處傳來,視線裡很快出現了五輛重型卡車。通體黃1色,巨大的輪胎碾壓地面,帶起衝天的塵土。司機坐在駕駛室裡死命按著喇叭,遠遠就能看見敞開的後車廂裡擠滿了人。他們頭戴防護盔,手裡拿著鋼筋和棍子。村口本來就沒有幾個人,卡車一路風馳電摯,帶著無可阻擋的迅猛威勢,一直衝進了廣場。

    原本氣焰囂張的村民頓時變得驚慌。他們一邊叫罵嗎,一邊躲閃,卻沒人想要沖上前去阻攔。車燈開著,雖然天色尚未全黑,卻在人群與灰塵中照出一道道光帶。

    一名保鏢從卡車副駕駛座上跳下,幾個箭步衝到王利豐面前,急促地說:「王總,人都叫來了。」

    王利豐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汗水:「來了多少?」

    保鏢迅速報著數字:「工地上能叫的都叫上了,一百六十七個,都帶了傢伙。」

    王利豐抬起頭,看著正從敞開車廂裡往下跳的工人,獰笑道:「很好!非常好!把人集中起來,給我看住出村的路,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准走。」

    之前包圍眾人的村民像受驚的螞蟻一樣散開。他們很快集中到了對面,以廣場中央那塊狹窄的空地為間隔,與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工人對峙,形成涇渭分明的兩大塊。

    叫囂的聲音比之前小了很多,也失去了凶暴野蠻的騎士。

    「你們想幹什麼?別亂來。」

    「外面來的傢伙打人了,出人命啦!」

    「這裡是過水村的地盤,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王利豐肥胖的臉上一片凶神惡煞:「剛才是誰砸了老子的車?都他1媽1的給我站出來。」

    謝浩然緊跟其後,默默注視著這一切。

    對面的村民一片混亂。

    「趕緊把各家的娃娃帶走,今天要干(打)架了。」

    「他們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老朱在外面到底惹了什麼事情?」

    「反正不能把老朱交出去。打就打嘛,哪個怕哪個。我們人多,打起來不會輸。」

    謝浩然在後面低聲問何洪濤:「何經理,這樣做,會不會出事?如果傷了人,恐怕不好收場。」

    何洪濤輕輕拍著他的肩膀:「別擔心,這些人就是嘴皮子利索。別看他們剛才叫得凶,其實慫的很。要打的話,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你以為他們傻啊!一個個都是嘴上喊得山響,真正要動手,他們比不過老王手下的這些工人。」

    謝浩然皺起了眉頭:「他們為什麼要保那個叫做朱勝京的傢伙?」

    何洪濤搖著頭:「我也不明白。先等等看,反正今天這件事情必須解決,否則王老闆心裡這口氣怎麼也下不去。」

    一名保鏢從駕駛室裡拿出話筒遞給王利豐,他站在那裡扯著嗓子連聲咆哮:「朱成,這個不要臉的狗1雜1種,你當個1雞1巴的村長。我知道你在。躲著不肯出來是嗎?很好,我數到三,要是你還不出來,老子今天就大開殺戒,用你們過水村的人祭祀老天。」

    這話說得凶神惡煞,殺氣濃重。對面的村民被嚇住了,紛紛後縮。

    「事情整大了。聽見沒有,他們要動手了。」

    「怕個球!打就打,我們人多,衝過去,兩個打一個,還是我們贏。」

    「你個憨鬼怕是眼睛瞎掉了,也不看看我們這邊都是老的。莫說是兩個,就算三個打一個也打不贏。趕緊去把村長喊來,人家點名叫他。」

    打群架這種事情,很大程度上是拼人多。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比起一盤散沙單靠數量撐起氣勢的過水村民,王利豐手下的工人顯然更有紀律。他們體格健壯,明黃的色防護盔統一了身份,粗大螺紋鋼斜持向前,就像古代的長槍陣,光是看看,就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村民那邊還是沒有動靜,村長一直沒有出現。

    「朱成,你這個狗1雞1巴1操1出來的孬種!」

    王利豐又髒又狠地罵了一句:「你狗日的是不是屬烏龜?很好,老子今天把事情鬧大,讓你們過水村死上幾個人,好好埋上幾口棺材。反正你也知道老子有的是錢。就算你狗日的報警,老子一樣逍遙。我看你以後還有什麼臉皮做這個村長!」

    話音剛落,對面人群後面已經分開了一條縫,一個皮膚黝黑,穿著紅色體恤衫,身材偏瘦的中年人小跑著出來,在廣場空地邊緣停下腳步。

    「呵呵!我不知道是王老闆你來了。不要見怪,千萬不要見怪。」

    朱成訕笑著走過來,似乎沒有把密密麻麻的工人當做對手。他臉上掛著客套笑意,從褲包裡掏出一包香菸,給遇到的人分發著,很快就散光了一包,又從另外一邊掏出一包新的。

    本來就不可能打什麼群架,械鬥就是更是無稽之談。這種事情拼的就是氣勢,誰佔上風誰贏。

    看著來到面前的中年人,王利豐皮肉不笑,髒話連篇:「朱村長,你他1媽1好大的面子。有本事你躲著一輩子別出來,讓我在這裡打出幾條人命,你再來收場。」

    朱成頓時連聲叫著屈:「我真是不知道啊!我今天中午就去了鄰村辦事,吃過晚飯才回家。要不是路上接到村裡打來電話,我也不知道出了這麼一樁事情。說起來,村裡的人不知道王老闆你大駕光臨,要是你一開始就擺明身份,他們怎麼敢跟你過不去啊?」

    這些話說得很圓滑,讓人絲毫挑不出毛病。王利豐懶得跟朱成磨嘴皮,抬起手,指著遠處那幾輛被砸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車,話語陰沉:「那你跟我說說,我的車怎麼辦?」

    「我們賠!」

    朱成很光棍,回答也很利索,毫不拖泥帶水:「最多也就百來萬修理費,這筆錢從我們村的徵地補償款裡出。」

    王利豐冷笑著點點頭:「我猜著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很好,看來可以談下去。那麼,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來?」

    朱成抬起頭,看了看站在對面黑壓壓的村民,臉色變得有些猶豫,聲音也壓得很低,只有站在近處的人才能聽見:「王老闆,不瞞你說,這朱勝京在村裡算是一號人物。我勸你還是回去吧!」

    謝浩然在旁邊聽了覺得奇怪,不由得插嘴問道:「為什麼?」

    朱成的聲音依然很低:「我知道朱勝京在外面做著裝神弄鬼的事情,可是我也拿他沒辦法。他可是我們過水村的活神仙,尤其是在老人眼裡,誰也不能動他。」

    王利豐眯起雙眼:「把話說清楚。」

    朱成耐心解釋道:「我們過水村裡所有人都姓「朱」,老人說話很管用。朱勝京是「勝」字輩,地位很高。他以前就在外面惹出事情,被人帶著警察找上門。跟這次一樣,都是全村人出來護著他,警察連他的面都見不到。」

    謝浩然很驚訝:「有這麼誇張?」

    朱成臉上露出苦笑:「現在的架勢你們也看到了,就算打不贏你們,也有老人孩子頂著上。反正就算是撒潑耍賴,你們也不可能把他帶走。王老闆,你就聽我一句:被砸壞的車我們賠,至於朱勝京……還是算了吧!」

    王利豐對此也不太理解:「你們為什麼要護著他?難道,你們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裡?」
V123210 發表於 2018-4-11 18:25
第128章 活神仙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總之……一言難盡。」

    朱成至今記得父親要自己管朱勝京叫「舅公」的那一幕。儘管朱勝京年齡比父親大不了多少,父親卻對他很尊敬。爺爺、奶奶,尤其是當時還在世的曾祖母,對朱勝京都有一種本能的維護。

    朱勝京應該是懂得一點醫術的。以前交通不發達,信息閉塞,再加上過水村村小人少,連個最基本的赤腳醫生也沒有。遇到急病,要麼立刻套上馬車往城裡醫院送,要麼幹脆什麼也不做,就讓病人躺在家裡苦熬。

    按照老人的說法,朱勝京在草藥使用方面頗有心得,前前後後還是治好了不少人。不過據朱成觀察,那其實是把西醫藥片磨碎了摻進藥湯裡的做法。他好幾次在城裡遇到過朱勝京,對方身上扛著大包小包,裝藥片的小瓶子從他衣服口袋裡露出來,有紅黴素、克感敏、四環素,以及滇南中藥廠生產的「止咳丸」。

    村裡的老人不相信醫院。這種觀念來源於根深蒂固對城市的畏懼心理。城市就是一頭可怕的吞金獸啊!據說早年間村裡有些人去城裡討生活,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多年以後,有人在城裡街頭偶遇,發現當年離開村子那些人混得很是潦倒。尤其是兩個女的,毫不掩飾她們操持的皮肉生意。面對村人的質疑,扭曲著塗抹鮮紅唇膏的嘴,噴吐著刺鼻的煙圈,大喇喇的發出譏諷:這世上的道理,從來都是笑貧不笑娼。你們這些窮鬼口袋裡連買碗米線的錢都沒有,有什麼資格對我說三道四?

    過水村真的很窮。「貧困村」的帽子戴了很多年,卻沒人想過要把它摘掉。

    貧困好啊!每年都有政府免費送來化肥,還能無償得到上面派送的莊稼良種。更重要的是,大家都能得到扶貧款。雖說數量不多,分攤到每個人頭上,也就幾塊錢(早期),但是不管怎麼樣,畢竟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那時候朱成還小,卻清清楚楚記得每次發扶貧款的時候,村裡人眉開眼笑的樣子。接下來那幾天,是村裡最盛大的節日,熱鬧程度甚至超過了過年。兩分錢一把的麻將,一分錢起底的「扎金花」,還有民間盛行的「推筒子」,各種花樣繁多,令人目不暇給。

    有贏的,自然就有輸的。口袋空空回家以後,自然少不了爭吵打鬧。其實村子裡很多家庭都盼著這點兒扶貧款。孩子上學、吃飯的油鹽、做新衣裳要扯的布料……如果錢沒了,對任何家庭來說都是一種損失。

    大手大腳的毛病並非天生,而是這些錢來的太容易,自然就沒人會珍惜。

    朱勝京算是村裡的一個人物。他總是會在這種時候出現,調解相互爭吵的那些人。朱成小時候不明白為什麼老人要管朱勝京叫「活神仙」。等到後來大了,親眼目睹朱勝京在黃紙上畫出人形,然後用刀子在人形圖案上割出一道道鮮血痕跡,這才產生了畏懼感,也對冥冥中的神靈產生了尊敬。

    朱勝京真的很厲害。他能伸手到燒開的油鍋裡去摸銅錢,能揮舞著桃木劍斬殺邪鬼。請注意,這絕對不是裝模做樣的把戲。滾燙的大鍋裡熱油沸騰,被桃木劍斬過的樹枝上還會滲出點點鮮血。這些事情都是朱成親眼所見。只是等到後來長大,上了初中,然後高中,在化學課上聽老師講授知識,親自做了幾次實驗,才逐漸明白朱勝京玩弄的那些障眼法。

    年輕時候的朱成氣血方剛,覺得自己掌握了最先進的科學知識,迫不及待想要揭開朱勝京的真面目。他找了個朱勝京做法的機會,用事先準備好,浸過鹼水的刀提前朝著那張黃紙上割,卻做夢也沒有想到,本該出現紅色的地方,竟是只有一條淺淺的刀痕。

    父親掄起棍子把朱成打得地上亂滾。他一邊抱著腦袋求饒,一邊透過眼淚和身體的縫隙,看到了朱勝京那張意味深長,帶有幾分嘲諷的臉。

    那段時間,朱勝京幾乎成了村裡的公敵。還好爺爺在村裡德高望重,帶著他這個孫子,挨家挨戶上門去說,最後領著朱成上了朱勝京的門,讓他當眾跪下去認錯,這才將事情瞭解。

    吃一塹長一智,朱成後來發現,朱勝京不是普通的裝神弄鬼那麼簡單,其中更夾雜著一些屬於「魔術表演」的動作,以及道具。

    大衛。科波菲爾的鋼管穿身只是在特定環境下的障眼法。印度高僧雙腳離地懸空已被證明是一根形狀怪異的鐵棍。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出現毫無科學根據的反重力作用。只是朱勝京掩飾得非常巧妙,一直沒能被人看出破綻。

    殘酷的現實擺在面前,前面就是一堵牆,就這樣直愣愣撞上去,肯定是頭破血流。吃虧多了,朱成也從青澀少年慢慢步入中年,他真正變得像名字裡那個「成」字,學會了油滑,變得老成持重,從不輕易發表意見。正因為如此,加上他在村裡算是高學歷人才,所以選上了村長。

    朱成知道朱勝京對村裡很多老人有恩。至少那些老人是這樣認為。說起來,其實就是以前缺醫少藥的年代用城裡偷偷買來藥粉加上草藥湯水的把戲治了些小病。那時候人心淳樸善良,「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的概念在他們腦子里根深蒂固。正因為這樣,在老人看來,朱勝京無論做什麼都是對的,這個人是過水村的大善人,無論如何都要保護他。

    然而,朱勝京畢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善良。雖然因為小時候的教訓,朱成對這個傢伙避而遠之,但他多少知道些朱勝京在外面沒幹什麼好事。據說,朱勝京收養了幾個孩子,寄放在別的地方。有人在城裡看到他帶著孩子當街乞討,還有人在棋盤山那邊看到他與當地人鬼鬼祟祟,只是不知道具體在做什麼事情。

    朱成沒想過報案。那樣做,只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他知道自己不可能離開這個村子,也必須要與村裡的老人打交道。那些老頑固根本不會相信自己說的話,他們的頑固就像最堅硬的花崗岩……算了,就這麼過吧!反正過一天是一天,我生在這裡,也得死在這裡。

    誰也沒有想到國家會在這段時間裡迅猛發展,日新月異的變化令人震驚。尤其是智能手機的出現,徹底改變了朱成對未來的想法。他忽然發現面前還有別的路可走,還有更加美好的未來等著自己去觸碰。心熱了,腦子活了,他也借助自己「村長」的身份,越來越多的與上級機關打交道,絞盡腦汁,想方設法改變過水村的現狀。

    他的想法不能說是有錯。朱成覺得,只要過水村富起來,人們的見識多了,就不會再把朱勝京當做什麼「活神仙」。抱著這樣的念頭,朱成挨家挨戶的做工作,得到了所有人支持,找到鄉里,一來二去,好不容易才把三環公路從村裡通過,給予大筆徵地補償款的事情落實下來。

    這對全村人來說,都是天大的喜訊。

    每家每戶都能分到好幾百萬,這在以前是根本不敢想像的事情。

    朱成這個村長的威望,也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這種事情。

    ……

    朱成的故事很長,王利豐耐著性子聽完了他的講述。很失望,因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看著已經全黑的夜空,王利豐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朱村長,你給句實話吧!朱勝京這個人,你們今天到底交不交?」

    朱成的回答還是那麼圓滑:「不是我不交,而是沒辦法交。王老闆你也看到了,村裡的人都來了,我實在是沒辦法啊!」

    王利豐眼中閃過一絲暴怒:「行!既然你這麼說,那就別怪我……」

    正說著,他忽然發現胳膊被旁邊伸過來的一隻手抓住,定睛一看,發現是謝浩然,於是王利豐閉上嘴,任由他將自己拖到一邊。

    「王哥,打打殺殺的沒意思。我想,你也不願意鬧到事情無法收拾的地步。之前在工地地下室裡對付馮元泰和羅偉昌也就罷了。畢竟那裡人少,以王哥你的手段,也容易擺平。可是在這裡……」

    謝浩然輕輕地搖著頭:「真的不一樣。」

    王利豐臉上的肥肉因為怒意而抽搐著,他壓低聲音問:「謝兄弟,你有什麼主意?」

    「歸根結底,不外乎一個「錢」字。」

    謝浩然臉上露出詭異的冷笑:「他朱勝京不是喜歡躲著嗎?就讓他躲。王哥你好像忘了,其實你手裡拿著一張王牌。只要用出來,根本用不著動手,我相信,過水村的人,會主動抓住朱勝京,把他送到你的面前。」

    王利豐愣住了:「我手上有王牌?謝兄弟……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1:22
第一百二九節 王牌

    謝浩然聲音裡透出無窮無盡的冷意:「過水村其實沒什麼依仗。他們之所以護著朱勝京,除了村長剛才說的那些,我覺得……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王利豐下意識地問:「什麼原因?」

    「錢!」

    謝浩然把話說得很直接:「王哥你之前在棋盤山下遇到突發癲癇的孩子,如果你當時沒有下車,也就不會有後來的一系列事情。正是因為你出手救了那孩子,他們才會覺得有機可乘。善良是一種美好的品質,可是在壞人眼裡,就是容易上當,能夠被欺騙的最佳目標。」

    一道道卡車燈光照亮了對面人群,黑壓壓的一大片。謝浩然看著那些情緒不安的村民,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二姨楊正菊與姨夫馬國昌醜陋骯髒的面孔:「毫無疑問,朱勝京在外面做的那些事情,村子裡的人肯定可以得到好處。十萬、二十萬,甚至可能是上百萬。想想看,沒好處的事情誰會做?我覺得剛才那個村長恐怕沒有說實話。如果僅僅只是村子裡老人的維護,朱勝京根本不可能如此囂張,更不可能有這麼多村民攔著我們。就算他耍弄騙術,在村裡老人看來是「活神仙」。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被騙吧?」

    「過水村距離昭明不算遠,國家從很早的時候就實行九年制義務教育。這裡的孩子,很多年輕人應該都上過學。只要不是文盲,對朱勝京所謂的「法術」多多少少都會產生懷疑。」

    謝浩然聲音變得越發低沉,:「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他們沒理由護著一個騙子。但是他們偏偏就這樣做了。為什麼?」

    停頓了一下,謝浩然繼續道:「除了朱勝京的存在能夠給他們帶來好處,而且還是源源不斷,關係到很多錢的好處,我實在想不出還有別的原因。」

    王利豐聽得毛骨悚然,轉過身,看著遠處那些正與工人對峙的村民:「你的意思是,過水村……整個村子的人,都是騙子?」

    謝浩然搖搖頭:「也許不是所有人都參與,但他們應該都從中受益。朱勝京從外面騙錢,這裡的村民都能受益。只有這樣,才是最合理的解釋。」

    王利豐覺得腦子裡突然間多了一些無法接受的東西,他用力抹了一把臉:「謝兄弟,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

    「沒有。」

    謝浩然坦言:「這種事情不可能有證據。這裡連警察都進不來。但是你想想,一個孩子,站在馬路中央,看見迎面開來的汽車非但沒有躲開,反而迎上去,然後癲癇發作……如果王哥你當時踩不住剎車,我不敢想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場面。」

    「朱勝京、羅偉昌、馮元泰這些人,他們連王哥你都敢愚弄,連你這種身家億萬的人都不放過,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

    深深吸了口氣,謝浩然覺得從自己口中發出的聲音無比陰沉,聽起來像鬼:「被他們控制的孩子到底有多少?我甚至覺得慶幸,今天還好是我們來抓人,如果報警,以王哥你的身份和財力,警方查案的力度肯定會嚴格得多。他們會跟我們一樣,進不了村子。如果事情鬧大,一發不可收拾,他們一定會殺人滅口,毀屍滅跡。」

    有些事情不用說得太清楚,大家都能領會。

    安靜的思考了近兩分鐘,王利豐緩緩地說:「我大概明白謝兄弟你說的「王牌」是什麼意思了。」

    謝浩然抬起右手,在空中用力捏握了幾把:「我只是給王哥你一個建議。具體該怎麼操作,還是得你說了算。我畢竟是個學生,能力有限。」

    王利丰神色凝重:「但是這件事情牽涉的方面很多。如果稍有變化,很多人都會覺得不滿。當然了,支持我的人也不會少,只要我願意讓出一些東西,全盤通過的可能性就更高。可是這樣一來,我就……」

    「王哥,你得把眼光放長遠些。」

    謝浩然看出了王利豐心中的猶豫根底:「錢當然可以賺,而且越多越好。但並不是所有錢都可以賺。為什麼國家要禁毒禁槍?就是因為這些事情沾染鮮血,牽扯人命。是非因果,善惡有報。王哥你也是相信這個的。」

    從鼻孔裡慢慢呼出一口氣,謝浩然道:「就算不為你自己想想,也得為了你的家人考慮。」

    他把面孔轉向遠處沒有一絲光亮的黑暗深處:「羅偉昌和馮元泰在地下室裡說的那些事情,王哥你也聽到了。真正是傷天害理,毫無人性啊!」

    最後一句話對王利豐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刺激效果。

    他略顯混沌的眼眸隨著眼皮抽搐,猛然間變得一片清明。用力眨了幾下,再用手指狠狠揉著眼角,驅散麻癢酸澀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了無比堅定的信心。

    「……你說得對。」

    王利豐用力按住謝浩然的肩膀,手上不由自主加重了力氣,聲音裡透出堪比野獸的凶狠與猙獰:「大不了老子不賺這筆錢。老子要把事情鬧大,往天上去捅!」

    ……

    沒有爭鬥,沒有叫罵,上百名全副武裝的工人依次爬上卡車,車隊按照順序原地掉頭,在巨大引擎轟鳴聲中緩緩駛出了過水村。

    之前被砸的那些越野車車體明顯變形,卻還可以開動。王利豐坐在情況最好的一輛車上,看著前面那輛必須用小型切割機把車門割開才能鑽進駕駛室,正被保鏢擰轉鑰匙啟動的車子,轉過頭,視線落到了站在路邊的村長朱成身上。

    勾了勾手指,把朱成叫過來,王利豐用舌頭舔了舔肥厚的嘴唇,冷笑道:「朱村長,我今天算是開眼了。你們村裡這些人真正是膽大包天啊!嘿嘿嘿嘿,難道你們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嗎?」

    朱成臉色發白,他一直陪著笑,只是笑容僵硬得彷彿一塊鐵板:「王老闆……別,別這麼說。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要不,您再等等,我……我回去,再跟村子裡的老人談談?」

    「嘿嘿嘿嘿!談?談尼瑪個逼!」

    王利豐沒有暴怒,只是不冷不硬地罵了一句,用森冷的語調說:「你們真以為老子拿你們沒辦法是嗎?你們真以為警察也管不了你們嗎?沒錯,法律有時候的確管不了所有的事情,律師在中國也是最沒有前途的職業。你們村子裡人多就了不起嗎?法不責眾……嘿嘿嘿嘿!我會讓你們明白,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朱成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很不妙的預感。他趕緊伸手抓住略有變形的車門,急切地說:「王老闆,村裡人沒文化,你千萬不要跟他們一般見識。」

    王利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我就最後給你一次機會。」

    他抬起手,指著站在遠處的那些村民:「如果你現在讓他們把朱勝京交出來,我可以當做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既往不咎。」

    朱成覺得自己被夾在兩頭兇猛巨獸中間,無法進退。他想也不想就搖著頭,臉上還是那副如同苦瓜一般的無奈表情:「這,這不可能啊!他們……根本不聽,我說話沒用。」

    謝浩然坐在車廂裡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等王利豐說話,他便毫不客氣低聲罵了一句:「那你還當個屁的村長!」

    朱成怔住了。

    王利豐愣住了。

    沉默了大約三秒鐘,王利豐突然仰起頭,爆發出一陣張狂淋漓的大笑。

    他用力拍著謝浩然的肩膀,在笑聲中用咆哮對司機下達命令:「開車,去城裡找家館子,咱們好好吃一頓,痛痛快快喝幾杯。」

    ……

    過水村的人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王法」。

    他們只知道,村裡的人絕對不能被外人欺負。這是從古時候老祖宗那裡傳下的規矩。

    何況,朱勝京不是普通人。

    謝浩然猜測是對的。

    一個聰明的騙子,一定要時刻記住「狡兔三窟」這個成語。

    朱勝京在這方面做得很不錯。除了過水村,他還在另外幾個村子裡設有藏匿點。這傢伙雖然文化程度不高,卻在心理學方面有著獨到研究。從某種方面來說,「迷信」算是古老文化的分支,在知識爆炸的年代,迷信對人類大腦的影響力越來越弱,卻無法從根本上消除。朱勝京正是利用這一點,再加上靈活多變的小魔術,讓愚昧的村民對他徹底信服。

    除此而外,牢牢加深他統治力的東西,就是金錢。

    以魔術為基礎的騙術一旦被揭穿,下場會很慘。朱勝京需要協作者,需要有人在關鍵時候站出來,證明自己是真正的大師。

    不要臉的明星演電影,為了讓票房數字看起來漂亮些,會自己貼錢買票作假。「法術」也是如此,朱勝京需要有人在旁邊掩護,否則「油鍋洗手」這個節目就很難添油加醋。每次他施法請神的時候,旁邊都要有熟人看場子,被愚弄的對象,永遠都是那些老眼昏花,上年紀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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