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37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1
第三百四二節 機房

    巨大的慣性拖拽著身體,猝不及防的吳德權連連後退,歪了幾下,好不容易才恢復平衡。

    「……你……」他連滾帶爬站直了身子,左手扶著從鼻樑上塌下來眼睛,右手在顫抖中指著謝浩然,憤怒的聲音夾雜著飛濺唾液:「你是哪個系的學生?你叫什麼名字?」

    謝浩然沒理他。

    脫下上衣,披在梁欣麗身上,蓋住露出大片肌膚的肩膀,對她平靜地說:「先不要走,等我一會兒。這件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

    梁欣麗已經止住了哭泣,她抹掉眼角殘留的淚水,使勁兒吸了幾下鼻子,用力點點頭。

    謝浩然大步走到武斌身邊,抬手扶住他的肩膀,又拉過站在旁邊的王建祥,用冷漠的目光注視著身高差不多與自己齊平的弗雷斯特,對兩名室友低聲道:「幫我看緊這個傢伙,在我回來以前,別讓他離開。」

    王建祥有些摸不著頭腦:「你要去哪兒?」

    謝浩然聲音壓得很低:「我去找證據。」

    武斌怔住了。他隨即反應過來,滿面驚訝地看著謝浩然:「難道你……」

    「噓!」謝浩然連忙把手指豎在嘴唇中間,做了個禁聲的動作,聲音壓得更低了:「我現在就去,很快回來。」

    說罷,也不解釋,帶著進來時同樣的強橫,雙手釋放出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從人群中分開一條道路,走了出去。

    ……

    謝浩然走進學院監控室的時候,楊東籬正神情緊張盯著監控屏幕發呆。

    保安與保安是不一樣的。能夠在燕京大學這種地方擔任保安,而且還是監控室這種重要位置……公平公正地說一句:楊東籬的確有著遠超其他同行的能力,以及資質。

    謝浩然的腳步很輕,一直走到主控制台前,才被楊東籬發現。他猛然轉過身,視線觸及謝浩然的時候,臉上猛地浮現出極度震驚的神情。

    「你……你不就是那個……」對方出現的很突然,沒有任何預兆,楊東籬的思維一時間無法將現實與屏幕畫面聯繫起來。他不斷轉移視線,在謝浩然與監控屏幕之間來回,抬手指著對方,結結巴巴地說:「你剛才那在教學樓,怎麼……一下子跑到這裡?」

    謝浩然瞟了一眼與輔導室連接的監控屏幕,大步走到近處,居高臨下注視著滿面驚惶的楊東籬,揚手點了點那個方向,淡淡地說:「把這裡的監控記錄調出來,我要複製一份。」

    說起來也是巧合,中午從宿捨出來的時候,謝浩然順手拿上了手機數據線,現在正好用上。

    楊東籬很快從震驚導致的思維空白中反應過來。他肩膀後移,下意識抓住掛在後腰上的警用短棍,帶著尚未消失的驚訝表情叫道:「你是怎麼進來的?外面的人為什麼沒有攔著你?」

    監控室是機房要地,如果沒有得到上級領導的許可,根本不可能通過外面那條長長的走廊。

    楊東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人叫做「修士」。只要謝浩然願意,他有上百種方法在無人察覺的情況下穿過走廊,進入這個房間。

    當然,監控機房不是國家檔案館,走廊上只有兩名保安往來巡邏。謝浩然有把握運轉靈能加快速度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迅速穿行,但同樣的方法並不適用於國家力量守衛森嚴的機密部門。

    他沒興趣與這名值守機房的年輕保安多費唇舌:「我再說一遍,把監控記錄調出來。」

    楊東籬認出了謝浩然的臉。他之前在監控屏幕上見過。楊東籬沒有立刻做出反應,他反而有些微微的亢奮,探出身子朝著門口方向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頗為緊張,也同時帶著激動與疑惑問道:「你要監控記錄……是不是想收拾一下那幾個洋鬼子?」

    謝浩然怔住了,他忽然覺得事情可能不是自己想像中那麼棘手,試探著反問:「怎麼,你都看見了?」

    楊東籬使勁兒點點頭。他用力嚥了咽喉嚨,抬手指著屏幕,聲音壓得很低:「那個白皮鬼子想要非禮那個女生,我正打算報告值班室,但是你們來得很快。我看見你們打電話,就想著先等等,看看情況再說。」

    停頓了一下,楊東籬看了一眼謝浩然拿在手裡的移動電話,急促地說:「把手機給我,我現在就給你複製監控記錄。」

    說著,他幾乎是搶一樣把手機奪過來,也沒要謝浩然的數據線,自己拉開抽屜找出一根有著相同接口的插線,動作麻利的忙碌起來。

    這位年輕保安的反應完全出乎意料。謝浩然不由得微微眯起雙眼,也不說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

    楊東籬對這件事情很上心,話也很多。

    「尼瑪的,我早就看這幫留學生不順眼了。院裡給他們各種優惠政策太多太多,這幫外國混蛋整天喝得醉醺醺的,半夜三更才回來……我就弄不明白,同樣的事情如果發生在咱們華夏學生身上,開除一百遍都夠了,為什麼偏偏要對他們搞特殊?」

    「你最好把這份視頻盡快轉發,晚了就來不及了。」

    謝浩然下意識問:「為什麼?」

    楊東籬眼睛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複製進度,隨手指著指天花板:「上面肯定會把事情壓下來。我這裡的監控記錄也會被抹掉。嘿嘿嘿嘿……這種事情我見得太多了,院裡回頭就會對外聲稱「監控設備出了問題,無法正常工作」。你還別說,這的確是個好辦法,想讓你知道的就讓你知道,不想讓你知道的就算你絞盡腦汁也不能知道。」

    看著他麻利地拔掉數據線,把錄好視頻的手機遞過來,謝浩然不由得對這名年輕保安產生了好感,也產生了幾分歉意:「這樣做,會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楊東籬臉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他用力咬咬牙,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沒事,我就撒謊說我出去上廁所,沒看見有人進來。上面要追查的話,也只會查到你身上。」

    謝浩然一陣沉默。他很清楚,楊東籬嘴上說得輕鬆,實際上肯定沒有這麼簡單。

    朝著對面伸出右手,誠心誠意說了一句:「謝謝!」

    楊東籬伸手握住,滿不在乎地笑著爆了粗口:「老子就是看不慣那些打著「留學」名義進來的外國雜種。嗎的……他們憑什麼對我們的女人動手動腳?還他嗎一個個趾高氣揚?現在像你這種有膽氣的學生不多了,趕緊走吧!這裡有我頂著,沒問題。」

    他身上有股年輕人特有的衝動,以及豪氣。兩種東西綜合起來,就是專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正義感。

    謝浩然點點頭,問:「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笑容很燦爛:「我叫楊東籬。」

    ……

    弗雷斯特越來越焦躁。

    他沒想過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或者應該說,早知道是這樣的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在輔導室裡強脫梁欣麗的褲子,更不會強行撕壞她的衣服。

    在加拿大的時候,弗雷斯特就聽很多來過華夏的朋友說:在這個遙遠的東方國度,黃皮膚的女人很喜歡其他膚色的男人。尤其是像自己這種高貴的白種人。

    親身體驗比道聽途說更加真實。學院外面就是酒吧,幾乎每天晚上都能看到懷裡摟著漂亮妞的黑鬼。有非洲國家的留學生,還有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但明顯是偷渡過來的傢伙。

    弗雷斯特打心眼裡看不起這些傢伙。他們從很早的時候就是奴隸,骨子裡的卑微奴意大概是永遠也不會消失。別跟我扯什麼種族主義,***是個例外,像他那種人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何況大部分黑鬼都不認同這位總統,都說他「不是我們的人」。

    那些華夏女人想要離開這個國家的意願是如此強烈,甚至達到就連弗雷斯特都覺得可怕的地步。她們心甘情願主動貼上一張張有著異類皮膚的身體,彷彿對於「英俊」和「醜陋」的判斷標準在一夜之間徹底調換。弗雷斯特親眼見過一個身材曼妙,綜合魅力指數高達九十分以上的美女蜷縮在一個黑鬼懷裡,被那個醜陋的傢伙用最邪惡,最卑鄙,最下流,最放肆的方式玩弄著。對他來說,她身上沒有任何隱私,她甚至在臉上堆積著諂媚笑容,被那個比牲畜還要下賤的男人肆意蹂躪,像狗一樣呼來斥去。

    也許這就是她想要的「快感」?

    也許她只是為了得到一條離開這個國家的門路?

    也許她在這片土地上呆膩了,想要換換口味?

    但不管怎麼樣,弗雷斯特都覺得她不該選擇黑鬼。難道她不知道,艾滋病最初就是從那些黑鬼身上傳播的嗎?如果他們老老實實呆在非洲大陸,沒有從猴子進化成人類,這個世界也不會有那麼多噁心可怕的疾病。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1
第三百四三節 神奇的國度

    沒有對比就不知道自己的強大。弗雷斯特覺得自己的想法沒有問題:既然華夏女人連卑賤的黑鬼都能主動迎合,那麼身為白人,而且還是高貴有身份,擁有加拿大國籍的自己,在她們眼裡,肯定會是國王還要值得尊敬的角色。

    事實上也是如此。

    弗雷斯特的留學生身份非常管用,他在這裡遇到了太多的女人。很漂亮,就算是以白種人挑剔的審美眼光,她們同樣也是不輸於金發女郎的上等貨色。

    第一次去酒店開房的經歷非常美妙,弗雷斯特驚訝的發現那個女人在床上是如此放得開。無論自己提出任何要求她都可以滿足。她好像有些畏懼自己,幾乎是全程迎奉,就像世界上最聽話的女奴。

    是的,我是國王,她是我的奴隸。

    弗雷斯特本以為這是一場金錢與肉體的交易。後來發現事情根本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樣。她很體貼,無論做任何事情都用不著自己花錢。那個女人唯一需要的,就是挽著自己的胳膊,兩個人走在大街上,她臉上會流露出高傲的神情,遇到熟人,帶著說不出的驕傲介紹:這是我的男朋友。

    唔……男朋友。就是這樣。弗雷斯特算是真正理解這三個字的神奇含義。

    從那以後,他有了很多很多的女朋友。

    她們很放得開,而且從不顧忌在公開場合做那種事情。也許是因為刺激,更多的還是想要迎合自己。弗雷斯特就不止一次聽不同的女人問過自己:你是不是喜歡我開朗開放一些,不那麼守舊,不那麼拘束?

    如果不是親生體驗,弗雷斯特根本不會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換了在母國,這種事情根本輪不到自己。

    留學生之間流傳著一個神奇的故事。

    據說,在華夏,只要不是這個國家的人,都可以得到超國民待遇。

    弗雷斯特想要做最後一次嘗試。

    他在舊錢包裡塞了幾張小面額加元,還塞進去一張自己的照片,然後把錢包隨意扔在繁華地段的大街上,信步離開。

    弗雷斯特徑直走進距離最近的派出所,聲稱自己的錢包丟了,需要得到警察的幫助。

    他親眼看著整個派出所都動了起來。那些身穿制服的人神情緊張,好像是所有事情都停了下來,只為了自己一個人忙碌。一個神情和藹的中年警察把他帶進會議室,那裡有散發著香氣的茶水,還吹著空調。外面的氣溫高達三十五攝氏度,一大群人就這樣在外面奔波,調取監控錄像,以最快速度撥打電話,從一個個可能知道消息的人那裡進行詢問……不誇張地說,整個派出所工作效率瞬間翻了好幾倍。就像一輛又老又舊的破車,突然間注入了火箭燃料,瞬間釋放出足以衝破大氣層,直飛宇宙的無限精力。

    錢包找到了。裝在裡面的鈔票一張不少。它被擦得很乾淨,送到弗雷斯特手裡的時候一塵不染。弗雷斯特懂得規矩,他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說聲「謝謝」。可是他不明白,為什麼那些警察要站在派出所外面站成兩排,像對待國家元首一樣把自己送出去?

    對了,他們還沒有忘記與自己合影留念。

    弗雷斯特對此嗤之以鼻:我不是電影明星,也不是國際要人。這樣的照片有什麼意思?我連你們這些警察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們這輩子大概永遠不會再與我發生任何交集……好吧!照片你們自己留著玩,我可不會因為區區一張照片就會對你們多說一個「謝」字。

    因為我是高貴無比的加拿大人。

    那天離開派出所的時候,弗雷斯特恰好看到一個身穿滿是污泥衣服的農民工走進派出所。他對那些警察點頭哈腰,一直問「某某警官,我被偷走的電動車找到了嗎?那個……我每天上下班都要用啊!」

    回答完全是公式化的,語氣冷漠。

    「還沒有收到消息。」

    「你再等等。」

    「我們每天那麼多事情,總不能專門為了你一個人的電動車就什麼也不做吧?現在小偷那麼多,抓都抓不過來。你看看我這兒,失竊案件每天都有。一輛電動車也就兩千來塊錢,要不你先換著騎騎共享單車。克服一下,互相體諒嘛!」

    弗雷斯特忽然想起了自己塞進舊錢包裡的那幾張小面額鈔票。即便是按照歷史上最高匯率標準,總價值也只是五十元軟妹幣。

    他再次確定:這果然是一個神奇的,無法用常理解釋的國度。

    那天以後,弗雷斯特變了很多。

    無論做任何事,他不再有顧忌。

    因為他發現了更多這個詭異國度給予自己的優待。

    學院裡有專門的西餐廳,只對自己這些留學生開放。那裡有上好的牛排,最新鮮的水果,奶酪是自己熟悉的家鄉味道。還有盤子裡的擺花以及餐具,無一不是上乘品質。

    弗雷斯特很清楚這些食物在母國的價格。可是在這裡,它們簡直廉價得令人想要落淚。很多時候,弗雷斯特都懷疑自己是否生錯了地方?也許自己小時候生活的那個地方是假加拿大,這裡才是真的。

    兩個人一間的宿舍很寬敞。弗雷斯特知道華夏學生的居住環境要擁擠得多。他們六個人一間,有些還沒有空調。就在剛剛過去的這個夏天,學院裡很多學生對他們支付了昂貴住宿費用的房間感到不滿,向院方提出抗議,卻被很簡單的一句話死死壓了下去。

    「你們還想不想畢業,想不想要學位證書?」

    弗雷斯特再一次被震驚了。

    這種事情如果發生在母國,學校方面就算能夠把抗議的學生壓下去,也要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因為盯著教育這塊的眼睛太多了,校方也絕對不會做出優待外國留學生,把最糟糕,最垃圾東西扔給本國學生「享受」的惡劣行為。

    也許正如很多年前,弗雷斯特在一本書上看到的那句話:從八國聯軍攻入帝都的時候,很多華夏人的脊樑骨已經被砸彎了。

    呵呵……

    這一切跟我有什麼關係?

    這不是我的母國。

    梁欣麗很漂亮,比弗雷斯特身邊的任何一位「女朋友」都漂亮。

    一對一語言幫助是個非常詭異的制度。弗雷斯特最初的時候完全不能理解。據他所知,身邊很多認識的留學生都是通過「一對一語言幫助」找到了「女朋友」。這些像自己一樣有著白色皮膚,甚至是骯髒的黑皮猴子,他們像換衣服一樣更換著身邊的女人……真滑稽,這裡不是大學嗎?輕輕鬆鬆連語言關都沒過就放我們進來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主動自願的把嬌滴滴水靈靈的女人送上。

    那時候弗雷斯特就有一種奇怪的明悟:這個國家的學校其實就是女支院,女人對自己露出前面,男人對自己露出後面。這裡有世界上最聽話的女奴,還有世界上最棒的屁股。

    制訂規則的那些官員難道不明白孤男寡女呆在同一個小房間裡會有什麼後果?都說人靠自覺,但很多東西是不可控的。比如荷爾蒙,比如對金錢與更優越環境的嚮往。弗雷斯特前前後後換過好幾位「一對一語言幫助」的輔導生,他有著極其豐富的經驗:先是摸手,然後抱過來。要不就是直接撫摸對方的身體敏感部位,如果沒被拒絕,就表明自己已經被接受。

    梁欣麗與弗雷斯特之前遇到過的女輔導生不同。那些女孩就算對弗雷斯特的表示出反感,也只會咬住嘴唇保持沉默,最多也就是在肢體動作上表示抗拒。她們屬於「要面子」的那種人。就算遭到騷擾侵犯,也只會一個人默默承受,絕對不會對外說出一個字。

    幻想都是通過實際經驗累積而成。弗雷斯特最大的理想就是把華夏國文教部長的女兒弄上床。給予了留學生如此優越待遇的人,一定會雙手贊成滿足自己的要求,還有理想。

    房間裡的人更多了。

    走廊上出現了十幾個身穿灰色制服的保安身影,他們在安撫學生情緒,要求房間與走廊上圍觀的學生離開。可是這些做法沒有任何效果,學生們紛紛拿出手機轉發現場拍攝的視頻,越來越多的人聚集過來,整幢教學樓上下樓層被擠得水洩不通,吵嚷議論的聲音迅速形成了語言風暴。

    「不能讓那個白皮豬離開,他竟敢欺負我們的同學……打死他!」

    「聽說是那個叫做梁欣麗的女生先勾引他,不是那個留學生的錯。」

    「我來的時候系裡老師已經得到消息,聽說副院長也過來了。」

    「都出去,請同學們離開走廊,我是學生處的張老師,讓一讓……讓我過去。」

    外面的人裡面發生的事情不明就裡,裡面的人也無法把更多的消息傳遞到外面。岑媛媛和劉婧霜很聰明,她們一前一後把梁欣麗擋在中間,再加上謝浩然臨走前披在她身上的皮外套,只要散開長發,就能遮住面孔,不被圍觀者的手機拍到。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2
第三百四四節 攔截者

    吳德權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窩囊過。

    沒人聽自己說話,沒人把自己當回事。

    尼瑪,我可是學院裡的老師……是老師,不是學生!

    不是每一個成績優秀的學生都能留校任教。這需要強大的能力,需要長時間多次數的在系主任、院長、書記等人面前不斷露臉,增加他們對自己的印象,知道並且熟悉自己這個人。拍馬溜須這一套必須迂迴,大部分時間是用在他們的家屬身上。比如幫著系主任太太買買菜,主動去院長家裡幫著他老婆打掃衛生,路上遇到書記五十多歲的婆娘一定要露出迷人笑臉滿面痴迷把良心扔進街邊糞坑用甜蜜聲音讚美她並且猜錯她的年齡做出驚嘆表情口口聲聲「阿姨你保養的真不錯我女朋友今年十八歲看起來也沒有阿姨你年輕漂亮……」

    只要做到上述幾點,留校任教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七十。

    平心而論,吳德權不喜歡弗雷斯特。可是沒辦法,他必須保下這個惹是生非的白人鬼子。

    他很清楚,這是學校高層的態度。

    王建祥和武斌站在弗雷斯特前面,尹振輝和白元生分別封住他的左右兩邊。後面是牆,弗雷斯特沒有學會穿牆術,他只能怒視著這些身高比自己矮小的傢伙,整個人變得越來越煩躁。

    「讓開,我要出去!」他在咆哮。

    「你哪兒也去不了。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呆在這兒。」王建祥冷冷地回擊著。為了讓這個傢伙聽明白,他特意使用了英文。

    旁邊,白元生用手肘捅了捅武斌,頗為擔心地低聲問:「謝浩然去哪兒了?怎麼還不回來?」

    武斌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再等等,給他點兒時間。老謝很機靈,我估計……」

    說到這裡,武斌小幅度抬起右手,指了指側面的天花板角落。白元生朝著那個方向望去,看見了架在那裡的監控攝像頭。

    白元生怔住了,隨即反應過來,把頭湊到武斌耳邊,疑惑地問:「他能進學校監控室?別開玩笑了。」

    武斌卻不這麼看:「不試試怎麼知道?說不定老謝有路子,你沒看他平時連課都不來上,逢上測驗考試的,他哪一次不是高分?」

    白元生不由得想起剛入學的時候,自家老媽強佔謝浩然的床位,被他把整個床鋪從樓上扔下的那一幕,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不再言語。

    同學之間沒有隔夜仇。何況那次本來就是自己不對。對於真正有能力有實力的人,白元生從來都很尊敬。

    弗雷斯特盯著擋在面前的王建祥,發出狂怒的聲音:「讓開,讓我離開這兒。」

    他示威性地舉起拳頭。

    吳德權也在旁邊發出威脅:「王建祥,讓弗雷斯特出來。你也看到了,這裡很亂。有什麼問題,大家一起到學生處去談。」

    武斌扭過胖胖的圓臉,距離很近,星星點點的唾液噴濺到吳德權臉上:「有什麼好談的?事情明擺著,這傢伙想要強女干梁欣麗,他觸犯了我國法律。我們不去學生處,等到警察來了,我們自然會把他放出來。」

    吳德權的眼睛在玻璃鏡片後面釋放出憤怒光亮:「武斌,我警告你,你這是違反學校的規定,再這樣執迷不悟,至少也是個記大過的處分。」

    聽到這裡,王建祥轉身盯著吳德權:「你把話說清楚,我們違反那一項規定了?」

    吳德權想也不想張口就說:「你們……」

    話未說完,被幾個人堵在中間的弗雷斯特突然動了。

    將近兩米的身高充滿了威懾,結實的肌肉釋放出強大力量。他側過身子,像橄欖球運動員那樣以肩膀為撞角,趁著武斌與王建祥同時轉身對吳德權說話,抓住機會,從兩人中間的縫隙猛衝過去,一下子躥出好幾米遠,直接衝到人群擁擠的輔導室門前。

    尹振輝和白元生猝不及防,被他撞得東倒西歪。

    「攔住他!快攔住他!」王建祥倒在地上,一邊爬起一邊怒聲咆哮。

    「我1操1你嗎的白皮雜種,老子要整死你!」武斌身體肥胖,被撞得轉了半圈,他連聲叫罵,好不容易恢復平衡,一把撥開擋在面前的吳德權,朝著弗雷斯特撲去。

    弗雷斯特嘴裡噴吐著英文髒詞,魁梧強壯的身體在這種時候發揮了重要作用。他面孔猙獰,無論擋在前面的人認識還是不認識,統統抓住胳膊或肩膀,朝著兩邊強行分開一條道路。他很快從房間裡突出去,走廊上接二連三傳來驚呼與喊叫。

    他很清楚不能繼續呆在這個地方。必須離開這兒,去系辦公室,或者照吳德權說的,去學生處。那裡的人會幫助自己,事情也不會鬧得那麼大。留學生在這塊土地上擁有特權,可如果消息被廣泛散播出去,知道的人越多,對自己就越不利。

    弗雷斯特看見遠處的保安也在幫著疏散人群。他不由得變得高興起來,武斌從身後傳來的怒罵弗雷斯特置若罔聞。那些充滿威脅的中文字句他根本聽不懂,也沒想過要弄清楚其中意義。這個世界上通用語言是英文,至於華夏語言方塊字……算個即把!

    走廊一邊是牆,另外一邊是與樓梯連接的扶手。那是金屬網格插入混凝土地板的做法,一米多高立起來的頂端鑲嵌著光滑的木質部分。弗雷斯特突然看到一個敏捷的身影從寬度僅有十釐米左右的扶手上跑來。他的身材符合標準黃金分割比例,就像踩著平衡木靈活做出各種動作的體操運動員。所有圍觀者都被他大膽高超的技藝所震驚,無數目光紛紛聚集到他的身上。走廊扶手是空的,沒有任何阻礙,甚至就連靠站在旁邊的人也紛紛移開,帶著驚訝意外的神情,為他讓出足夠寬敞的空間。

    一切都來得很快。

    他跑得更近了。

    弗雷斯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也想起自己強行撕裂梁欣麗上衣的時候,第一個衝進輔導室的那個年輕人。

    「他想幹什麼?」

    「他剛才幹什麼去了?」

    這兩個念頭剛從大腦裡閃現,弗雷斯特立刻看到一隻迎面而來的拳頭體積驟然變大,直至佔據了自己的全部視線。

    這一拳很猛!帶著「呼呼」的風聲。弗雷斯特清清楚楚聽見自己鼻樑上傳來「咔嚓」聲。他慘叫著,雙手來不及摀住中拳的面部,整個身體就朝著後面倒飛出去,先是撞上一個高高瘦瘦的圍觀男生,然後撞上尾隨其後的武斌。三個人就像被木棍捅穿的糖葫蘆,遞次倒了下去,不約而同發出尖叫,還有慘嚎。

    十一月份的天氣已經頗冷。把皮外套留給梁欣麗後,謝浩然上身只穿著一件黑色長袖套頭衫。衣服是緊身款式,強壯如鋼鐵的胸大肌從布料下面顯出輪廓,一塊塊腹肌左右對稱,肱二頭肌在胳膊上方鼓出略呈圓形的線條,寬闊的肩膀與後背連接,彷彿一整塊隨著腳步移動的岩石。

    大步走到摔倒在地的弗雷斯特面前,抬腳踩住他的左腿,彎腰抓住他的右腳足踝,帶著凶狠無比的力量猛然拎起。弗雷斯特感覺自己的胯部快要撕裂了,他發出這輩子從未有過的慘叫聲……他覺得這不是自己的錯,痛哭流淚也很正常。因為實在太疼,那種鑽心般的撕裂感遠遠超過鼻樑被打斷帶來的思維恐懼。原因很簡單,對於男人來說,下面與上面不同,那裡才是必須死命保住的核心。

    他隱隱猜到眼前這個凶惡如魔神般的年輕人想幹什麼。

    「不要!」

    「法克,我要去醫院。」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我是加拿大人!」

    謝浩然低頭注視著他,左手五指分開,彷彿釘子一樣死死扣緊弗雷斯特的足踝,將這只腳朝著反方向緩慢擰轉。他在惡意延緩動作,時間拖得越久,這傢伙感受到的痛苦就越大,思維恐懼就越強烈。一刀把整條腿砍斷,對傷者的震撼效果遠遠不如用鋸子花上半小時來來回回一點點撕裂管用。先是皮膚,然後肌肉,最後骨頭……這會讓他明白什麼叫做「恐懼」,也能真正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吳德權跌跌撞撞從輔導室裡跑出來,他從武斌和另外一名摔倒的學生面前跨過去,彷彿那裡沒有人,眼睛也沒有看見兩個人的身體。吳德權彎下腰,想要抓住弗雷斯特的肩膀把他從地上扶起。後者一直在慘叫,被踩住的大腿無論如何也無法鬆開。吳德權這才發現問題所在,他仰起頭,凶狠狂怒的眼睛從眼睛正上方的空隙裡死死盯住謝浩然,發出兒子看到親爹正被猛男硬漢強插屁股,迫切想要沖上去玩命般的瘋狂嚎叫。

    「快把他放了,放開他!」

    謝浩然已經把弗雷斯特的右腳擰轉了九十度。他低著頭,瞟了一眼吳德權,發出嘲笑的聲音:「憑什麼?」

    「他現在必須去醫院。」吳德權再一次拿起自己手上最有用的武器:「你已經違反了學校的規定。放開他,跟我去學生處接受處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2
第三百四五節 我餓了

    「別拿大帽子壓人。」謝浩然冷冷地問:「學生處是你家開的?還是院長是你親爹?」

    周圍爆起一片肆無忌憚的狂笑聲。

    「說得好!說得真好!」

    「我早就看不慣吳德權那傢伙。不就是比我們早兩年畢業嘛,現在連個講師資格都沒混上,說是輔導員,其實就是個在學生處打雜的。成天在我們面前擺資格,我早就想揍他了。」

    「噝,這人是誰?下手真狠。我看他快要把那個留學生的腿擰斷了,臉上還流了那麼多血……這個……這個好像有點兒過分了吧?」

    吳德權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他站起來,想要扳開謝浩然的手,卻被謝浩然直接用右手擋開。明白自己力量遠遠不如對方,吳德權乾脆朝著走廊外面跑過去,對著被擋在外圍的保安放聲大喊:「快過來,你們趕緊過來啊!」

    遠處出現了幾名警察的身影。

    謝浩然從褲兜裡拿出手機,點開屏幕,把複製好的監控記錄轉發給武斌等人。

    王建祥一邊看著手機上剛傳過來的內容,一邊朝著走廊外側方向望去,衝著謝浩然發出緊張的喊叫聲:「警察來了。」

    謝浩然發出霸氣十足的回應:「怕什麼,這是在我們國家。他既然敢做,就必須付出代價!」

    他直接擰斷了弗雷斯特的右腳。足踝翻轉,整個腳面與小腿之間調轉了一百八十度。可憐的白人嘴巴張大到極致,無遮無攔可以看到他鮮紅色的舌根。不等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歐諾個喉嚨裡發出,謝浩然腳下猛然發力,直接踩碎了弗雷斯特的左大腿骨。

    當他抬起腳的時候,剛踩下去的部位已經變成血泥。粗壯的大腿變成扁平形狀,從側面望去,就像莊稼地裡的田壟,被某種農耕機械從正上方重重碾壓,大約二十釐米長的一塊中間部分凹陷下去,骨碎肉爛,高度被硬生生壓下去,出現一塊觸目驚心,令人恐懼的永久性致殘缺口。

    警察的威懾力遠遠大於保安。聚集在走廊上的圍觀人群紛紛讓開道路。謝浩然低下頭,注視著躺在地上發出死命慘叫的弗雷斯特,帶著冷笑的面孔無比猙獰:「白臉雜種,你給我記住,再讓我看見你,下次我會讓你死。」

    抬起頭,凶狠如狼的目光在勞爾森與鮑勃身上打轉。謝浩然抬手朝著這兩個弗雷斯特的朋友分別指去,運轉體內靈能,音量提高到足以讓所有人聽清楚的程度:「還有你們,以後我見一次打一次。識相的,現在就帶上護照,滾回去。」

    這段話用的是英文。勞爾森當即被激怒,他下意識想要罵出「法克」這個詞,剛張開嘴,就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衝到面前的謝浩然,一記響亮的耳光從臉上抽過,勞爾森整個人被強悍力道拖拽著側翻過去,空中飛濺著血水與牙齒,他甚至覺得自己自己的眼球差一點被這股力量打得脫離眼眶。

    鮑勃是個聰明人。他很明智的選擇了沉默,縮手縮腳站在那裡瑟瑟發抖。今天發生的一切原本很正常,以為弗雷斯特隨隨便便用幾張鈔票就能擺平。可是做夢也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得這麼大,勞爾森被打得摔在地上,像中了一刀的豬不要命地叫著。至於弗雷斯特……真正是奄奄一息,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活。

    兩名警察快步走到謝浩然面前,又驚又怒,看著躺在地上右腿翻轉成詭異角度的弗雷斯特,再看看嘴裡牙齒被打掉大半,含含糊糊哭號不清的勞爾森,為首的警察深深吸了口氣,按捺住心中的震撼,對謝浩然說:「你最好跟我們走一趟。」

    他認真提醒道:「不要讓我們為難,也不要拘捕或逃跑。那是很愚蠢的行為。」

    現場的慘烈程度足以讓任何人明白謝浩然的實力。

    看著警帽下面那張嚴肅的面孔,謝浩然平靜地問:「我能打個電話嗎?」

    他隨即補充道:「打完我就跟你走。」

    雖說這要求有些違規,可是看看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圍觀者,警察只能選擇妥協:「好吧!你快一點兒。拖得太久,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謝浩然點點頭,在手機屏幕上點開了廖秋的號碼,按下通話鍵。

    ……

    學校內部設有警務站。

    廖秋來得很快。他先是走進警務站與看守警察談了幾分鐘,然後離開。謝浩然在狹窄的監禁室裡呆了很久。他透過窗戶看著太陽從天空中落下,暮光被黑暗一點點吞沒,所有的一切都變成黑色。

    燈光亮了,一盞又一盞,從遠處到近處,星星點點,很快匯聚起一片燦爛的光明。

    手機被沒收了,無法知道外面的消息。

    剛進來的時候,謝浩然還能聽到外面傳來嘈雜的聲音。修士的聽覺敏銳,好像是那些圍觀者,有王建祥,有武斌,還有岑媛媛和劉婧霜。能夠分辨出具體名字的聲音就有好幾十個,從音量判斷,至少有數百人聚集在警務站外面。只是後來警察把窗戶合攏,關上門,大部分聲音被阻隔。到了下午,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小。

    那個為首的警察給謝浩然送來一杯水。他的目光很是複雜,有敬佩,有感慨,也有責備與嚴肅。

    什麼也沒有說,就這樣安靜的把杯子擺在桌上,安靜地退出去,關上門。

    大約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謝浩然聽見外面傳來腳步聲。

    緊鎖的房門被打開,廖秋走了進來。謝浩然仰起頭注視著他,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略顯疲憊,平時常見的活躍與痞意消失,只剩下說不出的淡漠。

    「走吧!英雄。」從他嘴裡說出的字句仍然帶有玩笑成分,還有譏諷。

    謝浩然從椅子上站起,廖秋隨即轉身,他跟著他,一前一後走出房間。

    外面的大房間裡燈光明亮,十幾個警察正在忙碌著。看到走出監禁室的謝浩然,他們紛紛停下手上的工作,有的竊竊私語議論,有的保持沉默,還有一個較為年輕的偷偷衝著謝浩然翹起大拇指。他的動作很快,拇指剛剛翹起就立刻縮了回去,顯然是怕被別人看到。

    廖秋與為首的警長說著毫無營養的客套話。不外乎是問候與交代,然後互道「再見」。打開門,緊跟廖秋的腳步離開警務站,剛走下台階,謝浩然就看見周圍湧過來一大群人。

    武斌站在最前面,他看上去很激動:「老謝,他們有沒有打你?」

    王建祥說話的聲音很大,神情焦急:「處理結果怎麼樣?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岑媛媛揚了揚手機,安慰道:「我們已經把監控視頻轉發出去,現在很多網站都在轉載。一個下午的時間,點擊量已經超過上千萬。照這個速度,很快就能過億。放心吧謝浩然,你最多只是出手過重。如果學校真要處分你,我們就先讓他們處理那幾個外國鬼子。」

    梁欣麗換了一套衣服,劉婧霜陪著她走到謝浩然面前。少女臉上充滿了感激,她緊緊握住他的手,用力咬住嘴唇,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廖秋很有耐心,也很有應對這種情況的經驗。他退到一邊,點起一直香菸,慢慢的把煙抽完,等到周圍七嘴八舌各種聲音都說得差不多,謝浩然也招架得昏頭昏腦的時候,這才走進人群核心,舉起雙手,帶著微笑朝著四周做了個往下按壓的動作。

    「我理解你們的心情。這件事情學校方面正在處理,請大家相信,肯定不會是什麼壞的結果。」

    武斌對此表示懷疑:「你是誰?我們憑什麼要相信你?」

    廖秋笑了一下,沒有解釋,抬手指了指謝浩然,學著武斌的口氣說:「老謝,你得幫幫我,否則這胖子不會放過我。」

    調侃的話語有助於緩和氣氛。謝浩然足足花了半個多鐘頭的時間,才讓武斌等人相信廖秋不是來抓自己進監獄的警察。最後,好不容易以「我餓了,得出去吃點兒東西」為藉口,上了廖秋的車,慢慢駛出了學校大門。

    夜幕下的燕京繁華依舊。望著車窗兩邊後掠的五彩光線,謝浩然問:「你要帶我去哪兒?」

    廖秋看著正前方,淡淡地說:「你不是餓了嘛!正好我也餓了,帶你去吃點兒東西。」

    他隨即補充了一句:「你買單,你可是比我有錢多了。」

    謝浩然已經習慣了廖秋這種陰陽怪氣的說法方式:「你就不能體諒我一下嗎?今天我被抓了,還被關在監禁室裡,你花錢請我吃頓飯有那麼難嗎?」

    廖秋斜著眼睛瞟了他一下,從鼻孔裡發出輕蔑的冷哼,不再言語,踩了一腳油門。

    越野車在一條不算熱鬧的側街上停住。廖秋下了車,走到不遠處的燒烤攤前,揀了一個寬敞的位置坐下,點了一些食物,還有啤酒。

    羊肉串烤得恰到好處,頗有嚼勁。謝浩然感受著在舌尖上漫開的辣椒與孜然味道,問坐在旁邊的廖秋:「今天這事是怎麼處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2
第三百四六節 真實的謊言

    這才是他關注的重點。

    廖秋嘴裡嚼著一塊烤羊肝,漫不經心的回答方式從前沒什麼區別:「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謝浩然扔掉手裡吃乾淨的羊肉簽子:「先說假話吧!你的假話一向都很好聽,至少比真話好聽。」

    廖秋拿起一瓶開口的啤酒,仰脖「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放下酒瓶,帶著嘲諷的笑意道:「偉大的民族英雄在今天這個光輝時刻誕生了,他將領導我們走向永恆的強盛之路。拳打南邊的印度佬,腳踢北邊的北極熊。合眾國鬼畜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東洋鬼子的腦袋隨隨便便就能擰下來當尿壺。推平德意志,把勝利的紅旗插上英倫三島,讓全世界一個國家的燦爛史詩永遠流傳。啊……啊……啊……」

    謝浩然聽得實在不耐煩,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你在「啊」些什麼?有話就好好說。」

    「嘿喲!英雄,原來你也知道有話要好好說?」

    廖秋收起臉上的譏笑表情,整個人冷了下來:「你有沒有想過你今天的行為給我帶來了多少麻煩?你小子倒是爽了,又打又罵的。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多動動你的腦子。這種事情怎麼能……」

    謝浩然猛然用森冷語調打斷了他的話:「怎麼,你也覺得我做錯了?」

    廖秋用簡單的字句闡明事實:「既然你認為自己是對的,那麼錯的肯定就是站在你對面那些人。道理就這麼簡單。」

    謝浩然把嘴裡嚼著的烤羊肉嚥下去,長長呼了口氣:「你有沒有看過我從監控室拷過來的那段視頻?」

    廖秋隨手把擺在旁邊的一個黑色皮包扔給他,謝浩然接過拉開一看,裡面有自己那台被警察沒收的手機。

    「我當然看過了。」廖秋的聲音很平靜:「要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會帶你來這個地方吃飯?還會跟你說這些?」

    謝浩然把手機拿在手裡,在掌心裡慢慢把玩著:「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覺得我做錯了?不該狠揍一頓那個加拿大人?」

    廖秋側過身子,用筷子夾起一塊烤魚塞進嘴裡,邊嚼邊說:「你知道我們國家的現狀嗎?」

    謝浩然用沉靜的目光盯著他:「你指的是什麼?」

    「很多,所有方面。」

    廖秋仰起頭,看著黑沉沉的天空:「全世界最大的貿易經濟體,綜合經濟增速世界第一,龐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外匯儲備,貿易吞吐量令人羨慕……聽起來很強大不是嗎?各種媒體都在宣揚著我們「世界第一」。彷彿今天可以趕英超德,明天就可以滅日(圖)美。下個星期就能稱霸全球……是啊!我們還有傳說中的殲星艦,一炮就能把地球打個窟窿,就算地面戰失利,還可以帶著整個國家所有人民進行太空移民,在月球上雕刻偉人巨像,在火星上插滿五星紅旗。」

    「其實我們沒有表面上這麼強大,遠遠沒有。」

    「我們缺少的東西太多了。一個國家強大與否不是光看表面數據對比就能得出結論。也不是軍隊建設力度大或小,軍費投入多少就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兄弟,我們都知道那句有名的「犯強漢者,雖遠必誅」。但實際情況是我們無法做到。我們正在成長,我們正在努力吸收一切營養,哪怕是髒一些,很噁心的東西,我們也必須捏著鼻子吃下去。」

    「為什麼?因為再髒的食物也有營養。尤其是當你餓著肚子,需要活著的時候,你就不可能計較那麼多。先渡過眼前的難關,有了力氣才能耕作,明天繼續尋找更多的食物,就這樣日復一日維持下去,等到秋天,地裡的莊稼成熟,我們才能得到夠多的糧食。到了那個時候,才能談及其它。」

    「別人遠遠跑在我們前面,我們正在追趕。你也看過長跑比賽,全世界每個國家都是一個參賽隊,形成不同的陣營。想要跑到最前面拿到冠軍獎盃,除了需要自身實力強大,還需要來自方方面面的幫助。說簡單點兒,就是盟友。如果沒有人替你擋住後面的追趕者,如果沒有人幫你從側面確保跑道暢通,就算你空有腳力也無法發揮速度優勢……你會被死死夾在中間。不用多,前面一個,後面一個,旁邊一個,再把你壓進圓形跑道最內圈,你就只能永遠呆在那個地方出不來。」

    「我也不喜歡英語。abc在我看來就跟茅坑裡的大便一樣噁心。可是沒辦法,人家比我們先進,早早就掌握了優勢。不學會他們的語言,你怎麼與人家交流?怎麼探聽他們的秘密?文化傳播不是簡單的告訴他們「之乎者也」,他們聽不懂你的語言,你唾沫說干也是白搭。這跟勾引女孩子是一個道理,如果她連你寫的求愛信都看不懂,你又怎麼會有機會約她出來玩?更不要說談婚論嫁。」

    謝浩然臉上的冷意稍有緩和,卻依然冷漠:「照你說的,我們就該把那些高鼻子綠眼睛的傢伙供起來,讓他們為所欲為?」

    廖秋嗤笑了一下:「你什麼時候見我們讓那些傢伙為所欲為了?不要把大帽子往所有人腦袋上扣。學校是學校,外面是外面,不要一棒子把所有人打死。」

    他伸手拿起喝了一半的啤酒瓶,湊到嘴邊,淡淡地說:「你今天雖說衝動了些,但你的行為可以理解。我還是那句話,對於不受規矩的留學生,揍他一頓沒有錯,但是要注意方式方法……小子,你就不能聰明點兒嗎?換個地方揍他,把「碰瓷」那一套用在他身上。如果要邪惡點兒也沒問題,花錢找個妞,從酒吧裡把他騙出來,約上幾個人把他衣服剝光,多拍點兒照片,然後錄像,從他身上狠狠敲詐一筆錢,再把照片錄像發到網上。注意,關鍵部位一定要特寫,旁邊加上字幕說明:這傢伙的丁丁長度只有五釐米。」

    謝浩然剛喝進嘴裡的啤酒差點兒被嗆出來。他翹起大拇指,用佩服的目光看著廖秋:「你比我狠多了。」

    廖秋沒理他。一大口冰鎮啤酒喝下去,嘴裡說出的話彷彿也帶有冰涼氣息:「還想聽我說真話嗎?」

    謝浩然已經猜到了他要說的內容:「我被開除了?」

    看著他臉上坦然處置的神情,廖秋有些意外:「這是我能夠爭取到的最好結果。還有,你說錯了,不是開除,是你自己提出退學申請。」

    謝浩然笑了。笑容有些猙獰:「就因為我打殘了一個想要強女干華夏女人的白皮豬?」

    廖秋很嚴肅:「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街頭鬥毆,這涉及到外交問題。你知不知道你給我帶來了多大的麻煩?你小子爽是爽了,老子還得給你在後面擦屁股,而且還是拉著褲襠上全是稀的那種。」

    謝浩然聳了聳肩膀:「沒辦法,能幫我的人只有你。」

    廖秋低下頭,右手慢慢摸著額頭,哀嘆道:「我一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所以這輩子才認識你這個混蛋……碼的,當時我為什麼要拉你進防保局?等我回去查查,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蛋把你的觀察報告擺在我桌子上。我要把他發配去南極,當一輩子的科考隊警衛。」

    謝浩然拿出香菸,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點燃,煙霧與燒烤的味道融合,在口腔裡形成具有刺激性的辣味。他幽幽地發出聲音:「其實上學與否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已經得到了太多的東西。我得感謝我的父母,還要感謝天地。」

    廖秋拿過擺在他面前的煙盒:「我明白。上燕大是你父親的要求,你已經完成了他的遺願。」

    謝浩然淡淡地笑了:「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其實我很喜歡上學。」

    廖秋根本不相信這種話:「跟我開這種玩笑有意思嗎?別人不知道你的家底,難道我還不清楚?謝老闆,謝總裁,你名下的資產已經達到非常恐怖的數字。先是併吞賀家,現在藥神院也變成你的個人私產,南宮立峰成為了你的堅定盟友,宋家那個小胖子現在是你的貼心小跟班,還跟你那個漂亮表姐眉來眼去……嘖嘖嘖嘖!你的財產和力量已經超過這個世界上很多小國家。如果你願意,自己去買個島嶼,關起門來玩國王奴隸那一套都行。上學……哼!你就扯淡吧!」

    謝浩然再次認真重申著自己的意願:「不騙你,我真的很喜歡上學。」

    廖秋斜瞟著他,發出譏笑:「別跟我扯這些。我已經盡力了。燕大這邊讓你主動申請退學已經是給足了防保局面子。我可不是保姆,你要上學就自己想辦法。」

    謝浩然點點頭,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問道:「那個加拿大人……弗雷斯特,你們會怎麼處理?」

    「還能怎麼樣?當然是遣返。」

    廖秋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他:「那段視頻如今傳得滿天飛,你覺得這傢伙還能繼續呆在國內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3
第三百四七節 藍天上,飄著白雲

    謝浩然皺起眉頭:「僅僅只是遣返?」

    廖秋拿出打火機點燃香菸:「他不是華夏人,我們的法律最多只能判他個猥褻罪名。說起來這傢伙也是倒霉,偏偏遇到你這個做事情不顧一切的瘋子。他的兩條腿都斷了,還影響到生殖器官,大概這輩子都不能再使用男人的能力。」

    謝浩然轉過身,眼睛裡全是疑惑:「不對啊!我動的手,我最清楚。我只是廢了他的兩條腿,但絕對沒有損壞他的生殖器官。要是衝撞身體下部力量太大,那可是要當場出人命的。你以為我就真那麼魯莽?我可不會白白將把柄交到別人手上……噝……我說,這事兒該不會是你幹的吧?」

    廖秋如同狐狸般的臉上全是無辜表情:「我真的什麼也沒有做。我只是把那個倒霉蛋送進醫院,我們防保局下屬的醫院。你小子下手太狠了,那種傷勢肯定要截肢,而起還是高位截癱。神經受損從來就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醫生要確保病人的生命安全。只要活著,所有可能危及生命的傷處都必須切除。明明是你撕裂了他的腿部肌肉,導致韌帶受損,醫院那邊不得不連同他的生殖器官一起切除……這樣做有什麼錯?難道你那傢伙死了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夜風很冷,但是謝浩然忽然覺得坐在廖秋旁邊更冷。他不由得夾緊雙腿,看看已經吃得差不多的空盤,連忙從衣袋裡拿出錢包,抽出幾張鈔票:「我覺得我還是應該離你遠一點兒……嗯!今天謝謝你了,這一頓我請。」

    廖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都說了該你請客,一點兒也不自覺……算了,不說了。那個……你現在去哪兒?回學校還是去你的集團總部?我跟燕大談好了,你必須在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遞交退學申請,否則他們就公事公辦,張榜開除。」

    謝浩然回答得很乾脆:「我回學校。收拾一下東西,跟認識的朋友道個別。」

    ……

    二零三宿舍今晚注定是個不眠夜。

    謝浩然走進房間的時候,燈亮著,誰也沒有睡。看見他推門進來,宿舍裡所有人都走過來迎接。

    武斌憂心忡忡地問:「老謝,你的事情系裡到底怎麼說?我今天下午一直在打聽,但就是沒有消息。」

    尹振輝插話進來:「吳德權那個狗腿子很得意。他一直說是你被開除了,是不是真的?」

    謝浩然淡淡地笑笑:「胡說八道,別信他。」

    王建祥聽了不由得精神一振:「這麼說,學院裡是從輕發落?」

    謝浩然點點頭:「差不多吧!讓我自己提出退學申請。今天晚上我就是過來收拾東西的。」

    頓時,整個宿舍陷入了沉默。

    長時間的啞然過後,白元生第一個憤憤不平地叫了起來:「他們怎麼能這樣?明明是那個加拿大人的問題,你這是見義勇為才對。」

    王建祥憤然跺著腳:「走,我們現在就去找系主任。怎麼能這樣?那幫留學生住的宿舍比我們好,專門給他們開辦的西餐廳飯菜價錢也要比大食堂便宜,去圖書館看書還不用排隊,有專設的座位……碼的,所有好處都被他們佔盡了,反過來還要處罰我們自己人,哪兒有這種道理?」

    武斌一把抓住轉身就要往外走的王建祥,低聲道:「別那麼衝動,先冷靜一下。」

    他轉身問謝浩然:「老謝,你是怎麼想的?」

    謝浩然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雙腳併攏,朝著眾人深深鞠了一躬。

    「首先,我要謝謝大家。」

    「其次,我想說的是,今天的事情鬧得太大,對我來說,申請退學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不管怎麼樣,總要比學校直接開除強得多。」

    「最後,我還是要說聲「謝謝」。能夠認識你們這群朋友是我的榮幸。以後的時間很長,我們還會有機會見面的。」

    武斌什麼也沒說。他走過來,用力抱緊謝浩然,胳膊伸到後面,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王建祥和白元生也走上前來,做著同樣的動作。

    尹振輝顯然不太適應這種熱烈的表達方式。他雙手抓住謝浩然的手,握得很緊。

    謝浩然笑得很開心。

    他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白痴。今天的事情看似魯莽,卻是他認為唯一正確的選擇。

    按照「正常」的處理方法,肯定是把弗雷斯特與梁欣麗帶回院學生處,弄清事實,調看監控錄像,然後各大五十大板。

    你覺得這種處理匪夷所思?絕不可能?

    那是因為你永遠無法想像為了維護洋大人的利益和光輝形象那些跪舔者會做出何等無恥的骯髒行為。千萬不要懷疑,他們會理所當然認為梁欣麗在勾引那個傢伙。與隨處可見的華夏女人比較起來,當然是白皮豬高貴得多。學校明明三令五申要求你們在輔導室裡「一對一語言幫助」,你們倒好,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這種事情。管他有理無理,總之若是沒有女人勾引,我白皮好兒郎又怎麼會荷爾蒙分泌加速,以至於昏頭昏腦做出如此符合人類原始慾望的正確行為?

    看看古往今來華夏大地上那麼多的貞潔牌坊,就知道「清白」二字對這片土地上的女人有多麼重要。

    謝浩然可以不揍佛雷斯特。那樣做的結果,就是一個個骯髒無比惡臭卑鄙的屎盆子朝著梁欣麗腦袋上扣。人心向外,一心覺得國外月亮比國內圓的學校領導永遠不會站在自己學生的角度考慮問題。他們只關心留學生名額,關心自己的所謂「教育和文化傳播成績」。來本院的留學生多了,紙面上的數據就會好看,自己的職位才能升得更高,坐得更穩。

    誰會關心一個年輕少女的前途未來?

    呵呵……華夏國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

    如果不把佛雷斯特打殘,甚至打死,被質疑被處理的永遠只是梁欣麗。

    同樣的道理,那個沒有受到懲罰的傢伙還會在這之後樂此不疲,還會把他那雙骯髒的,沾滿精業的爪子伸向第二個、第三個,乃至更多的梁欣麗。

    正是因為看清楚這一點,謝浩然才當眾做出看似瘋狂野蠻的行為,直接把校方逼到了無法轉向的懸崖邊上。除了堅硬立場處理佛雷斯特,他們已經沒有第二種選擇。

    我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我只能盡我的力量……做一些事。

    然而,沒有人喜歡被逼著做事。謝浩然也就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所以……把「開除」換成「申請退學」,的確是最好的結果。

    廖秋盡力了。

    宿舍裡唯一一個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的人就是胡松。他一直坐在床邊,就這樣在沉默中看著。

    謝浩然沒有說話。

    每個人性格不同,選擇不同,未來的人生道路也不同。

    總有些人喜歡你,會成為你的朋友。

    也有些人不喜歡你,甚至憎恨、厭惡。

    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我的選擇。

    ……

    需要收拾的東西不多,謝浩然把一些私人物品塞進背包,走出宿舍。

    其餘的都留給二零三宿舍。若是誰有需要,就拿去用吧!

    舍友們送著謝浩然下樓,剛走到第二層,兩邊走廊上忽然走過來一大群人。都是男生,林林總總有好幾十個,還有更多的人陸陸續續從不同房間裡走出來。為首的幾個人謝浩然認識,卻從未打過交道。

    中文系的籃球隊長、大二和大三年級的幾個班長,還有學生會的一些干部……他們都是學生當中領頭的人物。除了這一層,還有更多的人從樓上和樓下走來,把整條樓梯上上下下堵得嚴嚴實實。

    密密麻麻都是人,放眼望去,多達好幾百。

    一個身材高大,身上散發出濃烈男性氣息,帶著眼鏡,面部輪廓分明的男生走到謝浩然面前。他的目光充滿了敬佩,說話語氣溫和認真:「你好,我是……」

    謝浩然微笑著打斷他的話:「我認識你,大名鼎鼎的籃球隊長,我們班不少女生都在暗戀你。」

    他怔住了,隨即笑了起來:「沒想到我這麼受歡迎。」

    他的聲音隨即變得有些低沉:「你的那件事,院裡是怎麼處理的?」

    謝浩然拉緊了肩膀上的背包帶子,平靜地說:「我申請退學,手續很簡單,他們蓋個章就行。」

    一個站在籃球隊長旁邊,身材矮壯的男生頓時憤怒起來:「院裡怎麼能這樣?明明是那些留學生惹出來的事情,他們當眾侮辱我們的同學,你這是見義勇為。」

    謝浩然保持著平靜的微笑:「謝謝。」

    學生會副主席從人群後面走過來,誠懇地說:「先不要走。我們商量過了,明天就向院裡提出聯合抗議,他們這樣做根本沒有道理。只要大家團結一致,就能為你爭取到最好的結果。」

    一個好像是學生會幹事的學生連連點頭,他有些激動:「我們連集體簽名都弄好了,等到明天院辦公室上班,我們要求他們第一時間做出答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3
第三百四八節 惡犬

    「是啊!不要走,你不能就這樣隨便那些傢伙收拾。」

    「我們這麼的多人去院裡聯名抗議,肯定有用的。」

    「我們是華夏人,為什麼所有事情都要給外國留學生優先?從小到大被強制著學英語也就罷了,現在還要在那些傢伙面前低人一等……我就不明白院裡那些當官的到底怎麼想的,厚顏無恥到這種地步,他們死了以後還有臉去老祖宗嗎?」

    有人在旁邊幽幽地說了一句:「說不定領導是外國人早早派過來潛伏的特務。就像咱們尊敬的張院長,我估計他的本名叫做羅伯特。張。」

    嚴肅沉悶的氣氛頓時被最後這句話打破,有人「噗嗤」笑出聲來,更多的笑聲隨即從四面八法匯聚過來。樓上樓下先是輕笑,然後變成了酣暢淋漓的大笑。走廊上空形成了共振效應,伴隨著所有人笑聲發出「嗡嗡」的回音。

    一個身穿黑色夾克的男生分開人群,走到面前。謝浩然認出了這張熟悉的面孔。

    他是曹偉雄。

    「其實今天上午我也在輔導室,就在梁欣麗那個房間的斜對面。我想更多地接近她,就找了個「一對一語言幫助」的對象。那個加拿大人剛動手的時候我就聽見了。我有些害怕,想要等著看看再說。沒想到你來得那麼快,對那個加拿大人下手那麼狠。」

    曹偉雄低著頭,聲音很低,其中明顯夾雜著懺悔的成分。他儘量使自己不去看謝浩然的眼睛:「……我……我不如你。我配不上她。你……你是好樣的。」

    一隻帶著熱意的手從對面伸過來,曹偉雄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然後抬高。

    他看到了謝浩然那雙黑色清澈的眼睛。

    「我們是同學,我們是朋友,我們都是華夏人。」

    這種時候說再多挽留的話也是無用。鬆開曹偉雄的手,謝浩然把包背在肩上,從站在面前的籃球隊長開始,用力握了握,大聲說著「謝謝」。

    一個一個來,只要是站在前面的人,他都會與對方握手。無論前排還是後排,無論認識還是不認識,謝浩然一個也沒有拉下。他很熱忱,無論是誰都能聽出真摯誠實的成分。他的確是真心實意的道謝,因為……我們都是同學。

    從二零三宿舍到樓下這段短短的距離,他足足走了十六分鐘。眾人像送別遠遊的老友那樣簇擁著他走出一樓宿舍大門,看到了聚集在男生宿舍樓下,以大門為核心,裡三層外三層圍在一起的大量女生。

    仍然還是岑媛媛和劉婧霜陪著梁欣麗,三個人站在中間。看到走下台階的謝浩然,梁欣麗快步跑過去,在距離他只有幾釐米的位置才停下。湊得太近了,彼此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還有透過皮膚傳遞過來的溫熱。

    她的聲音在顫抖:「可以不走嗎?」

    消息傳得很快,像一陣風,進而在極短的時間裡變成了風暴,席捲整個大學校園。幾乎所有學生都知道了上午發生在教學樓輔導室裡的那一幕。謝浩然返回宿舍收拾東西打算離開的場景,在學生看來就是遭受不公平待遇的表現。

    謝浩然的聲音很溫和:「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沒有任何預兆,沒有絲毫的聲音,梁欣麗突然以最張揚的姿勢撲進他的懷裡。鮮紅的嘴唇朝著他的相同部位蓋了過去。很軟,帶著少女特有的溫潤潮濕。猝不及防之下,謝浩然的大腦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站在那裡保持僵硬的動作,任由她的雙手繞過自己肩膀,彷彿用高強度金屬鍛造的鎖鏈,牢牢將整個身體扣緊。她的舌尖輕輕鬆鬆撬開自己的牙齒,帶著羞澀,勇敢探索著自己的口腔。

    周圍頓時爆發出口哨、掌聲、叫好混合的巨量雜音。年輕人喜歡看到這種場面,無論男方主動還是女方主動,那都意味著兩個人超越了簡單束縛的關係,朝著更親密的方向進化。

    當兩個人嘴唇分開的時候,謝浩然聽見梁欣麗在自己耳邊低喃:「不管你有多少個女朋友,不管你有多少個老婆,我……我要做你的女人。」

    她滿面嚴肅,眼睛裡充滿不容質疑的堅決。

    不等謝浩然發問,梁欣麗再次發出肯定的聲音:「我說真的,不是開玩笑。」

    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臉上浮現出大片紅色,從脖頸到面頰,到處都能感受到一股股熱意。這表明大量鮮血沖上頭頂,循環速度加快。

    胳膊下滑,雙手落入了謝浩然手裡。他緊緊地握著,什麼也沒說。對於明白彼此心意的人,只要一個眼神,就能進行最深刻的交流。

    「我會回來看你的。」

    謝浩然的聲音很沉穩:「放心吧!我會留在燕京。你知道我的電話,隨時可以找到我。」

    梁欣麗對他展示出世界上最溫柔的笑臉,壓低的聲音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我不會放過逼你離開學校的那些人。我要讓他們為此付出代價!」

    謝浩然眼裡閃過警惕的光:「你要幹什麼?千萬別做傻事。」

    「不會的,你放心吧!」梁欣麗把手從謝浩然掌心裡抽出來,隔著衣服,輕輕撫摸著他的胸膛:「我不會把自己陷進去。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又是三年,讀了那麼多年書,最基本的分辨能力我還是有的。」

    雖然與梁欣麗接觸時間不長,但是謝浩然很清楚這個女孩有著堅強堅毅的性格。一旦認準了某件事情,做不到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謝浩然認真地叮囑:「萬事小心,如果遇到不能解決的麻煩,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她笑了:「我會的。」

    從密集的人群裡走出來並不容易。這個完全是自發性的送別群體規模越來越大,很快就超過千人,還有更多從手機和校園網上知道消息的人正在趕來。

    吳德權帶著一群保安急急忙忙衝進人群。十一月的夜晚很冷,他卻跑得滿頭大汗。從正前方堵住謝浩然,抬手就指著鼻子連聲怒道:「謝浩然,你已經被學校開除了,為什麼還要煽動大家鬧事?」

    停下腳步,謝浩然注視著這位身高比自己矮了很多的輔導員,冷冷地嘲笑道:「開除?你那隻耳朵聽說我被開除了?」

    吳德權這才反應過來。他大口喘著粗氣,惡狠狠地瞪了對面一眼:「申請退學跟開除有什麼區別?反正你都得離開學校。燕京大學不歡迎你,這裡本來就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把你的嘴巴放乾淨點兒。」

    謝浩然收起臉上的笑意,整個人變得一片森冷。他肆無忌憚地罵道:「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去當狗。你爹你媽知不知道你在燕大就是一條比哈巴狗還要下賤的東西?本來老子今天心情很好,你這個狗雜種偏要趕著過來找罵。給你個機會:趁現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馬上給我滾!」

    吳德權一時間沒能聽明白這話裡的意思,不由得勃然大怒:「你……」

    「你的記憶力衰退得太厲害了。」

    謝浩然右手握成拳頭,慢慢在左手掌裡轉著,陰測測地打斷他的話:「我剛把一個白皮膚的傢伙送進醫院,看來你顯然沒有從中吸取教訓。嘿嘿嘿嘿……反正老子現在也不是燕大的人,打一個是打,打十個也是打。你的膽子真的很大,做狗就要有做狗的覺悟。不要跑,老老實實站在那兒,讓我看看你是不是那種一拳就能把屎打出來的廢物?」

    吳德權發誓自己這輩子都沒有聽過如此粗俗野蠻的叫罵。

    男人特有的尊嚴讓他有種想要沖上去與謝浩然拚命的衝動。

    他有些發呆,顯然是不知所措,肌肉扭曲而成憤怒表情在臉上凝固。可是謝浩然剛邁出腳,鞋底還沒有落地,吳德權立刻以最快速度轉身,一言不發,彷彿一隻受驚的老鼠,在沉默與恐懼中狂奔,迅速消失在夜幕深處。

    武斌衝著他逃走的方向狠狠啐了口濃痰。

    一群保安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謝浩然放鬆身上繃緊的肌肉,轉身朝著密集的送別人群揮手告別:「太晚了,大家都回去吧!」

    王建祥點點頭:「有空就回來看看,一起喝酒。」

    目光從一個個認識與陌生的面孔上掃過,謝浩然爽朗的笑聲在夜空中飛揚:「會的,我一定會回來的。」

    ……

    深秋的早晨,太陽總是讓人覺得慵懶無光。天空中的金黃色比夏天淡了很多,表面籠罩著一層薄薄霧氣。在這種時候,人們開始對熱被窩產生了深深的眷戀,睡意也比平時深重得多。

    謝浩然向來起得很早。他沒有賴床的習慣。冷水洗臉是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驟然受到刺激的大腦變得清醒。沿著青靈集團大樓內院的空地跑了一個小時,他返回房間脫掉衣服,站在浴室裡沖刷著身上的污垢汗漬……十分鐘後,當謝浩然走進餐廳,他整個人變得精神煥發,臉上洋溢著自信且迷人的微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1 14:23
第三百四九節 早晨

    王倚丹與賀明明照例分坐在餐桌兩邊。

    早餐很豐盛,是按照各人喜好的口味提前安排。王倚丹習慣了西式飲食,她面前擺著金黃的烤面包,切成薄片的培根煎得酥脆,表面泛著油珠。奶酪是她喜歡的類型,質感柔軟濕潤,加上新鮮嫩綠的菜葉,當然也少不了牛奶和咖啡。

    賀明明與謝浩然都喜歡中式早餐。廣式的皮蛋瘦肉粥,晶瑩透明的蝦餃,小饅頭就鹹菜吃在嘴裡很順口,除此而外還有雞蛋……這是大家都喜歡的東西。

    謝浩然剛把一個蝦餃送進嘴裡,賀明明說的話讓他差點沒把這團食物哽得硬吞下去。

    「什麼時候給我們介紹一下你的新女朋友?」她用精巧的勺子小口喝著粥,動作靈活自然,非常優雅。

    隨便幾下把蝦餃嚼開,就著粥大口嚥下去,謝浩然坐直身子,用紙巾擦抹著嘴角,皺起眉頭看了一眼賀明明:「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旁邊傳來王倚丹的聲音:「燕京就這麼大,你還在學校裡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想要隱瞞也難啊!先說明啊!我們可沒有派人監視你,你自己看看手機新聞,就搜與燕大有關的消息,鋪天蓋地全是你昨晚的新聞。」

    謝浩然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拿出手機點開新聞頁面,目瞪口呆看著那一張張以自己和梁欣麗擁抱接吻為核心的畫面。

    標題很驚人。

    「神秘情聖現身燕大,痴情美女擁抱獻吻。」

    「燕大學生集體送別跆拳道高手。」

    「與留學生發生爭執就被校方開除?教育公平何在?」

    一種想要捂臉的衝動在身體裡蔓延。謝浩然把手機放在桌上,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簡直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成了跆拳道高手?至於情聖……」

    賀明明微笑著打斷他的話:「你身邊有了我和丹丹,還要去招惹別的女孩子,這不是情聖是什麼?」

    王倚丹用力咬了一口夾肉麵包,腮幫上的肌肉線條因為太過用力凸顯出來。她盯著謝浩然:「我就知道你不會安分。我該說你是招蜂引蝶的鮮花呢?還是應該說你是亂采鮮花的蜜蜂?」

    無論是誰的問題謝浩然都沒有回答。他大口咬著饅頭,西里呼嚕喝著粥。這種時候辯解永遠不可能把事情說清楚。唯一的辦法就是裝聾作啞,讓她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王倚丹對他的這些招數已經非常瞭解。嚥下嘴裡的食物,抿了一口牛奶,用餐巾仔細擦抹著嘴角,她暗自嘆了口氣,正色道:「說說公司裡的事情吧!目前我們掌握了多達八百家以上的超級市場,從數量上看的確很多,但是我得提醒你:這些超市絕大部分是在二、三線城市,尤其是三線以下的城市居多。雖說整體經營狀況保持著盈利狀態,可是就資金流量和利潤來看,我們的收益不算高。」

    謝浩然聽出了王倚丹的話外音,他側轉身子:「你想把資金轉入其它方向?」

    王倚丹耐心的解釋道:「我不是反對你把大量資金投入超級市場的建設與運營。我的意思是,集團的經營應該多元化。現在的華夏,已經不是上個世紀末的華夏。那時候的國內市場幾乎處於封閉狀態,經營超級市場的利潤非常可觀。但是隨著沃爾瑪、易初蓮花、家樂福等國外大型企業的入駐,國內市場很快被他們瓜分一空。尤其是人口眾多的一、二線城市,已經沒有新開字號超級市場的生存空間。強行與這些跨國企業爭奪利潤極不明智,還會白白浪費大量資源。我知道你想把清涼山產出的靈玉橘推向全世界,我們完全可以把這個當做拳頭產品,要求他們主動與我們合作,犯不著跟他們打擂台。」

    謝浩然把手上吃了一半的饅頭放回面前的盤子裡,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儼儼的紅茶。他把身體後仰,注視著斜上方的屋頂天花板,悠悠地說:「其實當初決定在清涼山開設農場的時候,我曾經考慮過你現在的提議。你說的沒錯,不用主動開設超市,與現有的跨過企業,比如沃爾瑪之類的合作,是一步雙贏的棋。他們可以賺到錢,我們也用不著浪費資金。可問題是……我不想讓他們賺這些錢。我覺得,對於靈玉橘的銷售主控權,一定要牢牢掌握在我們手裡。」

    王倚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發出聲音。她很清楚謝浩然為什麼這樣說。這其實是賣場與供貨商之間不成文的慣例。供貨商需要利潤,賣場有權決定一件商品在超市場內的具體擺放位置,以及具體的銷售方法。

    果然,謝浩然接二連三拋出了好幾個問題。

    「我的目的,是讓有能力的人花錢購買靈玉橘,沒有能力的人我們可以免費奉送。外資企業絕不可能答應這樣的經營策略。」

    「只要把宣傳工作做到位,廣告效應加上親身體驗,我們的靈玉橘根本不愁賣。面對數量龐大的回頭客群體,沃爾瑪與家樂福之類的商場怎麼可能保證執行我們「以身份證為準,單人次購買」的要求?」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隨著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靈玉橘肯定會成為爆款商品。到了那個時候,他們根本不會老老實實執行每個橘子一百元的售價,肯定會翻著倍的往上加。兩百、三百、五百……甚至一千塊一個也不稀奇。」

    「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絕對不是!」

    王倚丹很聰明。謝浩然提出的這些問題具有連貫性,她立刻發現了其中的關鍵,試探著問:「你的意思是,以靈玉橘為核心商品,吸引更多的顧客?」

    「為什麼不呢?」謝浩然重新拿起饅頭,用手撕成小塊塞進嘴裡,邊吃邊說:「我從一開始的打算就是首先佔領二、三、四線城市。靈玉橘只能,也必須在我們青靈集團旗下的超市裡出售。好東西人人都想要,民眾對商品的認知與理解從來都很簡單。與好東西擺在一起的商品肯定壞不了。只要有靈玉橘這塊「定海神珍鐵」在,絕大多數顧客都會選擇到我們的超市裡購買商品。品牌效應其實就這麼簡單,只要把第一波客人帶動起來,最多一年時間,我們就能徹底扭轉局面。到時候,就不是我們上門去求沃爾瑪,而是那些入駐國內的大型超市轉過來求我們。」

    王倚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很是佩服,也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謝浩然:「上次在洛底你要我把公司股份轉為現金用在清涼山農場建設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這些問題了?」

    謝浩然搖搖頭:「沒有現在這麼詳細,那時候只有一個模糊的輪廓,具體部分是後來逐漸添加上去的。」

    王倚丹美麗的眼睛裡透出一股懷疑:「也就是說,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從靈玉橘上產生利潤?可是我記得你當時對我說過……」

    「你想多了,要是沒有利潤,誰會願意做這種事?」謝浩然笑著打斷了她的話:「靈玉橘的利潤只能從國外產生。我以前是這樣說的,現在也是一樣的說法,以後也不會改變。」

    王倚丹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如果得不到國內市場承認,國外市場也就很難打開。你的經營思路和方向沒有問題。可是,就算一個橘子賣到一百美元,我們得到的利潤也不會很多。何況,以靈玉橘作為拳頭產品打開銷路,在國外開設超市的做法,很難得到當地政府的支持。」

    謝浩然不以為意地搖著頭:「你多慮了。在生老病死面前,誰也不會做出主動走向死亡的選擇。能活一百歲就絕對不會活到八十歲。只要讓那些坐在官老爺位子上的人親眼目睹「神蹟」,讓他們親身體驗到生命活力的奇妙,他們就會像吸食毒1品一樣上癮,不再拒絕我們提出的要求……永遠不會。」

    王倚丹心裡仍有沒有得到解答的疑惑:「六百多家超市,這其中有相當一部分屬於藥神院。他們畢竟不是真正屬於青靈集團,目前也沒有與我們簽訂股份轉讓協議。要說控制……你真有這個把握?」

    謝浩然轉過身,看著坐在另外一端的賀明明,笑著說:「關於這一點,你可以問問明明就知道了。」

    賀明明已經吃完了屬於自己的那份早餐。她仰靠在椅子上,平靜地笑笑:「按照我們與藥神院三位副院主之前的約定,今天下午就可以簽訂股權轉讓協議。」

    ……

    藥神院燕京分部。

    隨著從其它分部抽調過來的人手逐一抵達,空置了一個多月的大樓重新變得熱鬧起來。

    手持藥神院最高級別的信物,謝浩然等人暢通無阻,直接進入了位於最頂端樓層的主會議室。

    多達數百個椅子上坐滿了人。他們都是修士,實力從築基後期到煉氣後期不等。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9:39
第三百五十節 鮑老三

    能夠在這個時間,坐在這間會議室裡的人,都是來自藥神院各個分堂的正、副堂主,以及在分堂之中地位很高的執事。

    正上方的主席台上,方玉鯤、劉蓓、范醉三位副院主並列而坐。他們從一開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台下充滿了無比驚訝的議論。

    「快看,方副院主的那條胳膊長出來了,還有他的眼睛。」

    「范副院長今天怎麼沒戴鐵手套了?還有他的腳,我還是頭一次看到范副院長穿短褲……噝,你快看,他的那雙腳好像有問題啊!才那麼一點兒,難道范副院長以前都戴著假肢?」

    「方副院長那條胳膊我是知道的,從很早的時候就斷了。難道他已經修煉到傳說中的「元嬰」境界,可以重塑再生?」

    未知事物造成的思維與視覺衝擊非常強烈。所有與會者心裡都充滿疑問。亂哄哄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不斷有人站起來,走近主席台前低聲詢問,卻被三位副院主在微笑中搖頭拒絕,誰也沒有的都想要的答案。

    這種狀況直到謝浩然、賀明明與賀嶸走進會議室才平息下來。

    他直接走到主席台後面,也就是方玉鯤等人後排的椅子上坐下。賀明明與賀嶸坐在一起,椅子緊挨著劉蓓。

    方玉鯤和范醉同時轉過身,劉蓓與賀明明寒暄了幾句,也側過身來。三位副院主望著謝浩然,臉上不約而同流露出感激的神情。尤其是范醉,他其實是坐在輪椅上,從粗大胳膊末端新生的手臂只有半尺來長,粉紅色皮膚很嫩,表面有淡色的毛。范醉身材高大,他努力想要把兩條胳膊在身前斜擺,做出拱手行禮的模樣,兩隻正處於生長期的新手卻無法合攏,中間還空著一尺來長的距離。不得已,他粗豪蒼老的臉上露出歉意,很是尷尬地衝著謝浩然笑笑。

    方玉鯤把他那隻完好無損的手斜在胸前,手指扶住左肩,對著謝浩然恭恭敬敬低下頭,行了一個上古時代蠻巫時代的禮節。

    劉蓓眼睛裡全是笑意,她看上去比上次見面的時候年輕了不少,皮膚更加光滑,臉上的皺紋也少了很多,照例還是紮著成熟婦人特有的發髻。她從椅子上站起來,雙手在腰間握攏,半屈著身子,對謝浩然行了一個在這個時代快要被人們遺忘的「萬福」禮節。

    謝浩然坦然受之。

    「塑體再造丹」在這個時代屬於絕響丹藥。龍虎山和武當派這些名門大派或許還有那麼一、兩位老怪物懂得煉製,可是方玉鯤等人自始至終也沒有得到。長久的執唸成為了理想,真正得到實現的時候,他們願意用所有東西作為交換。

    三位副院主轉過身,坐在正中的方玉鯤目光炯炯,他掃視了一遍坐在下面的眾多藥神院堂主,發出響亮的聲音。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賀嶸,賀先生。」

    他抬起手,指向坐在側面的賀嶸,音量中氣十足:「下面我要宣佈一件事。從現在起,賀先生就是我們藥神院的新院主。」

    台下響起了稀稀拉拉的掌聲。

    上次顧十方擔任新院主的時候,很是讓眾位堂主覺得意外。火源晶的秘密只有極少數從早期就跟著方玉鯤的老人知曉,他們也多少知道些「北地三傑」的秘密。因此對顧十方這個利用特殊法器裝模作樣的傢伙也就沒放在眼裡,恭敬與忠誠仍然還是像從前那樣,專屬於三位副院主。

    現在又捧出來一位新院主,誰也不知道賀嶸的來歷,但是對方身上那股強大的金丹氣息無法作偽。有一就有二,由此想來,估計也是與顧十方一樣,被推到前台充當門面的吧?

    接下來,方玉鯤做了一件讓台下所有堂主震驚不已的事情。

    他站起來,走到主席台前面的條形長桌前站定。劉蓓推著范醉的輪椅,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坐立在方玉鯤兩邊,三位副院主共同面對賀嶸行禮,就像之前對謝浩然做過的那樣,神情恭敬,一絲不苟。

    行禮結束,方玉鯤轉過身,側身抬手指向賀嶸,對台下所有人朗聲道:「所有人起立,參見我們的新院主。」

    他的聲音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嚴,強大的金丹氣息從三位副院主身上釋放出來,彷彿一個無形的能量場,把所有人圈在其中。在這股威嚴氣勢的籠罩下,無論眾多分堂堂主內心仍然有疑惑和不解,卻只能老老實實站起來,先是挺直身子,然後面對端坐正上方的賀嶸彎下腰,深深鞠躬。

    賀嶸站起來,繞過條形長桌,先把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范醉推著回到原位,然後順序把劉蓓和方玉鯤扶了回去。他臉上帶著尊敬,也有專屬於上位者的威嚴。動作流暢,神情自然,看不出絲毫的做作。

    「我叫賀嶸,從現在起,我就是藥神院的新院主。」

    站在台前的賀嶸身材高大,銳利目光從台下所有人身上順序掃過,他操著中年人特有的沉穩語調:「我也是修士。我和大家一樣,有著共同的理想和願望。」

    一個身穿白色長袍,上了年紀的修士站起來,對著方玉鯤高聲問道:「老方,我加入藥神院的時間算是久了,還有劉姐和范老爺子,咱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想當初,我可是看在你們「北地三傑」的名頭上才答應加入藥神院。平心而論,這些年我為藥神院做了很多事,但是你們三天兩頭更換院主……先說明,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覺得奇怪。老方、劉姐,還有范老爺子,你們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方玉鯤從椅子上站起來,剛剛生長出來沒多久的左臂在衣服袖管裡頂起,乍看上去,就像一根細瘦的棍狀物從內部將衣料斜撐起來。他兩道花白的長長眉毛沿著眼角高聳著,盯著白衣老者,發出威嚴的聲音:「鮑老三,你什麼意思?」

    鮑老三不慌不忙對著方玉鯤行了一禮,認真地說:「老方,你知道我這個人性子直爽,說話做事從來不會繞來繞去。說句心裡話,你、劉姐,還有范老爺子都是好樣的。從民國的時候就是這樣,你們殺洋鬼,燒教堂,當年的義和團大師兄說起你們都要翹起大拇指。要不是因為這個,我,還有當年那些老兄弟也不會聽你的命令,大傢伙聚起來,搞成了現在的藥神院。」

    方玉鯤臉上的冷意消退了不少,他言語變得緩和下來:「老鮑,我們是兄弟。無論加入藥神院的時間早晚,我對大家的態度從來沒有變過。」

    鮑老三歎息著點點頭:「是啊!我知道你們三位副院主真正是勞苦功高,就連這一身傷痛與殘疾,都是當年跟洋人拚命留下來的。說實話,我們都願意你們好起來,都想要看見你們三位能夠突破金丹,成為元嬰的那一天。所以在你們調用院裡資金向龍虎山購買塑型再造丹這件事情上,我們都表示贊成。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的弄出好幾個新院主?之前的張國威也就罷了,前段時間剛換成顧十方,現在又突然換成了這個叫做賀嶸的傢伙。」

    方玉鯤平靜地注視著鮑老三:「所以,你要我給你一個交代?」

    鮑老三毫不畏懼直視著他的眼睛:「是給大家一個交代才對。老方,我再重申一遍,我沒有惡意,大家也是這樣。我們並不反對你新立一個院主,可是來去緣由,你總得說出個道理,讓我們明白啊!」

    方玉鯤剛準備張口,忽然坐在旁邊的劉蓓站起來,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說話。劉蓓就這樣走上前來,站在賀嶸身後略後的位置,對鮑老三溫和地笑道:「老三,我知道你今天說這些話沒有惡意。也罷,有些事情晚說不如早說,既然你剛才提到了當年的事情,那麼我也就沒必要隱瞞。」

    她環視周圍,快步走到范醉聲旁,指著他正在康復的肩膀,認真地說:「大家都看到了,老方和范老爺子正在恢復。還有我,也是一樣。長久以來,我們夢寐以求的,就是重新得到健康正常的身體。可是想要達到這個目的,只有兩種辦法:要麼突破金丹極限晉陞元嬰,要麼得到傳說中的塑體再造丹。」

    鮑老三先是一怔,臉上神情頓時變得激動起來:「劉姐,你的意思是,你們弄到了塑體再造丹?」

    「正是如此。」

    劉蓓點點頭,轉身走到謝浩然面前,側身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雷極門掌新任掌門,謝浩然,謝先生。我、老方,還有老范這次能夠治癒多年殘疾,全靠了謝掌門鼎力相助,送給我們三顆價值連城的塑體再造丹。作為交換,賀嶸賀先生將成為我們藥神院的新院主。」

    此言一出,沉寂良久的台下再次變得沸沸揚揚。

    「我說為什麼突然不要顧十方了,原來是用咱們藥神院交換了三顆塑體再造丹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9:39
第三百五一節 誰不服?

    「也難怪,方副院主他們最大心願就是重塑殘軀。三顆塑體再造丹換取一個藥神院,這生意非但不虧,而且賺大了。你想想龍虎山上那些道士,我們每次上山求丹,他們都是抬著鼻孔瞧人。而且從方副院主他們的恢復情況來看,這塑體再造丹顯然是真的。」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怎麼辦?雷極門我知道,之前燕京分堂就是招惹了他們,自彭文建以下,所有人被全部殺光。這筆賬如果不算清楚,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承認這個姓賀的傢伙做院主。」

    鮑老三站在人群之中,神情有些惆悵,也有些激動。看得出來,他很想說點兒什麼,只是話到嘴邊,一直沒有發出聲音。

    謝浩然從椅子上站起,邁開輕快的腳步,一直走到台前。

    第一句話,他就用威嚴的聲音壓制全場:「由我的人來擔任新院主,有誰不服?」

    囂張到極點的語調頓時激怒了台下所有人。

    「不就是一個金丹境界的修士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沒錯,你們之前殺了我們藥神院那麼多人,現在居然還說是要做我們的院主,這算什麼?」

    「藥神院是我們的,這裡不是雷極門!」

    「滾出這個房間,滾出去!」

    謝浩然目光流轉,死死盯住那個聲音最大,叫囂著要自己「滾出去」的傢伙。他黑色的眼睛裡燃燒著危險的火焰,臉上露出詭異的笑,一字一頓地問:「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滾出去……你指的是我嗎?」

    儘管與方玉鯤等人達成協議,可是院主權力交接尚未完成,這裡畢竟還是三位副院主說了算。謝浩然不想事情一下子搞僵,只要對方表示退讓,他就願意給那人一個面子。

    很遺憾,這個世界上總有些不怕死,而且自我感覺良好的傢伙。

    那人張揚地笑著,站起來:,抬手遙指著謝浩然,放肆的聲音比剛才更大了:「你沒有聽錯,是我說的,而且說的就是你!別以為你到金丹境界就能為所欲為。這裡可是藥神院,你也不睜大眼睛仔細看看,這裡有上百位築基修士,只要我們集合力量,就能把你……等等……這是什麼?你……你對我……對我做了什麼?」

    「盧偉賢,你給我閉嘴!」方玉鯤的狂吼聲在這個時候同時發出。

    他完全是出於好意。

    藥神院本來就是一個結構鬆散的組織。無論進入還是退出,只要發現永不洩露煉製丹藥,以及組織內部的秘密就行。平時方玉鯤對手下堂主的管束並不嚴格,幾乎沒有與其他修士的戰鬥機會。在權力與財富的高位上坐久了,就會失去對危險的本能反應。

    方玉鯤很清楚盧偉賢挑釁謝浩然是什麼結果。他親眼見過范醉被那種可怕神通死死壓在地上動彈不得。那是真正的一對三,劉蓓差點兒被當場格殺,自己也被牢牢制住無法反抗。那天發生在事情,方玉鯤直到現在想起來也覺得恍如噩夢。他從未想過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強大可怕的修士。神通的威能如此強大,根本不是憑藉修士數量就能抵消。

    在狂吼中發出警告已經晚了。

    謝浩然抬起雙手,仍然還是三位副院主見過,而且永遠不會忘記的那個可怕動作。坐在數十米外椅子上的盧偉賢臉上充斥著驕傲,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突然低下了那顆高貴頭顱,尤其是瞬間塌下去的左肩,更是發出「咔嚓」的清脆骨裂聲。

    他下意識將雙手向上舉起,不顧一切尖叫起來。

    「這是什麼?究竟是什麼在壓我?」

    「姓謝的,你對我做了什麼?」

    「救命……老王,快幫幫我,拉我一把,幫我把背上這塊東西托起來!」

    從尖聲怒吼到哀求救命,前後間隔只有三秒鐘。

    誰也沒有想到謝浩然會在突然間動手,坐在盧偉賢周圍的十幾個人發出成片的驚叫。聲音之大,立刻使這裡成為了整個大廳裡所有視線的核心焦點。人們紛紛站起來,被盧偉賢叫出名字求救的那幾個人在旁邊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他們清清楚楚看到盧偉賢臉上的慘狀,也看到他額頭上如同黃豆般大小的滾滾汗珠,可是按照他的要求伸手過去,卻沒有在他的後背上觸摸到任何具有實際形體的物件。

    盧偉賢被壓得越來越低了。

    一個位置較遠的堂主用顫抖的手指著他,聲音裡充滿了震驚和恐懼:「……天啊!神通,這是神通的力量。」

    另外一位見多識廣的修士立刻發聲附和道:「蘇堂主說得沒錯,這的確是神通。」

    他隨即把視線轉向站在台上的謝浩然,駭然道:「以雙掌成山,以意唸成形……這,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以形化形」?」

    能夠站在這個大廳裡的人大多見識不凡。隨著那位修士叫出「以形化形」這四個字,台下所有人都感覺心臟和思維彷彿被恐懼復活,有種忍不住想要轉身從這裡逃走的衝動。

    巨大的重量把盧偉賢死死壓了下去。謝浩然有意擴大了「以形化形」的碾壓半徑,連同目標周圍擺放的椅子,紛紛在這股力量壓制下變形、彎曲。做工精美的椅子木質部分裂開,露出撐在裡面的金屬部分。位於邊緣的椅子被擠開,位於碾壓內部的卻在震耳欲聾的爆響聲中轟然變成碎片。散亂的木屑飛濺到盧偉賢臉上,扎進他的眼睛裡,鮮血混合汗水流入眼眶,引起陣陣刺痛和麻癢,想要伸手去撓卻沒有這個膽量,生怕壓在背上的無形山脈就此落下……毫無辦法,他只能在痛苦與後悔中歇斯底里尖叫著,不顧一切掙紮著,卻根本無法擺脫,身體只能在深沉粗重的喘息聲中越來越矮,最後,被徹底壓了下去,在無數雙眼睛的注視下,變成一灘形狀扁平,厚度只有五釐米左右的肉泥。

    所有藥神院的人全都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包括三位副院主。他們被眼前的可怕場景所震懾,忘記了自己是修士,腦子裡絲毫沒有想要暴起動手,集合所有人力量,把謝浩然當場打死的念頭。

    地上全是血。

    盧偉賢的眼球從眼眶裡被硬生生擠出來,就像兩隻被壓癟踩爆的氣球,軟塌塌落在碎裂的頭部表面。空氣中濃烈的血腥氣味刺激著鼻腔粘膜,卻沒人敢加快呼吸節奏,他們彷彿已經習慣了在這種近乎窒息的條件下生存。

    活動了一下肩膀,謝浩然略低著頭,黑色長褲把分叉站立的雙腿修塑成具有力量和男性美感的大三角。仿如魔神般的黑色眼睛順掠全場,喉嚨深處發出無比威嚴的低吼。

    「還有誰不服?」

    沒有人應聲。

    坐在輪椅上的范醉已經看呆了。

    在藥神院,范醉的戰鬥力穩排第一。他的修煉境界雖然不如方玉鯤,可若是真正動起手來,三位院主當中排位居首的方玉鯤仍然覺得比不過他。

    這是因為範醉那種不要命的打法。他招式狠辣,尤其是面對強手的時候,從來都是以命換命。就算拼著自己必死,也要在臨死前從對方身上咬下一大塊肉。

    即便是范醉這種瘋狂的狠人,也被地面上那灘無法看出人形的血肉泥漿震得膽顫心驚。他忽然覺得自己很傻,簡直傻得可笑。金丹與金丹之間的差距太打了,想想之前,謝浩然帶著顧十方走進藥神院總部的時候,自己竟然想要與他單挑……我當時一定是瘋了,要不就是頭天晚上喝太多導致腦子不清醒,所以才做出那種愚蠢的行為。

    謝浩然充滿震懾力的聲音在大廳裡迴蕩。

    「還有誰不服?」

    「最後問一次,還有誰不服?」

    三次問話已過,沒有人回話,全場一片死寂,就連呼吸聲也聽不見。

    「看來大家已經達成共識,沒有人對賀嶸擔任藥神院院主這件事情表示異議。」

    謝浩然滿意地搓著雙手,慢慢走到平台側面,又從那裡轉身返回,就像在悠閒地踱步。當他走回到檯子中央的時候,忽然笑了。

    「我這人做事情很公平。我知道諸位堂主心裡肯定會有想法。你們覺得憤怒,因為我殺了你們的人。你們覺得不滿,因為覺得我會調整藥神院以前的規矩,讓你們不再享有種種便利。」

    還是沒有人回答,但是從那一張張充滿了恐懼與冷漠的臉上,就不難看出其中意味。

    「規矩肯定要調整,這是身為院主的權力。」

    謝浩然雲淡風輕轉換著語言內容:「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願意繼續呆在藥神院的可以留下。不願意的,現在就走。老規矩,只要發下誓言,不向外界透露你們在藥神院看到、聽到、經歷過的所有事情,你們就是自由的。」

    與其讓一群心生叛意的人留在這裡,不如讓他們離開。

    一個身材壯實的男人鼓起勇氣,指著地面上那堆血肉泥漿,帶著怒意問:「為什麼要殺盧堂主?他跟你無冤無仇,只不過……」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