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13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15:20
第十三章 仗義援手(三)

    省城的垃圾處理場內,並沒有發現黑其的蹤跡,現在的老闆顯然不太願意提起黑其這個人,看來兩個人鬧得很僵。

    秋西佯作不知,反覆自稱乃投奔黑其的窮親戚,果不其然,老闆差點拿笤帚把他掃地出門。

    出門前,老闆在後面低聲罵:“以後你們這些一丘之貉,再敢上門我不打斷你們的腿?按他這麼搞,福瑞祥遲早被他整倒閉了……什麼玩意!”

    老闆顯然沒打算背人,所以兩人聽得字字清晰。

    秋西不怒反笑,羅明卻不明所以,稀里糊塗地跟著秋西失望地離開垃圾處理場。

    “這老闆也是奇怪,福瑞祥是什麼意思?”羅明嘟囔道。

    秋西笑道:“福瑞祥是這裡最大的古玩城……”

    羅明似乎明白了點什麼。

    “你的意思是……我們到這個福瑞祥能找到黑其?”

    秋西略作思索,才道:“應該是經常去,你到了那不要亂說話,防止被那些鬼精的老闆們看出破綻。”

    羅明尷尬地道:“呃……”

    秋西也沒再搭理他,自顧攔了車,省城他也常來,福瑞祥並不陌生。

    然而,此行並沒有任何預想中的收穫,問了好幾家,都說最近從來沒見過黑其,不知道這小子跑哪裡謀生去了。

    不過,這些人也提供了一些有價值的信息:黑其確實長期跟他們保持著上下家關係,通常情況下,黑其的渠道比較單一。

    秋西心裡疑惑,雖然說羅明賠了十來萬,但這點錢顯然還不至於讓黑其輕易放棄平時的財路,又不是巨款。

    難道出了什麼意外?

    這個念頭在秋西腦海裡一閃而過。

    他重新分析了一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許多說不通的情節浮現:

    第一,如果黑其只是為了騙取羅明的錢,那麼只需拿幾樣不值錢的東西,然後把款子捲走,但羅明說,現金都是通過他自己親手交給經銷商的,而且採購的數量很多,有幾個器型還不小。

    第二,古玩一條街的老闆們雖然說他們自己賣的東西不值錢,但也是當地的正常價,如果黑其不轉手,怎麼能套現?

    第三,既然黑其平時的下家就在福瑞祥,那麼他至少應當露一面,不說把東西全帶上,帶個破碗過來鑑定總保險吧?

    這麼一分析,現在的情況就明朗多了,要不就是黑其藏起來避風頭,要不就是另尋其他下家,再或者出了意外!

    不論哪一種,這次兩人都算白來了。秋西不想讓羅明覺得白跑一趟,好人做到底,他還是耐心地在其他幾個沒名氣的小古玩城裡轉了轉,多方驗證之下,黑其的確未曾在省城出現過。

    羅明很是失望,但也無可奈何,他打心底感激秋西的私下幫助,看著秋西的假期馬上被消耗完了,便裝作無所謂的樣子,想請秋西在省城吃頓好的感謝一下。

    秋西拒絕了,他明天要上班,再說,這個忙基本算是沒幫上。

    在羅明的堅持下,兩人找了家小店,炒了幾個家常菜,眯了幾口酒。

    在羅明的觀念裡,兩人這就算是認識了,他在城裡不經意間多了個朋友。

    吃完飯,兩人便乘車返回市區,秋西的情緒有些低落,一路上幾乎一言不發,羅明自然也找不到話題,他把手機設置成靜音,今天折騰得夠累了,想在火車上好好休息休息。

    兩人就這樣對坐著眯瞪了三個多小時,回到市裡的車站便分道揚鑣了。

    等羅明輾轉回到旅館,已經晚上十二點多,他連澡都沒洗,便倒頭呼呼大睡起來。

    他睡得很快很沉,以至於手機裡有好幾個未接來電也沒有發現。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15:20
第十四章 東窗事發(一)

    就在羅明和秋西到省城開始地毯式搜索之時,平靜的落水村已經群情激憤了。..

    今天並不是初一十五,更不是什麼好日子,觀音廟前卻聚集了大批村民,他們是來找李廟祝討說法的。

    也不知道是誰首先發現了觀音失竊這個秘密,起初只是一些捕風捉影的流言,但沒過幾天,似乎每個村民都知道了這件事。

    關於流言,大多數農村應該都是這樣的。

    上午的時候,陸陸續續來了些人,假裝上香,但幾乎不做聲,他們是來確認情況的,畢竟潛意識裡還有些畏懼,生怕菩薩怪罪。中午過後,來的人便越來越多,把個觀音廟擠得水洩不通。

    人多力量大,觀音佛像本來也不是真的,頂不住那麼多雙火眼金睛的審視。

    看到事情即將敗露,李廟祝從廚房後門溜出來,趁著還沒人注意,直奔橋頭的那家小賣部。

    小賣部有一台座機,這在村裡已經很少見了。李廟祝平時不怎麼用手機,主要原因也沒個打電話的對象,機器是配了一個,但長期處於停電狀態。所以情急之下他只能跑到這裡來聯繫羅明,順便躲一躲。

    他試著撥了兩個,沒有接通。心神不寧的李廟祝只好托老闆再給羅明打幾個電話,老闆看他氣色慌張,倒是應承了,可要不提示無法接通,要不打通了也沒人接。

    李廟祝暗自拍腿,後悔不迭,怎麼會派羅明這麼不靠譜的人進城辦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但世上沒有後悔藥。

    雖說氣急敗壞,但李廟祝不敢過多停留,他不確定鄉親們會做出怎樣的舉動,畢竟幾十年來,從未發生過此等惡劣的事件。

    會不會把廟給拆了?

    完全有可能!村民們平時溫順得很,可一旦暴怒起來,又是完全不可預料的。

    “拆就拆吧。”李廟祝暗暗思忖,但願不要把自己拆了就行。他佯裝剛剛上完廁所,慢騰騰地返回廟裡,就在他打算從側門溜進廚房時,瞅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李廟祝喜出望外:“福齊,你來了那就太好了……我都快愁死了。”

    李福齊眉頭緊鎖,他也同樣急道:“三伯,你趕緊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廟祝嘟囔著道:“能有怎麼回事,這些人氣勢洶洶,不問青紅皂白,胡攪蠻纏……”

    李福齊是又氣又好笑,這個三伯,還抱著僥倖心理呢。

    作為村支書,他不得不捅破這層窗戶紙:“三伯,你就別瞞我了,廟裡的觀音菩薩是不是不見了?”李福齊單刀直入,一針見血。

    李廟祝內心卻還在掙扎:“哪個嘴沒把門的這般胡說八道……哪個王八蛋這樣胡說八道啊?……”

    李福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眼前的老人讓他是又佩服又痛恨,佩服的是,這老人幾十年如一日守著這家廟宇;痛恨的是,沒有誰比這老人更加自欺欺人。

    李福齊提議道:“要不要我找大伯他們出面調停?”

    李廟祝瞬間回過神來,剛開始還有些猶豫,但幾番思慮之下,這顯然是最好的辦法。

    這才有了李福齊遍尋李起泗不著,不得不奔著李一亭家而來,改請李起淮出面調停的事。

    聽完李福齊的述說,李一亭也感到有些棘手,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就看村民們是否足夠大度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4-16 15:20
第十五章 東窗事發(二)

    李起淮很快就趕過來了。

    發生這樣的事,他怎敢怠慢,老三雖然神神叨叨,但畢竟是自家兄弟。大哥李起泗找不見人,等他領著兒子和李福齊趕到觀音廟的時候,情況已經變得不太可控了,幾個衝動熱血的年輕人,揪著李廟祝的衣領逼問,不時還抽他幾個嘴巴子。

    李廟祝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嘴角淌著血絲,渾身篩糠似的發抖!就差沒尿褲子了。

    這些人都是源村的愣頭青,素來以彪悍著稱,李廟祝做了虧心事,自然怕得要命。

    看這架勢,其他人不好上前拉架,包括李福齊這個村支書,都不夠資格調解。德高望重才是解決農村矛盾的唯一法寶,李起淮其實也不太夠格,但此時此刻,他也顧不上那麼多,箭步上前把廟祝李起文拉到自己的身後。

    兩個年輕仔怒目圓瞪,他們沒認出李起淮是誰,正想撒潑,才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只能破口大罵。

    李一亭下手還是留了分寸,畢竟他瞭解情況,知道三叔理虧,只是出於保護父親的初衷,爭取一個調解的機會。

    李起淮已經通過李福齊簡單瞭解到事情的經過,所以他儘量語氣溫和地對大家說:“大家都是鄉里鄉親,有話咱好好說,別動手。”

    旁邊有幾位年長的,總算認得李起淮是李家老二,示意幾個年輕人說話留點餘地,場面氣氛這才緩和些許。

    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粗聲粗氣地問:“你們李家老大呢?……怎麼不出來說句話,慫了嗎?”

    李起淮皺著眉頭檢查了一下李起文的傷勢,除了臉上紅腫、口鼻充血,並無大礙,不過老廟祝哼哼唧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

    李起淮是氣不打一處來,但現在可不是發火的好時候,一堆人虎視眈眈地準備撲上來呢。

    李福齊替二伯回答道:“各位叔伯兄弟,大家都先冷靜冷靜,觀音菩薩不會自己搬家,肯定是被人請走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領頭的那個中年人打斷:“你是村支書,一碗水得端平嘍,李老三沒把神仙守住,壞了我們村的風水,你說該怎麼辦?”

    李福齊仔細辨認了一下眼前這個中年人,很快便想起來——原來是岩村的老光棍章坤,他之所以有印象,自然是因為這個人嗜賭如命、四十多歲娶不到老婆。

    這樣的人出面來討說法?李福齊在心底暗暗奇怪,不過他在城裡的時間多,回來落水村還沒超過一年,對幾個村子的具體狀況不熟悉,也沒敢妄加判斷。

    李一亭也一直沒說話,他也同樣不熟悉近些年村裡的情況,但他知道,這裡不是個講理的地方,誰家勢力大、兄弟多、拳頭硬,誰就能說了算。

    三叔吃點皮肉之苦那是在所難免,至於後果能有多嚴重,李一亭還是比較樂觀的,畢竟李家六個兄弟,多少叫得上名號,在李村也是響噹噹的大家族。

    倘若四叔在,誰敢踩在李家頭上拉屎?四叔號稱“拚命三郎”,別說丟了一座觀音像,就算沒了一座金山,李老四照樣能讓你服服帖帖。

    李福齊顯然沒有繼承到父親霸道的特點,況且身為文化人兼村官,他的辦事方法就溫和多了。

    屁大點事,李一亭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都沒喊上陳天宇幾人,當做家事來處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4-20 10:43
第十六章 東窗事發(三)

    羅明趕回落水村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他磨磨唧唧地睡到太陽曬屁股,才搭上返鄉的班車。

    迎接他的是晴天霹靂!

    觀音廟的門口吵翻了天,卻始終沒有看到老廟祝露面,主殿和側殿都開著門,但廂房大門緊鎖,無論大家怎麼敲門,沒有人應聲。

    村民們打算砸門而入,礙於李村的族長李起泗親自到達現場,許多人才不敢太過放肆,但眾人都嘈嘈著認為李起文畏罪潛逃了。

    李起淮打了包票,因為他昨晚已經跟李起文促膝長談了半宿,十點多才返家,臨走時給自己的三弟吃了定心丸:不論怎樣,李家都會替李起文出這個頭。

    一方面李起泗交待,設法查到究竟是誰盜走了觀音金身,另一方面,實在找不到,李家會重新去拜迎一個新的觀音前來入主,也不算褻瀆了神祇。

    這與李起文不經意間想到了一起,於是李起文跟二哥透漏了羅明私下進城採購的事情,氣得李起淮破口大罵羅明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語氣中還帶著點埋怨。

    “出了事,你不跟我們兄弟講,相信一個外人?”李起淮有感而發。

    李起文不敢吭聲,他知道二哥平時雖然溫和,但大事面前決不含糊,這次確實是自己急糊塗了。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裝裝可憐,看二哥怒火悄悄平息,他才怯怯地道:“我也是看自己帶的徒弟,知根知底,沒想到……”這個辯駁很無力。

    “一個酒鬼加賭鬼,也就你知根知底。”李起淮是又生氣又無奈。

    他拿起手機撥打了羅明,提示無法接通,應該正好是羅明乘坐火車返回市區的時間,這座城市是山城,信號不好倒是常有的事。

    李起淮也沒抱太大希望,本想著傾洩一下怒火,只能作罷,自家老三一輩子這麼個熊樣,再罵也是對牛彈琴。

    再說,這事怪無法無天的賊,李起淮是個明事理的人。

    “事情已經發生,說再多也晚了,你把剩下的家當看管好,別再丟東西了,到時候鄉親們真就饒不了你。”他最後交待道。

    李起文連連點頭:“可不是嘛,我沒敢進城,也是怕賊惦記著……不能一錯再錯。”

    “你啊……”李起淮嘆了口氣,懶得再廢話,獨自離開了觀音廟。

    他是聽著老三摸索著走進廂房,關了門,才放心離去的。老三膽子小,他也生怕老三想不通,溜到李村躲起來,到時候平白無故落個潛逃的罪名。

    大不了就是花錢消災的事,李起淮心裡這麼想著。

    所以今天上午過來,他堅信李起文肯定還在廟裡,只是為什麼這麼晚還沒露面,他也感到有些奇怪。

    打電話關機,他和大哥只能蹲在正殿等著,順便和一些落水村的老人們商量著善後事宜。

    落水村的老人畢竟還是通情達理些,李起泗的面子也足夠大。

    李一亭屬於晚輩,這些事不便參與,但今天他和陳天宇兩人也到了現場,因為衝突並不激烈,他們倆只是站在廟外閒聊。

    期間,幾個年輕人也去敲了廂房的門,總算克制,次數多了,吵鬧聲便又強烈起來。

    羅明就是這個時候回到觀音廟的,他剛露面,十幾個村民就把他團團圍住,盡情聲討。

    剛開始他還嘴硬幾句,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而且這群鬧事的村民裡有幾個還是牌友,他大聲嚷嚷,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但很快,他便慫了,他看到原來擺在主殿供桌上的泥胎現在七零八落地碎在地上,知道一切虛張聲勢都是徒勞,除了哼唧幾句,紅通通的臉蛋漲成了豬肝色。

    聽說李廟祝躲在廂房不出來,他便自告奮勇取鑰匙去開門,雖然平時他跟李廟祝並不是同屋住,鑰匙還是有的。

    眾人盯著羅明進了廂房,幾分鐘後,一聲殺豬般的嚎叫從廂房內傳出。

    村民們先是一愣,隨後一擁而入,也不禁被眼前的場景嚇住!

    羅明僵立在木櫃旁,兩眼發直,失魂落魄。

    而地上,直挺挺地躺著一具面目猙獰、口吐鮮血的屍體……
Babcorn 發表於 2018-4-20 10:43
第十七章 畏罪自殺(一)

    李廟祝服硃砂自盡,嚴重汞中毒,他吐的大部分不是血,而是紅色帶著粘液的硃砂。

    一罐暗紅色的硃砂放置於他的屋內,這本來是祭祀活動常用的道具,而且微量的服用聽說還有安神的作用。

    但李廟祝服用的量已經不是幾克的問題,而是三五兩了,那不毒發身亡才怪。

    讓人稱奇的是,李廟祝死後渾身赤紅,彷彿被某種傳說中的烈火燒過一般,讓圍觀者們忍不住打個寒顫。

    李一亭仔細檢查了一下三叔的屍僵情況,死亡時間顯然已經在十個小時以上,粗略推算,昨天晚上恐怕就已經服毒了。

    他又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情況,並沒有發現明顯打鬥的跡象,而且屋裡非常整潔,更準確說是簡陋:一張床一張桌一把椅子,別無長物。

    當然,要認定有沒有外人進來過,現在已經非常困難了,村民們一擁而入,早把初始現場破壞殆盡。

    為了遵循司法迴避的基本原則,同時礙於自己的身份僅僅是個晚輩,李一亭的意見是立即向當地警方報案,沒想到這一提議卻招來了村民們的一致反對,連大伯和父親都沒有明確表示支持。

    大家七手八腳先拿了塊廟裡閒置的披紅給李廟祝蓋上,現場一片死寂,沒有人再敢出聲,偶爾有人低聲私語幾句,傳遞的卻是神靈降怒、被天火焚燒而死這類信息,聊以解釋屍體的異象,克服恐懼。

    在他們看來,對觀音菩薩大不敬,李廟祝這是遭天譴了!

    但許多人也明白,李家真追究起來,也完全可以說成是村民們把人給逼死了!

    誰也不想出來擔這個責任,昨天叫囂得最厲害的老賭棍章坤想拔腿開溜,被陳天宇側身擋住了。章坤倒是不太慌張,唾沫淹死人的事,吐唾沫星子的可不負責。

    所以章坤滿懷怨恨地瞄了陳天宇一眼後,終究畏縮地退後,偷偷加入了“神靈震怒”言論的陣營中。

    李起泗面色陰沉,與落水村的幾個老人站在旁邊抽菸,屋裡煙霧瀰漫。

    李一亭悄悄把父親拉到角落,低聲問:“爸,你不是說昨天已經和三叔講通道理了嗎?”

    李起淮喪氣地道:“可不是嘛……老三這個人,有時候也是死犟,談好的事,說變卦就變卦……”

    李一亭疑惑道:“要是平常事也就罷了,這可是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三叔還不至於這麼糊塗吧?”

    李起淮無奈地長嘆道:“這誰知道呢。”

    “我覺得事情還是有些蹊蹺,要不讓大伯報警吧……”李一亭提議。

    “我去問問,畢竟你以前也是干這行的,大哥說不定能同意。”李起淮不敢自己作主,只好領著兒子去找李起泗,忽然回頭補充道,“村裡的事,能不摻合就別摻合。”。

    李一亭會意地點點頭。

    李起泗始終一言不發,落水村的一位老人終於憋不住了,顫巍巍地道:“起泗哥,你看這事?……”

    沒有回應,旁邊一個老者幫腔道:“我聽說,這種情況要是找公安局,得切碎了查,到時指定留不下全屍……”

    邊上的老人紛紛附和地頷首,最先說話的那個老人急道:“起泗哥,不管怎樣,起文也救不回來,你就發個話吧……”

    李起泗怒目一瞪,終於開口道:“事情肯定不能就這樣算!不過我們李家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起文失職弄丟了菩薩,理虧在先,大家怪罪他是理所應當的……但話說回來,菩薩無緣無故丟了肯定是有人在中間搞鬼,這些卑鄙小人我們絕對不能輕饒!”

    “那是那是……”老者們贊同。

    “可是起泗哥啊,到哪去找尋偷這菩薩的人呢?你說現在起文命也丟了……有沒有個偷東西的誰也說不準了……”他的言下之意頗有點李廟祝監守自盜的意味。

    剛剛走過來的李起淮一聽就怒了:“說的混賬話!偷了就是偷了,你們不抓賊就罷了,還打算污衊到我三弟身上嗎?”

    李起泗擺手制止了他的繼續言語,冷冷地道:“老三想不開,那是他自作自受,但偷東西的人,也別奢望全身而退。”

    “大哥,你的意思是?”李起淮沒明白。

    “讓公安局把偷觀音的人找出來,一命賠一命,還起文一個公道。”李起泗斬釘截鐵地道。

    又有一位老者囁嚅道:“我們也活了大半輩子……起文這樣子,也不像是人為的呀……”

    李起泗厲聲道:“天譴也好,**也罷,我們李家都不可能就此罷休!”

    眾人噤聲,不敢再言語。

    李起泗轉頭對李起淮道:“二弟,你派些人到祖屋裡取棺木,把老三裝殮一下。”

    李一亭欲言又止,他望向陳天宇,求助似的道:“四哥,你看……”

    陳天宇淡定地道:“入鄉隨俗,按大伯說的辦吧。”

    李一亭聞言不再堅持,懷疑歸懷疑,一切還只能遵照農村特有的死亡處理流程來辦,由李家幾個兄弟運送李起文回村入棺,在室外設靈堂(李廟祝服毒身亡,屬於橫死,棺材不能入廳堂)。

    善後工作安排好,李起淮便打電話通知了李起文的養子李福堂。

    李一亭插不上手,只能幹看著,心裡五味雜陳。陳天宇輕輕拍了拍一亭的肩膀,示意他靜觀其變。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8
第十八章 畏罪自殺(二)

  聽說要報警查觀音失竊的案子,剛才縮在角落的羅明總算找到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他胡糟著臉,唾沫橫飛地吹噓著這回進城認識個警察的事,極力表白自己並非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也是對神廟負責的。

  反正調查的是盜竊案,不是命案,他覺得找熟人肯定更可靠盡責一些,偏僻鄉村警力匱乏,鄉派出所都遠在十幾公里以外,騰不騰得出人手真不一定。

  況且真查起來,一時半會很難有眉目,鄉派出所的偵查能力堪憂。

  李起淮先惡聲惡氣地訓斥了羅明一頓,他是忍不住。但最後考慮再三,還是由李起泗拍板,採納了羅明的方案。

  市裡能過來警察,破案概率顯然大多了。

  牛是吹出去了,真聯繫小民警秋西的時候,羅明又忐忑起來,一個很少歸鄉的遠房親戚,而且在遙遠的市裡工作,真的會千里迢迢過來幫忙嗎?

  為了更有把握,羅明總算深思熟慮了一回,他先找到了秋西的娘家舅舅——泰村的章樹炳,沒想到這位娘家舅舅一口就回絕了,理由是長久沒有來往,不想欠妹妹她們家這個人情。

  羅明碰了軟釘子,只好站在章樹炳家門外,厚著臉皮給秋西打了個電話,果不其然,生性怠惰的秋西並不想趟這渾水,這可把羅明急壞了。

  “秋警官,你看趁著這機會,回來看看你老舅,他也挺想你的……”仗著現在就在秋西舅舅家,羅明滿口跑火車。

  秋西猶豫了片刻,才道:“不是我不想幫你,這不我剛剛休完假,現在也是離不開。再說,你們鄉里的情況我不熟悉,你應該找鄉一級的派出所去,越級調查是違反規定的。”

  “這個小案子鄉里不願受理,我們請你來也是幫忙,只要查出眉目,我們再請鄉派出所過來處理……你看行不行,我的情況你最清楚,幫幫忙唄……”羅明軟磨硬泡,不死心:“難道你們過年也不放假嗎?”

  “過年也就三天假,還得值班。”秋西想了想,“你讓我舅舅接下電話……”

  羅明慶幸自己沒走遠,他趕忙小跑著將電話交給滿臉嫌棄的章樹炳手中。

  畢竟是自家外甥,雖然章樹炳對妹妹一家嫌貧愛富很是不痛快,對於晚一輩,言語倒還透著疼愛。

  兩人在電話裡聊了幾分鐘,章樹炳冷著臉又把手機交回給羅明,羅明緊張地接過。

  “既然我舅舅說話了,那就過去瞭解一下情況。”秋西語氣中透出無奈。

  這讓羅明喜出望外,他激動地問:“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秋警官,這次能過來幾天?”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

  “半個月左右吧,我把年假挪一挪……還得看領導同不同意。”

  羅明忙道:“足夠了,足夠了,秋警官,你真是貴人啊,整個落水村都會感謝你的。”

  秋西沒有聽他胡吹捧,淡淡地道:“去了再說吧。”便掛了電話。

  直到電話裡響起嘟嘟聲,羅明還不敢相信自己真請到了個活菩薩,這趟進城沒有白跑一趟啊!

  師傅欸,你啊,為什麼那麼想不開,事情不是可以解決的嘛,非得走絕路?羅明在心裡暗暗腹誹。

  收了電話,他甚至想不起跟章樹炳打招呼,便急匆匆下山找李起泗邀功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8
第十九章 木屋子的傳說(一)

    李村有個獨特的風俗,每戶有老人的,都會在生前備一口壽材,而這副壽材不但質地優良,還會存放在一間單獨的木屋子裡,通常稱為祖屋。

    村民們並不富裕,祖屋一般選擇年久廢棄的老屋,往往是老一輩住過,然後閒置不願拆除的。

    木屋子是李村特有,也不知道是何時流傳下來,因此落水村的另外三個村都沒有,每個來到李村的人往往會覺得木屋子很神秘,李村自己人也敬畏有加。

    一方面是因為木屋子陰暗潮濕、常年關閉、置放棺木,讓人望而卻步;另一方面,關於木屋子流傳著許多驚悚的鬼故事,世世代代口口相傳。

    鬼故事這東西,在老人家和孩子們間流傳的廣,大部分成年人其實是不信的,但出於某些心照不宣的目的,他們也不會出面戳穿。這或許也是對全家最貴重的財產的一種保護吧(許多老人把一輩子的積蓄用於置辦一副壽材),防賊!

    在眾多鬼故事中,有一個傳說因為流傳得最久、傳播最廣,導致大多數人都無從辨別真偽,慢慢地,成了李村一個有鼻子有眼的預言,神乎其神:

    據說,每隔一個甲子,也就是六十年,木屋子裡就會降臨一位開過天眼的祖先,他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巡視所有的木屋子,然後考察這些後代們是否做了大逆不道的事,並根據情節輕重做出相應懲罰。

    罪行小的,主要以警告為主,提醒及時改正或者彌補;罪行稍大,但還罪不至死的,在木屋子主人的家中將會發生一些怪事,以示懲戒;至於罪行大的,則會受到詛咒,木屋子主人將會受到金木水火土五種天譴,命硬頂得住的或許可以逃過一劫,不肖子孫們則往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話雖如此,小警告小懲戒似乎曾經出現過,但五行天譴卻從未聽聞發生過,也沒人能夠具體說出子丑寅卯。

    值得一提的是,這個荒誕的傳說居然被原封不動記載進李村的族譜裡,作為附件留存(不知道是哪位祖先如此惡搞),其中特別提到一件大不赦的罪行:冒犯祠堂。

    祠堂就是李家的祖祠,並不是指所有的祖祠。

    也正是這個原因,掌管祠堂的人理所當然地成為李村最高權力者,現代社會設置了村支書這個官方職務,但並不影響掌管祖祠的李起泗在李村舉足輕重的地位,一是村支書崗位是整個落水村的村支書,李村是自然村,只設置小組長;二是每一任村支書基本都是落水村原住民,多少知道李村的特殊規矩,在不影響落水村整村管理的情況下,沒必要剝奪李村族長的權威;三是每任村支書都是李村族長的晚輩,在這個長幼有序、思想傳統的偏僻山村裡,誰也不敢鬥膽做忘本之事。

    時間進入現代,這個傳說早已被許多年輕人嗤之以鼻,但老一輩依舊篤信不疑。

    所謂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為免禍及子孫,還是多積陰德、莫犯天威。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8
第二十章 木屋子的傳說(二)

    李一亭是不相信這個傳說的,但他也是聽著這個傳說長大的,當他把這個傳說複述給北亭眾人時,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發出了笑聲。

    劉紫辰還稍微捂了一下嘴,沈明月卻放肆地笑得屋裡屋外都聽得見。

    李一亭尷尬地干咳數聲,瞪了沈明月一眼表示不滿,沈明月絲毫沒有察覺,繼續傻樂。

    “樂歸樂,我可警告你們,我老爹回來,你們可得嚴肅點……”李一亭無奈道,這一路,北亭揭破了多少傳說謠言,他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但回到家鄉,每個人都會不自覺地犯一些常識性的錯誤而渾然不知。

    話音未落,一亭母親剛好走了進來,微微一笑道:“你們幾個孩子高興什麼呢?”

    沒人說話,沈明月也強憋著。

    李一亭訕笑道:“隨便聊聊,他們不懂我們這的規矩呢。”

    母親慈愛地望了他們幾個一眼,道:“別蒙我啦,我可都聽見了……你們說的事確實沒邊沒影,都是騙小孩子的。”

    劉紫辰在旁道:“大娘,你放心。我們也就是聽聽而已,肯定是不信的。”

    “不信就好……”母親點點頭,也沒有再說話,自顧忙些要緊的家務事。

    母親是剛從三叔家裡回來的,她去幫忙料理白事的飲食,現在回來也是給這群客人管飯。她忽然想起一個事:“亭,你爸抽不開身,這邊你要看顧好……”

    李一亭回答道:“三叔那邊忙,我想去幫幫手,老爹也不讓。”

    母親卻表示支持:“聽你爸的吧,這也快過年了,你這邊還有客人呢……真想去,出山那天再去送送你三叔。”

    她彷彿輕嘆了一聲,聲音幾乎弱不可聞地道:“人嘛,總是會老去的。”

    來了這麼久,北亭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一亭母親感慨,幾人都沒來由地鼻頭一酸。

    生老病死,在貧困的農村裡可不就是稀鬆平常的事。

    李一亭摸出支菸點上,默默吸著,半天才道:“媽,福堂回來了嗎?”福堂當然就是三叔的養子。

    母親嗯了一聲,手裡不停歇,劉紫辰和沈明月見狀起身去搭把手,母親朝她們點頭一笑。

    “這些年,福堂在外面還挺不錯的……聽說還買了房買了車,小孩也都七八歲了。”母親語氣平靜,聽不出什麼特別的情緒。

    李一亭欲言又止,福堂既然混得這麼好,為什麼對自己的父親不聞不問,但回頭想想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去,便沒有吭聲。

    陳天宇瞅了他一眼,大概也明白一亭的顧慮,但他心中一動,朝一亭使了個眼色,兩人便起身走出廚房,來到了客廳門口。

    留下萬永坤遞柴,曠梭燒火,不發表任何意見。沒有任務的時候,他們比普通人還更像普通人。

    陳天宇還沒開口,李一亭率先問道:“四哥,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

    陳天宇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麼,只不過我感覺你這次回來以後,狀態有些不太對。”

    “啊?……這麼說,你昨天阻止我繼續調查,是這個原因?”李一亭訝道。

    陳天宇搖搖頭,嘆道:“我阻止你,是因為當時現場不但已經被清理,而且遭到二次破壞,沒必要勞神勞力……”

    李一亭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是嗎?”

    “是不是我不太確定,但你沒看出來破綻我就很擔心了。”陳天宇若有所指地道。

    他繼續道:“我總覺得,那間廂房著實太過乾淨了些,不像是平時有人住過的地方。”

    李一亭下意識地捏了捏下巴,半天才道:“或許,廟裡就只有這種條件呢……”

    陳天宇不置可否,聞言輕笑道:“你說得對,我確實也沒進過寺廟的廂房,所以只是一種單純的觀感。”

    李一亭冷靜地道:“如果我記得沒錯,你的直覺一向是挺準的,相信這回……”

    陳天宇出乎意料地搖搖頭:“我對你們這裡的情況不熟,直覺有可能是錯覺,或者說慣性思維。”

    李一亭點點頭,沒再說話,他顯然處在無意識地回憶中,許久,他開口道:“三十多年前,三叔就當了廟祝,我年紀不大的時候,曾經去過他的廂房,雖然記不大清楚,但印象中確實很簡陋,幾乎空無一物……”

    陳天宇會意地頷首:“但願如此。咱們也別瞎猜了,胡亂猜測是大忌,有機會咱們可以私下問問。”

    李一亭點點頭:“你的提醒我會留意的。”

    陳天宇莫名其妙地嘆了一口氣道:“咱們都有些強迫症,你也不用太在意。”

    李一亭微微一笑:“吃這碗飯,如果連我們都不懷疑了,誰還會去關注?”

    “或許是這個理吧。”陳天宇忽然想起一件事,“硃砂中毒會造成身體赤紅嗎?”

    “硃砂的主要成分是硫化汞,還混雜些微量的其它重金屬,服用過量中毒是肯定的,但體色發紅……”李一亭也不敢確定。

    陳天宇沒有再細究:“等我問問荊南再說吧。”

    李一亭忍不住又道:“如果真有凶手,動機何在呢?”他提出了最核心的問題。

    陳天宇道:“沒錯,我讓你靜觀其變更多是出於此種考慮,沒有真兇最好,倘若有,我們不能過早地暴露身份,否則凶手僅需靜候我們離去,然後再實施行動,後果將不堪設想。”

    北亭終究只是落水村的臨時過客,本領再高恐怕也鞭長莫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李一亭接著道,“但願只是個意外。”

    兩人沒再言語,抽完一支菸,也該吃飯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8
第二十一章 木屋子的傳說(三)

    李起淮回來後,一言不發。

    老三的壽衣是他領著人更換的,直到換完壽衣,老三的身體始終是赤紅的,毫無褪去的跡象。

    他並沒有太多的醫學常識,現在盤旋在他腦海裡的,更多是關於天火焚身的流言。

    回村以後,說的人似乎更多了,因為李村才是這個傳說的真正發源地,這讓李家六兄弟兩三代人或多或少受到影響。

    這裡面,唯獨早年喪父的李福齊毫不以為意,學歷和見識擺在那,又是典型無神論者,礙於風俗習慣沒出言反駁就不錯了。

    在落水村,土葬還是殯葬的主要方式,火葬政策還停留在政府宣講階段,直到李起文過世,落水村還沒有一個人主動要求火葬的。

    所以,經過眾人商議,李起文將在年前進山,入土為安,日子基本選定,就是除夕的前一天。

    大哥李起泗雖然沒有明確說什麼,但看他凝重的表情,顯然和李起淮有同樣的困擾。

    關於五行天譴的傳說,李家幾個兄弟屬於比較相信的那一批,李起泗作為掌管祠堂和族譜的族長,顧慮只會更多。

    但讓李起淮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老三敬了一輩子的神,僅僅因為沒看管好神像,被宵小之輩混水摸魚,這種情況能攤得上天火焚身這種至高懲罰?

    那偷東西的賊呢?應該怎麼處置?

    李起淮是真的想不通。

    所以晚上回家以後,他還一直在思考,幾乎不怎麼搭理兒子和北亭幾位客人。

    陳天宇偷偷給李一亭使了個眼色,李一亭會意地主動找父親閒聊去了,父親是最後一個見過李起文的人。

    “爸,你可別太傷心了……”李一亭不知道該怎麼問起,怕引起父親其他情緒。

    “我們幾個兄弟年紀都不小了,遲早有一天要走。”李起淮在這方面跟母親認識一致,“不過你三叔最後也沒得個善終,唉……有些不是滋味。”

    他看兒子不說話,隨即道:“生死有命,其實也沒什麼。現在時代好了,你們好好在城市裡發展,我們也就安心,農村實在太落後了。”

    李一亭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跟父親談及自己和四哥的疑惑,最終還是婉轉地道:“爸,你說三叔這麼多年,一直就住在廟裡嗎?”

    李起淮沒有多想:“福堂從小跟你三叔也不親,年幼時便進城,這都二十多年過去啦,你三叔早把觀音廟當做自己家了……李村這個窩很久沒生過火。”

    李一亭奇道:“可三叔在廟裡住得那麼簡陋,怎麼受得了?”

    “他呀,向來不喜繁瑣,性格也孤僻。大多時候都以練筆度日,我偶爾去看他,常聽他說,身外之物,越少越好,最好不要。”李起淮嘆道,“我是理解不來。”

    李一亭心中一動,問道:“這麼說,三叔這些年積蓄應該不少啊,他又沒什麼用度。福堂還需要他接濟嗎?”

    李起淮搖搖頭:“早些年肯定要寄些錢物,但福堂也快四十歲的人了,有家有口,早就用不上你三叔幫扶了。”

    “觀音廟的香火那麼旺……”李一亭思索道,“那三叔應該是留了些家底的。”

    李起淮輕嘆道:“你大伯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讓我幫忙去清理你三叔的遺物,想轉交給福堂,畢竟他只有這麼一個名義上的後代。”

    李一亭頗感興趣地道:“應該不少吧?”

    李起淮再次搖頭:“也就萬把塊錢,不知道這些年他都把錢花到哪裡去了,搞不懂他這個人。”

    “哦?”李一亭確實驚訝,“或許三叔把錢都存在銀行裡了……”

    父親輕笑道:“你三叔這個人有個怪癖,他是從來不往銀行存錢的,他說還是現金拿著踏實。”

    “原來如此。”李一亭自言自語道,他已經有了主意。

    看來,有必要跟三叔的徒弟羅明好好談一談了,這可比跟父親交流簡單多了。

    所以他也不再發問,給父親遞了支菸,父子倆就在客廳門口抽起來,直到母親喊開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8
第二十二章 竊案調查(一)

    小民警秋西在娘舅家安頓下來後,才聯繫了羅明,與其說來幫忙破案,還不如說趁此機會來玩一玩,畢竟,他並不是一個上進心特別強的人。

    嫌貧愛富的人不是秋西,而且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城裡人到農村度假。

    這也是一種新潮流,秋西是年輕人,追逐潮流是天性。

    幾乎在同時,李一亭和陳天宇也找上了羅明。羅明和陳天宇只有一面之緣,印象不深;但羅明好歹認識李一亭是師傅的侄兒,所以他沒著急去見秋西,先在側殿裡和兩人聊了會。

    李廟祝已經不在人世,但觀音廟不能無人看守,所以他抽不開身去李村,如今,羅明已經是事實上的新廟祝。

    本來就沒有人選,觀音沒了,更不可能有其他人來接任。只要秋西能夠幫忙找回觀音像或者那筆資金,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當上新廟祝。

    這麼一來,羅明居然有種因禍得福的感覺,說話也生硬許多。陳天宇敏銳地察覺到這種細微的變化,所以他示意李一亭先問話。

    羅明先開口道:“你們來找我,有事嗎?”

    李一亭問:“聽說你一直是我三叔的徒弟?”

    “這有什麼問題嗎?”羅明不答反問。

    李一亭微微一笑:“你和三叔完全是兩個風格,我當然很好奇三叔為什麼會選上你。”

    羅明聞言抹了一把紅通通的臉,冷冷地道:“赫,你以為誰都能攬這行的嗎?”

    陳天宇終於插話道:“這麼說來,你們的收入應該不菲嘍……”

    羅明瞄了他一眼,仍舊是反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陳天宇沒有理他,自顧道:“既然收入不菲,其實你們完全可以重新買一個觀音像,不至於弄到現在這麼尷尬的處境。當然,如果你為了接班,對這個結果很滿意的話,我也能理解。”

    羅明一直都在漫不經心地聽他們說話,主要是礙於李廟祝與兩人的親戚關係,他並沒有認真聽陳天宇說話。

    “呃……你說什麼?”他皺了皺眉頭,多少捕捉到些不善之意。

    陳天宇微微一笑:“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說如果你想搶個廟祝噹噹的話,把觀音像藏起來也是很正常的。”

    “什麼!”羅明像被燙到似的彈起來,“你可不要亂講話!”

    他指著陳天宇,鼻子都氣歪了,一副要吃人的模樣。

    陳天宇可不懼,他泰然自若地道:“我這樣想其實也很正常,你說,你師傅賺了那麼多錢,這件事怎麼會這樣慘淡收場?我記得觀音像在小年之前就丟失了,這麼長時間重新買一個不就得了嗎?”

    羅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知道請一個新菩薩要多少錢嗎?”

    “這麼說你知道?”陳天宇斜乜他一眼,繼續激他。

    羅明低沉地咆哮道:“二十幾萬!你們拿得出來?”

    “……哦。”

    羅明繼續大聲道:“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們這些城裡人,知道什麼?”

    陳天宇笑道:“二十多萬我相信你是肯定拿不出來,但你師傅卻未必。”

    羅明突然冷靜下來,他冷冷地道:“這些事我沒必要跟你們囉嗦,秋警官在等我,你們問他去吧。”

    說完他起身打算離開。

    陳天宇似乎自言自語道:“我猜你師傅的錢都被你揣到口袋裡了。”

    羅明猛然轉身道:“如果你再敢胡說八道,給我小心點。”

    羅明氣沖沖地走了。

    陳天宇望著他離去,忽然輕嘆道:“看來,錢還真不是他拿的。”

    李一亭微微點頭:“這個人沒什麼城府,大可排除嫌疑。”

    陳天宇疑惑地道:“那你三叔的錢會藏到哪裡去了呢?”

    “要不我們找一找?”李一亭提議道。

    陳天宇抬頭看了一圈,今天沒有一個香客,剛出了事,村民們再虔誠,也不會輕易便前來。

    陳天宇略作思索,才道:“你三叔的地盤,你去找找也是名正言順。我呢……還想再去看看那間廂房,我總覺得似乎遺漏了些什麼。”

    李一亭點點頭,兩人很快便分頭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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