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43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4
第四十九章 再續前緣

    環境優美的沙灘公園,在白天沒有人在這兒吃燒烤,卻有很多遊人在海邊追逐嬉戲。有全家一起出遊的,有獨自來享受清淨的,更多的則是一對對的男女來這裡談情說愛,這裡的確是個適合放縱自己的好地方。

    丁佳宜早就等在了這兒,準確的說,她本來就在這裡給季倬去的電話,她早就想好了季倬一定會答應的,如果不答應見面她也會想盡辦法說服對方。她相信,自己和季倬真摯的感情絕對沒有問題,也正是因為他們的堅持和努力,上天才給了他們又一次在一起的機會,這一回,丁佳宜絕對不想再錯過了。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有些破舊的風衣,上面甚至有了幾個小的破洞,不過一向愛美的她並不在意,因為這件事衣服,是季倬在工作後給她買的第一件衣服,非常有紀念價值。她還記得那個時候季倬還沒有什麼錢,卻捨得花費半個月的工資給自己買衣服,從那以後,丁佳宜覺得這個男人的確值得依靠,便死心塌地愛著他。時至今日,丁佳宜認為他們該重新開始了,便又穿回了這件一直在家裡壓箱底的舊衣服。

    情緒不算好的季倬很快便趕了過來,他雖然最終答應了和丁佳宜見面,但妻子的死去和女兒的冷漠讓他心寒不已,本並沒有太好的情致,只是經不住丁佳宜的軟磨硬泡,再加上自己也確實能出來散散心,這才勉強答應了。在他出門的時候,不偏不倚地撞擊了小果園。不過小果園似乎正在欣賞小區的綠化,也像是發呆,反正就是沒有注意到自己,季倬從她身邊不遠處偷偷溜了出去。另外他也知曉在門口有警方安排的人,於是特意從後門溜走,那個小門只有業主才能刷卡從裡面出去,外人是進不來的,所以只有普通的門衛值守。

    丁佳宜看見朝思暮想的季倬到來,也顧不上沙灘上那麼多雙眼睛,直接撲到季倬的懷裡。季倬稍微顧及些影響,還是輕輕把她給推開了,不過從丁佳宜身體上面,他的確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

    丁佳宜並沒有著急,她牽著季倬的手沿著海邊走了一小段,來到一個在海邊的小地洞前面,指著它問道,「你還記得它嗎?」

    「當然記得了,我們以前在這裡一起挖過螃蟹,還有其他海洋生物。」季倬想都不用想就給出了回答。

    「那你記得在這裡對我說過什麼話嗎?」丁佳宜繼續問道。

    季倬這才陷入了回憶當中,他和丁佳宜在一起許久,彼此十分瞭解,至於愛啊喜歡啊之類的話倒說的不多。因為兩個人彼此都在心裡裝著對方,並不需要一定要表達出來。但在這個地洞前面,的確有些不同。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兩個人還年輕,季倬當然也沒有結婚,就常來這兒玩耍約會。丁佳宜很調皮,在他們把地洞裡面的生物弄出來以後,自己鑽了進去,還要季倬和她一起。季倬不大好意思,丁佳宜卻不依不饒,最終講不進來也行,但必須說一段讓自己感動的話,讓她出去,否則季倬就得進來。

    那個時候的季倬,風華正茂,頗有書生意氣,想到自己的確不怎麼說一些感人的話,便在地洞前面,將自己的心聲全部都說了出來。

    如今數十年過去了,當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那些話語也像文字一般再次湧現在了眼前,看著丁佳宜期待的眼神,季倬放佛回到了年輕時候,開口說道,「我記得,當時我說會給你最幸福的生活,會努力賺錢養家,會帶你出去玩,會給你做喜歡吃的東西,還會帶著我們的孩子,周遊世界,到老了,再陪你走完餘生。」

    「哈哈!」丁佳宜開心地大笑起來,這些話當初並不是這麼說的,意思是差不多,但文采就不同了,不過時過境遷,當時的少年如今已經有了白髮,不管說了什麼,只要初心未改,她就是最幸福的那個。

    季倬說完也忍俊不禁,在家裡的傷痛和煩惱放佛都沒有了,和丁佳宜在一起,的的確確讓他感到很快樂、很輕鬆,這是他想要的生活,但是如果回到現實裡,他依然承擔很多壓力和責任,對於跟丁佳宜的關係,依然不敢公之於眾。

    丁佳宜對他的想法瞭如指掌,她並沒有在意,而是又帶季倬離開了沙灘公園,打了輛車,去到了一個偏僻的遊樂場。這個遊樂場在三十年前就有了,當初也是人頭攢動,可如今早已報廢,那些設置都滿是灰燼,這兒根本沒有人了。

    可是,這個遊樂場卻是承載著丁佳宜和季倬童年的回憶,那個時候,他們常來這裡玩耍,有的時候是放學後來看別人玩,自己只能說說話,或者更裡面的小孩一起大叫。有的時候在節假日,也會拿到一些零花錢進去玩,季倬總是讓丁佳宜玩了痛快,自己則一般都在旁邊看著,陪她說話,兩個人在這個遊樂場度過了很快樂的時光。

    「我找到了,那裡有輛碰碰車!」丁佳宜興奮地拉著季倬跑了過去,在一個灑滿樹葉的小院落裡,一輛滿身灰燼而且已經生鏽了的碰碰車停在了拐角處,上面的圖案已經看不出,只能隱約分辨出來是紅色的。

    沒錯,是紅色的碰碰車!

    季倬忽然想起來,當年丁佳宜特別喜歡紅色,裝著紅色裙子,踩著紅色鞋子,戴著紅色的帽子。所以出來玩的時候,她也總是喜歡選擇紅色的東西,比如紅色木馬、紅色糖葫蘆,還有這裡的紅色碰碰車。

    在季倬眼中,這輛生鏽的碰碰車放佛又活靈活現地開動了,丁佳宜坐在裡面,不停擺動方向盤,卻依然擺脫不了和其他小朋友開車發生的碰撞。而自己卻都在旁邊跟著跑,看見有車過來,恨不得親自去替丁佳宜擋住。當碰碰車發生碰撞後,大喊著的丁佳宜嚇得魂飛魄散,放聲大哭,季倬則連忙安慰她,結果丁佳宜又露出了笑臉,說是逗自己的。

    想到這裡,季倬的嘴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這還是在侯紅死後,他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

    在碰碰車小院子旁邊,掛著一個鞦韆,在兩根粗壯的老樹中間架著。現在的鞦韆只有一根繩子還在,上面坐的地方已經沒有了,季倬知道這是為了保護樹,但那個時候,大樹還沒有這麼高,在上面玩的孩子體重也很輕。丁佳宜不敢玩,怕頭暈,於是季倬就親自坐在上面來迴蕩做起了示範,還告訴丁佳宜沒有危險的,要不要來試一試。但丁佳宜就是不肯,卻突然跑到鞦韆的後面,照著季倬的背後用力一堆,鞦韆頓時蕩得幅度大了許多。季倬嚇了一跳,緊緊抓住兩側的保護繩。他自己倒沒有飛出去,但鞦韆強大的反作用力導致在蕩回來的時候,把沒有離開原地的丁佳宜直接給頂飛了出去。這下丁佳宜可真是結結實實摔了一跤,立即就嚎啕大哭,那可不再是假裝的,著實夠疼的,季倬嚇得不停安慰,就怕丁佳宜摔壞了或者生自己的氣。後來因為這件事,丁佳宜再也不肯坐鞦韆了,也不讓季倬去玩,他們便從此遠離了鞦韆這個玩具。

    季倬看的楞神,過去的一切記憶放佛全部回來了。這些年來忙於工作和家庭,還以為自己早就忘記掉了,沒想到回到原點,他依然可以將在腦中鎖了幾十年的景象翻出來,此刻的他感慨不已,也十分慶幸,當初懵懂無知時自己和丁佳宜在一起,到如今他們還依然能夠相愛,沒有改變。

    丁佳宜發現,帶季倬來這些東西,的確能讓他回憶起來過去的美好,所以打算趁熱打鐵,她問道,」餓了嗎?要不我們去撫子街的拉麵館吃點東西吧?「

    季倬又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店名,欣然同意,兩人隨即前往。

    撫子街是當地的一條小路,雖然稱作叫街,實際上非常窄,而且不能通車,只能步行,所以和巷子是差不多的。撫子街在HK市很有名,是因為這裡是小吃一條街,在裡面有各種各樣的小吃,不管是北方的麵食還是南方的飯食,不管是國內的蘭州拉麵、沙縣小吃還是國外的肯德基、麥當勞,這兒應有盡有,沒有吃不到的東西。但有一點,這裡真的只有吃的喝的,沒有其他店舖,也沒有旅館網吧之類的建築,來這兒純粹只能是吃。

    在他們小時候,撫子街便是最常來的地方,因為這裡好吃的多,小孩子嘛總是愛吃的。即便後來長大了些,但在工作之前,他們也沒什麼錢,也只有這條街的消費水平能夠接受,所以這兒就成了兩人約會之餘填飽肚子的理想場所。

    那個時候,季倬很喜歡吃麵,丁佳宜便常陪他去蘭州麵館吃,但丁佳宜並不愛吃,所以她會在外面的小攤子上面先買些別的,然後帶進拉麵館一起吃。後來,季倬覺得這樣不妥,放佛委屈了丁佳宜,所以自己也就很少要求吃麵了,而是依著丁佳宜的愛好,去吃披薩、吃漢堡,後來還有牛排,主要是西餐為主,不過像鴨血粉絲、炸臭豆腐之類的,他們也愛吃,所以一年到頭,那條街的每家店舖他們幾乎都嘗了個遍,也能區分出哪家好哪家不好,儼然成為了美食體驗師。

    在季倬結婚並當上領導之後,那種日子便遠去了,他不敢在那麼多人的地方,貿然和丁佳宜單獨一起吃飯,怕被任何認識他的人看見,那就麻煩了。除此以外,對於他的身份來說,吃小攤子似乎稍微有些沒有體面,加上他的應酬也多了起來,便不大能看得上這裡的小吃。

    然而,丁佳宜卻一直惦記在這裡,閒暇的時候即便是一個人,也會來到撫子街吃東西。甚至她會主動選擇那家拉麵館,目的就是為了找到當年和季倬在一起的感覺,這一層季倬是不知道的。

    這一天,他們重新來到了這裡,丁佳宜二話不說,便帶季倬走進了那家拉麵館。季倬發現,這麼多年過去了,拉麵館竟沒有變化,大概就是重新做了些裝修,但不管是位置還是格局都很當年一模一樣。更讓他意外的是,那家店的老闆居然也沒有改變,當初的中年大漢,臉上已經長滿了皺紋,但依然在不知疲倦的吆喝著顧客。老闆自然不會認識多年沒來的季倬,可季倬卻記著他。

    面端了上來,季倬立即開動,看見白花花的面條,還真有些餓了。他用筷子將面條夾到嘴裡,心裡馬上有了一絲觸動,這味道這手藝,真的和從前一模一樣。在他眼裡,似乎這面、這店、這老闆,還有丁佳宜,全部都和當年的一樣,他從來沒有覺得這拉麵這樣的好吃,狼吞虎嚥地連湯都給喝完了。隨後,他還特意又叫了一碗,雖然肚子已經差不多飽了,但這種幸福的感覺季倬還是遠遠不夠,他還想繼續下去。

    季倬的心慢慢被融化了,他非常感謝丁佳宜對自己做的一切,故地重遊,找回年輕時的記憶,讓他感覺又重活了一次,意志也徹底動搖。對於侯紅的死,他很悲傷,但卻也漸漸感受到,這也許是上天給他的第二次選擇的機會,而這一回絕對不能再錯過。他決定,等妻子的案子瞭解,等女兒的情緒平復些,他就要和季菁好好的談一談了。

    季倬知道,季菁一定會非常介意自己和丁佳宜之間的事情,但如今女兒已然長大成人,還有了工作,大可以單飛無虞,並不需要讓自己太過操心。這麼多年的忍辱負重,為了家庭、為了父母、為了女兒,他已經忍受了太多太久了,如今到了這個年紀,若是再顧慮太多,人生就快要走完了,所以季倬覺得現在也該為自己的幸福好好追求一番。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4
第五十章 魂歸藍橋

    HK市的中央有一條河,叫做迎春河。在河上面一共有三座橋,其中一座名叫浪橋,是一座步行橋,被設計成了波浪形,因為霓虹燈經常在夜間呈現藍色,所以當地群眾又把它稱之為藍橋!因為有趣的橋名和獨特的寓意,這座橋被當地的人們當作是個溫馨浪漫的好去處,理所當然的就成為了情侶橋。

    漫長的黑夜過去了,日出後不久,一位勤懇的清潔工大媽便起了床,她拖著清潔用具,很早便開始打掃街道上面的垃圾和灰塵。現在都市裡面,人們的素質已經比以前高了許多,像很多髒的臭的垃圾也不怎麼隨地扔了,要麼是帶走要麼是扔進垃圾桶裡面,所以大媽的工作比以往稍微輕鬆了些,她主要就是清除路邊上的灰塵、樹葉,還有少量的固體垃圾。

    大媽的動作很快,她必須趕在上班高峰期來臨之前完成對於主幹道的清掃,否則人車密集,對於她來說也不安全,而且也會影響交通。她努力的清掃著,終於把自己負責的區域都給清潔完畢了。不過她的工作還沒有完成,她需要沿著路一直到藍橋上面,去將垃圾桶裡面可以回收的瓶子、罐子之類的東西先撿起來,這樣可以回收再利用,也是為了環保事業做的一份貢獻。

    眼看著今天的工作該結束了,大媽最後來到了藍橋上面,橋頭和橋尾各有一個垃圾桶。她首先檢查了橋頭的那個,裡面比較空曠,東西很少,也沒有可以回收的,於是她便朝橋尾走去。當大媽看見橋尾的垃圾桶時,頓時發現不大對勁,剛剛橋頭那裡很乾淨,怎麼到了這裡有這麼多的垃圾?她只見在垃圾桶旁邊,有一大堆黑色的東西,還在愁只見的小推車肯定是放不下了。她走了過去,用手上的掃帚輕輕撥動,卻發現東西很重挪不開,她只好上前親手解開那個黑色的大塑料袋,接下來的一幕,嚇得大媽腳底一軟,險些暈了過去。

    在黑色大袋子打開的瞬間,一個腦袋露了出來,雙眼緊閉,毫無生機。那裡面居然裝著一個人,大媽緊緊扶住垃圾桶,才勉強沒讓自己摔倒。她意識到可能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立刻用顫抖的手撥打了報警電話。

    坐鎮HK的陳天宇很快就接到了警方的報告,說在藍橋上面發現了一具男屍,此人身上並無任何的身份證件,但有圍觀群眾認出這個人在電視和新聞報導裡見過,好像是教育局的副局長季倬。之後,警方也找到了他的照片加以比對,並通知了其單位領導來鑑證,果然是季倬無疑,現場警員知曉此人和案列死神案有關,於是便通知了北亭偵探社。

    陳天宇有些意外,他讓李一亭和劉紫辰撤出對小區的保護而去尋找沈明月,就是覺得這裡的防護已經非常嚴格了,而且警方也在周圍加大了布控力度,可事與願違,又是一條人命,這讓陳天宇很是震驚。對於所謂死神的預言,在當中的季倬居然也難逃「宿命」,陳天宇立即調派許荊南親自去現場接回季倬的遺體進行檢驗。

    許荊南首先對現場,也就是藍橋橋尾附近進行了搜尋,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於是在現場季倬的遺體進行了初步檢驗,讓他意外的是,季倬並非像之前那些死者那樣死於外力作用,他全身完好,沒有傷口,也沒有出血的跡象,他的死亡原因特別簡單,是中毒身亡!

    為了進一步確認結果,他將屍體帶回,繼續進行解剖和化驗。經過數小時加急的檢驗,許荊南終於找到了讓季倬中毒的原因,便是氰化物中毒。然而,除此以外,季倬同時還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同樣導致了他的中毒。也就是說,季倬竟然是在同一時間內中了兩種毒,而這兩種全都可以致人於死命。

    陳天宇大惑不解,季倬的死因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因為這是唯一一件明顯不可能是朝自然死亡的案例,而是不帶任何掩飾的純粹的謀殺。從季倬的屍體上面,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警方,他是被人謀害的,而且奇怪的是,這兩種狀況只需要一種,就足夠讓凶手的目標達成,又為什麼要雙管齊下的進行,這豈不是多此一舉嗎?

    聽說了季倬的死訊,小果園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她讓目標離開了自己的視線,最後導致了目標人物的死亡,這對於跟蹤盯梢來講是大忌,她雖然不敢面對,但也深知不該逃避,所以主動回到了北亭分社,直面陳天宇。

    當然,陳天宇也正打算找她,因為季倬明明死了一段時間了,可小果園從沒有匯報過跟丟了季倬,無論如何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陳天宇非常生氣,陰沉地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監控的人已經死了,你自己都還是在警方後面知道的!」

    小果園耷拉著腦袋,非常悔恨,情緒也很低落,「對不起,四哥,我,我沒能看住季倬。」

    「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是問你怎麼會沒看住的?還有,你有沒有發現異常的狀況?」陳天宇已經比較火大了,但還極力壓制著自己的脾氣。

    自信心受到巨大打擊的小果園,被嚇得有點迷糊,她只是說因為自己放鬆了警惕,便在小區裡面轉悠,等她回季家後才發現季倬不在了,本來她是要去找的,可季菁卻不讓她去,說爸爸去單位有急事,過一陣就回來了。結果,季倬再也沒有回來,而小果園也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等她覺得不對勁的時候,便已經接到了噩耗。

    陳天宇聽完,更加的氣憤,如果是因為年紀小經驗不足也就算了,結果居然是小果園的玩忽職守。小姑娘在工作中偷懶了,而且在思想上不夠重視監視這件任務,才導致了最嚴重的後果。不過,他還是看在小果園還小並且主動來承認錯誤的份上,暫時不想追究,讓她先回去好好想想,看還有沒有什麼細節給忘記了。

    與此同時,警方也通知了死者季倬的家屬,也是季家碩果僅存的他的女兒季菁這個不好的消息,讓她直接趕到北亭分社來配合調查。季菁到來後,還沒等陳天宇開口,她早就準備好了說辭,就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是殺害季倬的凶手,一定就是夫妻的姘頭丁佳宜!

    看樣子,季家早早就知曉丁佳宜的存在,這件事本來是季倬和侯紅雙方父母瞭解並壓下來的,並不想讓侯紅、尤其是季菁知曉,怕影響他們家庭的氛圍。這麼些年來,季倬都是在暗中和丁佳宜幽會,表面上從來不讓人碰見,更不會讓侯紅和接近丁佳宜的機會,但他不知道的是,聰慧的侯紅從點點蛛絲馬跡當中覺察出了異常,並聞訊了父母,知曉了季倬的過往。

    然而侯紅並沒有揭露此事,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另外她和丈夫的感情自己也很清楚,不過是蜻蜓點水、相敬如賓而已,只要季倬不做出過分出格的事情,那在外面,侯紅也不願意鬧得風言風語,給自己的家庭和父母還有女兒帶來負面的影響。所以,侯紅一直採取的是嚴防死守、有恃無恐的態度,她也並不擔心季倬敢要跟自己離婚並和小三在一起,那樣的話,對於季倬的事業、名聲和取得的一切成就都將會是毀滅性的打擊,故而侯紅的意思就是,只要家庭完整,只要她還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就儘量的息事寧人。

    但作為女兒,作為一個剛剛進入社會沒多久還算單純的女孩子,季菁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她很有正義感,當她瞭解到父親背後的私事後,對於父親頓時非常的不滿,這也是她和季倬關係產生破裂的主要原因。

    季菁不能忍受父親的背叛,更不能忍受母親受到委屈,所以在沒有得到侯紅許可的情況下,她依然在私下對父親的那些事情進行了非常私密的調查。首先她發現季倬和丁佳宜並不是近期才勾搭上的,而是早就認識,早到在有自己之前,也就是所謂的青梅竹馬,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被迫分開,這件事季菁本身是同情父親的,但她認為,既然父親和母親結婚在一起了,就不該在和過去的女友有任何聯繫,何況還到了找情人這一部,這對於季倬的身份和父親的形象,都是沉重的打擊,所以她不能接受。隨後,欲罷不能的季菁展開了對於丁佳宜全面的調查,她想瞭解這個女人的真實狀況,從而找到辦法勸父親回頭,也可以搜索證據也許以後能幫母親挽回損失。

    隨著季菁深入不斷的調查,她發現丁佳宜並不像其在父親身邊表現的那麼單純,而是作風很有問題。丁佳宜和季倬單獨在一起的時間非常有限,在更多的時間裡面,丁佳宜都是一個人生活,可其也會耐不住寂寞,根據季菁的親眼所見,就至少有另外兩個男人與丁佳宜有不正當的親密關係,並且在季倬不知情的情況下,丁佳宜常會出入一些酒吧、夜店之類的場所,而這些場所,季倬是絕對不能去的。所以說,季菁認為,丁佳宜事實上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父親是被她的表象和對於過去的懷唸給欺騙了。

    季菁的評價和季倬可謂是大相逕庭,陳天宇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說季倬閱歷豐富,不該這樣被矇蔽。而且丁佳宜好歹是青梅竹馬的初戀,這不像半路遇見的女子,他們之前的感情不太可能受到大的玷污,何況季倬一直對丁佳宜很不錯,二人似乎也並無大的矛盾。

    陳天宇感覺到,季菁這樣說,除了在外面見到丁佳宜和男人有些親密的動作外,肯定還有內情,「季菁,我知道對於你來說,現在很艱難,但我們也沒辦法憑你說一句話就斷定誰是凶手,你如果說丁佳宜有嫌疑,必須告訴我,究竟還有沒有內情?」

    聽見這樣的問題,對丁佳宜的看法深入骨髓的季菁卻猶豫了,她左右為難的樣子,似乎的確有難言之隱。

    「如果沒有特別的證據,那作為一個單身的女子,不管和男人有拉扯動作也好,還是去酒吧夜店也好,這都是個人的習慣,就算是不好的事情,但也不能算是錯誤,更不能當做作案動機去推測,你明白我的意思嘛?」陳天宇繼續說服道。

    「那好吧,實際上我說她的作風有問題,是因為我知道一件事,」季菁頓了頓,下定決心說了出來,「童明海您知道吧?丁佳宜和童明海是有私情的,我親眼見到過!」

    這真得算得上一個驚人的秘密了,童明海正在為自己女兒陽陽上學的時候求季倬,居然還敢在暗中和他的情人暗通,這讓陳天宇覺得事情頓時更加撲朔迷離。童明海、季倬,還有柳昌綬,他們直接錯綜複雜的關係可謂是一件接著一件,環環相扣,現在唯一的相同地方便是他們全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事情發展的讓陳天宇也不禁陷入困頓之中,難道自己的判斷有誤?

    他站起身在屋子裡面來回挪步,那些死者、那些證人,還有那些線索,全部在腦中不停的碰撞、交織在了一塊。猛然間,陳天宇想到了一種從未設想過的情形,難道整件事本就是童明海和丁佳宜兩人戀姦情熱而合謀設計的陰謀?只不過在中途出現了意外情況,童明海設計失誤,反而自己先送了性命。正因為如此,丁佳宜傷痛之下便展開了一系列的報復,從而實施了後續的一系列謀殺。

    陳天宇明白,這個想法是基於季菁的證詞而形成的,先決條件還是得證明她所說的是真的,也就是丁佳宜確實和童明海有私情。但即便如此,他們和二日、和柳昌綬之間的恩怨瓜葛,依然不得而知,事情依然撲朔迷離。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2-5 19:0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5
第五十一章 為愛殉情

    警方在此時給北亭偵探社回傳了關於季倬離家後的情況報告,他們發現季倬的電話前一天確實有很多人撥打,但都被人為切斷了,唯獨只有一個電話打通並且通話時間高達二十多分鐘,這應該就是季倬生前接的最後一個電話。經過對來電號碼的調查,他們確定了那個打電話來的,便是丁佳宜。

    另外,季倬的單位也證實,當天並沒有人看見季倬去上班,也並沒有所謂讓他去處理的急事,毋庸置疑,季倬跟女兒謊稱對單位是子虛烏有的事,他實際上要見的人就是丁佳宜了。

    季菁在一旁聽見了這個消息,便更加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我說的沒錯吧,我爸肯定就是被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給害死的,你們快去抓她呀!」

    陳天宇很清楚,警方的調查只能證明和季倬最後見面的人是丁佳宜,這只是嫌疑,並沒有殺人的證據,不過確實值得去追查,但他並不清楚此人身在何方,季菁則又提供了自己的一個調查結果。

    丁佳宜這麼多年來,一直在hk市租房居住,因此她的居住地點常常發生變動,經常是這裡住幾個月,那裡又住幾個月。不過最近的一次,她是搬到了城北的一家高層安置房裡面,季菁曾多次跟蹤著丁佳宜到此,尤其是在母親侯紅去世前一天,她還見過丁佳宜一回,故而確認無誤。

    陳天宇馬上決定找到這個可疑的女人,他手下無人,只好又找管邵星借調了幾名幹警。因為只是去找一個女人,且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她有暴力行為,所以陳天宇覺得不必要太過於興師動眾,在季菁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那棟安置房裡面。丁佳宜所住的地方在頂層,兩室一廳,面積不算大,但對於她一個人來說肯定是足夠的了。為了保險起見,陳天宇還是留季菁和一名警員在樓道下面,一來擔心季菁見到丁佳宜會情緒失控,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來,二來也需要防止丁佳宜狗急跳牆,找到機會逃離。

    陳天宇和其他人都穿著便裝,由當地戶籍警敲門,以查暫住人口的名義進入了那間二室一廳的小屋內。讓陳天宇意外的是,開門的並非一位女子,而是一個小男孩,約莫只有七八歲的樣子,站他身後的則是一個中年男子。

    戶籍警說明需要登記暫住人口,問道,「不對啊!上次我過來,這裡住的是一個女人,你們是什麼人?」

    這時,房間的另一位女士走了出來,男孩稱呼她為媽媽。女士解釋道,「您說的是丁佳宜吧,她前兩天剛搬走,已經把房子轉租給我們了。」

    居然這麼湊巧,他們剛剛找來,丁佳宜又搬走了,陳天宇覺得有些不對勁,插嘴問道,「那你們知道,那個叫丁佳宜的搬去了哪裡嗎?」

    女士搖了搖頭,「這我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就是租她這個房子的,至於人家去什麼地方,用不著告訴我們呀!」

    說的有理,陳天宇也只是想碰碰運氣而已,既然丁佳宜搬走了,這裡也就沒有什麼價值了。

    回到樓下,見陳天宇一行人空手而歸,季菁在詢問情況後也表示很詫異,她前幾天剛跟蹤過一次,丁佳宜確實來到了這裡,怎麼才這麼點時間,丁佳宜又搬走了呢?

    「對了,你既然經常跟著丁佳宜,有沒有發現她常去的地方或者平時都做些什麼?」陳天宇詢問道。

    季菁思索片刻回道,「她這種人還能幹嘛,白天就在家睡睡覺,好像也沒有工作,到了晚上就出入那些花花綠綠的場所,和別人喝酒唱歌,幹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現在季菁已經認定丁佳宜是殺害季倬的凶手,自然對她的偏見就更大了,季菁甚至懷疑母親侯紅的死都跟丁佳宜有關,恨不得現在就把她抓住給關起來。

    陳天宇當然瞭解季菁目前的立場,對其的話不能盡信,但他還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說丁佳宜一直處於無業狀態,那這個大活人是靠什麼生活的呢?何況,丁佳宜還出入酒吧夜店之類的場所,那些地方的高消費她又是如何負擔得起的呢?難道真的如同季菁所描述的那樣,丁佳宜的作風糜爛,或者充當不光彩的二奶過日子?

    管邵星得到了另一條不算好的消息,他馬上就致電陳天宇,結果電話一拿起來,陳天宇便率先發問。

    「老管,讓你幫我查的丁佳宜的情況怎麼樣了?」

    「你可真是個急性子啊!情況都查清楚了,我們在房產局做了調查,丁佳宜在本地沒有任何房產,而對於她的檔案也顯示,這個人在hk市從來沒有過就業記錄,也就是說丁佳宜這麼多年都沒有一份正式的工作,還有人社局也給我們提供了信息,她名下也沒有繳納過社保之類的東西。」

    陳天宇託管邵星打聽的丁佳宜的情形,和季菁所反映了基本相同,看來在這些方面,季菁並沒有因為偏執而失察,這個丁佳宜確實很古怪。

    不過,管邵星這次來電可不僅僅是為了通報丁佳宜的資料,而是他得知了另一件命案,「天宇啊,我還有件不好的事情要告訴你,在藍橋旁邊的一個偏僻的出租屋內,又出了一件命案,這回死的是一名女子。」

    「又死了一個?」陳天宇覺得這次連接的也過於快了些,以前沒起命案總要隔一段時間發生,按照管邵星所說,這名女子應該也是今天遇害的,和季倬的死亡時間比較接近。

    得到了地址,許荊南奉命前往現場,他發現這個出租屋十分簡陋,而且門窗緊閉。在門下的縫隙裡塞著布條,在窗戶四周也貼上了膠帶,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門窗完好,死者是個女子,面容安詳,沒有外傷的跡象,也沒有出血點,像是中毒身亡,這讓許荊南立刻聯想到了季倬的死狀,跟這裡是何其的相似。

    在小屋內,許荊南找到了女子的身份證,和陳天宇在來之前已經跟他預料過的一樣,死者正是丁佳宜!

    許荊南又搜索了出租屋內的一切,他發現煤氣開著,而室內的確還能聞到殘留的味道。雖然還未及解剖和化驗,許荊南也大概推測到,丁佳宜是死於煤氣中毒,也就是和季倬一樣的一氧化碳中毒。

    在丁佳宜躺著的床邊,還有一封安安靜靜躺在那裡的信封,許荊南打開來看,裡面裝了一頁信紙,上面歪歪斜斜地寫了幾行字:

    我真的很愛他,他也愛著我,可是我們為什麼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呢?活著實在是太痛苦了,每天度日如年,我想要的都得不到,還要這麼苟延殘喘的活下去嗎?不要了,我真的堅持不住了,讓我去死吧!這樣的日子我再也過不去了,既然活著不能相伴,那就讓我們死了後再見面吧!

    落款為丁佳宜。

    陳天宇對出租屋裡的女屍是丁佳宜並不感到意外,可當他聽到了遺書上面的內容,卻總覺得哪裡存在著些怪異和違和感,所以他打算首先對這封遺書的真偽做個科學的鑑定,也就是筆跡鑑定。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完全可以鑑定出信紙上面的字跡是否來源於丁佳宜本人,也只有這樣才能認定這封信的確出自死者。而一旦鑑定出筆跡不一致,就可以直接斷定為有人假意製造了這封遺書,也就能證明煤氣中毒是他人所為,所以筆跡鑑定是非常重要的。

    但問題是,丁佳宜並沒有在現場有其他的字跡留下,她的行李不多,其內也沒有能夠找到手寫字的地方,故而無從比對。

    許荊南覺得這是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字跡真偽關乎到案情的定性,所以堅持要進行下去。他先是返回了陳天宇他們來過的高層安置房,向租客說明情況並取得同意後進行了仔細的搜索,可惜並沒有發現有用的東西,租客也承認,在他們搬家來之後,已經徹底的對兩室一廳的房子進行了清理,不是他們的東西全部堆積在一起,並於當天早些時候扔到了樓下的垃圾箱裡面。許荊南馬上去翻找,可惜垃圾箱已經空了,他又聯繫了環衛公司,知道了這裡的垃圾剛剛被送到了不遠處一個中轉站裡面,他便馬不停蹄地趕了過去,甚至不顧髒和臭親自在一大堆垃圾裡面翻找,可中轉站這裡有附近幾十個垃圾箱送來的廢物,東西堆積如山,這樣翻找的確如大海撈針,最終也一無所獲。

    許荊南鎩羽而歸,回到了北亭分社,他略有些失落,明知道該如何去鑑證,可苦於沒有參考物,忙活半天也未能解決。

    陳天宇則靈光一閃,想起了一個能找到丁佳宜字跡的地方,那便是租房合同。他問道,「荊南,丁佳宜和後面這一家人有沒有簽訂了租房合同?」

    「沒有,我已經問過了,她就是轉租出去的,拿錢走人,沒簽合同。」

    「那麼和原房東呢?這房子可是人家的,租出去肯定希望走正規程序吧!」

    許荊南如醍醐灌頂,立刻著手聯繫原房東,正如陳天宇所料,根據房東的講述,丁佳宜開始並不想簽合同,但他們要求不簽就不能租,丁佳宜這才勉強同意。至於合同的內容,丁佳宜並不在意,填寫的工作都房東做的,她只在合同的末尾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了名字,足足三個字已經足夠去做鑑定,許荊南不顧勞累,又去到原房東的地方取來了合同,再送往局裡,請有關專家進行鑑定,另一邊陳天宇已經和管邵星聯繫好了,專家被邀請到了地方,就等著那份合同的到來。

    不過,合同上這區區的一個簽名又顯得特別潦草,許荊南看見後心中一沉,若是丁佳宜故意瞎寫的,他擔心會給鑑定造成困難。但局裡的專家們畢竟經驗豐富,他們共同努力,全力破解,終於在最後能夠得出一個確切的結論,那便是這份租房合同上面丁佳宜的簽名和出租房內遺書上面的字跡為同一人所寫,也就是說,這份遺書確實出自丁佳宜的親筆,這一點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了!

    這個結果出爐,倒真是把北亭和警方全部徹底搞糊塗了,遺書是真的,那丁佳宜就真的是自殺。可動機呢?

    如今作為丁佳宜的情敵的侯紅死去,季倬沒有了原配妻子,那以後和別人談情說愛就完全被法理和道德上所接受,也不存在偷偷摸摸之類的問題。可以說,現在正是丁佳宜得到季倬的大好機會,她這麼多年忍耐都過去了,現在該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了,可她卻突然自殺殉情了,於情於理都說不通的呀!

    季倬也是中毒身亡,其中的一項一氧化碳中毒和丁佳宜是一致的,難道他們倆是一起殉情的?

    不管是丁佳宜還是季倬,他們都在最不該自殺的時候死了,而女方居然還留下了遺書。退一萬步講,若是他倆一起在這裡開煤氣自殺,又為何只有丁佳宜一個人留下了,而季倬在中毒後還能鬼使神差地跑到藍橋上面去,這就更說不通了!

    陳天宇還想到了一點,季倬和丁佳宜的死亡和之前的系列死亡案子之前,究竟有沒有直接的聯繫呢?這是突發的單獨案件還是一脈相承的連續案件?陳天宇覺得,案件的偵破似乎走進了一個死胡同裡面,但他在心裡始終有一種說不清的直覺,這些看似偶發和超自然的案件中,似乎有一條看不見的提偶絲線在若隱若現。他相信,如此設計精妙、佈局完美的案件的背後,定然隱藏著一位高手中的高手,這位不同凡響的凶手依然在暗處,準備繼續進行自己殘忍歹毒的計畫。面對這樣一位可怕的對手,按照尋常的方法,要想弄清事實的真相恐怕真的特別困難,他陷入了深深的憂慮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5
第五十二章 沈明月遇險

    柳小權每日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出門去採購生活用品和每天三餐所需要的食物,經過幾日的觀察,沈明月也對他何時出門、何時來送飯,何時站在院子裡發呆之類的事情了然於胸,她覺得,趁柳小權出去買東西的半個小時時間,足夠自己逃走了。

    當然了關鍵問題是怎麼逃?沈明月被關在房間裡面,門從外面鎖了起來,窗戶也被橫著的鐵欄杆封死,她一個女孩子,自然是踹不開的,也沒有打算用這麼暴力的方法,否則她早就去嘗試了。沈明月發現,這座老宅是夠老的,屋頂並非由水泥牆體砌成,而是用的老式瓦片,如果能夠爬到上面掀開瓦片,倒是可以逃離,可柳小權也不傻,他將屋子裡面的東西儘量都搬走了,就留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不論站在哪個上面,沈明月都不可能夠到屋頂,更別說還要爬上去了。

    在這幾天時間裡,不管是軟磨還是硬泡,不管是嚴厲的講道理還是溫柔的談心,反正是能想到方法,沈明月都對柳小權用了,可最終都不為所動,柳小權就是不肯放自己出去,但也暫時沒有做出傷害自己的舉動。但這幾天的觀察也讓沈明月愈加的感到不安,柳小權的精神狀態變幻莫測,一會正常一會混亂,一會兒是高興一會兒又很悲傷,不停的切換,而且每一天那些不正常舉動都越來越多,她覺得柳小權已經慢慢進入到了不可控制的狀態,難保他哪一天衝動起來傷害自己,而且如果他是凶手的話,也很有可能去再害別人。所以,沈明月堅定了信念,一定要趕緊離開這座老房子,去給北亭通風報信才是當務之急。不論柳小權是否是凶手,他現在的情況都是堪憂的,誰也不會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異常舉動來。

    沈明月環顧四周,屋子裡的確只有不算高的床和桌子,但她馬上瞄到另外一樣東西,那不是在屋子裡面的,或者是為了防止她逃跑而專門留下來的東西,那便是窗戶外側的橫柵欄。

    老屋的窗戶很大,除了和人差不多高可以打開到內側的大窗戶之外,在其上還有為了提高光照而設置的固定玻璃窗。沈明月先將下側的窗戶打開,用手握了握柵欄,是鐵製的,很牢固。她又將鋪在床上的床單扯下來,一頭系在了柵欄上面,一頭系在了自己腰間,然後又站到窗戶的檯子上,嘗試往下用力地跳了幾回,確定了鐵柵欄很結實,足夠承受自己的重量了,

    緊接著,沈明月費了很大的力氣,將小床移動到窗戶下面,再將那張桌子抬上了床。這樣,她站在桌子上,就可以夠到上方的玻璃窗了,她找來了送飯進來的瓷碗,對準玻璃狠狠地砸去。一下、兩下,瓷碗劇烈震動,沈明月手都被震動的發顫,但玻璃窗還是完好無損。沈明月無奈,又換來了更大的裝湯的碗,她站在桌上,瞄準了那扇玻璃窗,吸了口氣,然後用盡全力狠狠地砸了下去。

    大湯碗隨即破碎開,碎片散落在床上,也劃破了沈明月的手掌,頓時紅了。但她並不在意,因為玻璃終於在衝擊之下,呈現出了蜘蛛網的模型,沈明月知道,這是它快要承受不住的信號,於是繼續拿碗、甚至是筷子使勁敲擊,最終,上層的玻璃窗終於被她給打碎了,玻璃渣一部分掉了出去,一部分同樣遺落在了床上。

    沈明月顧不得手上的疼痛,她把殘留在上面的玻璃清理乾淨後,終於能將床單系到最高的那根橫柵欄上面了,那根和屋頂的邊角已經齊平,上面便是瓦片了。

    因為砸玻璃耽誤了太長的時間,沈明月估計離柳小權買東西回來已經快了,現在玻璃也砸了,勢成騎虎,必須盡快逃離,否則必定會被發現,到時候自己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便不得而知了。

    她按照計畫,在綁好了自己後,站在放置在床上的桌上面雙腳一瞪,人騰空飛起,沈明月的兩隻手緊緊握住床單,現在床單系在橫柵欄之上儼然成為了一根安全繩,她是經受過相關訓練的。於是,她的腳蹬在牆壁上,手緊握床單,一步步朝上方爬去,這對沈明月來說並不算難事,但由於手被劃破,拽著床單還是很痛的。可她也顧不上了,繼續忍痛攀爬,終於到了和橫柵欄平齊的高度,上方的瓦片觸手可及,她馬上用完好的手挪動這些瓦片,一塊接著一塊被她挪動被扔到了房間裡。沈明月終於見到了外面的太陽,她繼續努力,終於將頭頂一大塊的瓦片挪走,大致可以承受自己身體的寬度。實際上如果能再挪開些會更方便她鑽出去,但一來時間不多,二來她握在床單上受傷的手支撐不住,還有更重要的她還是擔心因為結構被破壞,導致屋頂整體坍塌,那可能會直接將自己活埋。於是乎,在差不多的時候,沈明月就停手了,她撤回沒有受傷的手,稍微固定了身子,深吸了幾口氣,然後兩腳又是在窗邊的牆上一瞪,整個頭腦就凸出去了,來到了屋頂之上,沈明月接著用手撐住一旁沒有影響到瓦片還有側面的房梁,總算將整個身子就拖到屋頂之上。

    搞定了!

    沈明月總算離開了被軟禁的老屋子,她不敢多停留,馬上跳到了巷子裡,然後找路離開。她認為自己的危機已經解除,目前首要的事情,就是該給北亭通報一下消息,畢竟自己失蹤了這麼久,他們肯定都急壞了。然而這個地方離市區很遠,自己的手機和錢包都被柳小權收走,沒有通訊工具也沒有錢,讓她覺得寸步難行,若是走回去,恐怕天就黑了,而且自己還受了傷,確實不那麼安全,而且柳小權的情況也不能再等了。

    她有些無奈,只好決定做一件不那麼光彩的事情,她看見路邊有一個公用電話的小店,於是走了過去,跟老闆說自己要打電話,然後看都沒敢看老闆一眼就撥了出去。沈明月沒有錢,這個電話打完,估計老闆要找她麻煩的,但事急從權,電話還是要先打的。

    但讓沈明月失望的事,劉紫辰的電話居然一直無法接通,打了有四五個都是如此,她大惑不解,心想也許紫辰姐在執行任務,便轉而打給了李一亭。然而,這個電話依然是無法接通,沈明月這才覺得有些異樣,怎麼會這麼湊巧?以前似乎沒有發生過同時找不到他們的情形,更不會打不通電話了。她突然覺得,這個地方有些奇怪,似乎在附近有人還在悄悄地跟蹤自己。

    柳小權的老家是比較偏僻的鄉下,對於從小就在城里長大的沈明月來說,本就有種天生的恐懼感和陌生感,現在電話都打不通了,這讓她更是不知所措。這時,她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個小店的位置也相對偏僻,旁邊幾乎沒有見到有人,於是她決定往人多熱鬧的地方走,倘若對方真的打算對自己不利,在人多的地方,應該不怎麼好下手,這是沈明月多年工作以來積累的經驗,於是她沒有吭聲,直接放下電話離開了小店,自始至終都沒有聽見老闆開口,她也不想再去瞧一眼,畢竟電話也沒打通,並不存在電話費的問題,沈明月還算坦然,她只是正常的走路,然後憑著直覺尋找這裡相對熱鬧的地方。

    也許是方向感不錯,沈明月居然真的很快就找到了一處熱鬧的地方,而且還是村子裡面的集市,在農村來講,這個地方是最繁華熱鬧的了,人也是最多的。雖然今天並非趕集的日子,但常年在這兒駐紮買賣東西的村民們依然不少,和小店那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面對眼前這麼多活生生的老鄉,沈明月安心了不少,她放慢了腳步,裝作是在挑選路旁的貨物,實際上是在思考下一步的對策。因為電話打不通,她依然被困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現在似乎並沒有特別好的辦法。

    一向膽大的沈明月忽然萌發出一種無畏的勇氣來,她很想確定一下對方究竟是什麼人,尤其想確認那人是不是柳小權。雖然這樣做有些冒險,讓沈明月的內心非常忐忑,但對真相的好奇,驅使她勇敢地邁出了這一步。所以,沈明月下定決心,要以身犯險,查看個究竟。

    沈明月還在集市上面大搖大擺的走著,她裝作對於被跟蹤毫不知情的樣子,這裡看看,那裡瞧瞧,然後故意地走到了集市的一個相對偏僻的區域。那裡只有零散的幾個攤子在賣東西,顧客也少,視野開闊,她看見在這個地方的右方,有一條看上去不算淺的小河擋住了去路。對於沈明月來說,她的水性非常嫻熟,對自己很有信心,於是決定就在這裡邊看邊等候,看看能有什麼發現,到時候就是算有危險,她還可以利用小河作為掩護全身而退。

    等了一段時間,沈明月卻始終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到這邊來買東西的村民非常少,一個小時就來了四五個,看他們的穿著打扮以及聽見的口音,應該就是當地的人,肯定沒有問題。而那些賣東西,見沒有什麼事,便早早地撤走了,到最後,在這集市的邊緣,又只剩下了沈明月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的第六感出了問題?明明沒有問題,偏偏這樣的疑神疑鬼,沈明白心想可能是被柳小權給嚇怕了,既然沒有可疑的地方,自己還是去想辦法和紫辰姐他們聯繫上才行。

    她打算往回頭,先返回集市去,可就在這時,沈明月發現從遠處冒出來了一個年輕人,那人穿著衛衣、鬼鬼祟祟地走著,邊走邊到處張望。沈明月大驚失色,來人不是別人,那不正是柳小權嗎?

    與此同時,似乎正在尋找什麼的年輕人也發現了沈明月,他沒有任何的猶豫,瘋了一般得就朝沈明月所站的位置飛奔而來,沈明月油然而生了一種極度的恐懼感。她被遮住突如其來的恐懼和莫名的絕望掐住了咽喉,跟不來不僅多想,就朝右側小河的方向跑了去。

    那人緊追不捨,而且速度極快,沒跑多遠就趕了上來,而沈明月則沒了去路,她本身看好了退路,也就是這條看似平靜的小河。既然對方已經追到,沈明月自然不想被抓住,故而來不及多想,便在匆忙之間縱身跳入了小河中。然而,沈明月的判斷出現的嚴重的偏差,這條小河根本就不深,而且暗流很急,在河底下佈滿了隱蔽的鋒利石塊。沈明月跳入水中後,因為重力的作用之間撞到了河底的石塊,因為河水不深,浮力不足,阻力不夠,她向下的力道比跳地面上好不到哪裡去,撞擊產生的作用力很大。

    沈明月的腿撞到了石塊,隨即感到很痛,之間估計是受傷了,但她還沒來及查看,就被水下的激流給衝倒。她趕緊想爬起來,可腳下使不上力氣,水流又特別快,讓沈明月根本就站不穩,在慌亂中還被灌了不少水。既然站不住,沈明月打算採取游泳的方式離開,可正是由於水不深,在淺水裡漂浮十分困難,就更別談游出距離了。所以一來二去的,走也不走不了、游也游不動,沈明月幾乎是被困在了河裡,而且自己的體力也漸漸不支。

    讓沈明月更加驚慌的是,在她回頭看岸邊的時候,瞧見緊隨而至的柳小權也毫不猶豫地跳進了水中,看來他今天是鐵了心不放過自己了。沈明月自然不想束手就擒,在水裡艱難地連滾帶爬地朝下遊方向逃走,藉著地勢勉強游出了些距離,可柳小權卻距離越來越近。她不敢再回頭,也沒有力氣去管別人,只能是拚命地朝下遊方向挪動,也希望柳小權能被河底的石塊或者水流困住,讓自己有機會逃走。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5
第五十三章 嫌犯落網(給書友哇靠有完沒完發工資)

    李一亭、曠梭和劉紫辰帶著小果園,正朝著柳小權的老家趕來,通過秘書檯轉接過來的漏電提醒,李一亭發現在不久前,一個陌生的固定電話撥打了自己的手機。本身來說,給他打電話的人是不少,而且也有很多不認識的,但同時劉紫辰也發現了這一點,兩人一溝通,發現打給他們的電話號碼一致,而且是在同一時間打來的。需要同時找他們倆,李一亭馬上就聯想到了沈明月,他也立即詢問技術部門,通過號碼的排列規則,得到了那部電話的大致位置。結果,他發現那個電話的來源,正是柳絮兒所描述的老家的附近區域,這就更加證實了李一亭的推測,給他們打電話的人,必定是沈明月無疑!

    他馬上回撥了過去,但接電話的表示並不知情,並且在回電的時候,小店門前已經是空無一人。李一亭頓時覺得事情有些不妙,於是讓司機加快車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柳小權的老家。到達後,他們首先去往了柳家老宅,發現裡面沒人,而在院子內側的房間裡面殘留下的狼藉已經告訴了李一亭這裡發生的事情,他推斷沈明月失蹤期間就是關在這裡,現在她極有可能在逃離後還在附近沒有走遠,於是又一路追查下去。

    終於,他們在集市上面打聽到了沈明月的行蹤,便跟隨指引來到了小河邊,正好看見沈明月正在水中奮力地撲騰掙扎,於是曠梭馬上找來了繩子,將她給拉了上來。

    沈明月驚魂未定,她渾身濕透,在連續吐出了好幾口河水後,才勉強睜開眼睛,看見了眼前的李一亭和劉紫辰。自知危險終於過去,沈明月倍感心酸,無力地靠在了劉紫辰的肩上。

    李一亭看她這狼狽的模樣,還有腿上、手掌上面的血痕,就是知道沈明月一定吃了不少苦才跑出來的,便讓她休息了片刻,才問道,「明月,你怎麼會跳到小河裡面去了?」

    她指了指那條河,然後望著河水發愣,像是在找東西,嘴裡喃喃地念道,「不對啊!他人呢?」

    「誰?」

    「柳小權啊!」

    李一亭旋即明白,肯定是柳小權發現了沈明月並一路追來,她才不得已跳入河中。可現在河裡並沒有看見有人,而且在他們發現沈明月的時候,她的身後也沒有看見有柳小權的影子,這個人放佛再次失去了蹤跡。

    沈明月接著向大家講述了自己被騙到老屋改造的咖啡館、又被困在房間裡最後爬到屋頂逃到集市的經歷,柳小權綁架沈明月鐵證如山,這一點毋庸置疑,單憑此,拘捕柳小權就已經是勢在必行。

    劉紫辰大概替沈明月檢查了下身體,幸運的是,明月的傷勢不算嚴重,只是些皮外傷。手上被陶瓷碎片劃破,另外腿上也磕到河裡的石頭而出現的淤青,但都不礙事,主要是在河裡掙扎許久,體力透支,加上這幾天被關在屋子裡,吃的睡得都不算好,又被嚇壞了,所以顯得有些虛弱。

    雖然沈明月極力要求和大家一起去找柳小權,但李一亭覺得並不合適,還是要以身體為重。除此以外,這次的行動勢必要和柳小權產生衝突,他暫時不願意讓年幼的柳絮兒親眼見到可以預知的景象,所以便留下了劉紫辰,讓她繼續看管柳絮兒,並由柳絮兒指引,帶沈明月去集市上面的小診所做些簡單的包紮,並休息一段時間恢復體力。而李一亭則是和曠梭一起,帶領其他警員沿著河道,展開了對柳小權的全面搜捕。

    這條小河很淺,但卻比較寬,依裡面的河水流速來看,要想游到對岸去不大容易,所以大家都在靠近村子的這一邊查找。起初並沒有發現什麼,河邊很濕,又比較滑,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走著,尋找柳小權的身影。然而,在河邊可以看得很清楚,前面很遠的距離內都沒有人的蹤跡,這讓大傢伙有些為難。

    還是曠梭仔細,他不光是關注於人的蹤跡,而是專注於在河邊的蛛絲馬跡,小到一個腳印、一片樹葉都不放過,終於,他在離救出沈明月大概兩百米的地方,看見了一灘血跡。雖然不能當場驗證血跡的來源,但事情該沒這麼湊巧,這血跡應該就是他們要尋找的人身上流下來的。

    曠梭沿著血跡的方向繼續往前,方向不遠處血跡不再沿著河邊,而是拐進了一片農田之中。曠梭帶著幾位警員下去,翻看已經有半人高的麥子,農作物和地面上繼續尋找血跡。雙雄之湖人王朝

    「這兒有血跡!」一位警員眼睛很尖,在一顆不起眼的麥穗下方找到了幾滴紅色的血液,看樣子還沒有凝固,該是剛過去不久,他們便繼續循著那裡走了進去,終於在前方看見了一個人的身體躺在了那兒。

    曠梭翻開農作物急忙跑了過去,發現那人躺在地上一動都不動,他將此人的身體翻了過來,看見了正臉,果然是柳小權。可奇怪的是,柳小權似乎是昏迷了,他的額頭上還有血包,明顯是被擊中了頭部導致的。曠梭試了試他的鼻息,非常微弱,脈搏也不算有力,可謂是生命垂危。

    雖然柳小權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但在沒有徹底查明案件之前,李一亭決不允許他在這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他立即安排幾名警員,將昏迷不醒的柳小權抬出了農田,搬運到帶來的車裡,並聯繫好了hk市最好的醫院。他們一路沒有停留,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那邊的急診也都準備就緒,剛到了醫院門口就將柳小權直接接入了搶救室裡面急救。

    同時,柳絮兒在集市的診所聽說哥哥被找到,但卻受傷昏迷,她非常焦急,一定要快些來看柳小權。沈明月同樣很擔心,所以她們說動了劉紫辰,在診所稍作包紮後,便乘坐另外一輛車來到了醫院。沈明月和柳絮兒都心急如焚,下了車便趕往搶救室,在那門口遇見了李一亭和曠梭。

    柳絮兒急的都快哭出來了,問道,「我哥哥怎麼樣了呀?他不會死了吧?」

    「不會的,醫生們肯定會盡力的。」劉紫辰在一旁安慰道,但她心裡也沒底。

    不光是劉紫辰,在場的每個人都是一樣,李一亭和曠梭親眼看見了柳小權頭上腫起來的大包,明顯傷勢很重,而且脈搏微弱,已經處於病危狀態,現在只能希望醫生們的本事能夠妙手回春了。

    沈明月則一直沒吭聲,她心裡很擔心柳小權,但又對他那樣對待自己的行為很氣憤,並且想到柳小權的一系列表現,她覺得都很恐懼,現在對於柳小權,明月的心情真的是很矛盾的。

    萬幸的是,經過及時的搶救,柳小權轉危為安。醫生的說法是,命暫時是保住了,但由於他的頭部受到了劇烈的撞擊,現在有比較重度的腦震盪,會對病人的恢復和精神狀態產生非常不好的影響。由於柳小權本事精神就存在巨大的問題,這一下無異於雪上加霜。

    但既然活著,總還有希望,在柳小權被接回特護病房後,李一亭將所有人支開,單獨面對柳小權,這還是他第一次,和這個目前最大的嫌疑人有一對一面對面的機會。

    柳小權躺在病床上面,目光呆滯,時不時的哼幾聲,一會兒又手舞足蹈地不停在空中揮動,一會兒有大喊著別人聽不懂的話,整個人幾乎處於癲狂的狀態下。

    李一亭還是沒有放棄,他試探性地詢問道,「柳小權,現在你已經在醫院了,很安全,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回答嗎?」

    柳小權立即直愣愣地回道,「可以可以,隨便問,我都告訴你,快點,問完我還要去上學。」

    李一亭有些無奈,但是還是繼續問了,「那我就不繞彎子了,你有沒有殺人?」

    「有啊,我經常殺人!」柳小權直接了當地承認了。

    「都殺過誰?」

    「沈明月!」

    「啊?」李一亭雖然知道他的神志不大清楚,但還是應激地瞪了他一眼,他所謂殺死的人明明還活著。

    但柳小權並沒有在意,他繼續說道,「還有童明海,季倬,還有好多人,名字我不記得了,都是我殺的!」帝少心尖寵:寶貝,哪裡逃

    「那好,你詳細說說,究竟是怎麼殺死了這些人?」李一亭還是耐心地提問。

    「幹嘛要告訴你,不說,我還要去上學,被耽誤我時間了!」柳小權傻乎乎地回道。

    李一亭又一次無語,對於這種精神不正常的人,確實不好交流,不過他依然就著柳小權的話引導了下去,「那行,你都告訴我實情,我就讓你去上學,怎麼樣?」

    「真的啊?」

    「那是當然。」

    「那好吧,我告訴你,童明海那個人,特別壞,我就想好了,一定要殺死他,那天……」

    聽見柳小權似乎說到了點子上,李一亭走近兩步,湊到了跟前,想認真聽完。沒想到,柳小權接下來的話是,「那天,我拿把砍刀,看著他在路上走著,就朝他扔了過去,直接把這傢伙腦袋削到地上去了。」

    快要氣暈過去的李一亭最終只能放棄,他實在沒有辦法和一個精神病溝通,出門後,大家都關切地問情況,但李一亭只能搖搖頭,說明柳小權的真實精神狀況,根本無法審問。

    「要不,讓我去試試吧。」半天沒有吭聲的沈明月主動站了出來。

    「好,讓紫辰陪你一起進去,注意安全。」眼下沒有別的好辦法,李一亭就死馬當作活馬醫,試試總是好的,不過他也擔心柳小權再對沈明月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就讓劉紫辰在旁監視看護。

    沈明月進去看見柳小權的頭上綁著厚厚的繃帶,眼神空洞,嘴裡振振有詞,又是一陣心酸。

    「柳小權,你究竟是不是凶手!」沈明月鼓起勇氣,大聲質問道。

    「不是,絕對不是!」柳小權的態度突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剛剛還信誓旦旦地說人都是他殺的,這會換了個人詢問,又不是了。

    「那你為什麼要說童明海是壞人,還準備用砍刀殺他?」沈明月氣氛地厲聲詰問。

    「什麼砍刀,我要殺那個傢伙,直接拿根繩子勒死就好,不用那麼麻煩。」

    柳小權全盤否定了之前的說法,還講的振振有詞,劉紫辰確定這個人的腦子是很有問題,就不要再浪費沈明月的感情了,便將明月給拉出了病房,向李一亭做了匯報。

    就這樣,北亭偵探社雖然將柳小權這個最大的嫌疑人給抓到了,可他由於受傷嚴重,加上精神不正常,並沒有給案件帶來實質性的突破。死的人越來越多,現在連嫌疑人都受了重傷,案件依舊很複雜,偵破工作也陷入了停滯。

    醫院方面,經過一段時間的耐心救治,柳小權身體的傷勢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但精神上面依然沒有明顯的好轉,李一亭便打算將他轉入專業的精神病醫院進行對症治療。在經過有關方面的安排後,柳小權被送往了hk市的精神康復中心,進行精神方面的治療,但由於他的身份特殊,李一亭還是委託警方派專人在醫院進行監視,防止他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也防止還有幕後黑手殺他滅口,至於關於柳小權的偵破工作,就只能先放一放了,依他的狀況,急也是沒有用的。

    李一亭認為,不論柳小權是不是凶手,只要警方在醫院對其進行控制,他至少已經失去了再次作案的能力,肯定不會再對社會產生危害,故而他的問題倒是可以緩一緩,只有等在心理層面的治療起了效果,這條線索才能繼續使用下去。

    在這期間,他們打算先假定柳小權就是凶手,從有關他的一切事務上面下手。比如他的檔案、過去的履歷,還有在學校以及畢業後所有的經歷,都進行深入的調查,希望在眾多資料當中,尋找到更多的蛛絲馬跡。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5
第五十四章 欲哭無淚

    回到家中的柳絮兒將哥哥的所有情況,都如實地告知了母親袁惠娥。本來柳絮兒擁有一個美滿的家庭,有愛自己的父母,還有更加疼愛自己的哥哥。可惜,現在一切都變了,爸爸柳昌綬不在了,哥哥柳小權又成為了殺人嫌犯還受了重傷,這讓天真活潑的柳絮兒突然感覺到了一種恐懼,她也覺得自己彷彿迅速的長大了不少。

    袁惠娥在女兒被帶走後便魂不守舍,其實從柳小權無故失蹤後,她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可如今聽柳絮兒親口所述,警方甚至懷疑自己的兒子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這種人倫慘劇讓這個可憐的中年婦女深受打擊,她覺得心裡非常的痛,如針扎一般,還沒開口就淚如雨下,傷心欲絕,哭到不能自己。

    痛苦萬分的袁惠娥甚至產生了輕生的念頭,若不見還有個小女兒在身邊,她斷然沒有活下去的勇氣,為了尚年幼的柳絮兒,袁惠娥知道自己必須堅持下去。她終於開始反思自己,這麼多年以來,對於柳小權的關愛是否太少了些?

    在柳小權很小的時候,日子很苦,袁惠娥需要賺錢幫助丈夫一起養家,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本就不多。後來,柳昌綬進城創業,取得了一番成就,袁惠娥才回歸到家庭裡,可這個時候她發現兒子已經非常的叛逆,很難正常交流,在中學時期並且努力,考上了名牌大學,可之後在學習上面便不再上心,在大學裡面也就是混混而已,這讓她非常失望。尤其是女兒出生後,自己把絕大部分的心思都投入到了女兒的身上,對柳絮兒的生活和教育都非常上下,確實在很大程度上面忽視了兒子柳小權的成長。更糟糕的是,袁惠娥明知道柳家的遺傳病,卻因為丈夫沒有問題而讓她放鬆了警惕,以為兒子也不會有事,缺乏細微的觀察,最終還是在柳小權發病後她才從別人的口裡得知,為時晚矣,最後導致了眼下家破人亡的惡果。

    柳絮兒看見母親糟糕的狀況,她很想去安慰自己的媽媽,可想起父親的死,想起哥哥淪落至此的慘重,她的心中也非常悲傷,所以柳絮兒打算趁這個機會,把自己的想法跟母親都說出來。

    不過柳絮兒也擔心刺激到本就精神恍惚的母親,於是說的很委婉,「媽,其實我和哥哥一樣,童年都挺辛苦的,所以您不要責怪哥哥,他也不是故意要這樣的。」

    「辛苦?絮兒,我知道你哥哥小時候是很辛苦,那是因為我們家在那個年代沒有錢,但你怎麼會辛苦呢?爸爸媽媽努力的工作,給你創造了不錯的生活條件,還千方百計地給你提供這些貴族式的教育,難道你過得不好嗎?」袁惠娥詫異地問道。

    柳絮兒真的很想提醒母親,一切的強迫性教育、父母的過分干涉都是不太好的,她心裡其實也很委屈,雖然喜歡那些興趣班、特長班,但是各種各樣的精英教育已經完成佔用了自己的童年時光。到了最後,她學到了很多東西,卻失去了很多快樂。

    面對母親的質疑,柳絮兒除了微微搖頭,卻什麼也說不來,她還不懂得怎麼正確的表達,也怕說出來會讓母親更加的傷心。袁惠娥口中的貴族式教育,讓柳絮兒失去了自由的時間,失去了真心的朋友,讓她內心充滿孤獨,加上爸爸工作太忙見面很少,自己只能和哥哥有所交流的,但畢竟不是同齡人。雖然在外人看來,柳絮兒和其他孩子相比是鶴立雞群,是他人口中給孩子們的榜樣,貌似風光無限,但其實她的內心是空虛的。

    這一切,柳絮兒從未提及,她能理解目前對自己的良苦用心,所以不想讓袁惠娥寒心,只能默默遵從,直到了今天這個慘烈的地步,她最終都沒敢直接說出口。

    面對女兒的沉默,袁惠娥也仔細回想了這個家庭裡面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還有自己的所作所為,她忽然就明白了過來,原來這一切的一切,罪魁禍首不是別人,而就是她自己!

    袁惠娥無力地坐在沙發上,這原本是丈夫喜歡看報紙的地方,可惜物是人非,這兒再也不會有柳昌綬的身影了,她只能睹物思人,慢慢地回想起那些陳年往事。

    在袁惠娥小時候,家裡條件很差,家人整日裡要為了生計而發愁,就更談不上對子女的教育了。袁惠娥自身則很努力,每次考試都能在班裡名列前矛,可家裡確實供養不起繼續深造,她只在鎮上的學校讀完了九年制的義務教育,初中畢業便輟學了,這在她的心中留下了巨大的遺憾。後來,她認識了柳昌綬,丈夫也不過是高中畢業,由於二人的教育程度不足,家庭也很貧困,所以在婚後的生活十分艱難,沒有辦法賺足夠的錢。後來,柳昌綬破釜沉舟進城創業,在當時的社會大環境之下機緣巧合地成就了今日的事業,對於教育缺失這個問題,便在袁惠娥心裡被無限放大,她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教育資源都爭取過來,算是個畸形的補償心理。

    在生活條件改善之後,袁惠娥便試圖培養柳小權,但當時柳小權已經到了青春期,對於母親突如其來的壓迫很不適應,也非常得叛逆。不論袁惠娥如何管教和勸說,都沒能讓柳小權聽自己的話,並且在試探之後,她也發現兒子的悟性並不好,連本來的學業都很難跟上,就更別提其他方面再有建樹了。同時,丈夫柳昌綬也不同意自己逼迫柳小權過甚,認為他是男孩子,如今家大業大,並不需要多努力學習,等他長大了直接跟著自己幹就好,不需要柳小權在各個領域都能精通。故而袁惠娥只好放手,並將精力轉向剛會走路說話的柳絮兒身上。

    剛好柳絮兒也非常爭氣,幾乎事事都聽母親的安排,也非常努力,每樣東西都能學都很棒,這讓袁惠娥感到很安慰。她覺得自己的理念是正確無誤的,於是瘋狂加碼,不停地為柳絮兒找尋更多學習和教育的機會。從表面上,她終於把女兒培養成了公主一般的人物,只不過她從來沒想過柳絮兒內心的痛苦,更忘記了對於一個小女生,一個孩子,她的童年本該是天真爛漫的,而不是整日被無形的枷鎖困在學堂之上,困在書本當中。女兒學到了很多的知識,卻失去了太多的自由和快樂,柳絮兒為了自己的固執隱忍而下的犧牲也是巨大的!

    昏迷許久的夜歌總算醒了過來,他被毒箭射中了小腿,險些墜樓,多虧了在樓內的年輕男子及時伸出手拉住了他。雖然沒有被摔死,但箭上面的毒液還是侵入到了夜歌的血液當中,很是危險,年輕男子將他帶到一處隱蔽所在,然後用獨門的解毒辦法,逐漸地控制並解除了他體內的毒素。

    夜歌這才看見,救自己的年輕男子,便是在馬路上面救自己的是同一個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還是連續救了自己兩命,夜歌再也不會對萬永坤有任何的敵意和懷疑,他躺在床上,連聲感謝。

    萬永坤自然不需要他的謝,救夜歌本就是自己的任務所在,他替夜歌療毒,也是希望其醒來後,能夠說實話,給繁雜的死神案件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於是他說道,「謝就不必了,我只想聽實話。」

    「放心吧,我不會對你有任何的隱瞞。」夜歌坦然地說道,他並不清楚萬永坤的身份,但既然是救命恩人,若是要對自己不利,也不會如此連續兩次相救了,他確實沒有了戒心。

    「那好,我就不跟你繞彎子了,你告訴我,童明海、侯紅、柳昌綬還有其他幾名死者,這幾個人究竟是不是你殺死的?」萬永坤直接問道。

    「不是!」夜歌未加思索,當即否認。

    「那麼童陽陽又是怎麼回事?我們可是在你住的地方找到的她。」萬永坤搬出了這個事實質詢他。

    夜歌依然表現的很平靜,他詳細講述了自己遇到童陽陽的情形。那天早上,夜歌剛起床沒多久便出門閒逛,本沒有打算區裡面偷東西,但他卻在外面的路上碰見了一個男人。這個人在猴島景區見過,戴著眼鏡,看起來很斯,那天因為自己對季倬下手,引起了景區的混亂,無意中跟這個人有些摩擦。於是,夜歌對男人產生了興趣,一大早就碰見了,可謂是冤家路窄,他便玩心大起,想找個機會報復一下那個男人,就跟在了男人的後面。

    接下來,男人走進了金海苑小區,夜歌也尾隨進去了,不過剛走沒多久,他就發現在水裡有些不對勁。夜歌走過去一看,發現有個小女孩不知為什麼掉到水中,不停地揮舞四肢在掙扎,可她有不懂得喊救命,要不是自己離得不遠又擅於觀察,估計很難發現到。此時那個男人已經走遠,夜歌本想繼續跟蹤下去,可看著水裡可憐的小女孩,又讓夜歌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童年境遇。

    那個時候,夜歌也是一個人生活,平日裡經常餓肚子,看見大街上有賣包子的,他實在忍不住肚子的飢餓感,就湊到人群裡面,然後從桌子底下悄悄伸出手,拿起一個熱乎乎的包子就跑。由於生意很好,夥計並未發現,但是夜歌卻太心急了,包子特別燙,他剛拿在手裡沒多久就被燙得受不了,手一鬆便掉在了地上,還滾了起來,這一下反倒引起了周圍人群的注意,隨即夥計也發現了這一幕,便將夜歌抓住,要他賠錢,可夜歌哪裡有錢,夥計便要找他的麻煩。正當夜歌手足無措之時,有一位阿姨看不下去,阻止了夥計,主動替夜歌付了包子錢,還將自己買的留了幾個給夜歌,並叮囑其以後不要偷了。

    因為這件事,夜歌對阿姨十分感激,自此以後很長時間他都沒有去偷東西。後來也確實沒有辦法,被生活所迫,才重操舊業,但他也給自己立下了原則,那便是不能偷窮人的東西,也不能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所謂盜亦有道,大概就是夜歌的行為了。同時,他也懂得了在那種無助的情況下,孩子是多麼需要一個善良的大人來幫助自己,所以他不能見死不救,便不再追那位男人,而是直接跳入水裡把童陽陽給撈了上來。所幸的是,因為救援及時,小女孩只是嗆了幾口水,夜歌替她清理過後便恢復了呼吸,夜歌也帶她去了附近的診所確認童陽陽沒有大礙後,才帶回了自己家裡照顧。

    如果按照夜歌的說法,童陽陽的落水不僅不是他造成的,反而是他救了童陽陽。萬永坤半信半疑,繼續問道,「那麼你知道不知道,究竟是誰襲擊了童陽陽?你有看見嫌疑人嗎?」

    夜歌搖了搖頭,「沒有,我經過的時候,小姑娘已經在水裡了,旁邊沒有其他人。」

    萬永坤仔細回想了一遍夜歌的講述,再次跟他確認了其跟蹤的男人的身形體貌特徵,從他的形容當中,萬永坤大致可以推測出,那個男人,似乎和像是柳絮兒的家庭教師鄭星。

    「那麼鄭星,也就是那個你跟蹤的傢伙,會不會是他襲擊了童陽陽?」萬永坤突發奇想地問道。

    「不大可能啊!我一直跟著他,從小區外面就跟著了,一直到裡面,他走的路線倒是比較奇怪,沒有從大路上直接走,不過我都在後面監視著,沒看見他和童陽陽有接觸,應該是沒有機會的。」夜歌分析道。

    「那柳小權呢?」萬永坤又問道。

    「柳小權?誰是柳小權?我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夜歌一臉茫然。

    萬永坤便將柳小權的長相,又詳細地對夜歌描述了一番,夜歌非常確定在那天早上並沒有見過柳小權這個人,不過,他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便是在二日的死亡現場,夜歌曾經見過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二日的保鏢胖子,這件事在胖子的供詞中已被確認,另外一個人則非常像是柳小權的樣貌。

    夜歌的樣子顯得很誠懇,他很主動提供問題以外的線索,確實不像是在撒謊的樣子。萬永坤也覺得,自己好歹救了他兩回了,似乎沒有必要在自己面前隱瞞真情,所以他對於夜歌所提供情況的真實性,還是頗為樂觀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5
第五十五章 撲朔迷離(為書友朝歌萬賞加更)

    接到了萬永坤的匯報,陳天宇更加愁眉不展。如果夜歌真的是無辜的,他只和童陽陽失蹤有關聯,而且還是救人的一方,那麼之前的推理就有了巨大的漏洞,他們對於夜歌所發出的紅色通緝令也是考慮不周的行為。

    現在看來,嫌疑對象再次鎖定在柳小權一個人的身上,夜歌並非他的同謀,甚至都不認識對方,那麼整個系列謀殺難道是柳小權一個人完成的嗎?這也太天方夜譚了,很多地方就無法說通了,這個柳小權真的有如此大的本事嗎?

    根據夜歌的證詞,在童陽陽失蹤的那個早上,金海苑小區來了一個外人,也就是夜歌跟蹤的鄭星。在此之前,北亭偵探社並沒有過多的關注於他,直到請他提供關於柳小權的情形時,才請他出面來到了北亭分社。那天的會面場景,陳天宇還歷歷在目,鄭星對於柳小權的看法和眾人迥然不同,當時也引起了他的質疑,但並未太過重視。可如今他卻出現在了童陽陽被襲擊的現場附近,聯繫起來的話,就不得不讓人產生了疑心。這個鄭星扮演的角色讓人霧裡看花,似乎哪裡都能或多或少地發現他的身影,可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涉案,另外也沒有發現鄭星有絲毫的作案動機,甚至還主動向替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柳小權洗脫嫌疑。陳天宇不經猜想,這個人究竟真的是一張白紙,還是偽裝的高手呢?陳天宇決心好好調查一下這個鄭星的真實情況,於是他立刻請管邵星盡快地協助辦理此事。

    李一亭很快便將警方蒐集到的關於鄭星的全部資料帶回了北亭分社,他跟陳天宇一起翻找查詢,這裡面有鄭星的背景資料,有他的求學經歷,還有他畢業後的工作經歷,外加一些比如無犯罪記錄之類的證明。他們兩個人仔細地核查了所有得到了東西,最後的結果卻讓大家很是失望。

    鄭星出身在一個小縣城裡面的一個普通家庭,無任何前科,他通過自身的努力考上了和柳小權一樣的名牌大學,二人並非同專業,但也是校友並在學校裡熟識。整個人勤奮、踏實、穩重,和柳小權截然不同,即便上了大學,鄭星依然堅持不懈地奮鬥,除了專業課成績名列前茅以外,英語通過了六級以及口語測試,還輔修了二外,計算機也達到了三級水準,課外亦有許多榮譽,甚至在知名學術論壇上面發表過專業論文,是個典型的有位青年,悟性也高。

    畢業後,由於其出色的成績和良好的口碑,鄭星在校招中便已經成為炙手可熱的人才,最終在千挑萬選後,他隨大流地在一家大公司裡面工作,收入中等。鄭星工作勤勉,屢受好評和上層的賞識,沒過多長時間,就得到了提拔,福利待遇也隨之上升,在同屆當中算是較高的水準。就在他升職後不久,柳小權找到了鄭星,希望他能在閒暇之餘,兼職擔任妹妹柳絮兒的家庭教師。

    原本鄭星並沒有答應,因為他當時的工作還是比較繁忙的,又處於上升階段,未來前途無量,故而有些分身乏術。但柳家人聽說過鄭星的過去,對他報以特別大的期待,於是讓柳小權全力促成,還提供了相當不錯的酬勞。就這樣,在校友的再三請求下,鄭星實在推脫不掉,算是勉為其難地開始了他的兼職工作。

    對於袁惠娥來說,她對女兒的教育事業極其關注,鄭星到了家中,一言一行都沒有逃得過她的眼睛。結果袁惠娥發現,這位和柳小權同屆的校友的確不同凡響,知識豐富不說,還特別有耐心,和柳絮兒的交流也很順暢,女兒在經過他的輔導後,在短期內有了長足的進步,這一切都讓袁惠娥更加欽佩鄭星。只是由於鄭星很忙,來的次數比較少,於是,她乾脆向鄭星提出,請他辭掉在公司的工作,全職擔任柳絮兒的家庭教師,並開出了超乎尋常的工資。

    鄭星最終被說動,在事業處於上升期的情況下,毅然辭職,和袁惠娥簽署了兩年的合約,接著就全身心投入對柳絮兒的教育當中。算一算,到目前為止,兼職去柳家的時間將近三年,而全職的時間則還不到一年。在這麼長的時間內,柳絮兒的學習成績和各方面都突飛猛進,讓柳家的人都十分滿意,袁惠娥曾經說過,女兒的成就也有鄭星的一份功勞,所以他們家的人對鄭星都是禮敬有加。

    這樣一個履歷如此完美的人,實在是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更沒有對行兇的必要。鄭星擁有卓越的才識,豐厚的薪水,有口皆碑沒有負面新聞,似乎一切都無可挑剔。他和季菁是大學的校友,但並不熟悉,除此以外,季家和童家的所有人,鄭星都沒有任何的交集,怎麼會去殺害那些人呢?

    至於柳家的話就更不必說了,跟柳小權關係一直不錯,是柳絮兒的家庭教師,一幹就是四年,可以說在柳絮兒童年生活當中,除了家人外,就和鄭星接觸最多也最親了。他跟柳家是普通的僱傭關係,袁惠娥作為僱主,用鄭星一直都很好,不論是從物質上還算精神上都特別照顧他,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的矛盾。這種情況下,鄭星若是凶手,那他的行為似乎對自己百害而無一利,完全是損人不利己的行為,相信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做這樣的蠢事,何況還是鄭星這樣才德兼備的人。

    對於鄭星的履歷和行為,陳天宇和李一亭在私下碰頭了好幾回,但都沒有找到任何破綻,他們都比較一致地認為,鄭星確實沒有成為凶手的理由,便沒有把他當作重要嫌疑對象來看待。如今看來,鄭星的一切都出色到極致,如果非要找問題,那就是似乎太過於完美了,沒有瑕疵。

    事情放佛又回到了原點,他們再次將視線轉向目前最大的嫌疑人、疑似人格分裂的柳小權身上。如果全部把動機都歸咎於疾病,那似乎也能說得通他的六親不認,連自己的父親都殺。陳天宇希望從頭推斷,用一種很少使用的有罪推論方式來進行,先假設柳小權是凶手,且沒有幫手,那他是怎樣去殺死那麼多人的呢?

    第一位死者,在濱江公園裡的老大爺權且不論,這件案子不管是現場還是屍檢,本就沒有找到任何疑點,他與其他死者也沒有絲毫的聯繫,陳天宇姑且將其暫定為獨立發生的意外事故,不與之後發生的系列死神安靜串聯,也免生搬硬套地發生誤導。

    第二位死者,在音樂噴泉廣場的童明海,需要記住一個前提,那就是在這裡該死的人不見得一定是他。在那輛破車啟動後,首先衝向的是季倬,不能排除凶手本身的目標是他,但由於丁家宜的出現,打斷了這個步驟,導致車輛繼續向前撞倒了不遠處的童明海。如果柳小權是凶手,他需要先去把車給弄壞掉,然後製造混亂,讓鏟車開向季倬。可問題是,若沒有丁家宜的話,那麼季倬就可能已經被鏟車給撞死了,那他就不會再去噴泉上面,也就用不著去開啟開關。這兒似乎有個漏洞,柳小權究竟是想殺季倬還是童明海呢?要是殺季倬,後續開啟噴泉的完全是多此一舉;若是殺童明海,那季倬的出現便是意外,可要是沒有丁家宜,豈不是會在半途誤殺掉季倬。一旦季倬身死,那輛鏟車便不會再往前撞向童明海,那麼童明海就不會死了。他們兩個人的出現,互相矛盾,似乎無法自圓其說,也不清楚柳小權的真實目的究竟為何。

    第三位死者,在菜市場的侯紅,她的情況相對簡單一些。若柳小權是凶手,那麼那個導致侯紅死亡的烤鴨爐,便是他特意安排在那兒的,市場每天人都很多,誰也不會太過於在於一個拖著烤鴨爐的人,也許他是在很早的時候就放置在哪個位置的,並且掛鉤的角度、高度都完全按照侯紅的身高量身定做。至於其他因素,比如地上的水、掛著的破風扇,還有調料區拐彎處的磅秤,這些東西一直都在市場之內,柳小權完全可以早就踩好了點,通過精密的計算來控制。就算侯紅沒有被辣椒粉嗆到,也可能還會被其他安排的東西給影響到,從而著急地朝外面走去,從理論上來講,在認定人為之後,對於侯紅的死,還算能夠解釋的通。

    第四位死者,在海灘燒烤園的柳昌綬,這是一件打開局面的案件,正因為許荊南對這個地方的反覆偵查,才發現了死神系列案件的第一件物證,那根不該出現的鋼刺,從而幫助北亭將案件定性為人為。假定柳小權是真兇,那他本就在那個地方吃燒烤,操作起來很方便,只要趁人不注意將早就準備好的凶器混進去就可以了。而柳絮兒去海邊玩耍失足落水,顯然是個意外,柳昌綬如果救她失敗被淹死了的,也許就不需要發生後續的事情了。在柳昌綬安全回來後,柳小權便繼續進行了自己的計畫,在父親去換衣服的時候,把鋼刺對準了門口。但這兒就出現了兩個疑問,首先,在柳絮兒和柳昌綬去換衣服之後,他們的燒烤架著火了,柳小權是和袁惠娥一起去滅火的,那個時間他沒有辦法分身去換衣間,等火滅完後,柳昌綬就出來並被戳死,這個時間柳小權依然處於眾人的視線裡面,所以他絕沒有辦法當場刺殺柳昌綬;其次,根據許荊南的推測,鋼刺並非人用手扔出,應該是弓弩或者是彈簧之類的東西打出的,那麼柳小權確實可以先準備好發射的機關,在進行暗中佈置,待柳昌綬從男換衣室出來後自動射出,然而,發射裝置並不具備定時功能,更不具備識別人體的本領,它怎麼能知道在那個時間出來的就一定是柳昌綬呢?也可能是柳絮兒或者是別的來換衣服的人,恐怕靠工具是沒辦法這麼精準分辨的吧!

    第五位死者,在郊區巷子裡面的二日,它的死亡倒是清楚得很。在二日追逐小女孩到裡面之後,柳小權、胖子和夜歌都曾經出現在那裡,而二日並沒有發覺自己已經出現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之內。隨後,小女生勇敢地逃離了,此時二日留在了死胡同之內,早就暗中埋伏的柳小權便及時爬到牆頭,趁二日被小女孩吸引了目光,將磚頭從上面扔了下來,正中二日的額頭。

    退一萬步來說,之前的種種如果都還存在理論上的可能、勉強說的通話,那麼到第六位和第七位死者季倬和丁佳宜身上,柳小權作為凶手的話是絕對沒有機會辦成的,這也是讓陳天宇徹底困惑的地方。

    丁家宜和季倬一個死於藍橋之上的垃圾桶邊,一個死於藍橋附近的出租屋內。根據法醫報告,他們都是中毒而死,理應是在一起被害的,至於季倬為何能夠從出租屋離開到了藍橋,想必另有隱情。但他們兩個的死亡,並不需要考慮作案方式的問題,下毒的事情誰能都做,混入水裡、趁睡覺注射毒液之類的有許多方法。若要想進屋開啟煤氣也不是難事,像柳小權、夜歌、萬永坤,他們的身手都可以悄無聲息地潛入屋子裡,然後打開煤氣,製造成自己打開的假象然後離去。

    但問題在於,根據法醫檢驗結果,丁家宜死亡時間是當天上午七點,那麼柳小權是根本就無法到藍橋那裡去。因為在同一時間,他明明在很遠很偏僻的老家,跟沈明月在一起,而那天早上,柳小權還親自送了吃的給沈明月。根據明月的所述,柳小權的起居很有規律,每天早上都是七點到七點二十之間給自己送早飯,這一點毋庸置疑,短短二十分鐘,他絕對不可能從那麼遠的地方來得及趕到幾十里外的藍橋殺人。所以說,丁家宜和季倬的死亡如果還算是死神系列案件的延續的話,那柳小權作為凶手的推論反而被畫上了大大的問號。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5
第五十六章 大義凜然

    在丁佳宜遇害的出租房內,警方並沒有放棄搜尋,而是對屋子內的所有角落和所有物品都進行了仔細的搜查,小到一根頭髮絲,一點水跡都不曾放過。說實話,有了那麼多前車之鑑,發現明顯痕跡的可能性並不大,所以大家的工作雖然賣力,期望卻不高。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們很快便發現,在這個小小的出租房裡面居然存在著大量的謀殺證據,而且淺顯得讓人不敢相信,警方為了慎重起見,馬上通知了許荊南前來覆核。

    許荊南趕到後,詳細瞭解了情況,原來在煤氣管道上還有煤氣灶的開關處,提取到了幾枚指紋,經過比對,這些指紋和丁佳宜並不相符合,也和季倬的不一致。根據房東的說法,這些東西他們並沒有使用過,並且是丁佳宜住進來後才更換的新設備,所以並沒有之前的房客碰到的可能。經過對房東的排查,也證實了這個說法,指紋也並非來自於房東。而在出租屋的地面上,也提取到了不少腳印,雖然不算完整,但可以輕易地判定出那個腳的大小,不會是成年男子的,這樣再次排除了房東和季倬,隨後通過技術手段和丁佳宜的腳做了對比,也不是她的腳印。

    接到了許荊南在現場最終得到的勘察報告:指紋和鞋印均來自於外人,很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這讓李一亭和陳天宇都非常詫異,他們甚至有些不太敢相信這會是凶手留下的。因為在整個系列案件當中,凶手可謂是非常的高明,幾乎沒有在現場留下自己的蛛絲馬跡,否則也不會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讓大家猜測不是人為的了,可這一次卻截然不同,凶手居然會輕易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李一亭覺得這是不大可能的事情,以前幾件案子凶手的謹慎來判斷,此人做事謹小慎微,而且設計的都非常巧妙,若說是失誤都有些牽強,何況能留下這麼多的指紋和腳印下來,這根本就不是那個凶手的風格。如果非要解釋的話,李一亭想起了一種可能性。

    於是他在電話裡叮囑道,「荊南,這些線索會不會是凶手故意留下的,把別人的鞋子和指印假裝成自己的留下來呢?」

    許荊南也想到了這一層,「老師,這個可能性的確存在,但只需要科學技術手段鑑別就行了。」

    「那好,你馬上將這些指紋和腳印帶到技術處去鑑別,記住了千萬別被凶手牽著鼻子走,從而轉移了視線,不然會增加偵破的難度。」李一亭提醒他說。

    「好的,老師,您放心吧!」許荊南迅速將現場提取的腳印帶回去,用專業的儀器進行了分析和比對,最終確定,這些腳印是來自於一名身高大約一米六二、體重大約一百三十斤、腳碼大概在36-38之間的女性,他馬上將結果向北亭偵探社做了匯報。

    這個數據讓大家也很疑惑,身高倒是符合丁佳宜,但體重明顯差太多了,丁佳宜身材高挑,斷斷沒有一百三十斤這麼重,那就肯定不是她的腳印了。也就是說,在案發現場,真的有別人進去過,而這個人是個一百三十多斤偏胖的女性。從性別來判斷,不管是柳小權、夜歌,還是鄭星,也都直接被排除了,這條線索的出現,反倒讓大家更加頭暈,似乎完全否定了之前的一切判斷。

    這個女人究竟是誰呢?

    李一亭隨後請管邵星協助,調取了在出租屋附近的監控,但每天出入附近道路的人很多,一時也很難看出來誰有嫌疑,就算只看女人,數量也是特別大的。李一亭讓沈明月和劉紫辰配合警方,專門挑選符合條件的,也就是身高一米六二、體重一百三十多斤的偏胖的成年女性,讓他們全力在鏡頭裡面,尋找這個人的身影。

    與此同時,警方在現場附近的走訪調查則是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有幾位晨練的老人提供,他們在凌晨出門早鍛鍊的時候,確實在不遠處看見過一個陌生女人的面孔。由於那個時間點還沒有到上班高峰期,出門的年輕人很少,一般都是晨練的熟人,所以在藍橋下面出現的陌生人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根據老人家們的描述,體型、身高和腳印比對的結果很是相似,而且那個女人在尋找什麼東西,左顧右盼的,似乎對當地的情況不算很熟悉。在那個女人發現有人注意到自己後,便低下了頭快速轉到了另一邊去,很可惜的是,由於距離較遠再加上老人家們的眼睛不是特別好,並沒有看清楚女人的面容,只是說從輪廓和服飾上分析,該是有三十多歲不到四十歲的樣子。

    李一亭覺得這條線索很有價值,便請警方詢問了那個女人的服飾特點,據他們回憶,女人帶著帽子,穿著大衣,顏色比較淺,具體的看不清。至於鞋子,沒有人有印象。根據這些描述,李一亭能夠想像出,那些老人既然看見了衣服卻對鞋子沒有印象,那只能說明鞋子非常的不顯眼,定然不是中年女人喜歡穿的長筒靴和高跟鞋之類的,而應該是很普通的運動鞋或者平底鞋,這樣穿在腳下便不容易引起注意。他馬上找許荊南確認,在案發現場發現的腳印,能否知曉是何種類型的鞋子,許荊南馬上反饋是平底運動鞋無疑,因為脈絡很清晰,並且絕對沒有後跟之類的。

    由此,李一亭基本確定,那些老人家看見的陌生女人,就應該是潛入出租屋內留下足跡的女人,也極有可能是兇犯。所以他把這條線索,直接通知了沈明月和劉紫辰,讓她們在監控裡重點找尋在早上六點到七點之間出現的、戴著帽子、穿著淡色大衣、腳下穿運動鞋的中年胖女人。這個範圍已經大大的縮小了,果然,沈明月心明眼亮,很快就在藍橋旁邊的一條大街的拐角攝像頭裡面,瞧見了這個人的影子。沈明月將錄像截屏,發往警方,請現場的老人們確認無誤之後,疑凶的真面目終於要露出水面了。

    然而讓北亭的所有人失望的是,雖然找到了這位進入出租屋內胖女人的蹤跡,但由於攝像頭位置很高,當天凌晨又有些霧氣遮擋,鏡頭並不清楚,所能展現出來的女人的樣貌,和老人們描述的差不多,都特別模糊,沒能直觀地展現出來具體容貌,也就無法確定她的真實身份。

    既然證據已經確鑿,追捕工作就得展開,北亭聯絡警方,開始在全市範圍內設卡攔截,並準備下達通緝令和懸賞令,一定要將她抓獲到案。然而,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北亭和警方全力追查這位可疑女子的時候,她竟然主動前來投案自首了!

    而更加出乎大家的意料的是,這個女人並非是躲在暗處的神秘人物,北亭分社的很多人也得於之有過接觸。她就是死神系列案件第二位死者童明海的妻子,莊聰!

    開始的時候,大傢伙並不是很願意相信她就是凶手,尤其是劉紫辰,她在童明海女兒童陽陽失蹤後,曾單獨陪伴和保護過莊聰一段時間,更不能接受她就是凶手的結論。可莊聰的穿著打扮,和在監控裡所見以及老人們的敘述完全一致,褐色的毛線帽,棕色的大衣,灰色的運動鞋,這由不得人不信,她確確實實是在凌晨進入出租屋內留下腳印和指紋的外人。

    審問隨即展開,莊聰是來投案自首的,自然不打算再有所隱瞞,沒等李一亭反問,她就主動地交代了自己殺死季倬和丁佳宜的全部過程。

    原來,關於童明海和丁佳宜的姦情,不僅僅是季菁發覺了,就連莊聰也是早就知道的。他們兩人是初中同學,一直保持著不錯的關係,後來也許是丁佳宜被季倬拋棄,童明海便趁機和她攪到了一塊去。實際上如果說季倬在私下跟丁佳宜保持著那種不正常的關係的話,那麼童明海和丁佳宜就更是親密得很,他不像季倬要顧及身份地位,所以做事比較隨意也放得開,相對而言保密程度就低,其實知道的人是不少的,但莊聰也是看在女兒陽陽還小的份上,一直隱忍不言。

    童明海雖然對不起自己,但對女兒卻非常疼愛,尤其是上學問題,童明海可謂是操碎了心。這一點,莊聰看在眼裡,也是她沒有跟童明還鬧僵的主要原因,只要女兒能夠幸福,作為母親受再多的委屈也能忍受。因為年齡問題,童陽陽若想上學還要多等一年,他們全家都不願意浪費時間,所以童明海就想了好多辦法,尤其是幾次三番求到身居要職的季倬門下,希望其能幫到自己。

    但事與願違,女兒上學的事情還沒有著落,丈夫便不明不白地死了。莊聰悲痛萬分,認為罪魁禍首就是丁佳宜,她覺得若非這個和童明海和季倬都有不當關係的女子從中作梗,丈夫可能不會遭此大難。而且她也聽說了現場的情形,是丁佳宜救了季倬,導致後續事件的發生,莊聰認為是丁佳宜間接地害死了童明海,並同時遷怒於季倬。在凶手未明的情況下,女兒陽陽又失蹤並險遭毒手,忍受巨大煎熬的莊聰一時想不開,她再也按捺不住,決心不計後果也要讓這對姦夫**共赴黃泉。

    作案過程正如李一亭等人推測的那樣,並不複雜。她首先再度以童陽陽上學的事情,約季倬在家裡見面,並在倒給他的咖啡裡下了劑量比較小的氰化物,微量的毒不會立刻導致對方死亡,但時間久了就不一定了,她肯定不能讓季倬死在自己家中。另外,莊聰當時手下留情,還抱有最後的一線希望,如果季倬真的能答應安排童陽陽入學,那麼為了女兒,她也可以放棄自己的復仇計畫。

    季倬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危局之內,他還是拿出了一貫的作風,向對待童明海那樣對莊聰敷衍了事,這徹底激怒了莊聰,也讓她放棄了最後的希望。

    在季倬走後,莊聰便在後面不遠處暗中跟蹤,一路尾隨,從自己家裡跟著季倬在城裡不停遊走,最後發現了他去往了藍橋附近的出租屋內,並透過窗戶見到了裡面的丁佳宜,她終於找到了季倬的落腳之處,恰好是和丁佳宜在一起,於是她決心下手。

    回家後,莊聰首先清理了沾染毒物的杯子還有原料,封存在了床底下。一直在家裡等到後半夜,估計街上不會再有人了,便出門趕到藍橋旁邊的出租房旁邊。莊聰帶了破拆工具,準備強行打破出租房並不結識的房間木門,但又擔心吵到屋子裡面睡覺的人,所以手上不敢用很大的力氣,動作比較輕柔,這也導致費了很長時間,才成功將門鎖敲開。走進屋內,她直接去到廚房,將煤氣閥門打開,然後點燃煤氣灶,旋即用水將煤氣灶上的明火澆滅,這樣煤氣便一直不停的漏了出來。莊聰接著就離開了,還把門鎖換成了新的,用以混淆視線。

    在她出來後,天已經亮了,便被那群晨練的老人們撞見。至於季倬的話,他可能是在隨後覺察到了危險便趕緊逃離,但是由於吸入了一氧化碳,而且還中了咖啡裡面的毒,所以死在了藍橋之上。

    莊聰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作案動機和整個作案過程事無鉅細地吐露了出來,並且讓北亭派人去自己家裡,翻出床底的毒物殘留,就可以證明她就是凶手無誤。如果說有人能說的如此逼真並且找不到任何不合理之處,而且還能自己提供殺人的物證,這只能是真正的凶手所為了,莊聰毒殺丁佳宜和季倬,物證人證充分,本人也認罪了,此案毫無爭議,可以定性了。

    但對於之前發生的五樁命案,莊聰全部都不認,北亭也沒有證據指證她。何況,她都主動招人殺了兩個人了,已經沒有任何必要隱瞞再其他的罪行。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家都陷入了糾結中,難道這些兇案之間並沒有關聯?季倬和丁佳宜之死的凶手和之前幾件幾乎肯定不是同一人了,那麼那些案件的凶手是否也會是不同的人所為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5
第五十七章 仍舊無法釋疑(為書友藍色快樂貓長期打賞加更)

    劉紫辰對於莊聰的情況最為瞭解,她也很同情這個可憐又可悲的女人,她先發表了觀點,「我覺得現在可以證實,前五件案子都不會是莊聰做的,她只是單獨做了最後這件。這樣的話,前面那些案子,也可能是分開的,不見得有必然的聯繫。」

    沈明月也同意,「我覺得紫辰姐說的很有道理,而且你們懷疑柳小權,他就算殺得了童明海和侯紅,也不會去殺自己父親柳昌綬的,就算是人格分裂的情況下,我覺得都不太合理,何況那天他根本沒有作案條件。」

    李一亭稍微思考了一番,也表明了目前的態度,「莊聰的交代合情合理,丁佳宜跟季倬的案件可以獨立定論了,但其他案件從目前掌握的證據看,還是不能斷定有或者沒有關係,畢竟凶手的手法和謹慎都非常相似。

    「那柳小權明明是在沙灘上滅火,他媽媽和攤主都可以作證,柳昌綬被射中的時候有那麼多人都看見他在眼前,他怎麼可能發射弩箭射死柳昌綬?」沈明月依舊抓著這一點不放。

    「所以他可能有幫手,這個幫手就算不是夜歌,那也會是其他人也說不定。」李一亭據實辯駁。

    許荊南聽完大家的看法,主動站了出來,他說道,「其實經過這麼長時間的調查,我作為法醫,在每個死亡現場都做了詳細的檢驗。從目前得到的證據和發現來看,季倬和丁佳宜死亡的情況和其他案件明顯是不同的,就現場來說,出租屋十分簡單,而且留有痕跡。凶手把指紋和腳印留在現場,這是唯一一例,所以莊聰作為凶手僅僅做了最後一件案子的推論應該是沒有疑問的。同理,如果前五件案子是不同人做的,那就絕對不會每件案子都不留指紋不留腳印,我相信沒有哪兩個或者幾個不同的凶手,他們的行事風格和謹慎程度能夠達到出奇的一致。所以我認為,最後的案子只是例外的話,其他五件案子依然不能分散開來,我覺得很有必要繼續併案偵查。」

    陳天宇在大家的討論中始終吝於發言,隨後他獨自一人,分別來到了前幾件案子的現場。至於去找什麼,看什麼,倒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只是閒逛而已。沒當他遇到難題的時候,他都習慣於將自己完全投入當中,在這種頭腦風暴模式內去尋找能夠觸動自己的靈感。

    正如許荊南說的那樣,季倬和丁佳宜的死是莊聰做下的,她的手法、能力、風格和之前五件案子都大不相同,所以不需要再考慮這件案子與其他案件的關係了。而那五件案子放在一起,陳天宇逐漸覺察到,凶手似乎有幾個共同的特徵。

    首先是反偵查能力特別強,幾件案子做下來,沒有目擊者,幾乎沒有物證,現場無指紋腳印,也無毛髮體膚,就跟沒有凶手來過一樣。但事實上,這些案子都是人為的,凶手肯定就在附近不遠處,甚至曾經站在過死者所處的位置上面,可就是沒有留下任何的蛛絲馬跡,甚至一度讓人以為非人力可為。這種極強的反偵查能力,恐怕不是一般的人能夠做到的,他需要縝密的思維、清晰的頭腦,細緻的分析和判斷,若不是瘋子,那一定就是個高智商的傢伙。

    其次是這些案子設計的幾乎天衣無縫,每一步都不可或缺,哪裡出了問題,那麼凶手的目的就很難達成。可偏偏中間的所有環節都沒有出現偏差,最後使得受害者橫屍當場,如此高超的作案手段和技能,也並非泛泛之輩可以安排出來的。

    還有一點,這個凶手肯定經常在案發現場的附近出沒,他需要對於地點和人物非常的瞭解才能夠安排妥當。可就是這個在人群當中,或者在大家身邊的人,卻能夠讓人視而不見,幾乎隱遁在內,那需要多麼強大的偽裝能力和多麼堅硬的心理素質。

    這樣一個智力高超、邏輯嚴密、經驗豐富外加謀事周到的人,會是柳小權這樣一個學業一般、事業無成,外加經常人格分裂的精神障礙者擁有的嗎?

    陳天宇非常懷疑柳小權擁有這樣的能力,不要說他,就是在柳小權身邊這些尚活在世間的人,也幾乎沒有能夠同時具備這樣條件的人。但如果非要去想,倒是有一個人比較符合這些條件,而且他還一直被排除在懷疑人選當中,是不是就更說明此人的心機深沉,能夠隱藏自己的真身。

    這個人,便是鄭星!

    陳天宇回到北亭分社後,便將自己的推論說了出來,但大家立馬就感到不大能夠接受。

    「什麼?鄭星?」就連李一亭都頗感意外,因為他跟陳天宇已經數次研究過這個人,都沒有找到關於他身上的任何疑點,所以他也覺得有些詫異。

    沈明月對於陳天宇忽然將矛頭從柳小權身上轉走感到又驚又喜,她努力試圖去尋找鄭星的嫌疑,但還是沒有太多的說服力,「鄭星這個人我不是很熟悉哎,他好像跟柳小權關係不錯,我只是聽小權說他非常聰明,懂得特別多,所以袁惠娥才請他給女兒柳絮兒當家庭教師的。鄭星和他們家關係很好的,應該不會下手吧。不過其他人跟他的關係我就不清楚了,莫非鄭星跟童明海、侯紅有仇?」

    劉紫辰覺得這個提議有些道理,「如果非要找到一個能夠安排那麼完美案發現場的人,鄭星的智商就成了基礎條件,而柳小權確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但不能因為人家聰明,就懷疑到他的身上去,智力好總不能成為犯罪的理由吧,那殺人的也有笨蛋呀!」

    李一亭在一番思考後,認為陳天宇的推測有道理,「殺人的不一定是笨蛋,但笨蛋不會製造出如此完美的兇殺案。我們如果懷疑鄭星,那麼以他的能力,是可以製造出一些普通人力所不及的場景的,比如菜市場的佈局,每一步都不能有任何細微的差池,這就一定需要一個特別聰慧和謹慎的人才可以去安排。」

    「那麼他有什麼動機呢?」劉紫辰問出了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沒錯,任何要殺人的人,都有足夠支撐起行動的原因,鄭星和柳家關係那麼好,為什麼要殺他家的人?」沈明月也附和地問道。

    李一亭對此作出了回應,「也許是在和柳小權和柳絮兒的交流過程中,鄭星發覺柳昌綬對他們有問題,或者是柳小權帶偏了他,也可能是鄭星別有所圖,比如柳家豐厚的家產,這都可能讓人走向歧途。別忘了,鄭星最終辭職來到柳家給柳絮兒當全職老師,很大的原因是袁惠娥開出了比鄭星在公司上班時候多幾倍的薪水,這說明他是很在乎錢的,那也可能會更加覬覦比薪水多得多的家產。」

    聽上去這個說法有些道理,但還是太過於勉強,李一亭只是尋找到了有可能的所在,也並沒有確定任何可以證明鄭星有此動機的證據。故而,大家的探討並沒有得出明確的結果。就像劉紫辰說的那樣,不要因為鄭星有能力去施行如此複雜的案件,就去懷疑他,聰明不是罪,必須找到確實的動機、真實的目的,還有明確的證據才能這樣斷定。

    陳天宇提議,要想查詢鄭星的犯罪動機,依據現有的證據肯定是不足的,唯有再次進行更加深入和細緻的調查,而第一個調查就是要對他住的地方進行秘密的偵查。一般來說,任何一個犯罪的人,他的住處都會提供給辦案人員可以參考或者懷疑的地方,並且在房子裡的一切,都可以讓有經驗的偵探去分析他的主人的性格、習慣,從而有助於尋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當然了,既然是秘密的偵查,就不能打草驚蛇,不能讓房子的主人、也就是鄭星知道自己被盯上和搜查了,那樣的話會起到適得其反的效果,必須要採取調虎離山的方式,讓鄭星離開自己家並且在外面待上一段時間。

    這就需要一個合適的理由,對於柳小權的問題,上次陳天宇已經跟鄭星聊的夠多了,鄭星也將自己的觀點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似乎並沒有其他的事情再約他過來的了,而北亭的成員和這個人也不是很熟悉。他們能想到的跟鄭星熟悉的人,就只有柳絮兒和柳小權了,柳小權如今精神異常,肯定沒辦法正常交流,而像季菁的話雖然認識鄭星可並不熟悉,而且季菁剛剛遭遇連續的打擊,也沒辦法配合,故而只能再次找柳絮兒幫這個忙了。

    和柳絮兒最為親密的劉紫辰再次出馬,叫柳絮兒以課業的名義,將鄭星約到自己家。為了安全起見,劉紫辰和沈明月也以陪伴袁惠娥的身份,在柳家看護。

    劉紫辰擔心鄭星不會願意去,但李一亭從鄭星的角度分析,如果他要表現的很正常,就一定會應邀前去。因為柳昌綬死去,而柳小權又出事了,他作為柳小權的好友,又是柳絮兒的家庭教師,理當照顧他可憐的母親和女兒,所以就必然不會拒絕柳絮兒,從而顯出自己心裡有鬼。

    果然,在柳絮兒聯繫之後,鄭星欣然應允。劉紫辰和沈明月便按照計畫,前赴柳家,而陳天宇帶著李一亭、許荊南和曠梭,全部秘密潛入了鄭星所居住的房子內。

    鄭星獨自居住在市內一套普通的單身公寓內,並且這個房子並非其所有,而是租住的。以他的身份和收入,似乎不該僅僅租這樣一個小房子,他應該完全有能力購置新房。而且在進入屋內後,裡面的情形也出乎大家的意料,這是一套裝修極其簡單、看起來有些簡陋的公寓。地面是水泥地,沒有鋪設地板磚和木板,牆面也僅僅粉刷過,有的地方貼上了淡色的牆紙,屋頂更是沒有去處理。整個屋子看起來格調特別的古樸、淡雅,在裝修方面幾乎沒有投入,可陳設卻不少。

    在客廳該是陳列沙發的位置,放著一架鋼琴,摸在上面,沒有一絲灰塵,想來它的主人經常彈奏和清理。在牆上還掛著不少的樂器,有二胡、古箏、琵琶、口琴等等,客廳幾乎成為了一個小型的樂器展示廳,可見鄭星在音樂上面有很深的造詣。

    打開房間門,立刻就能聞見幽香的味道,那是因為在房內的落地窗前,擺放了許多花盆。那兒有月季、菊花、吊蘭、康乃馨等十幾種植被,還有仙人掌這樣帶刺的玩意,全部都在床邊盡情地享受陽光沐浴,它們共同散發出沁人的香味,讓人在房子裡面都能覺得如同身在花圃中一般舒適。

    房間裡擺放了一張單人床,一個放滿書的櫃子,還有一張寫字桌。櫃子上面的書大致翻了翻,有心理學、歷史學、社會學、法律等許多門類不同的專業書籍,而且多已經發舊,甚至有筆跡,可以看得出,鄭星經常在家看書,而且可謂是博覽群書且相當認真。寫字桌上放有毛筆、硯台,還有幾張寫好的但筆跡未乾的毛筆字,想來是鄭星閒暇之時的創作,看著還真有幾分韻味在裡面。另外在桌子的邊緣之上,還有兩盒黑白棋子,旁邊還有棋譜作為研究之用。

    從鄭星家裡,陳天宇等人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沒有可以和案情聯繫上的東西。但他們也能看的出來,這位高材生的確名不虛傳,房子簡陋卻不失品味,琴棋書畫更是樣樣精通。他一個人居住,卻生活的多姿多彩,興趣愛好更是遍佈多種行業和門類,明顯是一位文學青年的樣子。他追求自己的夢想,即便收入不少卻沒有紙醉金迷,更沒有放鬆對自己的要求,依然還在不停的努力之中,執著上進。這樣一個人,的確太完美了,完美到沒有一絲瑕疵。然而金無足赤,人無完人,他真的沒有弱點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6
第五十八章 第八位死者

    在鄭星住的單身公寓裡面,陳天宇一行並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線索,但他們並沒有輕易放棄對於鄭星的監控。由於夜歌的嫌疑基本已被排除,萬永坤和胖盛終於能夠騰出手來,轉而開始嚴密監視鄭星,有了他們如影隨形似的跟蹤,鄭星的一舉一動基本都在北亭的掌控之內。然而,過去了將近一週時間,萬永坤兩人都沒有發現鄭星的任何異常,這個鄭星除了偶爾去柳家輔導柳絮兒之外,基本上都是宅在自己的家中,極少出門,更沒有與任何可疑人員發生接觸。

    由於柳家發生了重大的變故,作為不算陌生的「外人」,鄭星只能間接表示些同情和安慰,這也是他幾次前往柳家的目的,藉著給柳絮兒輔導的名義看望和慰籍絮兒和她的母親。但柳絮兒已經無心學習,跟以前完全判若兩人,每天都在塗鴉似地畫畫,別的一概不學,讓鄭星也沒有任何辦法。鑑於這種情形,鄭星便委婉地向袁惠娥提出了辭職,但袁惠娥當即表示不同意,作為母親,她現在唯一的希望都寄託在女兒的身上,精英培養的想法反而更加堅定起來,所以她更不會在這種為難關頭,讓此時僅剩下能夠依靠的家庭教師鄭星離職。

    鄭星也很為難,他看著柳家悲涼的氛圍,也很不受,可自己是來教書育人的,但學生不聽,他拿著工資覺得心中有愧,可袁惠娥的再三請求也讓他進退兩難。為了不讓這位可憐的母親太過失望,鄭星考慮再三,還是暫時把辭職的想法收了起來,但之後去柳家的次數儘量減少,也希望柳絮兒能盡快調整併適應目前的狀況。閒暇之時,鄭星就在家看書、寫字、彈琴、下棋,他並沒有著急出去另外找工作,並且他也的確沒有發現自己被人一直在監視。

    袁惠娥在這些日子裡面則是過著一種近乎於生不如死的生活,她承受著喪失丈夫的巨大痛苦,還背負著兒子成為凶手的極大壓力,每天都鬱鬱寡歡,沒有胃口吃飯,也沒有心思睡覺,夜夜失眠,靠安眠藥勉強入睡,也常在夢中驚醒。她的神經也就到了崩潰的邊緣,若非每天還能見到女兒柳絮兒,恐怕早已經支持不住了。

    這一天,她又悲從中來,回想起和柳昌綬從一無所有白手起家到今日的成就,可惜房子尚在、企業尚存,人卻已經沒了。又想到對兒子教育的失敗,導致了他走向了這條不歸路,袁惠娥痛心疾首,只能拉住柳絮兒聊天,她需要將痛苦和委屈傾訴出來。

    當袁惠娥走出客廳去找女兒的時候,才發現柳絮兒在書房翻看自己畫過的畫,而並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背誦古詩文,這讓本就心情不好的她更加氣憤,「絮兒,你怎麼這麼不聽話?為什麼要在這裡浪費時間?」

    柳絮兒早已習慣了袁惠娥對自己的呵斥,她之前努力表現聽話,也是不希望經常受到這樣的批評,但家裡發生的事情,已經讓她沒有任何心思去做不喜歡的事情,對於母親的壓迫也到了最反感的地步。所以她並沒有回應袁惠娥的問題,低頭不語,手裡依舊在摸索自己喜歡的油畫。

    袁惠娥見此情景暴躁不已,伸手就把柳絮兒手裡的畫給扯開,但由於用力過猛,只聽見「刺啦」一聲,那幅油麵便被撕成了兩半。

    柳絮兒很傷心,她抬起看著母親,委屈的眼淚已經溢滿了眼眶,但她看見母親這幾日來變得蒼老許多的面容,心中又著實不忍,於是任憑淚水滑落到臉頰上,卻始終隱忍不言。沒想到,她的沉默反倒更加激發了袁惠娥的怒氣,母親乾脆把桌子上面所有油畫全部打翻到地上。

    「你這孩子究竟怎麼回事啊!」袁惠娥憤怒地斥責道,「現在我們柳家的希望,就全部在你一個人身上了,你還這麼不懂事,就知道畫畫,別的不用學了嗎?你光畫畫,你已經達到畫家的水準了嗎?」

    柳絮兒咬著嘴唇,邊流眼淚邊搖頭,她的心中難過得很,而且被母親這種情緒所嚇到,已經不敢再多說話了。

    袁惠娥本就需要宣洩,這種情況更是忍不住,「從小媽媽就對你要求嚴格不假,那不都是為了你好嗎?你去上課,我難道去玩了嗎?還不是去努力賺錢,和爸爸一起給你創造好的條件!你從小就吃的好穿的好,是餓到你了還是凍到你了,現在怎麼這樣啊?爸爸不在了,可你還有我,我一定會繼續供你讀書學習的,但是你必須要努力,不能這樣浪費時間!」

    這些道理,柳絮兒都懂,但母親從來沒有這樣凶過,她真的是害怕,聲音從嗓子裡發出只敢低低地回道,「媽媽,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還在這書房裡磨蹭!這是第一天嗎?你已經至少一個多星期沒有認真學習過了,我把鄭星請來輔導你,結果人家來了你都不理不睬的,現在他已經跟我提出要辭職了,還不是被你給氣的。這樣一個好老師如果走了,以後到哪裡找啊?」袁惠娥繼續宣洩怒氣。

    「媽媽,我錯了,但是我真的也很難受。」柳絮兒淚流滿面地訴苦。

    袁惠娥聽到女兒肯認錯,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但仍然沒有顧及到她的感受,「知錯就要改,你說你難受,那我也很難受,但難受管用嗎?現在你就是我們家唯一的希望,你要對得起我,也要對得起你爸爸,不然他肯定不能安息的!」

    柳絮兒覺得母親太過偏執,她擦乾了自己的眼淚後緩緩地說道,「媽,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但我不想變成機器人只會學習,要是還跟以前一樣,我真的很難受!」

    「你,你這個不懂事的孩子!」袁惠娥覺得是女兒借此機會偷懶,找了很多藉口,就是反對自己過往的教育方式,她覺得自己多年來的投入,無論是物質上還算精神上,都問心無愧,也不能回頭。如今,柳絮兒這般的叛逆,是她不能接受的,她氣得都舉起了手臂,真想給柳絮兒兩個巴掌,但抬起到一半,作為母親的她還是沒有忍心下手,以前對於柳絮兒的教育也並不需要如此,女兒一直都很聽話,最多說幾句就夠了,況且女兒也剛失去了父親,確實很可憐。

    但女兒可憐,那自己就不可憐了嗎?中年喪夫,又眼瞧著要失去女兒,這已經是人生四悲之一,現在女兒還不理解自己,這讓袁惠娥覺得自己成為了孤家寡人。她越想越生氣,越生氣就越不能冷靜的思考問題,便不再和柳絮兒說話,獨自返回客廳,坐在沙發上生悶氣。所謂當局者迷,就算柳絮兒能夠說得在情在理,袁惠娥也很難聽得進去了,她只有一門心思,就是一條道走到底,要以精英教育的理念輔導到女兒成人為止。

    發覺和母親難以正常溝通,柳絮兒便放棄了這種想法,她將書房門關閉,並從裡面上鎖,獨自在裡面擺弄畫卷,並將剛剛被不小心撕壞的油畫用膠帶慢慢粘合起來。然而,柳絮兒不知道的是,正因為她關上了房門加上做事過於專注,並沒有聽見外面的動靜,她的母親袁惠娥實在無法忍受家裡的氣氛,在當晚悄悄地離家出走了,這件事,柳絮兒直到第二天都沒有發覺,因為她當晚躲在書房裡並沒有出來過。

    次日中午,警方接到報案,在海灘公園邊上的一塊礁石上,又發現了一具女屍。北亭隨即得到消息,李一亭和許荊南馬上去往現場勘查,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直覺告訴他們,這件事可能依舊和死神系列案件有關。

    海灘公園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命案了,數日前的傍晚,柳昌綬在此處的換衣間,被燒烤使用的鋼刺所殺,那也是第一次尋找到人為的物證,那天晚上似乎發生了許多事,柳絮兒也差點被海水給沖走,幸好有驚無險。這回李一亭又來到海灘邊,正值中午,紅日當頭,海灘上面很熱,遊客不多,至於那些燒烤攤則都還沒有開門,它們一般到天黑後才會開始營業。

    根據警方的調查,是一對準備結婚的新人來到海灘拍攝婚紗照,為了取得出色的效果,攝影師安排了一條小筏子,讓新人漂離岸邊,從而更從遠處將海水、礁石、陽光都全部融合在一塊。當拍攝即將完成的時候,那對新人發現在前方不遠處的一處礁石上面,似乎躺著個人,他們以為是有人遊泳到那裡累了需要休息,便沒有在意,可當所乘坐的筏子經過礁石的時候,他們才覺的有些不對勁,那個人似乎始終沒有動彈。於是,這對情侶努力劃了過去,才發現礁石上是一個女人,四十多歲的年齡,任憑他們如何呼叫都沒有回應,再靠到礁石邊上,他們才發現女人已經沒有了氣息,大驚之下險些把筏子弄翻。這對新人馬上劃到岸邊,告訴了攝影師,這才通知了警方趕來。

    李一亭目測,那塊礁石離沙灘邊的淺水區至少有三十米的距離,定然不是走過去的,要想到礁石上面去,必須要划船或者游泳。警方已經安排船隻,駛到礁石邊,在進行拍照取證後,便將屍體裝上了小船帶回了岸邊。屍體被平放在沙灘上,李一亭和許荊南上前一眼就看出來了,這個死去的女人正是柳小權的母親袁惠娥!

    他們雖然已經有了心裡準備,猜想這件事和死神案件可能有關,而且這個地方正是柳昌綬遇害的地點,應該不會如此湊巧的,但聽說了這個消息後大家還是非常吃驚。因為系列案件的重大嫌疑人柳小權已經被抓,目前在康復中心接受治療,而另一位嫌疑對象鄭星則是被萬永坤和胖盛二十四小時監控,他們兩個都不可能有時間再次作案,那麼袁惠娥的死又是怎麼回事呢?死神詛咒似乎並沒有因為兩位嫌疑人被控制而有停止的意味,眾人都憂心忡忡,李一亭讓許荊南在現場做了初步勘察後,便將袁惠娥的遺體帶回去,馬上進行尸檢和化驗。

    很快,許荊南就得出了初步的結論,袁惠娥口中有大量泥沙,喉嚨、氣管也被很多夾雜著沙子的海水填滿,肺部腫脹充血,全身發白,她的死因是溺水身亡,或者說她是被淹死的。袁惠娥的額頭撞破,除此之外全身沒有明顯外傷,沒有大量出血,骨骼完好,面容安詳。經過和現場礁石的比對,可以確定袁惠娥頭上的傷是撞擊礁石造成的,按照撞擊角度和方位判斷,這並非在死前刻意造成,而是她的身體在淹死後被水流衝擊下,碰巧撞了上去,並且也正因為如此才讓她的屍體留在了上面被人發現。並且面容安好,沒有明顯掙扎、搏鬥的痕跡,體內也沒有任何毒物或者**藥物,最終可以確定,袁惠娥乃是自己跳入大海中、自殺身亡。

    由於是自殺,那便不屬於兇殺案的範疇,李一亭讓許荊南細緻地複查之下,依然沒有改變這一結論。所以這件事,應該是袁惠娥在傷痛之下,做出了自殺的舉動,她的死和死神之間似乎並沒有任何的聯繫,這也能說得通在柳小權和鄭星都處於監控的情況下,為何還有人身亡?既然是自盡,一切都合情合理,李一亭既感到欣慰,畢竟說明他們的偵查方向沒有再出現錯誤,但也感到很惋惜,如此一來,柳家就只剩下一個還沒成年的小女孩柳絮兒,以後她的日子將會非常艱難。

    許荊南在袁惠娥屍檢完成後,另外帶來了一條重磅的消息,這件事情在半個多月前,也就是柳昌綬都還活著的時候,沈明月就已經發現並且猜中了。但當時並沒有明顯的證據,況且這則信息和兇殺安靜似乎並無直接的聯繫,所以大家都沒有再去調查。這個消息便是,已經擁有一雙兒女的袁惠娥真的已經懷有身孕了,而且胎兒已經成形,大約有四個月大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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