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31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 14:25
第160章 回山

    護照裡夾著一張特別通行證,是賀定元通過高棉國執政府的關係才搞到。只要拿著這個,在口岸邊檢站的檢查人員看來,就是代表著身份尊貴的最直接象徵。

    清涼山大部分區域在高棉國境內,雷極門早早就看中了這裡濃郁的靈氣,再加上華夏國對土地監管嚴格,賀家只能把宗門建在高棉國境內。只是每次出去回來,回來出去,都要在海關邊檢那邊報備申請,很是麻煩。

    賀家車隊緩緩駛出了高棉國邊檢站,上了大路,朝著清涼山方向的宗門所在地駛去。

    前排副駕駛座位上,傳來一個鄙夷的聲音:「哼!高棉國這邊真是窮啊!瞧瞧這路,簡直爛到家了。還是咱們大華夏好啊!要不是因為宗門在清涼山那邊,鬼來願意來這到處是窮鬼的地方。」

    車廂後面,與賀定元並排而坐的一個中年人笑了笑,有感而發:「老三這話說得沒錯,清涼山的確是塊好地方,早年咱們國家就應該搶過來。只是現在各種規矩都已經定了,不好動手,只能看著……不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是做不了啊!」

    賀定元慢慢抬起眼皮,搖頭笑道:「老二、老三,我看你們對高棉國那邊實在是怨言太多。怎麼,他們又找你們麻煩了?」

    賀家到了賀定元這一輩,總共是兄弟三人。老大賀定元,老二賀定風,老三賀定雷。除了掌門,賀定風與賀定雷兩個就是雷極門實力與排名最高的護法。

    賀定風很瘦,屬於那種骨骼感很明顯,卻並不給人以虛弱感覺,精明中帶有幾分狠辣的類型。他抬起手,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頂:「不是高棉國執政府那邊的問題。他們還算講規矩,一切都按照合同辦事。問題是咱們雷極門附近的那些武裝集團,自從上次來鬧過以後,就一直沒有斷過。」

    賀定元微微頜首,眼睛裡釋放出一絲冷厲。

    高棉國的武裝割據集團實力強大,即便是其中最弱的一個,也擁有上千軍隊。這些武裝集團主要集中在兩國邊境線上,佔據山林,甚至威脅著高棉國執政府控制下的平原地帶。大大小小亂仗打了幾十年,一直沒有分出勝負。說起來,也是高棉國政府軍慫包到了極點,再加上各種在野黨與武裝集團千絲萬縷的關係,往往是平叛戰鬥還沒有開大,政府軍這邊就因為後勤、管理、人員裝備、情報等各方面問題,直接輸了一半。

    毒1品經濟對武裝割據集團非常重要。如果沒有高額的利潤,他們根本養不起龐大的軍隊,也不可能持續購買各種先進武器,與高棉政府軍正面抗衡。

    雷極門的位置剛好夾在幾大武裝集團中間。儘管賀定元有著華夏國人身份,可是這在武裝集團看來毫無用處。他們要求雷極門成為己方勢力,要麼被併吞,要麼大家就是你死我活的敵人。「朋友」之類的說法,必須有著對等實力情況下才能成立。

    零零碎碎的爭鬥一直持續著,憑藉強大的修煉功法,雷極門在過去幾十年裡,硬生生在清涼山一帶打出了名聲。雖然門下弟子數量不多,只有百來人。可是得益於清涼山濃郁的靈氣滋潤,門人弟子基本上都進入了煉氣期。一個打十個,絕無問題。

    關鍵問題,還是在於武器。武裝集團在人員武器方面佔據優勢,賀定元也在考慮著,是否應該擴大雷極門的規模,招收更多的門人弟子,甚至是把宗門周邊的普通人納入管理,編組專屬於宗門的軍隊?

    賀定雷插進話來:「大哥,我已經聯繫了幾個軍火商,他們答應下周交易。現在的問題是,我們訂購的武器應該以哪一國生產的為主?蘇式?歐式?還是美式?」

    「暫定蘇式的吧!」

    賀定元一直不習慣「俄式」的說法:「蘇式武器的口碑更好一些,槍彈補充也方便。我們在國內軍工方面也有關係,以前廢棄的舊設備,可以通過特殊渠道買過來。我想過了,宗門在清涼山周邊的規模必須擴大,有了足夠的人和槍,別人才會老老實實坐下來跟你談判。」

    聽著賀定元中氣十足的聲音,坐在前排副駕駛座位上的賀定風開口讚道:「大哥你傷勢恢復很快啊!看樣子,這次回去以後,只要在宗門裡靜修一段時間,就能徹底恢復元氣。」

    賀定元笑了笑:「都是清元丹的作用。龍虎山恆明道長開的藥方果然神妙,清元丹的確是療傷聖藥,只需一枚,也就夠了。」

    「龍虎山?哼!」

    賀定雷臉上全是鄙夷:「說起來,那個叫做金松的傢伙也配叫做「道長」?什麼煉丹師?根本就是個騙子。賀林打電話給我,說是已經從酒店裡把金松攆了出去。也是大哥你為人厚道,居然還給金松買了回去的機票。換了是我,直接把他扔進廁所裡吃1屎。」

    賀定元嘆了口氣,目光注視著正前方,慢慢地說:「修煉宗派日益勢微,龍虎山上也沒有多少資源。他們做出這種事情,也是迫不得已……算了,看在恆明道長的份上,這件事情,就不要那麼計較了。」

    賀定風談興正濃:「說起來,那個叫做謝浩然的年輕人,的確是個人才。光是憑著煉丹爐裡剩餘的銀琅果藥力,硬是煉出了三枚清元丹。這種高超玄妙的手段,我以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煉丹房裡裝有監控,謝浩然的一舉一動都被拍了下來。他對此早已心知肚明,在開爐收丹的時候,特意避開了監控攝像頭,只在畫面上留下「收丹三枚」的場景。

    賀定雷思維慎密:「大哥高見。咱們雷極門想要發展壯大,就要從各個方面引進人才。這位謝道友在煉丹方面有著獨到見解,最難得的還是成熟老練。修煉一道,丹藥必不可少。龍虎山武當派之所以強大,就是因為他們擁有煉丹師。只要我們給予謝道友高規格禮遇,滿足他的各種要求,到時候,各種丹藥源源不斷,咱們也就用不著再低聲下去求上門去,看那些名門大派的傲慢嘴臉。」

    賀定元臉上的皺紋逐漸綻開,露出了笑意。

    「關於這件事情,重點還是要落在天林身上。他與謝道友頗有交情,天林也很會做人。都是年輕人,也有共同話題。這次回來以前,我跟天林談過,吩咐他一定要牢牢抓住謝道友。至於宗門供奉所需的各種花費,等回到宗門以後,咱們兄弟再好好商量,務必要讓謝道友滿意。」

    「好的。」

    「沒問題。」

    ……

    雷極門宗門所在地較為偏遠,周圍地勢卻很平坦。說起來,賀家祖先在挑選位置方面極有眼光。因為附近有河流經過,土地肥沃,宗門周圍也漸漸聚起不少高棉國平民。久而久之,形成了村鎮。

    寬敞的水泥路與大路連接,賀家車隊拐進彎道,越過了筆直插在路邊,刻有的「雷極」兩個醒目大字的石碑,很快駛入了盤山道。

    高大聳立的牌坊是明代式樣,從山腳至宗門,共有三座。分別對應著「起步」、「勤修」、「登天」之意。

    看著車窗外面道路兩邊茂密高大的鳳尾竹,賀定風臉上顯出幾分疑惑:「大哥,怎麼沿途上山,沒有看到咱們雷極門的人啊?」

    賀定元被說得慢慢皺起眉頭。

    就算賀定風不說,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正常情況下,三道牌坊之下,都會有雷極門的弟子值守。這是從建立宗門那個時代就立下的規矩,除非遇到了特殊情況,否則,無論風雨酷熱,三道牌坊下面,必定可以看到門人值守。

    賀定雷低聲道:「會不會是高棉國武裝集團那些人又來了?」

    「這不可能!」

    賀定風斷然否決:「如果真是這種情況,宗門這邊肯定會打電話告訴咱們。可是你看,我這電話從酒店那邊過來,一直沒有響過。」

    賀定元心裡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凝神注視著遠處越來越近的建築物,認真地說:「打電話給後面的人,讓他們提高警惕,把槍拿出來。」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打電話給天林,讓他召集在洛底的全部人手,立刻在口岸那邊申請,以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幾分鐘後,車隊駛入了雷極宗門大殿前面的空地。

    這是一幢仿道館形式的古典建築。十數米高的大殿入口正上方,懸掛著筆力蒼勁的「雷極」二字。周圍林木成蔭,全部都是熱帶樹種。

    目光透過車窗,與正前方大殿入口位置接觸的一剎那,賀定元身體劇烈顫抖了一下,整個人呆住了。

    賀定風以最快速度推開車門,像瘋了一樣跳下去:「天啊!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賀定雷怔了幾秒鐘,然後以激烈動作從另外面一邊退開車門,眼裡全是難以置信,顫聲道:「誰幹的?是誰幹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 14:25
第161章 惡僧

    幾個月前,賀定元去洛陽看望一個朋友。晚上,兩人相約外出吃飯,多喝了幾杯,就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上,邊吃邊聊,加菜加酒,從太陽落山一直吃到晚上十點多種。

    隔著一條街,餐廳對面就是熱鬧的酒吧區。一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把一個穿著暴露的女人扛在肩上,穿過馬路。那女人一直在掙扎,男人不得不將她放下,然後拖拽著,朝房屋背後的陰暗角落走去。

    兩個人身上都散發出濃濃的酒味。這種事情附近的人看多了,酒精上頭的男女總會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肢體交流。賀定元剛好看見了這一幕,對男子的身形動作尤為注意,驚訝發現對方極有可能是修士。於是跟了上去,在黑暗陰影裡,看到男子對那女人施暴。

    賀定元出手阻止,卻被對方罵「多管閒事」。於是打了起來。爭鬥中,男人頭上的假髮掉落,又氣又怒,叫罵之間,賀定元知道了對方來自圓法寺,法名「明慧」。

    擁有築基中期實力的賀定元算是修士中的高手。打鬥之中,他判明對方修為只是築基初期。按道理說,自己應該穩贏不敗。然而事情就是如此意外:當明慧運起《大威德金剛》功法,賀定元根本無法抵擋。他身上結結實實挨了好幾拳,當場被打得吐血。如果不是朋友及時報警,他自己也反應靈敏,見勢不妙,連忙強忍傷痛從人群裡逃走,恐怕當時已經死在那裡。

    賀定元做夢也沒有想到,明慧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找上門來,而且看現在的樣子,所有留守門人已經被殺得乾乾淨淨。

    明慧大步走到與走廊連接的空地上,滿面獰笑,死死盯住賀定元:「老賀,沒想到吧!你大概認為佛爺我輕輕鬆鬆就放過你是嗎?沒錯,老子當時就是想著要讓你產生這種錯覺。嘿嘿嘿嘿……用句時下的話來說,老賀你這次可是掉坑裡了。」

    說話間,大殿內部又走出幾道人影,與明慧站在一起。

    五名僧人,都穿著僧袍。只是從胸前的明黃色絲繡花紋判斷,其中三人的身份應該與明慧一樣。

    旁邊,響起賀定雷驚慌失措的尖叫聲:「大哥,後面也有。我們……我們被包圍了。」

    賀定元扭頭一看,只見宗門外面的空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六名僧人。為首的兩個,僧袍上絲繡與明慧一模一樣。他們手裡拿著刀,陽光照在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亮光。

    站在賀定元身邊的兩名弟子連忙掀開衣服,拔出佩在後腰上的手槍,雙手握著,黑洞洞槍口瞄準來人。

    雷極門宗門這邊常年備有武器,只是數量不多。常年往來於國內與高棉國,出於安全考慮,賀定元給身邊的兩名近侍者各自弄了一本持槍證。在口岸那邊出入的時候,也就方便得多。

    看到指向自己的槍口,從山門外走來的為首僧人臉色驟變,從平靜到滿面狂怒,他顯然是對「槍」這種東西恨到了極點。

    速度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突然提升,朝著距離最近的雷極門持槍弟子猛衝過來。同時運作的還有另外幾名僧人,不同的方向,不同的位置,頃刻之間就衝到近前。賀定元聽見身邊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然後是拳頭砸中身體發出的悶響。

    「砰!」

    槍響了。

    子彈並未擊中目標,那雙握槍的手卻被凌空劈下的鋼刀當場砍斷。手腕部位的切口平滑,肌肉骨骼之間整整齊齊沒有絲毫連接。剛猛的力道被發揮淋漓盡致,望著站在面前手持滴血鋼刀,露出譏諷冷笑的僧人,持槍弟子才從雙手盡斷的麻木中清醒過來,劇烈痛感瞬間沖上大腦,產生了極其可怕的思維意識。他低頭望著自己齊齊斷開的手腕,又看看掉落在地,已經鬆開槍柄,仍在殘留神經控制下不斷伸張的手指,這才「哇」地發出慘叫,不由自主後退著,一直靠上牆壁,不顧一切放聲尖叫,帶著撕心裂肺的哭聲。

    雷極門眾人臨時組成的防禦圈被瞬間衝破。本來就是倉促應戰,沒有任何準備。圓法寺僧人顯然做足了準備,實力最強的為首突入,乾脆利落廢掉了拿槍的雷極門人。其餘僧眾各自選定了目標,蜂擁上來。

    表面上來看一片混亂,實際上卻有著極其精妙的攻擊章法與節奏。圓法寺僧人兩兩一組,同時對付一個目標。賀定元看得很清楚:他們總是一個從正面攻擊,另外一個從側面襲擾。自己身邊一個實力強悍,已經進入了煉氣後期,隨時可能築基的門人,就是被這種特殊戰法擾亂了方寸。他只注意了從正面進攻的對手,迎上去,拳頭與對方重重碰撞。就在撞擊力量推動下,各自後退的時候,側面襲繞的圓法寺僧人躥了過來。他的實力只是煉氣中期,卻悍不畏死緊緊摟住雷極門人的肩膀,握在右手的刀子,一下又一下,連續朝著被雷極門人側腹狠狠捅進去。

    兩秒鐘,刺了六刀。

    刀刃不長,大約二十釐米。那是一種沒有握柄,直接從刀刃下方套在手腕上的武器。刀子兩邊開刃,非常鋒利,短小方便,適於暗殺。

    鮮血從一個個洞開的傷口裡噴湧出來,其中夾雜著大團內臟碎片。雷極門人滿面憤怒,卻無法控制著身體力量迅速衰減。他連還手的力氣都沒有,得手的圓法寺僧人沒有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以最快速度轉身選定了新的攻擊目標,只留下臉色蒼白的雷極門人癱軟在地,身體急劇顫抖著,嘴角冒出一個個觸目驚心的血沫。

    賀定元站在那裡根本不敢動。

    明慧死死盯著他,彷彿目光有著堪比釘子的能力,直接將他牢牢固定在那裡。賀定元明白自己已經被對方鎖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蘊勢待發,用力咬緊牙關,黑色眼眸深處透出無窮無盡的狂暴,以及憤怒。

    這是一場實力並不對等的狙殺,甚至可以說是屠殺。

    圓法寺僧人實力強橫。包括最強的明慧在內,總共有六名築基境界的僧人。另外六人,全是煉氣境界。

    他們的攻擊方式顯然經過演練,一強一弱相互配合。強大的築基僧人從正面進攻,弱一些的煉氣僧人就從後面偷襲。尤其是在混亂的情況下,這種打法無往不利。不到五分鐘,賀定元身邊的怒吼聲就越來越弱,動靜也越來越小。

    從洛底那邊過口岸的時候,五輛車,包括賀定元在內,總共二十二位雷極門人,現在還能保持站立姿勢,聚在他身邊的,只剩下六個。

    而且人人帶傷。

    賀定風肩膀上中了一拳,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從肩膀扭曲的位置來看,估計關節已經碎了。

    賀定雷後背上中了一刀,傷口很大,從肩膀一直拉到靠近腹部的位置,所幸傷口不深,只是流了很多血,衣服幾乎濕透,臉色蒼白,渾身發冷。

    倒在地上的雷極門人,有六個已經沒有呼吸。其餘的或坐或躺,全部身受重傷,奄奄一息,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圓法寺築基境界的僧人死了一個。那是被賀定雷不顧一切,與賀定風聯手,拼著背後中刀的危險,兩人合力將其殺死。

    明慧摸了摸光禿禿的腦袋,朝著被受傷門人圍在中間的賀定元大步走來。

    他手裡仍然端著裝菜的盤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沒有知覺的那名僧人,明慧眼中透出凶狠無比的殺意。

    「雷極門果然本錢雄厚,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殺了我的明志師弟。」

    其餘的圓法寺僧人紛紛走過來,將賀定元等人圍在中間。看著這些身上和手上全是血,神情冷漠的和尚,賀定元將手骨握得發出爆響,連聲怒吼:「怎麼,圓法寺想要滅我雷極滿門嗎?」

    明慧陰測測地笑了:「你以為我不敢?」

    他伸手拿起擺在菜盤上的筷子,夾起一塊肉片塞進嘴裡,大口咀嚼,惡狠狠的發出低吼:「老雜種,你知道這是什麼肉嗎?」

    賀定元心裡猛然一顫,腦子裡騰起一種極其不妙的預感。

    果然,明慧接下來的話,印證了他的猜測:「實話告訴你,這是你徒弟的肝。老子趁著新鮮炒了一盤。怎麼樣,要是你感興趣,我可以現殺活宰,給你照樣來一份。」

    賀定元想起了插在宗門入口處,那三根木樁上,死不瞑目的人頭。

    賀定風的怒吼聲中帶著深深痛苦:「你們……簡直不是人。」

    賀定雷疲憊的聲音裡透出絕望:「虧你們還是僧人。你們……你們哪裡還有什麼慈悲為懷?」

    「慈悲?」

    明慧被這個詞激怒了。他把手裡盛肉的盤子反手摔碎,在「叮鈴咣啷」破碎聲中大步朝前,發出陰冷且令人恐懼的聲音。

    「當年,我圓法寺被燒被毀的時候,有誰說過「慈悲」二字?」

    「誅滅大師在深山老林裡茹毛飲血只為了活下去的時候,有誰站出來幫過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 14:25
第162章 老東西,把賀家交出來

    賀定元怒道:「這跟我雷極門有什麼關係?又不是我們幹的?」

    「老子又沒說是你們幹的!」

    明慧細瘦的臉上浮出一絲猙獰:「老子只是覺得心裡不爽。都是修煉門派,憑什麼你們雷極門就能躲在高棉國置身事外?你們真正是想怎麼發展就怎麼發展,錢也越賺越多。後來政策好了,風風光光回去,起高樓,蓋大廈,唯獨我們圓法寺人丁凋落,還連飯都吃不飽。」

    一個站在旁邊,手持利刃的高個僧人同樣面帶怒容:「這不公平!」

    對面,另外一個僧人眼睛裡全是恨意:「掌門大師當年吃了那麼多的苦,受了那麼多的罪,好不容易才保留下本門秘籍。現在,該輪到我們圓法寺後來居上,好好享受了。」

    說著,他轉向明慧那邊,無比狂熱地叫道:「師兄,別跟他們廢話,把這些該死的傢伙統統殺光。這裡洞天福地,靈氣濃郁,回去以後稟報掌門,把師兄弟們都遷過來。再過二十年,就該輪到咱們圓法寺一統天下,修界獨尊。」

    明慧看了那僧人一眼,輕點點頭,沒有言語。

    他邁開腳步,走到距離賀定元只有五米多遠的地方,停下,雙手背在身後,收起凶悍與囂張,神情很認真:「賀定元,你聽到我這師弟說的話了。想死,很簡單。現在你哪兒也去不了,也沒人會來幫你。雖然你老了,但我這人不挑食。趁著新鮮,把你的肝挖出來,味道應該很不錯。」

    說著,他再次露出陰狠的笑意:「別忘了,這裡是高棉國,而且高棉國執政府的手也伸不到這裡。嘿嘿嘿嘿!你們死了,警察不會管,高棉國那邊連個屁都不會放。」

    「但是,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明慧用凶狠的目光盯著他,歪頭衝著地上啐了口濃痰:「把雷極門讓出來,把你們賀家所有的一切統統奉上。我可以向掌門祖師回稟,放你們賀家一條生路。」

    「殺人奪財」這種事情,從古至今一直都有。

    殺人不成問題,奪財才是關鍵。

    身為修士,對於錢財尤為敏感。這不同於普通人只為滿足最基本生活需要的「錢財」概念,修士想要提高自身實力,需要海量的金錢。

    賀定風與賀定雷同時叫了起來。

    「大哥,別相信他。」

    「就算我們交出所有東西,他也不會給我們活路。」

    看著神情激動的賀家兄弟,明慧慢慢收起臉上的凶意。表情變得平淡,言語也沒有之前那麼強硬森冷。

    「賀定元,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們圓法寺為什麼會找上你吧?嘿嘿嘿嘿……也罷,就讓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你,讓你得個明白。」

    一絲得意表情浮上明慧的面孔:「你以為那次在洛陽,我把你打傷,是因為你裝模作樣當好人為了那個女的強出頭?呵呵!你實在太天真了。其實……她是我的人。」

    賀定元雙目圓睜,失口叫道:「你說什麼?」

    明慧譏諷地看著他:「我花了兩千塊錢,雇她來幫著我一起演戲。其實你到洛陽以後,我就在暗地裡跟著你。只是你身邊的人太多,我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我們制訂了好幾套方案,正好你那天晚上出去吃飯,我直接用了方案「C」,讓你充當了一次英雄。當然,你也為此付出了代價,中了我幾拳,受了傷。」

    明慧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毒蛇,令人不寒而慄:「其實我當時完全可以把你活活打死。雖然你已築基,可是在大威德金剛功法面前,你那點兒實力不值一提。如果不是顧忌你身邊人多,我也用不著大費周章。不過還好,老天爺畢竟是站在我們這邊。你被我打傷,然後我也趁亂逃跑……哈哈哈哈!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是為什麼嗎?」

    賀定元感覺身體同時被憤怒和恐懼控制著,就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你們……一直想要謀奪我們雷極門的基業?」

    「那只是其中一部分。」

    明慧獰笑道:「如果只是想要你的雷極門,佛爺我早就帶著師兄弟們殺上這清涼山。你們這些廢物何德何能佔據這種靈氣寶地,而且還能在這裡建立宗門?太浪費了,如此寶地,應該歸我圓法寺所有。除此之外,我們想要的東西,就是丹藥。」

    不等賀定元說話,明慧繼續冷笑道:「讓我猜猜,你受傷以後選擇的治療丹藥究竟是哪一種?靈名丹?清元丹?還是固真丹?用不著瞞我,龍虎山上有我們的人,你從一開始上山求丹的時候,我就知道得一清二楚。那個叫做金松的傢伙是不是還在洛底景天酒店裡?我知道你兒子從地下拍賣場弄到了一枚銀琅果……算算時間,你差不多應該得到了治傷的丹藥。否則,你也不會離開洛底,來到這個地方。」

    賀定元被震撼得根本說不出話來。他接連倒退了幾步,覺得腦子一陣眩暈,好不容易才穩住平衡。看看站在旁邊的賀定風與賀定雷,他們臉上同樣寫滿了驚駭,全是難以置信的神情。

    煉丹的秘密與方法,一直掌握在武當、龍虎山、青城等大派手裡。除了態度傲慢,這些名門大派一直標榜正義,對所謂「魔道中人」根本不假顏色。圓法寺因為在混亂年代曾經被毀的緣故,也被名門大派列為「不可往來」名單。因此,也就不難理解他們為了謀奪丹藥,在暗地裡實施種種陰謀。

    明慧的聲音裡,充滿了亢奮:「龍虎山那幫傢伙在煉丹方面確有獨到之處。當然,他們現在的水平,無法與上古修士相提並論。不過嘛,一爐丹煉下來,就算沒有十粒,三、五粒總是有的。我看賀定元你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若是沒有丹藥奇效,絕不可能達到這個程度。把剩下的丹藥交出來吧!我明慧說話向來一言九鼎,只要你再把雷極門雙手奉上,我擔保,你們絕不會有性命之憂。」

    現在這個時代謀財,需要得到法律上的認可。如果在財產方面沒有簽字認可,圓法寺就無法得到包括景天酒店在內的賀家財產。另外就是在高棉國執政府那邊,清涼山宗門的合法性也不能得到承認。因此,雷極門的普通門人可殺,但是包括賀家三兄弟在內的高層人員,就絕對不能妄動。

    賀定元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

    前所未有的巨大痛苦正在身體和大腦裡徘徊,像野獸一樣狠狠撕咬。

    我無能啊!

    為什麼我自始至終也沒有看破這些陰謀?

    從一開始就被圓法寺算計,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雷極門上下從上古時代就有的傳承,難道真是到了我這輩人,徹底滅絕了嗎?

    他看到賀定風眼裡的淚水,看到賀定雷身上的鮮血。

    明慧森冷的聲音一直沒有斷過。

    「老賀,你好好考慮一下。入了我圓法寺,你雷極門也就有了安全。到時候,你賀家子弟雖然剃度受戒,卻只是表面上而已。能吃肉,能喝酒,還能娶妻生子,傳宗接代……大體上跟你們現在沒有區別,就是換了個名字而已。」

    「掌門大師對你們賀家很看重。我這次來的時候,掌門吩咐我,不可對你們賀家造太多的殺孽。我也遵從命令,沒有動你們賀家直系的親族。嘿嘿嘿嘿!都說刀槍不長眼,我們可都是對著照片來的。你瞧瞧這躺在地上的,都是你們賀家旁門別支,至於直系親族,真正是一個也沒有。」

    說到這裡,明慧陡然加重了語氣:「我這個人沒什麼耐性,所以老賀你最好不要耽誤時間。別以為你拖拖拉拉就能改變狀況,你已經沒有救兵,也別指望會有其它門派過來幫你。如果換在國內,倒也罷了。可是你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地方,鬼才會來救你。」

    「對了,還有你兒子。」

    明慧獰笑道:「你知道為什麼我要把你雷極門弟子的頭插在外面嗎?就是為了讓你們早早看見,然後在第一時間傳遞消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老賀你一定給你在洛底的寶貝兒子打過電話,要他帶著酒店裡的人趕過來增援。哈哈哈哈……他們來了有什麼用?佛爺我可不是只會用槍的凡夫俗子。他們來了也好,我就用不著勞神去找,只要坐在這裡,就能把你們賀家剩下的人一網打盡。」

    賀定元徹底絕望了。

    所有事情都被明慧說中。

    圓法寺針對雷極門的陰謀,制訂的實在太詳細,一環扣一環,根本沒有還手反擊的可能。

    強大的敵人就在面前。這種情況下,無法打電話通知賀定元。

    一切都完了。

    賀定元看看站在左右兩邊的賀定風、賀定雷,臉上露出一抹慘笑:「老二、老三,看來我們已經毫無選擇,只能用那一招了。」

    賀定風與賀定雷的面孔同時一僵,隨即釋放出前所未有的狂熱神情。

    他們各自握住賀定元的胳膊,異口同聲道:「大哥,我聽你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 14:27
第一百六四節 是你逼我放大招

    一名距離最近的僧人聽到他們說話,不由得面露警惕,高聲喝道:「你們想幹什麼?」

    賀定元對近在咫尺的喊叫聲置若罔聞。他分別握住兩個弟弟的手,三人迅速站定距離,形成一個穩固的等邊三角形,然後盤腿坐下,閉上雙眼。

    站在近處的圓法寺眾僧看出情況不對,紛紛喊叫起來。

    「師兄,他們在搞什麼名堂?」

    「這好像是一種秘法。」

    「快攔住他們!」

    明慧猛然躥到前面,伸手擋住一個揮刀就要朝著賀定雷後頸上猛刺下去的僧人,厲聲喝道:「都給我住手!」

    所有人都不動了,紛紛用疑惑的目光注視著他。

    明慧居高臨下俯視著盤坐在地上的賀家三兄弟,眼眸深處釋放出強烈的狂熱,就連聲音都有些發顫:「雷極門歷史悠久,賀家上下幾十代人的修煉傳承,肯定有著在最後關頭的保命秘法。」

    旁邊,一名身穿與明慧相同袍服的僧人不解地問:「既然師兄你知道,為什麼要攔著我們?」

    明慧偏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明通,難道你就不想看看賀家最後的秘法到底是什麼嗎?」

    「我們是修士。當年,掌門大師費盡心力,好不容易才保存下《大威德金剛》功法。到現在,修煉世界已經沒落,古代功法遺留部分殘缺不全。賀家早早就離開國內,選擇在外面發展。他們擁有的秘本應該很完整。如果記錄下來,參照修煉……你們想想,這該是多好的事情?」

    明通和尚皺起眉頭,對明慧的這番說法並不認同:「師兄,那可是秘法啊!賀家人直到現在才用出來,可見威力極大。如果我們不是對手,到時候……」

    「混賬!你就不會用用腦子嗎?」

    明慧張口罵道:「秘法分為很多種。如果殺傷力強大,賀家三個老鬼肯定早就用了。由此可見,他們的秘法必定損耗極大,也必須付出慘重代價。別忘了,尤其是賀定元,如果我沒有提到他兒子賀天林,他根本就沒有使用這種秘法的意思。換句話說,這應該是「一換一」類型的秘法。」

    這些話還是沒能說服明通和尚:「可是師兄,他們賀家的秘法一旦實施,我們也會受到傷害。」

    「你怕個球!」

    明慧的執著與狂熱已經達到了頂點:「修煉之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披荊斬棘。就算是受傷,又有什麼了不起?都散開,我估計賀家秘法應該是在固定範圍內使用才有效果。大家都站遠一點兒,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都仔細看著,回去以後把整個過程告訴掌門。他老人家思維慎密,說不定可以參透,把這種秘法為我圓法寺所用。」

    僧人們迅速推開,有的縱身爬上房頂,有的直接推到了大殿內部,還有的乾脆退到宗門外面,與盤坐在地上的賀家三兄弟距離上百米。可是從整體局勢看來,絲毫沒有放開包圍圈。

    剩餘的雷極門人圍站在賀家三老近旁,怒視著遠處的圓法寺僧人。

    明慧站在遠處的走廊上,指指點點:「明通,看到了吧,賀家三個老鬼沒有讓他們門下親族避開。所以這種秘法絕不可能是傳說中的陣法。我估計應該是對其中幾個人的能力加持,只要避開得到能力的那個人,熬過加持時間,我們一樣能贏。」

    明通和尚拿著手機,攝像頭鎖定了遠處的賀家三兄弟。他悶悶不樂地「嗯」了一聲,就再不發出聲音。

    他不喜歡這樣,覺得明慧實在太冒險了。

    明明可以贏,為什麼還要給對手以機會?

    應該承認,明慧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很多修煉秘籍失傳,各大家族門派都對現有的功法視若珍寶,從不在人前展示。賀家三老當場施展秘法機會,大概這輩子再也沒有第二次親眼目睹。的確,把過程錄下來,帶回去給掌門參詳,說不定就有獲益。

    可是,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

    但是明通無法違背明慧的命令。

    誰讓他是掌門鍾愛的弟子,而且還是自己的師兄呢?

    賀定元扣住賀定風與賀定雷的手,三個人手掌相接,都從彼此眼睛裡看到了堅毅,以及最後的果決。

    也可以說是瘋狂。

    這是賀家典籍上流傳至今,被奉為雷極門極密的先祖秘法。

    可以在任何環境下使用,方法也很簡單:只要是賀家親族,無論家主、長老、族人,只要身體裡流著賀家的血,都可以使用此法。

    人員數量上也沒有限制。一個、兩個、三個……甚至更多也行。但是就威力而言,越是賀家直系,人數越多,施展出來的威力就越大。

    正因為如此,這種秘法歷來只有賀家最直系的成員才能修習。畢竟,如果換了是心思另類的賀家旁支,誰也無法保證他會在什麼情況下,以何種心態使用這種秘法。

    家族典籍上特別註明:本秘法只能使用一次。

    旁邊,羅列著密密麻麻的註解。

    「只能使用一次」的範圍,涵蓋了所有賀家親族。也就是說,無論是家主賀定元,還是普通的家族旁支成員,只要有其中一個人用過,這種秘法就再也無法使用。

    這裡的「使用次數」,指的是整個家族,所有的人。無論賀定元的父親、爺爺、曾祖,還是他的兒子賀天林,乃至孫子、曾孫。整個家族,無論在任何時代的親族成員,總共只能使用一次。

    家族典籍上密密麻麻寫著賀家各代先輩留下的註解。

    賀天封,未使用。

    賀之虎,未使用。

    賀能,未使用……

    賀能是賀定元的父親。

    整個賀家,只能用一次。

    這是極其珍貴,也是賀家先祖耗盡了元神靈能,從上古時代為子孫留下的最後一道護身符。

    至於秘法使用以後會產生什麼樣的效果……祖傳典籍上沒有說明,只有一道令人看了陡然產生敬畏的註解。

    「該秘法以放棄雷極門前途為代價,一旦使用,我賀家後代子孫,可保安全。」

    賀定元雙眼微閉,與兩位弟弟低聲共唸著秘法祈語。

    「上求天,下求地,現有賀家血裔賀定元(賀定風、賀定雷),以放棄雷極門及我賀家財產為供,換我賀家子孫平安無恙,血脈得存。此誓以血為之,蒼天當鑑,厚土為證,賀家世世代代子孫不得有違。如背此誓,人鬼神共滅之,身入十八層地獄,九十九世不得輪迴。」

    這種秘法很特殊。長久以來,在賀家內部一直是最高機密。雷極門弟子只知道家族有著「在關鍵時候可保平安」的秘籍。可具體是什麼,誰也沒有聽過,更沒有見過。

    施展秘法的過程,在旁人看來很有些像是拙劣的「跳大神」儀式。沒有任何道具,僅僅只是賀家三兄弟咬破指尖,將鮮血在手掌中央互相按住,然後口中唸唸有詞,重複著之前的祈禱之語。若要說其中有什麼變化,那就是聲音從低到高,逐漸上升。到了後來,已經變得震耳欲聾,但是很快就變得嘶啞,從音量最高點硬生生跌落下來。

    賀定元三兄弟的嗓子喊啞了。

    明慧離開走廊,慢慢走到近前。隔著不到十米遠點距離,皺起眉頭,看著盤腿坐在地上,彷彿被洗腦,臉上全是神經質癲狂表情的三個人。

    「難道要念七七四十九遍?」

    「不,不,不,應該是八八六十四遍?」

    「怎麼又超過了?難道是九九八十一遍?」

    明慧猜測的數字一再提升,很快就過了「一百」,然後超過了「一百零八」這個數,繼續增加。

    遠遠避開的圓法寺眾僧紛紛圍攏過來。他們像之前一樣,形成一個不太嚴密的包圍圈。眼睛裡再沒有之前的畏懼和驚恐,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譏諷,以及嘲笑。

    「這就是雷極門的秘法?我看也不怎麼樣嘛。」

    「這三個老鬼到底在幹什麼?裝神弄鬼,裝模做樣,我看他們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乾脆把他們一刀宰了,也落得個清淨。」

    「別胡說!你忘了,咱們來的時候,掌門大師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降服賀家老大,讓他們老老實實獻上全部家財。何況這清涼山靈氣濃郁,若是直接從他們手上得到,也就免了很多麻煩。」

    「不就是在財產轉讓文件上籤字畫押而已。要我說,直接把三個老鬼的手砍斷,只要大拇指在就行。到時候,文件上想怎麼按,就怎麼按。」

    議論紛紛,其中不乏殘忍到極點的言語。但是必須承認,圓法寺眾僧狠是狠,卻對掌門很是尊敬,絕對服從。

    明慧感覺一種叫做「耐心」的東西正在飄然離開自己的身體。

    他走上前,在聲音嘶啞的賀定元身旁蹲下,拔出佩刀,用冰涼堅硬的刀身在賀定元面頰上「啪啪」抽了幾下,認真地問:「老賀,你唸完了沒有?」

    賀定元沒理他,仍然自顧唸著家傳典籍上的那些話。

    明慧眼裡閃爍著狠辣:「你煩不煩,就那麼幾句話,翻來覆去的念,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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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五節 我求了,沒用

    回答他的,是賀家三兄弟沙啞乾燥,卻帶有整齊節奏感的聲音。

    「上求天,下求地,現有賀家血裔賀定元(賀定風、賀定雷),以放棄雷極門及我賀家財產為供,換我賀家子孫平安無恙,血脈得存。此誓以血為之,蒼天當鑑,厚土為證,賀家世世代代子孫不得有違。如背此誓,人鬼神共滅之,身入十八層地獄,九十九世不得輪迴。」

    還是沒有任何效果,也沒有出現任何變化。

    明慧被激怒了。

    他掄起佩刀,對準坐在賀定元旁邊的賀定雷,朝著他的大腿上刺了一下。鋒利的刀刃穿透衣服,劃開皮膚,直接鑽進肌肉層。暗紅色的鮮血立刻沿著刀刃邊緣的縫隙湧出,浸透了衣服,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濕痕。

    「老賀,我看你這麼唸下去,不是個事兒啊!嘿嘿嘿嘿!不就是求人幫忙嗎?讓我來幫你吧!」

    明慧獰笑著,拔出尖刀,繼續朝著賀定雷的胳膊上刺去。

    一刀,又是一刀。

    位置變換著:先是胳膊,然後背部,再然後是側腹……每刀刺下去的尺度都很淺,大約兩釐米,最多不超過三釐米。明慧甚至非常惡意地拖著刀鋒,在賀定雷身上劃開一個個口子。他渾身上下很快就變得血流如注,一道道翻開的皮肉從破爛衣服下面凸露出來。

    旁邊在其他圓法寺僧人見狀,也紛紛有樣學樣,分頭合作,把一個個雷極門人抓住,用繩索捆綁,像玩具一樣扔在圈子裡,一刀刀朝著這些人身上亂戳。每一刀都不致命,純粹只是想要看到他們流血,聽見他們發出淒厲慘叫。

    賀定元已經念不下去了。

    一直存在於腦海深處,從幼年時代就深入骨髓的信念,在這一刻入高樓大廈般徹底崩塌。

    祖傳秘法為什麼沒有用?

    為什麼祈禱之語念了那麼多遍,連一點兒異像也沒有出現?

    可是,祖先明明白白在家傳典籍上留下了話:我賀家後代子孫若是遇到危難,此秘法可救家族於水火。

    難道,秘法在歷史上某個時候,已經被族中之人用過了?

    賀定元幾乎是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祖先絕對不會欺騙後代,更不會在「拯救全族」這種異常關鍵的問題上開玩笑。何況,祖傳典籍上那麼多賀家歷代先賢的名字,每一個都寫得鄭重無比。他們一直把保命的機會留到現在,在紙上順序寫下了「未使用」三個字。

    旁邊,賀定風又被明慧刺了一刀。他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連站都站不起來,只能匍匐在血泊中,顫抖著身體,發出痛苦絕望的慘叫聲。

    「大哥……大哥……為什麼祖傳秘法沒有效果?為什麼沒有人來救我們啊?」

    這問題同樣也是賀定元想要問的。

    慘叫聲越來越密集,其中伴隨著圓法寺僧人肆無忌憚的狂笑。施暴行為會隨著受害者無法反抗,從最初的嘗試懲罰,變成無比殘忍的連續動作。

    賀定元看見一名親隨弟子倒在自己面前。他身上的衣服被剝掉,密密麻麻的刀傷多達幾十處。從胸口到腹部,身前身後都是。尤其是側腹位置的那一刀,傷口拖得很長,足有二十釐米,肌肉層被割斷,被淡紫色血管包裹的腸子從傷口透出來,彷彿想要掙脫束縛,直接流出體外。

    想要伸手過去將那名弟子扶住,卻看見他被一名惡僧抓住胳膊,從地上拽起,像垃圾一樣拖到對面的角落。

    那裡已經堆起了一座屍山。十幾名在之前戰鬥中被殺的雷極門人,橫七豎八躺在地上,一個摞一個,堆起了一米多高。

    那名親隨雖然受了重傷,意識卻很清醒。眾多同伴戰死,殘忍無比的對手,都在動搖著他心裡對家族的忠誠。也許產生搖晃的時間只有幾秒鐘,卻在腦子裡產生了極其可怕的念頭。

    「我不想死。」

    「不要殺我。」

    他被拖拽著,嘴裡一直絮絮叨叨重複著這兩句話。可是祈求與哀禱沒有任何效果,圓法寺僧人並不看重普通的雷極門人,他們需要的只是包括賀定元在內的三位高層。畢竟,財產轉讓文件需要他們簽名才有法律作用。只是在這種時候,偏偏提及「法律」兩個字,實在令人啼笑皆非。

    受傷的賀家親隨被高高拋到了屍堆最上層。他被嚇壞了,拚命扭著身子,想要從這塊令人恐懼的死亡之地爬出來,嘴裡不停地喊叫著:「別把我扔在這裡,我還沒有死……我還沒有死啊!」

    之前把他拖過來的圓法寺僧人被這些喋喋不休的話惹火了,一聲不吭,轉身朝著他的胸口就是一刀,然後皺著眉頭,帶著滿懷惡意的快感,將堅硬的刀刃在傷口裡用力轉了幾下。

    他徹底不動了。

    賀定元老淚縱橫:「不要啊!求求你們不要這樣啊!」

    長時間的秘法祈求意識消耗了精力,雖然賀定元擁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卻被凶悍的圓法寺僧人死死壓制住。他想發作,想要沖上去拚命,可是心中的牽掛太多了。賀定元無數次告訴自己:你是賀家家主,要是我倒下了,那麼一切都完了。

    賀定風在旁邊仰起頭,對著天空發出狂吼:「祈求上蒼,無論是誰,只要救我雷極門於水火,我賀定風今生今世認他為主,甘願為奴。」

    賀定雷在同樣仰天痛哭:「老祖宗,開開眼吧!難道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子孫後代遭此大難,卻無動於衷嗎?」

    賀定元拼盡全身力氣嘶吼:「上求天,下求地,現有賀家血裔賀定元,以放棄雷極門及我賀家財產為供,換我賀家子孫平安無恙,血脈得存。此誓以血為之,蒼天當鑑,厚土為證,賀家世世代代子孫不得有違。如背此誓,人鬼神共滅之,身入十八層地獄,九十九世不得輪迴。」

    最後幾個字,他咬得特別重。

    明慧已經不想再這樣耗下去。他從近旁抓起一名重傷的雷極門人,就像獵人拖著剛剛捕獲的獵物,直接拉到賀定元面前,將鋒利的刀刃橫在那人脖頸上,聲音異常冰冷:「老賀,我沒功夫跟你玩了。直接點兒,最後問你一次:願不願意加入我圓法寺?」

    賀定元陷入了沉默。

    賀定風怒視著明慧,卻沒有說話。

    流了太多血的賀定雷癱軟著靠在賀定元身上,視線雖然鎖定了明慧,目光卻有些呆滯,嘴唇一片發白。

    賀定元知道自己必須做出選擇。

    如果說個「不」字,即將降臨的,就是整個賀家的滅頂之災。

    可如果答應了呢?

    也許一樣會死……明慧嘴上是那樣說,但他們真正想要的東西,是清涼山,是賀家積累的財產。等到把所有東西交出,他們的貪慾得到滿足,到時候,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賀家成員,就是任人宰割的牛羊。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朗的聲音從宗門外面傳來。

    「你這樣問他,有沒有先問過我是什麼意見?」

    眾人朝著聲音的來源偏頭望去,只見大殿外面的空地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謝浩然。

    ……

    賀天林接到電話的時候,謝浩然正好也在景天酒店。

    幾乎整個酒店管理層都被集中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分別上了七輛旅行車,風馳電掣般朝著洛底口岸駛去。

    謝浩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賀天林在車上與他簡單解釋了一遍。然後就轉身用電話和對講機與各輛車裡的人分別聯絡,緊張的做著戰鬥安排。

    謝浩然單獨坐在後排椅子上,在沉默中陷入思考。

    雷極門遭遇強敵突襲。

    掌門賀定元電話求助。

    雖然賀天林在緊張之下沒有說太多,但是很多事情可以通過推斷得出結論。

    謝浩然立刻將這起突發事件與自己想要得到清涼山的計畫聯繫起來。他忽然發現: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自己面前。

    有了「供奉」這個身份,在過去的這段時間,謝浩然對整個賀家,以及雷極門的結構分佈,都有了詳細瞭解。

    用「一代不如一代」來形容賀家,其實很貼切。其中固然有著世界靈氣濃郁程度大幅度縮減的基礎因素,可是賀家在過去上百年裡,從未出過一個「凝丹」境界的修士,也是不爭的事實。沒有高手坐鎮,家族自然不可能在修煉世界與其它門派爭奪資源。無奈之下,只能把目標轉移到俗世,將整個家族打散,在世界各地分置產業。這樣一來,就算其中某個部分出了問題,賀家仍然可以保存部分血裔,不至於滅族。

    到了賀定元這一代,整個賀家被分為三部分。

    主體當然還是位於清涼山的雷極宗門。只是因為高棉國與華夏接壤,洛底距離清涼山也很近,宗門高層也就常駐景天酒店。正常情況下,清涼山宗門有二十五位門人駐守。他們是賀家的精銳,最少也有著不低於煉氣中期境界,是除賀定元三兄弟之外,戰鬥力最強的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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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我慢慢的來了

    第二部分,駐守在景天酒店。這部分的人員數量多達八十以上,負責各方面事務,整體人員學歷在賀家內部屬於精英級別,只是修為大多較低,只是煉氣初期。

    第三部分,就是位於美洲和南亞的雷極門分部。累計起來,這部分的賀家直系人員數量有十餘人,但他們整體修煉境界很低,經營重點也以金錢收益為主。

    二十多個擁有煉氣中期境界的修士是什麼概念?

    那相當於一支小規模軍隊,而且還是戰鬥力特別強悍的那種。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在某個小國家發動政變也足夠了。

    賀定元離開景天酒店的時候,帶走了差不多也是這個數量的雷極門人。加起來,現在清涼山宗門那邊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五十,相當於整個賀家族人的一半。

    更重要的是,賀定元、賀定風、賀定雷三兄弟都是築基境界。他們是整個雷極門的核心。可即便如此,賀定元仍然打電話回來要求增援。

    由此推斷,襲擊位於高棉國境內雷極宗門的那些人,實力不是一般的強。

    車開得很快,即便是在人流密集的洛底市區,時速也超過六十公里。

    謝浩然一直在思考。

    他很想拿出竹筒給自己算一卦。

    考慮再三,他強迫著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

    算卦,其實就是向上天詢問未來的一種溝通方式。

    現實世界裡,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驗:某人會因為某個問題喋喋不休的向你發問。儘管你耐心解釋了一遍又一遍,但他還是會每隔幾分鐘又會再次提起。

    比如你與某人同路,他一直問「凹凹路該怎麼走?」你說了很多次,可是每到岔路口,他都會重複,令人厭煩無比。

    問卦太多,神靈也會覺得厭煩。

    謝浩然一直記得自己在學校裡占卜的卦象。當時從竹筒裡潑灑出來的銅錢表明:戴志誠與自己的未來,有著「上吉」,甚至是「大吉」的幫助。

    那個人會幫我?這種事情謝浩然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

    但是卦象絕對不會錯。

    那麼,我是否應該換種理解方式。戴志誠絕對不是我的朋友,可是他的某些行為,甚至是想要陷害我的某些舉動,會在無形當中對我有利?

    而且,可以收到絕大的好處?

    如果是在幾天前,尚未來到洛底的時候,謝浩然絕對不會產生類似的想法。

    夜探清涼山,讓他的整個思維產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個絕大的機遇擺在面前。

    我要擁有這座山,讓貫穿山脈的充沛靈脈為我所用。

    人的改變並非毫無緣由。默默無聞幾十年,在旁人眼中被打上了「廢物」的傢伙,也許因為某種刺激,從心底最深處產生了強大鬥志。從此朝著目標一路狂奔,僅僅只花了幾年時間,就一躍沖上萬眾矚目的事業巔峰。

    小學時代默默無聞,成績排名倒數的孩子,在初中階段感受到了知識的魅力,突然間產生了學習衝動,不再需要父母老師敦促,成績在短短幾個月裡迅速拔高,進而成為全年級的考試冠軍。

    太多的事例,清清楚楚告訴我們,在人類身上,從來都有著沉澱已久,隨時可以挖掘的巨大潛力。

    謝浩然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掌控權力。

    以前是沒有親身涉及。人生閱歷額積累與豐富,同樣需要時間,需要機會。

    清涼山就是我的機會。

    無論是誰擋在我的面前,我都會……

    都會怎麼樣?

    這問題在謝浩然腦海裡問了一遍又一遍。

    他畢竟是個孩子。

    他的思維具有侷限性。

    否則,他也不會對王倚丹許下那樣的諾言。

    換了是玩弄女人於股掌的花花公子,「我愛你」三個字根本想也不會想就脫口而出。但是謝浩然做不到,至少目前是這樣。

    現在擺在面前的問題,是關於修士,是賀家的前途和命運。

    看著坐在前面副駕駛座位上心急火燎,不停撥通一個個電話號碼,低聲急促又說又罵的賀天林,謝浩然眼底緩緩浮現出一絲專屬於自己的冷漠,以及輕蔑。

    賀天林比我年長,個頭很高。用時下的話來說,屬於顏值很高,男性魅力分數可以打到很高的那種類型。黝黑的皮膚比奶油小生更具吸引力,長年鍛鍊產生的肌肉,在身體表面一塊塊隆起。如果是在夜店那種地方,一旦脫掉上衣,立刻就能引發無數花痴少女的尖叫。

    可是那又怎麼樣?

    這傢伙根本沒有腦子,也不看看現在的情況。

    他竟然調集了酒店裡所有的雷極門成員,甚至還覺得人數不夠,都已經離開了,又打電話聯繫酒店經理,要求對方「通知所有保安集合,乘坐大巴車一起趕往清涼山。」

    沒錯,這的確是賀天林的原話,謝浩然坐在後面,一字不落,聽得清清楚楚。

    就算你調五百個保安過去,又有什麼用?

    他們不是修士,只是普通人。

    關於武器,謝浩然曾經聽賀定元說過:在清涼山的雷極宗門裡,的確儲備了一部分。如果遇到突發情況,隨時可以拿出來用。

    但我們現在是在華夏國。對於槍支管控,這裡是世界上最嚴格的國家。就算你賀天林帶著幾百上千號人趕到清涼山,你以為襲擊雷極門那些人會給你找到武器,拿出來用的機會嗎?

    你好像還是沒有搞清楚狀況。打電話請求援助的人,是你賀天林的爹!連他那種築基境界的高手都撐不住,就算你帶著再多的普通人過去,也無法給予任何實質性的幫助。

    你以為這是電影裡幫會之間的打鬥,純粹只看哪一邊人多嗎?

    謝浩然自始至終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坐著,耐心看著賀天林在前面忙亂。

    等到車隊即將駛入口岸關卡,謝浩然才抬起手,拍了拍坐在前面的賀天林肩膀,發出聲音:「咱們是不是應該等等後面的人?集中一下再過去?」

    這話裡隱藏著深深的惡意,可是包括賀天林在內,車上的雷極門人誰也沒有聽出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提醒,也是身為供奉的「關心」。是啊!人多才能力量大,既然酒店那邊正在調集保安,那的確應該等等。大家集中了,一起通過口岸。

    謝浩然想要拖延時間。

    掌控雷極門,不是嘴上說說那麼簡單。

    人類作為高等智慧生命體,「感恩」的思維就顯得正常。控制雷極門的關鍵,在於讓所有活下來的雷極門人對謝浩然感恩戴德。想要牢牢把握住這個關鍵,不外乎兩點。

    第一,救下賀定元這個雷極掌門。

    第二:救下其餘的雷極門人。

    謝浩然自始至終也沒想過要救賀定元的命。

    感恩心理分為很多種。最直接,也是效果最強烈的感恩,就是直接作用於目標身上,將其從絕望深淵里拉上來。

    如果救了賀定元,賀天林也許會對自己感恩戴德,從此以後言聽計從。

    畢竟,賀定元是他的親生父親。

    可是其他的雷極門人呢?

    就算你賀定元生育能力再強大,也不可能超過上古時代的周文王,擁有一百個兒子吧?

    我救了你,他們最多就是態度上對我示好,按照你這個雷極掌門的命令,向我鞠躬,甚至叩頭。可是他們不會對我產生強烈認同感,

    想想就能明白:我救了你的叔叔、舅舅、舅父,或者是某個遠房親戚,你會一輩子記得我的好,對我感激涕零嗎?

    肯定不會。

    所以賀定元必須死。

    還有賀定風與賀定雷,都要死。

    一個群龍無首的雷極門,才是我想要的雷極門。

    謝浩然現在的身份是雷極門供奉。這很重要,尤其是在門中大佬全部死絕的情況下,他的存在,從根本上就能確保雷極門穩定。

    儘量拖延時間,最好拖到賀定元三兄弟活活戰死。

    心態的變化,謝浩然自己也始料未及。但是既然決定了,就必須沿著這條路走下去。

    我不會親手殺人。

    我只是漠視你們的生命。

    要怪,就怪你自己招惹麻煩,被對手尋仇找上門。

    還有清涼山,若是我不知道地球上還有這麼一個靈氣充裕,擁有靈脈的地方,我恐怕一輩子都只是普通修士,永遠不會產生想要躍居於所有人之上的瘋狂夢想。

    等到酒店方面調集所有人手,滿載保安的「金龍」客車與車隊匯合的時候,四十多分鐘過去了。

    華夏國的口岸邊檢歷來以嚴格出名。雖然口岸通道很多,可是上百人的身份檢驗,以及對車輛的檢查,又消耗了半個多鐘頭。

    謝浩然覺得還不夠,還想拖延更久。

    車隊通過口岸要依次而行。謝浩然裝作心急,從車窗裡探出頭看看擋在前面其它車輛的情況,手裡悄悄扣著一枚釘子,朝著最前面那輛「東風」卡車射去。

    車胎爆了,發出堪比大號炮仗還要震耳欲聾的炸響。

    車主從駕駛室下來,罵罵咧咧看了看爆開的輪胎,然後哭喪著臉,拿出手機撥打修理廠救援電話。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 14:27
第166章 格殺

    賀天林在車裡暴跳如雷,罵聲震天,口沫四濺。

    「草擬嗎的,好狗不擋道,趕緊給老子讓開!」

    「查查那個前面那個爆胎的混蛋究竟是什麼人,回去以後整死他!」

    「碼的,快點兒,你換胎的速度快點兒啊!」

    邊檢口岸有專門應對這種突發事件的維修小組。儘管更換車胎速度很快,仍然過去了十多分鐘。

    一番忙碌,車隊終於駛上了高棉國的領土。

    看看手錶,從賀天林把自己叫上車開始,已經過去了近兩個小時。

    謝浩然覺得差不多了。

    一般來說,修士之間的戰爭,無論開始還是結束,都不會拖延太久。

    車隊到了清涼山下,謝浩然再次給賀天林提出意見:對方肯定會有戒備,開車上去目標大,容易受到攻擊。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下車,大家走著上去。還有,那些臨時抽調的保安都是普通人,他們最好跟在後面,與我們保持一定距離。就算遇到什麼情況,也方便收拾。

    這些意見很中肯,不僅是賀天林,就連其他賀家親族聽了也頻頻點頭。

    謝浩然根本沒有考慮過「我能不能打贏對方」之類的問題。

    《武曲》功法是《文曲》功法的戰鬥類型增幅。兩種功法相輔相成。何況,《珍渺集》上記載了千萬年來所有修士對於各種神通的運用和理解。就算實力不如對方,謝浩然也有足夠的法子跑路保命。

    更重要的是,這裡是清涼山。在山腰以上,有著兩頭實力超強的靈體異獸。

    謝浩然剛從白色凶虎那裡得到儲靈戒。他相信,如果自己真的遇到麻煩,不敵對手,只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一定可以說動血蟒凶虎出手相助。

    這也是他為什麼對佔據清涼山如此執著的原因之一。

    只不過,實際情況與謝浩然想像中區別太大了。

    剛上到宗門所在地,遠遠就看到被圓法寺眾僧團團圍住的賀定元、賀定風、賀定雷。

    他們還活著。

    不動聲色嘆了口氣,謝浩然打算實施第二套方案————在戰鬥中故意製造機會,讓賀家三兄弟死於對方之手。

    腦子裡剛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聽見對面的大殿空地上,傳來此起彼伏的嘶吼狂嘯,痛哭悲鳴。

    「祈求上蒼,無論是誰,只要救我雷極門於水火,我賀定風今生今世認他為主,甘願為奴。」

    「老祖宗,開開眼吧!難道你們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子孫後代遭此大難,卻無動於衷嗎?」

    「上求天,下求地,現有賀家血裔賀定元,以放棄雷極門及我賀家財產為供,換我賀家子孫平安無恙,血脈得存。此誓以血為之,蒼天當鑑,厚土為證,賀家世世代代子孫不得有違。如背此誓,人鬼神共滅之,身入十八層地獄,九十九世不得輪迴。」

    聽到這種以家族未來做保證的誓言,謝浩然淡淡地笑了。

    ……

    明慧驀然感覺到來人身上釋放出強烈危險。他迅速改變手中刀刃的方向,架在了賀定元脖頸上,用森冷的目光注視著謝浩然,發出疑問:「你是誰?」

    其餘的人根本不需要問。自賀天林以下,他們身上的衣服胸口部位,都繡著雷極門的標誌性花紋。只是這些人實力很差,雖然數量多,卻沒有幾個的靈能氣息超過煉氣中期。

    不等謝浩然回答,賀天林已經朝著賀定元拔腿衝去,嘴裡不停叫罵著:「混蛋!識相的,立刻把我爹放了。」

    兩名站在大殿外面台階上的僧人眼裡露出冷光,他們不約而同對視一眼,側身迎上了賀天林,一個攻上,一個襲下,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給,賀天林從未遇到過這個級別的對手,只感覺兩股堪比高速列車的巨大力量分別砸中肩膀與大腿,發出「嘭」的一聲悶響,整個人慘叫著,帶著嘴裡噴出的鮮血,像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十幾米遠。

    凶悍的殺招,比任何言語上的威脅都要管用。

    從景天酒店趕來的數十名雷極門人頓時一驚,站在前面的幾個人不由得後退了幾步。等到其他人把墜落草叢的賀天林扶起,才發現他臉色蒼白,整個前胸全是血。

    賀天林是賀家增援人員當中的最強者。即便是他,也擋不住對方的聯手一擊。

    謝浩然信步走上前,淡淡地問:「你們是圓法寺的人?」

    明慧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繡著的「圓法」圖案,抬起頭,臉上全是獰笑:「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多管閒事?」

    連明慧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莫名其妙就對謝浩然產生了深深的戒備心理。雖然對方很年輕,可是從他身上,竟然散發出築基修士才有的強大靈能。

    很多人都會問一個愚蠢的問題:XX名人十六歲的時候,他在做什麼?我在做什麼?

    明慧不可遏制產生了類似的想法:我在這傢伙同樣年齡的時候,修為達到了什麼境界?

    想法專屬於他自己,明慧也沒有通過思維對其他同門進行控制的特殊能力。一擊打飛賀天林的兩名僧人將下一個目標對準了謝浩然。兩人陰沉著臉,施展同樣的招式,朝著謝浩然惡狠狠撲來。

    圓法寺的輩分排名,按照「諸法明悟」四字而來。因為混亂年代給圓法寺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傷害,等到這一代掌門重建山門的時候,也就將排列首位的「諸」字,改成了同音「誅」字。

    悟則是圓法寺輩分最低的僧人。按照《大威德金剛》功法的戰鬥組合,他與師兄明基排為一組。

    《大威德金剛》功法力道剛猛,悟則在日常訓練的時候,在岩石上測算過自己的力量。修為雖然只是煉氣後期,十成拳力之下,足以粉碎最堅硬的花崗岩。

    之前攻擊賀天林,悟則與明基都留了幾分力氣。

    來的時候,他們都看過賀家高層的照片,牢牢記住了賀定元等人的相貌。按照掌門大師的命令:這些人不能全殺,儘量留住他們的性命。

    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沒有對賀天林下狠手。

    對於謝浩然,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

    向前狂衝的身體在一瞬間失去了平衡。這變化讓悟則覺得不知所措。他感覺身體在空中旋轉,大腦因為速度與失重狀態陷入了短暫呆滯。就連佩在右手上的短刀被謝浩然奪走,悟則也沒有反應。

    一切都那麼突然,那麼迅速。

    鋒利的刀刃深深刺入悟則體內,直至沒柄。然後被巨大的力量再次拔出,從傷口噴濺的鮮血尚未墜地,刀刃再次插入了悟則胸口。謝浩然對人體結構把握得非常準確,刀尖避開了堅硬的骨骼,從柔軟肌肉中進入,輕鬆容易割裂了肺部,切斷了心臟與血管之間的鏈接。

    僅僅只是兩刀,時間還不到一秒鐘,精確程度堪比最優秀醫生做的手術。當悟則從空中翻滾著落下,他清清楚楚感到生命氣息正從身體裡迅速流逝,再也抓不回來。

    《文曲》功法最基礎的技能:筆走龍蛇。講究一個「快」字。

    明基和尚的修為比悟則高得多,已經進入了築基境界。眼睛雖然無法捕捉到謝浩然的侗族,卻明明白白感受到運動氣勢的變化,以及悟則身上驟然降低的靈能氣息。他不由得發出高亢尖叫,在空中急速轉身,改變招式,以更具力量的腿部側踢代替拳頭,朝著謝浩然狠狠踢去。

    這動作剛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聽見空中傳來清脆的骨裂聲,然後明基的身體朝著反方向急速飛去。就像之前賀天林的遭遇,一直飛上大殿外面,被眾多圓法寺僧人團團圍住的台階,帶著鮮紅血痕在地面滑行了五、六米遠,被一名恰好站在那個方向的僧人彎腰接住。

    明基的整個胸口凹陷下去,斷開的肋骨穿透肌肉與皮膚,帶著血絲暴露在空氣中。

    明慧猛然將目光從瀕死的明基身上收回,凶狠無比死死盯住站在對面的謝浩然,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嗥叫:「你……竟敢殺我們的人?你竟敢挑戰圓法寺?」

    謝浩然正視著他,緩緩彎腰蹲下,拔出插在悟則胸口的那把刀。

    悟則還沒有死,但是也差不多了。

    銳利的刀尖再一次插進悟則身體。脖頸、腹部、胳膊、大腿……一下又一下,一刀又一刀。謝浩然的動作彷彿被程序控制的機械人,僵硬中保持節奏,寒冷的臉上全無表情,黑色眼眸深處看不到目光。彷彿那是一個宇宙黑洞,將所有接觸到的物質深深吸入,永遠不可能放出。

    明慧聽到旁邊一名僧人喉嚨裡傳來「咕嘟」的吞嚥聲。

    這傢伙在重複我們之前做過的事。

    用刀子捅人的感覺很不錯,可這種事情換了在自己人身上,就會覺得恐懼,覺得憤怒,想要報復。

    明慧眼睛裡猛然騰起熊熊火焰。

    他加重了手上的力氣,鋒利刀刃在賀定元柔軟的脖頸上壓出一條清晰紅印。目光牢牢鎖死謝浩然,口中發出凶狠猙獰的咆哮。

    「一起上,宰了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2 16:42
第167章 凶悍戰力

    隨著明慧一聲令下,數道身影從大殿台階上猛躥出去。

    「《武曲》功法,不動如山!」

    隨著一聲厲吼,巨大的威能從天而降,將謝浩然整個身體嚴密裹住。從近處望去,彷彿整個人被一層淡淡的金色光芒籠罩,只是不太明亮,有些暗淡。

    明悟和尚衝在最前面。

    悟元與明理從左側進攻,右邊是悟惠與明通。

    圓法寺這次派來的人雖然不多,實力卻很強。尤其是修習了《大威德金剛》功法,在全身靈能被運轉到極致的情況下,個人修為完全可以提升兩個境界,甚至更高。

    明悟覺得自己一拳就能把謝浩然打出屎來。

    「大威德金剛。破」這個招式,有很多種不同的力量版本。明悟屬於那種性格上頗為執拗的類型,不肯將心思放在別處,潛心專修「破」字一招。辛勤汗水的確得到了回報,他在寺裡訓練的時候,一拳就能打死成年公牛,而且中拳部位的牛頭骨,盡碎。

    謝浩然左手位置略低,猛然起跳,右拳舉過頭頂,看著明悟撲來的方向,主動迎上,將全身所有力量都運到了右臂上,口中發出怒吼,朝著明悟頭頂轟然砸下。

    明理、明通等人左右交叉,兩把短刀,兩道份量極重的拳力,準確命中了謝浩然身體。

    他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只是身體表面的暗色金光比之前弱了幾分,甚至產生了一股不輕不重的反彈力量。

    「不動如山」是守勢,相當於在身體外面罩上一層保護能量。只是防護力沒有「金鐘罩」那麼強悍,隨著對手不斷攻擊,靈能防護也會不斷削弱。

    謝浩然的修為畢竟只是築基後期,他還沒有強大到可以同時對付五個人。採取守勢,為的就是爭取時間,首先擊破其中一人。

    凌厲氣勢給明悟以極度危險的感覺。來不及多想,他連忙改變拳招,雙臂向上,兩拳交叉護住頭頂,以標準的防衛動作接下這一拳。

    儘管如此,明悟還是感覺頭頂死沉沉的壓下了一座山。

    手臂骨骼根本無法承受這種可怕的壓力,瞬間斷開,發出令人心悸的「咔嚓」裂音。被金色光芒彈開的明理等人看見明悟雙手斷了,手腕朝著交叉的中間部位塌下去,明悟的身體也在慘叫聲中被壓迫著。力量以肉眼可見的方式,貫穿了他的整個身體。他的雙腿彷彿失去控制般開始顫抖,伴隨著一連串的「咔嚓」聲,帶著紅色血絲的腿骨裂片衝出皮膚,毫無遮攔暴露在空氣中。而明悟腳下的那塊青磚鋪就的地面,磚石盡碎,以他的落腳點為核心,朝著四面八方,釋放出一條條堪比蜘蛛網的密集裂縫。

    圓法寺僧人的佩刀非常好用。

    之前殺死悟則的過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謝浩然將其套在手腕上,並不影響活動。眼角餘光捕捉到明理、明通等人臉上的驚駭,他淡淡一笑,轉身以最快速度衝至悟元身邊,角度控制得非常好: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揮刀直接沿著脖頸最柔軟的部分,順滑切下。

    作戰計畫幾秒鐘前在謝浩然腦海裡迅速形成。

    不動如山擋住攻擊,以最狂暴的殺戮方式震懾對手。只要血腥殘忍的拳頭將明悟活活砸死,必然會讓其他圓法寺僧人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凶悍印象。他們的思維反應會同時出現短暫停滯。不用太多,一秒鐘就夠了。

    這點時間當然不足以脫褲子洗澡在床上日妞,卻足夠砍下其中一名和尚的人頭。

    飛濺的鮮血潑灑在明理和明通身上,也鑽進了悟惠的眼睛。只是不等他們做出反應,就聽見謝浩然口中發出聲音。

    非常嚴厲,就像學校裡老師對成績不好學生發出的咆哮,帶有無可辯駁的質問成分。

    「子曰:學而時習之,可以為師矣……下一句是什麼?不准想,立刻回答。」

    《文曲》功法的精妙,不在於戰鬥,而在於神通。

    「至聖先師之問」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殺招。這與佛家「當頭棒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若是可以正常應答,那麼一切如常。可若是回答錯誤,或者根本答不上來,被問者腦子裡就會強行出現各種與問題本身有關聯的詩文字句,甚至整篇文章。

    這種神通被歸於「幻術」類型。當然在上古時代,這一神通不叫這個名字,只是隨著時代變遷,至聖先師成為天下文人翹楚,也就被冠以新的名目出現。

    圓法寺僧人幾乎都沒怎麼讀過書。其實想想也很正常,現在這種社會,如果不是對現實心灰意冷,沒人會想要出家。圓法寺雖是重建,卻並非佛門正派,最多就是掛了一個「古代名剎」的牌子。作為隱密的修煉門派,自然不可能像普通寺院那樣大張旗鼓,公開招人。再加上《大威德金剛》功法走的是剛猛路子,身體柔弱的文人,更不可能拜入圓法寺門下。

    學而時習之,可以為師矣。

    這句話明理等人是聽過的,可是要他們說出接下來的部分,就實在困難。幻術神通的特點在於時間持續性非常短暫,從謝浩然發出問題攻擊到明理等人有所反應,前後還不到一秒鐘。

    可是產生的後果,非常嚴重。

    明理覺得腦子裡突然多了很多東西。無數的文字,無數的文章。更可怕的是,文章上那些字句晦澀難懂,很多字自己根本不認識。它們就像一個個在腦子裡跳舞的魔鬼,正在瘋狂吞噬自己的身體。

    沒錯,這感覺很清楚。劇烈的疼痛感來自身體,尤其是自己的大腿,還有褲襠中間,撕心裂肺的劇痛與腦子裡的混亂夾雜,我……我……我快要瘋了!

    誰也沒有看到謝浩然是什麼時候悄悄放出了阿斯莫德。來自異域的魔鬼以黑霧形態在空中盤旋。明通與悟惠同樣正遭受著「至聖先師之問」的神通攻擊,無法行動,無法反抗,只能任由滿面獰笑的阿斯摩爾張開大嘴,朝著他們身體表面一口口亂咬,鮮血四濺。

    吃吧!

    這裡所有的靈魂,全都歸你。

    謝浩然在意識空間對阿斯莫德下達命令。「不動如山」的守護增幅時間已經過去,暗色金光從他的身體表面漸漸褪去。他現在很安全,用不著在擔心同時面對多個對手。

    幻術攻擊並非隨時隨地都能發動。這需要非常恰當的時機,以及環境。

    之所以被稱之為「幻術」,首要條件當然是對方必須聽見。從古至今,文人說話的嗓門絕對比不上武將,即便是憤怒咆哮,也很難達到「震耳欲聾」的程度。「至聖先師之問」沿襲了這一特點,使用者發出的音量不能太大,否則也就無法產生蠱惑對手的效果。

    因此,只能將明理等人放到近處,才能施展。

    發動幻術的第二個必備條件,就是對方必須專心致志,聽從自己的言語。

    想要做到這一點很難,尤其是相互敵對的雙方。被憤怒控制著的情緒,大腦思維也會變得亢奮起來。謝浩然只能用冷酷凶悍的殺戮方式將其震懾,不需要太久,那怕對方思維出現了半秒鐘的凝滯,幻術攻擊就必定成功。

    鋒利刀尖沿著一個個喉嚨劃過,黑色煙霧將明理、明通、悟惠三人牢牢裹住。致命一擊當然要由謝浩然來完成,以阿斯莫德現在的狀態,最多就是在旁邊趁機偷襲,咬對手幾口。它餓了很久,絲毫沒有放過一滴鮮血。明理感覺自己身上的肉正在一塊塊消失;明通覺得手指無法彎曲,因為那個部位只剩下光禿禿的斷腕;悟惠的感覺更可怕————他發現自己的舌頭不見了,牙齒中間空蕩蕩的,就連臉上的皮膚和肉塊,都在伴隨著劇烈疼痛,彷彿被空氣吞噬。

    周圍的人絲毫沒有發現其中異常。他們之看見黑色霧氣圍繞著明理等人,下意識覺得這是謝浩然施展的某種法術。黑霧很快變成了血霧,那是阿斯莫德吃得太多,太快,導致身形變化無法在短時間完成。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被血霧包裹的三個和尚,漸漸顯出了骨骸的跡象。

    可怕的思維衝擊仍在持續著。明理直到臨死前一秒鐘,還在懊悔為什麼當年沒有在課堂上跟著老師好好學習。如果當時我把課文背熟,牢記,現在也不用死得這麼窩囊。

    那句話果然沒有說錯:知識,就是力量。

    謝浩然若無其事活動著手指,從體型變大了幾分的血霧旁邊繞過,朝著站在大殿台階上的明慧走去。

    悟金與悟雲分別站在明慧左右,他們的身體在顫抖,恐懼以近乎實質的方式,清清楚楚在他們臉上浮現出來。

    「師兄……咱們逃吧!」

    「是啊!我們不是他的對手。」

    殺人時的囂張與凶悍,早已從身體裡遠遠飄走,連一絲絲尾巴都無法抓住。

    誰也不想死。只要不是傻瓜,都明白正朝著這邊走來的謝浩然強大無比,自己根本無法應對。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2 16:42
第168章 天祐雷極

    明慧同樣也在發抖。

    只是他控制得很好,身體抖動幅度不太大,沒被悟雲和悟金兩人看出來。

    手上握刀的力量更大了。賀定元被壓得直不起腰,只能彎著頭,將身子蜷縮起來。

    他感覺到生存下去的希望,只是今天這事情說起來實在很窩囊。自己明明擁有築基中期的修為,卻被一個只有築基初期的明慧和尚死死壓制著,以至於被迫施展祖傳秘法。

    《大威德金剛》功法之強,可見一斑。

    明慧看著越來越近的謝浩然,眼睛裡釋放出野獸般凶狠的冷光。

    「怕個球!」

    他低聲快速對悟金與悟雲說:「賀家三個老鬼還在咱們手上,我看他敢把我們怎麼樣?只要動一動,老子現在就宰了姓賀的……」

    話未說完,謝浩然已經加快速度,彷彿一道狂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接衝到悟金身邊。雙手伸展,分別扣住他的後頸與頭頂,將身材高達一米九,體格健壯的悟金死死壓下去,雙膝跪倒在面前。

    雖然只是隔著三、四米的距離,明慧和悟雲卻怎麼也不敢動,也沒有衝過去幫助悟金。他們眼睜睜看著悟金那張臉在謝浩然手上扭曲,口中一直發出淒厲慘叫,只是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徹底沒有了動靜。

    明慧清清楚楚看到了謝浩然的每一個動作。可是他根本不明白對方究竟是以何種手段殺死悟金。

    掐死?

    捏死?

    好像都不對。

    等等……悟金好像還沒死。

    他仍在地上扭動身體,彷彿是在掙扎。可是不管明慧和悟雲怎麼喊叫,悟金都置若罔聞,只是彎著腰,側躺在地面上,彷彿一條人形的巨蝦。

    謝浩然豎起握在右手的短刀,注視著扣住賀定雷脖子的悟雲,淡淡地說:「把他放了。」

    悟雲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心裡隨之產生了一絲希望:「放了他,你……你就不殺我?」

    謝浩然搖搖頭,目光裡流轉著一絲平靜:「我會讓你死的舒服些,不那麼難受。」

    剛剛綻放在悟雲臉上的希望,瞬間凝固。他站在那裡呆滯了兩秒,突然像瘋了一樣大喊大叫起來。

    「你以為你是誰?」

    「你以為你有多了不起?」

    「殺我?你有那個能力嗎?來啊!佛爺我今天跟你拼了!」

    鬆手放開奄奄一息的賀定雷,雙眼通紅的悟雲嘴裡高喊著亂七八糟的字句,卻根本沒有撲向謝浩然,而是以最快的速度轉身,朝著大殿裡面跑去。

    後面有一道門,通往後山。

    口頭上的叫囂誰也不會當真,只要能夠把謝浩然震懾住,也就達到了目的。反正明慧師兄還在,他會擋住你。

    師兄,我先走一步了。我會永遠記得你的好,我會把這裡發生的一切對掌門大師稟明。以後每逢初一、十五,悟雲我絕對不會忘記時間,一定會在師兄你墳頭上多燒紙錢,多上供品。

    明慧隨著悟雲的奔跑轉身望去,驚恐憤怒在身體裡膨脹。

    他其實也在打著同樣的主意,只是沒想到悟雲動作比自己更快。

    草擬嗎的,老子可是你的師兄啊!

    「嗖!」

    一道雪白的亮光從後面追來,筆直插進了悟雲左腿。力量非常大,刀鋒貫穿了骨骼,從膝蓋前面透了出去。如此嚴重的傷勢悟雲根本無法忍受,他立刻失去平衡,重重撲倒在地面上,雙手摀住腿上傷口,不顧一切嘶聲慘叫起來。

    鮮活的尖叫聲吸引了阿斯莫德。它從血霧當中分出一部分,就像一團詭異的雲,慢慢飄至悟雲身邊,將其裹住。很快,血色霧團體積不斷增加,肉眼無法穿透的霧氣深處,不斷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慘嚎。

    與這叫聲相對應的,是「咔哧咔哧」的咀嚼聲。

    謝浩然彎腰從地上撿起另一把刀,朝著明慧走過來。

    微小血絲在明慧眼眶裡迅速集結,他死死抓住賀定元的頭髮,不顧一切發出尖叫。

    「不准過來,否則我就宰了他!」

    「你……你到底是誰?」

    一個站在台階下面,從景天酒店跟著過來的雷極門人走上前,發出非常驕傲,同時充滿尊敬的回答:「這是我們雷極門的謝供奉,謝上師。」

    明慧惶恐的臉上全是不信:「供奉?你們雷極門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供奉?」

    圓法寺謀奪雷極門,自然要收集方方面面的情報。這次明慧帶隊攻擊,掌門大師把雙方戰力反覆算了好幾遍,確認沒有絲毫遺漏,這才實施計畫。可是做夢也沒有想到,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謝浩然徹底毀了。

    謝浩然一直走到明慧面前,才停下腳步。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平靜:「我認識一個叫做悟通的和尚。他好像也是你們圓法寺的人。」

    「悟通?」

    明慧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一個熟識的影像,聲音也隨之變得失魂落魄:「是你殺了悟通?」

    謝浩然答非所問,意思卻沒有區別:「他想殺我。」

    明慧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是下意識的,發出悶雷般的咆哮。

    「我……我要殺了你!大威德金剛,破!」

    連同手裡握著的短刀,渾身上下運起有生以來最強大的靈能,明慧覺得身體裡所有血液都在燃燒,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朝著謝浩然胸前揮舞過去。

    只有幹掉眼前這個傢伙,才有一線生機。

    管他什麼賀家供奉,管他什麼精妙神通。掌門大師說得對:一力降十會,直接碾壓。

    謝浩然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他的目光牢牢鎖定明慧,就在對方突然運起靈能的瞬間,謝浩然也一樣舉起右臂,先是後移,然後拳頭向前,做出與明慧相同的揮拳動作。

    「大威德金剛,破!」

    同樣的招式,卻有著壓倒一切的可怕力量。

    磅礴如海嘯,棱角分明的拳頭如鋼鑄鐵澆,凌厲的氣勢加上速度,在周圍帶起細微且密集的氣流波動。

    明慧愣住了。

    發出去的拳頭無法收回,腦子裡的疑問卻無比深刻。就在兩拳即將撞擊的瞬間,明慧不顧一切尖叫起來。

    「你怎麼會……」

    後面的話,被狂如龍捲風暴的力量徹底摧毀。站在附近觀戰的雷極門人清清楚楚看見,明慧的身體被一股無形力量拖拽著,或者應該說是從正前方被強行猛推。他就像一尊沙子做成的雕像,在強大衝擊力面前轟然炸開,然後碎裂。整個大殿台階上到處散落著血肉和斷肢,沒有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明慧的人頭炸成好幾塊,飛濺的眼珠掛在大殿正上方「雷極」牌匾右上角,肝臟遠遠飛上了庭院裡的一棵緬桂樹梢。側面牆壁被濺開的鮮血染成一片暗色,只有兩隻腳保持完整,膝蓋以上的部位徹底消失,斷面切口光滑,彷彿被刀削過一般。

    這種死法,與當初在紫荷山莊的時候,滅殺悟通的手段差不多。甚至就連屍體的殘留部分,也一模一樣。

    謝浩然寧定地站在血泊中央,注視著遍地的血肉殘骸。

    「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我也會大威德金剛功法。」

    謝浩然在輕輕的自言自語:「滿足死者的好奇心,是真正的為善之道。你大概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神通,名字叫做搜魂。」

    之前抓住悟金的時候,謝浩然就使用了搜魂,直接從對方腦子裡得到了《大威德金剛》修煉功法。只是因為悟金修煉境界太低,他所知道的功法不完整。儘管如此,以謝浩然得到文昌帝君靈智加持的超強理解能力,還是在極短的時間裡學會拳招,面對面發出與明慧完全相同的一拳。

    這就像剛拿到手裡的武器,總是忍不住想要拿出來試試。

    一切都歸於沉寂。

    「啪啪啪啪!」

    身後,傳來異常響亮,雙手巴掌用力拍擊的聲音。

    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賀定雷在一名門人的攙扶下,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顧不得保持平衡,也不管粘在眼睫毛上擋住視線的污血。他拚命鼓掌,用嘶啞的聲音連連叫好。

    「老天爺果然是護佑我雷極門。有謝供奉在,我雷極門根本不怕什麼見鬼的圓法寺。謝供奉……好!好!好啊!」

    他一連說了很多個「好」字,立刻將現場氣氛刺激得活躍起來。站在大殿外面空地上,從酒店那邊趕來支援的雷極門人紛紛上前,將受傷的同伴扶起,收拾殘局。

    賀定風的興致很高,思維也很慎密。他叫過一名站在近前的門人,聽著對方簡略介紹情況,然後吩咐對方:立刻下山,把酒店裡派來的那些保安擋住,不要讓他們上來。

    死人太多了。

    這是修士之間的戰爭,與俗世無關。

    然而,普通人根本不管這些。只要他們看見,就會按照他們自己的理解方式,認定這是殘酷血腥的殺戮。保安畢竟不是賀家親族,人人都帶著手機,只要偷偷拍上一張照片,流傳出去,就會引起軒然大波。

    必須從根本上消除潛在危險。

    賀天林的腦子,畢竟是不夠用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5-12 16:43
第170章 賴賬

    賀定風臉上全是滿足,之前的頹喪與痛苦一掃而空。

    他的傷勢沒有賀定雷那麼重,從地上站起後,扶著牆,慢慢走到側面靠近大殿入口的門檻上,坐下來,慢慢調勻呼吸,看著整被兩位門人攙扶起來的賀定元,無比欣慰地說:「大哥,老天爺還是長眼睛的,天不絕我雷極門,果然是天不絕我雷極門啊!」

    賀定元的興致不是很高。他沒有做聲,站直身子後,揮手讓兩位門人去忙別的,自己靠在牆上,略低著頭,目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賀天林被人從外面抬進來。他衣服的上半部分被血染紅,看受傷的程度,估計肋骨斷了幾根,卻沒有傷及內臟。只是一時間無法站起,只能仰躺在地上。

    圓法寺僧人狠歸狠,對於重要目標,下手仍有分寸。

    「爸,你還好嗎?」

    「大哥,我沒事,還沉得住。」

    「老三,這次你就在山上慢慢調養,回頭我讓人給你送幾支上好的野山參過來,給你好好補補。」

    人們從內殿扛出幾摞沉甸甸的防水袋子。這東西很常見,用途也多。只是現在它們被當成了裹尸布。撕開拉鏈,把一具具屍體裝進去。至於地面上散亂的內臟斷肢,直接用掃帚堆到一起,用一塊很大的塑料布暫時蓋上。

    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和慶幸,也有親歷死亡卻無法改變事實的悲傷,以及痛苦。

    對活著的門人逐一問候,賀定風把視線轉到站在側面的謝浩然身上,帶著感激笑道:「這次多虧了謝供奉出手相助。我賀家絕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等到雷極宗門這邊的事情暫定,回到洛底,一定要好好給謝供奉開個慶功宴。到時候,咱們好好喝幾杯。」

    臉色發白的賀定雷坐在旁邊連連點頭,聲音雖然虛弱,臉上卻掛著笑意:「要是沒有謝供奉在,這次咱們真的是凶多吉少。這謝禮絕不能少。我雷極門雖說是個江湖小派,幾百上千萬的謝禮,還是可以拿出來的。」

    賀定風聽了連連點頭,偏過頭,看著躺在右邊地上的賀天林,音量加大了幾分:「天林,謝供奉這次為我賀家立下汗馬功勞,回去你給謝供奉和他的朋友每人送張金卡。從今以後,謝供奉的朋友,就是咱們賀家的朋友。只要是在咱們賀家名下的酒店裡消費,全部免單。」

    謝浩然站在那裡一直沒有動。

    他用平靜的目光順序從賀定元、賀定風,以及賀定雷身上掃過,發出雄渾且帶有疑問性質的聲音。

    「僅僅只是這樣?」

    說話的聲音很大,在附近忙碌的雷極門人都聽到了。他們紛紛放下手上的工作,不約而同把目光聚集到謝浩然身上。

    賀定風臉上的神情微微一滯,隨即笑道:「看來謝供奉覺得謝禮份量不夠。呵呵!也對,畢竟是「救命之恩,必當湧泉相報」。這樣吧!我做主,回去以後,給謝供奉賬上打個三千萬。」

    說著,他再次偏頭看了看賀天林,語氣很認真:「天林,你年輕,記性好。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來處理。一定記得回去立刻就辦,謝供奉是咱們賀家的大恩人,絕對不能誤事啊!」

    賀天林顯然是想要說點兒什麼,只是胸口疼得很厲害,就連呼吸也只能緩慢下來。他強忍著疼,勉強點頭,算是答應。

    賀定元仍然靠牆站著,不時低頭飛瞟著謝浩然,沒有做聲,一直沉默。

    一股怒意從心底升起,彷彿得到磅礴能量補充,迅速充斥了謝浩然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看了一眼大殿外面漸漸飄散的紅色霧氣,隨即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賀定風,發出不無譏諷的嘲笑。

    「三千萬?賀二老爺,你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不等對方回答,謝浩然冷冷地說:「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從龍虎山那邊請金松道人下山煉製清元丹,光是付給龍虎山的煉丹費用,就高達五千萬,還不包括煉丹材料的消耗。」

    賀定風正從一位門人手上接過濕毛巾,擦拭著臉上的污血。聽到這裡,他停下手上的動作,怒意不自覺地浮現出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浩然眯起雙眼,搖頭譏笑:「龍虎山出手救治雷極掌門,你們願意花費將近上億元的代價。我殺了圓法寺這麼多和尚,把整個雷極門的人都救下來,你們才給我區區三千萬的報酬。」

    他把視線轉向賀定元:「賀掌門。」

    其次是賀定風:「賀二老爺。」

    再然後是賀定雷:「賀三老爺。」

    最後清了清嗓子,用話語將所有人歸攏:「你們覺得,這樣做,合適嗎?」

    最後這句話音量非常高,所有在場的雷極門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尷尬在沉默中發酵,很快變成了憤怒。只是其中摻雜了太多的羞色愧意,感激心理被驅逐得蕩然無存,殘存情緒在短短幾秒鐘內變成了惱羞成怒。

    賀定雷面色完全沉了下來。他一邊喘息,一邊用陰沉的目光盯著謝浩然,稱呼也改變了:「小謝,不要忘了,你可是我們謝家的供奉。做這些事情,是你的分內之責。」

    賀定風也在旁邊幫腔:「如果你不是我們賀家的供奉,那我們當然會以厚禮酬謝。別忘了,什麼叫做「供奉」?既然你在這個位置上,就有義務幫助我們雷極門。」

    這完全是強詞奪理。

    謝浩然收起眼中的冷意,看看賀定雷,又看看賀定風,平靜地說:「堂堂賀家,雷極門也算是江湖上有名的修煉宗派。真沒想到,你們翻臉比翻書還快。呵呵!我救了你們,卻得到這般下場。」

    一番話,將在場的雷極門眾人說得臉上無光,紛紛低下頭。

    賀定風臉上的怒火越燒越旺,皺紋密集的兩邊面頰上,全是一片紅色。

    平心而論,他也不願意這樣做。做人最基本的道德本能他還是有的。可問題是,這次謝浩然對賀家的幫助實在太大,以至於賀定風實在想不出應該用什麼方法給予酬謝。還有,家族積累財富真的很難。門人弟子修煉要錢,購買藥材靈器要錢,維持清涼山宗門周邊的關係也要錢……一大攤子鋪下來,其實真正的收益沒有多少。至於龍虎山金松道人那件事情,如果不是大哥賀定元有性命之危,家族也絕不可能一次性拿出那麼多錢來煉丹。

    還好,有謝浩然這個年輕人出現,意外煉出了清元丹,賀家也名正言順賴掉了龍虎山那邊的五千萬煉丹費。

    「供奉」這個詞所代表的意義,賀定風當然清楚。

    超然的身份,家族內部最好的待遇,只要提出要求就必須滿足。而供奉對所在家族必須承擔的義務,只是在他們覺得合適的時候出手,幫助所在家族化解危機。

    這是從上古時代就流傳下來,關於「供奉」的解釋。其實從字面也很好理解:只有最好的供養,才能在關鍵時候得到對方的奉獻。

    賀定風對於「供養」的理解很簡單:一年給謝浩然幾百萬,在他看來已經是極其優厚的待遇。別忘了,現在是科學大爆炸的全新時代。古老的規矩誰也不會當真,只是掛著一個「供奉」的名頭,每年收益就有這麼多,可以了。

    賀定風越想越氣,心裡燃燒的憤怒火焰越來越旺。他扶著牆,從門檻上站起來,用顫巍巍的手指著謝浩然尖聲叫道:「小謝,別忘了,你可是跟我賀家簽過供奉合約,立過誓的。」

    當日允諾成為雷極門供奉的時候,謝浩然曾經許下誓言,會在賀家遇到危險的時候出手相助。

    修士都看重誓言。正因為這樣,賀定風清清楚楚知道,謝浩然無論如何都不會向賀家的人出手。否則就是違誓,會遭天打雷劈,心魔噬體。

    謝浩然沉默了。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只是誰也不明白,他那張年輕英俊的臉上,為什麼會顯出詭異輕蔑的冷笑?

    「哈哈哈哈!」

    謝浩然仰天發出一陣怪笑:「賀二老爺,沒想到你會說這種話,沒想到你還會說出「誓言」這兩個字。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既然我發誓成為你賀家供奉,就不會對你動手了嗎?」

    不等賀定風回答,旁邊的賀定雷連忙插進話來:「謝供奉,我二哥其實不是那個意思。他受了傷,需要休息。這樣吧,謝供奉你有什麼要求,可以跟我說,還有我大哥。只要是不太過分的要求,我們都可以滿足。」

    謝浩然眼裡的冰冷絲毫未減。他點點頭:「很好!既然賀三老爺是這個意思,那麼我就直接說了。」

    他加重語氣,音量提得很高:「我要整個雷極門,還有整個賀家。」

    彷彿天空中閃過炸雷,把所有人腦子裡種種雜念震得粉碎。尤其是之前正在清理血肉殘骸的雷極門人,更是渾身一顫,呼吸凝滯,用難以置信的眼睛死死盯住謝浩然。

    剛把覬覦雷極門的圓法寺惡僧殺光,又來了一個想要謀奪賀家產業的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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