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42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8
第五十九章 診所遇險

    實際上,在袁惠娥自殺前,當天的早上到上午期間,還發生了另外一個小插曲,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北亭的保護重點有所轉移,從而失去了在當日對袁惠娥的有效監控。原來,在柳絮兒早上起床後,發覺自己的牙疼得特別厲害,她忍受不了,就離開書房去找袁惠娥,但她卻意外地發現母親不在家中。由於當時的時間和母親平時出門買菜的時間十分接近,所以柳絮兒以為袁惠娥是去買菜了,她並沒有發覺母親是離家出走這個事實。

    隨後,柳絮兒給袁惠娥的手機連續打了三個電話,但每次都是無法接通,這時她覺得有些奇怪。因為如果母親是在買菜沒有聽見的話,那至少也該能打通,可電話那頭卻是忙音,但這一絲的疑惑馬上就被牙齒的疼痛所取代。柳絮兒痛得無法忍受,她不想等母親回家了,無奈之下只能給打電話給自己的家庭教師鄭星求助,讓鄭星來帶她去附近的牙科診所看病。

    柳絮兒要去的是HK市最好的一傢俬立牙科診所,小時候她的牙就常常痛,還長過蛀牙,當時袁惠娥便是帶她來的這裡。這兒的聲譽特別好,醫生的技術出色,收費也高,按照袁惠娥一貫的風格,一切都要帶給女兒最好的,治病自然也不意外。但柳絮兒並不是很喜歡這裡,就是因為聲譽好,所以病人很多,人多了就容易亂,但她也並不認識其他的地方,所以牙疼了還只能跑到這個熟悉的地方來。

    診所開了很多年,設備已經有了些陳舊,雖然換了不少新的儀器,但畢竟不可能跟新的相比。為了能讓醫生看清患者的口腔,屋內的燈光特別炫目,非常的刺眼;噴水的牙鑽發出刺刺拉拉的響聲,聽起來就很刺耳;在房間內,更是擺放著拔牙的尖銳鑷子,切割牙齦的手術刀,搖搖晃晃的治療儀,都堆滿了每一間診室。而由於患者眾多,排了很長的隊,醫生和護士都是忙碌不堪,他們往往是一個接一個的接受病患,然後加以治療,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有時候一天要工作十多個小時。有的醫生在燈光的照射下,盯得時間特別長,眼睛裡都覺得很眩暈,而且還感到睏倦。

    柳絮兒被安置在了靠近內側的一張診療儀上面,先是有一位護士小姐姐給她做些檢查,因為柳絮兒之前也來過,是由於長得牙沒有按照固有的方向去長,而是長歪掉了,導致觸及了另一顆正常的牙齒,兩顆牙齒在牙齦底下發生了碰撞,漸漸的肉也被鑽破,所以才會痛。那那天因為柳絮兒忙著要去上鋼琴課,所以就沒有處理,只是開了些消炎藥。故而這回診所的醫生認為她可能還是那次的問題,便讓護士給她先做下口腔清潔,然後再準備做個小手術,把那顆錯位的牙齒給拔出來。柳絮兒的年齡,還可以自己長出新牙來,所以這並不是問題。

    護士先是倒了杯白水,讓柳絮兒漱口,接著用棉簽粘上酒精,順著柳絮兒的牙齦塗抹進行消毒。可她也許是今天連續工作時間太長,手不小心一抖,棉簽偏離了牙齒的位置,塗到了舌頭上。與此同時,柳絮兒的舌頭下意識地自然收縮,直接把那根棉簽給貼在了自己的舌頭上帶到了咽喉處,橫在了裡面。

    柳絮兒感到特別不舒服,想伸出去抓,但被護士攔住。她告訴柳絮兒不能動,因為手不乾淨,會破壞消毒的效果,接著,護士拿出了一根鑷子,輕輕地將棉簽又從柳絮兒的嘴裡給撿了出去。隨後護士繼續給柳絮兒的口腔進行消毒,同時她也看見,正如醫生所說,之前柳絮兒的那顆長歪的牙齒,並沒有糾正的意思,依然撞擊著旁邊的好牙,已經快粘到一起去了,這就該是柳絮兒牙疼的根源所在。

    鄭星在診療室外面站了一會兒,覺得有些尷尬,診所裡面人來人往,忙的不可開交,偏偏自己沒事事情做,站在那兒還有些礙事。他拿出手機,刷了會社交軟件,又看了一會新聞,覺得眼睛有些痠痛,便又將手機收了起來,在診所裡面踱步。

    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柳絮兒依然沒有出來,他實在是無聊,便將柳絮兒託付給了她的牙科專職醫生,獨自到外面閒逛去了,另外他也叮囑醫生,要照看好柳絮兒,一旦手術完成,便通知自己回來接她。鄭星出門後,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只想出來散散心,這些日子他基本都是蜷縮在單身公寓裡面,的確悶壞了,便想趁這個機會,在外面轉轉,也算是舒緩舒緩自己的心情。

    鄭星並不知道,在自己走出牙科診所之後,有兩雙眼睛一直在暗中盯著他,並且如影隨形地一路尾隨,那兩個人便是萬永坤和胖盛。自從接了這項任務後,萬永坤從未把眼神從鄭星所在的地方挪開,不過他並沒有任何發現,監視起來也很是輕鬆,因為鄭星除了偶爾去柳家外,幾乎不出門,倒是免去了路上的跟蹤。直到今天才看見他帶著柳絮兒來到了牙科診所,萬永坤在看見鄭星拋開柳絮兒獨自離開後,便把這個情況及時向李一亭做了匯報,李一亭要求他和胖盛把目光專注於鄭星身上,至於柳絮兒,並不需要他們兩個操心。

    牙科診所的護士終於替柳絮兒口腔做了全面的清潔,在進行相關的檢查和準備後,醫生便到來給她做拔牙的小手術。醫生發現這個小姑娘並沒有家人陪同,只有一名私人醫生在側,覺得有些奇怪,便詢問是否需要等她母親過來再開始,畢竟拔牙是很疼的,他也擔心小女孩受不了。但柳絮兒自己心疼母親,知道袁惠娥心情不好,而且昨晚剛發生了衝突,便沒有通知母親,她並不知道,母親此時已經離家出走,而且很快便會撒手人寰。

    醫生只好照做,首先給柳絮兒打了一針麻醉,由於針管需要直接打在牙齦上,所以非常地疼,柳絮兒兩隻小手緊緊握成拳頭,眼睛閉了起來,但疼痛依然讓她默默地流下了眼淚。還好麻醉很快便生效了,口腔的局部麻醉讓柳絮兒不再感到疼痛,她才放鬆了些,而醫生準備開始動手。他先將那顆壞了牙齒拔出,然後對於破損的牙齦進行了修補,醫生發生旁邊的好牙並沒有被波及,因此問題不算嚴重,只需要將這個壞牙給清理乾淨就可以了。不過在修補的時候,醫生發生還有一些牙的微小碎片留在了裡面,便要護士給他拿給鑷子來取。

    這位失誤連連的護士並沒有聽清醫生的話,也許是這兒太吵了,也許是機器的噪音讓她有些混亂,鬼使神差地將一把鋒利的大手術刀直接遞到了醫生的手中。醫生還未及開口,柳絮兒頭上的治療儀不知何故突然散架,那巨大的搖臂掉落下來,上面的牙鑽徹底失控、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醫生手背上。醫生正要和護士說換鑷子的事情,沒有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切,手背馬上就感到一陣劇痛,他下意識地抬手,將手術刀的尖部轉動,直接刺到了一旁。而被光線照的眼睛發脹的柳絮兒,正要轉頭躲開那股光線,腦袋正好停留在了手術刀揮舞的區域內,更可怕的是,不管是醫生還是柳絮兒,都沒能夠看清手術刀和腦袋的位置,他們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眼看著手術刀就要戳入柳絮兒的小腦袋,她的性命即將不保,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強有力的手突然上前,緊緊握住了醫生手裡的手術刀,不讓它再往前揮動,這個人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儼然是另一名醫生的打扮;另外一個身影則同時躥到前面,還不小心撞倒了那位迷迷糊糊的護士,將柳絮兒從座位上一把給抱了起來,離開了診療儀的位置,這個身影穿著護士裝,是個女人。

    這兩個人不是別人,而是許荊南和劉紫辰,實際上北亭偵探社一直保持著對於柳家的全面監控。在柳絮兒被鄭星帶出家門後,更是引起了他們的警覺,因為大家都很擔心,鄭星可能會對柳絮兒下手,當時在柳家附近監視的劉紫辰迅速跟上,在發現二人走進了牙科診所後,便立即通知了李一亭。

    由於對內部的情況不熟悉,李一亭安排許荊南和劉紫辰,假扮成醫生和護士進到裡面來繼續監控。剛好這家診所確實特別繁忙,每個人自己手上的事情都顧不過來,便無暇他顧,也就沒有人發現這兩位假冒的醫生和護士了。

    正是因為鄭星身份的特殊性,李一亭非常擔心他真的會加害柳絮兒,故而急速地帶領曠梭和許荊南趕到了診所,在和劉紫辰碰面後,定下了這條裡應外合的計畫。如果裡面有事,許荊南和劉紫辰可以直接處置,而李一亭和曠梭則留在了外面準備接應,至於萬永坤和胖盛,他們兩個跟隨鄭星也到了診所,所以這一次北亭在這兒的人手非常齊備。

    只是後來鄭星的單獨離去,讓李一亭有些意外,當時柳絮兒安然無恙地接受著治療,他便繼續讓萬永坤和胖盛按原來的計畫跟著鄭星,其他人則留下來保護柳絮兒。這個舉動最終救了柳絮兒的性命,只不過眼前的情景反倒讓大家特別困惑。

    萬永坤和胖盛跟隨鄭星離開診所後,發現他只是隨便走走,並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也沒有看見鄭星與別人聯繫過,今天的情景和之前跟蹤鄭星一模一樣,那就是沒有絲毫的問題。

    另一邊,李一亭亮明了身份後,得到了牙科診所的配合。他便帶著眾人,對診所進行了徹底的清查。曠梭主要負責查看診所的佈局,還有每一間屋子裡的情況,儀器的擺放,還有醫生與患者當時所處的位置,凡是眼睛能看見的地方,他都仔細地去查看了一遍,並且將內容全部記在了腦中。劉紫辰則是請診所將柳絮兒的就診記錄調取了出來,她發現在一個月前,袁惠娥確實帶柳絮兒來過診所,當時醫生的診斷便是要拔牙,帶柳絮兒急著去上課就開藥走了,之後可能是柳絮兒的牙齒沒有很疼,也可能是陸續發生了很多事,就沒有再過來,直到今天疼得受不了才不得不就醫。另外,劉紫辰也發現,上次給柳絮兒開藥的醫生,和今天給柳絮兒做手術拔牙的醫生,並不是同一人,但他們兩個卻給出了同樣的診斷,這只能說明醫生的診斷是正確的,其中不會有任何一名醫生存在誤診的嫌疑,也不會故意引誘柳絮兒前來的可能。許荊南提取了柳絮兒所坐的診療椅以及附近的一些指紋痕跡,打算回去比對,不過他估計在這樣的公共場所,會有許多人碰過這些東西,所以意義可能不大。而李一亭則是詢問了柳絮兒一些問題,尤其是今天來診所的情況,他發現是柳絮兒主動找的鄭星,也是柳絮兒主動要求來的這個地方,時間、地點,都不是鄭星安排的,這此意外貌似跟鄭星扯不上任何關係。

    更重要的是,鄭星明明早就離開了,而且在他走之前診所的一切都非常平靜,柳絮兒遇到的危險是在鄭星不在的情況下,如果是他設計安排的,如何在自己離去後,讓診療儀發生毀壞?又如何恰巧能算到護士會給醫生遞過去錯誤的手術刀?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這兒的醫生和他是同謀。

    經過調查,這位給柳絮兒手術的醫生並不認識鄭星,今天是第一次見到,並且他和柳家的人在柳絮兒來看病前也沒有任何關係,他並不存在一絲的嫌疑。那這事就奇了,難道真的有死神在操控這一切嗎?大家都不會再願意去相信這個莫須有的猜測,但柳絮兒再次遇險又該如何解釋呢?

    陳天宇忽然有種奇怪的錯覺,似乎北亭所做的一切努力並沒有從實質上改變任何事,莫非,這場和「死神」的較量中,北亭將以完敗收場嗎?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8
結局一 【匪夷所思型】章一

    第六十章【意外發現】

    萬永坤和胖盛依舊在鄭星身後不遠處跟著,他們已經收到了柳絮兒在診所遇險的消息,李一亭的意思是,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表明鄭星牽扯到此事,但不管怎樣都必須繼續加強對這個鄭星的監視,絕不能再遺落任何細節,更不能把人給跟丟了。所以他們倆不敢懈怠,還是兢兢業業不停追蹤。

    這時萬永坤突然敏銳地回想到了一個細節,那便是在鄭星離開診所後的不遠處,有一棟六層的沒有電梯的老房子,那個時候鄭星曾經進去過。但只待了五分鐘的時間,他便又下樓離開,由於時間太短,萬永坤甚至都沒空追上去看個究竟,就又繼續跟著鄭星離開了。

    這件事本來並沒有什麼太過稀奇,或許鄭星是去找一位朋友但沒見著,又或者是沒事做隨便走走,但謹慎的萬永坤不想錯過任何一人微小的線索,加上剛剛李一亭告訴自己柳絮兒在鄭星離開後不久險些喪命,他聯想到這些,便決定折返回那棟小樓勘察,讓胖盛留下繼續跟蹤鄭星。

    這棟老房子看上去起碼建成有三十年,和附近的格局顯得不是那麼搭配,沒有門衛物業這些管理,任何人都可以自由進出。萬永坤先從一樓爬到六樓看了一圈,發現這裡每層樓有四戶,一棟樓共有二十多家,每家每戶都是房門緊閉,也沒有聽見裡面有什麼動靜。

    他回到一樓,試探性地敲了最左側的一戶人家的門,很快,門就打開,是一位老奶奶開的門。看模樣大致與七十歲的樣子,身前戴著圍裙,想是在做飯,隔著沙門,萬永坤簡單詢問有沒有看見一個年輕小夥子剛剛來過,對方說沒有,家裡只有她和老伴兩個人。於是,萬永坤拿出了鄭星的照片,想知道是否在這兒見過這個人,但老奶奶表示平時眼神不大好,除了早上買菜也很少出門,所以並不認識照片上的人,和鄰居也不是很熟悉。

    萬永坤謝過了老奶奶,又按著順序敲了第二戶人家,不過那家裡只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因為記得家長的交代,遇見陌生人不能隨便開門,所以只能隔著門說話。萬永坤估計他不會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便只是隨便說了兩句就放棄了。

    第三戶的家裡倒是有很多人,一對中年夫妻,一對可愛的兒女,還有自稱是男主人大哥的男子,他們熱情地請萬永坤進門說話,因為萬永坤是以查戶籍暫住人口的名義詢問的,而那些人剛好並非本地人。他們來自北方,那對夫妻來這裡做生意,所以在這兒租了一套房子,並且把孩子都接來上學,而那位大哥是前兩天過來看望他們的。萬永坤先裝模作樣地進行了登記後,再拿出鄭星的照片,問這個人是否也住在這棟樓上面。大哥和小孩子自然不清楚,那位夫妻則拿過照片仔細看了看,還互相討論一下,最後,男主人表示,照片上的男子似乎在附近見過,但具體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就不記得了,只是覺得身形樣貌有幾分相似,但裝束打扮似乎又不同,所以印象不深,一時想不起來其他的。

    不管怎麼說,總算有人在這兒見過鄭星的身影,那就說明他並非是第一次來這棟樓,這裡一定有他來的原因,應該可以排除是閒逛的可能了,如此一來,萬永坤更加確定這裡會發現線索,便沒有放棄對這棟樓的追查。

    一樓最右側的門敲了許久,都沒有回應,估計是沒人在家。之前的那對夫妻也說,隔壁那戶人家好像也住著的是租客,平時很忙的樣子,白天基本上都不在家,只有很晚才回來睡覺。既然早上這家不會有人,想必鄭星也不是來找他們的了,萬永坤便暫時離開了樓內,他想如果那對夫妻在這兒見過鄭星,那麼附近的小商小販們也許也會有過見面,畢竟他們是時時刻刻都在外面擺攤子賣東西,要比樓房裡面住的人碰見鄭星的概率大多了。

    樓房對面就橫著一排小店舖,有的是賣小吃的,有的是賣日常用品,還有理髮店、浴室這樣的方便居民的地方,萬永坤依然拿著照片,挨家挨戶地詢問。在數次碰壁後,他終於在附近的一家包子店裡,遇到了一位自稱見過照片上人的小老闆。

    萬永坤很興奮,他問道,「您確定這個人常到這兒吃包子嗎?一般都是什麼時間來?」

    小老闆想了想,「說實話這個人的長相我確實見過,他來的次數不多,不過至少有四五回了,所以我可以確定是他,但是這些穿著打扮的話好像不太像,但人絕對是這個沒錯,除非是雙胞胎,否則我不會認錯的。至於什麼時間來的,我就記不清楚了,你知道我們這裡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早上晚上都有,這個實在不能引起注意啊。」

    萬永坤聽出了一個細節,那便是鄭星的穿著打扮和照片上不一樣,可照片上的應該才是鄭星日常出現在人前的樣子啊!他又想到,在剛剛一層第三戶的那對夫妻也提到了這一點,既然附近見過鄭星的人都說他的衣著有區別,那就不會是看錯的了,這上面確實很奇怪,他為什麼在這兒要改變日常的造型呢?是要掩人耳目?還是有其他什麼見不得人的目的?

    「您既然說這個人和照片上的衣著不一樣,那您見到他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打扮呢?」萬永坤問道。

    「好像是那種兜著頭的衛衣,沒錯,差不多他的頭都被衣服給遮住了的感覺,就留了一雙眼睛在外面,搞得還挺時尚的。」小老闆如實說道,這時他看見旁邊路過的一個男生,指著那個人說道,「你看,就跟那個人的裝扮差不多。」

    萬永坤扭頭看去,路上的男生果然穿著的是一件衛衣,黑色的,領子特別高,如果把頭縮起來的話,確確實實可以將半個腦袋都塞進上衣裡面,這明明就是個中二青年的形象。萬永坤覺得非常不可思議,鄭星學富五車,一表人才,平日裡文質彬彬的,怎麼可能和眼前這個穿衛衣的男生裝束一樣呢,這也差得太遠了,簡直不符合鄭星這個人物的氣質。而且,這種風格似乎是要將頭給隱藏起來,有些藏頭露尾的意思,明顯是刻意遮掩樣貌和行藏的。鄭星如今已然被陳天宇認定為嫌疑人,而他出現在這個地方卻改頭換面,這說明這個地方是一個非常隱秘的所在,他不想讓其他人看見自己在這裡出現過,這反而恰恰說明這裡對於鄭星的重要性,他來這裡絕對不是會會朋友那麼簡單。

    於是萬永坤又返回了樓房裡,剛剛一層已經查過了,從二層開始,開每一家都敲門,逐個進行詢問,也逐個排除嫌疑。這兒的確是租客比較多,相互之間都不太熟悉,因此除了一層那對夫妻外,其他人都表示沒有見過鄭星。

    整整六層二十四戶全部敲了一遍後,一共有十九戶家中有人,萬永坤沒有在這些人家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於是把目光盯準了另外五戶沒有人在家的房子。如果這裡真的是鄭星一個秘密藏身所在,那此時他在外面,家裡就該沒人才對,那他來的地方極有可能是在那五戶之內。

    這棟樓的後面並沒有圍牆之類的東西,只是一片雜草叢,不會有人注意到。萬永坤便繞道後面,先觀察了一層最右側那戶人家,他發現裡面很空,除了必要的床、電視之類的家電,並沒有多餘的東西,結合那對夫妻的證詞,這家並沒有問題。

    接著他又借助一層的窗戶,攀附在了二層的外面,這層有兩戶沒有人在家。靠左的一戶聽鄰居說是搬走了,房子一直空著,這次觀測也證實了這個說法,屋內已經沒有東西,也沒有人活動的跡象。靠右的那戶在陽台上擺放了很多花,萬永坤爬上陽台外側,朝裡面望去,發現一間明顯是小孩子的臥室,牆上貼了不少的獎狀,還有兒童畫,另外一間則是擺放著雜物略微有點亂,但這些都是正常人家該有的裝扮,似乎也沒有太大的疑點。

    由於二層都裝了玻璃窗,沒有著力點,不好再往上面攀爬。萬永坤只好下來,重新從樓梯爬到頂層的天台上面,他將隨身攜帶的安全繩綁在樓頂的鐵欄杆和熱水器上面,然後順著繩子從天空滑下,貼著牆壁來到了六層的一戶沒有人在家的屋子外面。這兒是頂層,陽光特別好,這戶人家並沒有將陽台封起來,而是製作成了一個露天的陽光房,裡面除了花草,還種了不少的蔬菜,甚至還有一顆小型的橘子樹,另外還有鳥窩搭建在上,可以看出,這家人的生活情調比較田園化。這麼多的蔬菜水果和花圃需要打理,這就需要很多的時間,絕對不會是偶爾來一下,幾分鐘就能搞定的事情,光從這一點,萬永坤就覺得不像是鄭星的目的地。

    最後只剩下中間四層的一戶了,萬永坤慢慢滑了下去,借助外牆上下水管道的粘著力,可以比較輕鬆地停留在需要停的位置。他來到四層,想看看這家裡面有什麼東西,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失望了。並非他看見了什麼不對勁的東西,而是他什麼也沒有看見,因為這戶人家的窗戶上,都拉上了厚厚的窗簾,不僅如此,窗簾顯得特別的厚。一般來說,普通的窗簾雖然能擋住部分的光線,卻不可能完全的達到避光的效果,也多少在貼近的情況能看見一些東西,可萬永坤發現,這些窗戶上面的簾子完全不透光,並非質量特別好,而是使用了好幾層,像是刻意要擋住外人的視線。

    萬永坤試圖推動窗戶,但紋絲不動,應該是從裡面把窗戶的鎖扣拉上了。他又挪步都陽台外,陽台的三面和頂部都沒有牆壁遮掩,也沒有裝窗簾,而是在陽台和客廳之前加了一道門並且安裝了和房間窗戶上一樣厚的窗簾。陽台完全露在外面,萬永坤可以清晰地看見裡面,但陽台卻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別說其他人家種花種菜了,就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整個就是空的。

    如此乾淨簡單的陽台,是那麼的與眾不同,結合不同尋常的厚窗簾,萬永坤大致推測,如果這棟樓的裡面真的有鄭星的秘密基地的話,那只能是眼前這一戶了。

    但是萬永坤並沒有搜查令,無法堂而皇之地從正面破門而入,倘若判斷有誤,他就變成了私闖民宅,這可是犯法的事。可若是回去辦手續,實在太耽誤時間,還不知道這期間又會發生什麼事情,尤其是不久前柳絮兒差點殞命,所以他一刻都不想耽擱。

    萬永坤的入室技能並不遜色於那些慣偷慣盜,尤其是在追蹤二日盜竊團夥的過程中,還順便跟著那些小毛賊額外學會了不少新的技能,此刻剛好發揮用場。他貼在陽台外側的,一隻腳踩在下水管的接口處站穩,然後掏出了一些小工具,在窗戶的縫隙處塞入一根鐵片,既然將窗戶接口慢慢磨大,變大了之後將縫隙裡面的鐵片換成了鐵釘,繼續擴大接口,最後終於有了足夠的空間,讓他用小鐵棍伸進去勾動了內側的窗戶鎖扣,慢慢地打開了鎖扣,從而推動窗戶進入了陽台。

    陽台和客廳的那道門是另外安裝的,在裡面下了一道橫栓,這就容易多了,萬永坤用特別細的螺絲刀一點點地塞入門中間的空隙,然後將橫栓再挪開,他便順利地打開了那道小門,扯開窗簾,進入了屋子裡面。

    進去的時候,萬永坤特別謹慎,他還是有一絲擔心,萬一還有鄭星同夥在裡面,他倒不是怕拿不下對方,但這樣很容易打草驚蛇。於是他很小心,先是慢慢探了一隻腳,然後是腿,沒有覺察出異樣,才讓腦袋跟著進了去。

    眼前的景象,讓萬永坤瞬間驚呆了,這個房子哪裡是人住的地方?屋內沒有電器,沒有沙發,甚至沒有餐桌,而是全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古代弓弩和花樣百出的箭頭。在地上擺著,在牆上掛著,也有在自制的武器櫃裡放著。每個武器下面還都有說明,是人工手寫的,標註了那個東西是什麼朝代的,來源如何,到一一標註了出來。

    萬永坤迅速在這些弓弩之間小心地查詢,很快就發現了一件他熟悉的東西,那是之間在街上救夜歌的時候,瞟見的弓弩。那一根毒箭射中了夜歌的腿,讓其險些喪命,而那根毒箭,一直被萬永坤收藏,對其經常查看,故而特別熟悉,他也在這個屋子裡,找到了同樣的箭只,還有發射它的弓。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8
結局一 【匪夷所思型】章二

    第六十一章【一個也不能放過】

    陳天宇接到了萬永坤的電話後,他立即知會還在牙科診所搜查的李一亭。雖然在那兒的掘地三尺般的調查,並沒有發現鄭星安排刺殺柳絮兒的證據,但萬永坤的跟蹤發現,已然確定了鄭星的犯罪證據。如今可謂鐵證如山,這次的意外發現,基本已經坐實了這些東西的擁有者就是凶手無疑!只需要再到那間「博物館」裡按程序蒐集到鄭星的指紋或者毛髮,他無論如何都跑不掉了!

    陳天宇特意大聲地在電話裡面說道,「如今證據確鑿,一亭,你馬上安排人員,立即對嫌犯鄭星進行抓捕!」

    電話裡面說的聲音之大,讓診所裡的人幾乎全都能聽見。李一亭非常配合,他馬上吩咐道,「行,診所這兒不用查了,交給當地片警就好。九道、荊南,你們兩個一組,紫辰和我們一組,我們馬上配合警方,追捕鄭星!」

    「太好了!」診所裡同時響起了大傢伙看見曙光來臨的回應聲。

    躺在康復中心的病床上的柳小權,腦袋還有些暈,但是不疼了,身體也覺得舒服了許多。他睜開眼睛,很輕鬆地就坐起了身子,稍微活動了幾下手腕和腳踝,已經全部恢復了正常。

    他並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兒的,只能想起為了保護沈明月,他把自己最喜歡的人帶回了老家安置起來,由於那兒很偏僻,除了自己人也不認識,應該是很安全的。柳小權知道北亭懷疑自己,卻又擔心沈明月出現危險,就只能這樣做,只要她沒事,自己就無所謂。

    那天中午,柳小權去買東西,回去後便發現沈明月不見了,他非常驚慌,又看見屋頂破了洞,以及房間裡面的情形,他馬上就意識到,是沈明月自己跑走的,這讓他非常生氣。自己明明就是好心,她還不領情,柳小權覺得難過極了,丟下買的菜就衝出了房子,到外面去尋找沈明月。大約用了個把小時的時間,他才看見了沈明月的身影出現在集市上,自己隨後敢去,可明月放佛很怕自己,轉手就跑,還跳進了小河裡。

    那條河柳小權非常熟悉,他從小就和妹妹在這兒玩耍,很清楚在河水下面有很多危險的石頭,水流湍急,十分危險。他在後面響叫住沈明月,可她卻毫不猶豫地跳了進去,隨即受傷,自己沒有辦法,總不能看著她被淹死,只好也跳了進去想救她。但水下確實非常難以游動,柳小權自己也有心無力,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在遠處的岸邊,有一群人趕來,為首的像是李一亭,他估計是來抓自己的,只好放棄沈明月,扭頭遊走。

    但回頭的過程非常艱難,逆流而上需要更多的體能,柳小權拼盡全力游動,卻不慎被一個小浪給推開,他的身子被倒置在水下,並且沒有來得及保護住自己,頭部立刻磕到了凸起的一塊大石頭上面,頓時鮮血橫流。他支撐著來到岸邊,勉強走了一陣,還是因為失血過多而暈倒。再之後的事情,他就不記得了,如何被救的,如何到醫院來的,一概不清楚,只是在恍惚間,好像見過沈明月,但和她說了什麼話,自己也沒有印象。不過,既然又看見了她,說明沈明月也被救了出來並且沒有受傷,他也就安心了。

    柳小權在康復中心的日子,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總感覺自己是一個人被劈成了兩半,但他總覺得自己有事情沒有做完,至少不該再留在這個地方被監視,這樣失去自由的感覺很不好過。他觀察了幾天,發現之前那些熟悉的面孔,比如李一亭和陳天宇最近都不來了,而外面對自己的監控也鬆了不少,於是打算找個機會逃走。他住的是單人間,病房裡只有自己一個人,所以行動起來還是比較容易的。

    這一天,柳小權終於覺得身體完全康復,也到了該動手的時候了,計畫早已經想好。晚上八點,是換班的時候,白班的醫生會最後一次來查房,然後就下班。今天白班的醫生無論從體型還是身高都和自己很像,也是最佳的選擇,到了時間,柳小權見醫生進來,閉著眼睛假裝睡著,他等到醫生檢查完成準備離開的時候,突然從床上起身,用床上的毛巾從後面卡住了醫生的脖子,醫生下意識地反抗但被壓在了床上,柳小權用力擊打,把醫生打暈了過去。之後,他馬上將醫生的白大褂脫下,穿在自己的身上,當然還有帽子、口罩、聽診器和鞋,總之就是把自己打扮成了這位醫生的模樣,再將暈倒的醫生放入了床上,用被子蓋起來,最後堂而皇之地從正門離開了病房。

    由於胖盛單獨跟蹤,他不如萬永坤那麼謹慎,可能是被鄭星嗅出了危險。鄭星離開那棟舊樓不久,便覺察出有些異樣,所以鄭星利用變幻的走路節奏,以及對於路線的熟悉,刻意地製造了意外,很輕鬆地就擺脫掉了胖盛的追蹤。

    人跟丟了,胖盛非常自責,可萬永坤確實發現了重要的線索,如此行事也是可以理解的。李一亭收到胖盛的匯報後,讓他先去找萬永坤匯合,然後他們倆再去失去鄭星蹤跡的地方查詢,因為萬永坤找人的能力和敏銳程度,毫無疑問是最強的。這一邊,李一亭請求管邵星,再次下達紅色通緝令,並全體警員出動,全城搜捕鄭星。還在所有的出城路口、火車站、飛機場、輪渡碼頭,都通知到位,一旦有鄭星的身份信息出現,立即就地扣押,決不能讓這個傢伙逃出hk市!

    極為擅長反偵查的鄭星在離開胖盛的視線後,並不能確定還有沒有其他人在暗中跟蹤,所以不敢在任何一個地方停留太久,也不敢貿然地出入於公眾場合,只好不停地變換自己的位置。他發現街上風聲鶴唳,和以往都大不相同,似乎發動了許多人來找自己,他預感到事情已經暴露,便更不敢去任何會洩露自己身份的地方,單身公寓也是斷斷回不得了。

    如此下來,一個晚上的奔波,讓鄭星越來越感到疲憊,堅持到凌晨時分,街面上已經看不見有幾個人了。他實在是飢餓難耐,於是特意來到了一個中學的門口附近,那裡他曾經去過,是個小排檔,由於店舖的老闆和學校裡的領導認識,所以特意批准他在學校門前擺攤子,而其他的排檔,也需要聚集到離校門口至少有一百米遠的固定地方去。鄭星選擇這個地方,一來是便於觀察周圍的情況,二來也是為了沒有遮擋、隨時可以逃走。

    他儘量地遮擋面目,坐到了這家排檔最邊緣的一張小桌子前,叫老闆上一份喜歡吃的過橋米線,再炒個鮮美的釘螺,順加一瓶啤酒。坐在凳子上,鄭星還是偷偷地瞄了瞄周圍的情況,吃飯的人很多,並沒有熟悉的面孔,也沒有再被跟蹤的感覺,他稍稍安下了一顆心。很快菜就上齊了,已經一天沒吃沒喝的鄭星,便迅速享用了起來,他覺得這裡面的菜餚和啤酒,都是人間美味,似乎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

    雖然到了後半夜,但排檔的生意依然特別火爆,下夜班的人,夜不歸宿的人,還有宿醉未醒的人,各種各樣的人們都會選擇在這個時間,到路邊來點幾樣小菜,來幾瓶小酒,吹吹風吹吹牛,感受下難得的都市清涼。排檔的老闆忙的不亦樂乎,不停招呼往來的客人,也在一直催促著手下趕緊滿足客人的需求。一個年輕的小夥子,正在迅速地舉著菜刀切黃瓜,他看著年輕,手法卻很老練,不過十幾秒就將一根切成了一盤圓片,緊接著又去切下一根,刀刀地迅速地落在桌子上,發出鈍擊聲。大廚在揮舞著鍋鏟,點燃煤氣爐不停炒菜、燒菜,爐子已經連續開了幾個小時,大廚很累,揮汗如雨,煤氣爐上面也沾染了不少鍋底灰和菜渣,發出了更加火紅泛黃的火焰。煤氣罐一個個挨著,放在煤氣爐旁邊,一個用完了,另一個也要準備好接上,不能耽誤了時間,耽誤時間就是耽誤生意,時間等久了客人就會不耐煩,下次也許就不會再來。而正是由於速度快,生意也隨之便好,滿地的剩菜都堆積到了如山的高度,也沒有人有時間去清理。很多油和水灑落在地,也沒法打掃,和垃圾混在一起,看上去著實有些噁心。還有到處可見被打翻在地的啤酒瓶,有的是喝完了隨手扔了,有的是還沒喝完被碰倒,裡面的啤酒也灑在了地上,流了很遠。

    這些繁忙和污濁的景象並沒有影響到任何人的心情,他們來這裡是為了填飽肚子,更是為了敞開心扉,至於環境,既然是來露天的排檔,本就無所謂,不然就直接去高檔酒店了。快捷而實惠的排檔,是很多人的理想選擇,自由的氛圍更是大傢伙喜歡這裡的理由。

    鄭星很快就將米線和釘螺吃了個精光,他又感到口渴,便舉起瓶子,將還剩下的大半瓶啤酒一飲而盡,頓時感覺心中很舒服,肚子也飽了,整個人也恢復了精氣神。與此同時,另外一個穿著衛衣、戴著口罩、身材瘦小的人,不聲不響地坐在了鄭星的對面。兩人單獨在這張小桌子上低聲說話,旁邊幾大桌人的吵鬧的聲音很輕鬆就蓋過了他們的嗓音,除了他們之外,不會有人聽見以及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對話。

    鄭星從老闆那裡要來了一整箱啤酒,打開後遞了一瓶給後面來的人,但對方拒絕,只是喝茶。鄭星並不在意,獨自喝了起來,邊喝邊說話,似乎很多話需要說。風漸漸大了起來,吹在身上有些寒意,東方的天空隱隱發白,想是臨近日出,漫長的黑夜即將過去。

    來人又和鄭星聊了約莫半個小時,鄭星已經三瓶啤酒下肚,稍微有些暈眩,對方便不再和他說話。又喝了幾杯茶,後來的人與鄭星打了招呼,便隻身先行離開了。

    又剩下鄭星獨自一人,他覺得很無聊,只是一個勁地喝酒,轉眼間半箱啤酒空了,他的腦袋開始暈暈乎乎的,不過依然喝個不停。

    一群大漢等的有些著急,他們點了太多的菜,讓大廚忙不過來。老闆則不停地安慰客人,並且親自上陣幫忙配菜,忙碌不已的他搬著一大盆洗好的蔬菜走去煤氣爐前,不小心一腳踢倒了本來就沒有放穩的煤氣罐。罐子倒下撕扯著煤氣管,立刻就破裂開來,煤氣洩露遇見明火帶起一片火光,幸好沒有爆炸。但身邊起火還是影響到了正在炒菜的大廚,慌亂中手裡的大鍋鏟不小心滑落,直接掉入了冒著油火的鍋裡,他並沒有在意,轉身忙著去滅火。

    那群大漢看見著了火,慌忙四下散開,其中有個人空肚子喝了不少酒,酒精上頭已然有些醉了,再加上地面有很多水與油,他腳下拌蒜便滑倒了,正好打翻了旁邊的一張空桌,桌子整個翻到過來,桌上的空酒瓶飛了起來,恰好砸中了趕來滅火的大廚的頭。大廚的頭上立馬被打出了一個大包,疼痛難忍,他下意識地扶了一把旁邊排檔的烹飪台,炒鍋落地,在熱油中滾燙的鍋鏟飛了出去,鏟口鋒刃的一面不偏不倚地從鄭星的頸部掠過,留下了一道清晰的血痕!

    鄭星迷糊間只感到脖子上一陣刺痛,便失去了知覺倒了下去。小排檔的老闆立即報了案,聽見消息的李一亭和陳天宇帶人馬上趕到了現場,許荊南簡單查驗了鄭星的身體,發現他早已嚥氣,死因就是主動脈破裂失血過多,他沒有救了。在對現場的情況和目擊者的調查結束後,北亭沒有找到任何他殺的蛛絲馬跡,只是聽老闆提及,在中途有個瘦高的人曾經和鄭星同桌過,但並沒有看清楚那個人的樣貌。

    看來,死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包括從中漁利的凶手在內,這群爾虞我詐的人似乎都在死神原本的算計之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49
結局二 【龍套自宮型】完結篇

  【作者:真星】

  一位年輕人從冰冷的醫院出來手裡拿著一份沉甸甸的病案書。

  在外面明媚的陽光照耀下,突然間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嘴角翹起來老高,他在路過一個垃圾桶時隨手把煩人的病案書狠狠扔進去,接著疾步向路口走去,不一會便消失在茫茫人群中。

  而被他隨手扔掉的病案書,卻在僅隔幾分鐘後,被另外一個人小心翼翼地翻揀起來,果不其然,這份病案書在病人姓名欄上顯示兩個斗大的漢字……

  北亭眾人在與所謂「死神「較量的較量中彷彿處於下風。突然一個外線監控電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很少露面、還未辭職的鄭星要回自己的家鄉?

  頓時,這個意外的電話讓眾人心思瞬間活躍起來。

  正在此時,北亭還迎來一位風一般的男子:夜歌。在眾人環繞下急匆匆地拿出一份病例……鄭星。看到病例的籍貫時,大家都不由得一怔,原來鄭星的家鄉與柳小權老家相隔很近很近。

  大家這才回想起,對鄭星此人的瞭解大多都是關於他近期的情況,但之前的事掌握不多,知之甚少。

  眾人仔細回查了卷宗才發現了柳、季兩家地理位置比鄰,且詳細調取當地回傳的案件記錄時,才知道十多年前在鄭星的家族裡發生過一件讓人驚悚的慘案:滅門縱火案。當時,一家大小五口只剩十三歲的鄭星在剛好路過的鄰居老伯的營救下離開火場。而鄭星在此案發生後由鄰居老伯照顧下成長,本人也爭氣,可惜幾年前老伯病重垂危,鄭星離職回鄉照顧,但不久老伯便逝世了。鄭星辦理好後事,回到城裡便辭職做了柳絮兒家庭教師。

  北亭眾人決定去鄭星老家看看。按照卷宗地址描述,很快找到了老伯的故居,卻發現已然成了一棟獨門獨院的別墅,其主人姓季。經過調查其,所有人竟是一位熟人季倬。

  從鄰居口中打聽到,原來季倬與老伯是旁系親屬,但由於老伯膝下無子,只有一個養子且沒入戶囗,老伯死後房子便歸季倬了。而且聽人說老伯也許是被季倬一家氣的病發最後才會死的,後事也沒有季家的人前來過問。

  問起鄭星的情況時,鄰居卻顯得有些欲言又止。

  在劉紫辰等人極力勸說下,他們才開口說出了讓人驚悚的事。

  鄭星一家五口人,父母雙親,一姐一妹在十幾年前的一場大火中燒死,而造成失火的原因竟然是玩火。其後被老伯所救,這間房子因燒死過人沒人要,最終被童姓人收購了,而鄭星也在老伯後事處理完畢完後,沒再出現過。

  而那收購者也是一位老熟人:童明海。此時眾人心裡一陣驚詫,突然間彷彿有些明白。李一亭調查到,死神案件的另外一位該死之人「二日「,其老家湊巧也是在此,以前因偷雞摸狗被鄉里厭惡。在十幾年前,剛好在鄭星家慘案後兩年離鄉,聽說是耍流氓被抓走的。聽大家偷偷說,鄭星妹妹好像也被欺負過。

  沒想到這次調查發現了這麼多歷史線索,現在眾人最想知道的是鄭星去哪了??

  在眾人毫無頭緒時,沈明月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拿起手機,接完後興奮回頭與眾人說道:找到鄭星了,他本人打來電話約北亭眾人去一個地方……鄭星的老家,十多年前發生縱火案的老家。

  眾人火速到達後,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只由陳天宇與李一亭兩人進入房內與他交涉。

  這時鄭星施施然坐在桌前,桌前有份牛皮紙藥包,藥包是攤開的,說明藥已服下,鄭星用餘光看著手錶說道:你們有半小時時間可以問我,盡快開始吧。

  一亭忍不住咆哮一句,好傢伙,你服毒。

  鄭星笑道:時間不多了。

  陳天宇開口:這麼說來,你才是真正的死神?

  鄭星道,死神?小權的話讓你們代入感很強哦,就當我是吧。

  陳天宇問:你現在是打算一吐為快嗎?我們洗耳恭聽。

  鄭星臉色沉重:你們能找到這裡應該知道我家發生過什麼|?那你們知道這場災難是怎麼引起的嗎?

  當年,童明海想要我家這塊地,夥同流氓季奮昌,就是那「二***迫我家。我妹被欺負了,不敢見外人,夜裡,我拿著偷偷弄來的汽油想要燒死那該死的二日,卻被妹妹撞翻燃起火,妹妹倒地暈死過去,而我也撞到水缸角暈了,水缸也倒了。姐姐房間因書籍雜物較多被濃煙燻暈,父母也一樣無處可逃,就這樣活活被燒死了。

  而倒在水缸附近的我被鄰居老伯救起,也許是被說成災星,在季老伯家住了幾年,他家人便趕我離開,季老伯不久後就去世了,這人你們已經知道了吧?

  雖說並不是他們這群惡棍直接行兇讓我家破人亡,但他們真的該死……

  鄰居老伯走後,我一人獨自努力,看到很多黑暗的事,這個世界越來越讓我厭倦啊,這些年我純粹為了報復而努力著,學習能讓我報仇的本事增強無數倍。。。直到幾年前這世間也許同樣厭惡我這個對世間厭倦的人吧,。。在我腦裡放了個炸彈哈哈哈。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不想工作剛好那時柳小權家請我當家教,因此遇到絮兒,她非常像我死去的妹妹,所以我就毅然辭了工作。非常巧合的是,我在當家教時遇到了童明海,他已不認得我了。本來遇到絮兒,讓我的復仇之焰偏偏平復,看到表裡不一的童明海時心裡的仇恨再次開始升騰。。

  去猴島時意外發現了季倬一家正好也在附近的小區裡居住,想起被驅逐的痛苦經歷和季老伯被活活氣死的事,復仇的願望已是完全無法遏制了。

  趕巧,前段時間金海苑小區業主鬧事維權,我知道苦苦等待的機會總算來了!

  給你們解釋幾個重要的點,我想你們就明白了。還記得鏟土車行走的路線嗎:季倬與童明海幾乎同直線,趁人們關注童明海講話時,我悄悄弄斷了鏟車車塞,將馬力檔調動到最高,消除痕跡後我立即離開現場。。。按計算,鏟車發動後的推力會將季倬與童明海在幾分鐘後推進噴泉。

  緊接著噴泉水槍噴力會讓兩人共赴黃泉,而我可以靜心陪著絮兒相依為命,沒有人能發現我做了什麼。。。

  可惜季倬被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拉開逃過一劫。

  還有,烤鴨爐遭吊風的扇擠壓噴出鉤子殺死候紅?

  季倬的逃過一劫讓我有些急燥了,開始按耐不住了,於是在市場設個烤鴨爐計算好角度噴射力,那天本以為候紅會和季倬一起下去的,不曾想你們北亭會跑到季倬家裡去,所以當天只有候紅一人到達現場,其實這個女人運氣實在不好,那吊扇意外掉下來,湊巧造成她的橫死。。。

  而在業主鬧事當天,我湊巧發現了那個人渣「二日「想要欺負童陽陽,剛好被夜歌發現,為了擺脫夜歌,我把握好力度,推童陽陽下水,夜歌為救陽陽讓「二日〞逃脫離開。而我繼續跟蹤不放,剛好發現了二日的毒巢,通知北亭各位,就是想讓你們發現他的罪行,幫我抓住他,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他又想作惡,無奈之下,我只好計算好路線並放置磚頭讓老天了結他。

  而夜歌當時也許發現了我,為了不暴露行藏,只好誤導你們懷疑他,這也讓我多些時間完成復仇計畫。。。

  那柳昌綬是你設計殺害的?

  他,柳小權的父親嗎。。是的。鄭星想了一會才回答道。

  其實吧,他或許想起我是誰,或許認為我和絮兒感情太好,所以一直想讓我離開絮兒,可我不願,他卻用各種藉口威脅我離開。

  所以。。。

  袁惠娥約我出去詳談絮兒接下來的教育,意外知道了我是凶手後,在我逼問之下情緒失控溺水身亡的。。。她是最無辜的。

  鄭星講到這時呼吸有些急促,他依舊激動。。

  而且我讓莊聰知道童明海與季倬與丁佳宜之間的事並催眠她讓她認為童明海的死是季倬造成的。以我對她的瞭解,她一定會幫我了結季倬的。

  結果很明顯該死的人都死了。。。

  那柳小權他又是怎麼會變成這樣的?陳天宇問。

  柳小權對絮兒實在是有著很大威脅的,按照他現在的狀況,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病傷害到她。

  在猴島突然發病就是我催眠他,讓他認為自己預見未來。鄭星說完,看了一下表接著說,現在小權進了醫院不用擔心傷到絮兒,而絮兒由你們照顧我也安心了。

  聽到這話,李一亭連忙走近鄭星,鄭星讓他止步站起來,走到一個空位說,這是妹妹被燒死的地方,本來我當時應該死去的,現在該死了。講完身體冒出一陣刺鼻濃煙不一會從口鼻眼噴出火,接著在陳天宇與李一亭無比驚訝之下活活,燒死了。。

  而外面的眾人看到濃煙衝進來,看到此情此景也大驚失色,在北亭偵探面前「死神「以自白的方式交代了罪行,詭異地結束自己。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50
結局三 【美女殺手型】完結篇

    【作者:愛推理滴果園同學】

    初戀這件「小事」,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一段難忘的回憶,回憶裡蘊藏了純真、溫馨,有時候還有點兒苦澀,不管初戀最終是開花結果還是過早的枯萎,永遠都是人們記憶中最美好的一部分,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被磨滅。

    可季菁卻寧願從來沒有戀愛過,關於初戀的一切,對於她來說非但不是溫馨而美好的,相反她試圖迴避它、憎恨它、甚至詛咒它

    季菁是一個國內一流大學畢業的女大學生,她有著出眾的外貌和顯赫的家世,是學校當年的校花級人物,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她的父親是本市教育局的副局長,也就是咱們常說的二把手,在父親的精心調教和自身的刻苦學習下,她如願地考入了國內的頂尖學府。

    很多人說,大學就是一個遊樂園,寒窗苦讀十年就是為了獲得進入遊樂園的入場券,盡情享受大學生活。可她並沒有因此放鬆對自己的要求,反而更加勤奮努力,追求更高的知識層次。她早就計畫好畢業之後要繼續深造,考研甚至考博。

    加上她本就天資聰穎又加上異於常人的努力,不出意外,可以說任何的困難在她的面前都是摧朽拉枯,一路上高歌猛進,直到走向人生巔峰,可命運往往喜歡和人開玩笑,她的命運也在那年的夏天開始悄然發生變化

    作為一個萬眾寵愛的女神,季菁早在讀高二的時候就有一個男朋友了,她的男朋友叫陳歌,一個肌膚白皙秀美的男生。季菁和陳歌高一開始就是同班同學了,陳歌愛好打籃球,是高一年級的隊長,飄逸的球風、秀美的外表,令人羨慕的學習成績無一不吸引著季菁,當然季菁的條件也不差,這兩人從高一朦朦朧朧的互相暗戀,到高二的表白初戀,高三的時候又相互鼓勵,最後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季菁和陳歌這對情侶本來也是郎才女貌的典範,受到無數人的羨慕和讚歎,可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陳歌的身上確實有很多美好的東西,可他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貧窮!是的,貧窮,聽起來好像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貧窮也並不會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季菁一直以來也是這麼想的。陳歌的家境確實很差,父親常年臥病在床,母親也是體弱多病卻還要堅持每天凌晨早起賣早點,靠著微博的收入補貼家用和供陳歌讀書,陳歌自己也很懂事,從初中開始就邊打工邊學習,學習成績一直很拔尖,高考更是考上了國內的頂尖學府,雖然如此,他和家人的負擔因此更重了,他不得不把大量的時間放在打零工上,做著卑微的兼職工作,沒有太多的時間陪自己的女朋友季菁。季菁起初也表示了理解,可外面有太多的風言風語了,有說陳歌是窮小子配不上自己的,有說自己睜眼瞎看上了窮鬼的,有說陳歌只是貪圖自己的美貌和家世的,諸如此類,季菁雖然聽了之後生氣、不爽,可也沒有太多情緒。 妃本溫良:神醫嫡長女

    可有一天,她發現自己的舍友們都交上了帥氣多金的男友,不但穿著婀娜多姿,對自己更是明嘲暗諷的時候,有幾種叫做「羨慕、嫉妒、恨」的的情緒沒來由的影響了自己,並慢慢主導自己的行為舉止。她開始羨慕和嫉妒舍友朋友們擁有的那些個穿著漂亮衣服、挎著名牌包包、出入高檔場所、帥氣多金的男友,開始埋怨男友的能力不足、沒時間陪自己、給錢讓他打扮都不屑她的變化自己並沒有察覺到,最先察覺到的是她的男友陳歌,陳歌痛斥女友變了,變得現實了,而季菁對男友的抱怨卻更深了,於是爭吵、復合、爭吵,最終她倆結束了這段令人惋惜的初戀。

    而季菁對物質生活的瘋狂追求也越行越遠了,她開始把目光投向了父親,父親也是極其疼愛這個女兒,如願增加了對女兒的開支,可女兒要求的生活費越來越多,超出了一個普通公務員的能力,季倬就沒有再放任女兒這樣下去,女兒雖然又哭又鬧,倔強的父親一生氣反而少給了生活費。

    自己的父親雖然是個官員,可一直都比較謹慎,不怎麼敢接受他人的賄賂,季菁沒有辦法,只能從別的地方入手。很快機會就來了,在一次某地產商贊助的大型活動中,季菁擔任主持人,藉著工作的關係認識了地產老總,老總言行舉止之中散發的成熟男人的魅力和出手闊綽深深吸引住了愛慕虛榮的季菁。在她的主動和老總的半推半就之下,她開始了一段地下戀情,新鮮而刺激的地下戀情! 未來之迫入豪門

    可地下戀情總有暴露的風險,躲的過是運,躲不過是命!季菁沒有運,只有命!他們不太正常的交往三個月後被老總正宮發現,更要命的是這個時候,季菁竟然懷孕了!地產老總的妻子指使黑道中人對她進行了毆打和侮辱,最終導致流產,繼而休學一年。終於從傷心欲絕中走出來,又遇到了柳小權〔她並不知道柳小權的身份〕,可柳小權的文藝、暖心,讓她情不自禁,正巧柳小權追沈明月單相思的時候,季菁主動出擊,終於讓柳小權感動了,他們也有過一段若即若離的感情,但柳小權很快便跟她提出分手,至於原因,誰也說不清楚。

    感情上的幾次挫折,給季菁造成了無盡的屈辱,她決定報復,瘋狂的報復,而她要報復的對象就是曾經玷污了自己青春的那個老男人:柳昌綬。

    沒錯,這個老男人正是柳小權的父親柳昌綬!

    接下來,真正的復仇開始了:

    就在一次去猴島旅遊的時候,她偶然遇到柳小權,從前的愛意又萌動了,可是她發現柳小權和他的父親母親在一起,而這兩個人竟然都是「故人」,羞愧、憤怒頓時湧上心頭。她在這次偶遇中,覺察到了鄭星對自己的情感,她很快想到了應當加以利用,於是便刻意在鄭星面前頻頻示好,並共同策劃了一次「死神」行動,讓鄭星想方設法殺掉所有知情人,童明海、柳昌綬、袁惠娥接二連三地死去,鄭星毫不猶豫加入了自己的死亡遊戲,扮演著幫凶的角色。

    至於母親侯紅,大概是誤殺吧,季菁自然不會想到,自己的復仇會連累到自己的母親,鄭星也故意隱瞞了這一點,只說她是意外身亡的。

    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仇恨總會讓人矇蔽雙眼。

    而復仇,一旦開始,便無法回頭。

    代價越大,越是不惜代價,這已經遠遠超出季菁的理解範圍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50
結局四 【峰迴路轉型】章一

  【作者:布衣廷尉】

  【附註:本結局從匪夷所思型的結尾繼續拓展,可以連著看哦!】

  第六十二章【窺破天機】

  許荊南拿著一份薄薄的勘驗報告進來的時候,北亭兩個大佬陳天宇和李一亭正坐在剛剛裝修好的辦公室內,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稍感刺鼻的甲醛味和一團團濃濃的菸草霧氣,許荊南皺了皺眉,本想開個玩笑,卻發現兩人的表情有些凝重,也便識趣地閉口不言了,自己拖了張高背椅子坐下,旁聽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對話。

  「四哥,現在連犯罪嫌疑人鄭星都死了,難道我們就這樣結案嗎?」李一亭首先開口提到案情,剛才他們倆純屬胡天海地閒聊。

  陳天宇不置可否,淡淡地道:「這麼說來,這件事的當事人中已經無人倖存了,咱們北亭似乎也該散夥了。」

  李一亭苦笑:「那倒不是。現在還活著的成年人,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校花季菁,再有就是那個還關在精神病康復中心的柳小權。」他此時還不知道柳小權偷偷溜走了。

  陳天宇微微一笑,反問道:「看來你已經基本排除了他倆的嫌疑,呵呵。說起來吧,算錯了,還有紫辰和明月,她們還活得好好的。」

  李一亭沒有否認:「看來,凶手對於北亭還是有所忌憚的。不過我想不出來季菁和柳小權的犯罪動機,所以,疑罪只能從無。」他說出這話的時候透出一股深深的無奈,畢竟,他是個專業人士。

  手機鈴聲不失時機地響起來,李一亭隨手拿起手機,連電話號碼都沒看,語氣也頗為不善,心情好不了。

  「喂,哪位?……哦,康復中心?什麼!?……」李一亭臉上冒出一股莫名的黑氣,「什麼時候失蹤的……好,知道了。」他用力地關掉了手機。

  陳天宇聽得很清楚,神色卻沒有多大變化:「柳小權失蹤了?」

  李一亭點點頭:「看護人員沒有足夠的警覺,人不見了。」

  他接著道:「柳小權瞞得過九道和明月的眼睛,也算是有點本事。」

  聽到這個消息,陳天宇並沒有想像中驚訝,臉色卻更加顯得灰暗,他在想幾個重要的問題,卻始終沒有合理的答案。看上去,他對柳小權的失蹤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看來他也沒有把這個柳小權當成真正的凶手,北亭畢竟有自己的獨特判斷力。

  屋裡再一次陷入落針可聞的沉默中,李一亭正想掏出一支菸,許荊南卻忽然站起來,遞給他一摞複印件。

  「社長,你先看看這個,或許有用。」許荊南的語氣也很平靜。

  李一亭翻了翻,難得地面露訝色,他轉手把資料遞給陳天宇,自顧把煙點上,若有所思。

  陳天宇接過,翻到第二頁的時候,一張不太清晰的黑白圖片出現在眼簾中,這是一排整齊而清晰的牙齒CT圖,他沒看懂,不過結論寫得很清楚,是用黑色的水筆寫在旁邊的,一看就是許荊南的字跡:預測年齡16-18歲。

  陳天宇眼睛裡閃過一道急速的電光,看上去差點冒出了火花來:「噢!……荊南,這是哪來的?」

  許荊南微微一笑:「搜查診所的時候,在垃圾桶裡發現的,我專門找了公立醫院的幾個牙科醫生幫我覆核,最終認定我的判斷不算離譜。」

  李一亭也不外行,他吐出一口濃煙後問道:「根據囓齒的磨損程度判斷年齡,可信度有多少?誤判率高不高?據我所知……」

  許荊南沒有隱瞞:「確實不好說。根據臨床醫學目前發展的水平,用牙齒磨損推斷年齡的誤差很大,因為要考慮到主人的膳食結構、烹調方法、生活習慣、生活環境等等因素。良好的衛生習慣可以較好的保護牙齒,礦物質的缺乏會造成牙齒不夠堅固,水質不好也會導致牙釉被破壞和更大的磨損;如果主人有緊咬牙或者夜磨牙的習慣,同樣會造成牙齒咬合面的過度磨損,所以嘛……對我們法醫來講,這種方法僅僅只能夠作為參考,如果要得出準確的結論,還得通過綜合驗證,比如白骨化屍體、顱骨、恥骨聯合面等等……」說到這,許荊南停了下來,嘆道,「只可惜,這僅僅是對於死人而言,對活人不太管用。」

  李一亭突然笑出聲來:「活人的話,看看身份證不就一清二楚了嗎?實在不行,到系統裡查一查身份信息,一目瞭然,費這個勁幹啥?」他忽然開起玩笑來,不知道是為什麼。

  陳天宇也笑起來,他的面色一下子輕鬆許多,許荊南倒也不詫異。

  「其實,我感覺似乎一語驚醒夢中人,一亭,你呢?」陳天宇淡淡地道。

  李一亭捏了捏下巴:「咱們的想法應該差不多,不過慎重起見,我覺得還是讓荊南再繼續採用其它辦法覆核一下,確保萬無一失。」

  陳天宇頷首表示同意,他將資料遞還給許荊南,許荊南也沒有再出聲,默默地朝辦公室外走去。

  陳天宇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道:「荊南,你等一下。」

  許荊南訝然回頭,陳天宇緩緩道:「懷孕多少個月才能夠判別嬰兒的性別?」

  許荊南微微一愣,半天才道:「其實多久都行,不過準確率最高的時間段應該是4-7個月,怎麼了?」

  陳天宇沒回答,接著問:「你還記得袁惠娥懷孕多久了嗎?」

  「當然。」許荊南稍作回憶,道,「四個半月左右吧……是個女孩。」他沒等陳天宇發問,先把解剖的準確結果告訴他了,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陳天宇回過頭和李一亭對視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泛起一種頓悟的神光。

  「哦,知道了,你去忙吧。」

  許荊南聞言便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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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天宇認為,要想真正弄明白,他們還需要更進一步的佐證,而這個東西應該會在鄭星的弓箭博物館內,於是兩人不敢停留,快馬加鞭趕往萬永坤發現的那個私人倉庫。

  剛進門的時候,兩人也被眼前莊重典雅而一塵不染的室內布設驚住了,這裡確實不啻於一個小型博物館,甚至比普通的博物館打理得還要精緻、大氣一些,看來這個鄭星實實在在花費了很多心血,用來建設這個完全不可能盈利的館藏,雖然現在弓箭其實不算什麼管制刀具,但作為展覽什麼的,也很難審批通過。而且,即便鄭星的收入不低,但這裡的投入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經濟承受能力,這至少說明一個問題,熱愛或者狂熱這種東西能夠成就不少事,還有,這絕非一人之力能夠完成。

  不過,他們今天來可不是單純為了觀賞,而是來尋找一樣重要的物證,但這件東西會在哪呢?兩人各有各的想法,所以剛開始的搜索幾乎南轅北轍。

  陳天宇剛開始搜索的地方是形形色色的擺件,那一個個精美帶著玻璃的陳列櫃,他耐心而又輕柔地打開櫃門,朝每個擺件的左右張望,半個多小時過去後,毫無發現。

  而李一亭按照當刑警時的老習慣,專門找犄角旮旯、家具實用器,凡是帶鎖的一一打開,因為鑰匙竟然就放在最顯眼的地方,這方面鄭星也是相當「光明磊落」,或許是經常把玩,不想太麻煩,可惜李一亭同樣沒有發現目標。

  時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陳天宇率先停止了搜索,其實該看的地方他已經看過兩遍了,既然沒有,那只能另闢蹊徑。

  「嘿,一亭,歇一下吧……」陳天宇清咳兩聲,無奈道:「咱們是不是忽略了一件事,所以瞎子點燈白費蠟。」

  李一亭也停下手中的活計,不過他依舊蹲著,只是抬頭望向陳天宇,輕笑道:「什麼事?早不說……」

  陳天宇微微一笑:「咱們這回碰到的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是個反偵查能力極強的高手,怎麼會按照常理出牌呢?」

  李一亭這回總算站起身來,放棄了搜尋,輕輕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他摸的地方儘是隱蔽之處,自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幹淨。

  「聽上去似乎是這樣的,這就好玩了。我記得,你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又會怎樣同理類推呢?我很好奇。」李一亭怪笑著摸出一根菸,才發現出門太急,忘了帶火機,正尷尬著,陳天宇丟了一個過來。

  陳天宇略作思索,他的臉色倒是頗為嚴肅,但神情卻突然顯得輕鬆起來,一會便道:「你猜,鄭星會不會提前想到,有一天咱們北亭能夠發現這裡呢?」

  李一亭猛嘬一口,然後道:「鄭星是個聰明人,當然會。」

  「那就對了,他必然會未雨綢繆。即便咱們找的是個日常的東西,但他肯定能夠意識到其中可能隱藏的危險,所以嘛,必然會先想出個萬全之策,以防有變。」

  他隨手取過一支端端正正擺放在桌上的羽毛箭矢,這樣的箭矢非常多,看上去也很普通,但陳天宇略微端詳了片刻,便發現了些許不尋常:箭矢的端部有一道淡淡的細紋,不認真檢查根本無法發現。

  站在一旁的李一亭眼睛一亮,卻繼續抽菸也不說話。

  陳天宇試著用手指輕輕抹過這道細紋,嘴角露出一絲含義不明的微笑,隨口道:「看來這支箭經常被使用啊。」

  話音未落,他用右手拽住箭頭,用力往外拉,沒有動靜,陳天宇微微皺眉,又試著旋轉一下箭頭,仍舊毫無動靜,他的臉有些灰暗,難道猜錯了?

  李一亭卻忽然笑起來,笑得很是開心。

  「有暗鎖。」他噴出一口濃煙,提醒道。

  陳天宇尷尬地回了聲:「還是你有經驗,來吧!……」他把箭矢遞給李一亭,李一亭無聲接過,摸索了一番不知道在哪輕輕一按,然後直接把箭頭輕鬆抽了出來,就像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師。

  其實,在他們的心中,鄭星才是那個真正的魔術大師。

  既然已經發現玄機,李一亭又用同樣的方法將箭羽取下丟在桌上,然後舉起箭桿對著屋頂的日光燈,眯著一隻眼細細端詳,很快會心一笑,從箭桿內倒出一張挺厚的紙片來,他把保管嚴密的紙片展開攤在桌上,面露笑容。

  看到紙片上的內容,陳天宇心下大動,又順利地找出了幾支同樣有著細紋的各類箭矢,短短十幾分鐘後,桌面上便滿滿噹噹擺上了二十幾張硬紙片。

  咳咳,一切真相已是昭然若揭!

  但不知道為什麼,陳天宇健壯有力的手第一次感覺有些微微顫抖,就跟他此時心中的感慨萬千一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50
結局四 【峰迴路轉型】章二

    第六十三章

    當萬永坤敲響柳家的大門時,開門的卻是剛剛從康復中心逃走的柳小權,柳小權的臉色有些蒼白,似乎也有些許驚慌,不過很快就恢復平靜了。他客氣地將北亭眾人讓進屋中,大家才發現屋裡客廳內居然還坐著季菁和柳絮兒、童陽陽,看到大家進來,季菁首先起立問候大家,柳絮兒也難得地很安靜,而童陽陽蜷著身子縮在了沙發的角落裡,眼睛裡閃著疑惑的光芒,直到看見較為熟悉的萬永坤走進來,她緊張的神色才稍稍緩和。

    北亭眾人雖然心中有些訝異,但很快就明白過來,顯然這些倖存者們是在抱團取暖,這不過是人的本能罷了,至於他們現在知不知道鄭星已然意外身亡,就不得而知了。

    作為柳家的新主人,柳小權張羅著為大家拿了幾瓶礦泉水,看樣子,這個陡遭變故的家已經是許久未曾動火,剩下的兩個小主人從來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所以即便是最普通的白開水,也是肯定不會有的,劉紫辰看在眼裡,心底暗暗傷神。其實,柳小權對北亭幾位偵探們彷彿根本不關心自己逃走的事,也有些驚疑不定,不過他現在的整體精神狀態基本算是麻木,想不通的事他就選擇不想。

    等眾人在客廳周圍落座,陳天宇有意安排沈明月和劉紫辰坐到了柳小權那個方向,當然這是有些用意的。他率先開口道:「小權,我們來這裡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事急從權,咱們就開門見山吧。現在坐在你身邊的,就是在你的死神預言中唯一倖存的幾位,其中紫辰和明月還是北亭的成員,我說得沒錯吧……」

    柳小權黯然點頭,他的臉色愈發蒼白,嘴唇也有些青紫,顯現出一種莫名的病態,不過他還是抬眼掃了一圈,以確定陳天宇的問話。

    「嗯,是的,就剩我們六個了……」柳小權茫然回答道,看來他已經通過自己的渠道,清楚鄭星遇難的事,「死神……哪有什麼死神,都是我自己的臆想,害了這麼多人。」他忽然淒楚地笑了一下,笑得非常詭異,但這笑容中透出的是更多的自嘲和無奈。

    他突然問道:「我從康復中心逃走,為什麼你們不抓我?」他始終還是藏不住話,未知的東西更讓他恐懼。

    陳天宇不答反問:「我先不回答你。如果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真正的死神現在其實就坐在你們六個人當中,你會做何感想,小權?」

    柳小權毫無反應,呢喃道:「噢,你說得沒錯,我才是真正的死神,我才是罪魁禍首……你們抓我進監獄,判我死刑吧。」

    李一亭忍不住輕嘆道:「我們刻意放你逃走,然後派小果園跟蹤你,就是為了徹底排除你的犯罪嫌疑,事實證明,你根本不具備作案條件。」

    「是嗎?……」柳小權顯然還沒有反應過來。

    看著昔日的同學,彷彿一下子被災難所擊垮,沈明月不由鼻頭一酸,哽咽道:「小權,你要振作一點。李大哥說你並不是凶手,你別再自責了。」

    「啊!?」柳小權總算清醒過來,他臉上露出一瞬即逝的複雜神情,他環目四顧,急道,「怎麼會呢?她們幾個都是女孩子,更不可能是凶手啦……那凶手會藏在哪裡?」他的身體條件反射般地一陣顫慄,突如其來的莫名恐懼讓這個年輕人根本無法承受。

    陳天宇嘆了一口氣,他緩緩站起身來,輕輕推開陽台的推拉門,入目遠處是層巒疊嶂的高樓大廈,再遠處卻是波瀾壯闊的大海,如此美景,為什麼居住在這種環境裡的人會如此躁動不安,甚或萌生無限的殺意,有時候當真令人想不明白。

    他終於轉過頭來,打算殘忍地揭示最後的真相。

    「其實,小果園的任務就是無時無刻地追蹤你,只是你毫無察覺而已。事實上,從你逃離康復中心回到家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沒有踏出過家門半步,反倒是另外一個人,經常在小區進進出出。我曾經也很疑惑,既然你並不是凶手,那麼你一語成讖的預言又會從何而來,思來想去,我只能大膽地得出一個推論,想必是有人蓄意提示你或者操控你,這樣才能解釋得通。剛開始我以為那個人是鄭星,但讓我不解的是,鄭星在平時的生活中特立獨行,跟你接觸其實很少,那麼這個身份極其神秘、永遠躲在暗處悄悄策劃謀殺的人究竟會是誰呢?……鄭星最後也難逃一劫,就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

    屋裡眾人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著陳天宇的分析,確實,這個答案或許比謀殺還讓人驚悚。

    侃侃而談的陳天宇忽然沉默了片刻,然後低聲呼喚道:「絮兒,麻煩你把你的譜架搬過來可以嗎?」

    柳絮兒也在入神,一開始沒有聽清,直到季菁用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她才恍然醒悟過來,哦了一聲,快步走向客廳的一個角落,將自己平時練習的鋼琴譜取過來交給陳天宇。

    「九道,你再幫我拿把吉他……」陳天宇又向曠梭揮揮手。

    除了李一亭在旁默默觀望,其它人都有些不明所以,柳絮兒也懵懂地道:「陳叔叔,這些都是鋼琴曲,用吉他彈奏可能不太容易……」

    陳天宇微微一笑,從曠梭手中接過木吉他:「沒事,一會叔叔彈不過去的地方,你幫我用鋼琴來彌補彌補,可以嗎?」

    柳絮兒愣了一下,但很快便點點頭:「好的。」她乖巧地走過去坐到了亮黑色的鋼琴旁,習慣性地打開琴蓋,纖細的手指自然地撫摩著黑白按鍵。

    陳天宇也隨即拉過一張圓凳坐下,把琴譜端端正正擺在面前,他並沒有翻頁,而是興致勃勃地道:「先給大家介紹一下,下面我為大家彈奏的這首鋼琴曲名叫cannonInD,就是非常有名的D大調卡農,我想大家都聽過吧……」

    沒人回答,屋裡落針可聞,特別是不太熟悉北亭做派的季菁,更是瞪大了碩大的美眸,不知道陳天宇演的是哪一出。

    陳天宇也沒有期待回應,他全神貫注,輕輕撥動木吉他琴弦,很快,一首輕快的經典鋼琴曲便在他手中如同流水淙淙般響起,音質不同韻味卻不減;而閒坐一旁的柳絮兒也在他稍微停頓的那一會,毫無痕跡地銜接上了真正的鋼琴和弦,緊接著便是跳躍清脆的吉他鋼琴合奏,渾然天成、毫無違和感。

    可惜,再好的曲子也很難消弭此時屋中的壓抑氣氛,只是大家緊繃的神經,總算不經意間鬆弛了一些。

    心情不再緊張後,最是精通音律的季菁首先聽出了異常。

    「咦?」她掩口不言,生怕說錯話。

    沈明月就坐在她身旁,見狀奇道:「怎麼了?」

    季菁低聲道:「這首曲子好像不是卡農呀,應該是……」她的聲音淹沒在合奏曲中,沈明月沒有聽清。

    李一亭終於嘆了一口氣道:「這首曲當然不是卡農,這是另外一首著名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

    李一亭的聲音不小,陳天宇聞言停止了撥弦,柳絮兒的手指也戛然而止,屋裡再次陷入靜寂。

    陳天宇抬頭望向大家,開口道:「一亭說得沒錯。絮兒,要不,你給大家解釋解釋這首夢中的婚禮,敘述的會是一個怎樣的故事?」

    大家都莫名所以,卻隱隱感覺到一絲異樣。

    柳絮兒的面色卻非常平靜,彷彿還沉浸在曲中營造的氛圍中,她的臉上始終洋溢著一種別樣的光彩,將暗淡的室內映照得通亮。此時的柳絮兒,看上去不再像是一個孩子。

    「好吧,也是時候告訴大家謎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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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之國的邊境,一堆篝火冉冉升起,綿延,繚繞……

    望著遠處高高的城堡,他又回想起過去的一切。

    這次回來,他不知道是對是錯,但他卻無法不回到夢之國。

    離開6年,是該回來了。

    暗夜裡流星劃過,留下了一道道眩目的光輝。

    他依然記得第一次看到流星時,他的心中忽然有一種很失落的感覺:流星是不幸的,它的愛在天上,但是,從它成為墜落者的那一刻起,它就注定了永遠不能擁有它追求的愛。然而,他的老師卻對他說,一個人在最幸福的時候死去,那麼,他的靈魂就會成為一顆流星。

    他永遠都不能理解這種想法,離開心中的愛,那麼幸福還能存在嗎?

    一片輕輕的白羽落在他手背,他抬起頭,下雪了!冬天的夢之國就如夢般美麗,卻也如夢般虛幻。

    那些傷心的記憶,又一幕幕的在他腦中重現。

    那一年的冬天,也是下著雪。至今,他還是覺得那一年,就像一場夢。只是,這場夢,他永遠都不會醒。

    認識她的時候,他只是一個14歲的少年,在魔法學院裡,他第一次見到了她。那一刻,他有一種感覺:他的生活,將會改變。是的,他的生活,的確改變了,他想不到這位讓他以為是上帝遺留在人間的天使的女孩竟是夢之國的公主,他更想不到,他和她竟會成為朋友。

    然而,他心裡卻十分清楚的知道,他,永遠不可能只當她是朋友。因為,從看到她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注定了永遠逃不掉愛上她的命運。這也注定了他從此將生活在痛苦中。他知道,即使他是多麼的愛她,而她卻永遠不可能愛上一個平凡的人。這使他不敢將這份愛對她說,只能將愛深埋在心底。

    但是,有一天,他終於壓抑不住心中澎湃的感情了,他向她表達了他的愛意……

    他傷心地離開了夢之國,流浪在外的他,在寒冬中遇到了他現在的老師。他的老師收留了他,並教會他種種技能。

    六年,一轉眼過去了。

    在這六年中,他一直遺忘過去的那一份情感。

    可思念卻像麵粉一樣不斷發酵,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反而發現自己更愛她了。

    六年中,他無時無刻不想她,無時無刻不愛她……

    告別了老師,他要回夢之國找她。

    如今他回到了記憶中。

    當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時,他在陽光中走向城堡。

    城堡中一片喜慶的氣氛,到處都掛滿了彩旗,人們都歡樂的歌唱著。

    「今天,難道有什麼喜事嗎?」他問一位路人。

    「今天,公主將和鄰國的王子舉行婚禮!」一剎那,他聽到了夢破碎的聲音。他呆住了,六年的期盼,在一瞬間,劃過他的臉,墜落在雪中。

    一輪明月升上天空。當教堂的鐘聲響起時,他緩緩的朝教堂走去。無論如何,他都要見她一面。

    人們早已在王宮到教堂的路上等候著公主的到來。他站在人群中,靜靜地等待著。當公主牽著王子的手,走出王宮時,人群沸騰了。

    他注視著公主的臉,這是他最後一次看到她了,從今以後,他將永遠離開夢之國,他立誓要忘掉所有的記憶,忘掉所有的痛,忘掉深深的愛……

    當她走過他前面時,他們的眼神碰到了一起。忽然,他撥開阻擋著人群的衛兵,沖上前去。

    衛兵拔出配劍,但是遲了,他已衝到了公主前面,他張開了手臂,那一刻,他看到了公主驚恐的表情。

    「別怕,我會保護你的。」他輕輕地說。

    他感到後背一陣刺痛,他聽到了利箭穿過身體的聲音。

    緩緩的,他倒在她腳下。在剛才,沒有人看到,對面的人群中,一支弓箭對著公主。

    ……

    他睜開眼,她穿著婚紗,含笑看著他。在他們旁邊,天使為他們唱著祝福的歌。「這是夢嗎?」他喃喃的說。「有夢,就夠了。」他握緊了她的手。

    ……

    一顆流星劃過城堡的上空,仿如一滴幸福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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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從一個看上去只有十來歲的小姑娘口中娓娓道來,卻讓聆聽者們油然生出一股寒意,大家都不愚蠢,即便內心中再不敢相信,也隱約意識到她想告訴大家什麼。

    故事落幕,柳絮兒淡淡地道:「沒錯,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死神。」

    ……

    足足有五分鐘,室內沒有任何聲響,直到柳小權猛地站起身來,走過去用身體護住妹妹,大聲道:「絮兒,你不要亂講!」

    柳絮兒卻平靜依然,她輕輕地道:「哥,我已經成年了,你們就別再替我決定一切了。我有權利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也有權利追隨我愛的人,也完全能夠承擔所有的罪過和責任,你們為什麼非要一次次阻擋我呢?」

    話音未落,一行清淚沿著柳絮兒的眼角滑落。

    她幽幽地道:「從小到大,媽媽反對我自己做主,你也從來不支持我。我喜歡這首夢中的婚禮,因為那就是我自己真實的寫照,但在這個家裡,永遠只能在譜子標題裡寫上卡農兩個字,因為這是你們想讓我彈奏的,我沒得選;我和鄭星彼此相愛,我一點都不覺得我們倆有哪裡不般配,但你們也堅決不同意,現在鄭星為了保護我,他在寒冷的街頭選擇自我了斷,你們真的高興嗎?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柳小權愣住了,他無言以對。

    「絮兒,你在怪我和媽媽?」柳小權神情木然,喃喃自語,「可是……」

    柳絮兒慘然一笑:「沒有,我沒有怪任何人,我只是想用事實告訴媽媽,我不需要你們這樣無微不至的呵護,我只是想讓她明白這點簡單的道理,我也萬萬沒想到她會選擇自殺,哥,你別怪我。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但我並不好。……哥,你還記得嗎?我為什麼快18歲了,卻始終長不大,那是因為我發著高燒,還要去參加什麼國際鋼琴比賽,為的只是陌生舞台上的光芒萬丈,為了別人的驕傲和自豪;我畫的動物為什麼沒有面孔,那是因為我並不認識它們究竟長什麼樣,我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它們;還有,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童明海、季倬他們嗎,這些人滿腦子想著怎麼折騰自己的孩子,難道這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教育嗎,我才不信呢……」

    「哥,你知道嗎?你什麼病都沒有,除了有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你要好好活下去,因為遺傳了家族魔咒的人是我,最近,我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我感覺自己要瘋了,可我跟任何人都沒法透露。這個世界上,除了鄭星,我真正的朋友只有一個,那就是陽陽,真有什麼心裡話,我只能找她一個六七歲的小朋友傾訴,你說可悲嗎?只可惜,我說什麼都是自言自語、自怨自艾,陽陽還沒長大,根本理解不了,所以那天我突然感覺很生氣,就把她推進水裡去了,當時我也很害怕,逃命似地跑開了,幸好她沒有事。不過……」柳絮兒忽然展顏笑了笑,「我意外地發現,殺人的感覺竟然這麼好,這麼讓我愉悅,就像愛情一樣讓人上癮和著迷,於是我越來越喜歡那種感覺,凡是讓我討厭的人,我都要讓他們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柳絮兒說完,鎮定地蓋上了曾經帶給自己無盡榮耀的黑白琴鍵,她的人生已然落幕,不需要這種譁眾取寵的工具了。

    而柳小權,就如同掉進了冰窖中,從頭到腳都已徹底凝固僵硬。

    肅殺的風呼呼從陽台吹進室內,也寒透了每一個人的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51
結局四 【峰迴路轉型】章三

    第六十四章

    劉紫辰的情緒明顯受到了影響,但更多的是觸動。

    陳天宇自然能夠明顯察覺到,所以他特意找了個閒暇的機會,約劉紫辰去喝杯咖啡,柳小權的死神預言以這樣一種絕望的方式落幕,在答案徹底揭示之前,幾乎所有人都未曾想到。

    陳天宇望著神色低落,心不在焉攪動著愛爾蘭苦咖啡的劉紫辰,他在心底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紫辰,心情不好?」他只能沒話找話,隨口問道。

    劉紫辰抬起頭,她確實有話想說:「天宇,你說現在的孩子們都怎麼了?難道在她們的觀念中,這叫大義滅親嗎?我把整件事從頭到尾細細又想了一遍,到現在渾身還冷颼颼的。」

    陳天宇無奈地摸了摸鼻子,半晌才道:「或許,她們已經主動屏蔽了所有正常的情感,覺得一切都是合理訴求,才會這般冷血吧。」

    「咱們的教育,癥結出在哪裡?我確實有點糊塗了。」劉紫辰實話實說。

    陳天宇沉吟片刻,無奈道:「你問我也是白問。其實我想,基本出發點應該還是好的,全民教育嘛……至於目的,家長們各有各的想法,歸根結底,還是想讓自己的孩子出人頭地吧,多數人還是想要個立竿見影的效果。柳絮兒這種情況,芸芸眾生中算是非常極端的個例,不過也的確給某些人敲響了警鐘。」

    他不等劉紫辰說話,緊接著道:「紫辰,你先別急,關於教育理念的問題不是咱們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明白的。咱們說點能實際掌控的事吧,很早以前我便有個想法,等落得空來,我想滿世界去走走,看看別人的教育是怎麼實施的,你願意跟我一起去逛逛嗎?」

    劉紫辰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滅下去:「想法是好的,但其實,我們現在的教育理念已經是舶來品了,與其它國家的教育模式恐怕也沒有什麼不同。」

    陳天宇搖搖頭:「拿來主義複製過來的東西,最多形似而已。本來就不是什麼系統性、符合國情的理念,再加上家長們的想法,不同程度地帶著功利,不整偏才怪呢。偏偏教育這件事,來不得半點功利的東西,所謂物極必反,自然有它的道理。」他頓了頓,提醒道,「紫辰,以前你曾經萌發過自己做教育的想法,現在還有意願嗎?」

    劉紫辰點點頭:「一直都有,不過實事求是地講,現在真的有些灰心。」

    「那倒不必。咱們的能力有限,凡事也是不可強求,不過呢,我忽然有個小小的想法,不知道你能不能贊同。」陳天宇微微一笑,他知道紫辰肯定感興趣。

    劉紫辰很快便明白過來:「你想籌辦大學?」

    陳天宇嘆道:「知我者莫過紫辰。」他隨即興奮地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呢設法四處遊歷,不拘泥於一國一地,替你蒐集教育思路;你呢,願意跟我四處流浪咱們就一起走走,累了你就安心搞基礎建設;然後依託咱們現有的經濟能力,試著創辦一所符合咱們共同願景的大學,或許,將來能避免類似的悲劇重演。你覺得怎樣?好不好玩……」

    劉紫辰又想起一個問題來:「你不覺得,高中教育其實也是至關重要的。」

    陳天宇無奈道:「那是當然,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看,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狀況還會持續很長時間,咱們活人可不能被尿憋死。高中教育的規則現在還是相對公平的,改變規則更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那需要壯士斷腕的氣魄和決心,這遠非你我能夠左右。大學就不同啦,你說呢,紫辰……」

    劉紫辰也有些熱血沸騰,她微微頷首:「我也覺得可以試一試。」

    「不急功近利,不誅心,咱們倆還是力所能及的。」陳天宇若有所思,「未來總歸會是美好的,不是嗎?」

    劉紫辰莞爾一笑:「好吧,我聽你的。」

    兩人相視一笑,不為別的,只為了這份得天獨厚的默契,和共同孜孜不倦的追求。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52
第一章 井下危機

    冬去春來,陶三勝這個春節過的很不開心,因為唯一的兒子陶錦榮又跟自己吵架了。這小子在家裡排行最末,上面還有兩個姐姐,從小就被全家人慣著,結果慣出了毛病,是書讀不進去,工也不肯打。

    眼瞧著兒子也到了該娶媳婦的年紀,可家裡窮,這些年陶三勝在煤礦上打工的錢,多半都被陶錦榮揮霍掉了,現在兒子沒工作,又沒錢,根本不會有姑娘願意嫁到他家去。

    陶三勝好說歹說,讓兒子跟自己一起下井,到煤礦裡去做活,這樣苦個幾年,還算是有個盼頭,但陶錦榮根本不肯去,說那裡危險,才不會跟父親一樣把命扔在裡面。可恨膝下就這麼一個兒子,陶三勝又怕惹惱了他,再跑出去不回來了,那他老陶家的香火真要斷掉的話,死後都沒臉見祖宗。

    既然兒子不成器,那還得自己這把老骨頭去多干些,所以剛過完年,礦上開工的第一天,他就早早地出門去報導了。

    dt市地處北方,人多地少,加上冬天漫長,農業很不發達。幸好當地煤炭資源豐富,大大小小的礦井有好幾百個,像陶三勝這樣沒讀過書的鄉下人,就指著這些天然的寶貝吃飯了。

    陶三勝工作的地方是家不大不小的煤礦,面積不算大,人也不算多,不過年代卻很久遠,他所知道的,好像十幾年前就有了。之所以選擇這家,一來礦長人不錯,工資都能按月發,從來不拖欠,信譽靠得住;二來自己的大哥、二哥以前也都在這兒幹活,可惜他們後來遇到了意外,老大癱了在床上,老二則早不在人世了,但在他們出事後,礦上也算是仁至義盡地加以照顧,所以陶三勝自然就繼續在這兒幹了。

    這天是年後開工的日子,辛苦了一年下來,很多人都選擇在家好好休息一陣,像陶三勝這麼積極就上工的人不多,礦上看著冷清。

    不過他還是遇到了一個老熟人曹洪偉,也是現在自己那組的組長。他倆很多年前就在外面一起打工,兩家人也蠻熟的。後來外面的工廠倒閉了,也一起回到家鄉來,所以算是異性兄弟。

    曹洪偉家裡條件也一般,等到開工就馬上到礦上,早一天上工就可以早一天賺錢,他看見陶三勝,馬上走過來打招呼,「老陶啊,新年好啊!這麼早就來上工啊!」

    「同好同好,你別說我,你不也來了嗎?」陶三勝眯著眼睛笑著回道,這幾年在地下時間待久了,到陽光下反而不適應,眼睛總喜歡眯起來。

    「嗨!沒轍啊,家裡就我一個勞動力,老婆身體也不好,還等著錢治病咧!」曹洪偉是個憨厚的人,娶兒媳婦把存款都花沒了,結果老婆年前摔斷了腿,但沒錢做手術,就只好躺在家裡保守治療。

    陶三勝點了點,「說的是啊,要是有錢,誰不想在家好好過個年!哎,好歹你家有了兒媳婦,來年說不定就能抱上孫子了。可我家那個小兒子,真是,別提了……」

    他說不下去了,一提到陶錦榮就頭疼,之前還能跟曹洪偉說道說道,可人家兒子現在都結婚了,看著心裡就癢癢的,越說越來氣。

    這時礦上的總調度鄒齊走了過來,看了眼簽到的本子,問曹洪偉,「我說老曹啊,你們組今天怎麼就來了這麼點人?」

    「主任啊,這大冷天的,又才過完年,能來這些就不錯了。」曹洪偉如實回道,他一般都稱鄒齊為主任,作為組長,他除了做工,還要管理自己組的人,再和總調度接洽,

    鄒齊又數了數,這天來了三組人,數曹洪偉和陶三勝這組人最少,一共只有七個,若是再少,都不符合要求了。他哈了口熱氣在被凍僵了手掌上,「那就開工吧!外面太冷,底下會好受些。」

    「好咧!」

    曹洪偉把人點齊,拿好各自的工具,戴上安全帽,就乘坐礦車下去了。

    陶三勝在一旁,聽見這倆人的對話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程序上面有問題,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只好坐上了礦車。礦車沿著早已修好的道來到了地下大概三百米深的地方停了下來,陶三勝這才想起來是哪裡不對勁了,於是他馬上就叫住了前面的曹洪偉。

    「老曹,不對啊。我們沒有得到礦井裡面的瓦斯數值就下來了,這礦井可是十幾天沒人動過了,下面安全不安全啊?」

    陶三勝聽見這話,曹洪偉馬上用力一拍自己帶著安全帽的腦門說道,「哎呦,你說我這記性,還真給忘了。」

    按理說,作為總調度的鄒齊,會在每天開工前,把井下的安全數據匯聚在一起,然後通知各組的組長。但今天是年後第一天開工,鄒齊也是剛從家裡趕來,於是把這事也給忽視了。

    在曠工們下井後不久,鄒齊馬上也想起了這件事,匆忙去往監控室查詢,可監控的電腦都還沒開。要開啟檢測,還需要一段時間,對於安全方面,礦上抓得很嚴,鄒齊不敢大意,馬上安排人手加快恢複數據。

    不過這還可以補救,每個組長都配備了獨立的瓦斯測量儀,這也是有關方面規定的,隨時要在地下做到監測,保證萬無一失。

    曹洪偉將隨身攜帶的測量儀拿了出來,擺弄了一會,又在半空中晃蕩了一下,再看了一眼,「嗯,沒事,瓦斯佔比才百分之一點三,正常得很!」

    陶三勝那顆懸著的心總算能放下來了,他剛還擔心著不要新年剛來就出問題,心裡總有不好的預感,但數值正常,那就沒什麼好擔憂的了。可是他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從見到鄒齊數人開始,就總覺得堵得慌,哪裡都不舒服。

    「老曹,你把那個儀器給我用用,我再好好檢查檢查。」陶三勝想親眼見到安全數值。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大驚小怪的,以前沒見你這麼怕死嘛!」曹洪偉大笑道,周圍其他人也隨之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聽見「死」字,陶三勝就更緊張了,他堅持要看一眼測量儀上的數據,曹洪偉倒不在意,乾脆把測量儀交到了陶三勝的手裡,讓他慢慢鼓搗,然後帶全組人開始幹活。

    陶三勝並沒有用過測量儀器,但上面已經被設定好了,顯示的數字便是瓦斯佔比值。在以前的培訓上,他非常用心地記住了一條,井下瓦斯佔比超過百分之五就有危險,現在的數值,的確只有百分之一點三,離危險值還差得很多,確實屬於安全範圍。

    看著其他人已經熱火朝天地干了起來,陶三勝不好站在一旁發愣,畢竟每組的開採量是一起計算的,如果其中一個人幹閒著,別人都忙,那其他人是會有意見的。

    陶三勝一直都是最賣力的一個,他自然不甘落後,開始用鐵鍬用力剷起來,將煤炭往推車裡鏟。

    但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他就是不能專心,邊幹活邊還不停地朝檢測儀上面看,那數值從一點三到一點六,又落到一點二,他的心情就隨著數字的變動而變動。數字變大了就緊張,變小了就稍微鬆弛些。

    又是一個推車裝滿了,曹洪偉帶人把車移動到傳送帶上,接著又取下了一個空的推車。

    陶三勝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次是隨意地瞄了眼檢測儀,可他突然睜大了雙眼,上面的數值毫無徵兆地急劇跳動,從一點五,到兩點六,又到四點八,再接著到五點五!

    「老曹,壞了壞了!」陶三勝驚慌地一時口不擇言,就一個勁地喊壞了。

    「什麼壞了?你說清楚啊!」曹洪偉並不在意,已經準備繼續往新的推車裡挖煤。

    陶三勝看見數值已經來到了七點一,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把檢測儀直接放到了曹洪偉眼前,氣喘吁吁地說不出話來。

    曹洪偉把眼睛湊到上面一看,「我的媽哎!這,這玩意出毛病了吧!」

    陶三勝無語,老曹竟然懷疑是檢測儀壞了。可看著數據一路飆升,曹洪偉終於覺得事情不對勁,他直接把鐵鍬扔掉,用髒兮兮的手接過了檢測儀。

    此時數值達到了八點四,還在繼續升高,曹洪偉和陶三勝對視了一眼,知道大事不妙,馬上大喊道,「危險,瓦斯濃度太高了,都不要點火啊!」

    那組其他五人聽見這句話,立即都停下了動作,作為礦工,他們都明白瓦斯濃度高意味著什麼。

    「不要慌,只要沒有明火,濃度再高也不會爆炸!」曹洪偉畢竟是組長,關鍵時刻能穩得出,「咱們快往上面跑,去和領導匯報,快……」

    聽見組長的吩咐,大傢伙馬上就朝來的路衝去,他們需要趕到停車的位置,搭上送他們下來的礦車,如果靠人力跑,那需要更長的時間。

    在混亂中,檢測儀被擠掉在了地上,曹洪偉沒顧及到它,也就不撿了。在掉到地上前,陶三勝看見了最後的一個數值,九點三,這是瓦斯最容易被引爆的濃度。

    「要到了,再快些!」曹洪偉首當其衝,邊跑邊喊,不遠處就是礦車的位置。

    然而,他的喊聲未落,一聲巨大的「轟隆」聲便傳了出來,陶三勝下意識地朝地面上一撲,兩隻手抱著後腦勺,然後就感到手上一陣劇痛,緊接著,他便不省人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8-2-5 18:52
第二章 瞞天過海

    「根據我台前方記者得到的最新消息,昨日我市城北的一家小型煤礦發生了瓦斯爆炸事故,截止發稿前,已經造成了五人死亡,一人受傷,具體事故原因目前正在調查之中。」

    坐在辦公室裡面的副礦長薛魁和高可華,從電視裡面看見了當地媒體對於昨天煤礦發生爆炸的報導,自從出事後,二人忙於搶救倖存者、應付媒體,並且還要向上級匯報,直到現在才歇下來。

    高可華不禁感到有些奇怪,他仿若自言自語地說道,「不對啊!這記者搞錯了吧,昨天井裡面不是死了六個人嗎?」

    薛魁不懈地看了他一眼,又猛地吸了口煙回道,「老高啊,媒體並沒有搞錯,我們就是死了五個人。」

    「啊?你說什麼?」高可華一頭霧水,善後工作是他親手負責的,從井下面明明抬出了六具屍體,另外還有一個受傷的,怎麼到了薛魁口中,就變成了只有五位死者?

    「哈哈,虧你在礦上幹了這些年,連這個都不懂。」薛魁將煙掐滅在了桌子上,站起來拍了拍高可華的肩膀說道,「咱們是自己人,明著說吧,死亡五人以下那是一般事故,我們內部消化處理就行了。可要是報了六個人,那上面就會派人下來的,到時候煤礦也要停產整頓,那我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咯!」

    原來是這樣,高可華知道薛魁精於世故,爬到這個位子上面也用了不少手段。對於這樣的惡意瞞報,高可華明白這是非常嚴重的問題,但卻不敢多說話,畢竟薛魁的背景很深,得罪他的話,自己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那位唯一受傷的倖存者,便是陶三勝,他在緊要關頭提前伏在了地面上,因此也救了自己一命,而他另外六位工友就沒有那麼幸運了,被灼熱的爆炸直接要了性命。

    陶三勝無力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他的手上此刻劇痛無比,因為用手抱住了後腦勺,左手的兩根手指被燒壞,在昨夜緊急做了截除手術。但至少保住了性命,也算是不幸之中的萬幸,想想自己的老哥們曹洪偉就這麼死了,他心裡比手上更痛。

    二女兒陶妹本就在礦上工作,她是負責給礦工們做飯的,井下一出事她便聽見了動靜,還是她第一個向總調度鄒齊做了匯報。鄒齊隨後報警,等消防員把一具具屍體抬出的時候,陶妹還以為自己失去了父親,哭得昏天黑地的。

    萬幸的是,陶三勝還活著,只是缺了兩根手指而已。

    今天一早,陶妹特意去買了兩根排骨,回家熬了一鍋湯,送到醫院來。

    「爸,您的手指剛做了手術,需要補補。」陶妹孝順地扶起了陶三勝,然後用勺子慢慢地把排骨湯喂給他喝。

    有這樣一個好女兒在身邊,陶三勝心中頓時舒坦了不少。他這個女兒本來挺叛逆的,在家待不住,經常出遠門,在南方混了好些年,後面不知遇到了什麼麻煩事,主動回了家。陶三勝打聽不出女兒的心事,但既然回到了身邊,他還是很高興的,後來還是他找礦長說情,替她安排在礦上做飯,賺些小錢。

    陶妹一勺勺地喂飽了陶三勝,又去打了盆水,替父親擦了擦臉,她問道,「爸,您手還疼不疼?要不要請醫生來給您再瞧瞧?」

    陶三勝用完好的右手搖了搖,「用不著,有女兒在身邊,不疼了。對了,你有沒有聽說,礦上打算怎麼善後這件事情?」

    其實,他主要是想知道如何安排曹洪偉的後事,因為他這個組長家裡現在是一貧如洗,老婆還臥病在床上,頂樑柱就這麼沒了,他理當替這位老哥們操心家中之事。

    「還能怎麼處理,就跟以前一樣,賠錢息事寧人唄。」陶妹不滿地回答道。

    在這以前,小煤礦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些小事故,但都沒有這次嚴重,而且對於這個行業來說,那些事故都是比較常見的,也不是每次都會死人,所以並沒有被報導出來。

    「哎,一條命二十萬,可憐哪!」陶三勝感慨道,按照慣例,就該是這個數額。

    「不過,爸,我今天早上看新聞,上面說死亡五人,受傷一人。這受傷的自然就是爸爸您,可我聽鄒齊說的時候,你們那組不是七個人嗎?」陶妹不解地問道。

    「對啊,是七個人,還有誰活下來了?」陶三勝並沒有聽明白女兒的意思,他還以為是有位工友沒有死,也沒有受傷。

    陶妹搖了搖頭,「不對,你們組去的那個層面,除了您以外,沒有人活下來,而且我當時在屍體裡找您的時候,數了數,確實是六個人。」

    陶三勝這才醒悟,他身體極度前傾,幾乎要坐直了,沒注意左手碰到了床邊,痛得他眼冒金星。

    「爸,您別激動,手上還有傷呢!」陶妹心疼地扶著了陶三勝的手腕,輕輕地又給他放回了去。

    但陶三勝哪能冷靜下來,自己那組明明是七個人下去的,最後五死一傷,那豈不是平白無故地少了一個人?

    他絕對不能接受這個情況,馬上吩咐道,「二丫頭,你去給我找份死亡名單。」

    陶妹直接拿出了手機,點開了新聞頁面,遞到了父親的眼前,「不用去找,網上都公佈了,您看……」

    陶三勝認真地數著上面的名單,李大洋、徐宇、王箭、吳建成、趙三河……

    果然只有五個人,而缺的那個名字,恰恰是組長曹洪偉!

    陶三勝愣住了,他就是再傻,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分明是礦上瞞報了這個信息!

    他不聽女兒的勸告,捧著吊著繃帶的手就離開了醫院,陶妹沒辦法,只好叫了輛出租車,總不能讓父親走那麼遠的路吧,何況他手上剛做了手術。

    因為昨天還出了爆炸事故,礦上今天更是冷清,外面沒有遇到一個人。到了辦公樓,才在門口撞見一個從裡面慢吞吞走出來的年輕人。

    年輕人低著頭,神情沮喪,沒有注意到陶三勝和陶妹,險些撞到他們的身上。

    「咦?這不是曹保嗎?」陶三勝率先認出了這個人,他是曹洪偉剛結婚不久的兒子。

    「您是?」年輕人看了眼陶三勝,狐疑地皺了下眉頭,但很快便認了出來,「您是陶叔叔吧?」

    「沒錯,是我,還真是曹保哪,幾年沒見都快認不出了。」陶三勝馬上就聯想到,這孩子肯定是為了他爸爸的事情過來的,「你剛才去找領導了?是不是他們難為你?」

    曹保搖了搖頭,後來又點了點頭,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咋地了,你跟陶叔叔說嘛!放心,你爸是我兄弟,我來就是要幫你家討個公道的!」陶三勝堅定地說道。

    「不是難為,薛礦長說撫卹金會按規定發給我的,但我爸的名字不能出現在死亡名單裡,只能算他辭職不干了。」曹保無奈地說道。

    「這算什麼道理?」陶三勝現在可以確定,就是薛魁搞的鬼,他早就覺得這個人不靠譜。他火冒三丈,拉著曹保一起,又回到了薛魁的辦公室裡。

    薛魁這兩天忙得頭昏腦漲,又被曹保攪了午覺,心情特別糟糕。他叼著煙,翹著二郎腿,躺在沙發上打起了瞌睡,可剛有了點感覺,辦公室的門又被推開了。

    他很不高興,一臉怒意地爬了起來,看見眼前的陶三勝,詫異不已,「唉,你不是受傷了嗎?怎麼還跑到我這裡來,快回醫院好好歇著!」

    陶三勝才不理會這些,他直截了當地問道,「薛礦長,我這點傷不算什麼,可曹洪偉卻死了,而且死的無人知曉。我就想問問,他的名字為什麼沒有出現在死亡名單裡面?」

    薛魁同時也看見了才被他攆走了曹保,他沒有理會陶三勝的問題,反倒責怪起曹保來了,「我說你這個孩子啊,剛才我不都跟你說清楚了嘛!錢又不會少你家的,怎麼又來鬧了?」

    「薛礦長,是我拉他來的,有話跟我說。」陶三勝難得硬氣了一回,可這次是死了兄弟,不能再軟弱了,「還是那個問題,人都死了,為什麼不能報出來?」

    「哼!老陶啊,很多東西你不懂,我也跟你說不明白。反正就是不能把曹洪偉的名字寫出來,但是錢,我一分不會少給他家的。你要是再這樣跟我鬧騰,你的醫療費可難說了。」薛魁同樣強橫地回道,按慣例用陶三勝最關心的醫藥費來威脅他,對付窮人,他有的是辦法。

    陶三勝卻不以為意,他這會兒算是徹底搞明白了,曹洪偉死了,可礦上不能也不敢把他的名字公佈出來,他正好在這上面做文章。

    「那好吧,等會我就去電視台,告訴他們,昨天死了六個人,不是五個,我就是證據!」陶三勝說著就要往門外走。

    「等一等……」薛魁一聽,便馬上叫住了他,立刻換了個笑臉,「老陶啊,你可真夠厲害的。行了,我怕你還不行嗎?這樣吧,老曹的撫卹金照舊,我另外多補他家兩萬,至於你嘛,礦上可以考慮給你一份額外的賠償金,這總行了吧?」

    陶三勝很清楚,名單的事情恐怕是不可商議的,曹洪偉的名字決不可能出現,但既然多得了錢,也算是對曹家和自己的一份交代,他和曹保略作討論,又討價還價多爭取了一萬元補償,算是暫時同意了薛魁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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