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26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1:27
第一百四十節 關於接待,無可挑剔

    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修士。

    思維在急速運轉,賀天林想起趙軒庭走過來的時候,叫了一聲「小謝」。

    對了,他姓謝。

    還有就是那輛白色「依維柯」的車牌。從車子發動到離開加油站,賀天林都一直看著,牢牢記下了號碼。

    這條高速公路通往華夏西南,連接著景納民族自治區。

    用舌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賀天林伸手從口袋裡摸出移動電話,迅速點開通信錄,然後接通。

    「六叔,我是天林。麻煩你通知門裡的弟兄,查找一輛往景納方向開過去的白色「依維柯」。車牌號碼是滇A九零三……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

    ……

    華燈初上。

    洛底,位於景納民族自治區西南,是一個剛好位於國境上的小城市。

    滿街都是身穿筒裙的女人。無論老邁還是年輕,這種服裝總是很適合她們。區別在於,上了年紀的老婦顏色偏重,深黑、棕色、深藍。燦爛鮮豔專屬於年輕女子,在明黃、粉紅、金色與白色之間,交織出一道道手撐太陽傘,漫步於街頭的美麗畫卷。

    棕櫚行道樹是這裡最大的特色,林立的高樓大廈表明民族聚集地正與內地之間縮小差距。三輪摩托出租車隨處可見,乘客不會與司機講價,因為城區很小,幾塊錢就抵達目的地。

    李銘在一個賣水果的攤位前把車子停住,趙軒庭下去買了一些菠蘿,一大串香蕉,還有一個表面全是細小疙瘩,約莫有兩個籃球大小,顏色微黃,看上去沉甸甸的果實。

    旅行車繼續朝前緩緩行駛。

    趙軒庭像獻寶似的給謝浩然看那個大型果實:「嘿嘿!小謝,認識這東西嗎?」

    謝浩然對這種果實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他不太確定地說:「看起來有點兒像榴蓮,只是果皮外面的硬刺沒有那麼大。」

    李銘從前面駕駛座上傳來聲音:「這是菠蘿蜜,也叫「牛肚子果」。我是不喜歡這東西的味道,實在受不了。小謝,晚上你跟趙老師住一個房間吧!他最喜歡吃這種果子,難聞死了。」

    趙軒庭衝著駕駛座方向瞪了一眼:「你懂什麼。這可是水果之王,再也沒有比這更好吃的。」

    說著玩笑,車子很快到了目的地,停下。

    這是一幢很闊氣的大樓,門前掛著的木牌顯示這裡是自治區政府所在地。趙軒庭拿出手機,撥通了聯繫人號碼,等了近十分鐘,裡面才出來一個趿著拖鞋,臉上清清楚楚寫著「不高興」三個字的中年婦女。

    她用手撓著頭,砸吧著嘴,勉強保持著客套,:「你們就是省城過來的專家吧!領導已經給你們安排好房間,就在隔壁的招待所。只是你們怎麼來得這麼晚,都快九點鐘了。」

    李銘做在駕駛室裡,很不高興地回了一句:「我們早上六點就出來了。路上這麼遠,已經很快了。」

    開了一整天的車,他很疲倦。

    那女人瞥了他一眼,衝著趙軒庭揮了揮手,頗不耐煩道:「走吧!上車,我帶你們去招待所。你們一定餓了,先吃飯吧!」

    招待所不遠,從自治區政府辦公大樓側面拐進去就是。嚴格來說,已經不屬於大樓的一部分,而是在後院對面另外興建。三層,暗黃色外牆塗料已經剝落。走進去,裝修陳舊的大廳讓人有種置身於七、八十年代的錯覺感。

    謝浩然從車上拿下行李,跟著趙軒庭走進分派好的房間。標間雖然不算寬敞,也很乾淨,只是擺設簡單,除了一台舊電視,兩個熱水壺,就再沒有別的了。

    趙軒庭站在兩張床中間的過道上,左手叉著腰,右手撫摸著佈滿胡茬的下巴,沉默了半分鐘之久,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很久沒有住過這麼具有回憶味道的房間了。」

    的確是很有懷舊的年代感。走進這裡,彷彿是走進了上個世紀,紅旗招展的那個時代。

    李銘就住在隔壁,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關上房門,拔了鑰匙卡,走到門口,敲了敲敞開的房門,苦笑著說:「趙老師,小謝,走吧!那女的還在大廳裡等著帶我們去吃飯呢!」

    餐廳設在招待所二樓。

    厚重的柚色圓桌,關節位置用三角形鐵片加固過的椅子,一股單位食堂特有的食物陳腐氣味撲面而來。女人帶著三人走到牆角亮著燈的那張桌子旁邊,安排他們坐下,按照順序上了茶水,然後走進後廚交代了幾句,出來對趙軒庭說:「我們領導交代過,你們的伙食標準是四菜一湯。」

    趙軒庭點點頭。這倒是沒有問題。國家對貪腐這塊抓得很嚴,尤其是招待消費方面,制訂了專項標準文件。上面規定了依據,當然要照章執行。

    飯菜很快送了上來。

    一盤炒芭蕉花,一盤麻婆豆腐,一盤家常肉片,一盤西紅柿炒雞蛋。

    湯是青菜豆腐,很大的一個白瓷盆,只是豆腐數量不多,裡面飄著幾片菜葉。

    那女人給他們端上一盆米飯,然後對趙軒庭說:「房間號你們都知道的,吃完飯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會有人過來找你們。就這樣吧!」

    趙軒庭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點點頭:「辛苦你了,謝謝!」

    女人刻板的面孔終於變得緩和,好不容易擠出一絲笑:「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吃。」

    趙軒庭從盤子裡夾起一塊肉片,放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回答:「好的,好的,再見啊!」

    看著女人的身影在餐廳門口消失,李銘長長呼了口氣,目光落到餐桌上,搖搖頭,疑惑地問:「怎麼會安排我們住這種地方?我不是說條件不好,可是這種招待所……恐怕自治區政府自己的人都不願意住吧?」

    謝浩然用力嚼著炒芭蕉花。這些事情他不方便插嘴,只是飯菜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尤其是這盤炒芭蕉花,雖說是景納自治區的當地風味菜,可是味道有些苦澀,菜的纖維很粗,吃在嘴裡很塞牙。

    趙軒庭倒是很隨和,他笑著用筷子點了點擺在面前的西紅柿炒雞蛋:「今天晚了,就隨便吃點兒。尤其是小李,開了一整天的車,很累了,晚上早點兒睡。有什麼問題,明天見了接待的人再說。我估計這女的也是臨時安排過來招呼我們,人家一直等到現在,也不容易。大家互相體諒一下。出差嘛,這些事情在所難免,比起以前我和我老師支援「西北三線建設」的時候,現在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

    謝浩然與李銘互相看了看,不約而同笑了。

    「等會回房間拍幾張照片,以後說不定再也不會有住這麼古老招待所的機會了。」

    趙軒庭說著,給自己碗裡盛上米飯,笑道:「我是滇南本地人,以前在首都上大學的時候,宿舍裡有個當地同學。首都人嘛,有種本能的傲氣。滇南本來就是全國落後省份,而且還是多民族聚集區。那同學經常嘲笑我,問我:你們滇南人是不是騎著大象上街啊?」

    謝浩然被勾起了興趣:「趙老師你怎麼回答?」

    趙軒庭一本正經地說:「我告訴他的確是騎大象,而起還是一人兩頭,家家戶戶都有。還有就是我們這邊出遠門從來不坐飛機,都是隨手在家門口抓幾隻孔雀,用繩子紮住孔雀腿,朝屁股上抽幾鞭子,孔雀就會帶你飛上天,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謝浩然「噗嗤」笑出了聲。

    「這當然是玩笑話。」

    趙軒庭很有幽默感:「那時候我在大學裡,八個人住一間宿舍。睡我上鋪的那傢伙衛生習慣不好,經常不洗腳。冬天忍忍也就過去了,夏天簡直臭得要命。偏偏他自己大大咧咧,說了很多遍都不聽。又一次我實在忍不住了,就趁著外出聚會喝酒的時候跟他說:你知道我是滇南人,知道滇南是邊疆省份,那麼,你應該知道我們那邊有很多少數民族,對吧?」

    「我那同學點點頭,說是的。然後我又說,你應該知道,國家對少數民族的政策是不一樣的。計畫生育管不到我們頭上,而且我們還有一些特權,這個知道吧?」

    李銘也被吸引住了,問:「然後呢?」

    趙軒庭繼續道:「他當然回答說「是」。接下來,我就很嚴肅的告訴他:我們滇南的少數民族很彪悍,抗日戰爭那會兒,殺過很多小鬼子。國家為了獎勵我們,就讓我們保留了少數民族的特製武器。你看看現在到處都在管制刀具,但是我們邊疆地區的人就能保留火槍,還有長刀。嘿嘿嘿嘿……武器當然是用來殺人的,不瞞你說,我們少數民族殺人不犯法,因為國家每年都給我五個「殺人名額」。」

    說著,趙軒庭伸出右手,張開手指:「當時我就對那個同學說:我今年的「殺人名額」只用了兩個,還剩下三個。換句話說,今年我還可以再殺三個人,警察也拿我沒辦法。」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1:28
第一百四一節 接待問題

    謝浩然問:「然後呢?」

    趙軒庭笑道:「然後……他就被嚇壞了。從那以後,再也不敢不洗腳就睡覺。床鋪也是每天都收拾得乾乾淨淨,一點兒臭味兒也沒有,看見我也繞著走。」

    三個人爆發出哄堂大笑。

    很大的動靜,就連廚房裡的人也探出頭來觀望,只是不明白他們在笑什麼。

    這時候,一個身影從光線暗淡的餐廳門口走進來。一直走到近處明亮的位置,才看清楚他的面孔。

    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中年人。拖鞋、短袖T恤,再加上短褲的搭配風格,表明他是本地人。皮膚顏色很深,胳膊上紋著刺青。目光順序從趙軒庭等三人身上掃過,聲音裡帶有幾分恭敬。

    「請問,哪位是謝先生?」問話的時候,他的視線一直在謝浩然與李銘之間來回打轉。

    趙軒庭和李銘不約而同把目光投向謝浩然。

    他抬起頭,疑惑地問:「我就是,你是誰?」

    謝浩然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男人。

    中年男子臉上露出笑意,身體前傾,表情變得充滿了尊敬:「我姓李。謝先生,賀少讓我來接您。」

    謝浩然如墜五里霧中:「……賀少?誰是賀少?」

    中年男子微怔片刻,臉色略有變化。想了想,試探著說:「賀天林……對了,賀少說了,只要提他的名字,謝先生就會明白。」

    謝浩然眼前出現了白天在加油站遇到的黑臉大漢形象。

    「原來是他……」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謝浩然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姓李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餐桌上的菜,收回目光,認真地說:「賀少在景天酒店訂好了位子,車在外面,我現在就帶謝先生過去。」

    停頓了一下,他笑道:「還有您的兩位朋友。」

    「景天酒店?」李銘疑惑地看著他:「就是洛底最有名的那家五星級酒店?」

    中年人微笑著點點頭。隨即側過身子,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趙軒庭看著謝浩然,問:「小謝,真的是你朋友?」

    謝浩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猶豫片刻,點頭道:「算是吧!趙老師你見過,就是今天白天,在加油站遇到的那個。」

    趙軒庭恍然大悟:「想起來了,被狠心女孩拋棄的失戀男孩……怎麼他這麼快就從痛苦陰影裡走出來了?所以才請你吃飯?而且還是洛底最豪華的酒店?」

    面對如此健談,思維敏捷的「趙老師」,謝浩然有種想要捂臉的衝動。

    「那還等什麼?」

    趙軒庭從椅子上站起來,像熟人一樣與李姓中年人握手,然後催促李銘與謝浩然:「走吧,別愣著。小謝那個朋友我見過,算起來,我還是他的半個開導者。呵呵!既然是請客,就該有我的份兒。」

    ……

    全世界都有五星級酒店。

    可是在洛底這種地方,「五星級酒店」絕對不是你想像中的樣子。

    原因很簡單:開設酒店的首要目的,當然是為了賺錢。因此酒店所在的位置很重要。熱點城市、旅遊區、景點所在地……所有這些,都是酒店生存必不可少的土壤。

    洛底是華夏國與高棉國之間的邊境城市,同時還是一個小規模的邊貿口岸。在這種地方,如果豪華酒店提供的服務僅僅只是高檔次餐飲住宿,其實賺不到什麼錢。

    這裡有女人。

    這裡有賭場。

    這裡還有據說是整個景納自治區最頂級的溫泉浴場和夜場。

    有些東西肯定是不符合規矩,也不符合法律。但這裡畢竟是民族自治區,而且還是邊貿口岸。有些事情,大家彼此心知肚明,不會擺在檯面上。尤其是在特殊時期,特定的場合,有限度的放鬆監管力度,對當地綜合發展可以起到刺激效果。

    躺在景天酒店露天游泳池邊的涼椅上,姚志堅覺得心曠神怡,神清氣爽。

    雙手在腦後交叉,枕著腦袋,只穿著游泳褲的身體明顯發福,肥胖的肚皮因為斜躺姿勢變得扁平。柔和的燈光分別從三樓、六樓和九樓上散射下來,將姚志堅眼前巨大的露天游泳池照得亮如白晝,也照出了正在碧藍色池水裡游泳嘻戲的男男女女。

    洛底氣候炎熱,景天酒店的這個大型露天游泳池就成了想要追求涼爽與快樂之人的首選。雖然對公眾開放,但是門票很貴。六百元一張的套票,可以在這裡享受一整天的優質服務。包括餐飲、不同類型的桑拿浴、電子遊樂,以及健身房等一系列配套設施。

    住宿是需要另外花錢的。精明的經營者沒有把其它酒店「配套銷售」的法則用在這裡。

    洛底畢竟是個較為特殊的城市。

    「老姚,我看你帶我進來的時候,是用卡刷了一下。那個就是這裡的套票嗎?」

    郭平瑞的問話,把姚志堅的注意力從泳池裡那個身材曼妙的女人身上拉了回來。他轉過頭,看了一眼躺在旁邊另外一張涼椅上的老同學,淡淡地「唔」了一聲。

    在政府機關工作,若是沒有一官半職,說起來都覺得丟人。姚志堅覺得自己算是很不錯了,能夠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做到正科級幹部,單獨掌管一個部門,這已經是很多人為之羨慕,擠破頭都進不來,得不到的好差使。

    最近幾天,連續發生了好幾樁事情。

    首先:多年未見的老同學郭平瑞來洛底玩,無論如何也要好好接待。一來是因為同學情分,二來嘛……老郭兒子很爭氣,早年移民加納大,現在國外經商。這種家境優越的老同學必須籠絡著,經常保持聯繫,對自己很有好處。

    其次:區政府今年剛好到了換屆時間。姚勝利很想趁著機會往上爭一爭,只要再升一級,進了副處,就有指望在退休前升到正處。副廳那種高級職位他是不會奢想的,人要有自知之明,姚志堅很清楚自己的能力。

    今天上午公佈了晉陞人員的候選名單。這是一個意向性的東西,變更的可能性很大。儘管如此,姚志堅還是沒有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他心急火燎找到組織部的熟人,對方明確告訴他:按照上級下發的文件,幹部晉陞必須優先提拔年輕人。老姚你今年已經四十九歲了,超線太多。更重要的是,這些年來你成績平平,甚至還出過安全問題……總之,這次晉陞你就不要想了,下次爭取吧!

    最後,就是省府方面派出專家,對清涼山一帶進行研究考察的接待事宜。

    上午從組織部出來,姚志堅心情就變得很糟。五十歲是一道檻,對於體制內的幹部來說,意味著往上爬的希望越發渺茫。「下次爭取」是句安慰話,過了五十,基本上就等著退休。至於晉陞……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姚志堅想要爭取一下,於是去找上級領導。偏偏領導去首都出差,只好打電話過去,沒說上幾句,話題就被對方直接扯到了省府委派專家的事情上。領導在電話裡讓姚志堅「代表我好好接待他們」,然後說是飛機即將起飛,然後就掛斷電話。

    我的要求沒有得到滿足,怎麼可能幫你做事?

    滿腔怒火的姚志堅沒地方發洩,恰好郭平瑞打來電話,說是再有幾個小時就能抵達洛底。姚志堅想了想,把部門裡一個臨時招募的女職工叫來,給了她趙軒庭的電話,讓她「按照正常標準」接待這些人。

    做完這件事,姚志堅就坐在辦公室裡喝茶看報,等到時間差不多,郭平瑞再次打來電話,兩個人約好的地方,下班走人。

    姚志堅不認識趙軒庭,彼此之間沒有過節,更談不上什麼仇恨。

    他只是覺得不高興,心裡有股被壓制著無法發洩出來的火氣。

    省府派來的專家又能怎麼樣?

    國家三令五申不准搞「接待特殊化」。現在全國都在反腐倡廉。普通標準間,四菜一湯,這就夠了。

    辦公大樓後面那個歷史悠久的老招待所,是前一屆洛底市府領導特意要求保留下來。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幾方面的好處。

    首先,可以把舊招待所當做「特殊道具」,應付來自上面的廉政檢查。

    其次,安排在舊招待所上班的人,都是有門路的「關係戶」。那裡相當於一個等待其它單位編制的中轉站,可以讓這些人暫時候著。

    最後,如果舊招待所徹底廢棄,就需要政府自己花錢拆除。與其浪費時間與精力,不如暫時維持,佔著那塊地皮。隨著城市發展,總會有房地產開發商願意充當接盤俠。

    「按照正常標準接待」,是部門裡的一句行話。專指那些領導不喜歡,但是又因為種種緣故不得不給予招待的人。每當遇到這種情況,舊招待所就派上了用場。

    姚志堅想的很深。

    既然你沒有把我的名字列入晉陞名單,就不要怪我在背後捅你的刀子。

    既然是省府下來的專家,「按照正常標準接待」也沒有錯。難不成要我專門給他在景天酒店開個豪華套間,山珍海味伺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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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二節 停止服務

    這些年,可不比前些年。隨著收入增加,人們對物質享受的要求也越來越高。用腳趾頭想想,姚志堅都知道省府派來的專家肯定不會對舊招待所的條件滿意。「四菜一湯」的餐飲標準也是特別交代過。住宿環境差,吃得很糟糕,換了是誰都會覺得不舒服。

    不舒服就不高興,生氣發火很自然的就會把矛頭對準領導。到時候,省府方面自然有人找你的麻煩。

    所謂報復,就是這麼簡單。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姚志堅從涼椅上站起來,活動著胳膊腿腳,招呼旁邊的老同學:「走吧,吃飯去。」

    郭平瑞午飯吃的晚,六點多鐘到了洛底也不覺得餓。姚志堅只好隨便要了點小食先吃著,兩個人在酒店裡邊聊邊玩,反正餐廳包房已經訂好,就約了晚上九點開飯,算是連著宵夜一塊兒吃。

    到更衣室裡換上浴袍,姚志堅帶著郭平瑞進了走廊,兩個人說著以前上學的陳年舊事,看著電梯的「一樓」上行指示燈亮了,感應門徐徐打開,走了進去。

    從地下停車場升上來的電梯間裡,站著四個男人。

    謝浩然不認識姚志堅,趙軒庭和李銘也沒見過這個人。

    餐廳包間在三樓。

    姚志堅帶著郭平瑞走在前面。

    剛開始,姚志堅沒太留意謝浩然等人。只是等到後來,才發現情況不太對勁兒。

    景天酒店的餐廳在洛底市非常有名。因為裝修格調高雅,菜品上乘,每天的客人都絡繹不絕。尤其是包間,如果不是提前預定,臨時過來根本沒有位子。姚志堅有心要在老同學面前顯擺,就早早訂好了酒店裡價格最貴,最豪華的「天品」餐廳套房。

    既然是「天品」,就意味著獨一無二。

    景天酒店的餐廳設置很有特色:二樓是主廳,包間安排在三樓。按照價格從低到高的順序,最貴的「天品」,被安排在走廊盡頭。那裡視野開闊,可以酒店內部整個庭院,以及游泳池全貌。

    姚志堅清清楚楚記得自己明明訂好了「天品」包間,整個景天酒店也找不出第二間「天品」。可是為什麼這些從電梯裡出來的陌生人一直跟著自己走到現在?

    要知道再繼續往前走,已經沒有其它包房。正前方十多米遠的位置,可以看到「天品」包間華貴精緻的紅木大門。

    難道這些人是酒店的管理人員?

    姚志堅腦子裡下意識閃過這個念頭,又在瞬間打消。

    不像……走在前面那個穿拖鞋的本地人也就罷了,跟在後面那三個明顯是外地來的。還有,如果是酒店的人,為什麼不穿制服?

    想到這裡,姚志堅實在忍不住了。停下腳步,轉過身,正準備張口問問這些人為什麼跟著自己,卻不想對方走得很快,距離又近,不等他說話,直接就從旁邊的空處走了過去,直接超過。

    兩名身穿淡紫色筒裙的女服務員站在「天品」包間門口,雙手合十,微笑著對來人彎腰行禮。走在前面,本地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低聲對她們說了幾句,漂亮的女服務員推開房門,笑容可掬側過身子,讓出通道。

    姚志堅嘴巴半張著,感覺很是意外。

    站在旁邊的郭平瑞看不明白,用手肘捅了捅他:「老姚,你怎麼了?」

    姚志堅彷彿什麼也沒有聽見。他用力拉上浴袍腰部的束帶,腳趾扣緊了寬鬆的拖鞋,邁開比平時大了許多的步子,迅速衝過去,站在「天品」包間門口,不偏不倚夾在正準備走進去的謝浩然與一名女服務員中間,用憤怒的眼睛掃視一切。

    「這是我訂的包間!」

    暴怒控制著姚志堅的神經,他覺得彷彿整個身體都被熊熊火焰點燃,噴濺著口水,指著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女服務員再次重申自己的權利:「我今天中午就訂了這個包間,為什麼現在偏偏是別人進去?他們是誰?你們到底是什麼意思?」

    趙軒庭和李銘站在那裡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謝浩然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包間內部,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的賀天林坐在對面,高興地衝著他揮了揮手,只是這種表情立刻就被疑惑和不解代替。他側過身子,叫過一個身穿領班制服的中年人,低聲吩咐了幾句。

    之前領路的中年男子也對這種變化猝不及防,過了好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注視著怒氣衝衝站在包間大門中央的姚志堅,疑惑著問:「你訂了「天品」包房?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今天中午訂的房。」姚志堅話裡夾帶著火氣,同時自抬身份:「我是自治區政府的,你們到底怎麼回事?訂好的房間不作數嗎?要不要我現在打電話到工商局那邊投訴?這簡直就是惡意欺騙消費者。」

    賀天林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直走到包間門口。他看了一眼滿面怒火的姚志堅,目光隨即落到了謝浩然身上,臉上露出微笑,態度也變得恭敬起來。

    「謝先生,請進來吧!」

    看到站在旁邊的趙軒庭,賀天林臉上的笑意繼續著:「我們今天中午見過,你是謝先生的朋友。」

    看著被邀請的這些人依次走進包間,賀天林再次看了看姚志堅,偏頭對站在側面的領班說:「把大堂經理叫上來,讓他盡快處理。今天我邀請的客人很重要,不要讓其他人打擾我們。」

    想了想,賀天林又加上一句:「要不這樣吧!除了已經住下的客人,酒店所有區域從現在開始全部封閉。」

    這話對領班產生了巨大的震撼力。他身體不由自主微顫了一下,驚訝地問:「賀少,您是說,酒店營業暫時關停?」

    賀天林點點頭:「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

    領班沒有轉身去找經理,不太確定,結結巴巴地問:「可是……酒店裡還有很多客人。尤其是是露天泳池,還有遊樂場、夜總會那邊,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

    賀天林被他絮絮叨叨說的有些不耐煩,揮了揮手:「總之我就是這個意思,你們盡快去辦。我還有客人,就這樣了。」

    隨著「天品」包間厚重的房門緩緩關閉,姚志堅感覺自己被徹底無視了。

    兩個身穿筒裙的女服務員站在門口,雖未說話,卻明明白白用肢體語言表示著「禁止進入」。

    領班站在走廊側面,用對講機與其他人迅速聯絡。

    郭平瑞走過來,不太明白地問:「老姚,出什麼事兒了?」

    這也是姚志堅想知道的。

    他按捺住火氣,走到已經結束通話的領班面前,帶著官員特有的傲慢,以及消費者被欺騙的憤怒,問:「包間的事情到底怎麼說?我明明訂了房,為什麼現在被別人佔了?」

    領班臉上露出幾分歉意:「姚先生是吧?您的事情我剛才問過。您的確是今天中午訂的房,但是因為我們臨時有安排,需要用到「天品」包間,就取消了您的訂房資格。酒店前台的服務人員一直給您打電話,可是您沒有接。」

    姚志堅想起來了:進入酒店浴場,換了衣服,手機就與衣服一起,鎖進了存放間。至於前台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估計自己正與郭平瑞在溫泉裡泡澡。

    完全是個人習慣。姚志堅不喜歡在休息的時候帶著手機。無論單位上臨時有事,還是家裡老婆打電話過來,都會讓他有種被攪擾,壞了興致的感覺。

    領班帶有歉意的聲音在繼續著:「因為姚先生您沒有接電話,我們只能認為是您取消了訂房。」

    下意識看了看站在身旁同樣穿著浴袍的老同學郭平瑞,姚志堅覺得心中怒火正被理智碾壓,一點點熄滅。

    「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必須給我另外安排一間包房。」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吵架,想要用另外一種方法找回面子。

    領班卻搖搖頭:「對不起姚先生,我們現在已經停止服務。請您和您的朋友盡快到休息區更換衣服。我們遇到了特殊情況,從現在開始,酒店不再接待客人。」

    儘管之前就聽到賀天林說過同樣的話,姚勝利卻沒有當真,震撼力也沒有現在從領班嘴裡說出來那麼強烈。

    「你說什麼?停止服務?」姚志堅發出彷彿見鬼般的尖叫聲:「你們取消了我的訂房,現在又告訴我酒店停止服務。那我怎麼辦?我們還沒有吃晚飯呢!」

    領班的態度一直很謙和:「我們會按照您今天的消費金額,雙倍給予賠償。同時還會按照您的要求,在重新恢復營業以後,給予您最優厚的嘉賓優待。」

    郭平瑞在旁邊插話道:「老姚,算了吧!我看他們真是遇到了事情。走吧!這裡玩不成,咱們就換一家。洛底這邊的夜市很不錯,咱們就別在酒店裡吃了,到外面轉轉。」

    姚志堅很惱火,對郭平瑞的勸解根本聽不進去。他怒視著站在面前的酒店領班:「你們這是強行把客人攆走。我就不走,我看你們敢把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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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請客吃飯

    領班臉上的表情很尷尬:「先生,我們會在十分鐘後關閉泳池燈光,浴場熱水也停止供應。因為是突發事件,兩倍的賠償其實很合理了。我理解您的心情……這樣吧!如果姚先生您覺得不滿意,可以向酒店方面投訴。」

    姚志堅身上釋放出專屬於官員的凶橫:「我要你的兩倍賠償有什麼用?你們是在打發叫花子嗎?等著吧!會有人來收拾你們。」

    他的聲音太大了,幾乎是扯著嗓子喊叫。

    包間房門從裡面推開,之前帶著謝浩然等人進去的李姓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用威嚴的目光掃視周圍,對領班冷冷地問:「聲音這麼大,到底怎麼回事?賀少在裡面陪客人,有什麼問題就不能帶到別處去解決?」

    領班臉上全是畏懼,連連點頭,不斷應和著:「對不起李先生,是我疏忽了。」

    說著,他立刻轉身對姚志堅說:「姚先生,請跟我到浴場更衣區吧!」

    姚志堅覺得心裡陡然升起一股無名怒火,聲音比剛才又大了幾分:「你們這到底算怎麼回事?我帶朋友過來玩,你們先是取消了我的訂房,現在又要把我們攆走。你們這是欺騙行為……不,是真正的詐騙!」

    話說的有些重了。

    李姓中年人上上下下盯著姚志堅看了幾秒鐘,淡淡地問:「那你想怎麼辦?」

    姚志堅被問得怒火上衝:「你們搞清楚,現在我受害者。我們在這裡玩到一半就必須結束,還餓著肚子。你倒反過來問我……那我問問你,如果換了是你遇到這種情況,你難道不會生氣?不會發火?」

    李姓中年人顯然是想要以最快速度解決問題。他點點頭:「行!這樣吧!今年你們在酒店裡的全部消費,我們按照五倍標準賠償給你。另外,酒店重新恢復營業以後,「天品」包間免費給你提供一次,酒水菜價半折。」

    看到對方低頭認輸的感覺非常好,優越感與傲慢再次回到了姚志堅身上。他認為這是自己強硬的態度產生了作用,覺得對方應該是瞭解過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做出這種服軟的低姿態。

    郭平瑞在旁邊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袖子,低聲勸說:「老姚,可以了。我看他們也不是故意的。走吧!我們到外面去吃。」

    在老同學面前,爭強好勝的心理再次佔了上風,其中也有著白天時候因為上級領導產生的怒火。姚志堅彷彿找到了百戰百勝的法寶,仰起頭,神情冷漠地搖搖頭:「不行,這是商業欺詐行為。既然我訂了包間,就必須享受這裡的服務。我不會走的。你們必須把「天品」包間讓出來。還有,你們的浴場和游泳池從來都是全天候開放,既然沒有火災之類的突發事件,憑什麼說關閉就關閉?如果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會向工商局投訴你們。」

    為了加重話語份量,姚志堅又說了一句:「至於賠償……我不缺錢。」

    李姓中年人朝前走了兩步,站在姚志堅面前,平靜地注視著他,莫名其妙說了一句:「你現在走的話,還來得及。」

    姚志堅愣了愣,憤怒再次被激起,不甘示弱地高聲叫道:「你在威脅我?」

    李姓中年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毫無表情的臉上突然露出詭異笑容,只是音量壓得很低:「這樣吧!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換個房間,坐下來好好談談。無論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

    姚志堅想也不想就張口回答:「可以。但是你們必須把「天品」包間給我讓出來。」

    「行,行,行,沒有問題。」

    李姓中年人衝著站在側面的領班使了個眼色,從姚志堅旁邊大步走過去,嘴裡說著:「跟我來吧,那邊還有一個包間空著,裡面很安靜。」

    地上鋪著地毯,姚志堅頭仰得高高的,臉上全是得意與滿足。

    之前那句話倒沒有亂說,他的確不缺錢。

    面子有時候比鈔票重要。姚志堅也一直認為,自己是個有身份的人。

    景天酒店是洛底城最豪華的消費場所。無論如何也要把今天這個面子掙回來。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交好老同學郭平瑞那麼簡單。我畢竟是自治區政府的官員,而且級別不低。區區一個景天酒店算得了什麼?不過是開門做生意的商人罷了。如果真把老子惹急了,就動用市裡工商局的關係,好好查查他們的酒店賬目。

    帶著毫不掩飾的傲慢與自得,姚志堅跟著李姓中年人走進包房。

    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旁邊襲來,牢牢按住了姚志堅的肩膀。他本能的想要張口喊叫,卻看到一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從側面繞到正前方,手裡拿著一塊很厚的毛巾,用力堵住自己的嘴。

    胳膊被強行扭到身後,有好幾隻手抓住自己的手腕,根本掙扎不開。更大的力量隨即壓上後背,還有人從後面衝著自己膝彎部位狠狠踹了一腳,姚志堅雙膝一曲,整個身體被牢牢按在地上。

    一切都發生得很突然。直到現在,姚志堅才看到側面方向與自己同樣被按在地上的郭平瑞。有兩名身穿黑色T恤和短褲的彪形大漢分別扣住他的手腳,還有一個人正緩緩鬆開摀住他嘴的毛巾,用繩索代替,封住他的嘴。只是繩索前面,也就是塞進郭平瑞嘴裡的那個紅色圓球看上去有些怪異,姚志堅也是後來才想起,自己曾經在島國動作片裡看到過類似的物件,好像是叫做「呼吸球」。

    雙手從背後被反綁起來很疼,腿腳也是同樣的處理方法。姚志堅想要喊叫,卻發現自己無法說話,塞進嘴裡的紅色小球擋住了舌頭,也封鎖了正常發聲通道。含糊不清的「嗚嗚」聲毫無意義,李姓中年人低頭看著滿面驚恐的姚志堅,從「人」字拖鞋裡脫出腳,毫不客氣踩在他的頭上,獰笑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嘿嘿嘿嘿!非常好,我就喜歡你這種強硬有原則的男人。」

    姚志堅拚命扭著脖子,眼睛裡全是驚恐的目光。

    李姓中年人沒興趣在他身上浪費時間,直接揮了揮手:「帶下去,照老規矩來。」

    ……

    「天品」包房裡燈火通明。

    十二位身穿筒裙的美麗少女環立在餐桌四周,分別奉上一道道精美的菜餚。

    竹鼠這種東西與老鼠類似,只是體型要更大一些。剝去皮,斬去四肢和腦袋,清空內臟,一身白白的嫩肉看起來略帶透明感。多加辣椒黃燜,口感嫩滑,鮮美無比。

    「鬼雞」原本是景頗族用在祭祀儀式上的菜餚。帶有一個「鬼」字,只是將祭祀換成通俗說法。這道菜其實就是辣椒檸檬與雞肉舂碎,涼拌而成。雞肉的鮮嫩與酸辣混合,味道極其濃烈,出入口時很香,越吃越辣,但就是停不下來。

    很多外地人對竹蟲覺得難以接受。這東西天然無污染,白白胖胖的蟲子只能從竹心裡才能找到,下油鍋猛火炸至酥脆,撒上鹽,入口很脆,是最好的下酒菜。

    同樣也是炒芭蕉花,擺在餐桌上這一盤,與之前在招待裡吃到那一盤,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入口很嫩,輕輕一咬就能折斷。謝浩然在這道素菜裡吃出一股特殊的肉味,張口發問,得到回答:那是軍用紅燒豬肉罐頭熬出來的汁。這是炒、燉,或煮芭蕉花最正宗的做法。

    看著桌上琳瑯滿目的這些菜,趙軒庭沒有忙於下筷子。他偏過頭,低聲問謝浩然:「小謝,你這個朋友是什麼來頭?」

    謝浩然很不明白:「趙老師,你問這個做什麼?」

    趙軒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沒有解釋。

    他的閱歷豐富,見多識廣。

    野生竹鼠與飼養竹鼠之間的區別很大,前者價格更是遠遠超出後者,而且還不一定隨時都有,非常稀罕。

    油炸竹蟲這道菜在很多傣味餐館裡都能吃到。但眼前這盤的蟲體很大,與普通館子裡的同類菜餚有著明顯區別。

    還有就是「鬼雞」。趙軒庭嘗了嘗,覺得肉質特別細嫩。仔細品味,發現竟然全部都是從雞脖子撕下來的肉絲。換句話說,這道看似平常的辣椒檸檬雞,成本昂貴也就罷了,精細程度才真正值得讚歎。

    這桌菜,沒有幾千塊錢絕對下不來。這還是趙軒庭儘量把事情朝著良好方面想的結果。

    他湊近謝浩然,小聲道:「我原本以為你朋友只是普通的請客吃飯,沒想到他居然這麼客氣。」

    謝浩然聽懂了他話裡隱藏的意思,偏頭看看桌上的菜:「趙老師,這頓飯很貴?」

    趙軒庭豎起右手食指:「至少要我一個月工資。」

    謝浩然笑了笑,安慰道:「你就放心吃吧!有我在,沒問題。」

    雖然不知道賀天林究竟是什麼來頭,可是一枚銀琅果價值好幾百萬,光憑這一點,這頓飯也是應該的,不用擔驚受怕。

    賀天林一直在勸酒。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1:29
第一百四四節 錯位

    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酒桌上說開,信息交流速度也要比平時快。

    趙軒庭性格隨和,口風卻很緊。他沒有隱瞞自己省農科院教授的身份,只說是來清涼山實地考察。這說法挑不出什麼錯誤,也很正常。

    賀天林倒是直言不諱:景天酒店是我家裡的產業,只要趙老師喜歡,隨時可以過來。我與謝老弟是朋友,你在這裡的一切消費都可以免單。

    趙軒庭是聰明人,看出賀天林想要與謝浩然私聊。本想著吃完飯就返回招待所,可是拗不過賀天林,只好跟著他安排的人,帶著李銘前往酒店浴場休息。

    杯盤狼藉的包間裡只剩下賀天林與謝浩然兩個人。

    一名女服務員帶著他們,走進旁邊的一個小房間。端上兩杯熱氣騰騰的普洱茶,她退了出去。

    賀天林一掃白天在加油站時候的沮喪與悲傷,聲音裡充滿了振奮:「謝道友,謝謝你。」

    謝浩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問:「你在查我?」

    很簡單的幾個字,把賀天林準備好的所有感謝話語統統堵了回去。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僵硬的身體半天也沒有動靜,臉上好不容易才擠出一絲強笑:「……我……看你們開車方向,就讓朋友幫忙留意了你們的車牌號。」

    他隨即誠懇地補充道:「我只是想請謝道友吃頓飯,好好謝謝你,沒有別的意思。」

    謝浩然用深邃的目光注視著他:「你們賀家好像在這裡挺有勢力?」

    他臉上毫無表情,賀天林吃不準謝浩然的態度,只能是硬著頭皮實話實說:「這是我們雷極門的產業。當然,謝道友也可以理解為我們賀家。」

    謝浩然緩緩搖搖頭:「太張揚了。」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認真地說:「你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沒必要把酒店裡的客人趕走。大家都是修煉之人,這些俗禮毫無意義。我出手幫你的時候,沒想過要你的回報。」

    賀天林高高提起的心臟慢慢落了下來,語氣也變得正常,充滿了感激:「這是應該的。不瞞謝道友,我們一直在找銀琅果。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我們也不會認識。」

    說著,賀天林道:「敢問謝道友,出自何門何派?」

    畢竟是年輕人,話一出口才發現這樣不太合適,連忙補充道:「請不要見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謝道友的師承,以後也好上門再次拜謝。」

    謝浩然瞭然地笑笑:「我是青雲宗門下。我們門派人數稀少,現在由我擔任掌門。」

    這話說的半真半假,賀天林選擇了相信。

    修煉門派已經成為古老名詞。「一人一派」的情況並不鮮見。在加油站的時候,曾經與謝浩然交過手,對方顯然未用全力,輕輕鬆鬆就擋住自己的攻擊。光是這一點,就足以令他對謝浩然保持敬畏。

    聊了幾句,謝浩然看看時間差不多了,站起來,說:「就這樣吧!我去看看趙老師他們,今天很累,該休息了。」

    賀天林「嗖」的一下從沙發上站起,擋住去路。

    謝浩然臉上露出肅然的神情:「你想幹什麼?」

    「不,不,不,別誤會!」

    賀天林連忙擺手:「謝道友前往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請你再稍坐一會兒。」

    謝浩然眯起雙眼,問:「為什麼?」

    「我父親要見見謝道友,當面對您表示感謝。」賀天林誠懇地說:「雷極門所在地有些遠,之前父親打電話過來,說是已經出發了,要我務必將謝道友留下,他要好好謝謝你。」

    原來是這樣。

    謝浩然臉上的警惕緩緩退去,想了想,點頭道:「好吧!那我就等一會兒。」

    ……

    景天酒店外面的馬路上,車來車往川流不息。

    一輛黑色「福特」轎車停在路邊,透過半開的車窗,路燈照亮了徐蓉那張充滿恨意和憤怒的臉。

    徐蓉是一個普通人。

    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傲究竟是怎麼出現的,徐蓉自己也說不清楚。她的家庭出身很普通,父母與「財富」、「權勢」之類的詞毫無關聯。也許是小時候被家裡驕縱慣了,徐蓉一向都覺得自己應該站在更高的位置,高高俯瞰腳下。

    因為在廚藝方面很有一套,偶然的機會,徐蓉成為了宋家的幫傭。

    接觸多了,徐蓉就漸漸明白,這個世界上,有種強大而神秘的人,叫做「修士」。

    只要有想法,有心計,任何人都能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陰謀家。

    宋耀飛是宋家年輕一輩的長子,年滿十八歲,已經成年。可是徐蓉仔細觀察,發現宋耀飛在性格方面頗為古怪。她不動聲色潛心接近宋耀飛,發現這個被宋家視為「接班人」的後輩,其實是一個在年幼時候有過心靈創傷,直到現在還有著戀母情結的年輕人。

    還是那句話:只要有心計,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毀滅地球。

    徐蓉心甘情願爬上宋耀飛床上的手,從未想過要成為什麼驚天動地的偉大修士。她對那種事情不感興趣。人生的樂趣可是要比艱苦修煉有意思多了。我要吃喝玩樂,我要環遊世界,我還要在朋友圈裡肆意濫發各種代表著身份與錢財的照片,讓所有輕視我的人重新抬起眼睛,對我尊敬,對我羨慕,對我嫉妒。

    宋耀飛只是想要徐蓉那裡嘗嘗鮮,領略一下久違的母愛溫暖。徐蓉畢竟相貌普通,也沒有專營這個行業女子的妖媚。她從宋耀飛那裡沒有弄到太多的錢,也就是區區幾萬塊。對於她近乎於無底洞般的巨大胃口,根本無法滿足。

    非常偶然的機會,徐蓉從宋耀飛那裡得到了一塊銘牌。

    在宋家呆的時間久了,徐蓉自然知道這東西代表的意義。她也知道關於修士的「地下拍賣會」。於是找了個機會,偷偷溜出來,以「宋家代表」的身份,想要強取豪奪。

    有宋家的名頭壓著,誰敢不服從?

    「狐假虎威」這個成語很有道理,非常管用。

    她知道銀琅果的價值,知道這東西能換好幾百萬。貪婪瘋狂的心理促使她拿出宋家銘牌,強壓著賀天林,把銀琅果強搶到手。

    徐蓉想要盡快找到買家,把銀琅果出手。卻沒想到賀天林死死跟在後面,窮追不捨。徐蓉很清楚修士的強大。她被嚇慌了,迫不得已在加油站停車加油。之所以找上謝浩然這個藏匿對象,是因為謝浩然外表看起來很年輕,很容易被說動,也很容易控制。

    徐蓉記下了謝浩然所在的「依維柯」車牌。她打算空著雙手與賀天林正面交鋒,只要言語犀利,就有很大把握用宋家的名頭將其嚇退。到時候,再回過頭來,找到謝浩然,從他那裡要回銀琅果。

    只要花點兒錢,再說上幾句誇讚的話,應該就能達到目的。

    徐蓉把一切都想的很美好,卻萬萬沒有想到,謝浩然也是一名修士,而且修為境界遠遠超過賀天林。

    她一路跟隨白色「依維柯」,看到謝浩然等人走進了自治區政府招待所,又看著那名李姓中年人帶著他們上了車,來到景天酒店。

    徐蓉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多呆。賀天林記得自己的車牌號。賀家在洛底一帶有著很大的權勢,之所以沒有尋找自己,肯定是已經得到那枚銀琅果。可如果不小心遇上,對方絕對不會放過自己。

    宋家的威名有時候不是那麼好用。在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不怕死,也不會被區區幾句話輕易嚇倒的硬漢。

    徐蓉覺得惶恐害怕:宋家的銘牌還押在拍賣場裡。長時間不回去取,那些人肯定要去宋家討要說法。到時候,自己的情況就會更糟,甚至可能成為宋家的通緝目標。

    思來想去,還是回去吧!找找宋耀光,看看自己能否從他那裡得到幫助。那種媽跟兒子睡覺的感覺很怪,也很糟糕,但是不管怎麼樣,畢竟是目前看來最好的選擇。

    ……

    賀定元走進房間的時候,一直在咳嗽。

    他佝僂著背,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在旁邊小心翼翼扶著。走路速度非常緩慢,幾乎是一個腳步換著另外一個腳步,像尺子那樣量著走。頭髮有些散亂,臉上的皺紋也多。總之,整個人看起來很疲憊,不時捂著胸口,發出粗重如風箱般的呼吸。

    「謝謝……謝……道友。」

    賀定元沒有要旁邊人的幫助,獨自站在那裡,非常艱難,誠心誠意的向謝浩然抱拳行禮。

    他安然受了這一禮。

    謝浩然覺得,這是一種尊重,也是一種修道之人的相互理解。

    看得出來,賀定元受了很嚴重的內傷。他掙紮著,對賀天林抬起右手,臉上露出勉強的微笑:「天林,把……禮物拿出來,給謝道友。」

    賀天林拍了兩下手掌,從旁邊側門裡走出一個年輕美貌的盛裝女子。她手裡端著一個木質托盤,潔白的墊布上,擺著兩件東西。

    一張銀行卡,一塊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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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五節 煉丹很難,說了你也不懂

    賀天林輕聲解釋道:「這是一點薄禮,還望謝道友收下。」

    謝浩然目光落到了那塊玉上。

    玉是好玉,通體遍綠。賀家之所以選用玉石作為謝禮,並非只是看中玉石本身的價值。在所有目前已知的物質當中,玉石與靈能之間的接洽性與互容性最好,是製作靈符靈器的最佳材料。尤其是在上古時代,品質絕佳的最頂級玉石,甚至成為了修煉世界的通用貨幣。當時它們的名字,就叫做「靈石」。

    賀家給出的謝禮,不可謂不重,基本上與那枚銀琅果價值對等,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遠遠超出。由此可見,雷極門上下,對這件事情非常重視。

    賀天林沒有撒謊。

    謝浩然站起來,對著靠在沙發上的雷極掌門賀定元抱拳行了一禮,認真地問:「賀掌門,你這內傷已經很重了。那枚銀琅果,想必是用來療傷的?」

    賀定元緩緩點了點頭,說話聲音很虛弱:「……是的。」

    他偏過頭,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賀天林:「小林是我兒子。我受傷後,雷極門上上下下到處尋找銀琅果。這次要不是謝道友出手相助,我恐怕……」

    後面的話,被一陣激烈的咳嗽聲打斷。賀定元用手捂著胸口,臉色憋得漲紅,表情無比痛苦。咳到後來,從嘴裡噴出的唾液都帶著血絲。

    謝浩然臉上露出古怪的神情:「賀掌門,你怎麼會想到用銀琅果治傷?」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賀定元大口喘息著,艱難地問:「……我這傷勢,必須用清元丹才能根治。上古……丹書……清元丹要以銀琅果為引,這個……謝道友,有什麼問題嗎?」

    謝浩然臉上的古怪之色越發深重,聲音也變得充滿疑問:「清元丹?銀琅果?這個……」

    剛說到這裡,房門突然從外面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身材壯實,只是個頭不高,大約一米七左右的中年男人。

    黑色襯衫,黑色長褲,腳上則是黑色皮鞋。濃密的頭髮是整個人看上去很精神,只是全黑的全套服裝與他的身材氣質並不搭配。以至於看上去有些陰沉,眉眼之間釋放出凶狠的神情。

    他應該身份很高,否則不可能在不打招呼,也沒有敲門的情況下,直接闖進來。

    除了賀定元與賀天林,以及送上托盤的美貌侍女,房間裡還有另外兩名賀家親族。幾個人視線不約而同集中到來人身上,賀天林更是抱拳行禮,態度很是恭敬:「金松道長,您怎麼來了?」

    渾身上下黑色著裝的金松道人沒有搭理賀天林,他盯著擺在桌上的托盤看了幾秒鐘,無論銀行卡還是那團大塊玉石,都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注意力隨即轉移到謝浩然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很久,才轉過頭,對著坐在沙發上的賀定元說:「賀掌門,我聽說你們弄到銀琅果了?」

    賀定元點點頭,非常吃力地抬起手,虛指了指謝浩然,說話語速依然緩慢:「幸虧有這位謝道友出手相助……我……天林……才能把銀琅果帶回來。」

    金松道人雙手背在伸手,神情很是冷傲:「就算是這樣,也用不著給他那麼大一塊玉吧!嘖嘖嘖嘖……賀掌門,不是我說你,對於區區一個外人,你們也大方了。」

    賀天林頓時變得緊張起來。他朝著謝浩然的方向走過去,擋在前面,言語當中雖有恭敬,卻也不軟不硬:「金松道長,這是我們雷極門自己的事情。」

    金松被這話回得一時間有些悻悻然,又實在找不到理由發作,面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他冷哼了一聲,頗不耐煩的將問題拉回到自己熟悉的方面:「既然銀琅果已經到手,那就事不宜遲,現在就開爐煉丹。」

    賀天林緊張的神情略有緩和,奄奄一息的賀定元臉上也露出一絲微笑。

    「好的,好的。」他連連點頭,抬起手,指向自己的兒子:「天林……去,把準備好的材料都拿來,交給金松道長。」

    下面的人很快端來了材料。用紅布蓋著,謝浩然也無法看到具體的種類。賀定元很激動,被人從沙發上攙起來,跟著金松道人一起離開房間。

    景天酒店裡的大部分客人已經離開。四周很安靜,房間隔音效果非常好。謝浩然完全被勾起了興趣。他決口不提「告辭」兩個字,只是收起銀行卡與玉石,安靜地坐在沙發上,與賀天林低聲交談。

    賀天林的戒備心理沒有賀定元那麼強烈,在加油站的交手,也讓他對謝浩然產生了本能的尊敬心理。說起話來,也就不那麼拘束。

    賀家祖籍是河東省,為了躲避戰亂,才全族南遷。對於一個想要確保血脈延續的大家族,賀家的確是做到了極致。族中成員在整個東南亞地區都有分佈,門派經營重心放在國內。前些年,族中成員將目光放在大洋彼岸,於是在那邊建了一個雷極門的分部。

    對於賀定元的傷勢,賀天林沒有提及太多。這本來就是門派內部的秘密,如果不是謝浩然出手相助得到了銀琅果,賀天林也不會把他留下來,更不會對他說這麼多。

    謝浩然大多數時候在聽,他只提了一個問題:金松道長是什麼人?

    賀天林沒有隱瞞:「他是龍虎山的煉丹師。我父親受傷以後,到處尋醫問藥,好不容易在龍虎山得到「清元丹可治」這個藥方。只是龍虎山那邊說了,煉丹師尊貴無比,丹藥難煉,我們除了提供材料,還要付給龍虎山一筆煉丹費用。」

    說著,賀天林臉上露出一抹惆悵,嘆了口氣。

    謝浩然試探著問:「怎麼,他們要的煉丹費很高?」

    賀天林沉默了很久,慢慢點了點頭。

    謝浩然想要知道具體數字:「他們要多少錢?」

    賀天林本來不打算說的。只是想想謝浩然也是同道中人,龍虎山那邊的事情就算自己不說,可能也會通過其它渠道知曉。思來想去,緩緩張開嘴,嘆道:「他們要我們一次性湊齊三份煉丹材料,說是清元丹煉製過程中失敗的幾率很大。但無論成功與否,我們賀家只能得到一枚。」

    謝浩然覺得自己簡直是在聽天書,難以置信地問:「你的意思是,你們負責出材料。如果煉丹失敗,他們不負責賠償,也不管後果?」

    賀天林點頭道:「是的。如果煉丹成功,無論材料剩下多少,無論成丹數量有幾顆,我們只能得到一粒。」

    停頓了一下,他補充道:「除此而外,我們雷極門還要額外支付五千萬的「煉丹費」。」

    謝浩然實在忍不住了,失口笑道:「憑什麼?」

    「他們說煉丹會損耗自身修為,必須補充大量靈能。」賀天林臉上神情有些落寞,他聳了聳肩膀:「我們不會煉丹,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但是謝道友你也看見了,我父親的傷勢很嚴重,拖不得。龍虎山的要價雖然高,可是與人命比較起來,倒也算不了什麼。」

    謝浩然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他想了幾秒鐘,認真地問:「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金松道人消耗了三份材料,仍然無法練出清元丹,到時候該怎麼辦?」

    「龍虎山那邊已經提到過會出現這種情況。」

    賀天林也是滿臉的無可奈何:「當時他們就說了,煉丹不一定會成功。即便是準備了三份材料,失敗的幾率也很大。所以我們最好多準備一些材料,如果三次煉製失敗,就得繼續第四次、第五次,甚至第六次。煉製清元丹的其它材料倒是不多,也不算難找。唯獨銀琅果這種東西可遇不可求。說它普通吧,上了年份的果子實在不好找。說它貴重吧,很多修煉拍賣會上都有出現。只是一時間專門去找……呵呵!不瞞謝道友,我雷極門上上下下找了好幾個月,只有我運氣不錯,好不容易得到一枚。」

    謝浩然微微點頭,言語當中帶上了不屑成分:「煉不出丹,還要找各種藉口,真是……對了,如果三次失敗,又該怎麼辦?」

    賀天林將身體後仰,靠在沙發上,苦笑著回答:「還能怎麼辦?五千萬一樣要給,少一分都不行。」

    謝浩然神情肅然。

    以前從呂夢宇那裡聽說「丹藥難煉」,以及擁有煉丹師名門大派高傲姿態的時候,倒也沒有太過深刻的理解。現在,親眼看到金松道人與雷極門之間的交易,聽到賀天林所說的這些事情,他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資源的絕對控制能力」。

    「這根本就是在故意刁難。」

    注視著擺在面前的銀行卡與玉石,謝浩然緩緩搖頭:「他們這是在借用你們的財力,為他們自己培養煉丹師。」

    賀天林坐直身子,表情有些驚訝:「謝道友,你怎麼跟我爸說的一模一樣?」

    謝浩然笑了笑:「賀掌門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有些事情,其實再怎麼裝也還是那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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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六節 修士中的騙子

    「煉丹這種事情,需要循序漸進,還需要大量的實際操作經驗。沒有材料,也就談不上什麼煉製丹藥。還有就是丹方必須保密。龍虎山直接告訴你們藥方,讓你們收集材料。呵呵……我估計,你們手上的那張丹方肯定是假的。如果把所有材料都加進去,絕不可能煉出清元丹。」

    賀天林頓時變得緊張起來:「這怎麼可能?假的丹方……龍虎山畢竟是名門大派,不會這麼做吧!」

    「為什麼不可能?」謝浩然反問了一句:「丹方如此珍貴,你看看現在的修煉門派,有幾個還能擁有丹方?如果不是為了讓你們幫著收集材料,龍虎山那邊根本不可能告訴你們方子。想要確保秘密其實很簡單,只要在丹方上添加幾味藥材就行。反正你們不會煉丹,也看不出來。」

    賀天林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聲音變得結結巴巴:「謝……謝道友,我父親也這麼說過。難道……你們認識?」

    謝浩然沒有解釋:「賀掌門看的很準。不過這種事情……正所謂「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既然是你們雷極門有這種需求,也就怪不得龍虎山獅子大開口。」

    沉吟片刻,謝浩然低聲道:「只是你們付出的代價未免太大了。而且,極有可能到了最後什麼也得不到。」

    聽到這裡,賀天林猛然從沙發上站起,死死盯住謝浩然的眼睛裡閃爍著驚異:「謝道友,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謝浩然坐在那裡,神情自若:「我剛才仔細看了一下賀掌門的面色。呼吸沉重,痰中帶血,應該是胸口或者背心受創,導致心脈受損。不過救治的還算及時,我估計你們雷極門特有的修煉功法也在其中產生了作用,總之,以目前這種狀態,賀掌門,也就是你的父親,可以撐上很長一段時間。」

    賀天林感覺腦子裡很多固定化的東西正在融化。他難以置信地搖著頭:「當時我們上龍虎山求助的時候,還是金松道長的師傅親自接診。按照他的說法,我父親最多只能撐半年,所以我們必須盡快找到銀琅果,湊齊煉製清元丹所需的各種材料。」

    謝浩然身子後靠,翹起了二郎腿,抬起右手,伸開五指,淡淡地說:「他騙你的。你父親的確是心脈受損,但絕不可能只剩下半年陽壽。就算賀掌門從現在開始不服用任何藥物,他也可以再撐五年。」

    賀天林對這些話簡直覺得不可思議:「謝道友,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

    謝浩然的態度很平靜:「我從不從別人的生命開玩笑。何況,賀掌門還是同道中人。你們跟我無冤無仇,此前也不認識,騙你……有這個必要嗎?」

    賀天林畢竟與謝浩然有過交集,對他也更加相信,臉上隨即顯露出幾分焦躁:「可為什麼龍虎山的人當時診斷我父親的傷勢,說是最多還有半年?」

    謝浩然笑了,答案也簡單得令人發笑:「他們騙你的。」

    賀天林覺得自己腦子簡直不夠用,脫口而出,問:「為什麼?」

    「如果直接告訴你賀掌門還有五年的活頭,你們雷極門會急不可待四處尋找煉丹材料?」

    謝浩然輕輕笑著說:「人命這種東西,只有在臨死的時候,才能覺出它的珍貴性。」

    賀天林的身軀在微微顫抖,恐懼和憤怒控制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尤其是後者,所佔的比例更大:「雷極門與龍虎山都是修煉宗派,雖然我們賀家無論名頭還是實力,都比不上龍虎山,可畢竟也是修煉一脈。他們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謝浩然端起桌上溫熱的茶杯,抿了一口,聲音低沉且平靜:「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金銀忘不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現在的靈氣濃郁程度已經大不如前,普通人的很多觀念都與過去不同。一心向道的人少,修煉資源就更少。你以為龍虎山那種名門大派是靠著什麼維持到現在?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面臨的困難肯定要比你們雷極門多得多。畢竟,「門人五百」與「門人五十」是兩種概念。前者需要消耗的修煉資源,無論如何要比後者多得多。尤其是身為掌門的人,當然要做到一碗水端平。」

    謝浩然的這些話在賀天林聽來,簡直就是驚蟄天裡的震耳炸雷:「那個金松道人的實力最多就是煉氣後期。雖然比不上賀掌門,但他畢竟掛著一個「煉丹師」的名頭。我想,這段時間你們雷極門一定給他提供了不少修煉便利。靈果異實什麼的估計吃了不少。也難怪,就像普通人去醫院,生怕醫生給患病家人診治不利,都會偷偷塞紅包給好處,是同樣的道理。」

    賀天林的雙眼開始朝著鮮紅色轉變。這表明有大量血絲開始在眼球內部延伸、充斥著。思維朝著令人恐懼的方面轉移。他低著頭,居高臨下注視著神情自若端坐在沙發上的謝浩然。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說:「你的意思是,這個金松道人……是個騙子?」

    謝浩然放下手裡的茶杯,搖搖頭:「不完全是這樣。簡單的一個「騙」字,倒也不能算對。按照我的猜測,龍虎山既然收了你們錢,就肯定會拿出真正的清元丹為你父親治傷。他們畢竟是名門大派,名聲和臉皮都很重要。但「給予丹藥」這個最終結果,一定會拖的很久。尤其是這個金松道人,會以「煉丹失敗」為藉口,要求你們提供更多的材料,更多的錢。一次、兩次、三次……等到覺得差不多了,你們賀家能拿出來的資源錢財已經所剩無幾,他們這群吃飽肚子的狗自然看不上幾根沒有肉的骨頭。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才會拿出真正的治癒之物,清元丹。」

    說到這裡,謝浩然又加上幾句極有份量的狠話。

    「騙子這種行業,從古至今一直存在。無關於身份高低貴賤,也無關於男女性別。只要是對我有用卻不能通過正常方法得到的東西,都可能成為欺騙的核心。修士也是人,一樣會貪婪,一樣有著專屬自己的慾望。如果有力量,就直接去搶。如果顧忌面子和名聲,就只能使用騙術,讓你們心甘情願把東西送過去。」

    賀天林在沉默中思考。

    他不是那種隨便被別人說幾句話,就能牽引著思維朝另外一個方向考慮問題的單線條男人。眼眶裡的血絲延伸速度已經明顯降下來,賀天林視線焦點牢牢鎖定在謝浩然身上:「怎麼,你跟龍虎山有仇?」

    謝浩然笑了,他完全理解這句問話隱藏的含義,搖搖頭:「我從未去過龍虎山,與那邊的修士也沒有接觸。我只是就事論事。」

    賀天林對這種話並不相信:「你在今天以前,一樣是沒有接觸過我們雷極門,也跟我沒有任何交集。」

    笑意在謝浩然臉上蕩漾開來:「賀少爺,你是個聰明人。好吧!你想聽假話,還是真話?」

    賀天林臉上浮現出一絲帶有警惕意味的冷靜:「都說說吧!我都想聽聽。」

    謝浩然攤開雙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那我就先說假話。因為你今天晚上請我和我的朋友吃了一頓大餐,非常慇勤的款待了我們。當然,這種事情是看在那枚銀琅果的份上。如果我在加油站沒有出手幫你,你也不會主動邀請我來到這個地方。俗話說得好:吃人手段。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的確應該給你父親的傷病一點兒意見,僅此而已。」

    賀天林臉上的冷意變得緩和下來。他點點頭,露出客套式的微笑:「謝道友,你這假話聽起來就跟真話差不多。我現在對你要說的真話很好奇。」

    「至於真話嘛……」

    謝浩然收起臉上的笑意,整個人瞬間變得安靜下來。良久,他抬起低垂的睫毛,閃爍的目光從眼眸深處釋放出來:「我想要金松道人手上的那份材料。」

    這回答完全出乎賀天林的意料之外,震驚之下,他不由得問:「你說什麼?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可以代替金松道人,幫你父親煉出清元丹。」

    謝浩然神態平靜,一字一頓地說:「我是煉丹師。金松道人能做的事情,我同樣可以做,甚至可以比他做得更好。」

    賀天林感覺腦子裡一下子炸開了很多東西,一道道強烈能量正在轟擊著神經,在腦海裡炸開一個個缺口。他滿面震驚,望著坐在面前的謝浩然,抬起顫抖的右手,難以置信地問:「你……你是煉丹師?你會煉丹?」

    謝浩然抓起一把擺在桌上的炒瓜子,慢慢剝開外面的殼,平靜地笑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有必要騙你嗎?」

    賀天林還是對謝浩然說的話難以接受,他努力想要冷靜下來:「你……你怎麼證明?還有,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1:29
第147章 賭點兒什麼吧!

    「你要證明?那太簡單了。」

    謝浩然臉上洋溢著強烈的自信表情:「這樣吧!我們打個賭。」

    賀天林有些疑惑,不明白謝浩然究竟是什麼意思:「賭什麼?」

    謝浩然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聲音充滿了誘惑力:「我已經說了,我是一個煉丹師。清元丹這種東西,在丹藥裡等級不是很高。龍虎山開給你們的那張丹方雖然偽裝過,但銀琅果卻必不可少。正常情況下,一枚銀琅果可分為三份,與其它藥材搭配。也就是說,你們現在交到金松道人手上的材料,足夠他煉製三次。」

    賀天林點點頭,這不是什麼秘密。龍虎山當時開出的丹方上就特別註明:銀琅之果,一枚煉三藥。

    接下來,謝浩然淡定的聲音對賀天林產生了難以想像的巨大震撼力。

    「我就賭金松道人三次煉製都會失敗。而且在失敗以後,他還會死皮賴臉呆在你們雷極門,不願意離開。藉口就是「煉丹消耗了太多靈能,導致修為下降。」然後,繼續要錢,要物,等待你們繼續尋找第二枚銀琅果,更多的煉丹材料。」

    賀天林頓時面色有些發白。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來,在房間裡來回走著。低著頭,用力咬著指甲,臉上全是思索與緊張的神情。

    謝浩然沒有說話,他安靜地坐在那裡,耐心等候對方做出選擇。

    過了近半分鐘,賀天林終於停下腳步,將視線轉移到他的身上,發出複雜疑惑的聲音:「如果賭贏了,你想要什麼?」

    謝浩然眼睛裡透出一絲笑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們賀家一定還準備了第四份煉製清元丹的材料,只是其中缺少了銀琅果。是這樣嗎?」

    賀天林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隔了很久,緩緩點頭。

    「把這第四份材料給我,我可以為你們煉製清元丹。」謝浩然平靜地說:「這就是我的要求。」

    賀天林是聰明人。他的面容有些陰沉,因為這些事情對他,對雷極門來說,不算什麼好消息。尤其是「金松道人煉丹失敗」這件事,更是令他覺得有些東西正在失去控制,眼前也彷彿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無敵深淵,無論扔下去多少東西,都無法將其填滿。

    「你想得到我賀家的幫助?」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想法。

    「這只是一部分,很少的一部分。準確地說,應該是讓你們雷極門欠我一個人情。」

    謝浩然微笑著說:「當然,我更看重的,還是煉丹的機會。畢竟,我不是什麼有錢人,收集材料對我來說很困難。賀掌門急需清元丹,我又可以煉製,何樂而不為呢?」

    賀天林微微一怔,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僅僅只是欠下一個人情?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接受。

    想到這裡,他認真地問:「如果你輸了呢?」

    謝浩然想也不想就拋出早已準備好的答案:「三個月內,我會負責幫你找到第二枚銀琅果。」

    賀天林眼睛一亮:「當真?」

    謝浩然的笑臉上全是自信:「我可不是龍虎山的那幫騙子。賀道友,去準備一下把,最好提前給賀掌門打個招呼,免得金松道友煉丹失敗的消息刺激著他,導致傷勢加重,就真正是得不償失了。」

    ……

    這注定了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煉丹房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要求,就是一個安靜、寬敞的房間。金松道人不喜歡雷極門設置在大山裡的宗門所在地,是他自己提出「可以在酒店裡煉製丹藥」。原因很簡單,山裡的生活便利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城市。何況酒店裡還有各種娛樂設施,美麗漂亮的女人,反正自己身份尊貴,一切享受都可以免費。

    從煉丹房裡出來,金松道人被直接帶到了走廊盡頭的一個大房間裡。推門進入,發現包括賀定元在內的所有雷極門高層人員,全都坐在沙發上。

    賀定元仍然很虛弱,一邊咳嗽一邊問:「金松道長辛苦了,我要的清元丹呢?」

    聲音很輕,話裡也沒有之前的尊敬成分。金松道人對此沒太在意。煉丹需要消耗大量靈能,他很疲倦,精神遠遠沒有之前那麼好,也就沒把賀定元的話放在心上。他扶著沙發慢慢坐下,抹了一把額頭上滲出的汗,疲倦地搖搖頭:「三次煉丹都失敗了。賀掌門,我估計是你們給我的那些藥材有問題,年份不足,這才導致化藥以後無法凝丹。」

    旁邊,一名賀家親族面色慍怒:「怎麼接連煉了三次還是這樣?為了收集藥材,我雷極門發動了所有門人弟子。金松道長,你也未免太不負責。說失敗就失敗,那可是價值好幾千萬的珍貴藥材啊!」

    金松道人面皮一僵,一股怒火隨即湧上心頭。他深深看了一眼對方,冷笑道:「煉丹之難,絕非外人可以想像。既然你覺得容易,那咱倆換換?」

    那名賀家親族被言語上擠兌得掛不住臉,不由得又氣又急:「你……你這是什麼話?」

    金松道人依然冷笑著說:「我在山上的時候,師傅就告訴我:煉丹不可強行為之。凝丹是技術,成丹看天意。其中困難無法形容。如果煉丹真是嘴皮上說說那麼簡單,恐怕這世上人人都是煉丹師,你們又何必求上我龍虎山?」

    極其囂張的態度,頓時激怒了房間裡另外幾個人。

    金松道人毫不在意。類似的情況他早就看多了。是的,自己的確在煉丹方面只是初學者,但是師傅說過,自己天資聰穎,算是數十年來龍虎山上極為少見的「煉丹人才」。否則的話,這次下山遊歷的資格,也輪不到自己頭上。

    現在的「遊歷」,與上古時代的「遊歷」區別很大。金松知道山上的情況:龍虎山雖是名門大派,可是山上靈脈早已不是上古時候的樣子。斗轉星移,時間流逝,靈脈日漸枯竭,山上培養出來的修士一代不如一代。百草園裡栽種的靈果異實品質很差,而且數量稀少。在這樣的情況下,培養煉丹師的成本越來越高。

    幸運的是,「龍虎山煉丹師」這塊招牌還在。天下間的修士雖然數量不多,不比過去,可是對於丹藥的需求,卻從未變過。只要有人上山求丹,必定是自己攜帶各種材料,而且給予山上的費用,也是水漲船高,一年多過一年。

    普通人世界的經濟增長,直接刺激了龍虎山對財富的佔有慾望。從當年龍虎祖師「施丹救人,普度眾生」,到現在一顆丹藥高達幾千萬的「煉製費用」,只能說……龍虎山早已不再是那個龍虎山,山上的修士也變得利慾熏心,一切都在「向錢看」。

    金松道人下山的時候,師傅再三囑咐:雷極門入世的時間早,賀家底蘊深厚,還在世界各地都有產業經營。為了達到最佳修煉目的,對於賀定元急需的清元丹,一定要做到「三煉三廢」,讓他們提供更多的材料。

    經驗很重要。金松道人以前從未接觸過清元丹。這次是他首次開爐。以前雖然也有過煉製鍛體丹之類基礎丹藥的經驗,卻畢竟修為與見識擺在那裡,材料消耗了不少,得到的全是廢丹。

    倒不是說他刻意想要煉製失敗,而是這種事情實在無法控制。金松道人牢牢記得師傅說過的話:清元丹能煉就煉,煉不出來就當做是積累經驗。以雷極門賀家的能力,能夠提供三次左右的材料,估計就是極限了。其中銀琅果最為珍貴,也最難得。三次提供藥物,就是九次煉製機會。你一定要好好把握。如果到時候實在煉不出來,師傅這裡還有幾枚以前煉製的清元丹,足夠讓你交差了。

    也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有了退路,也可能是資質愚鈍,與傳說中的「天才」毫無關聯,金松道人連續三次失敗,卻沒有絲毫心理壓力。他對賀家人激烈的言辭報以冷笑,也不解釋,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對著雷極掌門賀定元拱了拱手,也不說話,轉身走出了房間。

    看著緊閉的房門,最先開口的那名賀家親族恨恨地說:「這傢伙,簡直欺人太甚。」

    旁邊,另外一名賀家親族點頭道:「煉丹失敗,還這麼傲氣,一點兒愧疚表示也沒有。真不知道龍虎山究竟是怎麼教育門人弟子,一個個張狂到了極點。」

    說著,他把目光轉向坐在側面,一直沒有說話的賀天林,然後看看坐在對面沙發上的賀掌門賀定元:「大哥,天林那個朋友說得真準。全都被他猜中了。金松這個傢伙果然是個廢物。要不是掛著「龍虎山門人」的名頭,剛才我就把他一掌劈死。」

    賀定元臉色發白,呼吸沉重。他思考了幾秒鐘,抬起手,把坐在角落裡的賀天林招至面前,認真地問:「天林,你再跟我說一遍那位謝道友的原話。注意,一個字也不要漏。」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1:30
第148章 供奉

    賀天林的記憶力不錯,說得也很仔細。複述之後,賀定元再次陷入了沉默。

    之前說話的賀家親族有些坐不住了:「大哥,我們手上的確還有一份材料,就是缺少了銀琅果。要不,就讓天林的那個朋友來試試?」

    賀定元沒有直接表態,他輕輕揉著胸口,語調緩慢:「天林那個朋友我見過,這次的銀琅果也是多虧了他出手相助。此人功力深厚,修煉境界連我也看不透。這樣的人物,如果有心要對我雷極門不利,根本不會等到現在,也不會用這種陰謀詭計。天下間的散修何其多,卻大多卡在一個「財」字上。尤其是煉丹師,對於親手鍊製丹藥的機會,更是從不放過。」

    說到這裡,賀定元把目光轉向坐在旁邊的親族:「這次你們收集煉製清元丹的各種材料,總共花了多少錢?」

    對方顯然是早有準備,回答的很快:「包括天林這次帶回來的銀琅果,總計費用為兩千七百零四萬。這還只是購買藥材的直接成本,人工、車輛等方面的費用,都沒有計算進去。」

    賀定元微微眯起雙眼,大量皺紋在眼角集中:「銀琅果雖然珍貴,想要得到卻也不難。只是這價錢嘛……呵呵,必定是水漲船高,越來越貴。說不定,龍虎山那邊都會主動拿出幾枚,在拍賣會上故意讓我們「撿漏」,真正是好手段啊!」

    靈果異實不是隨便什麼時候都能賣出高價。只有在迫切需要的人那裡,它們才能發揮真正的價值。尤其是像賀定元這樣,受了受傷,急需銀琅果煉丹救命。可以想見,肯定會有針對賀家的銀琅果拋售行為。這次賀天林在拍賣會上花費了好幾百萬,下一次,也許就是一千五百萬,甚至超過兩千萬。

    再珍貴的果實都是身外之物,性命卻只有一條。

    金松道人的煉丹水平到底有多高?這問題雷極門上下無人能夠回答。但是從今天的情況來看,這傢伙顯然是個新手,「煉丹失敗」的事情肯定還會繼續上演。兩次、三次,甚至還會更多。

    就算金松道人失敗十次,雷極門還是只能捏著鼻子,花光口袋裡最後一個銅板,去為這個技術拙劣的煉丹師到處蒐集藥材。這就跟病人與醫生之間的關係是一個道理。某人患了怪病,偏偏這種病症全世界只有一個醫生能治。想要活命,除了忍受這個醫生提出的種種刁難,你還能做什麼呢?

    賀定元不是沒想過向別的門派求助。比如武當,或者青城。但是誰能保證上了武當山或青城山,就不會遇到與龍虎山同樣的問題?對於修煉門派而言,實力強大才是維持下去的根本。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們會使出各種手段。

    去了一個貪婪笨拙的金松道人,說不定還會再來一個更貪婪,更笨拙的銀松、銅松……到時候,情況只會變得更糟。

    何況,龍虎山那邊的煉丹契約早已簽訂。無論丹成與否,都要付給龍虎山足足五千萬的「辛苦費」。

    想到這裡,賀定元終於下了決心。

    他對兒子賀天林說:「去,把謝道友請過來。」

    ……

    同一間煉丹房,丹爐也是金松道人之前用過的那尊。這裡的所有東西都是賀家按照要求提供,不屬於他私人。

    看著在丹爐面前把一份份藥材順序擺開的謝浩然,賀天林忽然有些擔憂:「銀琅果已經沒有了。謝道友……你真的可以煉出清元丹嗎?」

    謝浩然笑了笑:「銀琅果靈能濃郁,正常情況下,藥力會在丹爐裡凝淤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清元丹之所以使用銀琅果為基礎,就是因為它這種獨特的性質。你先出去吧!一切順利的話,賀掌門很快就能拿到清元丹。」

    賀天林聽得臉上表情連續變了好幾次,難以置信地問:「真的?」

    謝浩然收起笑意,認真回答:「我從不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離開煉丹房,關上門,賀天林回到父親所在房間的時候,腦子裡仍然迴蕩著謝浩然說過的話。

    複述了一遍,他從賀定元與族中幾位長輩臉上,看到了毫不亞於自己的震驚。

    「謝道友真這麼說?」

    「他就這麼有把握?」

    「這個姓謝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來頭?依靠上一次煉丹剩下的藥材靈能,這種事情我倒是在古書上見過,只是沒想到還真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不過……謝道友會不會是在誇大其詞?」

    「我覺得不會。別忘了,要是沒有謝道友,天林也不可能把銀琅果帶回來。」

    賀定元一直沉默著。直到周圍所有聲音都安靜下來,他才招手讓賀天林坐到身邊,發出嚴肅認真的聲音。

    「如果謝道友真的煉出了清元丹,就按照他之前所說,我雷極門欠他一個人情。無論任何時候,只要謝道友說話,雷極門上下任他驅使,決無怨言。」

    「另外……」

    賀定元偏過頭,分別看了看坐在左右的另外兩名賀家親族:「老二、老三,我想邀請謝道友做我雷極門的供奉。」

    兩名賀家親族頓時臉色一變。

    「供奉?」

    「大哥,你可想好了,這種事情不是說著玩的。」

    賀定元一句話就把兩人的反對意見擋了回去:「謝道友的功力比你們深厚。我看他至少也是築基境界。這樣的高手,已經非常罕見了。」

    ……

    天快亮的時候,謝浩然走出了煉丹房。

    一隻拳頭大小的白瓷瓶擺在賀定元面前。拔掉紅色瓶塞,從裡面倒出三顆體量黃豆大小,通體潔白的圓形丹藥。

    賀定元、賀天林,還有另外兩名賀家親族同時瞪大了眼睛,異口同聲叫了起來:「怎麼有三枚?」

    煉丹對靈能的消耗很大。謝浩然疲憊地笑笑:「除了服用就能飛昇的九轉金丹,很多丹藥都是一爐多枚。清元丹專治淤血內傷,這東西在上古時代很普通,不是什麼珍貴之物。只是放到現在,靈物稀少,自然也就水漲船高。這次煉丹雖然缺少了一味銀琅果,可是丹爐裡的藥效還在。說起來還是賀掌門會選地方,景天酒店是個福地啊!否則的話,也無法一爐材料煉製出三枚丹藥。」

    說著,他朝前走了兩步,笑道:「如果賀掌門有顧慮的話,我可以先嘗一枚。」

    「不用了。我相信謝道友。」

    賀定元毫不懷疑,直接拿起一枚清元丹放入口中。隨著藥力在身體裡漸漸化開,治癒傷痛的同時,強烈驚喜也在大腦裡充斥著。

    這丹藥是真的。

    一爐三枚丹,而且還是在沒有使用銀琅果的前提下煉丹。這意味著什麼……一個強大的煉丹師,這是多少修煉門派夢寐以求,卻無法得到的珍貴人才啊!

    感受著在丹田內部正在運轉的藥力,賀定元站起來,從衣袋裡拿出一枚鐫刻著「雷極」兩個隸書文字的鋼製銘牌,遞到謝浩然手中,誠懇地說:「我賀定元,以雷極門掌門的身份,邀請謝道友入我宗門,成為供奉。」

    謝浩然愣住了:「供奉?」

    賀定元認真地點點頭:「不知謝道友意下如何?」

    「供奉」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謝浩然當然明白。這意味著,雷極門現在給予自己的好處,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也不僅僅只是「欠下一個人情」那麼簡單。

    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伸手接過那枚銘牌。

    好處擺在面前,不要白不要。

    ……

    趙軒庭和李銘已經吃完了早餐,他們在酒店大堂與謝浩然會合。賀天林與其他幾名賀家成員親自將他們送上車,微笑著目送離開。

    「趙老師,你們昨晚好像過得很開心啊!」

    「小謝你那個朋友實在太可氣了。嗯,這樣的朋友很不錯,值得深交。」

    「呵呵!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招待所?」

    「對,先把東西整理一下,然後直接去自治區政府的辦公大樓,有人負責與我們對接,今天就去清涼山。」

    ……

    姚志堅走進辦公室的時候,掛在牆上的石英鍾指針已經越過了九點十六分。

    剛剛過去的這個夜晚實在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姚志堅做夢也不會想到,豪華無比的景天酒店裡,竟然還有如此恐怖的地方。

    那些身穿黑色T恤的彪形大漢沒有痛打姚志堅,只是把他捆起來,帶到另外一個房間。那裡燈光明亮,被推搡著帶進去的時候,姚志堅就看到床上躺著一個女人。

    她具體長什麼樣,姚志堅已經記不清楚。他只知道那些如狼似虎的壯漢三下兩下解開繩索,剝掉自己的浴袍,像扔玩具一樣把自己扔到那張大床上。

    「張開手,趴在她上面。」

    「把屁股撅高一點兒,表情要自然。」

    「碼的,你狗1日1的是不是沒跟女人幹過?還是你生下來就是一條閹狗?把身子轉過去,多轉點兒,你他嗎的聽見沒有?」

    反抗與拒絕沒有絲毫效果。旁邊有人拿著細竹條,只要姚志堅的動作慢了,立刻就朝著光溜溜的身上抽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4-22 11:30
第149章 天亮了

    他們下手的力度很有講究,火辣辣的疼,卻只會在皮膚表面留下很淺的紅色痕跡。

    姚志堅很想從床上爬起來逃跑,可是看到那個袒露胸膛,露出黑色胸毛壯漢拎在手裡的刀,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對方把話說得很清楚:你可以不按要求做。讓你考慮三分鐘。時間一到,立刻送你上車,帶到野外,要麼腳上栓塊大石頭沉潭,要麼直接送到山上找地方活埋。

    姚志堅不敢冒險,他知道這些人說得到就做得出。其實想想也是,敢在洛底這種邊境地段開五星級酒店的人,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點手段?沒有一點點見不得光的黑暗力量?

    僅僅只是在床上比劃一下動作姿勢,沒有與那個女人發生真正意義上的身體交流。可即便如此,姚志堅也明白,那些人從此牢牢捏住了自己的把柄,無論任何時候,都得按照他們的要求做事。

    為首的黑衣壯漢一直在冷笑。他直言不諱:「我們知道你的身份。很意外是嗎?你有我們酒店的貴賓卡,只要查下資料就知道你是什麼人。說真的,之前沒有動你,是給你幾分面子。可你偏偏給臉不要臉,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回去以後好好呆著,說不定以後還會有用到你的時候。你主演的這部片子我就暫時保管。嘿嘿嘿嘿……說不定有人喜歡,還能賣個高價。」

    什麼叫做無法無天?

    被惹怒了做出一些你無法接受,直接影響你生活與未來的事情,這就是無法無天。

    老同學郭平瑞應該與自己是同樣的遭遇。他被另外一幫人押著,凌晨時分在酒店後門遇到的時候,姚志堅從對方眼睛裡,分明看到了深深的怨毒,還有清清楚楚凝固在臉上的屈辱。

    他讀懂了對方沒有說出口的字句。

    「我怎麼會有你這種老同學?我怎麼會有你這種蠢貨朋友?人家明明都說了願意賠償你好幾倍的消費款,偏偏你還是不依不饒。不是我說你,發號施令也得看看對象,你跟這些人叫板,為什麼把我也牽連進去?」

    郭平瑞想說卻沒有說的話,應該還有很多。

    穿上衣服,姚志堅沒有回家,失魂落魄的在街上遊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這才去了單位。

    剛走上二樓,就看見正從對面走過來的趙軒庭,還有跟在他後面的謝浩然與李銘。

    姚志堅被嚇得魂不附體,連忙躲進樓梯拐角,等到對方上了三樓,這才以最快的速度逃進自己的辦公室。

    他清清楚楚記得昨天晚上見過的每一張面孔。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些人會出現在自治區政府辦公大樓。

    尤其是趙軒庭,身材高大,寬闊的肩膀,還有那副標誌性的黑框眼鏡,看一眼就能給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難道,他們是來找我的?

    姚志堅打電話叫來了親信,吩咐「一定要弄清楚這些人的身份」。

    他很快得到了回覆:那是從省裡下來的專家。

    半小時後,姚志堅被叫到了副區長辦公室,狠狠接受了一番訓斥。

    「你究竟是怎麼搞的?讓你接待省裡派來的專家,你倒好,直接把人安排到老招待所那邊。姚志堅,你是第一天在這裡上班?還是你不知道老招待所的情況?那種地方換了是你能住得下去?為什麼你安排專家的時候,沒給辦公室打過招呼?」

    「還有,老招待所那邊已經說了,是你給專家們安排的菜譜。四菜一湯……很好,看看你定的都是些什麼菜。按照標準,不貪腐浪費當然沒錯。可你究竟安的什麼心?你覺得讓人家吃上一頓豬食,再安排到老招待所那種鬼都不去的地方睡一覺,把人家惹火了,就應該直接把狀告到省裡,把問題捅上去是嗎?省裡肯定會怪罪下來,畢竟那是下來調研的專家,到時候就得讓我們這些領導來收場是吧?姚志堅,你這用心也太險惡了。」

    「別以為你那點兒小心思誰也猜不透。我已經問過區組織部,人家說了,這次之所以沒把你列入晉陞名單,就是因為你在工作上沒有起色。守舊、愚蠢,而且非常傲慢。」

    「我早上跟區長和書記商量了一下,你現在就把手上的工作交接,下午有車,直接去草濘壩農場報導。區政府是個小衙門,養不起你這尊大神。」

    做官做到這個位置,對很多事情都心知肚明。只要看看苗頭,就能判斷出風向。何況還有趙軒庭現場解說,對昨天晚上老招待所裡那頓飯,有著細緻到極點的描述。

    無論換了是誰被這樣對待都會覺得憤怒。趙軒庭不是那種有苦自知的人。他很張揚。如果接待地方條件艱苦,他一個字也不會說。可如果是對方故意針對自己,或者因為某種緣故要求自己代人受過,那就對不起了。別怪我人閒嘴碎,直接敲開上級領導的辦公室,咱們一是一,五是五,面對面說個清楚。

    姚志堅感覺天一下子塌了下來。

    草濘壩是整個自治州最偏遠的地方。正在籌建的農場是為了安置山區百姓。無論條件還是以後陞遷的機會,與現在的崗位無法相提並論。

    但是副區長的處理根本挑不出毛病。草濘壩那邊的職位與目前在自治區政府這邊是平級,也就是正常調動。就算姚志堅在省裡有人,也很難把他從這個爛泥坑裡撈出來。

    哀求痛哭沒有絲毫作用。誰也不願意把一枚定時炸彈放在身邊。你現在就敢為了職位這樣對付我,就算給你機會,誰敢保證下次不會再犯?

    滾,滾,滾,滾得越遠越好。

    ……

    金松道人睡得很熟。

    連續煉丹對修士體內的靈能損耗非常大。離開煉丹房,金松道人回到房間,連澡也沒有洗,直接躺在床上,很快就發出了鼾聲。

    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的感覺很糟糕。迷迷糊糊之中,勉強睜開眼睛的金松道人本能的想要張口怒罵,卻聽見對方的聲音很焦急,也很熟悉。

    「師父,師父快醒醒。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好不容易睜開一絲眼皮,朦朦朧朧看到了年輕弟子的身影。

    金松雖然在煉丹方面是初學者,在龍虎山上,也有著師門配給自己的道童。之所以有這種便利,是龍虎山從上古時代流傳至今的規矩。新人服侍老人,新進門下的弟子按照資質與實力,劃分出一、二、三等級。如果道童數量足夠,那就每人身邊帶上一個。如果數量不夠,就實力弱的尊強者為「師兄」,提供各種生活上的便利。

    千萬不要想歪了,「便利」不是指相同性別之人超乎友誼的思想感情。洗衣做飯,鋪床疊被,端茶打掃……即便是在龍虎山上,也需要有人來做這些俗務。就連金松道人下山幫助雷極門煉製清元丹,同樣也要帶著專屬於自己的道童。

    睡眼惺忪的金松道人想也不想張口就罵:「叫個幾把,你沒看見老子在睡覺啊?」

    道童年紀只有十二、三歲,稚嫩的臉上充滿了委屈,還有焦急:「師父快醒醒,我們現在必須去機場。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金松道人覺得大腦正被強烈睡意困擾著,思維變得無比困頓:「去機場……為什麼要去機場?」

    年輕的道童急得快要哭起來:「賀掌門已經走了。他說用不著咱們再幫他煉清元丹。」

    「什麼?」

    最後這句話,像銳利鋼針一樣深深扎進了金松道人大腦,刺激著他猛然從昏沉狀態清醒過來,「嗖」的一下在床上坐直:「你說什麼?他不要咱們煉丹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道童連忙解釋:「今天早上師父你剛睡下去沒多久,賀掌門就派人叫我過去,說是雷極門弟子在其它地方找到了清元丹,不用咱們繼續煉製丹藥。」

    金松道人覺得心裡突然躥起一股強烈的寒意,一把抓住小道童的肩膀,厲聲喝道:「這不可能!這世上只有咱們龍虎山才能煉出清元丹,他賀定元如果不想死,就必須老老實實給我們找材料。」

    小道童被他抓得很疼,雙手死死摀住肩膀,期期艾艾地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啊!當時我也是這樣說的,可賀掌門根本不聽,而且看他的樣子,好像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酒店,我攔都攔不住。」

    金松道人又氣又急:「你為什麼當時不把我叫起來?」

    小道童連聲叫屈:「我叫了,我真的叫了啊!可是師父你睡得好沉,我怎麼叫都叫不醒。我又不敢離開,只好呆在這兒。到了後來,雷極門的人送來兩張飛機票,說是他們給我們訂了今天下午回去的座位。師父,您看看時間,再有一個多鐘頭就起飛,再不走的話,就真是來不及了。」

    金松道人被小道童說得心煩意亂,手上不由得運起力氣,將他狠狠甩來,發洩般地罵道:「走個屁!咱們是被雷極門請來的,怎麼可能隨隨便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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