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都市偽仙 作者:黑天魔神 (連載中)

 
mk2258 2018-1-31 22:49: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30 230034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9:56
第三百六二節 奶奶

    高秘書從小樓裡跑出來,後面跟著一大群人。有男人,也有女人。他們看到被謝浩然踩在腳下,生死不明的謝宏,紛紛發出帶有恐懼和憤怒的喊叫聲。

    「小宏,你怎麼了?」

    「王隊長,你們為什麼不開槍?」

    「開什麼槍?你瘋了嗎?那是小然,是三叔的兒子!」

    亂哄哄的聲音讓人聽了就覺得心煩意亂。高秘書站在那裡束手無策。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而且事態發展遠遠超出自己的能力範圍。他想不通,也不明白為什麼就是離開了不到半分鐘時間,謝宏就差點兒被謝浩然活活撕成碎片……這個看似普通的年輕人究竟從哪兒得到的這種力量?簡直強得可怕!

    謝浩然站在那裡紋絲不動。他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抬起手,翹起食指,輕輕抹掉粘在下巴上的一點血。

    一個長著「國字臉」的中年人叫過高秘書,兩個人低頭說了幾句,高秘書從那人旁邊離開,快步走到手持突擊步槍的衛兵隊長面前,湊近對方,急促地下達命令。衛兵隊長緩緩點頭,又氣又怒的警惕目光絲毫沒有從謝浩然身上移開過。就這樣注視了他足足三秒鐘,衛兵隊長終於把槍口放低,帶著極其複雜的神情,發佈命令,帶著所有武裝人員離開現場。

    謝浩然看到二樓側面的窗戶裡站著一位老人。他正居高臨下,透過玻璃注視著自己。

    那位中年人抬腳朝著自己走來。他臉上肌肉緊繃,帶著強烈的怒意。看得出來他正努力控制著情緒,卻在距離五米左右的位置被謝浩然冷冷喊住:「就站在那兒,不要過來。」

    中年人臉上全是驚愕,他顯然從未被這個年齡段的人如此無禮對待。更加強烈的憤怒在身體裡騰起,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毫無知覺的謝宏,強忍著怒火,說:「小然,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小宏……他可是你的堂兄啊!」

    謝浩然抬起下巴,冷冷注視著對方:「你是誰?」

    「我叫謝衛國,是你的二伯。」他的關注重點是謝宏:「有什麼話我們可以坐下來慢慢說。你先把小宏放了,否則他會死的。」

    謝浩然回答的很平靜:「他想殺了我。」

    謝衛國臉上全是驚愕:「你說什麼?」

    「他想殺了我。」謝浩然重複了一遍這句話:「他口口聲聲說是要給謝振東報仇,他覺得我不是他的對手。高秘書剛走,他就對我揮拳。我沒興趣分辨解釋。堂堂聯合作戰部首長居住的地方,總不可能連監控攝像頭都沒有吧?你可以調取監控錄像看看,就知道我沒有撒謊。」

    謝衛國顯然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是這樣。他不禁皺起眉頭,牙齒咬得很緊,凝神注視著謝浩然,銳利的目光在他與昏迷不醒的謝宏身上掃來掃去,僵持片刻,他發出嚴肅的聲音。

    「小然,我就問你一句話:今天你突然回來,到底想幹什麼?」

    謝浩然平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二伯,這是我第一次叫你。我不希望是最後一次。」

    他抬起腳,從謝宏身上讓開,後退了兩步,說話語調沒有任何變化:「我父親在遺書上提到過你,說是你們兄弟倆感情很好。看在你的面子上,我這次放過謝宏。」

    秘書高恆賢站在很近的位置,看到事情有了變化,連忙招呼著另外兩名警衛快步上前,三個人一起,把奄奄一息的謝宏連拖帶拉從謝浩然面前抱走,匆匆走進小樓。

    謝衛國線條堅硬的臉上顯出一絲柔化的跡象。他看著一言不發的謝浩然微微頜首,突然張口高聲叫道:「王猛,你給我出來!」

    之前手持突擊步槍,身穿軍服的衛隊長迅速從樹林裡跑出。他在謝衛國旁邊雙腳立定,舉手行了個軍禮:「首長,您有什麼吩咐?」

    謝衛國轉身的幅度不大,他盯著王猛,凌厲的目光彷彿要把對方活活刺穿:「我問你,小然從大門進來以後,你們是不是一直在監視他?」

    王猛保持著標準的軍人站姿,用響亮的聲音回答:「是的。」

    「那你有沒有看見是誰先動的手?」

    王猛絲毫沒有隱瞞:「是謝宏主動挑釁。」

    謝衛國追問:「小宏動手了?」

    「是的,這位客人被迫反擊。」

    「他有沒有使用武器?」

    「沒有。」

    謝衛國臉上的強硬表情明顯變得緩和下來。他微微點頭,對王猛說:「你先下去吧!到監控室把剛才的錄像保管好,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刪改。」

    「是!」王猛再次行了個禮,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謝衛國慢慢呼了口氣,對謝浩然和藹地說:「小然,跟我進去吧!」

    謝浩然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的聲音很冷:「大伯,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麼來嗎?」

    已經準備轉身的謝衛國愣住了:「小然,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來找謝定東。」謝浩然抬起右手,像劍一樣指著不遠處的小樓:「麻煩二伯你把他叫出來。」

    那怕謝衛國涵養再好,也被他這種咄咄逼人的態度激怒:「你已經把小宏打成重傷。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以為可以在這裡為所欲為?小然,不管怎麼說,我和定東都是你的長輩,你怎麼一點尊敬的意思都沒有。」

    謝浩然一個字也沒有說,就這樣冷冷地注視著他。

    更多的人從小樓裡走出來,站在樓上窗前的那位老人一直沒有動。距離不算遠,以謝浩然敏銳的耳朵,清清楚楚聽見樓裡傳來哭天喊地的嚎叫,還有各種雜亂的尖叫。以及咒罵。

    一群年輕男女簇擁著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婦出現在小樓門口。他們朝著這邊走來,在謝衛國身後停下腳步。

    老婦雍容華貴,臉上雖然佈滿了皺紋,卻看得出保養極好。一個大約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在旁邊攙扶著,惡狠狠地瞪著謝浩然,對老婦大聲道:「老祖母,就是他打傷了我大哥。」

    聽到這句話,謝浩然不禁眯起雙眼,帶著冷笑問:「你是謝揚,謝定東家的老二?」

    謝揚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怨毒,他湊近老婦耳邊,用帶有哀求口氣的聲音攛掇:「老祖母,我大哥被打得那麼慘,你一定要為我大哥報仇啊!」

    不等老婦說話,謝浩然再次發出陰冷的聲音:「謝揚,你爺爺謝建國沒告訴過你,不要招惹我嗎?」

    「夠了!」

    老婦擺出一副威嚴的架勢厲聲喝道:「謝浩然,我是你的奶奶。你……你給我跪下!」

    謝浩然淡淡地問:「憑什麼?」

    老婦見自己的話沒有絲毫效果,整個人氣得渾身顫抖。她一把掙開謝揚攙扶著的那條胳膊,筆直指向謝浩然:「我就知道蘇夜青那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年勾引我兒子,連我這媽都不認。寧願在南疆到死都不肯回來。現在好了,壞女人生出你這麼個尊卑不分的東西。見了面連「奶奶」都不叫,還把小宏打成那樣……你……你給我滾!給我從這裡滾出去!我們謝家沒有你這樣的孫子!」

    謝浩然在口腔裡慢慢咬著牙。無論換了是誰被這樣指著鼻子罵,都不會覺得好受。他控制著情緒,淡淡地發出譏諷:「你以為我願意回來?這個院子骯髒透頂,那麼多年,你們對我爸和我媽不聞不問,連我媽去世的時候也沒人來看過一眼,現在居然好意思跟我談什麼孝順?」

    謝衛國在旁邊看著事情要糟,連忙走到兩個人中間,面對謝浩然,打著圓場:「小然,你媽媽的事情你可能不太清楚。當時你爸爸託人給我帶了口信,但是太晚了,等我趕到醫院的時候,你爸爸已經帶著你媽媽的骨灰去了南疆。我和你爺爺……」

    「蘇夜青那個女人就算不死,我也不會讓她進我的家門!」

    老婦再次發出與她蒼老年齡毫不對稱的尖利嗓音:「從一開始我就不讚成這件婚事。要不是振國被那個女人迷昏了頭,瞞著我們結婚,他也不會被老謝趕出家門。」

    謝衛國臉上全是急色:「媽,你就少說兩句好不好?」

    「我為什麼不能說?」老婦彷彿抓住了問題關鍵,她死死指著謝浩然:「瞧瞧他,好好瞧瞧,這就是我的孫子。小宏的年紀比他還小,輩分也比他低,剛見面就被他打得死去活來。我告訴你,小宏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陳鳳英絕對不會放過你……不,不僅是你,還有蘇家所有的人,都要給我的曾孫子抵命!」

    之前在大院門口遇到的謝淑彤從側面方向的步道匆匆走來。王猛緊跟其後。不等謝浩然說話,謝淑彤連忙跑到父親謝衛國身邊站住,氣喘吁吁地對陳鳳英說:「奶奶,不是這樣的。今天的事情不能怪小然,是小宏他……」

    陳鳳英猛然回頭怒視著她:「你給我閉嘴!」

    謝淑彤被這句搶白噎得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9:56
第三百六三節 狙殺

    好不容易喘過氣,她憤憤地用力剁了一腳:「奶奶你怎麼不講道理?明明是小宏先動手,你怎麼把所有責任都怪到小然身上?」

    謝衛國在旁邊眉頭緊皺。趁著女兒謝淑彤說話的時候,他上前幾步,低聲對謝浩然道:「小然,你先回去吧!換個時間再過來。等我勸勸你奶奶,她對你沒有惡意。小宏年紀小,老人家心疼小孩子。這樣,你留個電話,我回頭打給你。」

    謝浩然沒有聽勸。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謝衛國,視線隨即落到了被眾人簇擁在中間的陳鳳英身上,冷冷地笑了。

    「按照輩分,謝宏是我的侄子。剛見面他就動手,這才是真正的目無尊長。看在你生了我爸的份上,剛才你說的那些話,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我得告訴你,不要在我面前倚老賣老,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此話一出,立刻激怒了所有人。

    謝衛國怒聲斥責:「小然,你怎麼能這樣跟你奶奶說話?」

    謝揚臉上充滿了憤怒,眼睛裡卻深深隱藏著得意:「奶奶,他根本不把你放在眼裡。他根本不是我們謝家的人,他就是個不要臉的野種!」

    「野種」兩個字剛說出口,話音未落,謝揚突然感覺喉嚨一緊,可怕的窒息感瞬間籠罩全身。他慌忙用雙手摀住脖子,手指能夠觸摸到皮膚,那裡空蕩蕩的,沒有想像中本該存在束縛物體。

    謝浩然與謝揚之間距離有五、六米遠。他左手朝前伸直,五指張開形成爪勢,空握著的掌心裡彷彿捏著肉眼看不到的物件。他一言不發,謝揚想要叫罵,卻發現自己不能發出聲音。凝固在脖子上的那股力量越來越大,幾乎要把骨頭擰碎。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驚呆了。

    陳鳳英雙眼睜得斗大。她伸手去拉謝揚的胳膊,卻怎麼也不能他的手從脖子上拽下來。看看臉上全是痛苦表情,張著嘴,彷彿脫水魚兒般快要窒息的曾孫,陳鳳英猛然想起一件事。她頓時像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眼睛裡全是驚恐,慌亂的目光在謝浩然與謝揚之間掃來掃去,抬手摀住嘴,另一隻手死死指著謝浩然,隔著指縫,發出含糊不清的語音。

    「……你……他……他是……修煉……」

    這些意義莫名的話在旁人聽來根本不懂。謝衛國畢竟是身居高位的大員,他用力吞了幾下喉嚨,難以置信地看著謝浩然,又驚又怒地問:「小然,你……你怎麼會這個?」

    能夠掌控國家權力的人,自然明白很多在普通人眼裡神秘莫測的事情真相。

    謝衛國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修士。只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弟弟的兒子,嫡親的侄兒,竟然也是修煉之人。

    謝浩然彷彿一頭抓住獵物的獅子,他把左手緩慢舉高,看著謝揚雙腳離開地面,整個人懸在半空,腿腳在空中亂蹬,整張面孔憋得一片青紫,這才緩緩將胳膊落下。謝揚腳尖踮在地上,很是困難的勉強維持呼吸。憤怒已經從他的眼睛裡消失,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

    「謝定東,你再不出來,我就殺了你兒子!」

    充滿震怒的咆哮聲在靈能驅動下成倍擴大,傳遍了整個院子。

    遠處,三十多歲的謝定東趴在小樓樓頂,透過二十釐米高左右的邊緣隔層,低聲問同樣趴在身邊的一名武裝警衛:「有把握幹掉他嗎?」

    警衛手裡端著一支突擊步槍,射擊頻率被調成單發。他「唔」了一聲:「距離很近,沒問題。」

    謝定東惶恐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低聲催促道:「快開槍,打死他。」

    警衛緩緩點頭。他的這支突擊步槍加裝了戰術瞄準鏡,謝浩然就在樓下,一百多米的距離,對方注意力被樓下那群人所吸引,如果不是特別留意,根本不會發現從樓頂邊緣隔層伸出去的槍口。

    黑色十字交叉點沿著謝浩然的胸口慢慢上移,將頭部納入準星。

    警衛是謝定東的心腹。他知道謝浩然是謝老的孫子。可是那又怎麼樣?謝定東同樣也是謝老的孫子。謝家三個兒子,老三謝振國死得早,老二謝衛國雖說是高官高官,手上權力卻遠遠不如老大謝建國。不管怎麼說,謝定東畢竟是謝建國的兒子,他是燕京市委常委,在家裡也很得老太太陳鳳英的喜歡。反正是家族內鬥,誰死誰活與我無關。一句話,服從命令聽指揮,謝定東和他老爹謝建國肯定不會把自己像垃圾一樣扔掉,他們會記得自己這個人情。

    即將扣動扳機的一剎那,警衛突然感覺手中的突擊步槍發出從未聽過的古怪響聲。

    那是從槍身中部傳來的金屬摩擦,非常刺耳,也就是短短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一股巨大的能量在身前轟然炸開。他猝不及防,慘叫著上身後仰,緊接著在巨大的推動作用下朝著側面翻倒,整個面部和上身被炸傷,到處是血。

    樓下,所有人都聽到了從樓頂傳來的爆炸聲。不等謝衛國發話,剛從小樓入口走出來的高秘書迅速轉身沖上樓梯。等到他帶著兩名貼身護衛爬上樓頂的時候,發現那名警衛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胸口的衣服被爆炸力量撕裂,皮膚和肌肉層被撕開,有幾處已經露出森白色的骨頭。他的右眼球被炸飛,大半邊臉被火焰燒焦,右邊面頰出現了一個深深凹進去的大洞,躺在那裡奄奄一息。

    謝定東的情況要好一些。他雙手撐在地面上,強忍著劇痛,努力了好幾次才勉強站起來。高秘書連忙跑過去一把攙住他的胳膊,目光迅速在周圍尋找爆炸源。

    他看到一把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突擊步槍。只剩下槍管和槍托,中間的金屬構件扭曲得不成樣子。本該插上彈匣的位置已經空了,周圍地面上到處是散亂的碎片,空氣中瀰漫著嗆鼻的火藥氣息。

    高秘書對武器很精通。他不由得呆了片刻,疑惑地問:「槍炸膛了?」

    謝定東被炸傷的臉上火燒火燎疼痛無比。他努力使面部肌肉保持疼痛感不那麼強烈的扭曲角度,嘴裡輕輕吸噝著,心有餘悸地顫聲道:「好像……好像是子彈炸了。」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種可怕的經歷。

    他明明看見警衛手指搭上扳機,就在扣下去的一瞬間,莫名其妙就炸了。

    一個滿裝彈匣三十發子彈,在同一時間轟然炸開。

    謝偉長出身行伍,家裡的孩子無論輩分高低,或多或少都接觸過槍械。雖說謝定東射術不精,可是以他的經驗和見識,倒也不難對這種事情做出判斷。

    高秘書腦子裡的疑惑更深了:「這麼多子彈一起爆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想著,突然聽到樓下傳來謝浩然明明白白指向這裡的高喊聲。

    「謝定東,你給我滾下來!」

    這聲音充滿了凶悍與霸道,毫無思想準備的謝定東被嚇得渾身直打哆嗦。他像受驚的兔子那樣猛然從高秘書手裡掙開,踮著被炸傷的腿腳,很是滑稽地向後跳著走,嘴裡一個勁兒地嚷道:「我不去,我不去!」

    「你以為你逃得了嗎?」謝浩然的咆哮聲更大了。

    就在高秘書和兩名守衛面前,朝著樓頂梯道逃去的謝定東突然僵在原地不會動彈。他彷彿被一根無形的釘子牢牢釘住,就連脖子偏轉這種最簡單的動作也無法辦到。

    「救命,快……快救救我!」

    他背朝著高秘書。準確地說,是背朝著樓下人群所在的方向,保持著這個固定的姿勢,開始緩緩移動。

    謝定東連聲哭喊。他真正是哭了。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哭得稀里嘩啦,眼淚鼻涕滿臉都是。被強行固定的感覺很糟糕,非常可怕。他覺得自己像是被強行塞進一個狹窄的模具,就像工廠裡專門用來凝固金屬鑄件的那種。全身上下所有地方被塞得滿滿噹噹,就連衣服褲子也被嚴密壓實,與皮膚緊貼在一起。不要說是掙扎活動,就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高秘書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謝定東的姿勢有些滑稽:他的左腿抬高,正準備朝前邁出,右腳承擔著身體重心與平衡,手臂彎曲弧度有些大,保持著想要拉開樓梯間大門的姿勢。他就這樣被定住了,彷彿一尊雕塑,被一隻無形巨手握住腰,朝著後面方向用力拖拽。

    這簡直就是玄幻電影裡的才能看到的畫面。

    擋在地面上的破爛步槍被他的腳後跟掃開。謝定東無法轉身,但他知道身後就是樓頂邊緣。再這樣往後平移,就會一頭栽下去,活活摔死。

    他不顧一切淒聲尖叫起來:「救命!高秘書……救救我!快救救我!」

    看呆了的高恆賢等人如夢初醒,連忙從各個方向追趕過去。

    但是已經晚了。

    謝定東已經滑到樓頂邊緣。他的腳後跟如想像中那樣撞到了堅硬的水泥層。身體歪斜,朝著樓下翻倒。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9:57
第三百六四節 世外高人

    一尊雕塑從樓上掉下去!

    不僅是高秘書,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腦子裡都冒出了同樣的念頭。

    只有三層的小樓並不高,加上墊高的地基,還有比普通建築更高的樓層,充其量也就是二十米。如果保持正確姿勢,從這個角度跳下來雖會受傷,卻不一定會死。但是謝定東現在跟本不可能做出雙腿併攏,足尖落地的標準跳傘動作。他腦袋朝下,雙腳朝天,掉下來必死無疑。

    他聽到了從耳邊刮過的「呼呼」風聲,大腦一片空白,心臟被恐懼填滿。

    我完了。

    我死定了。

    尼瑪的,都怪我爸,取什麼名字不好,偏偏取個「定」字。

    絕望的時候,思維會變得非常混亂。

    高秘書在樓上,滿面惶恐。他覺得自己沒有盡到責任,鬧出了很大的亂子。

    陳鳳英望著從空中墜下的謝定東,滿是皺紋的面孔一片慘白,她怒火攻心,大片的鮮紅顏色沿著脖頸迅速向上,很快染紅了兩邊面頰,然後急速消退,白色與紅色彷彿兩軍交戰,在她那張臉上殺來殺去,為了爭搶一點點空白位置打得你死我活。

    謝衛國神情冷峻。他保持著挺胸抬頭的姿勢,視線自始至終也沒有從謝浩然身上移開。緊抿著嘴唇,急速運轉的腦子裡究竟在想著什麼,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小輩,住手!」

    突然,從院子入口方向,也就是謝浩然身後傳來一聲厲喝。

    謝定東突然感覺身子一輕,徹底沒有了那種讓自己走向死亡的沉重墜落。顛倒的身體也被一股力量從後面托著,緩緩豎起,重新恢復了腳下頭上的正常姿勢。只是看看足底,距離地面還有將近一層樓的高度。

    他在緩緩落下,而不是墜下。

    謝浩然沒有轉身,他看到站在對面那些與自己有著相同姓氏的朝著自己身後看過來。不同的人眼睛裡目光各異,有的驚喜,有的疑惑,還有的冷漠平淡……

    陳鳳英臉上緊密的皺紋紛紛鬆開,彷彿一朵沿著兩隻眼珠綻放的詭異菊花。她雙手合十,驚喜無比地高聲叫道:「烈先生,您終於來了。」

    對於這個生下自己父親的老女人,謝浩然沒有絲毫感情可言。他運轉靈能,緩慢轉身,看到了站在身後的兩名男子。

    一個很老,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皮膚枯皺程度與陳鳳英有得一比。人老到一定程度,光從外表很難判斷出具體性別。如果不是他下巴上殘留著稀稀拉拉幾根白色鬍鬚,謝浩然也不會一眼看出這傢伙是個男人。

    站在他身邊的人很年輕,同樣也是男性。兩個人都穿著灰色道袍。年長的那個衣服束帶是黃色,手裡拿著一支拂塵。年輕的衣服則是淺黑,身後背著一口劍。

    謝浩然用冷漠的目光打量著他們,對方也在用不善的目光將他牢牢盯住。

    身後傳來陳鳳英哭天喊地的叫罵聲:「烈先生,求你救救我的孫子。」

    年長的道人眉頭微微皺起。他抬起右手朝著那邊揮了一下,站在身邊的年輕道士會意地點頭,快步從謝浩然身旁繞過。聽腳步聲和速度,應該是在陳鳳英身邊站定,然後低聲安慰著她。

    老道士直起佝僂的身子,昂首挺胸,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慢慢拈著下巴上沒剩幾根的鬍鬚,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驚異光彩:「真沒想到,謝家居然還有你這麼一個人物,你也是修煉之人。」

    謝浩然對這番半恭維半威脅的話絲毫不放在心上。他看著對方衣服上繡著的龍虎山徽記,冷冷地問:「你就是烈陽?」

    問話根本沒有尊敬的意思,更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傲慢。烈陽真人對此很不適應,也覺得極不舒服。臉上剛剛泛起的幾分平和立刻被他壓了下去,面色陰沉,軟中帶硬地笑道:「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年輕人,就算你是謝老的孫子,也總得講究一下「尊老愛幼」四個字吧?」

    沒有任何預兆,陳鳳英尖細難聽的喊叫聲從謝浩然身後再次響起。

    「烈先生,他不是我的孫子,我們謝家沒有這樣大逆不道的後輩。」

    烈陽真人彷彿佔據了大義,他越發顯得嚴肅起來。抬起手,朝著謝浩然指指點點:「你看看你,剛一回家就惹出這麼大的事情。要不是我接到電話趕過來,定東說不定已經死了。年輕人,他可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堂兄啊!你就真這麼下得了手?你還要不要臉?」

    「臉?」

    謝浩然彷彿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他反手朝著謝定東所在的方向指去,連聲冷笑:「他想殺了我。他躲在樓上一直不肯出來。還帶了人在樓頂埋伏。如果我是個沒有能力的普通人,現在已經被他亂槍打死……老道士,這筆賬,又該怎麼算?」

    「有這種事?」烈陽真人愣住了。

    他再次皺起眉頭,先是看了一眼被幾名警衛簇擁著站在不遠處的謝定東,然後抬手叫過被派到陳鳳英身邊的隨從,兩個人湊近,低聲吩咐幾句,那人點點頭,朝著謝定東走去……幾分鐘後,他回來了,還是與烈陽真人低聲交流。老道越聽,臉上的表情就越是凝重。

    等到他重新站直身子的時候,望向謝浩然的目光已經多了極其深重的敵意。

    「你為什麼要打傷謝宏?」烈陽真人已經沒有之前的善意。他目光炯炯盯著謝浩然:「謝宏是我親選的弟子,將來是要繼承貧道衣缽的繼承人。小輩,今天這件事情,你必須給貧道一個交代。」

    謝浩然忽然笑了:「你們龍虎山的人都一樣,不講規矩,不講道理,還有……不要臉。」

    不等烈陽真人說話,謝浩然以極快的速度大聲斥問:「謝宏要殺我,謝定東也要殺我。他們難道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認識我?栽贓陷害亂潑污水的事情誰都會幹。老道士,難道別人要殺你,你就會老老實實把脖子乾淨,然後把腦袋伸過去嗎?」

    烈陽真人真正是動怒了。他氣得臉上鬍鬚亂顫:「你……你簡直就是胡攪蠻纏,胡言亂語!」

    陳鳳英如同老貓頭鷹般難聽的聲音再次響起:「烈先生,他不是我們謝家的人。你給我狠狠收拾他,就像他對付小宏那樣,往死裡收拾!」

    聽到這句話,謝浩然猛然轉身,用凶狠猙獰的眼睛死死盯住陳鳳英:「你再說一遍試試?」

    凶暴狂怒絲毫沒有遮掩,陳鳳英感覺站在面前的謝浩然與自己根本沒有血緣關係,而是一頭剛從地獄深淵裡爬出來的餓獸。極其殘忍,凶橫到極點的那種。尖厲的獠牙渴望鮮血,彷彿一口就能把自己吞下去。

    她也算是見多識廣,能夠成為聯合作戰部首長配偶的人,當然有著極強的情緒控制能力。儘管害怕,陳鳳英仍然緊咬牙關,一聲不吭,瞪著眼睛,彷彿目光就是武器,能把謝浩然活活戳死。

    見狀,烈陽真人不由得連連搖頭:「小輩,那可是你的奶奶。你連對待自家親人都是如此態度,可想而知你的心性是何等冷酷。」

    謝浩然聽出了老道士的畫外音。他深深看了陳鳳英一眼,不慌不忙轉過身,直視對面,問:「你想怎麼樣?」

    「從古至今,能夠成為修士的人,無一不是具有大堅韌、大忍耐力、大果決心性。貧道算是長壽,這人世間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見過太多太多。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如何修煉到今天這個程度。但是我看你性子暴躁,一言不合就動手傷人,顯然不是修煉之正法,更像是傳說中久已失傳的魔族之功。」

    聽著烈陽真人這番莫名其妙的長篇大論,謝浩然不由得被氣到笑了:「你說是就是?」

    「貧道也不敢肯定,但我還是有一定把握才敢這樣說。」烈陽真人注意著他臉上表情,試探著問:「你現在不過是煉氣中期的境界,就能以拳掌運勢,虛空拿人。小輩,這可是魔族神通,你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

    魔族神通?

    謝浩然收起臉上的笑意,眼眸深處閃爍著冰寒冷光:「老道士,你瞎扯的功夫還真是不錯。「拳掌運勢,虛空拿人」就一定是魔族神通?你龍虎山不是也有同樣的招式嗎?如果你記憶力退化,我可以提醒你。好好想想《龍虎功法》的「虎形之章」,第三篇,第七十九式。上面可是說得明明白白:雙手以虎爪之勢運力,以虛懷若谷之法吐納。可吸物,可運體,最多可於三丈之外御敵。」

    烈陽真人聽得呆住了。他蒼老的臉上猛然閃現出驚怒神情:「這是我龍虎山不傳之秘,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謝浩然當然不會告訴烈陽這段口訣來自《珍渺集》。他冷笑著說:「我問你,「謝家子孫,有風雲化龍之跡象」,這句話,是不是你說的?」

    烈陽真人逼視著他:「小輩,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9:58
第三百六五節 殺了他

    謝浩然毫無懼色:「你也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烈陽真人被這種毫無營養的對話攪擾得心煩意亂,他強壓住怒火,隨口道:「沒錯,是我說的。」

    謝浩然緊接著又問:「你聽誰說的謝家子孫可以風雲化龍?」

    烈陽真人被擠兌得怒火上衝,再也顧不得什麼涵養,什麼道骨仙風,怒聲叫道:「貧道是修煉之人,占卜之法上可知天,下可知地,亦可通鬼神,探人心。區區一句占卜之辭,乃是當日卦象所顯示。」

    謝浩然淡淡地問:「謝家子孫後輩這麼多,那你知不知道著卦象具體對應在誰的身上?」

    站在身後的陳鳳英完全沒有理解他這句問話的意思,張口尖叫起來:「烈先生的神通哪裡是你這種人能夠明白?謝家沒有你這種後輩,我永遠不會承認你是我們謝家的人。」

    謝浩然被她擾得很是煩躁,側轉身子,同時做了個深呼吸,陰測測地說:「要是你覺得活得不耐煩,我可以先把你送下去。」

    謝衛國在旁邊怒聲勸道:「小然,不准你這樣跟奶奶說話。」

    謝浩然看了他一眼,神情與聲音完全平靜下來:「二伯,你知道我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膽量。」

    烈陽真人再次發聲:「小輩,貧道今天不想為難你。既然你知道我龍虎山的不傳之秘,又有煉氣中期的修煉境界……這樣吧!貧道給你個機會,我收你為徒,你可拜入我龍虎山門下。」

    此言一出,就連陳鳳英也猛然驚叫起來:「烈先生,你怎麼……」

    謝浩然的說話速度比她更快:「老道士,我還有件事情想告訴你。」

    烈陽真人有些疑惑:「什麼事?」

    謝浩然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你認不認識一個叫做「玉林」的道士?」

    烈陽真人心神一緊,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不由得脫口而出:「你……是你……是你殺了玉林?」

    謝浩然朝前走了幾步:「別以為沒人知道你的那點齷齪心思。你口口聲聲「謝家子孫風雲化龍」,實際上,你一直跟謝建國走得很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龍虎山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插手世俗事務。只不過,中間出了些差錯……具體緣由我還不是很清楚。但是你……老傢伙,你今天既然來了,就別想著離開。」

    謝浩然一直朝前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烈陽真人對那張年輕猙獰的面孔看得越來越清楚,就連每一絲頭髮都不會顯得模糊。一股恐懼,伴隨著本能的警惕,從身體裡躥發出來。烈陽真人完全是下意識的運轉靈能升起法力屏障,剛剛完成起手式,就看見謝浩然猛然躍起,帶著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高高掄起右拳,朝著自己頭頂轟然砸下。

    「大威德金剛,破!」

    以「噸」數為單位的力量碾壓過來,烈陽真人被震得連連後退。這是他自修煉以來硬生生扛住的最強大拳力,在頭頂交叉的雙臂直到攻擊過後還顫抖不已,感覺整個身子發麻,有那麼幾秒鐘,甚至失去了知覺。

    「……你怎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力量?」

    「你怎麼會《大威德金剛》功法?那明明是圓法寺的不傳之秘,你是怎麼學會的?」

    「還有,你根本不是煉氣士,你這麼年輕……你到底是怎麼修煉的?為什麼會有你這麼年輕的金丹修士?」

    一拳,砸破了所有偽裝。

    如果換了是其他對手,謝浩然這運足威力的一拳,完全可以把對手從地面活活砸進地底。就像打地鼠遊戲,只露出頭頂那一團黑色毛髮。

    「老子憑什麼要告訴你?」

    謝浩然獰笑著,緩緩活動著肩膀與手臂關節。剛才那一拳只是熱身,還有試探。龍虎山果然名不虛傳,金丹巔峰的修士果然實力強大。烈陽真人倉促之下竟然擋住自己的攻擊,光是這份實力,就足以給予他修士之間的尊敬。

    「我可以讓你死得很痛快。」不同的殺戮方式,就是最簡單直接表達敬意的方法。

    烈陽真人臉上全是扭曲的怒火。他不由分說,反手抓過站在旁邊的年輕道士,一把抽出那口劍,劍尖筆直朝著謝浩然狠刺過來。

    「別以為我龍虎山沒有神通。小輩,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的劍尖如蛇般靈活,即便是在狹窄的角度也能巧妙變換姿勢。攻擊方位不固定,並不依照謝浩然的身體要害為目標,而是如魚兒在水中游動,劍頭劍身之間不斷挽出一個個雪亮的金屬光團。身體交錯碰撞之間,謝浩然胳膊與大腿上多了幾道傷口。不算深,三釐米左右,從破裂的衣服下面滲出一道道鮮紅痕跡。

    陳鳳英在旁邊看得心花怒放,皺巴巴的臉上充滿了女性得到強烈滿足後的酣暢快感。她用力攥緊拳頭,連聲為烈陽真人叫好:「烈先生,殺了他!快殺了他!」

    謝衛國實在看不下去了,連聲叫道:「媽,小然是你的親孫子啊!」

    「他眼裡可沒有我這個奶奶!」陳鳳英猛然轉頭怒視著謝衛國:「當年老三被那個狐狸精從家裡騙出去的時候,我就發誓再也沒有他這個兒子。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什麼謝浩然,他根本就是蘇家的野種!」

    謝衛國臉色一片鐵青。他知道繼續呆在這裡也不會對控制事態發展有任何幫助。思考片刻,他快步朝著小樓跑去。

    謝浩然在閃躲著烈陽真人的劍光。

    他很驚訝,也真正覺得自己過於輕敵。自從踏入修煉之路,一直是順風順水。得益於《珍渺集》與文昌帝君命格的幫助,收編雷極門的過程中沒有遇到太大困難。在清涼山上面對凶虎血蛇,也是依靠聰明智慧躲過一劫。再後來併吞藥神院……從一個普通修士一步步做大做強,信心也開始膨脹。

    本以為對付烈陽真人是很簡單的事情。這也是因為之前從藥神院三位副院主那裡得到的「經驗」。方玉鯤、劉蓓和范醉三人都是金丹境界,卻被謝浩然以神通壓制,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烈陽真人的高超劍法顯然就是一門神通。《珍渺集》上的記載歷歷在目:境界易練,神通難得。巨鯤化鵬,展翅九萬里,扶搖上青天。

    若是沒有掌握神通,鯤永遠都是鯤,永遠只能呆在無盡無底的深淵。哪怕修煉到再強橫的程度,充其量也只是一條魚,永遠沒有飛昇的可能。

    龍虎山上的秘密,不是所有龍虎山門人都有資格知曉。這一刻,謝浩然真正對龍虎山產生了好奇。尤其是烈陽真人正在施展的這門神通,《珍渺集》上根本沒有記載。他下意識產生了要把這個老道士抓住,強行搜魂的念頭。

    高速躲避的時候無法施展「書山」神通。烈陽真人手裡那口劍可不是吃素的,只要看看身上多達十幾道傷口就知道那是鋒利無比的殺人利器。謝浩然無法靠近,也無法使用「當頭棒喝」這一招。他左衝右突,大腦也在急速思考。

    「小輩,識相的,自己束手就擒。看在你是謝老孫子的份上,貧道可以饒你一命。」

    烈陽真人功力高深,音量渾厚:「若你再是執迷不悟,就別怪貧道將你一劍穿心,挫骨揚灰。」

    謝浩然的臉色開始變了。

    他額頭上滲出密集的汗珠,呼吸節奏也越來越重。步伐動作顯然沒有之前那麼靈活,身上被劍鋒割開的傷口也越來越多。這種情況持續了近三分鐘,他的衣服被更多的血水浸透,到處都是醬紅色。

    謝衛國從小樓裡跑出來,朝著這邊焦急地大聲喊道:「烈陽道長手下留情,小然他年輕不懂事,還請你給他一個機會。」

    謝浩然與烈陽真人不約而同朝著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各自的動作卻沒有停下。老道士的劍光依舊冷厲,謝浩然仍然如泥鰍般油滑。

    陳鳳英狠狠瞪了謝衛國一眼,發出尖叫聲:「烈先生千萬不要留手,對這種目無尊長的小畜生就是要心狠手辣。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謝浩然的體力估計不多了。他的腳步踉蹌,甚至自己絆得自己一個趔趄,好不容易才恢復平衡。烈陽真人當然不會放過這種機會,他目光一凝,口中發出令人驚恐的呵斥,手上的鋼劍筆直落下,不偏不倚正好劈中謝浩然左臂。自手肘以下大約兩釐米的部位被斬斷,切口可以看到白色骨頭和紅色骨髓。他慘叫著身形一歪,右手死死摀住斷臂部位,噴濺出大片鮮血。

    烈陽真人拎著鋼劍,滴血的劍尖下垂。他慢慢走到半跪在地上的謝浩然面前,發出得意的冷笑:「小輩,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貧道已經跟你說了,讓你好好拜入我龍虎山門下。你偏要執意妄為。現在倒好,斷了一隻手,日後修煉,也就難了。」

    謝浩然強忍疼痛,倔強地仰起頭,怒笑道:「你們龍虎山的人可真是現實。口口聲聲說著要收我為徒,轉個身把我打傷就不要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19:59
第三百六六節 這是為了搜魂必須付出的代價

    烈陽真人臉上根本看不出慚愧之類的表情。他揚手把鋼劍遞給站在旁邊的年輕道人,笑道:「你畢竟是謝老的孫子,只要你告訴我,是從何處學到我龍虎山的不傳之秘,再發下誓言,永不對外洩露,今天的事情嘛……貧道可以既往不咎。」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謝浩然顯然並不在意近在咫尺的死亡威脅。他很是艱難地轉過頭,從一個個在場者身上看過去,目光最後回落到烈陽真人身上:「那個老女人口口聲聲要殺了我,你和謝建國之間也有勾結。哈哈哈哈……老道士,你把你自己打扮得像個好人,可實際上,你是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真正是壞透了。」

    烈陽真人微微眯起雙眼,正要張口,卻聽見謝定東在遠處發出哀嚎:「烈先生,麻煩你先看看我兒子小宏,他的腿斷了,手也斷了。」

    陳鳳英從後面快步走來,抬起腳,衝著直不起腰的謝浩然後背上狠狠踢了一腳,發出充滿恨意,酣暢淋漓的叫囂:「當年要不是你1媽那個狐狸精勾走了振國,我們謝家也不會鬧出這麼多亂子。我不管,就算老頭子發話也保不住你。要麼死,要麼把你關起來。哼……就憑你,也配姓謝?」

    謝浩然應該受傷很重,他無法保持身體平衡,被陳鳳英一腳就把身子踢翻,倒在地上,仰面朝天大口喘息著,就連原本摀住斷臂的那隻手也無力鬆開,任由身體裡的血往外流淌。

    見狀,烈陽真人徹底放下心來。

    他從未見過謝浩然這種奇異的修士。靈能感應絕對不會出錯,他的修為境界明明只是煉氣中期,與自己金丹巔峰簡直就是天差地別。然而問題就在這兒,即便是修習了《大威德金剛》這種專事攻擊的特殊功法,力量強化比例也不可能達到如此強悍的程度。尤其是之前那驚天動地的一拳,給烈陽真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他很清楚,即便是與自己輩分相同的幾位師兄弟,也絕不可能施展如此強大的攻擊。

    烈陽真人斷定,謝浩然一定是有過某種奇遇。就像武俠小說裡常見的情節,掉下山崖得到武功秘籍,流落荒山誤食天才地寶……總之,無論功法還是見識,這個年輕人身上肯定有著絕大的秘密。

    就算他是謝老的孫子,我也要把他帶回龍虎山,把他身體裡所有秘密掏得乾乾淨淨。

    當然,與謝家的關係也要搞好。看陳鳳英現在恨之入骨的樣子,只要自己開口,帶走謝浩然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人,我要了。

    帶著上年紀老人特有的和藹微笑,烈陽真人邁開腳步,跨過橫躺在地上的謝浩然,看也不看他一眼,朝著站在遠處的謝定東走去。

    陳鳳英繼續抬腳朝著謝浩然身上亂踩,充滿各種骯髒字句的罵聲也越來越大。

    「竟敢打傷我的寶貝曾孫,我要你抵命!」

    「老二,進去拿根棍子出來,我要打死這個小畜生。」

    謝淑彤在旁邊實在看不下去,衝過來抱住陳鳳英的胳膊,側身擋在謝浩然身前:「奶奶,小然的手斷了,你不要這樣了好不好?」

    陳鳳英的眼睛裡已經充滿恨意與怒火。她直視著謝淑彤,發出森冷的聲音:「讓開!再擋著我,就連你一塊兒打!」

    謝浩然注視著烈陽真人的步伐。

    一步、兩步、三步……

    「咔嚓!」

    清脆的響聲從烈陽真人腳下爆開,他的身形先是一歪,隨即朝著地面驟然縮短。彷彿肩膀上突然被壓上一整幢摩天大樓,他的骨頭無法支撐重量,膝蓋就這樣跪了下去,膝關節重重磕上地面磚石,將整塊石頭硬生生撞得裂開,一片粉碎。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所有人的眼睛朝著這邊看過來。烈陽真人的頭部被壓下去,與胸口垂直,整個脖子幾乎變成一個直角。他下意識的將雙手向上,十指伸展面積到最大,拼盡全力托著那塊從頭頂碾壓下來的可怕重物。

    「師父!」

    那背劍的年輕道人被驚呆了,足足過了近五秒鐘才反應過來。他不顧一切朝著這邊轉身狂奔,絲毫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根本沒有把這些變化與謝浩然聯繫起來。就在他即將衝到烈陽真人近前的時候,突然聽見被「書山」神通死死壓住的烈陽真人發出咆哮。

    「回去!快……回去!不要過來!」

    已經晚了。

    謝浩然如獵豹般從地上躍起,右手從背後繞過年輕道人的肩膀,一把抓住他背上的那口劍。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年輕道人絲毫沒有察覺。他只覺得腳下出現了某種障礙,就像踩進了泥潭,無法以正常速度完成拔起腳來朝前奔跑的動作。他當場失去控制,上身前傾,帶著嘴裡發出的驚呼聲,朝前撲倒。

    「果然是一把好劍!」

    劍柄入手,謝浩然立刻感覺到一股冰玉溫潤的觸感從手掌中間傳遞過來。他忍不住叫了一聲好,手指回縮,將劍柄下滑,迅速裝進儲物戒指。

    烈陽真人把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視覺很低,眼球只能拚命往上翻,勉強保持著儘可能與謝浩然身體齊平的視線。從這個位置無法看到謝浩然收取寶劍的動作,卻正好看見一團黑霧從地底升起。

    那東西很恐怖,就像島國恐怖片裡從水井深處逐漸瀰漫開的黑色長發。它牢牢攙住年輕道人的腳。先是左,然後右,接著迅速併攏,彷彿一塊有著自我意識的黑色毛巾,被兩股力量沿著兩邊朝反方向擰去。年輕道人被夾在中間,雙腿緊密閉合,就這樣被反覆絞緊。骨頭碎裂的聲音是那樣清晰,他無法反抗,猝不及防之間也無法使用神通。劇烈的痛苦折磨著大腦,在這一刻,除了拚命地掙扎,拚命地慘叫,他徹底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修士。

    黑霧夾著他在地上不停地翻滾。就像一個人的雙腿被塞進黑色啤酒桶,被無法控制的力量拖拽著,就這樣滾來滾去,反覆摺疊,前後不過半分鐘時間,年輕道人失去知覺,昏死過去。

    謝浩然大步走到烈陽真人面前,伸出右手。壓在對方身上的透明重物沒有對他造成阻礙,烈陽真人清清楚楚感覺到他的手掌扣住自己的天靈蓋。

    「……你……你是故意的?」烈陽真人又急又怒,心裡充滿了驚恐。

    謝浩然臉色有些蒼白。他看了一眼自己被砍斷的那條胳膊,淡淡地說:「如果不付出一點代價,你怎麼會相信我很弱,打不過你?」

    烈陽真人不知道謝浩然到底想幹什麼。但他見多識廣,這種瞬間施加壓力的神通他多少知道些:「你這是以形化形?你……你到底出自何門何派?」

    「青雲宗下,師承文昌帝君。」

    說完這句話,謝浩然一秒鐘也沒有猶豫,立刻施展「搜魂」。

    如果不是為了得到烈陽真人腦子裡的那部精妙劍法,他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做。

    謝浩然有上百種方法可以當場把烈陽真人殺死。

    但是,只有對活人才能實施搜魂。

    張開的五指牢牢扣緊頭蓋骨,烈陽真人感覺一道道可怕的意識能量沿著對方掌心傳遞過來。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嘴巴不由自主大張著。他仰起頭,整個身體都在隨著頭部晃動。

    這一幕在旁人看來無比驚悚。彷彿謝浩然的那隻手是一個吸盤,控制著烈陽真人。他不能說話,也無法動彈,只能保持著雙腿跪倒在地上的固定姿勢。

    良久,謝浩然臉上露出一絲明悟。

    他自言自語:「原來是這樣。」

    搜魂最大的好處,就是被搜者沒有任何秘密能夠隱藏。

    這是一部簡化版本的飛劍功法。

    在上古時代,幾乎所有修士都會使用「劍」這種兵器。它輕靈修長,刃口鋒利。幾萬年的時間,演化出了大量「劍」的變種。短劍、袖劍、長劍、平口劍……用的人多了,時間久了,原本屬於修士的專利也就被凡人學會,再後來,劍就演變成更適合普通人使用的刀。

    修士的劍會飛。

    那是針對上古修士而言。至於現在……已經沒人會操控飛劍。或者應該說,從地球靈氣變得稀薄的那個時候,「飛劍」就成為了修煉世界永遠的傳說。

    不是隨便一口劍都能成為飛劍。那需要極其珍貴的材料。天晶石、寒潭鐵母、黑輪石、荒雲金、斑耀銀……這些如今早已絕跡的東西,在上古世界的地球上雖說數量不多,卻也能夠滿足修士們的鍛造需求。但是資源用一點就少一點,到了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這道理其實不難理解。就像製造槍械的專用鋼材,明清時代的火銃,與現代突擊步槍根本是兩種東西。粗鋼足以製造火銃,卻無論如何也不能用作生產機關炮的材料。

    這就是區別。

    飛劍,也是同樣的道理。

    只有用珍貴材料製成的上品寶劍,才能被修士驅動,在空中飛來飛去,殺人於無形。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20:00
第三百六七節 行為

    龍虎山能夠延續千萬年的傳承,在現代社會成為修士心目中的第一門派,不是沒有道理。

    他們有一大批極其聰慧的修士。從煉丹到製器,樣樣精通。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但巧婦畢竟是巧婦,總能找到各種代替材料。最珍貴的耗材雖說無處可尋,但只要把使用標準降低,煉製出稍遜於飛劍的兵器,倒也不算太難。

    劍與飛劍,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按照時代變遷下現代人的理解,它們都是冷兵器。可是在修士看來,劍是兵器,飛劍則是法器。

    靈能可以驅動法器,按照使用者的心意使用。

    珍貴的材料越來越少了。

    就像稀土,用一點就少一點,到了最後,幾十年,上百年,留給後人子孫的,只是一個「華夏曾經是全世界稀土儲量最多的國家」的傳說。

    謝浩然得到的《珍渺集》記載著各種飛劍秘籍與製作方法。這相當於直接拿到了高能電磁炮的設計圖,卻沒有生產車間,也沒有可供製造的材料。烈陽真人腦子裡的這套《廣靈劍法》則不同。那是龍虎山好幾代修士在靈氣稀薄,材料稀缺情況下,絞盡腦汁鑽研出來的飛劍秘籍代替品。他們以築基修士為基礎,把身體運動與控劍技巧發揮到極致。無論威力還是攻擊效果,都遠遠超出正常意義上的冷兵器概念。尤其是近身格鬥,堪稱當世第一。

    沒有人能夠在「搜魂」之下存活,烈陽真人也不例外。

    他大張著嘴,雙眼上翻,眼眶裡看不到正常的眼球,只有兩片厚厚的白色眼瞼。

    「師父……師父啊!」年輕的道士從昏迷中醒來,恰好看見這一幕,不由得目欲眥裂,放聲大哭。

    謝浩然大步走過去,以同樣的動作和手法,熟練地單手扣住他的頭頂。年輕道士腳下那團將其牢牢束縛住的黑霧彷彿具有自我意識,它鬆開年輕道士已被擰成麻花一般,骨頭糾纏的雙腿,朝著趴在地上的烈陽真人屍體探了過去。一點又一點,裹滿全身。

    龍虎山的人以前殺過幾個,那時候謝浩然沒想過要對他們進行搜魂。畢竟他已經有了《珍渺集》,對天下間別的功法不屑一顧。可是現在,謝浩然覺得自己還是過於自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何況現在不是上古時代,放眼地球,專屬侍奉文昌帝君的修士大概只有自己一個。尤其是從通古斯那些腦袋後面長著豬尾巴的野人入關後,華夏文明就遭到前所未有的蹂躪與撕裂。漢字一度被滿文所代替,在那種一片混亂的情況下,《珍渺集》對天下功法秘籍的收錄,自然出現了失落與偏差。

    我要把這些缺失的部分補足!

    謝浩然並不認為當著謝家人的面進行搜魂會洩露秘密。普通人永遠不會明白自己五指分開,按住對方頭頂這個動作的真實意義。看著年輕道士的生命力一點點消失,他一秒鐘也沒有猶豫,直接把這具屍體裝進儲物戒指,然後回到被黑霧裹住的烈陽真人身旁,繼續收取屍體。

    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呆了。

    謝淑彤彎腰從地上撿起他被烈陽真人斬斷的那隻手,帶著說不出的震驚與恐懼,強忍著顫抖,戰戰兢兢走到謝浩然面前,把這條斷肢遞給他。

    「……小然……你沒事吧?」謝淑彤不是沒有見過男孩子打架。謝家是軍人家庭,男孩女孩從小就開始玩槍耍刀。可是像今天這樣,老道士揮舞鋼劍把自家人手臂斬斷,又被謝浩然抓住腦袋當場捏死的事情,謝淑彤連想都沒有想過。

    是的,活活捏死,這就是謝淑彤對烈陽真人死因的認識與理解。

    不僅是她,所有在場的人都這是這樣認為。

    謝浩然冰冷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目光沿著那隻斷手上移,看到了謝淑彤的眼睛:「堂姐,我沒事。」

    能夠叫出「堂姐」這兩個字,就表明他認同並接受了謝淑彤這個人。

    不是謝家所有人在謝浩然看來都是自己的親戚。

    謝衛國從無法言語的驚駭中清醒過來。他發瘋一般衝到謝浩然面前,以近乎粗野的動作脫下上衣,用牙齒咬,用雙手撕,三下兩下把中山裝柔軟的襯裡扯下來,當做急救繃帶用力纏繞在謝浩然斷臂後側的位置,同時不顧一切發出喊叫聲。

    「高秘書,快叫醫生來,快!」

    今天看到的一切衝擊著謝衛國的邏輯思維。他認識烈陽真人,因為這個老道士與母親陳鳳英和父親謝偉長走得很近。尤其是陳鳳英,對烈陽真人展示出來的道術非常痴迷,甚至可以說是崇拜。她一直在乞求長生,而烈陽真人開出來的藥方也很靈驗,陳鳳英吃過那些藥,的確是年輕了不少。

    對於這個世界上是否真有「修士」的存在,謝衛國一直抱著懷疑態度。他並非不相信,也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事情無法用科學進行解釋。天下間修道的人太多了,終南山武當山龍虎山武夷山……很多地方都能看見道士的身影。但這些道士都是普通人,最多也就是會些在人前用於表演,與魔術沒什麼區別,相當於障眼法的所謂「道術」。

    他一直以為烈陽真人也是那種人。

    直到今天,親眼目睹謝浩然與烈陽真人之間你死我活的爭鬥,謝衛國才終於發現,儘管自己坐在權位高處,掌管著一省民生,卻仍然還有著自己無法控制,甚至永遠不可能得到的力量。

    那些事情可以不去想。

    謝浩然不能死,他必須活著。

    因為,他是我的家人,是我親弟弟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的唯一血脈。

    謝浩然與烈陽真人的打鬥速度太快,太激烈,謝衛國一直插進去。他那個時候被徹底震撼,就像原始人被某種力量直接帶回了現代社會,看到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樓,看到天空中有飛機,還看見大街上川流不息的各種車輛……在超越正常邏輯與固定思維的現實場景面前,大腦只會處於空白,什麼也不會想,什麼也不能做。

    謝浩然站在那裡沒有動。

    他靜心凝神,默默注視著謝衛國的一舉一動。

    這個二伯的確與大伯謝建國不一樣。他真正是把自己這個侄兒看得很重。

    謝浩然的聲音緩和了一些:「二伯,我沒事。」

    「什麼叫沒事,被打成這樣還叫沒事?你怕是腦子發昏了!」

    謝衛國顯得很緊張,他用力把布條緊緊纏在謝浩然胳膊上,打了一個活結,然後把斷臂舉高,連聲叮囑:「把手舉高,醫生很快就來,先簡單的做個止血,然後趕緊去醫院。」

    謝浩然覺得心裡有種東西正被觸碰著:「二伯,我真的沒事,用不著那麼擔心。」

    陳鳳英在旁邊氣得渾身直打哆嗦:「老二,你幹什麼?快給我放開那個孽種。打死他!打死他!」

    謝衛國滿面怒意:「媽!你幹什麼啊?這是小然,是你的親孫子。」

    「我沒這個孫子。」陳鳳英惡狠狠地瞪著謝浩然,指著他的那隻手在劇烈顫抖:「你……你們蘇家的人都不是好東西。你1媽是這樣,你也是……先是打暈了小宏,接著又對定東下毒手,現在……說,你把烈先生弄到哪兒去了?」

    高秘書帶著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急匆匆跑過來。他背著藥箱,放在地上打開,想要對謝浩然進行包紮處理,卻看見謝浩然抬腳邁步,從面前走了過去。

    陳鳳英的反應比任何人都要快:「你要幹什麼?等等……你給我站住,攔住他,快攔住他……定東,快跑啊!」

    謝浩然的目標正是謝定東。

    「跑?」他頭也不回地獰笑著:「跑得了嗎?」

    速度簡直快得驚人,誰也沒有看到謝浩然是怎麼過去的,只感覺到一陣風從面前刮過,等到醒悟過來,謝浩然已經站在謝定東面前,單手抓住他的肩膀,就像小孩子對付不喜歡的玩具,朝著後面一甩,將謝定東整個人在空中掄圓一圈,重重摔在地上。

    他立刻發出淒厲到極點的痛苦尖叫聲。

    謝浩然抬腳踩住他的胸口,低頭衝著謝定東臉上狠狠啐了口濃痰:「說,你為什麼不讓我的超市開張?」

    身後傳來眾人急促的腳步聲。

    陳鳳英在哭天喊地:「放開我的孫子。你這個瘋子,蘇家的人統統都是瘋子。放了他,你快放了他啊!」

    謝衛國急忙跑到近前,下意識抬起頭,朝著不遠處的小樓窗口看了一眼,發現站在窗前父親絲毫沒有變化。目光依然平靜,位置也沒有移動過。

    一個惶恐而奇怪的念頭從謝衛國腦子裡升起————父親到底想幹什麼?

    還有後續:他為什麼眼睜睜看著小然對小宏和謝定東痛下狠手,卻毫不阻攔,甚至連出來說句話的意思也沒有?

    父親甚至沒有調動警衛。如果換了是另外一個人,警衛班的戰士早就開槍射擊。

    到底是為什?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20:02
第三百六八節 你以為我不敢?

    混亂的念頭在謝衛國腦海裡閃來閃去,他恨恨地朝著窗口方向看了一眼,連忙轉過身,一把抓住謝浩然的右手,又氣又急的連聲喊道:「小然你快住手。你不能這樣。定東是你的長輩,也是你的家人。」

    「家人?」

    謝浩然重複了一遍這個詞。他並未因為謝衛國的求情就抬起腳,卻越發往下用力。謝定東感覺那條踩在胸口的腿就像一根柱子,重達千鈞,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謝建國應該沒有回來吧?」謝浩然注視著謝衛國,認真地說:「如果他在,我估計事情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謝衛國有些疑惑:「你說大哥……他怎麼了?」

    謝浩然眼底閃過一絲意外:「二伯,你不知道?」

    謝衛國不明就裡地搖搖頭。

    謝浩然低頭看了看被自己踩在腳下的謝定東,冷冷地笑了:「看來謝建國一直隱瞞著你們……也是,挺丟臉的,說出來也沒什麼意思。」

    謝衛國心裡生出一股不太好的預感,連聲追問:「小然,到底怎麼了?」

    謝浩然盯著被踩在腳下爬不起來的謝定東,答非所問道:「我在燕京開了一家超市,謝定東以衛生、環保、防火這些項目不達標為藉口,不准我開業。」

    包括謝衛國在內,周圍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有這種事?」謝衛國皺著眉頭想了想,勸阻道:「小然,定東是燕京市委常委,他平時事情多,我估計你那間超市的事情應該不是定東的主意,很可能是下面的人打著他的招牌,對你……」

    謝浩然偏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謝衛國:「二伯,要是沒有把握的話,我今天也不會站在這個地方。」

    他隨即低頭注視著謝定東:「你問問他自己,看看他怎麼說。」

    鬆開腳,謝定東如蒙大赦般用雙手撐住地面,掙紮了好幾次才站起來。他用手背抹掉嘴角流出的血,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著謝浩然,發出狼一樣的嗥叫。

    「你把我大哥打成了殘廢,現在還要對我下手是嗎?」

    「這裡是謝家,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這個沒爹沒媽的喪家犬……滾,從我們謝家滾出去!」

    「沒錯,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就算你的超市沒有任何問題,老子也會想辦法找出一堆問題。小雜種,你不是很有錢嗎?花了幾十上百億又買地皮又買樓,哈哈哈哈……生活過得真他1媽的愜意。醫生說了,我大哥這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永遠站不起來。我要幫我大哥報仇,我要你活活窮死,一分錢也賺不到。」

    他很瘋狂,臉上絲毫沒有之前的畏懼與驚恐。那是走到絕境,站在通往地獄深淵路口之人最後的,也是極其可怕的勇氣。

    謝建國顯然是沒有把澤州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對家人公開。身為一家之主的謝偉長應該不在保密之列,但是看謝衛國等人臉上震驚不已的神情,謝浩然就知道他們對此一無所知。

    「什麼,小然把振東打成了殘廢?」

    「沒聽建國伯伯說過啊!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定東,你快告訴奶奶,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鳳英跌跌撞撞跑到謝定東身邊,死死抓住他的手,發出比老烏鴉還要難聽的哭叫聲:「振東怎麼了?你大哥到底怎麼了?」

    謝定東彷彿找到了主心骨,他非常巧妙且緩慢地移動著身體,把自己一步步隱藏在陳鳳英身後,讓他與謝浩然之間有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屏障。確定了這一點,他才滿懷惡意地發出聲音。

    「我大哥的腿被他打斷了。醫生說,我大哥受傷嚴重,這輩子大概都不會有孩子。」

    「你說什麼?」陳鳳英如遭雷擊。她猛然轉過身,瞪起通紅的雙眼,抬手指著謝浩然的鼻子嘶聲叫罵:「我就知道你們蘇家沒一個好人。當年騙走了我的兒子,現在你回來對我的兒孫們又打又殺。你……你……我跟你拼了!」

    說著,她高高揚起雙手,以潑婦最常見的戰鬥方式,咬牙切齒朝著謝浩然撲來。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嗎?」

    謝浩然猛然張口,對著近在咫尺的陳鳳英發出堪比雷鳴的巨大咆哮。這一聲狂吼帶上了靈能之威,陳鳳英覺得一股堪比十級颱風的強大氣流撲面而來,把自己當場吹得幾乎倒仰回去。整個上身向後傾斜,就連挽在腦後的發髻也被吹開,名貴的玉石簪子不知道被刮到了哪裡,根根白髮在頭上飄散開來。氣流強勁,甚至把頭髮活生生刮掉了不少,頭皮表面隱隱滲出鮮血,陣陣生疼。

    「謝振東在澤州擔任一把手,非但不勤政愛民,反而把矛頭對準我外公一家。我外公被他逼死了,我的兩個姑姑被他打壓得連最基本生活都無法保證,差一點餓死。他不准我的家人工作,原單位以各種理由和藉口將他們辭退。我是今年暑假去的澤州,原本只是想順路看看他們……你們能想像一大家子人擠在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間裡是什麼樣子嗎?你們能想像普通的一盤炒肉片對他們來說就是美味佳餚的那種辛酸嗎?」

    謝浩然朝前跨了一大步,雙眼如釘子般牢牢鎖住陳鳳英,幾乎是貼在她的鼻尖上厲聲怒斥:「我媽喜歡我爸有什麼錯?他們自己的婚姻,自己可以做主,你有什麼資格對他們說三道四,指手畫腳?沒錯,從血緣關係上來說,你是我的奶奶,但我永遠不會承認你這個心腸惡毒的老太婆!老雜種!老爛屎!老不要臉老不為尊老賣1逼老娼1妓老東西老賤種!」

    他真正是把憋在心裡很久的所有凶聲悍語統統罵了出來。不需要什麼顧忌,也沒有絲毫的禮節。無論旁邊的人怎麼想怎麼理解,在謝浩然看來只要是能夠代表自己憤怒的字句,那怕再骯髒,再下流,再無恥,也絕對沒有錯。

    果然,周圍立刻響起一片怒罵聲。

    「小然,立刻向你奶奶道歉。」

    「叫警衛來,今天這事情不說個清楚,就不准他跨出這道大門。」

    「反了!簡直是反了!你根本不配姓謝,我們謝家沒有你這種人。」

    陳鳳英被徹底驚呆。

    老了,見識多了,經歷多了,尤其是身為聯合作戰部首長的配偶,無論走到哪裡,迎來送往的人無一不是臉上帶著諂媚,說話小心翼翼,生怕惹得自己不高興。哪裡會像謝浩然這樣,把市井潑皮那些肆無忌憚的統統說出口,從人身到語言上對自己展開全面攻擊。

    望著面前那些群情激湧的人,謝浩然放聲狂笑。

    「你們以為我很願意成為你們的一員?別做夢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們,如果不是沾了老爺子的光,如果不是因為姓謝,只要走出這道大門,誰會認識你們?誰會把你們當回事?」

    「我的爸爸媽媽有什麼錯?他們招你們還是惹你們了?我媽自始至終也沒有想過要與你們謝家攀上關係,但是你們連活路都不想給她。」

    謝浩然用森冷的眼睛死死盯住戰戰兢兢的陳鳳英:「你有沒有體會過躺在床上等死是什麼感覺?我媽當年就產後感染,沒錢買藥,就這樣活活熬死……沒錯,我廢了謝振東,割了他的子孫根,不要說是坐輪椅……哈哈哈哈,他這輩子只能躺在床上,坐都坐不起來。」

    「還有你的大兒子謝建國。你以為他又是什麼好東西?」

    說著,謝浩然從儲物戒指裡拿出一個移動硬盤,在手上晃了晃,惡狠狠地衝著陳鳳英低吼:「我連烈陽那個龍虎山的渣子都不放在眼裡,自然就有我的手段。謝建國這些年在地方上主政,收取的好處簡直數不勝數。我可是找到了不少關於他的證據,只要往上面一交……」

    陳鳳英聽到這裡,忙不迭大聲尖叫起來:「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謝浩然衝著老女人臉上啐了口唾沫:「你以為華夏國是你們謝家的私產?你以為你在這個國家就能一手遮天?老賤貨,別以為你做的那些骯髒事情沒人知道。你在家裡設香堂養惡靈,詛咒國家領導,想讓你兒子謝振國取而代之。你明面上兼著婦聯的職務,私底下卻收受賄賂,私下裡存了好幾噸黃金,還在其它國家擁有十幾套房產,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

    陳鳳英睜大雙眼,嘴巴也不由自主張開,難以置信看著站在面前的這個孫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謝偉長是個作風正派的老人。但是陳鳳英不同。她對財富的貪婪和慾望非常強烈。謝浩然說的這些事情並非空穴來風,而是他從烈陽真人腦子裡搜魂所得。說起來也是湊巧,陳鳳英與烈陽真人之間是互補的合作關係。後者幫助前者處理財物,前者幫助後者得到更多實惠。再加上年齡老了,對於鬼神之事,就更加的崇信。

    陳鳳英下意識地偏過頭,朝著側後位置的小樓偷偷望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20:03
第三百六九節 來客

    她這輩子最怕的人就是謝偉長。

    但她立刻發現,與滿腦子都被報復思維佔據的謝浩然比較起來,謝偉長其實不算什麼。

    「我外公死了,我的兩個姑父也被謝振東逼死了。謝定東,我原本打算看在你爹謝建國老老實實認輸的份上,放你們一馬。沒想到你不識好歹,不知死活,還是要跟我作對……哈哈哈哈!很好,非常好,我現在就讓你明白,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做不得,有些人你惹不起!」

    從儲物戒指裡取出從烈陽真人那裡奪到的劍,對準站在側面的謝定東揮去。雪亮的寒光閃過,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發出,令人眼花繚亂的劍光把謝定東牢牢裹在其中,誰也無法靠近……等到一切都平息下來,謝定東已經倒在地上,不成形狀。

    他的雙腳雙手從肩膀與骨盆位置被斬斷,舌頭被割掉,雙眼被挖出,就連雙腿中間的男性生殖器也被一劍剜掉,只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恐怖血洞。

    謝浩然活學活用,這套劍法正是烈陽真人此前所使用。儲物戒指裡有很多止血藥物,邊砍邊在傷口上抹藥。等到謝定東慘叫著倒下去的時候,他的傷勢雖然嚴重,一時之間卻不會喪命。

    所有人都被這殘忍到極點的手法所震懾。無論是對謝定東抱有同情,還是對謝浩然恨得咬牙切齒,誰也不敢上前指責。即便是在眾人當中身份最高,最有資格說話的陳鳳英,也被嚇得面如土色,看著渾身上下鮮血淋漓,躺在地上不斷抽搐,卻無法發出聲音的孫子,連大氣都不敢出。

    謝浩然蹲下身子,看著奄奄一息,卻沒有當場昏迷的謝定東厲聲喝道:「謝定東,我給你二十四小時。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必須看到你對青靈集團超市開具的公開道歉信。不准隱瞞,不准跟我玩弄文字遊戲。否則……你有一個妹妹,還有謝建國和他的老婆,我有上百種方法對付他們。我保證,他們將要面對的未來人生,會比你現在淒慘無數倍。」

    使用特殊功法讓謝定東聽清楚自己的話不算難。謝浩然把這些字句像烙印一樣深深刻入謝定東的腦海。一個廢人當然是什麼也做不了。但只要謝建國那一系的人不是傻瓜,就應該明白如何處理。

    轉身離開,朝著院子的大門走去。

    謝浩然根本沒有想要進入小樓,去見爺爺一面的意思。

    無論如何,謝偉長都與自己父母的死脫不了關係。不管這位站在共和國權力高位上的老人腦子裡打得什麼主意,他必定是冷硬心腸,謝浩然覺得自己永遠不可能叫他一聲「爺爺」。

    現場一片血腥,堪比戰亂過後的死亡地獄。

    警衛和醫生被再三叮囑保密。看著忙忙碌碌的現場,再看看面容呆滯,被兩名女護士攙扶進小樓休息的母親陳鳳英,謝衛國在心裡發出長長的嘆息。沉默片刻,他慢慢走進小樓,上了樓梯,輕輕敲開父親所在房間的門。

    謝偉長仍然保持著站在窗前的姿勢,雙手抱在胸前,看著外面遠處已經走到院子大門前的謝浩然背影,淡淡地問:「定東的情況怎麼樣?死了還是活著?」

    謝衛國在父親身後略低下頭:「還活著,但是情況很嚴重。」

    良久,謝偉長發出帶有威嚴感的聲音:「我都看見了。問問醫生,手腳斷肢能不能接上。如果治療不理想,就別讓定東受罪,早死……也好。」

    謝衛國猛然抬起頭,不可置信地叫了一聲:「父親!」

    謝偉長慢慢轉過身子,蒼老的臉上充滿了堅毅與強硬:「小然下手太狠了,毫不留情。他真正是沒有把他自己當做是謝家的人。也難怪,當初在振國結婚的問題上,是我有錯在先。那時候就不該聽你1媽1的話,不該相信蘇夜青是看中了咱們家的權勢才接近振國。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謝衛國凝神注視著父親:「小然怎麼會有那麼強大的力量?還有烈先生,他……」

    謝偉長打斷了兒子的問話:「有些事情對你是保密的。不過既然今天你看見了,自己知道就行,不要到處亂說。回頭我會讓保衛處給你一份資料,看完以後你自己銷毀。」

    謝衛國緊張地點點頭。雖然身為高官大員,可是在不怒自威的父親面前,他覺得自己除了老老實實服從,再也沒有第二種選擇。

    「父親,是不是應該再與小然接觸一下?我覺得小然本性不壞,如果他所說大哥還有振東在澤州對蘇家人做過那些事情是真的,還有定東……那麼今天發生的這些事情,也不能把所有問題都怪罪到小然身上。」

    謝偉長久久注視著謝衛國,點點頭,認真地說:「如果當初你大哥能有現在一半的想法,事情也不會鬧到現在這種不可開交的地步。」

    謝衛國聽了心中一動,試探著問:「父親,您的意思是,小然……」

    謝偉長揮了揮手:「去忙你的吧!還是那句話,不該你知道就不要問。」

    父子兩人之間的談話更像是上下級的公式化對答。等到謝衛國離開房間,謝偉長慢慢走回到窗前站定,自言自語道:「謝家子孫,風雲化龍……真沒想到,這句話十有八1九會落在這小子身上。」

    ……

    在謝浩然看來,青靈集團集團在燕京的總部,就是自己的家。

    看見他混身上下全是污血走進辦公室,王倚丹難以置信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再看看他左邊的那條斷臂,王倚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是誰把你打成這樣?」

    「快坐下來別動,我這就打電話叫救護車。」

    賀明明的反應與王倚丹差不多,但她畢竟是修士,邏輯思維與身為普通人的王倚丹有很大區別:「塑體再造丹還有嗎?」

    謝浩然平靜地走到椅子上坐下,點點頭,分別回應著兩個與自己關係最親密的女人:「回來的路上吃過了。別打電話了,放心吧!我沒事。」

    王倚丹的眼睛已經紅了。她撲過來,死死抱住謝浩然的肩膀:「手都斷了還說沒事?」

    謝浩然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只好輕聲撫慰道:「別擔心,會長出來的。」

    王倚丹覺得心中的驚恐消退了一些,卻仍有些不放心:「你確定?」

    謝浩然不禁莞爾:「放心吧!我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他從一開始就打著以手臂換取烈陽真人疏忽的主意。塑體再造丹這種東西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煉出來。有丹藥在手,再重的傷勢也能恢復。

    正說著,外面響起了敲門聲。王倚丹隨口道:「進來。」房門推開,露出值班秘書那張小心翼翼的臉。她看了看房間裡的環境,試探著提醒道:「王總,客人已經到會議室了。」

    王倚丹用手拍了拍額頭,連聲道:「瞧我這記性……這樣,你讓他稍等一下,我一會兒就過去。」

    她連忙從謝浩然身邊站起,頗為擔憂地看著他:「你確定真的沒事?這隻手……真能長出來?」

    面帶微笑的謝浩然還是那句話:「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王倚丹需要更加準確的回答:「多久能長出來?」

    「一週左右吧!」謝浩然回答得非常肯定:「最多不會超過十天。」

    塑體再造丹就是這麼神妙。

    「那你休息一下,我先去見個客人,去去就來。」她認真叮囑著,俯下身子,在他面頰上輕輕一吻,然後站起,跟著站在門口很是尷尬的值班秘書一起,走出了房間。

    看著王倚丹消失的方向,謝浩然有些疑惑,問賀明明:「丹丹去見什麼客人?」

    賀明明認真地說:「是昨天發來的函件,對方聲稱想要與我們合作,共同出資購買燕京北面的一幢商業樓。今天你剛走不久,對方就打電話來要求面談。我和丹丹覺得如果對方開出條件不錯的話,倒也可以考慮。所以,就約了他們過來。」

    ……

    王昌遠對青靈集團的第一印象很不錯。尤其是現在身處的會議室,整體裝修格調高雅,無論材料還是風格,都很對他的口味。

    王倚丹款款走進會議室,帶著幾分歉意,滿面微笑著說:「對不起王總,臨時有些事情耽誤,讓你久等了。」

    驚訝的成分的王昌遠眼睛裡流轉著。

    眼前這個女人很年輕,絲質白襯衫於黑色長裙是標準的職業搭配。裙子很緊,具有墜感的材質在臀部與腿部之間勾勒出美妙曲線。側面一條開叉直逼腰部,露出藏在裡面的修長雙腿。鞋跟很高,與她的身材很是對應,走起路來絲毫沒有做作感。只是擺在兩人中間的桌子太大,擋住了王倚丹身體下部的漂亮曲線,也擋住了令人浮想聯翩的美麗風景。

    帶著說不出的遺憾,王昌遠笑了:「沒關係,可以理解。王總畢竟是執掌幾十億資金的大忙人。青靈集團能發展到今天這個規模,王總的確是功不可沒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20:04
第三百七十節 比例問題

    看著王昌遠那張三十歲左右的臉,王倚丹客套地笑笑:「王總好像對我們青靈集團很瞭解?」

    「共同做生意嘛,總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王昌遠比任何時候都希望眼前這個女人衣領更低一些。只是想法歸想法,變成現實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他饒有興趣注視著王倚丹高挺的胸部,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聞著她烏黑秀髮上散出的香氣,笑道:「青靈集團剛在燕京註冊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貴集團的主要經營方向會是傳統型商業銷售。話說回來,你們藏得很深啊!要不是花重金拿下主城區的那幢樓,恐怕青靈集團超市開張,我們也還是被蒙在鼓裡。」

    王倚丹笑著,試探著問:「怎麼,王總也是做超市生意的?」

    王昌遠擺了擺手:「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燕京北面的那幢樓,你們青靈集團有沒有興趣?」

    資料已經發過來,王倚丹對大樓的位置和地段清清楚楚。那是一幢從上個世紀九十年代遺留至今的爛尾樓。位置的確是好位置,在城北的核心商業區,佔地面積也足夠大,周圍交通發達,地鐵二十一號線在附近設有站點。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寸土寸金的好地方。

    這塊地皮的所有權屬於一個私企老闆。當初在那個年代建造這種規模的大廈,本身就極具眼光。有能力有錢的人就會招來嫉妒,再加上建造者沒有按照當時城市管理者的要求主動「上貢」,就莫名其妙落入了精心編織的陷阱。

    在這幢商業大廈的南面,有一個佔地面積兩千平米的軍隊辦公區。就實際功能而言,這其實就是一塊普通的軍隊家屬宿舍,其中有幾間辦公室,相當於現在的單位住宅宿管部。但不管怎麼樣,這片區域用圍牆圈了起來,大門口有衛兵站崗放哨,門口也掛著「軍事管理區」的牌子。

    大樓在設計圖紙上標註的總高是二十四層。挖地基,立起了承重柱,一層層往上加蓋……就這樣,大樓剛剛封頂,眼看著整個工程即將竣工,建造方突然接到市委下發的停工通知書。羅列在上面的停工理由非常簡單,卻強硬得令人不容抗拒。

    按照國家相關法律,軍事管理區附近的建築不得超過規定高度。否則,居高臨下,軍管區內將無秘密可言,大樓建造者也有間諜嫌疑。

    建造大樓的私企老闆覺得很冤枉。蓋樓這種事情可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從立項到提交設計圖紙,市裡相關單位他前前後後跑了很多趟。光是蓋章就不下一百多個。我平頭老闆姓一個,當然不會違法國家法律。建築高度不得超過軍事管理區的圍牆,這條我認了。可你們市裡相關的領導是瞎子嗎?要不是你們在大樓設計圖紙上蓋了紅章,下發了建築許可通知書,我順利拿到了所有相關文件,這大樓能蓋起來嗎?退一步看,就算你們工作疏忽,麻痺大意,那為什麼我鋪開工地前前後後那麼久也沒人發現?直到我花費大筆金錢,大樓封頂,工程收尾的時候,你們才給我下發停工通知?

    那年頭,有能力在這種地方蓋起數十層高大樓的人,多少也有些能量。那個私企老闆拒絕認輸,也拒絕服從市裡下發的整改意見。他上上下下跑關係,拚死守護著自己的財產。體制內的任期為四年,沒能在權力位置上如願撈到好處的那些人,同樣咬牙切齒不會把看中的肥肉交出去。他們動用關係,編織出密集的大網,從後任、再後任、再再後任等更多人的那裡拉到援助,承諾把好處均分……就這樣,雙方僵持著,不死不活,大樓在風雨中維持著破破爛爛的灰色外表。裹在牆體外部巨大鮮紅字體寫成的維權標語換了又換。鬧出很大的動靜,越來越多的人知曉,更多的人在媒體和網絡上紛紛發表意見和看法,雙方都知道自己絕對不能退縮,無論掌權者還是大樓實際擁有人,拆不掉,也講不清道理。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局面絲毫沒有得到改觀。

    私企老闆早已放棄所謂的「利益賠償」。他在絕望中變得執著:老子就是不拆,死也不讓你們這幫狗雜種從老子身上割肉。

    當年的城建局設計審理部門小官員位置越升越高。權力大了,控制慾就越來越重:尼瑪的不服氣是不是?狗日的你就不肯把好處拿出來是不是?很好,就讓大樓擺著吧!看看咱們誰熬得過誰?

    這是民間傳說的故事,關於這幢爛尾樓,還有很多個不同的故事版本。但上面這是最符合實際,也是被最多人接受的說法。

    王倚丹保持著公式化的微笑:「這幢樓的來歷我聽說過一些。可是王總,你之前在發過來的資料裡聲稱,你有辦法把它拆掉?」

    王昌遠很享受這種被漂亮女人關注的時刻。傲慢與自得在身體油然而生:「如果沒有這個能力,我又怎麼可能坐在這裡,跟王總你談合作?」

    王倚丹笑著把話題指向核心:「我可不願意像那個傻乎乎的私企老闆被人算計。軍事管理區附近禁止修建高層建築,這可是誰都無法繞過去的規則。」

    王昌遠擺了擺手,不以為意道:「那是老黃曆了。燕京警備司令部去年就調整市內的駐紮區域,隨軍家屬跟著部隊走,在城外另給地皮進行安置。原先的軍管區地皮現在屬於市裡,王總你用不著擔心。」

    這些事情王倚丹已經知曉,現在問出來,只是想要從王昌遠口中得到更進一步的證實。她臉上的笑意在繼續著:「那大樓業主呢?我可是聽說他在上面有人支持,否則的話,也不可能與燕京市委對抗這麼多年。」

    「他上面那個人不在了。」王昌遠簡單解釋道:「那人的位置的確很高,權力也很大。不過嘛……只要是人,就得面對生老病死。上了年紀就等於土埋脖子。大樓業主依靠的那個人上個月走了。新聞上發了訃告,你一查就知道。」

    這同樣也是王倚丹知道的消息。

    她仰起頭,精緻的五官在身後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映襯下更顯柔媚:「照這樣說,王總是有絕對把握拿下這塊地了?」

    王昌遠故作矜持地伸手撫了一下頭髮,笑道:「我的「昌麟公司」出渠道,你們「青靈集團」出資金,大家合作,一起發財。」

    王倚丹把身體做得比剛才略直一些:「我可以先聽聽王總的合作條件嗎?」

    「當然可以。」

    王昌遠收起笑意,認真地說:「這塊地皮的收益,你們青靈集團佔三成。」

    王倚丹不動聲色地問:「我們要出多少錢?」

    王昌遠豎起一根手指:「我跟原來的持有人談過了。那個地方王總你也知道,真正寸土寸金,我一直在壓價,還動用了不少關係,他才答應:十個億,打包價。」

    「十個億?」

    聽到這裡,王倚丹不禁再一次笑了:「我們要拿出十個億才只能佔三成?王總,你該不是在開玩笑吧?」

    王昌遠顯得一本正經:「我覺得這個價錢很公道。換了是你們自己去談,這塊地方沒有十五個億絕對拿不下來。對方甚至有可能一口咬死二十個億,一分錢也不會少。」

    王倚丹臉上浮現出一絲冷意:「我只能說,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太好了。王總,現在是網絡時代,很多信息可不是某個人專屬獨有。那塊地的情況我瞭解過,基本上跟你說的差不多。十億的價錢也算是公道。但是你不要忘了,這塊地不是買過來就能用。那幢爛尾樓的設計風格老舊,而且經過這麼多年,沒有外部防護,內部結構早就破爛不堪。如果青靈集團接手,只能把大樓拆除,然後重新設計建造以後才能產生收益。」

    王昌遠頗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們青靈集團在燕京鋪開那麼大的攤子,光是新超市就鬧得沸沸揚揚。你們為了拿地皮花了很多錢,投資額超過上百億。對你們來說,十億不過是毛毛雨……這樣吧,如果覺得三成收益太少,我可以再讓一些,再給你們零點二個點。」

    王倚丹直視著他:「那麼大樓當初建設所產生的一系列債務該怎麼算?別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這些年,大樓持有人也是在強撐著。就算他上面有人,從銀行那邊拿到的貸款利率低,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了多少?還欠著多少?十個億的打包價,債務的佔比又是多少?」

    能說出這番話來,才讓王昌遠真正覺得應該重視王倚丹。他想了想,皮肉不笑地說:「沒想到王總對這塊地的情況還挺瞭解。呵呵……我也就實話實說。銀行那邊還欠著三千萬的債務,原先的持有人這些年一直在還著利息,加上最近幾年產生的部分,加起來也就是五千萬左右。」
V123210 發表於 2018-8-12 20:05
第三百七一節 老友

    王倚丹搖頭拒絕:「對不起,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再談下去了。王先生,我承認你的建議很誘人,以十億的價格買下這塊地的確是物超所值。但是你的比例交換我無法接受。三比七,我們花了錢,卻連佔股對等的比例都達不到。」

    看著她想要站起來結束談話的樣子,王昌遠不由得慌亂。他連忙改口道:「王總還請等等,萬事好商量。我再讓一讓,四比六,實在是不能再少了,你覺得怎麼樣?」

    王倚丹用奇怪的目光看著他:「我還是剛才那句話:青靈集團拿出十個億買下這塊地,連百分之五十一的控股權都達不到,這樣做有什麼用?王先生,難道你真的以為,有渠道有門路,手眼通天,就能什麼也不用做,所有好處佔盡嗎?」

    王昌遠一副愜意的神情:「王總,王小姐,我聽說你是從國外回來的,是這樣嗎?」

    王倚丹凝神注視著他:「沒錯,我以前跟著父親和爺爺在國外長大,有什麼問題嗎?」

    「這就對了!」王昌遠用力一拍大腿:「你顯然對國內的生意模式一無所知。」

    王倚丹平靜地笑笑:「願聞其詳。」

    「我可以免費給你上一課!」王昌遠從衣袋裡拿出香菸,以頗為張揚的動作拿出一支點燃,噴吐著煙霧,認真地說:「如果沒有來自體制內的保護,你的生意會很難做。你說的對,我一分錢也不出,卻要在這樁生意裡佔大頭,無論怎麼看都不合理。但是王小姐你得明白,這裡是華夏,不是米國。」

    王倚丹的笑容很淡:「這麼說,王總有官方的背景?」

    「盯著這塊地皮的人很多,人人都想要。」王昌遠深深吸了一口煙,他咧開嘴笑著,露出一口被煙霧熏黃的牙齒:「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們拿不到這塊地。」

    王倚丹看了他幾秒鐘,慢慢地點點頭,卻沒有說話。她瞟了對面一眼,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精心塗抹過指甲油的手。

    王昌遠對她的冰冷似乎有些意外,不過他也不在乎,一邊抽著煙,一邊意味深長地看著王倚丹:「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王小姐,我承認這個要價有些高,但是你們青靈集團也能從中受益。遠的不說,光是大樓重建以後的價值,就遠遠超過我要的部分。」

    「王總,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在談下去了。」王倚丹抬起頭,眼眸深處閃爍著專屬於她的冷漠:「我們做的是正經生意。你說的對,錢人人都想要,我也不例外。但是做事情總得講規矩。我還是那句話,你的要價太高了,青靈集團無法接受。」

    王昌遠愣住了。抽了半截的菸頭從他嘴裡不由自主掉落下來,在他的大腿上彈了一下,他連忙從椅子上站起,忙不迭地拍打著身上的菸灰,不軟不硬地說:「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

    王倚丹清冷的臉上沒有絲毫變化。

    這讓王昌遠很是洩氣,怒意就這樣從腦海裡冒出來。他抬起腳,用力踩熄落在地上的菸頭,發出威脅的聲音:「王小姐,我可是聽說你們青靈集團最近財運不順,遇到了一些麻煩。呵呵呵呵呵……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

    王倚丹挑起黑而長的睫毛:「你指的是什麼?」

    王昌遠的笑容很得意:「你們的新超市多項檢查標準不合格,無法開張,我說的沒錯吧?」

    「你知道的很挺多。」如果光聽聲音,會覺得王倚丹心平氣和,沒有絲毫的情緒:「不過這又怎麼樣?這不是秘密。」

    「你們招惹了不該惹,也不能惹的人。」王昌遠的笑意很是放肆:「據我所知,你們這次的麻煩很大,不是隨便幾句話就能解決。上面的人下了死命令:青靈集團在燕京城內的任何商業活動都會被禁止。」

    王倚丹的態度依然冰冷:「你覺得這種事情很好笑?」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善意的,同時也是合理的建議。」王昌遠聳了聳肩膀,依然笑著:「我可以幫助你,也可以讓你的超市重新開張。」

    王倚丹譏諷道:「聽起來,王總的能量好像很大?」

    「我們可以做到雙贏。」王昌遠有些迫不及待:「青靈集團出錢,我出力。這樣做很公平不是嗎?」

    「不必了!」王倚丹站起來,皺著眉頭,臉上有了些不耐煩的表情:「我可以自己解決問題,用不著王總費心。」

    赤裸裸的的逐客令讓王昌遠覺得面子上有些掛不住,尤其是在王倚丹這種級別的美女面前。他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挫敗感,就像高傲的王子在公主面前表白,卻被對方硬生生的拒絕,同時表示:你的王國太小了,擋不住我的軍隊。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王倚丹:「很好,希望王小姐你記住今天說過的話。」

    王昌遠站起來,怒沖沖地走出了會議室。

    ……

    「大方山」的豪華包間很貴。在這種地方消費,金額隨隨便便就超過上萬元。

    秦政把車鑰匙交給大廳入口處的侍者,一名身材高挑的旗袍侍女帶著他上了三樓。推開包間的房門,看到坐在裡面的王昌遠,不由得笑著打了個招呼。

    王昌遠嘴裡叼著香菸,走過來,很是友好地衝著秦政揚起手,兩個人在空中用力拍了一下,大笑起來。

    「你小子怎麼這麼久都不來燕京看我?」桌子上擺滿了各式菜餚,王昌遠對著侍女揮揮手,示意她把房門關上。他一邊說,一邊從冰桶裡拿起開封的紅酒,給自己和秦政面前的杯子倒上。

    他和秦政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只是兩個人打了,見面的機會就少。

    「事情多,忙!」秦政坐在沙發上,雙手分開,很是輕鬆地隨口道:「你怎麼樣?聽說你的昌麟公司生意做得很大。說說,賺了多少?」

    王昌遠端著酒杯,在秦政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他從嘴上摘下菸頭,自嘲地笑笑:「就那樣,不死不活的。賺個幾百萬的生意當然有,但是想要往大裡做……一個字,難!」

    秦政拿起杯子,點點頭:「燕京不比別處,這裡的生意有太多人盯著。就算你父親在副市長的位子上,也很難有合適的機會。」

    王昌遠苦笑著說:「當初你就勸我離開燕京到外地發展,要是早聽你的就好了。」

    他舉起杯子:「碰一下,祝賀秦家少爺來到燕京,也感謝秦少爺你給我這個面子。」

    秦政打趣道:「我哪有你的面子大。哈哈哈哈!不說了,來來來,喝酒!」

    幾杯酒下肚,王昌遠的話就多了。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蔥爆海參送進嘴裡,邊嚼邊說:「你還別說,最近的確有一個發財的機會。」

    秦政剛夾住一塊花菇,笑著問:「說來聽聽。」

    王昌遠把腦袋湊過去,故作神秘道:「你還記得北區的那幢爛尾樓嗎?」

    秦政想了想:「你是說,警備司令部老家屬區旁邊的那塊地?」

    王昌遠連連點頭:「那幢樓時間拖得太久,業主上面的老傢伙也死了。現在沒人罩他,以前市裡分管這件事的人升上去了,一直咬死不松口。你說說,僵持了那麼多年,到頭來還不是一樣要認輸……要我說,那傢伙就是吃飽了撐的。當初要是答應市裡的條件,大不了損失點兒錢,但是大樓整改好了一樣可以經營,也就是把錢分出去一部分,他自己也能得到不少好處。」

    秦政對王昌遠很熟悉,笑著問:「你想從中插一腳?」

    「我家老頭子剛好管這件事。」王昌遠抿了一口紅酒,乘著酒意說:「那幢樓放在那裡實在礙眼,市裡這次下了決心,一定要限期拆除。」

    秦政對此很感興趣:「原來的業主自己拆除?還是市裡給他補償把地塊收回?」

    王昌遠很是不屑地嗤笑道:「他要是有那個錢又何必等到現在?你想想,這麼多年了,他不就是想著上面有人,要壓著市裡讓步?偏偏當年的事情人家也記著,不肯鬆口。現在好了,他好處沒拿到,市裡也沒有了顧忌。說到好處……嘿嘿嘿嘿!他恐怕落不下幾個錢。」

    秦政對這件事情多少知道些,嘆道:「當初市裡做的就不對,硬給人家下了個套……算了,都是陳年舊事,不說了。昌遠,聽你的意思,你想趁著機會,拿下這塊地?」

    王昌遠把杯子裡的紅酒一口喝乾,又給自己再次滿上:「我當然想要。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真正的黃金地段,而且正好是我家老爺子主管。」

    秦政興致勃勃地問:「你搞到資金了?那塊地想要拿下來可不便宜。就算你爸在政策上會給你一定程度的傾斜,但是說一千道一萬,沒見著真金白銀,市裡絕對不會鬆口。」

    王昌遠沉默片刻,忽然冷笑道:「憑什麼要我拿錢?這種事情只要我王昌遠隨便吼上一嗓子,有的是人爭著給我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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