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疑偵探] 東方神探九錄 作者:布衣廷尉(連載中)

 
Babcorn 2018-2-5 15:46:5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7 25415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8
第二十三章 竊案調查(二)

    羅明找到小民警秋西的時候,一臉迫切。

    秋西顯然也看出來了,畢竟一起去過一趟省城,羅明的這個表情他很熟悉。

    舅舅章樹炳並沒有在家,他給秋西留了一間單獨的客房,家裡空房多的是。

    秋西也沒多說什麼,他知道羅明的來意,便取了桌上早已準備好的文件夾夾在腋下,順便拿了兩支筆。

    “到案發現場去看看吧。”他不疾不徐地道。

    羅明不忘客氣幾句,順便套個近乎:“兄弟,你剛到,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秋西不為所動,淡淡地道:“我昨天就來了,還是抓緊時間吧……對了,你最好叫我警官吧,雖然是幫忙,但畢竟是辦案。”

    羅明老臉微紅,但更多的是是期待:“秋……秋警官說得是,辦案就是辦案……”他還不忘伸個大拇指,表示對這種工作態度的讚賞,當然更多的是掩飾尷尬。

    秋西似乎根本沒有在意,仍舊淡淡地道:“案發地點離這裡遠不遠?”

    “啊?……哦,不遠不遠,走路半個小時左右。”羅明對專業術語還不太敏感。

    秋西抬手看了看表,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那咱們走吧,我中午還得趕回來吃飯,先去看看現場。”

    羅明連忙慇勤地道:“在我那吃點就行,要不然中午咪兩口?我們不吃素,飯菜不錯的。”

    秋西搖搖頭:“不了,工作時間也不允許喝酒。”

    羅明也不好再說什麼,兩人便相伴著從泰村往觀音廟走,路上多少也聊上幾句,但主要是瞭解落水村的基本情況。

    他們走的快,大約二十多分鐘後,兩人已來到觀音廟,秋西簡單地在廟裡廟外轉了一圈,最後在原神像的位置刻意多停留了片刻,隨即便在供桌旁的長凳上坐下,攤開文件夾,認真記錄了一下初步調查的情況。

    “案發那幾天,有發現什麼特別可疑的人嗎?”秋西坐著問羅明。

    羅明站立在供桌旁,想了想:“沒注意……”

    秋西點點頭,又問:“村裡有沒有慣偷什麼的?或者說整天游手好閒這類的?”

    羅明下意識地抹了抹臉,他自己不就是屬於游手好閒的嘛,不過他可不會承認。

    “游手好閒的年輕人,還是有幾個的,不多……慣偷真沒聽說。”

    秋西並沒有生疑,他歪頭想了想:“村裡以前發生過盜竊案嗎?”

    “呃,有吧……”羅明不太確定。

    “都丟了些什麼?”

    “豬牛啊,雞鴨啊,鋤頭烏錐什麼的……都有。”羅明煞有介事地配合提問,他又補充道,“種在廟門口的菜也被人偷過……”

    秋西有些無奈,抬頭皺眉道:“貴重點的有沒有?”

    羅明搖頭表示不知。

    “這樣吧,你有沒有重點懷疑的對象?”秋西皺眉道。

    羅明繼續搖頭。

    秋西便把手中的筆放了下來:“好吧,那我下午再到村裡走訪一下,先這樣吧。”

    “就這樣行了?”羅明也感覺到有些太草草。

    秋西微微一笑道:“那你覺得呢?辦案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何況是盜竊案,只能慢慢查。”

    羅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如果你有什麼線索,肯定能快些,可你……一問三不知。”秋西聳了聳肩。

    羅明尷尬地笑笑。

    陳天宇和李一亭兩個人一直就在側殿坐著閒聊,秋西來過側殿,但並沒有特意詢問他們。

    至於秋西的行動,兩人從側殿可看得清清楚楚。

    兩人有些面面相覷,這就是羅明從城裡請來的牛比警察?

    不會是專業做筆錄的吧?對於從事刑警工作十幾年的李一亭來說,這人的生疏程度幾乎就是個警局新手,一個多小時時間幾乎全花在記錄上了,現場調查純粹走馬觀花。

    “警官……秋警官是吧?”李一亭起身走進主殿,主動開口道。

    秋西半天才抬頭瞄了他一眼,倒是認真地打量了一會:“你是?”

    李一亭還沒說話,羅明便搶著道:“這是我們老廟祝的侄兒。”

    秋西輕哦了一聲,繼續低頭記錄些什麼,過了一會才重新抬頭道:“同志,你是有什麼情況要反映嗎?”

    李一亭點點頭:“是這樣的,我剛才發現,三叔的存款好像也不見了。”他和陳天宇搜索了很久,並沒有找到任何現金,既然來了警察,正好幫忙查一查,他補充道,“我三叔就是原來的廟祝……”

    秋西頷首表示瞭解,並且記錄下來,又道:“存款大概有多少?”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李一亭確實不知。

    秋西並沒有太多留意:“還有別的嗎?儘管說。”

    “呃,沒了。”

    “那行,有情況隨時跟我反映……”秋西例行公事地道。

    陳天宇差點笑出聲來。

    這位秋警官似乎從頭到尾就沒想起來要問問老廟祝去哪了。

    他在思忖著要不要出言提醒,但鑑於這位警官拙劣的調查水平,他決定還是先放一放。

    他不像李一亭,是刑警出身,在他看來,這個人雖然稍顯稚嫩,但態度還是誠懇的,辦案也規規矩矩,或許,將來還有仰仗的地方。

    畢竟,這裡是窮鄉僻壤。

    所以,當李一亭滿臉失望地走回來時,陳天宇反而拍了拍他的肩膀,出言安慰道:“一亭,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讓他試一試好了。”

    李一亭無奈地點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8
第二十四章 竊案調查(三)

    秋西沒有應承羅明的午餐挽留,說下午再來,便離開了觀音廟。

    陳天宇和李一亭也沒打算多待,見他離去也便回了李村。

    兩人雖然有些失望,也沒太指望秋西真能破了這起盜竊案,但有個拿證的正式警員在村裡,以後辦事總能方便點。

    “好歹是個熱心人,不然也不會跑到咱這山溝溝裡來。”李一亭最後還是表達了肯定,警察也是人,何況秋西還這麼年輕,總要有個成長的過程。

    “別要求太高。”陳天宇微微一笑道。

    “嗯。”李一亭忽然道,“沒想到,天天供在廟裡的觀音像竟然這麼值錢,這些竊賊想來主要是為了謀財。”

    陳天宇笑乜了他一眼,補充道:“你不知道近些年古董熱嗎?這塊你要問問紫辰,她對文物啥的挺感興趣的。謀財顯然是一個目的,我懷疑你三叔的那些現金存款恐怕也是他們的目標。”

    李一亭搖搖頭:“我爸私下跟我說,三叔好像把錢拿給羅明去採購新的神像了,這筆錢或許被羅明賭沒了……”

    陳天宇道:“你覺得你三叔會給得一分不剩嗎?”

    李一亭點點頭,以他對三叔的瞭解,一直是個精明人,他道:“有道理。肯定不能只剩個萬把塊,至少留個棺材本……”

    “我們之所以找不到這些錢,很有可能是被盜了。”陳天宇接著道,“或許,你三叔自殺這件事,也不會那麼簡單。”

    李一亭嘆道:“我仔細檢查過三叔的屍體,並沒有發現被脅迫服毒的任何跡象,這又怎麼解釋呢?”他想起一件事,“對了,關於身體赤紅這件事……你問過荊南沒有?”

    陳天宇點點頭:“問了。荊南說,造成身體變色的原因有很多種情況,但汞中毒應該不會直接引發……有可能是過敏、臟器大出血等等,不過需要解剖才能確定。”

    李一亭半天沒吭聲。

    “這麼遙遠的路途,荊南肯定脫不開身,要在本地解剖,我怕我爸他們不會同意……”李一亭嘆了口氣,農村裡的保守思想他體會深刻,“哪怕局部解剖取證也不至於讓我們這麼束手無策。”

    “對了,你重新勘察了廂房,有什麼發現嗎?”不能直接法醫介入,李一亭很想通過多一些的間接證據確認三叔是不是真的自殺。

    他的職業素養還是在的,關於自殺,他也存疑。

    沒想到陳天宇沮喪地搖搖頭:“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可能真是我自己看走眼了。”

    “這就怪了……”李一亭自言自語道。

    “其實說來也簡單,要不就是自殺屬實,要不凶手必然是個中高手,沒有留下任何可用物證。”陳天宇總結道,“所以我們沒必要太浪費時間猜測,或許,這件事才剛剛開始也說不定。”

    李一亭面色凝重:“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畢竟,這是我的家鄉……希望事情到此為止吧。”

    陳天宇用手指摸了摸鼻子,怪笑道:“你知道你現在的狀態是怎樣的嗎?”

    “怎樣?”

    陳天宇嘆道:“千里溯游的大馬哈魚,銳氣盡失。”

    李一亭訕笑道:“扯淡!”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9
第二十五章 竊案調查(四)

    秋西倒也敬業,他有板有眼地開始了對四個自然村的走訪和排查,重點對嗜賭人員、閒散人員和好酒人員進行了記錄。

    經過篩選,大約有二十幾個中青年具備作案條件,每個自然村都有,包括人數不多的李村。

    其中岩村的章坤和源村的章金比較典型,章坤我們已經有所瞭解,光棍加賭棍,帶頭鬧事的也是他;章金則是源村的一霸,從小偷雞摸狗不務正業,膽子還特別大,前幾年竟然偷了李村某一家的棺材,但很快便被派出所尋回,留了案底。

    這兩個人之所以迅速進入秋西的視野,主要是太醒目了,其實並沒有什麼依據。

    一天時間走訪得到的結果,最多屬於統計範疇,更多的還是通過村幹部間接瞭解。

    秋西打算先把兩個重點人傳喚一次,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兩人交待:章坤當時正在賭桌上通宵鏖戰,證人很多;章金不知道幹什麼摔了腿,養病都快一個月了,床都下不了。

    這種情況,讓沒什麼經驗的秋西很是撓頭。

    落水村雖然沒有多少人,但真要一個個摸排加傳喚,兩個月都下不來,他對能否完成這項工作也有些忐忑。

    不另闢蹊徑,調查堪憂!

    他打算找李家六兄弟問詢一下,畢竟自家兄弟總會上心些,正好李村也有個懷疑對象——荀元春。

    李村並不是每個人都姓李,一兩家外姓是正常的,一般屬於上門女婿這樣的身份。

    荀元春就是個典型的上門女婿,他的老婆姓李,是李村人。他老婆據說年紀輕輕就得了乳腺癌,接著便瘋了,沒幾年因病過世。因此,荀元春目前是個鰥夫,無兒無女,一直未娶。

    按理說,這還算個有情有義之人,但荀元春並沒有如此簡單。十幾年前的某一夜,風雨大作、電閃雷鳴,李村的鰥夫荀元春半夜驚醒,突然間便開了“天眼”。

    緊接著,他預言了幾件事,竟然件件言中,讓李村村民瞠目結舌、不明所以,從此越傳越玄,遠近聞名。

    落水村私下找他占卜的不少,更遠的村子千里迢迢趕來問詢的也偶爾有,最後有沒有預言對,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荀元春以此餬口,衣食無憂,便是事實。隨著質疑的人越來越少,以訛傳訛的越來越多,他卻一反常態,開始閉門不出,潛心修道,業務反倒接得少了,聲稱不差那點錢。

    真實原因想來並不是這樣的。但隨著收費的提高和名氣的提升,荀元春索性自稱荀子轉世,架子也是越來越大了,沒有重大活動難得見到一面。

    從我們這些城裡人的角度看,荀元春顯然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農村神棍。

    秋西自然也是同樣看法,這顯然是從薄利多銷模式轉為盯住一個人坑嘛。

    這樣的人會去盜竊觀音像嗎?確實不好說。

    本來就故作神秘,披著這層外衣行事自然方便。更何況,據村幹部們講,這位未卜先知的活神仙也好賭!誰敢跟他玩?想不通。

    秋西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到了荀元春那座地處偏僻的老舊房子,居然大門緊閉,吃了個實實在在的閉門羹。

    他在大門前敲了許久,毫無動靜。礙於沒有什麼證據,秋西只好先放一放。

    緊接著,他陸續找李家幾兄弟瞭解情況,這才意識到老廟祝李起文已經身故,可謂後知後覺。

    羅明早已跟李起泗匯報過秋西的身份和來意,所以李起泗很是重視,畢竟當眾放過狠話,要查出真相。除了老三服毒自殺說成了抑鬱而終,其他都非常配合,而且還特意提供了不少懷疑對象。

    除了秋西之前掌握的那部分人,李起泗還特意提起源村有個盜竊小團夥,領頭的並不是章金,而是另有其人。

    秋西想問問這個人的名字,李起泗表示不知,只知道這人進過城,上過峨眉山,學過氣功,還是個啞子。

    聽源村的人傳,此人有飛簷走壁的奇功,無人敢惹!但由於父母雙亡,名字都沒人知曉,整天喊他啞子啞子。

    啞子也不介意,只會目光怪異地望著你,啊……啊……幾聲表示回應。

    然後面無表情走開,十幾年獨來獨往,沒有朋友。

    秋西奇道:“既然他連朋友都沒有,怎麼會成為盜竊團夥的頭領?”

    李起泗搖頭道:“盜竊這種東西,都是黑燈瞎火、偷偷摸摸的,團夥成員平時不一定是朋友。再說了,連章金都怕他,這不是很好推測嘛。”

    秋西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種推論也說得過去。

    “那我怎麼才能找到這個啞子呢?”他問。

    李起泗想了想:“啞子每天都進山練功,或許可以在進出村的山路上碰到他……”

    “好的,大叔,謝謝你提供的信息。”

    李起泗趕緊擺擺手:“是我們要感謝你才對,讓警官你費心了。”

    秋西有些羞澀地笑笑,不再說話,隨著調查的深入,說實話,他是越來越沒底了。

    好像每個人都挺可疑的!

    關鍵是,這個落水村到底還有多少個怪人?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9
第二十六章 鬧鬼了!(一)

    臘月二十九,李起文出殯。

    人活著不容易,死卻簡單。再隆重的葬禮,對死者也沒有實際意義,倒是做給活人看的。

    李起文的養子李福堂不是窮人,葬禮自然不能太寒酸,但也僅僅是不寒酸而已。據說,李福堂本來是打算弄得再隆重些,卻遭到了妻子的反對。

    理由更加簡單,老頭就留了萬把塊錢的遺產,他心裡還有這個兒子嗎?當然,嘴上說的是另外一套:死得不太光彩,太隆重不符合禮法!

    李福堂猶豫再三,最終還是同意了簡辦的方案,所謂簡辦,無非就是弔唁人員僅限於自家親戚和本村範圍,吹鼓手規模儘量小,墓地不大修大葺,其他程式還是少不了,送葬的一頓好吃好喝也不可能節省。

    即便有理有據,背後嚼舌根的還是不少,多是八卦養子李福堂有錢卻摳門,不孝子孫等等。

    這對李福堂一家子影響不大,他們本來不住李村,以後會不會回來祭掃更是沒譜的事。

    壞名聲算是留下了。

    大清早天還未亮,天空有些細微毛毛雨,偶爾飄過人臉,偶感些許清冷。

    一串鞭炮聲響,李起文的靈柩便浩浩蕩蕩進山而去,由於路途遙遠,除了出門那一會,吹鼓手使勁鼓搗幾下,一路上幾乎寂靜無聲,更無人交談。

    招魂旛被風吹得卷在一起,索性便收起來,扛在肩上,羅明拎著銅鈴,穿著破舊的道袍,和負責做功德的外鄉道士一起{這兩天羅明需要守廟,只能把做功德的美差拱手送給別人},邊搖著銅鈴邊趕路,整個送葬隊伍就剩下了這重複而清脆的聲音。

    “叮,叮,叮……”

    陳天宇走在送葬隊伍之中,這是他主動要求的,沒說為什麼,李一亭也沒問。

    他一直默默地走在李一亭身邊,任憑細雨在臉上凝結成水珠,然後匯合成水流,最後沿著棱角分明的臉龐慢慢劃下。

    他的心情異常平靜,無喜無悲。

    送葬讓他想到了很多,耳目也變得超級靈敏,或許特殊的氛圍能夠最大限度激發這個人的思維力。

    這應該就是他積極參加這次送葬的真實原因,他有種奇怪的直覺,以前從未有過。自從進入李村,除了濃濃的鄉情溫暖著他以外,還有一絲莫名其妙的情愫在內心深處流動。

    他曾經在農村裡隱居過五年,按理說,這是不應該有的情緒。

    幾天來,他一直在想啊想啊,到底李村有什麼不同凡響之處?

    就在剛才,他忽然有了答案:似乎,李村的每個人都有秘密!

    首先,李起文的死就是個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但沒有一個人臉上有探究的,這怎麼解釋?是麻木,還是大家早已知道前因後果?

    李福齊雖然活潑開朗,但他的父親究竟是怎麼死的,從未有人提起,他自己也從不提及,他的母親呢?

    五叔李丘茂家庭有矛盾,那天顯然還受了傷,都這種程度了,其他兄弟似乎也無人過問。

    還有這個養子李福堂,看上去像個小老闆,數年不回李村,對李起文不聞不問,他是怎麼做到的?大家對於他的摳似乎頗有微詞,但對於他長年不回李村隻字不提,這又是為什麼?

    還有老大李起泗,沉穩持重,在村中也有權威,但從來不多說半句話,彷彿一切事都看得很淡,兄弟死了,除了在觀音廟當著外人發了一次火,他也沒有太多的情緒,雖然可以理解為閱歷豐富,但何嘗不能理解為麻木不仁?

    即便待人熱情的李起淮,寬厚實在,熱心奔走,但從不究根問底,看得出來,他跟李起文感情不錯,可對於他的自殺只說了一句,老三太倔,僅此而已,這和他的性格其實是不合拍的。

    更別說那個老六李丘彬,今天送葬居然都沒來!

    對於這些疑問,陳天宇從來沒主動開口問過李一亭,不是他不信任李一亭,而是他堅信李一亭也不知道答案。

    這是不是挺難理解的?

    不難,因為他發現李一亭也在嚴格遵守著某種規則——

    李村的規則,已經融入李一亭的血液中,他自己都察覺不到。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09
第二十七章 鬧鬼了!(二)

    這一切都可以用農村的生存困境來解釋,活著不容易,死了反而是解脫。

    所以陳天宇也就是想想而已,他不會對任何人講。有些事,不需要講出來,更不需要認同。

    送葬隊伍在一個地勢較平坦的地方停下歇息。

    村民們四下分散抽菸。

    “叮,叮,叮……”

    銅鈴還繼續響著,人可以停下,法器卻不能停,羅明表情淡漠地緩慢搖動著。

    驀地,陳天宇猛然從心底裡打了個寒顫!

    他隱約聽見了一個聲音:某種角質劃過光滑硬物的聲音,發出那種酸楚、讓人起雞皮疙瘩的頻率。

    聲音在持續,陳天宇張目四望,沒有找到這種特殊頻率的來源,每個人的神情也沒有變化。

    最後,他的目光終於落在了停放在平地中央的棺木上。

    凝神,細聽——

    銅鈴有節奏的聲響沒能掩蓋住這種極其細微的摩擦,棺木裡有人用指甲在抓撓木板!

    陳天宇大驚,他下意識地望向李一亭,發現他竟然也毫無反應,只是默默抽菸。

    如果說跟死者較為親密的人容易出現幻視幻聽,那陳天宇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外人。

    為什麼他可以清晰聽見,親朋好友們反而不能?即便是離棺木最近的八個抬棺匠,也淡然自若。

    陳天宇鬼使神差地站起身來,朝著棺木走過去,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蹲下身,把耳朵貼在漆紅的冰冷弧形木板上。

    劃動的聲音響若雷震!

    陳天宇用手使勁拍打了一下棺木的側壁,裡面彷彿配合般地加快了抓撓的速度。

    李一亭箭一般地躍起來,他詫異地望著陳天宇,滿臉疑惑。

    陳天宇擺擺手,低聲道:“一亭,你聽。”

    李一亭不明白陳天宇的用意,更不知道他為何會如此失態,只能哀求般道:“四哥……”

    陳天宇沒有理他,轉頭道:“一亭,裡面的人還活著!”

    李一亭滿心焦急,他使勁扯了扯陳天宇的袖子,示意他先離開。

    聲音消失了,再也沒響起,陳天宇詫異地又拍了拍棺木,依舊沒有任何動靜。他無奈地站起身來,才發現李一亭慌張的神情。

    “哦……你沒聽到?”

    李一亭莫名其妙地搖搖頭,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陳天宇環目四望,並沒有人對他的行為表示哪怕一點點的興趣,連一旁的羅明都沒有改變搖鈴的節奏。

    陳天宇愕然地望了眾人一眼,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感瞬間充斥著整個軀體。他不怕一堆人大喊大叫、嘶吼哀鳴,更不會奇怪這群人棄棺落荒而逃,哪怕現在都衝上來揍他一頓,也屬正常。

    但,平靜!一如既往的平靜。

    陳天宇只好失望地跟著李一亭走回原處,然後坐下來抽菸。

    他陷入了深思中,等他回過神來,李一亭才開口。

    “四哥,你這幾天是不是太過勞累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李一亭欲言又止。

    陳天宇直截了當地道:“一亭,你三叔或許還沒死。”

    李一亭詫異地望著他,半天才道:“怎麼可能?”

    陳天宇沒有隱瞞:“我剛才聽到棺木裡有人在抓撓木板。”

    李一亭疑惑地道:“是嗎?……可沒有空氣,人怎麼可能活下來?”

    “什麼意思?”陳天宇抬頭望了他一眼。

    李一亭耐心解釋道:“四哥,你有所不知。你別小看這口小小的棺木,它可是用名貴的花梨木製作的,我們這裡盛產花梨,這種木材質地堅硬密度極大,本身已經是不透水不透氣。再加上我們這裡有一種特殊的木膠,封棺前每個接縫處都會塗上厚厚的一層,所以……”

    他非常肯定地道:“棺材裡是不可能有空氣的。”

    換作別人,這種解釋還要費點唇舌,因為沒有考慮屍變和鬧鬼,但對於陳天宇,顯然沒必要。

    陳天宇會意地點點頭,他不會懷疑李一亭的判斷。

    但他卻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發現:李村不但有著特殊的規則,而且還有一種獨一無二的自信。

    這種自信來自何處?

    陳天宇不得而知,冷靜下來的他甚至還有個意外的發現,李村的村民似乎個個身手矯健,不像是一般田間地頭勞作的農民。

    李一亭擔心地道:“四哥,你是不是對我們這裡的風俗習慣,還不太適應?”

    “或許吧。”陳天宇點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10
第二十八章 國家寶藏(一)

    劉紫辰和沈明月邊磕著瓜子邊看電視,年前的活已經基本結束了,一亭母親堅持讓她們休息會。

    畢竟是客人,體驗生活可以,怎麼能讓她們事事操勞呢?

    劉紫辰也就沒再堅持。

    反倒是曠梭和萬永坤,渾身使不完的勁,無論如何也得找些事做,最後只能包攬了劈柴的差事,兩人連日來從早劈到晚,不亦樂乎!

    母親看著他們的勞動成果從屋前堆到屋後,然後從地面堆到屋頂,雖無可奈何,心中卻也充滿喜悅。

    兒子有這麼一群好朋友,什麼事不能干成?

    她也便任由他們自在。

    這幾天——

    劉紫辰她們正在觀看一檔子綜藝節目,沈明月雖然興趣不大,但她心大,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賈湖骨笛、雲紋銅禁、辛追墓t型帛畫、良渚文化玉琮、寧波萬工轎、大克鼎、婦好鴞尊、落霞式“綵鳳鳴岐”七絃琴、朱克柔緙絲蓮塘乳鴨圖、杜虎符、曾侯乙編鐘、雲夢睡虎地秦簡、懿德太子墓壁畫《闕樓儀仗圖》、大報恩寺琉璃塔拱門、石鼓、各種釉彩大瓶、長沙窯青釉褐彩詩文執壺、宋人摹顧愷之《洛神賦圖》卷、《坤與萬國全圖》、王希孟《千里江山圖》卷、鎏金木芯馬蹬、竹林七賢與榮啟期磚畫、商鞅方升、皿天全方罍、王羲之一門書翰卷、葡萄花鳥紋銀香囊、越王勾踐劍!

    無聊之餘,她們做了個小遊戲,每個人選一種特別喜歡的文物,然後畫下來做紀念。沈明月最先選擇了葡萄花鳥紋銀香囊,小巧精緻、流光溢彩、時尚前衛、構思清奇正是她的最愛。

    劉紫辰正想選,兩個大閒人卻趁抽菸的空擋來湊熱鬧,萬永坤嚷嚷著要選杜虎符,熱血率性、英勇無畏、一往無前、望風披靡是他的願望。

    兩位女士都以為曠梭會選一個稀奇古怪的玩意,沒想到他一眼就相中了曾侯乙編鐘,眾人詫異,用怪異的眼光望著他,你懂音樂?但很快眾人便釋然:外表古怪、內心傳統、身懷絕技、樸實無華才是他真正的風格。

    幾人盯著劉紫辰,心裡大致認定她必然會選擇書畫類,畢竟在大家的印象裡,劉紫辰最明顯的特點是知性和內斂,慧外秀中。

    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笑嘻嘻地選擇了越王勾踐劍……

    大家起鬨,要她說明理由,正好陳天宇和李一亭進山送葬歸來,在家幾人都知道他們去了哪裡,慌忙收斂了玩鬧。

    剛剛回來的兩人心情卻並不沉重,所謂入土為安,人難免一死,入土以後凡事不能挽回,便看淡了也接受了。

    人的自我療傷能力不可小覷。

    李一亭還沒說話,陳天宇先瞥了他一眼,調侃道:“一亭,要不你來說說為什麼紫辰會喜歡越王勾踐劍?”

    劉紫辰也饒有興致地贊同道:“好呀……猜到了的話,我親自下廚做好吃的。”

    李一亭環顧眾人的饞像,無奈道:“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肯定是四哥最清楚……”

    陳天宇噱笑:“我當然清楚,這不考你嘛?”

    李一亭只好舉手投降,大家可不放過,起鬨非要答案,李一亭撓撓頭,勉為其難回答。

    他著實想了許久,終於道:“如果我記得沒錯……呃,這把劍還有個名稱,叫做……越女劍!”

    是啊,外表慧秀、暗藏鋒芒的越女劍,不正是劉紫辰的真實寫照嗎?

    眾人撫掌稱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10
第二十九章 國家寶藏(二)

    劉紫辰掩嘴一笑:“一亭真是滿腹學問呢!”

    李一亭不好意思地笑笑,他解釋道:“我也是想到了那段歷史佳話,才悟到的。”

    陳天宇讚賞道:“你就別謙虛啦,不過,我猜紫辰定有其他深意,在咱們這些人裡,文物鑑賞水平最高的,就數她頭一份。”

    劉紫辰也不謙虛,輕搖皓首:“你們猜得都不對,但我不想告訴你們原因怎麼辦?”

    “讓他們這些榆木腦袋好好想去……”陳天宇會意地支持她,卻突發奇想,“一亭,讓你選一樣,會是什麼呢?我真猜不到。”

    李一亭回答得很快,快得讓大家瞠目結舌。

    “說實話,我一樣都不會選。”他若無其事地道。

    萬永坤忍不住道:“為什麼?”

    李一亭不慌不忙地道:“第一,我從來都不喜歡古董。”

    “第二,你們有所不知,你們現在在電視上看到的文物,金光閃閃、璀璨奪目、栩栩如生,有著美麗的故事或者傳說,惹人遐想……”

    這回連曠梭都發出疑問:“難道不是這樣嗎?”

    “大多是現代打光技術、工匠修補,後天美化的東西……”李一亭大搖其頭:“不怕大家笑話,我從小在古董堆里長大,在我的印象中,古董基本上顏色暗淡、斑駁皸裂、灰塵厚積,散發著濃重的腐朽之氣,即便是大家都喜歡的青銅器,也是遍體銅綠、毫無光澤,年代越久越難看,青銅劍也不例外。放在家裡那股子怪味,無法形容,更別提那些造假的古董,拿著死狗死貓埋在土裡做舊,想想都反胃。”

    幾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不敢相信。

    這才是行家啊!

    陳天宇心中一動,他隨口問道:“這麼說,廟裡的觀音像年代久遠,肯定也是外形醜陋、遍體斑駁嘍……”

    李一亭點點頭:“平時佛像頭戴金冠、身披花紅,又有帷帳遮掩、香菸裊裊,唯一露出的臉部若隱若現,表面上看當然莊重而華麗。但如果你給佛像換過衣裳,就會發現真相,滿臉黑斑、目光暗淡、遍體鱗傷,根本無法修復……”

    “原來是這樣……”陳天宇突然又問:“呃,村裡也有青銅劍?”

    “當然,祠堂裡就擺著一把,有機會帶你們去瞅瞅。真的不堪入目,跟你們想像的完全不同。”李一亭也不隱瞞。

    沈明月鼓著小腮幫,疑惑道:“你們這麼一個小村子,祠堂裡擺著的,或許是非常普通的青銅劍,所以……”

    李一亭好笑地瞅了她一眼:“年代久遠,絕對正品,童叟無欺!據我大伯說,那可是千古名劍,值得李家代代守護……你們別盯著我,我知道你們心裡想什麼,確實,村裡也沒幾個人相信,何況你們。”

    “這是種狂熱的迷信,你們大概無從想像那種來自潛意識中的盲目信仰……”李一亭輕嘆。

    曠梭簡明扼要地道:“我能理解,圖騰崇拜。”關於圖騰,他有發言權。

    李一亭點點頭,表示基本贊同,他又來了興致,大方地透露了另外一個信息。

    “你們來了這麼久,肯定知道,我們村有很多木屋子吧?放棺材的……”他問。

    看著大家點頭,他笑道:“那裡面就非常多古董,什麼青花瓷盤、紫檀供桌、青銅香爐、前朝書畫什麼的,這些都是祖輩們日常使用的東西……”

    沈明月天真地驚嘆道:“哇,那要是賣出去豈不是發財了?”

    眾人也是“目露綠光”。

    李一亭樂道:“你們這群財迷!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誰敢賣?……再說,這些東西都帶著陰氣,賣了會遭報應的。”

    陳天宇忽然發話道:“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總感覺怪怪的。你敢確定,真的沒有一個人拿去賣?”

    李一亭非常果斷地搖頭:“不但你不信,我也不敢相信,這幾年不是古董熱嘛,但我們村的這些古董彷彿真帶著詛咒一樣。你們知道我三叔的老婆是怎麼死的嗎?”

    沈明月瞪大眼睛問:“怎麼死的?”

    “許多年前,她就是偷了一個玉鐲子,結果鐲子沒賣出去,自己先死了!”李一亭的表情有些嚇人。

    沈明月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問了。

    陳天宇卻淡淡地道:“那時候古董還不怎麼值錢吧……這是你親眼所見,還是聽人說的?”

    李一亭嘆道:“我爸說的。”

    陳天宇突然道:“那你四叔是怎麼死的呢?”

    李一亭一愣:“四叔?”

    陳天宇點點頭。

    “我四叔去世的時候,我還在上初中呢,放假回來才聽說的……”李一亭無奈道。

    “哦……”陳天宇若有所思。

    劉紫辰疑惑道:“你們村這麼多寶貝,其他村子就不眼紅?”

    李一亭還沒說話,陳天宇替他回答:“對古董的狂熱也就是近些年的事,以前誰稀罕這些破爛東西……”

    “那也是。”劉紫辰明白了過來。

    “我怎麼沒有活在以前,收藏把越女劍,別人都看不上的。”她突發感慨。

    “想得美呢……”陳天宇輕笑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10
第三十章 國家寶藏(三)

    母親忽然進來道:“亭,門外有人找你。”

    “誰啊?”李一亭詫異地問。

    母親搖頭:“有點眼熟,我也不認識,他說來問點事,不是我們村的。”

    幾人狐疑地走到客廳,大門外站著一位身材修長的年輕人,漫不經心的樣子,正在瞅著客廳屋頂上那根雕刻精美的大梁。

    看見李一亭他們出來,秋西發出一聲驚嘆:“好美的漆畫!”

    漆畫其實就是在硬木上雕刻花鳥魚蟲,然後塗上自己調製的紅漆,能夠長久保持鮮豔的一種農村木匠工藝。

    劉紫辰先開口道:“你挺懂行嘛。”

    秋西望了兩位女士一眼,眼睛都有些直了,村姑裡還有這麼漂亮的?他趕緊收斂住年輕悸動的心,畢竟是個正經人。

    他臉色微紅,不好意思地道:“以前聽說過,只是沒有親眼看過,讓你們見笑了。”

    李一亭聞言道:“別說你了,我天天住在這裡,都不知道這就是傳得沸沸揚揚的什麼漆畫……這副畫的油漆還是我塗上去的呢。”他自己也樂起來,有些東西,以訛傳訛,價值總是被有目的的放大。

    “秋警官,你找我?”

    秋西連忙點點頭:“李福齊村支書告訴我,你住在這裡,所以特意過來看看。”

    李一亭心想,那天你都沒看清我的長相吧,不過他也不想刻意點破。

    “那進來坐一會吧。”李一亭招呼道。

    秋西搖搖頭:“我還有別的事,在這裡聊一會就行了……”

    看來還真是路過,大概是忽然想起李一亭是李廟祝侄子這件事,不想白跑一趟。

    李一亭點點頭,也不勉強,幾人在客廳落座,陳天宇坐在門口的大青石上,李一亭直接坐在門檻上,秋西拘謹地在長木凳上坐下。

    “是這樣……你們也知道,我調查觀音廟的竊案也有一段時間了,不瞞你們,基本上毫無進展。”秋西倒是坦承,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沒必要隱瞞,可這本是偵查類職業大忌。

    陳天宇先出言提醒:“案子調查的進展,你不必告訴我們。”

    秋西臉又紅起來,如同被人窺破了自己那點淺薄的專業底子。

    “嗯……我來,就是想問問,你這邊有沒有重點懷疑的對象?”他問李一亭,有點不敢看其他人。

    李一亭想了想,才道:“其實我們剛才也在探討這件事,大致判斷是,有人見財起意,所以偷了觀音像。”

    秋西贊同:“應該是這樣的。”

    李一亭繼續道:“現在佛像在古玩市場越來越走俏,我們村這座觀音佛像少說也得有兩三百年以上的歷史,價格應該不菲。”

    陳天宇補充道:“如果我沒有看錯,至少一米以上的體高。”

    秋西贊同道:“我也沒見過實物,按照羅明的說法,二三十萬肯定是值的,這麼大一筆錢有人動心不奇怪。可……目前幾個嫌疑對象都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明,所以想問問你們的看法。”

    李一亭望了一眼陳天宇,卻見四哥微微搖頭,他只好道:“這麼大器型的一件文物,團夥作案的可能性還是大些,既然是謀財,那麼一定提前找好了賣家,這樣的話,必然要產生運輸,以便盡快出手……”他頓了頓,還是補充道,“村裡有車的家庭不多,從這方面入手或許能更快鎖定目標。”

    秋西訝道:“確實是這個理……可竊賊不會先把佛像藏起來,等風頭過了再出手嗎?這樣豈不安全點?”

    李一亭欲言又止,最後道:“東西還是太大了……”

    “東西已經轉移,查無實證,這可麻煩了……”秋西的情緒有些低落,但忽然意識到些什麼,“我想問一下,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呢?我看你分析得頭頭是道。”

    李一亭尷尬地撓撓頭,求助地望了陳天宇一眼。

    陳天宇怪笑了一下:“說來也是緣分,他差點就成為你的同事。”

    “原來是這樣,可惜了。”秋西沒有繼續追問,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李一亭暗暗鬆了一口氣,索性道:“我有個提議,要不你讓你城裡的同事查一查,最近有沒有大件佛像成交的信息,業內的人應該是瞞不住的。”

    秋西伸出大拇指道:“好主意!我馬上安排。時間不早,我就不打擾了,謝謝你們的配合。”

    李一亭客套道:“要不在家裡吃個中飯?”

    “還是不添麻煩了,如果還有什麼線索,請及時通知我。”

    幾人隨便客氣幾句,秋西便告辭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沈明月樂道:“這人是不是有點蠢?”

    劉紫辰制止道:“別亂說,難道你不蠢。”

    “好吧。”沈明月無奈道,“看樣子,如果壞人臉上不寫兩個壞字,打死他也認不出來……嘻嘻……”

    李一亭若有所思:“四哥,你說他毫無經驗,什麼時候才能破案,為什麼不讓我幫他一把呢?”

    陳天宇沒說話,劉紫辰替他回答:“可能天宇認為,竊賊是誰並不重要,你們這一村子的寶藏,得手一次的話,他們還能按倷得住?”

    “如果是個團夥,抓住一個是沒什麼意義的。”她補充道,“關鍵時刻幫一把就好了。”

    幾人紛紛點頭,陳天宇也沒有反駁。

    李一亭哂笑道:“按照四哥的尿性,會有這麼簡單嗎?他才看不上這區區竊案呢。”

    眾人不由再次把目光集中在陳天宇身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10
第三十一章 除夕趕集(一)

    他們沒有得到任何答案,陳天宇顯然沒想好,沒想好的東西他從來不講,大家只好作罷。

    想從四哥嘴裡套話,非一般的難度,大家都比較懶。

    就這樣,時間到了一年的除夕,按照落水村的慣例,今天要去鄰村的集市採辦年貨,如此好玩之事,北亭自然要參與。

    落水村雖然是個不小的村莊,但由於地處偏僻,商品匱乏,集市只能設置在離落水村將近十里地的鄰村——牧圖村,也就是黑其所在的村子,但北亭並不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這裡有一個人最歡快,那就是“吃貨”萬永坤,他發現,集市裡最火爆的就數吃的啦:燒餅鋪子其實是個路邊攤,但居然排隊?!一群人圍著燒餅攤,扯著白色的塑料袋緊盯著爐子。

    每當一鍋燒餅出爐,大家瘋了一般搶,炭火的高溫沒有阻擋這種熱情,把萬永坤和曠梭看得大眼瞪小眼,他們的手都是鐵做的嗎?

    幾輪拼搶下來,兩人還是兩手空空,對於萬永坤來說,這真是足夠丟人了。

    曠梭無言鄙視了他一把,萬永坤下不來台,擼起袖子放在爐子口,看誰再跟我搶?

    老闆白了他一眼,用夾燒餅的火鉗子輕輕地敲了一下他的手,萬永坤紋絲不動。

    老闆好心提醒道:“你的手會燒焦的……”

    “放心。”萬永坤見其他人一出爐就敢抓,他也不怵。

    老闆無奈地搖搖頭,幾分鐘後,夾起一隻焦黃的燒餅遞給他,猶豫著。

    萬永坤猛地抓在手中,剛開始他還沒感覺,彷彿在一瞬間,一陣劇烈刺痛從手指末梢傳來,條件反射般把燒餅甩出了半米遠。

    周圍一陣哄笑,萬永坤的黑臉也脹紅起來,還好對比不是太明顯,曠梭見狀,趕緊小跑著幫忙去撿燒餅。

    萬永坤卻在拚命吹手。

    世上怎麼會有真耐高溫的蛋白質呢?

    這一爐又被秒搶!

    兩人尷尬地蹲在路邊,望著沾滿灰塵和芝麻、造型怪異的燒餅,哭笑不得。

    半晌——

    萬永坤奪過燒餅,狠狠地咬了一口,泥沙在嘴裡嘎吱作響,他卻越嚼越有味……

    “嘿,給我留一口。”曠梭急道。

    “哦……你嘗嘗,真的是外酥裡嫩、滿口流油。”萬永坤讚歎道。

    曠梭不說話,同樣連泥沙也沒掃,咔咔幾口剩下的小半塊便入了嘴。

    “怎樣?”萬永坤斜瞥他一眼,獵奇地問。

    曠梭還沒完全吞下,語音含糊地道:“再去排隊!”

    當其他人把集市轉了一圈後,就瞅見兩人還堅守在燒餅攤的人堆裡,邊搶邊吃。

    這場面實在讓人忍俊不禁。

    所謂廣告不靠打、人多是王道,聞香起意的沈明月也跑過去湊熱鬧,這是被饞著了,看著都饞。

    李一亭在旁樂呵呵看笑話,劉紫辰奇道:“真有這麼好吃?”

    李一亭微微點頭:“嗯,這種燒餅名叫光餅,在我們這裡很有名。據說,是著名抗倭將軍戚繼光發明出來,犒賞三軍的。”

    “是嗎?……呀,那我也想嘗嘗呢。”北亭的吃貨不少,劉紫辰也算一份子,她只是不喜歡吃相難看而已。

    陳天宇有感而發:“一亭,你的家鄉雖然偏遠,但民風清奇,暗藏玄機啊。”

    劉紫辰輕笑道:“你們先聊著,我去湊個熱鬧……”

    陳天宇假積極道:“要不我去幫你搶,你笨手笨腳的。”

    劉紫辰啐笑著搖頭:“不要,你手髒,我自己去搶。”說完蹦蹦跳跳走了。

    陳天宇尷尬地笑笑。

    李一亭揶揄道:“四哥,你好呆萌。”

    “扯犢子吧你就……咱們半斤八兩。”陳天宇瞄到旁邊有個包子鋪,他快步走過去,隨手買了個白菜包子,不慌不忙地啃著。

    話說,他雖然不是北方人,但包子卻是他向來最愛,關鍵這包子做得還真不賴!

    綿軟可口、不油膩、清香撲鼻。陳天宇瞅了一眼手中白嫩Q彈的麵食,驚嘆來自民間的小確幸。

    就在這時——

    一位打扮時尚、風情萬種的紅衣女子,徑直朝李一亭奔來,滿臉欣喜的笑容。

    接著公然投懷送抱!
Babcorn 發表於 2018-5-4 10:10
第三十二章 除夕趕集(二)

    紅衣性感女子猛撲過來,兩條粉嫩的手臂緊緊摟住李一亭的脖頸,極盡親暱。

    李一亭眉頭微皺,卻掙脫不開,氣道:“整天瘋瘋癲癲的,真受不了!”

    正好劉紫辰捧著燒餅,邊吃邊走過來,見狀一愣。

    但隨即笑出聲來。

    “恬兒!”她也有些興奮,以前她還不知道,現在卻已知曉,這是李一亭的親妹妹——李恬。

    這是她為數不多的好朋友,要不是因為遇人不淑,嫁了個大款老頭,也不至於這麼久沒再聯繫。

    【關於這段往事,本文不想贅述,李恬與劉紫辰在sZ相識,後來與一個大款結婚,婚後三月因為老頭外遇,孩子流產,那時候,劉紫辰還不認識李一亭;後來在山村與李一亭會面,才知道李恬很巧合地,正是他的親妹妹,大概就是這樣。】

    李恬有些難為情地撒手,轉頭道:“紫辰,你也在這?”

    “想不到我會跑到你家裡來玩吧?”劉紫辰遞過來一個燒餅,李恬美滋滋地接過,“嘗嘗你自己家鄉的美味。”

    李恬回到這裡,早已不顧什麼形象,抓著油乎乎的燒餅一陣猛啃,醜態畢露。

    劉紫辰開玩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吃相這麼難看……”在她的印象裡,李恬確實是個極其講究的人,平時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李一亭揶揄道:“唉,這叫原形畢露。”他還是很疼愛自己妹妹的,把她的行李箱拉過來,包也幫她背在自己身上。

    李恬理所當然地享受著有哥哥的好處,啃著燒餅,羞赧地道:“到了城裡,不偽裝自己,別人會把你當怪物的。”

    劉紫辰欣賞她的坦誠,這也說明李恬已經走出了陰影,她在心裡為這個好姐妹高興。

    “恬兒,這回我們可來了不少人,全是吃貨。”

    李恬樂得咯咯直笑。

    “沒事,我們家養得起,最好一直住下去……”李恬走過來挽住劉紫辰的手臂,“都誰來了,我認識嗎?”

    劉紫辰搖頭道:“都是你不認識的。”

    “那也沒關係,來到這裡就認識了。”李恬是個自來熟,“她們人呢?”

    劉紫辰努努嘴,朝著燒餅攤和包子鋪示意,李恬樂得更厲害了,還真是一群名副其實的吃貨!

    “你怎麼到現在才回來?”李一亭佯怒道,“老媽都以為你不會回家了呢。”

    李恬毫不在意地道:“忙呢。你還好意思說我,臉皮好厚呦……”她還當真調皮地刮了刮面皮。

    李一亭無奈:“我又不像你,整天不務正業,男朋友呢?還不帶回來?”

    李恬反唇相譏:“你的女朋友呢?……彼此彼此噢。”

    “說不過你,你們自己玩去吧!”李一亭憤怒地揮揮手。

    陳天宇吃完菜包子,隨手在旁邊的抹布上擦了擦。他的眼神很好,耳朵也尖,距離又不遠,所以聽得一清二楚。他微微一笑,主動走了過來。

    “小朋友,你好!”他伸出手。

    李恬樂道:“大帥哥,你是紫辰的……男朋友?”她憑直覺和劉紫辰的眼神大膽做了個判斷。

    兩人握了握手,陳天宇又伸出大拇指:“好眼力!……比你哥強多了。”

    李一亭訕笑道:“你可真會聊天。”

    陳天宇怪笑道:“我說的大實話,否認也沒用。”

    李恬猜測道:“你也是警察?”她是最清楚哥哥職業的人。

    陳天宇搖頭:“猜錯了。”

    “那?……”李恬不解。

    劉紫辰笑道:“你別管那麼多啦,我們現在是地地道道的遊客,你哥哥也已經不干警察了。”

    李恬展顏一笑:“說得對!幹警察有什麼好的,又累又危險。”

    “胡說八道。行了,咱們回家吧……九道,永坤,回家了……”李一亭打算招呼大家收隊返家,本來趕集就沒什麼明確目的,既然妹妹踩著點回來了,那正好趕上除夕的第一頓大餐——殺雞公、配老酒。

    他也饞了。

    驀地,

    李恬大眼睛陡然直了,花痴般地道:“咦,那個人是誰?好帥!……”

    眾人詫異,循著她的目光望去,卻是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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