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40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18
第三百三二節 碎片

    賀潔沒有給她機會。大步追上去,抓住劉蓓摀住脖子的那隻手反向一扭。她疼得發出足以撕裂聲帶的慘叫,拚命想要扭轉身體用左手揮拳。可是那種緩慢的速度對賀潔無法構成威脅。她雙腳驟然發力,原地躍起,膝蓋與身體之間形成曲抱姿勢,直接從劉蓓身前跳到身後,趁著對方無法反應過來的短暫間隙,雙手交換互握,右腿膝蓋抵住劉蓓後頸,將她整個人壓倒在地上。

    劉蓓的鼻子當場撞扁,從鼻孔裡噴出大股鮮血。

    「……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們……」她的喉嚨裡發出沙啞聲音,絲毫沒有屈服,只有深深的憎恨。

    賀軒快步走到賀潔身邊,一把抓住劉蓓的頭髮,在聲嘶力竭「啊」的慘叫聲中,將她頭部朝著後面用力拉直,拉高,那張保養得很好的臉上遍佈鮮血,以最痛苦,最猙獰的姿態面對著謝浩然。

    看著一片混亂的大廳,以及被牢牢控制住的三名副院主,顧十方覺得心臟正激烈跳動著,血液也在身體裡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橫衝直撞。他臉色慘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遠遠超出了認知,也讓他終於明白了修煉世界的殘酷。

    謝浩然端坐在椅子上,用冷漠的目光順序從三名副院主身上掃過。

    「范醉,你是所有副院主當中最奇怪的一個。明明手腳盡斷,是個殘疾,卻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把斷肢重新接好,修煉境界也達到金丹初期。鐵手鐵腳,甚至可能連胳膊大腿也是精鋼製成。」

    「方玉鯤,綽號「獨臂鬼王」,性子孤僻,大部分時間呆在密室裡。按照你的命令,藥神院下屬從各地收集了不少屍體。很新鮮的那種,死者而且還必須是年輕力壯的男人。呵呵……方院主,能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麼嗎?」

    「還有這一位,劉蓓劉副院主。藥神院的公開事務全都由你來負責。就像一個商業機構,必須有一個擺在檯面上的外事宣傳員。不過,這些事情由你來做顯然不太合適。你畢竟是金丹境界的修士,用「身份高貴」來形容也不為過。」

    所有這些資料,都是從本初和尚腦子裡搜魂的結果。

    謝浩然把身體前傾,加重了語氣,冷笑著問:「三位尊敬的副院主,我真的很不明白,藥神院這麼一個龐大的門派,實際上卻是由你們三個病人在暗地裡控制。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范醉、方玉鯤和劉蓓不約而同變了臉色。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震驚。

    方玉鯤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他的右眼被賀敬手中的鐵鉤牢牢按住,無法睜開,只能努力睜大左眼,怒視著謝浩然:「是誰告訴你這些事情?」

    謝浩然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保持神秘感。他揚起左手,靈活伸展著手指,淡淡地說:「平寧鎮現在是我的地盤,我打算把那裡修整成雷極門的新駐地。我這個人對宗教之類的東西不怎麼喜歡,尤其是和尚……無論國內的還是國外的,我統統都不喜歡。」

    被壓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范醉嘴唇已經變形,只能發出嘶啞含糊的咆哮聲:「……死(是)你……瞎(殺)了本初……」

    謝浩然低頭瞟了一眼變成「大」字翻撲在地上的半金屬巨人:「我給那個老和尚做了個開顱手術,他腦子裡裝著很多秘密,除了兒童不宜的部分,我全都記了下來。嗯……就是剛才你們聽到的那些。如果你們覺得不夠,我還可以說得更詳細。」

    方玉鯤深深吸了口氣,問:「你真是雷極門的掌門?」

    謝浩然覺得這問題提得很奇怪:「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他隨即側過身子,抬手指著站在大廳側面,已經被嚇得魂不附體,瑟瑟發抖的顧十方:「我好歹也是修煉之人。你們與其懷疑我,還不如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編造你們上一任院主的臨終遺言。」

    被賀軒揪住頭髮,只能保持頭部後仰姿勢的劉蓓放聲怒罵:「他很誠實,他沒有撒謊。院主之位的確是傳給了顧十方。至於你……來吧!想殺就殺吧!我們不會投降,更不會把藥神院交到你的手裡。」

    「是嗎?」

    謝浩然神情古怪地看著這個老女人:「這就是你們扶持張國威成為上一任院主的真正原因?還有顧十方,你們之所以讓他成為院主,難道不是覺得他容易控制嗎?呵呵……老婆娘,別以為你那顆腦袋瓜裡想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們很聰明,但是也很傻。區區一個院主的位子而已,有必要弄得打打殺殺,你死我活的嗎?」

    不等劉蓓說話,方玉鯤心中一凜,顫聲問:「你什麼意思?」

    謝浩然歪著身子,左肩朝前,左手肘撐在膝蓋上,以平視角度盯著方玉鯤那隻睜開的眼睛:「我的意思很簡單。張國威能給你們的,我同樣可以給你們。你們想要通過顧十方拿到的東西,我一樣可以做到。」

    賀軒的手勁兒很大,劉蓓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快被拽得脫開。她只能儘量把身體後仰,充血的雙眼死死盯著謝浩然,發出不屑一顧的冷哼。

    范醉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被活活壓扁。他的喊叫聲聽起來似乎帶有哭腔,被迫張開的嘴角一直流淌出口水,把附近的地面浸濕:「晃(方)哥……別西(信)他……瞥(騙)子……他在騙五(我)們……」

    謝浩然眼眸裡閃爍著深邃目光。他伸出一根手指,平靜地說:「我可以答應你們每人一個條件。我指的是你們最想要,也是最希望變成現實的那個條件。方副院長,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三名被控制住的副院長當中,只有方玉鯤最冷靜。

    范醉與其說是性格莽撞,不如說是個非安定型的瘋子。

    女人在這種時候幾乎毫無理智可言。何況劉蓓上了年紀,尤其是在被暴打一頓,還被人抓住頭髮的情況下,她腦子裡全是想要殺人啃骨的兇猛念頭。

    方玉鯤的表現沒有讓謝浩然失望。他的身體逐漸變得平緩下來,只是聲音裡可以聽出絲毫沒有放鬆警惕:「謝掌門,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帶上稱謂,就表明他的態度產生了變化。謝浩然將身體後靠,微笑著攤開雙手:「請說。」

    范玉坤觀察著他臉上的每一條肌肉運動方向:「你是怎麼知道我們藥神院的權力構成情況?我指的是院主,前後兩位院主。」

    謝浩然眼睛裡透出神秘莫測的奇異光亮:「你以為,除了你們藥神院,在這個世界上就沒人知道五行源晶的具體效果嗎?」

    話一出口,滿面暴怒的劉蓓當即變得震驚起來:「你……你也知道五行源晶?」

    范醉拚命把朝上的那隻眼睛朝著謝浩然所在的方向望過去,想要把這個年輕人從頭到腳看個清楚。

    「金、木、水、火、土五行,每一行都有各自屬性的源晶。別的就不提了,光說說炎源晶,也可以稱之為「火源晶」。真正的火源晶只能在地火核心才能找到。火山,或者岩漿內部。正常情況下,只有大乘修士才能得到火源晶。大乘以下若是強行進入火山內部,最後結果只能是活活燒死。」

    方玉鯤發出長長的嘆息:「你說的沒錯。我們的確是想要五行源晶,但是獲取方法很困難,根本不是我們這個境界所能辦到。」

    謝浩然看了一眼站在側面的顧十方:「但是你們運氣不錯,至少弄到了一塊火源晶的碎片。」

    這句話對三名副院主再次產生了深深的震撼。

    劉蓓顫抖著問:「……你怎麼知道……那是一塊碎片?」

    范醉拚命蹬了幾下腿:「波(不)可能……泥(你)一定是在……我們……暗查(安插)了內鬼。」

    方玉鯤沒有說話。他死死盯著謝浩然,彷彿看見了鬼。

    上一任藥神院院主張國威死後,從他屍體上長出來那團像是果實的紅色物質,的確是一塊火源晶的碎片。

    火源晶是一種很奇特的物質。它會隨著第一位擁有者滴入鮮血,永遠成為這個人的附屬品。物件與擁有者之間會產生神秘的感應連帶關係。無論被偷、被搶,還是因為某種意外遠離主人,火源晶都會被擁有者按照連帶感應指示的方向所找到。

    當初得到這塊火源晶碎片的時候,方玉鯤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理,在碎片表面滴入自己的血。他立刻發現自己中了大獎,這居然是一塊沒有被人認主,自然產生的火源晶。

    方玉鯤把這塊碎片植入張國威體內。

    簡單來說,就是讓他吃下去。

    火源晶有個非常奇怪的特點,能夠釋放出比持有者強大許多的靈能感應。就像罩在普通人身體外面的鋼鐵俠盔甲,只要不脫下面罩,誰都不知道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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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三節 北地三傑

    謝浩然說話的語調很平靜,卻在三名副院主心裡激起了驚濤駭浪。

    他們原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根本沒有人知道什麼叫做「炎源晶」。

    這還是方玉鯤臨時耍弄了一個小手段,把「火源晶」臨時改換了一個字的結果。

    隨著時間流逝,很多事情都成為了秘密。尤其是從天下間極其隱秘,極其危險,死亡係數極高的地方,才能得到的各種珍奇異寶,現代修士們已經無法知曉真正的用途。

    方玉鯤根本不怕在人前說起「火源晶」三個字。

    他有足夠的倚仗。

    火源晶這玩意兒屬性詭異,具有一次性認主的特性。換句話說,無論是誰得到,一旦滴血認主,就永遠不可能改換擁有者。即便是現在的主人意外身亡,該枚火源晶融入的血液特徵也必須在一千年以後才能慢慢淡化,逐漸消失……所以「殺人奪寶」這種事情對火源晶絕不適用。就算真有修士看中了某人持有的火源晶,也必須在殺人越貨之後等待漫長歲月,才能成為它的下一位主人。

    「我很好奇,你們當初是怎麼選中張國威的?」

    謝浩然平和沉穩的笑聲裡透出威嚴:「一個修煉境界剛剛達到築基的傢伙,就這樣被你們推到藥神院院主的位置上。呵呵……你們究竟是怎麼想的?」

    不等對方回答,謝浩然繼續滔滔不絕:「這段時間我可沒有閒著,我一直在調查你們藥神院。這是一個成立時間不算長的機構。請注意,不是「門派」,而是「機構」。」

    「你們沒有大規模招收門人弟子,也沒有設置所有修煉門派都有的「傳功」堂口。你們一定會說,這是藥神院內部的事情,我這個外人沒資格說三道四。然而問題就在這兒,表面上的東西只是障眼法,我可是跟彭文建和本初和尚聊了很久。他們告訴我,藥神院向他們這些中、高層人員傳授的修煉功法有三種。除此而外,所有獎勵都是以丹藥和散劑的方式發放。當然,彭文建他們得到並且服用的丹藥散劑品質不錯,至少要比你們拿出來賣的那些好上一個等級。」

    說到這裡,謝浩然右手中指朝著掌心彎曲,等到反向彈起的時候,食指與中指之間已經多了一個做工精緻的白色瓷瓶。他把玩著這只小東西,淡淡地笑道:「你們煉的通體散不錯,但效果終究比不上鍛體丹,更比不上我煉的鍛體丹。」

    劉蓓感覺頭髮被朝後揪住的力量減緩了少許。她不再像之前那樣激烈,臉上暴怒的表情略微變得緩和。頗顯老態的臉上露出幾分倦意,更有著顯而易見,努力做出的諂媚表情:「原來你就是與孫宗延在「大方山」拍賣場比鬥丹藥的那個人。孫宗延自己取死,怪不得……」

    方玉鯤在旁邊發話打斷了劉蓓:「二妹,別說了。讓謝掌門把話說完。」

    謝浩然看了一眼不再言語的劉蓓,又看看臉上一片平靜的方玉鯤,再一次笑了。

    他清了清嗓子,音量比剛才提高了一些:「我這個人喜歡獵奇,還喜歡聽故事。我曾經在上古典籍裡看到過一些響亮的名字。其中有一個,叫做「北地三傑」。」

    這句話說完,房間裡再次變得一片死寂。

    劉蓓雙唇抿得很緊,幾乎變成了一條直線。臉上剛剛露出沒多久的諂媚表情徹底消失,正個人僵硬冰冷,彷彿一尊中了咒語的人形石像。

    范醉不再掙扎。他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只有湊到很近的距離,才能發現他其實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只是幅度非常小,肉眼難以察覺。

    方玉鯤額頭上滲出一滴滴冷汗,沿著面頰兩邊緩緩滑落。

    謝浩然吧一切都看在眼裡。他繼續發出張揚的笑聲:「我這個人思維靈活,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張國威……呵呵!他這個藥神院院主當得很憋屈啊!這是我猜的。現在嘛……新院主變成了這個傢伙。」

    側過身子,指著站在一旁久久沒有說話的顧十方,謝浩然語調和聲音都變得平靜下來:「這傢伙是個廢物。無論修煉境界還是個人能力,他連你們的一根小腳趾頭都比不上。」

    「我不明白,藥神院為什麼一定要選擇白痴和廢物當院主?」

    「這件事情你們隱藏得很深,就連彭文建和本初和尚這個級別的藥神院成員,也被你們瞞在鼓裡。他們不清楚張國威的真正實力,只知道他是金丹巔峰的高手。後來張國威死了,你們一邊安撫院內成員想要找上龍虎山和武當派報仇的情緒,一邊把顧十方這個繼任者推出來。有了你們做幫襯,再加上顧十方吃了火源晶,同樣有著在表面上看來是金丹巔峰的修為,這才成為了藥神院的新院主。」

    謝浩然收起臉上的笑意,疑惑在他的瞳孔深處徘徊,詢問的語調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告訴我,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三名副院主誰也沒有說話。謝浩然卻用敏銳的目光和辨知能力發現,他們正用一種奇特的方式進行交流。眼睛、呼吸,甚至是身體微微晃動的幅度,以及方向……他們之間的關係非常熟悉,而且親密,已經達到光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彼此心意的地步。

    良久,方玉鯤發出沙啞的聲音:「如果不說,你會殺了我們?」

    謝浩然身體側著後靠,右臂橫擔在椅背上,寧定的語氣裡透出冷硬與堅決:「我不會浪費金錢和糧食養著三個啞巴。順便說一句,我對殘疾人沒有偏見。」

    方玉鯤又問:「如果告訴你,你會讓我們活著?」

    「當然!為什麼不呢?」謝浩然聳了聳肩膀,攤開雙手:「看看這間大廳,多麼富麗堂皇。都說喜歡表面的人沒什麼深度,但我偏要這樣。我喜歡錢,很多很多的錢。方副院主,難道這不是你們的目的嗎?其實以你們三個人的實力,天下之大,哪裡去不得?偏偏要費盡心力搞出一個藥神院,還要用通體散這種說好不好,說壞不壞,對修煉實際增幅效果不大的東西來斂財,難道你們不也是為了一個「錢」字嗎?」

    無法動彈的劉蓓聲音有些嘶啞:「這是誰告訴你的?」

    「我自己猜的。」謝浩然理所當然的回答:「就算我沒有查到「北地三傑」這個名頭,光是知道火源晶,我也多少可以猜到你們的目的。別忘了,現在是信息時代,只要有心,願意花錢,就能知道很多秘密。」

    方玉鯤用渾濁的眼睛注視著他:「對於我們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謝浩然平靜地笑笑,沒有直接回答:「我不明白,只有一塊火源晶的碎片,你們打算怎麼分?別跟我說什麼你們還有另外兩塊這種碎片,這種話沒人會相信。」

    劉蓓眼睛裡最後一絲期盼的光彩消失了。她眼皮下垂,緊繃的身體忽然放鬆。揪住她頭髮的賀潔明顯感覺到被控制的目標不再對自己構成威脅。就像一根原本直挺挺的銳利針頭,突然遭遇強酸腐蝕,變得彎曲起來。

    趴在地上的范醉發出長長的嘆息。

    方玉鯤臉上露出艱難的笑容。看他此刻的頹然表情,顯然是做出了放棄某種信念的決定。聲音很平淡,充滿了無奈:「你得發誓。如果聽不到你的誓言,或者是你想要玩弄文字遊戲,就別想著從我這裡知道任何關於藥神院的秘密。」

    謝浩然的笑容平和認真:「當然可以。這樣吧!就由方副院主你來指定誓言,也可以你在前面帶一句,我在後面跟著說一句。」

    這是非常有誠意的做法,任何修士都不會拒絕。

    ……

    「北地三傑」的名頭的確響亮。仔細想想,那還是道光年間的事情。

    從前的方玉鯤很英俊,外貌與現在的某個知名男影星很像,在修真世界頗有幾分名氣,追隨他的女人很多,有年輕漂亮的,也有上了年紀使用秘法改變外表重新年輕漂亮的,還有用各種手段方法使自己看起來年輕漂亮的。

    一個人,當然不可能自稱什麼「北地三傑」。

    進入華夏的洋和尚越來越多了。他們在各地修建教堂,大肆傳教,越來越多的老百姓變成了教徒。

    傳教士當中有好人,也有壞人。

    方玉鯤多少知道些東西方修煉世界之間的爭端。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最頂級的東方修士對西方修士的入侵一直保持沉默?

    你永遠無法理解另外一個人腦子裡的思維邏輯。方玉鯤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衝進一座座教堂,殺死一個個傳教士,把那些高鼻子藍眼睛的腦袋一顆顆懸掛在教堂天頂上。

    他很快引起天主教團的注意。一個具有針對性,由多名高階神父與教廷執事組成的懲戒戰隊就此組成,時刻關注著方玉鯤的行蹤。

    與劉蓓和范醉的認識過程很離奇。當時方玉鯤盯上了一個專門販賣婦女的教堂,沒想到在潛入教堂的時候,遇到了范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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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四節 歷史

    身材高大的范醉無論走到哪裡都很顯眼。那時候他手腳完好,四肢健全。方玉鯤一路殺入教堂,在地下室門口停下。范醉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彼此不認識,又是晚上,穿著夜行衣,蒙著臉,就這樣一言不發打起來。直到雙方打得氣喘吁吁,方玉鯤找到機會扯下范醉的蒙面布,看到一張亞洲人的臉,這才住了手,三言兩語問清楚情況。

    范醉告訴方玉鯤:我從小到大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劉蓓被洋和尚抓了,就關在這間教堂的地下室裡。兩人攜手殺光了教堂裡所有傳教士,救出了劉蓓。

    劉蓓當時的情況很糟糕。那時候她只是個普通人,被傳教士輪番蹂躪,奄奄一息,根本沒有行動能力。方玉鯤把珍藏多年的一顆鍛體丹給了劉蓓,將自己的本門功法傳授給她。本以為事情就此了結,沒想到天主教團尾隨而至,在邙山腳下將三人圍住。

    那一戰異常慘烈。方玉鯤獨斬天主教團十一名傳教士,然後被多名教廷執事圍攻,被斬斷左臂。范醉為保護劉蓓,無法全力發揮,雖然連殺多名對手,卻被一名高階神父抓住機會砍斷右腳,其餘的傳教士一擁而上,范醉左手被斬,身體多處受傷。方玉鯤見情況危急,顧不得自身傷勢,拿出隨身攜帶的秘寶「定靈盤」,噴出體內精血強行啟動,將三人轉移到邙山之內。

    聽到這裡,謝浩然滿面驚訝,不由得脫口而出道:「定靈盤?你竟然使用了那種東西?」

    《珍渺集》上記載:定靈盤是一種可以量產的法器。簡單來說,就是堪輿風水之人手上常用的那塊羅盤。質地不一而論,各種材料都有。但一塊定靈盤是否靈妙,功能是否強大,完全取決於這塊定靈盤上負載的靈能數量多寡。一般來說,定靈盤前前後後經歷過的主人越多,堪輿過的風水氣脈越多,這種法器就越強大。

    定靈盤的使用方法很多,「轉移」就是其中之一。與正常意義上的「轉移」類法器不同,定靈盤的常規使用方向與「轉移」有著很大區別。它雖然具有這種功能,卻並非真正的「轉移」類法器。所以如果不是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修士不會強行使用定靈盤對自己進行轉移。

    因為轉移地點無法控制,你永遠不能確定究竟會被傳送到哪裡。可能是萬丈高山之巔,也可能是深達萬米的大洋之下。

    就像很多電影裡常見的情節:某人想要駕駛飛機逃離某個地方,可他不是飛行員,不會駕駛飛機。靠著好到逆天的運氣,飛機上了天,卻因為諸多問題無法正常降落。迫不得已,臨時充當機師的傢伙只能跳傘,晃晃悠悠落了一片陌生,卻相對安全的地方。

    方玉鯤蒼老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時我們身上都有傷,范醉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天主教團的人傳教士太多了,怎麼殺也殺不完。」

    謝浩然關心的是另外一個問題:「你們使用定靈盤,被傳送到什麼地方?」

    方玉鯤臉上顯出一絲淒苦:「剛才就說過了,我們……被傳到了邙山之內。」

    謝浩然「噝」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邙山是一處凶地。死人太多的地方,會有大量怨靈出沒。尤其是邙山這種死人數量超過十萬以上的地方,已經形成了與另外一個世界的連接點。這在修煉世界不是什麼秘密,只要是稍有家世,對上古秘法多少有所瞭解的修士,都不會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進入邙山。

    方玉鯤不夾雜感情色彩的聲音在房間裡繼續著。

    「我們被傳送到一個封閉的陣法之內。那是一個小型闢邪陣,雖然小,威力卻很大。陣內有一具屍體,是一位三千多年前死在那裡的前輩。真正是油盡燈枯啊!他在那座陣法裡只剩下一堆骨頭,連名字也沒有留下。」

    「天主教團的傳教士也知道邙山凶險,他們在山體外圍搜尋了很久,實在無法找到我們,只能放棄行動。我們呆在裡面雖然安全,情況卻很糟糕。就說我吧,沒了一隻手,戰鬥的時候左臉上中了一劍,直接影響到眼睛。在邙山法陣那種地方無法救治,我的眼睛越來越糟,也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感染。到最後……只能硬著心腸,自己挖出來。」

    「老三的情況也不好。他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傷口,傳送進了法陣我們才發現,除了被當場砍斷手腳,他另外的手腳也受傷嚴重,左腳從膝蓋以下只有兩根韌帶連著,右臂從手肘那裡就調轉過來,骨頭已經斷了。那種時候,二妹什麼忙也幫不上,我雖然粗通醫道,卻沒有工具,也沒有藥品,只能狠下心腸,把老三的殘肢全部砍了,保他性命。」

    劉蓓的眼角一直在抽搐著,眼眶裡有液體的不斷晃動。

    范醉一直在掙扎,削瘦的臉上青色血管不斷鼓凸,彷彿正在跳動,含含糊糊吐字不清:「達(大)各(哥)……我……從沒乖(怪)過你……」

    方玉鯤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那座法陣是以靈石驅動。我們進去的時候,法陣已經運轉了幾千年。那位前輩什麼也沒有留下。幸運的是,法陣與地下之間有一個很小的連接口,下面恰好是一條暗河。靠著這個沒有封閉的開口,我們在法陣裡活了下來。」

    賀潔忍不住問:「你們在那裡呆了多長時間?」

    被她抓住頭髮控制住的劉蓓聽見來自身後的聲音,不由得冷笑道:「我們是道光十一年進去的,距離現在有多久,你可以自己算算。」

    謝浩然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就算你們有充足的飲水,那種地方卻沒有食物。」

    方玉鯤淡淡地說:「吃的東西雖然少,但只要肯花時間和心思,食物總會有的。我們挖開法陣的沒有封口的泥土,找到不少蚯蚓。利用它們,再加上「引靈」之法,就能招來很多老鼠。每次捉上十幾隻,剝掉皮,清出內臟,斬頭去尾……我們是修士,控火之法人人都會。邙山那個地方的靈氣很是充裕,我們輪流控制火焰把鼠肉烤熟,雖說沒什麼佐料,缺油少鹽,吃飽肚子卻沒有問題。」

    劉蓓感覺來自身後抓住頭髮的那股力量明顯變弱了些。她調勻著呼吸,情緒也從激烈狀態變得平緩下來:「那裡的食物不算少。運氣好的話,「引靈」之術還會招來幾條蛇。暗河裡有魚,吃膩了老鼠可以換換口味。」

    謝浩然當然知道「引靈」之法。那是上古時代從獵人之術演變而來的一種道術。就像在陷阱裡擺上誘餌,引誘獵物主動跳進去。「引靈」之法是將這種方法擴大化,比如方玉鯤所說以蚯蚓為誘餌引來老鼠,道術對蚯蚓的氣息進行增幅,老鼠在很遠的地方就能感應到這裡有食物,受騙上當,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

    他迫切想要知道更多的事情:「那後來呢?」

    「後來……」

    方玉鯤望向被「書山」神通壓在地上的范醉,長嘆道:「老三手腳盡斷,活動起來不方便。我的修為還算不錯,粗通工藝,對墨家技藝多少知道些。那個時候,兵器已經沒用了。我以控火之術熔煉金屬,得到了一些材料,給老三做成了手腳假肢。」

    謝浩然慢慢搓著手指,望向方玉鯤的眼睛裡,多了一些感悟和敬佩。

    修士的兵器可不是大街上隨便可以買到的尋常刀劍。尤其是道光年間,那個時代的修士注重傳承,對兵器的要求非常嚴格。材料珍貴,煉製過程中還要添加各種秘寶。能夠把貼身兵器熔化,當做材料給另外一個人使用……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表明方玉鯤的品行與心性。

    「所以,你們在法陣裡結為了異性兄妹?」雖然對方的稱謂已經表明事實,謝浩然還是想要從方玉鯤等人口中確認這一點。

    劉蓓認真地點點頭:「我這輩子只認方大哥這位兄長。」

    范醉感覺壓在身上的重量明顯有所減輕,他大口喘著氣,艱難地伸直被壓扁的右手,努力擺出一個看起來像是大拇指向上的動作,正指著方玉鯤。

    謝浩然又問:「你們是怎麼從那個法陣裡出來的?」

    方玉鯤感慨地回答:「靈石靈能耗盡,法陣的束縛自然消失。說起來,我們雖然被封禁在邙山,卻也得到了不少好處。沒有了來自外界的干擾,我們兄妹三人修為精進,接連突破極限得以晉陞。只是沒有想到,山中歲月寂寞,世上已過百年。當時我們走出邙山,看到和聽到的一切都那麼陌生,恍如隔世啊!」

    他說的這一切完全可以理解。

    謝浩然久久注視著方玉鯤,沉默了近五秒鐘,才慢慢地問:「你還沒有告訴我,那塊火源晶的碎片是從哪兒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19
第三百三五節 我的願望

    話說到這個份上,繼續隱瞞已經毫無意義。看開了的方玉鯤顯得很平靜:「在法陣裡想要活命,就得仔細尋找一切能用的東西。那位死去前輩留下的衣服都爛了,兵器也不知所蹤。我們唯一的收穫,就是在他的遺骸裡發現這塊火源晶碎片。當時血液認主的時效已經過去,我們三個人商量了一下,二妹與三弟讓我成為它的新主人。」

    「原來是這樣……」

    謝浩然緩緩點著頭,繼續道:「五行源晶最大的功效,就是具有重塑肉身之能。」

    方玉鯤很清楚謝浩然為什麼要提起這個。他抬起頭,視線彷彿可以透過天花板,看到外面的天空:「我們離開邙山的時候,華夏大地已是一片混亂。革命黨剛剛把滿清皇帝趕下台,國內遍地都是軍閥。用現在的話來說,我們相當於是從古時候穿越來到現代。南方在我們看來很危險,因為誰也保不準在那裡會遇到什麼事情。二妹和老三的老家都在北方,我也一樣。亂世到處是土匪,無論走到哪裡都能遇到佔山為王的傢伙。殺了幾個攔路劫財的強盜,隨便編了一個「北地三傑」的名字,等到後來日本人佔領東三省的時候,我們已經在北方闖出了名氣。」

    「不是我自誇,死在我們兄妹三人手上的小鬼子和洋鬼子,林林總總至少有兩百人。我指的是跟我們一樣的修士,不是普通人。尤其是日本人,神道教的修煉方式與我們有著很大區別。他們喜歡用活人祭煉,以操縱神鬼為尊。」

    「殺得人多了,他們當然要報復。有了上次被天主教團圍殺的經驗,我們每次出手都會預先留下退路。只是後來的情況越來越糟,修煉世界的戰爭無法對普通人世界構成影響,科技力量在很大程度上超越了靈能。隨著日本人在正面戰場上一再佔據優勢,我們被迫減少活動頻率,直到現在。」

    「我們早在民國時期就建立了藥神院。當時我們的人很少,只有十幾個。除了我們三兄妹,後來加入的修士修為很低,幾乎都是煉氣境界。我們這點力量,不可能與日本人正面對抗。還好我知道一些煉丹製藥的法子,廣泛收集材料,做了不少藥物,也算是對國家與民族之間的戰爭略盡微薄之力。」

    謝浩然微微眯起眼睛,有些疑惑:「若是沒有功法配合,普通人無法服用丹藥散劑。方副院長,你說的「藥物」,具體指的是什麼?」

    方玉鯤臉上顯出一絲傲然:「聽說過「雲南白藥」嗎?」

    一股驚訝的思維從謝浩然大腦裡油然而生:「怎麼,曲煥章是你們藥神院的人?」

    「他算是我們的外圍成員。」方玉鯤解釋道:「他的一個遠方親戚是修士,曲煥章與他關係不錯。曲煥章精通藥理,他當時最大的願望就是研究出一種「百病可治」的靈藥。白藥能夠問世,曲煥章功不可沒。我們只是在他那張方子的基礎上,進行了一點修改。後來「百保丹」大藥房問世,曲家賺了很多錢,我們也從中收穫頗豐。」

    謝浩然對這段歷史多少知道一些:「那為什麼曲煥章被民國政府逼死的時候,你們沒有出手?」

    沉默片刻,方玉鯤坦然回答:「我害怕了。」

    謝浩然疑問更甚:「你有什麼好怕的?」

    方玉鯤低下頭,沉默不語。

    劉蓓略微側過身子對謝浩然說:「我們被傳送進入邙山的時候,身上的兵器只有刀劍。雖然聽說過火槍,卻沒有親眼見過。等到法陣靈能消失,從邙山裡走出來,忽然發現這世上出現了一種動動手指就能發射子彈致人於死命的武器。槍彈威力之大,即便是築基修士也難以抵擋。何況……我們還看到了大炮,還有飛機……」

    後面的話沒必要再說下去。在場的都是修士,對於科技力量與修煉世界之間的對比都很清楚。

    劉蓓道:「其實,我們一直在等。」

    謝浩然覺得腦子裡又冒出了新的問號:「你們在等什麼?」

    方玉鯤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我們一直在努力修煉,但是靈氣稀薄,成為金丹境界之後,修煉就難以寸進。我在上古典籍裡看到過對「元嬰」修士描述。只要到了那個境界,就能驅動靈能,對身體受創的部位進行修復。」

    看看方玉鯤缺少了一條胳膊,只剩下空蕩蕩衣袖的那邊肩膀,再看看被「書山」神通壓在地上武大動彈的范醉,謝浩然眼睛裡閃爍著明悟的光。

    劉蓓臉上充滿了苦澀:「我們大概永遠不可能成為元嬰修士。」

    方玉鯤的聲音一片清冷:「科技的進步,讓我把希望投向了修煉以外的世界。其實這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現在的醫學技術非常先進,比起我們被傳入邙山的時候已經高明了許多。很多醫院都能進行斷肢移植手術,身體受創修復技術也日新月異。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我和老三應該可以斷肢再生,二妹也可以結婚生子。」

    謝浩然把視線轉移到劉蓓身上,有些不解。

    方玉鯤解釋道:「二妹當年被天主教團傳教士抓住的時候,身體受到嚴重傷害。她生不了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這是最大的痛苦。」

    劉蓓深深吸了口氣,把臉轉向方玉鯤,平靜地笑道:「大哥,我早就不去想那種事情了。」

    謝浩然微微頜首。他忽然發現事情與自己最初所想區別很大。情報只顯示藥神院真正的主控者是三名副院主,卻沒想到他們的來歷如此離奇。

    謝浩然承認自己的確對方玉鯤等人產生了好感,但疑問卻沒有完全得到解答。他想了想,側過身子,指著站在旁邊的顧十方,問:「方副院主,你們為什麼要選擇他成為院主?」

    方玉鯤笑了:「火源晶這種東西需要溫養。謝掌門你是同道之人,應該聽說過「九生九死」。」

    謝浩然緩緩點著頭。「九生九死」他當然知道。這是修煉世界的一種秘法。一些性質特殊的法器需要以溫養的法子才能施展出最大威能。以火源晶為例,「九生九死」指的是在某人體內種下,等到那人死亡,體內所有精氣被火源晶吸收,這個過程就是「一生一死」。而那塊從屍體上結出的火源晶將被另外一個人吞下,繼續著新的溫養過程。

    五行源晶不是毒藥,吃下去不會死人。而且「九生九死」的限制非常嚴苛,吞服火源晶的人必須壽終正寢才能算是「一生一死」。如果中途遭遇意外身亡,無論病故還是被殺,那麼此人這一代就能算是「一生一死」,必須從下一位吞服者重新計算。

    方玉鯤的聲音在繼續著:「這塊火源晶雖然只是碎片,但只要達到「九生九死」的溫養程度,就能重塑我們三人中任何一個的身體缺損。張國威是我撿回來的一個棄嬰。我一直養著他。沒辦法,藥神院需要一個表面上看起來實力強大的院主。我們需要的只是他壽終正寢。在他之前,這塊火源晶碎片已經完成了一次「一生一死」。但是我們沒有想到,龍虎山和武當派盯上了通體散的銷售利潤,派人把他殺了。」

    「後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顧十方吞服火源晶碎片也是機緣巧合。只要他願意,我們會一直養著他。可如果他不滿足,產生了別的心思,那我也沒有辦法,該殺就殺,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謝浩然皺起眉頭:「火源晶雖好,溫養卻不是什麼好辦法。尤其是「九生九死」,這樣做太費時間,而且以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

    方玉鯤點點頭:「所以我們才需要大量的錢。銷售通體散所得的利潤除了維持藥神院日常開支,絕大部分都投入到我們專屬的醫學研究機構。這算是兩手準備:如果醫學技術有所突破,能夠重塑我們的身體,那麼火源晶就沒什麼用處。如果醫學技術在未來很長的時間裡停滯不前,火源晶就是我們的後備手段。我們三兄妹至少會有一個人的身體可以恢復。」

    謝浩然思考了很久,認真地問:「恕我直言,方副院主你們現在情況安定,就算身體有缺損,卻並不影響日常生活。至少在我看來,這樣做的意義不大。說句不好聽的……做個富家翁,有什麼不好?」

    他是真正站在方玉鯤等人的立場上考慮問題。沒有嘲笑,也沒有譏諷。話說得很直接,三名副院主都能聽出其中的誠意。

    方玉鯤神色如常,語句堅定:「我們的敵人是天主教團,哪怕能多殺一個也是好的。」

    肅然的神情在謝浩然臉上浮現:「這才是你們的真正目的?」

    方玉鯤淡淡地笑了:「我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騙你。」

    謝浩然眼眸深處微光閃亮:「既然如此,我想我們可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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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六節 坐地起價

    方玉鯤問:「怎麼合作?」

    謝浩然很平靜:「我有你們想要的東西。而且……是滿足三個人的願望。」

    劉蓓激動急切地問:「你說的是真的?」

    方玉鯤很冷靜:「你想要什麼?」

    謝浩然很直接,絲毫沒有隱瞞:「我要藥神院,還有你們。」

    說著,他放開禁制,「書山」神通的力量逐漸消失,范醉感到壓在後背上那團沉甸甸的「巨山」正朝著上空漂移。他實在被壓怕了,曲著腿,用膝蓋蹭著地面,把身體一點點抬高,確定壓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不見,這才像受驚的貓一樣就地翻滾,迅速朝著側面讓開,然後艱難的單膝立起來,用手肘撐著牆,搖搖晃晃站直身子。

    壓扁的金屬手攀在牆上顯得有些滑稽。范醉顧不上那麼多,大口喘息著,用充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盯著謝浩然。他現在真正明白了什麼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范醉根本不會相信世上居然有如此年輕、強大的修士。

    方玉鯤把注意力從范醉身上收回,謝浩然主動放開禁制的做法讓他稍稍心安,但聲音仍然充滿懷疑:「你要我們?什麼意思?」

    「我要藥神院。」謝浩然抬手指向站在旁邊的賀嶸,說話語氣不容置疑:「他是真正的金丹修士,藥神院院主這個位置非他莫屬。當然,我不會取消你們副院主的身份。」

    劉蓓對謝浩然的惡劣印象一直沒有改變。她「哼」了一聲,恨恨地說:「鳩佔鵲巢,果然是穩賺不賠的好買賣。你以為這樣我們就會把藥神院雙手奉上嗎?別白費心機了。我們三兄妹苦心經營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果,就算玉石俱焚,我們也絕不會把藥神院交給你。」

    謝浩然的聲音很平和:「你們為什麼要經營藥神院?方副院主之前說得很清楚,你們是為了求財。而所有售賣通體散所得的錢,大部分被你們投入新型醫藥技術研發。無論上一任院主張國威,還是現在的院主顧十方,只是你們擺在明面上用來嚇唬人的傀儡。火源晶是你們的後手,但是具體什麼時候能用,必須看天意,需要的時間也很漫長。與其把希望和目標寄託在遙不可及,甚至是虛幻縹緲的「理想」兩個字上,不如我跟你們做筆交易。」

    劉蓓怔住了。

    她隨即發出尖叫,問題簡介且帶著異乎尋常的急促:「你能幫我們?」

    謝浩然舉手抬足之間有著貴公子的翩翩風度:「我可以給你們想要的東西。」

    按照順序,他先是抬手指著站在左邊滿面驚異,如同嗜血巨人般的范醉:「我能給你一雙全新的手,一雙全新的腳。」

    范醉眼睛裡閃爍著懷疑的光。他甕聲甕氣地問:「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年輕人,你說的手腳……該不會是工廠裡生產的人造假肢吧?」

    謝浩然的笑容和煦如冬日暖陽:「欺騙你對我有什麼好處?既然我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當然會是真正的手腳,從你身上重新長出來的那種。」

    他隨即把視線轉移到劉蓓身上:「劉副院主,我可以再造你的身體,修復你體內的受損機能。你可以懷孕生育,想生多少就生多少。前提是你得交清計畫生育罰款,這筆錢我可不會幫你出。」

    適當的調侃玩笑有助於活躍氣氛。看著站在房間中央的方玉鯤,謝浩然的笑意沒有絲毫改變:「方副院主,我可以給一隻新的胳膊,還能給你一隻新的眼睛。用這些東西交換一個藥神院,這筆生意不過分吧?」

    方玉鯤臉上的肌肉在陣陣抽搐,這表明他內心正在激烈衝撞。沉默了很久,他終於開口道:「你說的是真的?」

    謝浩然伸出右手食指:「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我會讓你看到奇蹟降臨。」

    范醉與劉蓓幾乎是同時變了臉色。

    「老大!」

    「方哥!」

    方玉鯤的神情不斷變幻,他在思考著謝浩然到底有沒有說謊。

    突然,他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震驚愕然的神情隨之在臉上浮現,下意識脫口而出道:「塑體再造丹?難道你會煉塑體再造丹?」

    謝浩然臉上洋溢著迷人的微笑:「三顆塑體再造丹,交換區區一個藥神院,這生意不過分吧?」

    方玉鯤按捺住內心的驚駭,忙不迭地應道:「不過分!如果你真能拿出三顆這種丹藥,我兄妹三人甘願將藥神院雙手奉上。」

    謝浩然收起笑容,正色道:「方副院主,咱們修道之人講究一個「信」字。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方玉鯤也變得認真嚴肅起來:「一個星期,只要你能在一個星期拿出三枚塑體再造丹,我就答應你的所有條件。」

    ……

    這個時代已經沒有幾個人會煉丹了。

    更不要說是塑體再造丹這種高級貨。

    高級,意味著精密、細緻、一絲不苟,甚至必須把控火控料每一個步驟精確到以「秒時間」為單位。

    方玉鯤曾經到龍虎山求過丹。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幫道士很拽,即便是給看守山門的傢伙塞了豐厚大紅包,讓他們給山中祖師遞話進去,人家也根本不會見你。態度就像上個世紀國營商店裡的售貨員,鼻孔仰朝天上,總是由上至下斜著眼睛看人那種。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當時方玉鯤沒有見到龍虎山祖師,只是得到了一句話:塑體再造丹,價值十個億。

    他沒有具體說明到底是十個億民國法幣?還是十個億的美元?

    方玉鯤無法可想,只好離開龍虎山,拚命賺錢。雖然目標與現實之間的距離很遠,但至少有個盼頭。

    藥神院就這樣一步步鋪開攤子。

    劉蓓提出了招收「散修」成員的設想。這些人無門無派,還有相當一部分是各大世家的私生子、無法錄入族譜的庶子、因為某種過錯被趕出家門,到處晃蕩的流浪者……但不管怎麼樣,他們都是修士,有著遠遠超出普通人的強大實力。只要籠絡他們,使用得當,就會成為一支舉足輕重,令人畏懼的力量。

    方玉鯤懂得一點煉丹之道。他可以煉出通體散,也能煉製鍛體丹。只是受限於材料,能夠大批量煉製的散劑只有通體散。這東西在他看來已經夠用,對外出售可以賺錢,對內可用於籠絡散修,穩定藥神院的基礎……那個時候,藥神院只是一根小幼苗,根本不敢對外打出招牌。方玉鯤和劉蓓費盡心機把一個個散修拉進藥神院,范醉負責對外反擊與警戒。三個人分工合作,忙忙碌碌上百年,終於有了今天的局面。

    當年在邙山法陣裡的時候,應該是用作充飢的那些老鼠頗為特別,要不就是法陣本身有著聚集靈氣的特殊效果。總之,他們很長壽。

    方玉鯤活到現在,覺得自己已經是賺了,劉蓓外表看起來不算顯老,范醉的身高甚至還在生長。總之,三個人看起來都不像風燭殘年的老鬼,他們精神很好,若不是因為身體殘疾,肯定有人會認為他們最多年過六旬,並不出老。

    方玉鯤又上了一趟龍虎山。這一次,還是沒有見到老祖師。至於當年對方所說的「價值十個億」,龍虎山那邊連一個字也沒有提過。

    方玉鯤很急。這麼多年忙忙碌碌,不就是為了讓衰朽殘體重新恢復正常嗎?這已經成為三兄妹心中的執念,若是無法得到滿足,恐怕這輩子都談不上什麼「修為精進」。他像瘋了一樣在龍虎山上到處打點,大把鈔票撒出去,大大小小的道士們對他倒也另眼相看,言語溫和。可是對於「塑體再造丹」這種東西,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表示出方玉鯤最希望看到的態度。

    一個多星期後,從龍虎山內堂傳出來一條消息:現在天地靈氣稀薄,奇花異草珍貴難得。十個億的價錢,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通貨膨脹現在是世界性的問題。以現在的價格計算,一枚塑體再造丹價值五百億軟妹幣。

    那天是一九九九年三月十七日。方玉鯤永遠不會忘記這個日子。

    十年後,他又去了一趟龍虎山。找到煉丹堂的負責人,什麼也不說,直接把銀行金卡擺在桌子上。

    對方連看都沒看那張卡一眼,輕飄飄的一句話回過來:方先生,我家祖師說了,五百億是十年前的價錢。現在的一枚塑體再造丹,至少需要兩千億。

    從那以後,方玉鯤對龍虎山就徹底斷了念想。

    他看得很清楚,那幫道士根本不會給自己煉製塑體再造丹。

    他們總會想方設法找出各種藉口搪塞自己。時間與價錢之間的轉換他們玩得無比純熟,就算自己拿出兩千億,他們同樣還會耍弄「這只是購置材料的費用,煉丹費用另算」之類的無恥花招。

    他們也許根本不會煉製塑體再造丹。之所以一次次開出令人無法承受的天價數字,就是想要在保住臉皮的情況下,合乎邏輯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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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七節 會議

    十年前,方玉鯤正式對整個修真界豎起了「藥神院」這塊牌子。

    山中有鳥,十年不語,一鳴衝天。

    十五個分堂一夜之間拔地而起,多達上百位築基高手出現在世人眼中。方玉鯤、劉蓓、范醉這金丹三兄妹雖然是修煉世界的老熟人,可是直到那天,人們才忽然發現,他們居然成為了藥神院的副院主。

    正的肯定要比副的強。副院主都是金丹級別高手,而且還是三位,那麼藥神院的院主會是什麼級別的強人?

    元嬰?

    還是傳說中的分神?

    張國威的出現很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但只要老老實實呆在藥神院總部,就足以保證他的安全。

    方玉鯤對張國威不錯。他對養子有著父親般的慈愛。但是年輕人的衝動與旺盛求知慾在張國威身上同樣明顯。他希望看到外面的世界,希望不再束守在藥神院這口只能看到圓形天空的井裡。於是他偷偷摸摸溜了出去,莫名其妙死在龍虎山與武當派的狙擊者手上。

    他們盯著藥神院不是一天兩天了。俗話說得好:奪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如果不是畏懼於藥神院龐大的勢力,擔心「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兩大門派早就集中力量強攻藥神院,將一切抹平。

    他們不知道張國威的身份,只覺得那可能是藥神院裡一位身份很高的修士。抱著「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的念頭,先是偷襲,然後追殺,奄奄一息的張國威還好遇到了顧十方,這才有了後面的延續。

    龍虎山對藥神院垂涎三尺。

    可是在方玉鯤三兄妹看來,藥神院只是身外之物。

    只要理想願望得到滿足,區區藥神院,交給謝浩然便是。

    ……

    兩天後,燕京,青靈集團總部。

    寬大的會議室裡,謝浩然坐在條形長桌的正中上首。

    王倚丹坐在左邊的椅子上。高挑的嬌軀展現出令人迷醉的線條,黑色長發用一根淡紫色緞帶束在腦後,白色襯衫很薄,可以看見在她後背交叉相疊的同色胸罩肩帶。藕色包臀裙很貼身,薄如蟬翼的肉色絲襪裹著修長均勻的腿,乳白色高跟鞋款型很漂亮,做工精緻,整體淡雅,洋溢著年輕美麗的所有元素。

    賀明明坐在右邊。高而直的脖子下面是黑色緊身衣,黑色超短裙非常的緊張。她側身對著謝浩然,兩條被黑色絲襪包裹的長腿相互交疊,毫不掩飾從短裙邊緣透出來,位於大腿根部的長襪蕾絲花邊。波浪形的長發沿著肩膀滾落,散發出與王倚丹迥然不同的成熟氣質,更多的還是性感,美麗中帶著足以誘惑任何男人的妖豔。

    「開會了。」

    謝浩然的開場白毫無新意,就像坐慣了辦公室,與茶水報紙久伴老官僚散發著口氣臭味的陳詞濫調。他隨即笑著話鋒一轉:「我們現在可以全面鋪開整個銷售網絡。在全國所有省份的重點城市,都能設置集團的銷售網點。」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方玉鯤。他毫無保留讓出了整個藥神院的銷售系統。謝浩然當初的猜測很正確:只要控制,或者應該說是得到三位副院主的支持,就能牢牢掌控整個藥神院。

    這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廖秋曾經與他們聯繫過,想要把藥神院納入防保局的控制範圍,卻被方玉鯤婉拒。如今,一切都成就了謝浩然。

    賀明明把坐姿偏轉了十五度,正面朝著謝浩然。她看著擺在面前桌上的資料侃侃而談:「我先說說清涼山農場的產量問題。按照賀冷山上週發來的統計數字,到本週末,農場方面預計有八十萬枚一級果成熟。採摘、運輸、儲藏工作已經安排,我們與國內多加航空公司達成協議,確保熟果第一時間裝箱上機。綜合計算下來,從採摘到進入銷售網點,不會超過二十四小時。」

    黑色緊身衣束縛出高挺的胸部輪廓。賀明明的裙子極緊,也極薄。坐在這個位置,謝浩然清清楚楚看到她裙子靠近臀部的內部有一條斜線。這表明裡面穿著極窄小的***,令人浮想聯翩。

    王倚丹精緻的面孔溫潤如玉,她把長發攏在耳後,左手拿著一份文件,認真地說:「銷售方面已經安排到各省份的所有賣場。從藥神院那邊轉過來的超市、商場數量目前為六百零四家。這個數字與藥神院的總體資產比較起來顯得並不對稱。這是因為藥神院之前的商業行為不以常規性經營銷售為主。只要改變一下,這個數字可以在短時間內翻倍。」

    她的位置距離謝浩然很近,幾乎就在身邊。有著美麗弧度的修長雙腿觸手可及,絲襪在光線映照下顯出特有的光滑質感。謝浩然沒有心猿意馬,他把目光從王倚丹身上收回,看著擺在面前的文件,問:「你的意思是,我們目前的產品數量不足?」

    「八十萬枚靈玉橘實在太少了。」王倚丹眨著美麗的眼睛:「按照你的要求,這一階段的熟悉果有二十萬枚要無償分發給各地福利院和敬老院。六十萬枚橘子分派到各個超市,備貨數量最多恐怕連當天的購物人群都無法滿足。」

    謝浩然用手指捻開文件紙業,笑道:「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在國內的銷售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賺錢。以前銷售網點集中在燕京地區,現在藥神院的所有商場納入統一管理,銷售網絡全面鋪開,預先準備的八十萬枚果子肯定無法滿足需求。這不奇怪,也只是暫時的。清涼山農場已經開始了二期建設,至於熟果……八十萬隻是這次的採摘數量,三個月後,成熟的果子還會更多。」

    王倚丹嬌豔紅潤的嘴唇帶著驚訝微微張開:「你的意思是,靈玉橘的生長數量是可控的?」

    謝浩然沒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瞞著王倚丹:「當然可以。清涼上從來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地方。」

    他抬起右手指了指天空,笑道:「親愛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無法用科學解釋。這一點,我想你應該很清楚。」

    賀明明蹙起眉頭,微張的鮮紅嘴唇透出成熟女性的性感意味。她手裡夾著一支碳素筆,朝著謝浩然與王倚丹指指點點,嬌嗔道:「你們兩個注意點兒啊!現在是開會時間,就這樣當著我的面打情罵俏,你們覺得合適嗎?」

    王倚丹很大膽。她推開椅子站起來,走到謝浩然面前,雙手抱住他的肩膀,直接在他懷裡坐下去。整個人以謝浩然的懷抱為核心,形成一個充滿誘惑力的身體彎折,然後毫不客氣在謝浩然面頰上狠狠親了一口,挑起長長的睫毛,衝著賀明明示威道:「不高興的話你也可以來啊!」

    賀明明左手杵著腮幫,碳素筆在細長的指尖靈活轉動。她饒有興趣看著雙手抱住謝浩然絲毫不肯放開的王倚丹,笑得花枝亂墜:「都說了一起嫁給他當老婆,你怎麼急著現在就鑽過去?現在小女孩……嘖嘖嘖嘖!」

    她比王倚丹年長,的確有資格說「小女孩」三個字。

    大家都很清楚,這不過是玩笑話。

    反正會議室裡沒有外人,嬉笑嗔罵都是玩鬧。王倚丹不是那種沒有分寸的女人,她抱著謝浩然的頭,用細滑舌尖輕輕鬆鬆撬開他的牙齒,然後輕輕一觸,在謝浩然尚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以極快的速度抽身站起,迅速走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文件,調侃快意在眼角飛揚:「下面我來說說銷售方面的其它問題。」

    謝浩然感覺身體裡潛伏的荷爾蒙野獸從沉睡中被喚醒,卻連一口食物都沒能吃到,就眼睜睜看著獵物從身前逃開。他覺得面紅耳熱,肌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膨脹,皮膚也變得緊繃,臉上更是躥起一股股帶有熱量的潮紅。

    賀明明已經笑得直不起腰,身體隨著笑聲搖晃,本來就很短的裙子隨著運動朝腰部縮去,露出更多的高筒絲襪寬邊。

    王倚丹的情緒轉換速度非常快,她再次恢復了清冷的語調:「我想說的是,市面上已經出現了與靈玉橘極為類似的仿冒商品。」

    謝浩然頭腦裡的慾望烈火很快熄滅。他調整著思緒,注意力隨著王倚丹的話而轉移:「仿冒品?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王倚丹從文件夾裡拿出幾張照片遞過來:「昨天收到的消息,你自己看吧!」

    照片內容是幾箱橘子。包裝箱外表與靈玉橘紙箱頗為相似,都是橘黃色的斜紋,黑色大寫字體。區別在於清涼山農場出品為「靈玉橘」,照片上則是「靈王橘」。

    王倚丹繼續道:「這種仿冒品價格便宜,打著「每個五十元」的招牌。我已經讓下面的人盡快追查仿冒品源頭,同時在所有銷售網點發放轉賣標誌。」

    謝浩然皺起眉頭:「這樣做有用嗎?」

    王倚丹回答:「我們的商標、包裝,以及各種商業標誌都申請了專利註冊。只要加大宣傳力度,就肯定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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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八節 神靈崇拜

    謝浩然雙手十指交叉擺在膝蓋上:「你打算怎麼來做這個宣傳?有方案了嗎?」

    王倚丹的微笑誘惑力並不弱於賀明明,她從夾子裡取出一份整理好的文件遞給謝浩然:「這是我前天做好的計畫,你看一看,沒什麼問題的話,今天就可以實施。」

    ……

    高棉國,清涼山外圍邊界。

    河頭鎮這個名字與鎮外那條彎彎曲曲的小河有關。河的水量雖然不大,卻從未出現過斷流的情況,足夠灌溉周圍土地,養活鎮上所有居民。

    諾溫素今年五十二歲了。熱帶地區的人外表通常老得很快,尤其是外表,皺紋會早早爬上額頭與眼角。只是溫度與年齡之間的問題很少有人注意,諾溫素也一樣。在他看來,與其關心自己臉上今年比去年增添了幾道皺紋,不如關心一下地裡的莊稼,以及當年的收成。

    這裡的土地很肥沃,只要耕種得當,可以做到一年三熟。雖說糧食收多了不值錢,卻可以填飽全家人的肚子。

    今年的情況很是詭異。連續好幾個月了,沒有下過一滴雨。

    熱帶地區雨水充足,當然誰也不喜歡大暴雨,不間斷的陣雨就很不錯,那會讓空氣變得清新,氣溫也不是那麼熱,地裡莊稼每天都能喝到水,也免去了農夫用水澆地的困累繁瑣。

    「熱天」已經過去,天空中還是沒有下雨的跡象。

    鎮外那條河流水量逐漸減少。昨天晚上諾溫素特意出去看過,他憂心忡忡,覺得極有可能幹枯斷流。

    鎮上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話題全是關於雨水和乾旱。畢竟住在這裡的人都是種地吃飯,除了稻米,還有荔枝和橡膠,芒果與檳榔。光靠河裡那點不多的水根本無法維持,要是再不下雨,今年的莊稼就會絕收。

    鎮長很負責,他去找過上級政府,把河頭村這裡的情況層層上報。然而這沒有什麼卵用,上面的回覆哼哼哈哈,不外乎就是「組織生產自救,最好還是挖井取水」之類冠冕堂皇的廢話。

    誰都知道應該打井取水,可是這筆錢該誰出?該怎麼分派?還有上面那些官老爺,難道就不該拿出錢來支付工程費用嗎?

    諾溫素很羨慕相隔不遠的華夏國鄰居。聽說他們那邊前些年也遇到大旱,華夏國政府直接把挖井任務分派到各個鄉村,撥下專款給所有受災村民修建儲水地窖。雖說這些做法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卻真正做到了穩定人心,讓受災群眾覺得自己沒有被拋棄。

    至於現在,我,還有河頭鎮上的人……諾溫素覺得真正是拋棄了。

    都說自己所在的這個邦拚命鬧獨立,高棉國執政府那些怕死的政府軍對此有心無力。好吧!誰當元首,誰當總統與我無關。我只想吃飯。無論是誰能夠讓我安安穩穩活著,保住我的莊稼,還有今年的收成,我就會把他當做佛爺供起來。

    腦子裡剛剛冒出「佛爺」這個詞,諾溫素不由得轉過身,看著擺在客廳側面的小佛堂。

    河頭鎮家家戶戶都有這麼一個佛堂。這是一個神仙縱橫,神佛滿天的國度。寺廟裡的僧侶地位很高,也很受尊敬。每個村鎮都有寺廟,河頭鎮也不例外。寺裡的大和尚從前幾個月開始就誦經祈雨,村民對此交口稱讚,也變得更加虔誠。包括諾溫素在內,每天早晚都要跪在寺廟外面,對著高大輝煌的佛祖金身雕像磕頭跪拜,祈求老天爺早早下雨。

    和尚們的嗓子誦經都誦啞了,天空中依然是驕陽似火。

    沒有求到所有人期盼的雨水,卻招來了警察。

    他們來到河頭鎮上當然不是為了祈雨。邦裡接到舉報,說是河頭鎮寺廟裡的主持私下養著女人。人家可不是嘴上說說胡編亂造。舉報者拿出了照片,還有一段用手機拍攝的完整視頻。

    肥頭大耳戴著眼睛的主持從寺院裡被抓出來。警察掀開廟裡後堂的青石地板,在地下室裡找出兩個衣不遮體的女人。諾溫素後來到廟裡看過,那間地下室恰好位於佛祖金身的正下方……那一刻,諾溫素覺得身子很軟,幾乎連抬腳走路的力氣也沒有。朦朧中,彷彿看到佛祖眼角流出了淚水。

    白色的,很粘,就像精業。

    警察來得快也去得快,胖胖的主持被他們帶上車走了。說起來也是萬幸,如果那和尚在河頭鎮上那怕多呆十分鐘,肯定會被知曉事情真相,憤怒到極點的民眾用石頭活活砸死。

    有人說:老天爺不下雨就是該死的胖主持搞出來的。他褻瀆佛祖,所有老天降下了災禍。河頭鎮這個地方不能呆了,這裡恐怕一輩子都不會下雨,是真正的詛咒之地。

    諾溫素知道這是謠言。他對此只能聽聽,沒發表意見。就算真是胖主持褻瀆老天又能怎麼樣?我的家在這兒,背井離鄉的那種可怕滋味他根本不願意嘗試。離開河頭鎮我能去哪兒?我在地在這兒,我的家在這兒,我的老婆孩子都要靠著這塊地吃飯。那些攛掇著離開的人,你們到底安的什麼心?

    溫度計顯示今天的氣溫超過四十攝氏度,電視裡濃妝豔抹的女主持人面帶微笑與節目嘉賓討論著天氣問題。那是一個戴眼鏡的胖老頭,諾溫素忘了出場時候女主持人介紹的名字,這傢伙身上穿著寬鬆昂貴的白色棉布長衫,一副充滿文化,身份尊貴的模樣。他嘴裡說著各種自己聽不懂的專業詞彙,分析得頭頭是道,還列舉出不同年份不同月份的各種數據,在小黑板上劃出一條彎彎曲曲的線,說著「低谷到高峰,然後就是趨於平穩和正常的季節雨量。」

    至於大家最關心的問題「到底什麼時候才會下雨?」他連一個字也沒有提到。

    滿面失望的諾溫素關掉電視,走進小佛堂,照例點起一炷香,把香高高舉過頭頂,對著供在佛龕裡的四面佛,恭恭敬敬叩首跪拜。

    用電是要花錢的。除了每天必看的這檔天氣節目,諾溫素現在連晚上的電燈都不敢開。

    沒有收成,就沒有錢。

    當然,給佛祖的供奉必不可少。人家才是管天管地管著自己生死病餓的真神。

    總統元首算個屁!

    諾溫素覺得自己足夠誠信了。可是為什麼佛祖一直聽不見自己的祈禱,為什麼還是不下雨?

    也許,是因為祈禱的人太多了?有的求財,有的求子,還有的求前途和女人……就像一塊很大的蛋糕,各人分走一塊,留給自己的寥寥無幾,只剩下一點點蛋糕渣。

    香也要花錢。以前供三炷香,現在諾溫素只能供上一柱。

    帶著說不出的失望與麻木,他從佛龕前站起來,轉過身,佝僂著背,朝著外屋走去。

    剛走到小佛堂門口,他下意識地朝著側面供桌上看了一眼。

    那裡擺著一個形狀古怪的小雕像。那是一個諾溫素從未見過的動物,長著兩個左右分叉的腦袋,一個是老虎,一個是蛇。

    諾溫素是個虔誠的信徒,從來不會跪拜除了佛祖之外的神靈。

    這個小雕像是自己孫子帶回來的。據說,他給一個外來的陌生人指路,對方為了表示感謝,給了孩子幾塊糖,還有這個看似玩具的東西。

    盯著供桌上的小雕像看了很久,諾溫素瑤搖搖滿是皺紋的頭,發出長長的嘆息。

    他沒有跪下去,只是彎著腰,雙手合十,朝著這個雙頭雕像行了一禮。

    絕望困苦的人心中信念會隨著現實碾碎消失。諾溫素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繼續相信佛祖,但他覺得在這種時候多一點選擇也是好的。這個雙頭雕像上畢竟有一條蛇,按照鄰國那些華夏人的傳統概念,蛇與龍同宗,都是管理雨水的神靈。

    就這樣拜上一拜,不算褻瀆佛祖。

    當天晚上,諾溫素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他夢見了那條蛇,還有那頭老虎。兩隻動物居然會說人話,而且還會在天上飛,騰雲駕霧。

    它們說的每一個字諾溫素都清清楚楚記在腦子裡。

    「我們是掌控這一方天地的神靈。若有五十人對本神叩拜,可降小雨。若有兩百人對本神叩拜,可降中雨。若有一千人對本神叩拜,可降大雨。」

    早上醒來的時候,諾溫素坐在床上,呆了很久。

    以前也做過夢,各種各樣的夢。可是從來沒有一個夢像昨晚這樣真實,這樣清楚。

    難道,真的是神靈託夢?

    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諾溫素帶著全家老小十一口人,依次在那尊小小的虎蛇雙頭雕像面前跪了下去。

    這遠遠達不到「五十人可降小雨」的數量。

    諾溫素還是照例在佛祖面前跪拜,很快就把這件事情忘了。

    第二天早上,竟然下雨了。

    很小的一陣雨,就像被風從遠處刮過來。前後持續了不到五分鐘,清涼的濕意很快被太陽驅散,但諾溫素得到了實實在在的好處:那些雨水全部落在他家的地裡,乾渴已久的莊稼終於有了一點點水潤潤喉嚨。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0
第三百三九節 神蹟

    這場小小的,甚至可以說是不值一提的雨水,在河頭鎮上引起了轟動。

    人人都在羨慕著諾溫素的好運氣,人人都翹首企盼著能有同樣的一場雨水落在自家的地裡。鎮外那條河已經枯了,現在連河底的沙子都能看見,來不及跑掉的魚蝦乾屍在石頭中間曬得滾燙,散發出令人噁心的臭味。

    諾溫素覺得這是自己常年叩拜佛祖得來的好運。他跑到香燭店裡,買了最好的,也是價錢最貴的上等線香,帶著說不出的激動與狂喜,恭恭敬敬在佛祖面前點燃。

    晚上,他又做夢了。

    長著兩個腦袋的奇怪神靈再次出現。那顆老虎腦袋明顯帶著怒意,它直截了當告訴諾溫素「今天的雨水乃是本座看在你帶著全家叩拜虔誠所為,與佛祖何干?他若真要顯靈,也不會對你幾十年來跪拜供奉不聞不問。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若是沒有五十人叩拜,本神再也不會給河頭鎮撒下半點雨水。」

    凶暴的虎頭非常可怕,張開大嘴露出獠牙的舌頭異常猙獰。諾溫素從夢中被嚇醒過來。他整個人癱在涼蓆上,渾身冷汗,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天剛濛濛亮,諾溫素就離開家,找到自己的親朋好友,逐一勸說。

    五十名叩拜者很容易湊齊。河頭鎮上的村民雖然信奉佛祖,卻不會為難認識的熟人。反正也就是在雙頭雕像面前跪下去,磕個頭而已。尤其是聽諾溫素說著「五十人叩拜就能下雨」這種話,也就抱著寧願試一試的心態,走進他家的小佛堂,依次叩拜。

    當天晚上,所有叩拜者都做了同樣的夢。

    長著虎頭與蛇頭的神靈發話了:明天,可降小雨。

    上午十點鐘,雨水如約而至。

    十分鐘的雨量不算大,剛好可以把乾硬裂開的泥土浸濕。

    一場狂熱的信仰崇拜在河頭鎮上開始了。

    諾溫素的小佛堂變得人聲鼎沸,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兩百名叩拜者很快湊齊,虎蛇神靈也沒有食言,就在第二天,一場長達半小時的雨水降下。這一次,鎮裡的儲水池有了薄薄一層的儲量,附近的植物也不再低垂腦袋焉巴巴的,紛紛抽枝展葉,透出了新鮮的綠意。

    諾溫素覺得,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人真的很有商業頭腦。連續兩場雨水落下,鎮上的小雜貨店裡,就有人送來一批與自己小佛堂裡一模一樣的虎蛇雕像。很多鎮民都買了一個回去,放在家裡,甚至擺在與佛祖同樣的位置。這樣做完全可以理解,畢竟那麼長的乾旱時間大家都在祈求佛祖降雨,結果還是被一個陌生的,從未見過的神靈滿足了願望。雖然我們從未見過它,也沒有在傳說中聽過它的名字,卻並不妨礙我們對它抱以尊敬,甚至是崇拜。

    只有顯現出神蹟的神靈,才會得到大家承認。否則,就是一尊無用的泥塑木雕。

    這點雨水不足以從根本上解除乾旱。以諾溫素為核心,一個崇拜新神的小圈子很快建立起來。人們開始不去寺廟裡磕頭,甚至對佛祖產生了牴觸情緒。他們私下裡討論過,必須按照虎蛇神靈的要求,湊齊兩千名叩拜者。只有這樣,神靈才能降下驅除乾旱的一場透雨。

    河頭鎮湊不齊這麼多人。諾溫素打算帶著信仰最堅定的那些人離開鎮子,到附近的村莊去傳播神靈之光。

    就在他們準備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一起意外。

    鎮上有個叫做糯攏的老太婆,是個虔誠的佛祖信徒。人老了,腦子就頑固。糯攏拒絕相信除佛祖之外的任何神靈。她對叩拜虎蛇神靈的鎮民們表示憤怒,聲稱連續幾場雨水都是她虔誠供奉佛祖求下來的。為此,老糯攏甚至拉上寺院裡的和尚,與鎮上的年輕人爭得面紅耳赤。

    躲在地下室裡的胖主持雖然走了,寺廟裡卻還有著別的和尚。

    兩千名叩拜者的不是那麼容易湊齊。只要是人,都想要用最簡單的方式解決問題。河頭鎮上的居民數量不夠,肯定得到外面去尋找別的叩拜者。但是在這之前,必須把所有資源充分利用才對。

    虎蛇神靈的信徒找到老糯攏,用最誠懇的字句勸說著。他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糯攏跪在虎蛇神靈的小雕像面前,磕個頭,也就夠了。

    糯攏老太婆很暴躁,她非但拒絕,而且指著來人放聲大罵,聲稱對方是「忘記了佛祖好處的背叛者,遲早會遭到報應」。來人被激怒,於是叫上更多的虎蛇神靈信徒,衝進糯攏的家。

    等到諾溫素知道的時候,糯攏的腦袋已經被砍下來,裝在一個乾淨的大盤子裡,擺在虎蛇神靈的雕像面前。那些瘋狂的信徒甚至挖出她的眼睛,與一串黑色葡萄擺在一起,昂貴的線香插進死者眼窩,成為了詭異可怕的供品。

    據說,這是按照虎蛇神靈要求的做法。在夢中與神靈溝通的本事並非諾溫素才會,信徒多了,虎蛇神靈的意志也就有更多的人知曉。至於其中真偽,已經無從判斷。

    湊齊兩千名叩拜者的那天,整個河頭鎮都沸騰了。沒有想像中莊嚴肅穆的儀式,也沒有在佛誕節上獻給神靈的那種漂亮花環。人們在各自家裡對著虎蛇神靈叩拜,無論虔誠還是心有雜念,他們至少湊齊了數量。現在,就等著期盼中的那場大雨。

    當天下午,天空中陰雲密佈,豆大的雨點從空中落下,豪雨下了一個多鐘頭,才漸漸變緩,先是長達三個小時的細綿綿雨水,然後才是貫穿了整個夜晚的輕微雨滴。

    等到早上起來,人們發現鎮外的小河不再幹燥,已經出現了流水。

    諾溫素把供在佛堂裡主桌上的四面佛撤下來,把虎蛇神靈的小雕像莊重擺進了佛龕。

    人類對這個世界超自然力量的認知理解就是如此樸素。能顯靈的神才是好神。至於傳說中大慈大悲的佛祖……很抱歉,我沒有見過佛祖,也沒見過佛祖顯現的神蹟。這與公司裡招聘工人其實是一個道理:你若能幹,可以勝任這個職位,老闆也就不會吝惜金錢,會開給你對應的工資報酬。可要是你什麼也不會,而且每天吊兒郎當什麼也偷奸耍滑,那麼對不起,你給老子有多遠滾多遠。

    諾溫素甚至覺得,應該把鎮上寺廟裡的那些和尚攆走,把原本屬於佛祖的寶座騰出來,讓給法力無邊的虎蛇神靈。

    他從未懷疑過乾旱與雨水之間的關係,也沒有想過這一切都於虎蛇神靈有關。

    ……

    十月份一過,天氣逐漸冷了下來。

    隨著銷售網絡全面鋪開,靈玉橘的名氣也越發響亮。商業銷售是王倚丹的長處,她把青靈集團現有資金使用到了極致,在原先六百多家超市基礎上,又新增了一百多個銷售點。

    電視、報紙、手機網絡……所有宣傳渠道都被用上,「靈玉橘」這個名字漸漸變得耳熟能詳。海量資金扔出去,換回了鋪天蓋地的信息轟炸效果。人們對正品靈玉橘的認識也逐漸清楚,知道這不是一種能夠在任何水果店,或者被小商販推著木板車走在街上叫賣的普通水果。它只能在青靈集團旗下的「青靈超市」裡才能買到。除此之外,別無分店。

    很多人對必須使用身份證才能購買表示難以理解。

    很多人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好的水果每人限購一個?

    還有很多人對一百元一個的售價憤憤不平,聲稱「這實在是太貴了,為什麼不能便宜點兒?黑心的商人賺黑心的錢,人在做天在看,你賣那麼貴,大家都不買,最後果子爛了,你一分錢也賺不到。」

    無論罵聲還是質疑,謝浩然都要求下面的員工堅定不移執行自己的命令。從銷售價格到銷售方法,任何一個環節都不能出錯。如果有人拒絕執行,那麼對不起,青靈集團不留你這尊大神。

    一邊上學,一邊經商。這就是謝浩然的日常生活。

    有幾次在學校裡遇到梁欣麗,她要麼轉身避開,要麼慌慌張張低著頭跑掉。謝浩然覺得很尷尬,很想追上去對她說點兒什麼,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實在是沒什麼可說的。

    少男少女之間的愛情就是如此青澀。有甜蜜的回味,也有相迎相拒的苦味。謝浩然覺得自己多多少少能夠理解梁欣麗的想法,但這並不意味著自己要放棄王倚丹與賀明明,把所有一切都讓給她。

    也許……是我太自私了。

    學校很大,可是大家在同一個班,男女生宿舍之間的距離也不遠,總是可以遇到的。

    今天上午最後一節是集體大課。下課後,謝浩然坐在椅子上,看著梁欣麗與劉婧霜起身離開教室,這才站起來,朝著外面走去。

    他現在選擇儘量避開梁欣麗。

    剛走出教室,劉婧霜迎面從走廊上過來。看著她頗為嚴肅的面孔,謝浩然心中隱隱有所明悟,於是笑了笑:「武斌沒跟我在一起,他現在大概在宿舍。要不我幫你叫他一下,等會兒一起吃飯?」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0
第三百四十節 輔導室

    武斌與劉婧霜現在談成了一對。無論速度還是兩人之間的親密程度,都令旁觀者感到驚訝。

    「我知道他在哪兒。我不找他,我只找你。」劉婧霜的外向性格與武斌很配。她看著謝浩然,嘆了口氣:「我也是受人之託,你……」

    謝浩然打斷了她的話,問:「是梁欣麗讓你來的?」

    劉婧霜搖搖頭:「是武斌。」

    謝浩然覺得很意外:「武斌?怎麼,出什麼事了?」

    劉婧霜臉上表情有些複雜:「準確地說,應該是我和武斌。當然你也猜對了,是為了梁欣麗。」

    走廊上的人不多。謝浩然沉默片刻,問:「她……怎麼了?」

    「其實我早就想跟你談談,只是你一直沒在學校,找不到人。」劉婧霜低聲道:「梁欣麗這段時間很消沉。我跟她住一個宿舍,看著她都覺得難過。她沒心思學習,接連幾次測驗分數很低,上個星期的選修課沒有及格。再這樣下去,說不定她會放棄。」

    停頓了一下,劉婧霜道:「我覺得她的事情應該與你有關。問了好幾次,她就是不肯說。那個……半夜裡,我經常聽見她縮在被子裡偷偷地哭。你……該不是欺負她了吧?」

    謝浩然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搖搖頭,發出沉悶的聲音:「……沒有,我怎麼會做那種事?」

    「那你就該跟她好好談談。」劉婧霜很誠懇:「梁欣麗喜歡你,這是我們宿舍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不管你接受還是拒絕,都不該讓她頹廢下去。」

    謝浩然看了她一眼:「你好像很有經驗?」

    「初戀失敗是很傷人的。」劉婧霜沒有否認:「我在高中的時候喜歡過一個男生,很瘋狂。週末的時候約著一起看電影,然後開房,該抱的抱了,該親的親了,差點兒就做了那種事情。我覺得應該把一切都交給他,也認為這樣做理所當然。還好我媽在抽屜裡看到幾封他寫給我的信,然後叫上我爸一起三堂會審。」

    謝浩然忽然來了興趣:「後來呢?」

    劉婧霜對此很坦然:「我爸是個暴脾氣,掄起棍子,當時就把我打得下不了床。第二天直接找到班主任,把那男生叫出來,剛談了幾句就掄起拳頭把他揍了個半死。老師在旁邊勸著也沒用,後來叫上保安才把我爸控制住……他是真正被打怕了,當著我爸的面,寫了一封訣別信。我後來看了,怎麼也不相信。我爸和我媽勸了我很久,這件事情才慢慢過去……說起來也是幸運,還好那時候是高一,我有兩年時間可以調整,否則也考不上大學,不會遇到武斌,這輩子說不定就廢了。」

    她說得平平淡淡,沒有任何語氣變化。

    謝浩然有些感慨:「梁欣麗能有你這麼個朋友,真好。」

    劉婧霜笑了。她像男人那樣掄起拳頭,朝著他左邊肩窩上擂了一下:「與其說十句,不如動一下。梁欣麗這段時間接了一個輔導留學生的活,她下午和晚上都有時間。找到她好好談談,大家同學一場都不容易,別留下什麼誤會。咱們應該高高興興的考進來,然後再一起高高興興的畢業。」

    謝浩然笑著加了一句:「然後,成為對國家和人民有用的人?」

    劉婧霜接話的本領很高:「答對了,加十分。」

    ……

    學校裡有專門的留學生輔導室。那是一個個單獨分開,配備有多媒體教學設備的小房間。語言關是很多留學生都要面對的問題,「一對一」幫扶計畫是專門為他們制訂。謝浩然看過相關文件,按照上面的說法,「讓更多的人學習漢語,讓華夏文化傳播到全世界。」

    整個下午,梁欣麗都呆在輔導室裡。她的幫助對象是一個白人青年,個子很高,有著堪比拳擊運動員的魁梧身材。謝浩然不想打擾梁欣麗的工作,從輔導室門口走過,出來後,給她打了個電話。鈴聲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她在電話裡的聲音很是微弱,充滿了猶豫:「……有什麼事嗎?」

    謝浩然開門見山:「我想跟你談談。」

    梁欣麗沉默了很久,才慢慢地問:「……什麼時候?」

    謝浩然把選擇權交給對方:「你說吧!」

    「那就晚上吧,七點鐘,我在圖書館門口等你。」

    ……

    掛上電話,謝浩然忽然覺得有些煩躁,雙手插在褲兜裡,獨自朝著宿舍走去。

    必須承認,劉婧霜那些話說得很中肯。不管你喜不喜歡,把一個陷入戀愛陷阱的女孩子拉出來,這是身為男人必須的責任。也許有人會說「要愛要死那是她自己的事情」。這話沒錯,站在旁觀者立場上看也沒有問題。但無論如何,她畢竟是自己的同學,自己的朋友。

    悶著頭走路,沒留神一個人從對面走來,看到站在面前的那雙鞋子,謝浩然抬起頭,看到武斌那張圓圓胖胖,帶著微笑的臉。

    「我們家霜霜找過你了?」他那雙小眼睛裡透出壞笑。

    「你們兩個傢伙……真真是給我出了個難題。」謝浩然用手對著武斌指指點點:「不過劉婧霜話說的沒錯,我的確應該找梁欣麗好好談談。」

    「這就對了。擇日不如撞日。那個……」武斌抬起頭,視線越過謝浩然的肩膀,落到不遠處的教學樓上,問:「怎麼,梁欣麗沒在輔導室?」

    謝浩然偏頭朝著身後的建築看了一眼:「在。她在給那個留學生上課。」

    武斌摟住他的肩膀:「那有什麼好怕的。把她叫出來,不會耽誤事情。其實一對一輔導就那麼回事。國外來的那些傢伙要是成心想學,隨時都有機會。要是只想進來混個文憑,就算你把國學大師弄來也教不會他們。」

    謝浩然想了想,笑了:「好像還是你說的有道理。」

    武斌從後面推了他一把:「走吧!別猶豫了。趁早談好了就約著梁欣麗出來吃飯,我再叫上霜霜。你這傢伙長時間不回宿舍,今天好不容易逮住,一定要你請客才行。」

    ……

    輔導室位於教學大樓四樓。那是一間用阻音材料分隔開來的大廳。兩人剛走上二樓的圓形樓梯,謝浩然遠遠就聽見樓上傳來激烈嘈雜的聲響。

    「好像出事了?」來不及多想,他隨口對武斌說了一句,拔腿就往樓上跑。

    謝浩然聽到了梁欣麗的尖叫,還有哭聲。

    飛快衝上四樓,發現走廊上擠滿了人。林林總總幾十個,有黃皮膚的亞洲面孔,也有黑色與白色臉。男男女女一大幫人擠在掛著「十九」號牌子的輔導室門口,睜大眼睛往裡面看。

    謝浩然力氣很大,雙手抓住一個個擋在前面的人肩膀,硬生生分開一條通道。這種時候禮貌是用來踐踏的,強硬與蠻橫才是正確解決方法。

    衝進房間,第一眼就看見縮在對面牆角裡瑟瑟發抖的梁欣麗。

    教學樓裡開著暖氣,她的大衣掛在牆上,身上的白色毛衣肩部被撕開,裂口長達二十公分,露出穿在裡面的粉色胸罩帶子。牛仔褲的紐扣掉在地上,梁欣麗左手摀住外露的肩膀,右手死死按著腰部鬆開的褲子,雙腿併攏,蜷縮著身子。看見衝進房間的謝浩然,連忙張開雙手撲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肩膀,整個人埋在胸前放聲大哭。

    還是之前謝浩然見過的那個白人青年。他穿著一件短外套站在那裡,看著擠在房間門口的那些人,聳了聳肩膀,做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嘴裡說著英語。

    「我不是故意的。」

    「哦!你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托馬斯,你在隔壁應該聽見了。呵呵……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抱在懷裡的梁欣麗一直在顫抖。周圍很亂,越來越多的人聞訊而來。謝浩然用強壯有力的胳膊把她摟在懷裡,低聲問:「他強迫你?」

    梁欣麗一邊說話一邊哭:「我給他做語言輔導,他約我晚上一起吃飯。我……我剛和你打完電話,就拒絕了。他說我對他沒有禮貌,就伸手過來抱著我,然後脫我的衣服……」

    「no!」

    白人男子聽見,立刻提高了音量:「不是她說的那樣。我沒脫她的衣服,是她主動勾引我。」

    梁欣麗猛然把頭從謝浩然懷裡掙開,衝著那個方向連聲哭喊:「你撒謊!我不答應晚上跟你出去,你就想要強女幹我!」

    白人男子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脫口而出的英文速度比之前更快:「撒謊的是你。是你自己說需要錢,只要給五百加元你就能陪我上床,所以我才抱著你。我就隨便摸了幾下,你說錢不夠,得加到一千。我說你這樣做不對,你就自己撕破衣服,叫了起來。」

    說著,他從上衣口袋裡拿出鼓鼓囊囊的錢包,翻出一摞花花綠綠的鈔票,指著梁欣麗,說話語調變得越發激烈:「她看見了我的錢包,她想把我所有的錢拿走。你們得相信我,是她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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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一節 老師

    看著很是費勁剛從人群裡擠進房間的武斌,謝浩然發出壓倒一切的洪亮吼聲:「武斌,打電話給宿舍裡兄弟。還有劉婧霜,趕緊把她叫過來。」

    儘管白人男子說得理直氣壯,但是謝浩然有種很清楚的感覺:梁欣麗不會撒謊。

    輔導室只是用建築材料隔開,沒有門。只要梁欣麗不是腦子壞掉的精神病患者,就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這種事。

    武斌答應了一聲,連忙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周圍傳來密集的議論聲。有中文,也有英語,還有法語和德語。

    「我認識那女的,今年剛進來的新生,中文系的梁欣麗,據說還是這一屆的系花。」

    「哼!長得漂亮有什麼用?教育產業擴大化,燕京大學現在也是什麼人都要。發生這種事情一點兒不稀奇,那麼多女的爭先恐後往國外跑,只要能抱上外國人的粗腿,她們什麼都願意做。你沒聽弗雷斯特說嗎?是她主動開價五百加元,這個價錢不算低了。」

    「那男的叫做弗雷斯特?」

    「是個加拿大人,去年考進來的。」

    弗雷斯特,也就是那個白人男子不斷做出各種無辜的動作,對站在外面認識的人大聲叫嚷。

    「勞爾森,這種事情你也遇到過吧!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酒吧的時候,那女的主動過來找你談嗎?你花了多少?三百還是四百?」

    一個頭髮捲曲的白人青年嬉皮笑臉應道:「她要了三百,不要這個國家的錢,要美元。」

    弗雷斯特彷彿找到了同盟軍,從他嘴裡吐出的英文字句激烈了很多:「鮑勃,你得幫我做個證明。你剛才就在隔壁,你知道我從不撒謊。」

    那是一個身高一米九左右的乾瘦白人,他帶著一副黑框眼鏡,彷彿看笑話般點點頭:「沒錯,你是信教者。掛著十字架的人不會撒謊,否則會下地獄的。」

    武斌剛好打完電話,聽到弗雷斯特這樣說,頓時變得暴怒起來。他大步走過去,怒視著這個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頭的白人,厲聲喝道:「你什麼意思?」

    這句問話用的是英語。

    弗雷斯特深深的雙目有些微凝。他聽出了這句話裡的敵意。看著比自己矮了很多,卻胖出不少的武斌,再看看武斌胸前的學校徽章,他在心裡暗自衡量對比了一下,臉上剛剛收斂起來的張狂表情再次浮現,眼睛裡充滿了譏諷:「你聽不懂我的話嗎?」

    他隨即抬手指著蜷縮在謝浩然懷裡低聲抽泣的梁欣麗,張口道:「她就是個……」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

    弗雷斯特的話被門外人群裡傳來急匆匆的喊叫聲打斷。只見一個身穿白色無袖襯衫,戴著細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很是費勁地擠進來。

    教學大樓裡人很多,手機普及使得信息交流非常迅速。樓上樓下的人聞訊而來,輔導室門口那塊窄小的空間根本無法容納。他們像潮水一樣湧進房間,又像膽怯的老鼠一樣緊貼牆壁站著。更多臉上寫著「好奇」兩個字的人加入這個群體,最先走進房間的圍觀者被迫朝著裡面讓出更多空間。就這樣,當那位中年人急吼吼衝進來的時候,整個輔導室的圍牆邊上已經站滿了兩排人,層層疊疊,讓人忍不住聯想起塞進罐頭盒裡的沙丁魚。

    幾個來得較早的學生迎上去:「吳老師。」

    中年男人先是抬起頭,衝著弗雷斯特露出一個友善的笑臉,隨即轉身皺起眉頭,用不善懷疑的目光在梁欣麗與謝浩然身上打量。他側身偏向一個距離較近且認識的學生:「小劉,到底怎麼回事?」

    叫做「小劉」的那名學生不是當事人,他只能把自己看到和聽到的事情重複一遍。其中帶上了他自己的理解和認識,說到最後,他壓低聲音:「吳老師,我覺得是那個加拿大留學生的問題。他經常騷擾學校裡的女生,上次看中我們班上的一個女孩,人家沒理他,他又是送花又是打電話的,糾纏了很久。」

    姓吳的中年男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情,搞好你自己的學習。」

    他隨即轉身,走到武斌旁邊,看了一眼那張充滿憤怒胖乎乎的臉,疑惑地問:「你是哪個系的學生?」

    武斌把目光從弗雷斯特身上移開,氣鼓鼓地回答:「我是中文系的武斌。」

    姓吳的中年男子眉頭皺得更深了:「沒什麼事就出去吧!所有問題由學校解決。」

    說著,他轉過身,抬起雙手,朝著站在周圍的學生做了個與養雞專業戶趕雞攆鴨類似的動作,嘴裡不停催促著:「都出去,都出去,沒什麼好看的。」

    他這舉動頓時引起了不少圍觀學生的不滿,紛紛叫嚷起來。

    「為什麼要我們走?這件事情該怎麼處理,我們有知情權。」

    「今天這事明擺著是那個留學生的錯。學校應該站在公平的立場處理問題。」

    「就是,梁欣麗是我們中文系今年的新生。吳老師你剛才是沒聽到那個加拿大人說的話,真的很囂張,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裡。」

    不是所有人都會被區區幾句話誤導,每個人都有眼睛,都有自己判斷的依據。吵吵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更多的學生從外面擠進來。謝浩然看到了幾張熟悉的面孔:三零二宿舍的室友來了,還有梁欣麗宿舍的同伴,一個也不少。

    岑媛媛她們快步走過來,紛紛圍在梁欣麗身邊,低聲勸慰,高聲詢問。

    「欣麗,出什麼事了?是不是那個洋鬼子欺負你?」

    「我早就說別搞什麼一對一語言輔導。哼!這幫鬼佬連中國話都不會說,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怎麼考進燕京大學。想想我們高考的時候多難啊,差一分都進不來。他們倒好,聽說是院裡倒貼錢讓他們上學,還裝模作樣說是什麼獎學金。」

    「欣麗別哭,我們知道你不會做那種事情。」

    兩名身穿灰色制服的學校保安被擋在人群外面。他們顯然是收到消息趕過來,卻被學生們故意擋住。看樣子很急,嘴裡不停說著「讓一讓」之類的話,可是輔導室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他們只能站在那裡,滿臉的無奈。

    眼看事情越鬧越大,弗雷斯特開始變得焦躁不安。他面色陰沉,儘量不讓視線與岑媛媛等女生接觸,低著頭,一聲不吭想要從人群裡擠出去,卻被王建祥等人閃身攔住。

    「事情還沒有解決,你走不掉的。」尹振輝扶了扶眼鏡,對這個加拿大人發出輕蔑的聲音。當然,用的是英語,否則無法讓對方明白。

    「你不能走。」白元生的聲音有些尖細:「我們已經報警了,你得等著警察來處理。」

    聽到這句話,姓吳的中年人趕緊跑過來,很是緊張,急急忙忙地問:「你們報警了?為什麼要報警?」

    王建祥從武斌身後繞過來,他認識這個中年人,認真地說:「吳老師,我們剛收到消息就報警了。這已經不是普通的日常糾紛,如果證據確鑿的話……」

    他抬起手,指著站在側面的弗雷斯特:「這個留學生至少涉及猥褻罪,他已經觸犯了我國法律。」

    姓吳的中年人頓時變得暴怒起來,他怒視著王建祥:「你們好大的膽子。報警……有什麼好報的?學校裡發生的事情,就該在學校裡處理。你們這樣做簡直就是……」

    話未說完,就被弗雷斯特急匆匆的打斷。他很不高興地衝著姓吳的中年男人高聲發出威脅:「我得離開這兒。你們憑什麼不讓我走?」

    白人青年粗魯野蠻的喊叫明顯對吳老師有著強大威懾力。他立刻轉身,瞬間就換了另外一幅面孔,笑容可掬,臉上全是歉意,嘴裡發出的英文音節字正腔圓:「我正在處理,麻煩你多等幾分鐘。」

    謝浩然把一切都看在眼裡。

    他眉頭皺得很緊,抬手指著對面,問剛把梁欣麗從自己懷裡接過去輕聲勸慰的劉婧霜:「這個姓吳的傢伙是什麼人?」

    劉婧霜上個月進了學生會,對系裡的老師很熟悉。她偏頭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鄙視地說:「他叫吳德權,是中文系學生處的,同時還兼著我們的輔導員。他比我們高兩屆,聽說是靠著吹捧才得到留校任教資格。之前的迎新晚會你沒有參加,他看上了岑媛媛,經常跑到我們宿舍獻慇勤。王建祥早就想找機會收拾他,今天也是碰巧了。」

    正說著,吳德權朝著這邊快步走來。他伸手抓住梁欣麗肩膀上衣服,用力扯了一下,帶著專屬於他的威嚴高聲命令:「這位同學,麻煩你跟我到系辦公室去一下。」

    「把你的手拿開!」

    謝浩然發出雷鳴般的怒吼,抓住吳德權的手腕,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從梁欣麗肩膀上拖離,朝著反方向狠狠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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