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113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08
第十四章崆峒之爭

    裴旻、嬌陳走在洮州的長街上!

    為了聚攏人氣,裴旻以州府刺史的名義將洮州境內的三縣十一村,並為兩縣之中。其中洮州的治邑臨潭縣合併了一縣三村的人口,位於洮水之畔的美相縣合併了餘下八村之人。

    洮州臨潭一下子擴充了八千人,讓原本冷清的城市漸漸轉為了熱鬧。

    尤其是大唐的免稅政策,目前還難以吸引大商戶的駐入,但那些行腳商人卻不管那麼許多,帶著各地的日常貨物走街串巷。

    對於這些行腳商人,裴旻在政令中給予了他們最大的支持。

    擁有二十一世紀的長遠眼光,裴旻最明白不過一點,經濟才是發展繁榮的第一要務。想要短時間內將一地發展起來,走經濟路線絕對錯不了。

    看著洮州城的點滴變化,裴旻心底也有小小的自豪。

    比起最初死氣沉沉的洮州,現今的情況已經好上太多。不過真正刺激性的開始,還得靠洮硯的一炮而紅。

    現在雕刻大師以及製硯名家都在路上,對於洮水石的開採也上得章程,只待萬事俱備,施展下一步計畫。

    裴旻、嬌陳兩人一個威武不凡,一個嬌美,各自牽著一匹駿馬,如若旁人的細語交談著。在洮州這小小的地方,竟出現了兩個如此風姿卓越的人物,不免回首眺望。

    裴旻接連關顧了幾個小攤販,買了一些小玩意,順便跟攤販主閒聊幾句,問問生意情況。

    攤販主大多表示:「生意極好,只是貨源稀少,供不應求!」

    洮州百廢待興,比起繁花似錦的長安,實在遜色太多。

    裴旻主要目的還是想親眼見一見洮州的變化,聽一聽百姓的心聲。

    目的達到,也不逗留,兩人毫不猶豫的上馬直往蓮花山而去。

    蓮花山位於隴右南部坐落在康樂縣蓮麓鎮與臨潭縣八角鄉交界地帶,因山峰酷似正在綻放的九瓣蓮花而得名。

    作為洮州第一高峰就在臨潭縣境內,平日身處城內都能眺望蓮花山的影跡,不過半個時辰,已到蓮花山山腳。

    蓮花山山形奇特,四面危崖千仞,懸崖峭壁上卻攀生著無數的蒼松翠柏、籐條芝草。這造化神奇的這朵「蓮花」,就開放在綠蔭如海,峰巒如聚,雲嵐如浪的四嶂青屏之中。

    這蓮花山平素裡天天可見,遠看還不覺得,這在近處由下往上眺望,裴旻、嬌陳也不免有感而嘆:傳言蓮花山集華岳之險,黃山之奇,青城之幽,峨眉之秀於一身,雖有誇大之處,卻不是沒有獨到之處,

    「裴郎,你看!九座山峰還真是蓮花形狀!」嬌陳自成名以來,沒少給邀請遊覽祖國的大好河山。自從嫁入裴家以後,侍奉丈夫、孝敬裴母,幾乎不出裴府大門,賢妻賢媳莫過如此。今日給裴旻約出來遊玩,心情尤其舒暢。

    裴旻也感慨祖國山河壯麗,應道:「九座山峰,我們時間有限,只能陪夫人攀爬一處了,夫人選擇一個?」

    嬌陳道:「也就第一峰、第九峰最為有名,郎君選一個吧?」

    裴旻毫不猶豫的道:「那就去首峰!去第九峰,為夫擔心摔個半身不遂呢!」

    看著嬌陳不解的表情,裴旻笑道: 「首峰傳說是軒轅皇帝的恩師廣成子羽化之處,而九峰據說是彭祖修煉之所。那彭家人自詡是彭祖的後裔,為夫如此欺負他的子孫,作為他們的祖師爺,豈不要找我麻煩?」

    嬌陳莞爾一笑,兩人繼續禦馬而行。

    行不過半裡,裴旻突然聽到隱隱有吵鬧之聲,不免停住了腳步。

    嬌陳茫然的看著裴旻,卻不吱聲。

    裴旻輕聲道:「好像有很多人在吵架!去看看!」

    洮州百廢待興,需要的是和諧共進,一群人聚在僻靜的山腳下爭吵。裴旻身為州府刺史,不能不加以過問。

    尋聲而去,兩人來到一堵半塌的圍牆之外。裴旻聽到牆內有男子大聲爭執的聲音,給了嬌陳一個小心的手勢,輕手輕腳的往圍牆的斷缺出向內望去,圍牆內遍地長草,竟然是個廢園。

    廢園裡影影綽綽的聚集著二十來人,都是三五大粗的江湖漢子,只聽得當先一人道:「在江湖混就要講江湖規矩,師弟,你們武館搶了我們的人,就是你們的不對。」

    立刻就有一人回道:「師兄,是你自己技不如人,怪得了館中弟子另投明師?」

    「說什麼呢,誰技不如人了?」給稱為師兄的那人似乎給抓了痛腳,叫囔起來:「那日是我身體不適,才輸你一招,別太過得意,今日我們再來比過!」

    「哈哈!比就比,還怕你不成?」那個叫師弟的壯士,毫不猶豫的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竟然是一對雙鉤!

    對面一人也叫喚起來:「打就打!」說著,他一招手,身後徒弟給他們送上了一把笨重的大鐵鏟,也擺出了架勢。

    裴旻看的是啼笑皆非,原來是兩個武館的人為了爭奪徒弟,約好了在此處比試,想著他們既是師兄弟,也不會鬧得太過火,正想轉身離去,卻見那對師兄弟已經交上了手。

    方剛對拼一招,卻吸引住了裴旻的目光,迫使他頓住了腳步。

    在裴旻的記憶中,武館一般學得多是入門武技,真正高深的技藝,還得是那些流傳多年底蘊深厚的武學大派或者功夫世家。

    真正高手開館授徒的並不多,就算是長安這樣的巨城,開設武館的大多只能算是好手,而達不到高手的境界,唯有少數個別例外。更別提是洮州這樣的小地方,並不以為意。

    但師兄弟二人一交上手,裴旻立刻察覺自己錯了,正如那句歌詞說的「行家功夫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師兄弟二人並非都是小打小鬧,而是轟轟烈烈的戰在一處。

    兩人你來我往,招法精妙,竟是少見的高手。

    這窮鄉僻壤,高手都爛大街了?

    裴旻正視起比鬥中的兩人:那位師兄身形矮小,四肢卻是粗大,手中舞動著一個巨大的鐵鏟,虎虎生威,他一鏟接著一鏟,招式多變,招招緊逼,連綿不斷,竟有排山倒海之勢。那位師弟也不是庸手,他身形高瘦,左手右手,配合有序,鉤、縷、掏、帶、托、壓、挑、刨、掛、架一招一式,起伏吞吐如浪湧動。

    青光閃動,青鋼長鉤倏地刺出,指向矮小師兄左肩,師弟不等劍招用老,腕抖鉤斜,長鉤已削向那師兄右頸,端是狠辣非常。

    師兄豎鐵鏟擋格,錚的一聲響,鉤鏟相擊,嗡嗡作聲,震聲未絕,長鉤以給鐵鏟盪開。

    師兄鐵鏟趁勢猛擊,直砍師弟頂門。

    師弟腳步迴旋,避向右側,左手長鉤一引,直鉤那師弟大腿,右手長鉤也在同一時間準備出擊。

    兩人雙鉤迅捷,鐵鏟剛猛,全力相搏,戰的難捨難分。

    餘下的二十餘弟子最初為自己的師傅加油,漸漸的開始互罵起來,火氣上湧,竟然也兩兩戰在一處。

    裴旻在一旁看的心叫:「不好!」

    這對師兄弟的武藝非凡,出招詭異狠辣,是江湖殺人的技巧。他們所學精湛,關鍵的時候,收的住手。

    一群徒子徒孫,所學不及他們師傅一二,對打起來,難免有所損傷。

    若真上了火氣,只怕要造成人命。

    果然!

    戰不過幾合,一個新入門的弟子,腹部給掃了一下。

    鐵鏟威力巨大,直接在他小腹開了一道口子。

    他的受傷更激發了少年的血氣之勇,呼叫連連。

    裴旻不再猶豫,拔刀衝了出去,喝道:「都給我住手!」

    他一個突然冒出來的生人,誰會聽他叫喊!

    裴旻也早有此料,唐刀直接劈向最近的一人,他出刀勢挾勁風,甚是威猛。

    那人猱身直上,雙鉤一起用勁,竟意奪裴旻手中之刀。

    裴旻哈哈一笑,唐刀走著詭異的路線,從雙鉤的隙縫口切入,直接砍在了那人的胸口。

    那人橫飛而起,腦袋一懵,只以為小命玩蛋,摔在地上時方才察覺,自己並無大礙,胸口刀痕明顯,卻是粗大,是刀背所砍。

    「謝……」另外一人,還以為來了幫手,正想道謝,卻跟著騰雲駕霧而起。

    裴旻這一亂入,逢人便打。

    他武功超絕,這些弟子功夫又是平庸,那裡是他的對手,驚呼之餘,亂作一團,紛紛給裴旻打倒在地。

    師兄、師弟兵器碰撞在一起!相互對視了一眼,眼神交流,猛地一起殺向了裴旻。

    前者口中大叫:「我崆峒武館的事,閒雜人湊什麼熱鬧!」

    後者也道:「正宗崆峒武館的事,兄弟傷我弟子,也太不給面子了!」

    「什麼正宗崆峒武館,我是師兄,我的武館才是正宗的崆峒武館!」

    「我的武藝更高,我才是!」

    「胡扯!」

    得,兩人面紅耳赤的,又要打了起來。

    裴旻也給他們這對師兄弟搞的哭笑不得,但是他們口中的崆峒武館卻讓他微微一怔。

    崆峒山在洮州不遠處,是道教的發源地之一,與蓮花山的山脈相連。

    作為中國傳統武術五大流派之一,李白也曾在詩中寫道:「世傳崆峒勇,氣激金風壯!」

    這對師兄弟難道是崆峒傳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23
第十五章 以一敵二 順豐鏢局

    好在他們意識到還有一個外敵存在,並未交起手來。

    「待我替我弟子報仇,再讓你心服口服!」矮壯師兄言罷,手中鐵鏟霍霍揮動,身隨鏟進,已鏟向裴旻。

    高個子師弟哪願意將這表現的機會給師兄搶去,叫道:「師兄,你武藝不行,別在外人面前丟人現眼!」說著雙鉤揮舞,左右連環進擊。

    裴旻在一旁觀戰多時,早知這對師兄弟絕非尋常武館之主,若是一人,他以刀法或可應對,但兩人合擊,絕非等閒。

    斜身閃過矮壯師兄的鐵鏟,裴旻撲到高瘦師弟身前,白光耀眼,他手中的唐刀,橫砍而至。高瘦師弟原本覺得他們師兄弟二人一起迎敵,能夠勝的輕鬆自在,卻不想對方來勢如此快捷狠辣,絕非自己以往所遇之敵可比,心底不由得一寒,趕忙閃身而退。

    這高手交鋒,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遇上裴旻這樣的人物,他心生輕敵之念,純粹是自討苦吃。

    裴旻見有隙可乘,刷刷刷刷連砍四刀,全是進手招數,勢若飄風,迅捷無比。

    高瘦師弟忙揮鉤招架,連退了五步方始穩定身形。這時他下盤以是不穩,已然退無可退,橫過雙鉤,呼的左右齊出,正是他轉守為攻的殺手鐧之一。

    裴旻卻不架而退,轉身迎向了矮壯師兄。

    高瘦師弟叫道:「來人扎手,不可輕敵!」

    矮壯師兄一臉肅然,口中叫道:「要你多言!」他們師兄弟同拜一人為師,自小打到大,對於彼此的武藝瞭解非常,高瘦師弟起手便給壓制,焉能不知這突然殺出的神秘人能耐了得?手中鐵鏟,陡然向前推出,點向裴旻胸口。這鐵鏟兵刃本來甚為沉重,但他出手舉重若輕,招法靈動,直如一柄長槍。

    裴旻叫了一聲道:「妙極!」

    唐刀施展劍招,輕輕一蕩,以四兩撥千斤之術,盪開了鐵鏟,從鐵鏟的空隙中著著進襲,施展大雜燴劍法中的越女劍勢,以極其刁鑽的角度,刺向了對方的胸膛。

    裴旻的武技路子與常人不同,他是以悟為上,在實戰中歷練,通過實戰吸取經驗,以提升自己的能力。每一次實戰,與他而言都是不小的提升。在長安,他幾乎將整個長安城的江湖名宿都打了一遍,經驗之豐,絕非當初初出茅廬的菜鳥可比。

    他這一手將太極的以慢打快與越女劍法的快捷刁鑽融為一處,足見劍術已達收發隨心的境界。

    矮壯師兄早已全力施為,卻不想對手招式之詭異,慢快轉換隻在一念之間,防不勝防,不禁心下駭然。他的武藝本走迅猛一路,這時心下一怯,功夫減了幾成,變成了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

    勁風襲來!

    裴旻心知高瘦師弟再度殺到,長笑一聲,舍了矮壯師兄,又迎向了對方。他為人並不好鬥,但是他的功夫就是在比鬥中來的。對方功夫越是高強,對他助臂越大。就如當初的秦川第一劍客羅烈,那一次苦戰,直接讓他的實力成倍提升,以至於打遍長安所向無敵。

    現今遇到遇到兩位招法詭異,武藝又高強的師兄弟,自然要越打越是起勁,大呼痛快。就像喜愛美酒之人喝道了陳年佳釀,喜好收藏兵器之人遇到了神兵利器一般。

    矮壯師兄、高瘦師弟卻越打越是心驚,兩人素來低調,名聲不顯,但拜得名師,實力非凡。遇過不少敵手,縱然一人不敵。兩人齊上,一個雙鉤刁鑽,一個鐵鏟迅猛,互補不足,縱然實力再強,也敗於他們,無往不利。

    可是今日遇到的這個壯漢,威猛非常,不過與他們年歲相仿,可一套刀法,包羅萬千,時而剛猛,時而刁鑽,時而快捷,時而緩慢,一招一式皆妙不可言。以一敵二,竟然死死的將他們壓制住了,凶悍如此,實所罕有。虧得是他們師兄弟一起禦敵,若單打獨鬥,怕是早已慘敗。

    眼下兩人雖落下風,但也非轉眼間即能分出勝敗。這高手比武,戰局瞬息萬變,只要有一招一式發揮超常,或者對手偶有疏忽,大有反敗為勝的可能。

    師兄弟面上交惡,心底確實互相貫通,皆明白彼此所想,沉著以對。

    嬌陳早已來到近處,她早聽聞自己的夫君劍術天下無雙,在長安所向無敵,也見他在對付吐蕃細作時候的砍瓜切菜,但並未真正見他跟高手較量。此刻見夫郎神威大震,威風凜凜,只瞧得芳心亂跳,念道:「這就是我的一生依靠。」

    至於其他武館弟子早已看花了眼,他們身在小小洮州眼見不高,只以為自己的師傅當世了得。此時此刻見裴旻的武藝,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均想:「卻不知他開不開武館!要是也開,拜入他的門下,定好過目前。」

    若讓矮壯、高瘦兩位師兄弟知道他們弟子此刻的想法,保不定氣暈過去。

    裴旻自知長時間比鬥下去,於己不利,晃身欺到高瘦師弟面前,右手刀往他面門斬去。高瘦師弟向右急閃,同時手中長鉤,攻向裴旻的腰間,同一時間,矮壯師兄的鐵鏟也向裴旻後心刺來。

    裴旻受到兩面夾擊反而嘿嘿一笑,背心是他故意露的破綻:他右手順勢而下,搭在長鉤之上,左手平移將刀鞘貼在了鐵鏟鐵棍處,雙手同時施展借力用力,以力打力的技巧,

    拍的一聲大響!

    長鉤、鐵鏟相交!

    他兩人武功一師所傳,功力相若,但鐵鏟的重量遠勝長鉤。

    高瘦師弟長鉤脫手而出!

    裴旻在兩人驚愕間,一刀指向高瘦師弟的咽喉,左手施以絞字訣,直將矮壯師兄的鐵鏟攪落於地。

    師兄弟二人先後一呆,矮壯師兄忍不住長嘆道:「我們輸啦!」

    高瘦師弟道:「咱們今天輸的太慘,丟了師傅的臉,不知他老人家會不會晚上找我們,抽我們屁股。」

    裴旻也未說話,只是笑著將他們的兵器拾起,還給了他們。

    他並沒說什麼安慰的話,卻以笑容告訴他們,他經歷了一場美妙精彩的切磋。

    裴旻的友善之舉,反而讓師兄弟二人大感慚愧。

    矮壯師兄道:「兄台的刀法絕妙,刀中又含著劍招,妙不可言,我沐琮輸得心服,崆峒武館,依約關閉!」

    高瘦師弟也跟著道:「我沐璘也輸得心服,正宗的崆峒武館,也依約關閉!」

    「你……」

    見兩兄弟又有吵起來的意思,裴旻忙道:「兩位誤會了,在下喬峰,並無開武館的意思。只是見你們門下弟子衝動的打殺起來,不想鬧出人命,這才出手干涉。」

    沐琮、沐璘你眼望我眼,見自己的弟子多多少少皆有些傷痕,有一人甚至給破開了肚子,也不免震撼,對著門下弟子就是一通痛罵,將弟子教訓的跟孫子一樣。

    罵夠了,方才上來道謝。他們師兄弟既無絲毫驕矜之意,更沒有任何矯揉做作之態。一方面輸得心服口服,另一方面也是由衷感激裴旻制止了事態發生。

    江湖,就是以實力說話的地方,實力強,得到尊重,理所當然。

    不過裴旻看的出來,沐琮、沐璘品性不差,輸了就是輸了,並無任何異樣情緒摻和其中。

    裴旻道:「二位勿怪某多管閒事,你們師出同門,武藝又相輔相成,既然同開一家武館,何必劃分彼此?引發無謂爭端?」

    沐琮道:「還不是那裴刺史做得怪!」

    裴旻聽了一臉無辜,這跟他有什麼關係?

    沐璘道:「就是,本來我們師兄弟好好的,一人在一縣發展,都開著崆峒武館,看誰發展的好,兩不相干,結果那裴刺史好端端的將兩個縣並在了一處。這一山還容不得二虎呢,一縣哪裡容得下兩家崆峒武館?」

    聽他們這麼一說,裴旻還真覺得是自己的過錯了,不免問道:「那你們為何不併在一處?」

    沐琮道:「我崆峒奪命門以奪命鏟稱雄,入門弟子,自然要以習奪命鏟為主。」

    「胡說!」沐璘氣惱道:「崆峒奪命門最厲害的明明是奪命雙鉤,幾時輪到奪命鏟了,要想在江湖上闖蕩,學奪命雙鉤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

    「你……」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裴旻總算理清了緣由,

    師兄弟二人雖拜得同一師傅,卻分習不同武藝,藝成之後,意圖開武館為生。但是兩人因為武藝不用,在授徒上起了分歧。因故一分為二,彼此各居一縣,不相往來。但是裴旻卻將兩縣合併,導致了兩家相同的武館聚集在了一處。

    雙方有了利益瓜葛,衍生了如此爭鬥。

    在這非常時期,裴旻對洮州的治安管理的很嚴,師兄弟二人不敢在縣裡動手,約到縣外的一處廢園。

    其實至關重要的還是因為經濟原因,俗話說「富不學文,窮不習武」雖然這不是絕對的,但大體上並沒有錯。

    洮州現在情況如此,真正的大戶就算未逃,也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誰有閒功夫練武?至於百姓,更不要奢望,他們自己都難以果腹,何來的餘錢習武?

    面對這種情況,每一個習武的弟子都是延續武館的命根,少收一個徒弟,意味著武館可能出現經濟斷鏈而倒閉。

    對於本就為數不多的徒弟,沐琮、沐璘都視若珍寶,他們自然不願意見到自己的弟子跑到對面去。

    這難以啟齒的因由,兩人雖為言明,裴旻卻看得出來,心中一動,道:「二位,我有一想法,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沐琮、沐璘對打贏他們的裴旻極為敬重,抱拳道:「兄台但說無妨!」

    裴旻道:「喬某的夫人精通商道,已經與洮州裴刺史達成了協議,打算在洮州開設一家洮硯工坊,以生產洮硯。二位想必知道,洮州境內並無安定。大唐雖然太平,山林間依舊有一些宵小為禍。我意欲開設一家鏢局,為貨物的運送護航,卻不知二位是否願意出力?此外工坊也許護衛維護安定,需聘請好手相護。有了收入,你們便能安定的發展武館,武館越大,我鏢局的人手也越充足。二位意下如何?」

    沐琮、沐璘你眼望我眼,大為意動。

    鏢局一詞出現在清朝,鏢師之鼻祖,應當為山西人神拳張黑五。但在此之前,已經有一些散戶受商人聘請保護商隊,如同西方的傭兵,但又不同傭兵,沒有官方的認可,算不上正規的行業。

    因此也有俠以武犯禁一說,便是因為武林中人大多不事生產,游手好閒,沒有正當的職業,不能為國家帶來利益。

    沐琮、沐璘聽明白了裴旻的意思,眼中泛起了異樣的光輝。這有了正當的收入,他們就能潛心教學,不是漫天哭求弟子,為那一點點的拜師費而爭破腦袋。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天攘攘皆為利往!

    這有了利益的接觸,沐琮、沐璘紛紛拉著裴旻,熱情非常。

    沐琮更是脫下自己的衣服,鋪在地上,讓裴旻坐下細談。

    這組建鏢行一事,裴旻並非臨時起意,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今日與行腳商販攤販閒聊,得知他們最大的問題是貨源,而貨源不足的原因是洮州境內不安。

    不只是吐蕃,還有一些流氓地痞也趁著亂局,背地裡襲擊商人牟利。

    對於這些人,裴旻抓一個殺一個,但是流氓地痞殺不勝殺,誰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就算事後抓到,也改變不了有商人給襲擊的事實。

    若有一個鏢局,與商人互惠互利,對於洮州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尤其是洮硯即將生產,這洮硯屬於高檔奢侈用品,沿途更需要妥善護衛,有自己人護送,安全許多。

    裴旻將鏢局的經營方式與沐琮、沐璘細細說明。

    三人一致商定,由裴旻出錢出謀,他們出人出力,在洮州開一家鏢局。

    至於鏢局的名字,沐琮提議崆峒鏢局!

    這個名字一出,沐璘立刻同意!

    但給裴旻一票否決,改為順豐鏢局!

    沐琮、沐璘打不過裴旻,又不及裴旻有錢,只好默認了這個名號!

    裴旻絲毫不知,他這無心的舉措,給他未來帶來了何等的便利。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26
第十六章 洮硯

    裴旻問起了沐琮、沐璘的師承。

    沐琮道:「我們是崆峒奪命門的傳人,在崆峒數十門派中,我奪命門也是排的上號的。尤其是我師傅青松子,那是一個了得。只可惜他老人家逝世的早,我們又不爭氣,沒將奪命門的武學,發揚光大。」

    裴旻聽了目瞪口呆,沐琮、沐璘一個月牙鐵鏟剛猛迅捷,一個雙鉤刁鑽狠毒,還以為他們是崆峒派的傳人,卻不想是數十門派之一。細細瞭解,方才知道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崆峒派。

    在各大小說中,崆峒派大多都是負累,屬於那種打醬油的,跟名動天下的少林、武當、天山什麼的沒法比。事實上崆峒派源遠流長,論及精彩比之少林、武當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佛教還未傳入中原的春秋時期,秦漢古辭書《莊子》、《爾雅》、《史記》已經有了「空同之人武」的記載。古時秦人好武,天下無敵。崆峒山因廣成子、彭祖而聞名,作為道教聖地,聚集了諸多功夫名家,是武者的朝聖之地。

    隨著時間發展崆峒名聲遠颺,經過歷代入山修練之儒、釋、道三教人士的武術合流,是故崆峒武術以繁雜見稱,刀槍劍棍拳腿等皆有習練,冷門及奇門兵器亦格外多,鉤、鏟、鞭、刺、鐵扇、飛爪、風火輪、判官筆等,無所不有,林立西垂。

    《陝西通志》記載:「平涼地接邊荒多尚武節」李白也有詩說:「世傳崆峒勇,氣激金風壯。」

    就是因為崆峒名聲在外,導致崆峒山中諸多門派林立,有飛龍門、追魂門、奪命門、醉門、神拳門、奇兵門、玄空門千奇百怪,一直也沒有一個鎮得住的首領。直到唐朝末年,第一代掌派人飛虹子吸收了當時瓜州等地的舞蹈,形成崆峒派最高深武功花架門,這才統一了崆峒!

    少林武學因為助唐有功,從而發展起來,武當武學因為出了張三丰這樣承先啟後、繼往開來的武學大宗師。而崆峒由古至今皆是武人的集結地,藏龍臥虎之所,其中奇人輩出,是單純的武者修行之所。

    裴旻也想不到名不經傳的崆峒如此了得,難怪小州的一個武館館長都如此厲害,想著自己何時有了空閒,定要去崆峒會一會山中五花八門的高手。

    與沐琮、沐璘二人做好了約定,裴旻帶著嬌陳在九蓮山逛了一圈。

    古代遊玩,不比現代,各個景點都開發的妥妥噹噹,有著明確的規劃。

    很多地方都是人跡罕至的獸徑,裴旻、嬌陳的主要目的還是山中的道觀。

    九蓮山中的道觀香火並不旺盛,道觀也不是很大,但是足以將「孤弱寡聞」的裴旻震撼的目瞪口呆。

    九蓮山的道觀並非是建造於山地基之上,而是硬生生的在懸崖絕壁上開鑿出來的,一條羊腸小道直通絕壁上的懸空寺廟。

    僅以古代的科技來做參考,裴旻實在難以想像古人的智慧何其了得。

    添了香火錢,他們在山中寺廟住了一宿,次日看了洮州八景之首的蓮峰聳秀,夫妻二人方才心滿意足的下得山來。

    因為裴旻改變了注意,求人不如求己,將洮硯之事,交由自己的化身來做,自己給自己便利。配合的天衣無縫,工坊的籌辦的極快。

    現在的洮州別的沒有,無所事事的游民,滿大街都是,只要出得起錢,人力要多少有多少。

    有嬌陳多年的家底,外加州府一路開綠燈,創建採石工坊、制硯工坊、雕石工坊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至於順豐鏢局,也在籌辦之中。只是制硯工坊、雕石工坊還未正式開工,鏢局之事,不急在這一時。

    又過五日,裴旻邀請的雕刻大師鄭永泰已經來到洮州。

    鄭永泰早已封筆,但是裴旻傳授他宋體字的妙用,還跟他細說後世的雕刻史的發展。

    鄭永泰深受啟發,原本懈怠的刀功,竟有了再次的提升。

    鄭永泰一直以為自己的刀功上的技巧已經超越前人,難以精進,這才有了封刀的念頭。現如今發現雕刻藝術就如諸子文化,只有精益求精,並無界限一說,從新拾起了刻刀。

    對於讓他明白這點的裴旻,鄭永泰感激非常,對於他的召喚,毫不猶豫的帶著自己的徒子徒孫來助他一臂之力。

    「鄭大匠!洮硯雕砌之事,就拜託你了!」裴旻對於鄭永泰的到來,表示了極大的熱忱,以州府刺史之尊,親自於城門口迎接,給了鄭永泰十足的面子。

    鄭永泰也是受寵若驚的道:「小老兒別的沒有,唯有手上的這點本事。裴刺史大可放心……」

    鄭永泰到位,制硯的師傅在重金的誘惑下,也紛紛從端硯工坊、歙硯工坊跳槽到了洮州。

    對於他們裴旻並沒有以刺史的身份接待,而是由喬峰的身份領著嬌陳喬裝的阿朱,親自接見,將所有招募來的制硯師傅妥善安置。

    畢竟喬峰、阿朱才是工坊的真正東家!

    在足夠的人力支持下,用於制硯的洮水石的第一批硯石已經從老坑中開採出來。

    大多制硯師傅是為求財而來,心底對於洮水石並沒有多少期盼。尤其是曾經從事端硯製作的制硯大匠馮偉。

    馮偉在制硯一道,極有名氣,他自小生長端州,如端州的窮苦小孩一樣。生出來就同石頭為伴,學習硯石的開採打磨。馮偉在此道別有天賦,經過四十年的磨練,以是屈指可數的制硯大匠。只是後來因理念不同,離開了端州。受兒子的邀請,於洛陽養老。

    賀知章所用的端硯正是馮偉所制,他是禮部侍郎,而馮偉的兒子也在禮部工作。賀知章得知裴旻在找制硯大匠,親自上門邀請。

    面對兒子的上司,馮偉心中固然對什麼洮水石滿心不屑,卻也不能就此撕破臉皮,應約而來。

    他們這些制硯大師各懷心思,但見到從洮水老坑中挖取出來的洮水奇石後,一個個都傻了眼,皆露出了欣喜若狂的表情。

    對他們這些制硯師而言,好的硯石就如他們兒子一樣可愛寶貴。

    翠綠色的洮水奇石彷彿有莫大的吸引力,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馮偉撫摸著洮水石,感受著石頭的柔順光澤,一臉的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這不可能……怎麼可能!」

    裴旻以喬峰的身份來到馮偉的身旁道:「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大唐地大物博,有多少奇珍異寶,誰能一一明白?端州的硯石固然奪天下之造化,卻也未必就是天下無雙。這洮水硯石絕不會遜色端州硯石。」

    馮偉激動道:「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裴旻並不否認馮偉這話,這塊洮水奇石是洮水老坑中材質最好的。洮水石的量遠不及端州石,但在質上更勝一籌。

    馮偉對著裴旻深深一拜道:「喬東家,您若信得過老朽,將此石交給老朽來打磨製作,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結果。」他激動的連稱呼也變了。

    「好!」裴旻毫不猶豫的應諾下來。

    面對洮水奇石,幾乎所有制硯師傅都放棄了休息時間,挑選自己中意的奇石,參與洮硯的打磨製作。

    製作一方硯台需要經過鋸石、圍璞、磨璞、光身、雕花、打磨、染墨、褪墨、上蠟、退蠟十道繁雜的工序,方能成功。

    經過兩個月的精心製作,第一塊洮硯由制硯大匠馮偉、雕刻大師鄭永泰合力完成。

    裴旻將洮硯拿在手中觀賞,與端硯的漆黑不同,洮硯整體呈現青草綠色,較之端硯更為美觀,尤其是鄭永泰的無雙刀功,將硯台雕砌的優美華麗,仿若碧玉一樣。

    他對著手中的硯石輕輕呵了口氣,硯石中心凝成了一片氣霧,以手指抹之,竟有水珠出現。

    「好硯,好硯!」裴旻也是精於書法之人,對於硯石有著一定的認識。他所用的端硯,與他手中的這方硯台相比,不在一個檔次之內。

    馮偉傲然道:「東家可以取墨丸試試?」

    裴旻迫不及待的讓人取來上好的墨丸,加了點點清水,站直了身子以左手力勻而急緩適中的研磨著。

    鄭永泰由不覺得,馮偉卻是眼睛一亮,心想:「東家如此粗獷豪邁,竟有如這般磨功底。」

    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以硯為四寶之首,並非沒有原因的。

    硯石的好壞影響著下墨與發墨,簡單說,下墨是通過研磨,墨從墨塊在硯台上進入水中的速度。發墨是指墨與水融合的速度、細膩程度。

    好硯下墨發墨出來的墨汁如油,能在硯中生光發豔。但下墨講求快慢,發墨講求粗細,但往往下墨快的發墨粗,發墨好的下墨慢。所以,下墨發墨均佳的硯極其珍貴。

    裴旻手中的這塊硯石,正好兼具了這兩點。

    看著硯台裡明明沒有衝入油煙墨性的墨,竟然光亮閃著油光,知道自己成功了!

    歷史上三大名硯之一的洮硯,在他手中出現在歷史上!

    有了手中的這方洮硯,裴旻心底對於洮硯的推廣,信心十足!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28
第十七章 裴旻轟炸式的營銷手段

    長安,作為大唐經濟文化交流的中心!

    早在貞觀年間,長安的人口已經突破百萬,成為世界歷史上第一個破百萬人口的大都會。

    發展到今時今日,長安人口已達一百七十餘萬。在封建時代,人口就是生產力。大唐人口繁盛足以反映了此時此刻大唐的總經濟實力獨步於世界。

    這日長安上下突然盛行了一首膾炙人口的詩句。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平凡的語言,唱出雄渾豁達的主旨,氣勢流暢,一氣呵成。

    七言絕句是這個時代最流行的詩句,王昌齡的這一首《出塞》詩,以雄勁的筆觸,對當時的邊塞戰爭生活作了高度的藝術概括,把寫景、敘事、抒情與議論緊密結合,在詩裡熔鑄了豐富複雜的思想感情,使詩的意境雄渾深遠,既激動人心,又耐人尋味。

    明代詩人李攀龍甚至推獎它是唐人七絕的壓卷之作,楊慎編選唐人絕句,也列它為第一。

    不過此時此刻,這首《出塞》的作者卻非是七絕聖手王昌齡,而是在洮州戍邊的裴旻。

    這首詩傳到長安,引起了整個長安的嘩然,以最短的時間轟動長安周邊。

    裴旻武藝超群,文采風流,早已世人皆知,但對於他的文采,眾人雖認可,卻並不足以令人震撼,發人深省。因為不論是《錦瑟》還是《竹枝詞》都是以情愛為上。

    惆悵的「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優美的「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固然引得多愁善感的青樓女以及眾多大家閨秀的共鳴,卻不為大眾所接受。

    《出塞》卻不同了!

    洮州的困局牽動人心,裴旻放棄長安的榮華富貴,自薦前往洮州困苦之地戍邊。偉岸的形象,早已為世人稱道。

    現在立足洮州的裴旻又做出「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樣氣概非常的詩句,顯然是懷著無上的勇氣,以及將吐蕃挽扼於境外的決心。

    偉岸的形象配合豪邁的詩句,讓離開長安的裴旻,再度成為長安風口浪尖上的人物。

    只要有一點文化素養的人,莫不讓詩中的意境以及裴旻的氣魄所感染,對他讚譽有嘉。

    李隆基聽得這首《出塞》也覺得熱血沸騰,親自在朝堂上稱讚裴旻的「蓋世豪情」,讓文武向裴旻效仿學習!

    在堂下的姚崇聽著滿朝文武的讚美,心中莫名的泛起無力之感,暗想:「這走都走了,還陰魂不散!」

    此時此刻並沒有任何人意識到裴旻要幹什麼。

    在這之後,又有幾首裴旻的詩句流傳開來!

    《洗硯詩》:

    自洗洮州綠,閒題柿葉紅。

    一塵空水月,百念老霜風。

    鈍菊淒猶蕾,顛桃豔己叢。

    幹流千萬變,誰實主鴻濛。

    《洮石硯》:

    鸚鵡洲前抱石歸,琢來猶自帶清輝。

    芸窗盡日無人到,坐看元雲吐翠微。

    又有詩云:

    舊聞鸚鵡曾化石,不數鸊鵜能瑩刀。

    縣官歲費六百萬,才得此硯來臨洮。

    玄雲膚寸天下偏,璧水直上文星高。

    辭翰今誰江夏筆!三錢無用試雞毛。

    短句:

    玉屑名箋來濯錦,風漪奇石出臨洮!

    一首接著一首!

    雖然下面幾首詩句,遠不及《出塞》那麼有名,但是有了《出塞》這七絕第一的佳作打底,就算其他詩句的質量一般,也為世人所接受。

    畢竟再如何出色的詩人,哪怕是李白、杜甫也做不到首首詩句都有驚世駭俗的佳句名言!

    一首驚世駭俗的《出塞》,在加上此前的《錦瑟》、《竹枝詞》足以證明了裴旻在詩壇裡的地位。對於他的詩句,即便質量中等,也有人為之追捧。

    只是追捧之餘,眾人又覺得莫名其妙,幾乎每一首詩句都在讚美「洮州奇石」、「洮州石硯」,但是洮州硯是什麼東西,沒一人知道。得裴旻如此稱讚,向來詩少而精的他,一口氣寫了四首詩句讚美。

    裴旻就在洮州,洮州硯,難道是洮州的硯台?

    何曾聽過洮州有硯台?

    就在眾人好奇茫然的時候,在大唐傳來了一則對應的消息:五日後,長安東市,洮水奇石店舉辦了一個大型的洮硯展示活動,活動要求「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有一技之長者,方可入內」。

    這個消息傳出,在短短的瞬息間傳遍了長安。所有文人墨客都讓這一連串的組合拳打的頭暈目眩,不知所以。

    但無一例外,心中對於那神秘的洮州石硯充滿了好奇。

    好奇心,人皆有之!

    人類的天性就是對於未知的東西有著追求之心,洮州石硯的神秘感撓的所有人,心中癢癢的。

    這越是難以見到的東西,越是渴望一見!

    裴旻的名氣外加洮水奇石店刻意營造的神秘感,結合在了一起!

    幾乎所有對自己的才學有信心之人,都有前去一看的慾望衝動。

    長安!

    賀知章騎馬行在上朝的路上,瞧著面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喝道:「包兄!」

    包融回頭見是賀知章,喜道:「賀兄!」

    包融是潤州延陵人,才華橫溢,與賀知章、張旭、張若虛齊名,號吳中四士,如今在朝當任集賢直學士。

    同為吳中四士,包融與賀知章的關係,自然匪淺。

    包融道:「融正有事想問你呢!」

    「可是關於洮州石硯的?」賀知章撚鬚而笑,裴旻與他的關係,人盡皆知,已經不止一人問他到底洮州石硯是什麼東西,得裴旻如此重視。

    「當然!」

    賀知章搖頭道:「不瞞包兄,某也不知。也就是五日,不如我們約好同去?以我們的才學,不至於通不過考核吧?」

    包融笑道:「正有此意!在叫上張兄、賀兄、邢兄、萬兄?」

    他口中的張兄、賀兄、邢兄、萬兄,分別是張若虛、賀朝、萬齊融、邢巨,俱是吳、越之士,以文詞俊秀馳名於京都。

    賀知章作為裴旻的好友,已經猜到裴旻的用意,當然願意輔以一臂之力,應聲叫好。其實就算沒有這層關係,他也忍不住要去看一看。作為一代書法名家,賀知章對於硯台也有一定的鍾愛!

    此外在太極殿的門口!

    張九齡也在跟自己的好友趙冬曦說著洮州石硯這事。

    張九齡才智過人,直言敢諫深得李隆基的器重,如今以是政壇上又一新星,「洮州石硯未現世而天下知,裴刺史當真好手段。子陽兄,何不與我同去看看?」

    趙冬曦笑道:「自然願往!」

    不只是長安,即便洛陽也有諸多人心動。長安、洛陽水路發達,這西都、東都之間聯繫密切,相互往來也就是幾日功夫。

    洛陽酒肆!

    「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徵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王之渙唸著《出塞》,大有感觸,道:「裴刺史年歲與我相當,不論功名還是詩壇,皆取得如此成就!枉我虛活二十餘載,卻一事無成,自當與之看齊。」

    一旁的方剛成年的王昌齡也露出嚮往之色,道:「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這是何等的豪氣!」他卻不知這《出塞》是他十年後的成名之作,只覺得裴旻詩中大意,與他的心聲融合,熱別崇拜!

    王維嘆道:「嬌陳姑娘,能嫁於如此英雄,真令人高興。」他口說高興,心中卻一片傷感。

    王之渙、王昌齡、王維皆是少年英傑,在洛陽相遇,三王相互引為知己。

    王之渙、王昌齡都是邊塞詩人,胸中豪情萬丈,對於《出塞》這種澎湃的詩句,有著極深的感觸,成為了裴旻的小迷弟。

    而王維性格多愁善感,他少年神童,才華早顯,十五歲便上京城應試。年紀輕輕的他做得一手好詩,工於書畫,甚至還有超凡的音樂天賦,有著非人之才,成為京城王公貴族的寵兒。在一處聚會中,聽得嬌陳的天籟之音。小小年紀情竇初開,心中有著點點奢望。

    只是這個念頭還未滋生,嬌陳以嫁給了裴旻。

    王維心中惆悵,得知裴旻如此了得出眾,心中不免五味雜陳。

    王昌齡道:「裴刺史多次在詩中稱讚洮州石硯,我們也去長安一探?一起去看看熱鬧?」

    王之渙眼睛一亮,道:「大善!」

    王維優柔寡斷,見兩位好友都一致認同,也未拒絕,算是默認了。

    一時間幾乎長安洛陽,乃至於關中河南的文人墨客都將目光聚集在了長安東市一家叫做「洮水奇石店」的商舖。

    洮硯在裴旻地毯勢的廣告轟炸下,未現世而動天下。

    五日時間一晃而過!

    就在洮硯展示活動開啟的這一天,小小的東市匯聚了無數名動一方的士林文士!

    什麼賀知章、張九齡、包融、王翰、李頎、丘為、王之渙、王昌齡、王維都聚在一起……

    若洮硯浪得虛名,今日之後,名聲將會臭不可聞,跌落谷底。但是作為中國三大名硯之一,洮硯下墨強於端,弱於歙,發墨強於歙,弱於端,可謂綜合了兩者的特點,自有所長。何況用於展覽的十餘塊硯台都是老坑挖出來的精品,遠非尋常端硯、歙硯可比,用過之人,莫不交口稱讚!

    洮硯短短的半月間,名動天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31
第十八章 獲利匪淺 時機成熟

    精美的外觀,地毯式宣傳,飢餓式營銷,一連串的手段,直接將洮州石硯的名氣打了出去。

    還不只是如此!

    正直年末,依照規矩慣例,每年年末,地方刺史皆要向中央上繳貢品,以表心意。貢品不需要多珍貴,但必須是地方的特產。

    這日李隆基收到了洮州的貢品,正是傳的沸沸揚揚的洮硯,還是今由鄭永泰雕砌,馮偉製作的那方寶硯,是第一批洮硯中質量最好的。

    李隆基並非好硯之人,但他喜好書法,一手書法字風雄秀,結體豐麗,用筆遒厚,堪稱大家。而裴旻給他準備的洮硯下墨發墨具是一流,再配上鄭永泰的刀工以及洮硯獨特的翠綠色,美觀大方。比之常見的漆黑硯台,顏值上便高出一大截,令其龍顏大悅,讚嘆道:「風漪分得洮州綠,堅似青銅潤如玉」,隨即親自下令:三年免稅之期滿,許以洮州以硯代稅。

    君王的喜愛,士林文豪的讚美,無形中又讓洮硯的格調上升一個檔次,更勝歙硯,直於端硯齊名。要知道端硯已有百年歷史,而洮硯卻不過月餘。

    除李隆基手中的那方洮硯,餘下九方洮硯在一日之內,便給高價販賣出去了,成交的價格遠在端硯之上。

    洮硯方剛生產,庫存不足,產量有限,遠不足以滿足需求。而洮水奇石店以預定的方式售賣,不搶先訂購,絕無買到洮硯的可能,使得洮硯有價無市。

    人性自古犯賤,越難得到的東西,越讓人苦苦追求,洮硯訂單累積了千計。

    洮硯的紅火,裴旻都有些始料未及,但他早已做好了應對準備,以喬峰的身份廣招顧工,擴充採石工坊、制硯工坊、雕石工坊的人手,同時安排機敏的學徒工,負責學習制硯、雕石,以培養自己的人才。

    針對市場需要,裴旻將洮硯分為三個檔次:

    其中一品洮硯由洮水老坑挖掘出的奇石為基礎,再經過鄭永泰或他徒子徒孫雕琢外觀,再由經驗豐富如馮偉這樣的老匠師打磨而成,屬於奢侈品,一硯值千金;

    次之的洮硯價格不菲,由優等的硯材製作,經鄭永泰帶來的雕琢大匠雕砌,務求美觀,至於打磨則是手段熟練的師傅,面向的是送禮收藏的那群顧客。

    再次之的是尋常洮硯,以天下正常的讀書人為主。材質、打磨等自然會遜色之前,但質量死扣著比市面上的端硯好那麼一點點。

    裴旻深知品牌效應,無論如何他都要壓下端硯一籌,為洮硯取得更大的便利。

    與洮硯一同興起的不只是洮硯,洮水奇石也受到了洮硯紅火的影響而為世人所知。

    五彩斑斕的洮水奇石成為長安富貴人家的新寵,他們以洮水奇石鋪路,以洮水奇石修葺池塘,以洮水奇石雕琢假山,格外暢銷。

    為了應對市場所需,採石工坊、雕石工坊一口氣應募了一千工人。

    採石工坊、制硯工坊、雕石工坊三大工坊為洮州解決了將近六千人的生計問題,連帶他們的家人,已有萬人不再為吃穿而發愁了。要知道洮州總人口不過三萬三千人而已……

    還不只是如此,裴旻直接放棄了洮州的農業,洮州的吃食都是從周邊運至,帶動了米糧行業的發達。

    採石、制硯、雕石是幸苦的技術活,裴旻有帶動上下一起發財的心思,給的薪俸不少。這百姓身上有了餘錢,飲食業服裝也都跟著興起,上下串連,洮州半數百姓已能自給自足。

    面對如此情形,裴旻全面推出了以工代賑的方案,不在無償接濟百姓,免得養出百姓的惰心:想要吃飯必需付出因有的勞役,有所付出有所得,才是合理的有效的政策。

    裴旻手上的順豐鏢局也正式掛起了招牌,沐琮、沐璘這兩位崆峒奪命門的傳人在崆峒山頗有名望,邀請了三位崆峒山的好手加盟,加上他們各自的弟子,順豐鏢局起家就六十餘鏢師,實力不小。

    鏢師有鏢師的規矩,裴旻沒殺過豬,卻看過豬跑:作為鏢局的祖師爺,他親自給鏢局定了行規,首先是行鏢六戒:一戒住新開店房;二戒住易主之店;三戒住娼婦之店;四戒武器離身;五戒鏢物離人;六戒忽視疑點。

    隨即又發表了一次內部的公開演講,面對第一批入行的菜鳥,裴旻口若懸河的告訴他們:「我們鏢師要有尚武、正直的助人精神。任何時候,都要以保護僱主的貨物生命為第一要務。要讓你們的僱主感覺到,你們永遠是最讓他們有安全感的人,是他們的腰桿子,是他們的護身符,只要有你們在他們的身邊,他們的生命財產都會安全,他們的生意買賣就會興隆發達。記住了,我們行走江湖要帶三分笑,讓三分理,不以武壓人。但必需恪守原則,將保護僱主人身財產,放在為第一位。人在鏢在,哪怕遇上強人,也要勇敢亮劍,一搏生死。」

    「好!」一個個鏢師對於裴旻的演講,報以了極大的響應。

    倒不是因為裴旻的口才,而是他的實力。

    沐琮、沐璘早已心服,但是他叫來的三人卻不一樣。

    裴旻也有立威之心,以一敵三,用華麗的劍技刀法,取得了勝利。

    武林中人以武為尊,裴旻以一敵三還贏得輕鬆漂亮,讓人不得不服。

    其實最震驚的還是沐琮、沐璘二傑,他們認可裴旻的實力。可對於他們兩人聯手還是不敵,心底有著小小的不甘。師兄弟一起長大,是那種面不和心和的類型。那戰過後,私底下聚了一聚,彼此研究了攻守之法,意圖找回最初的默契,挽回一點顏面,為崆峒奪命門爭口氣。

    可見裴旻以一敵三,所展現的武藝更在於他們比試之上。這短短的幾月時間,又有了不小的進步,不免有些沮喪。

    順豐鏢局的名氣還沒有打響,只做洮州石一家生意,但僅這一家生意,以完全足夠鏢局的開銷用度了。

    武林中人沒有穩定的收入,又為朝廷所忌,日子過得並不是意料中的痛快。尤其是現在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江湖更不好混。

    順豐鏢局誕生,名聲不顯,卻意外給有心人留意到了。

    這天裴旻在刺史府聽著封常清的報告。

    刺史身兼軍政大權,裴旻也一直忙於政務的處理,對於軍事上的問題過問的不多。這並不意味著他不重視軍事,實是因為放心。

    封常清的軍事水平自不用說,辦事果斷,有著非凡的治軍才能,在訓練兵士上極有一套。於這方面,裴旻都有些自詡不如。有封常清主導兵士的訓練,輔以李翼德、江岳的能力,足以應對一切問題。

    裴旻要做的只是例行詢問,瞭解一下進度情況而已。

    「這半年來,神策軍一直進行著對應的訓練,尤其是神策騎,在奔襲上的能力有著極大的提高,卑職覺得是時候行動了。」封常清自信滿滿的說著,與昔日的不屈不同,現在的他一臉神采飛揚,裴旻的器重讓他能夠盡展所長,發揮自己在軍事上的天賦能力。

    神策軍又是常備軍,不是以往的府兵,有各種各樣的情況。常備軍在非戰事時,除了訓練還是訓練,沒有別的事情幹擾。從雞鳴到日落,有足夠的時間揮霍。封常清嚴謹認真,每一天都毫不容情的壓榨著神策軍的每一點剩餘的體力。半年下來,原本就是兵才的神策兵士,實力有著顯著的提升。

    「常清說可以,想來時機成熟。這一憋了半年,也該行動了!」裴旻想著洮州的政務漸漸走上正軌,軍事實力也逐步提升,知道是時候處理吐蕃的問題了。

    吐蕃的問題不解決,將會一直成為洮州百姓心頭的一根刺,會不時的擔心吐蕃來襲,再次毀去他們的一切,無法真正的安心下來。

    封常清眼眸中閃過一絲興奮道:「卑職這安排下去,至於如何誘吐蕃來攻,就看刺史手段了。」

    裴旻笑道:「吐蕃狼子野心,不斷的在我大唐安插眼線,收買內奸。這半年裡,我也以其人之道還以其人之身,安排了幾個細作。大用沒有,煽風點火,還是可以的。」

    封常清眼睛一亮,以明白裴旻用意,作揖道:「刺史高明!」

    想著裴旻透露給他的點點佈局,封常清心頭一陣火熱,見事情一點一點的達成,對於自己這位上司敬重之心更甚。

    不多日,吐蕃國都邏些的市井中流傳著大唐小將裴旻的英雄事蹟,一個不過二十上下的少年將軍,以不過五千的兵士,守住了金城,大敗大將坌達延,斬殺闊竭勒、那脫脫,令吐蕃兵士聞風喪膽。

    吐蕃劫掠洮州,成果非凡,裴旻一來洮州,千夫長噶寧布、瑪爾巴就跟烏龜一樣的縮著,不敢妄動……

    謠言越傳越盛,甚至將裴旻吹得跟軍神噶爾欽陵一樣有天賦有能力。在吐蕃人的心中,噶爾欽陵是最厲害的統帥,是全吐蕃的驕傲。

    消息傳到吐蕃贊普赤德祖讚的耳中,這位小小的吐蕃贊普,還沒有多少君王的城府,想著最近一連串的失利,不免痛罵噶寧布、瑪爾巴膽小無能。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32
第十九章 魚兒上鉤 機緣巧合

    河西九曲!

    冬去春來,蒼茫的河曲草原鋪上了一層新綠,一掃冬季的死氣。

    春雨稀稀拉拉的落下,噶寧布打著油傘鑽進一座八角帳篷,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喝著氣搓著手道:「這該死的天氣,還是這麼冷,還下起了雨……」他說說到一半,見帳內的上司瑪爾巴看著攤在地上的地圖,一臉的肅然,對於他的到來抱怨,似乎充耳不聞。

    噶寧布道:「贊普又來消息了?」

    瑪爾巴帶著幾分不滿的道:「贊普說我們給一個毛小子嚇破了膽子,就跟大雪猴一樣,只知道瞎叫。」

    噶寧布聽了,臉色也是鐵青。

    大雪猴也就是滇金絲猴,跟熊貓一般珍貴,位於喜馬拉雅山南緣橫斷山系的雲嶺山脈當中。這種猴子生性囂張膽小,遠遠見到行人,猖狂非常,齜牙咧嘴的大叫,甚至會丟果子石子挑釁。但若你靠近一點點,大雪猴就會跑的比兔子還快,一骨碌的沒影了。

    在吐蕃大雪猴比老鼠還要不如。

    赤德祖贊以大雪猴來形容他們,顯然已經極為不滿。

    「這哪能怪的了我們?」噶寧布憤然喝道:「我們將所有的勇士聚集起來也不過六千而已,洮州本就有千餘守兵,加上神策軍五千,人數比我們還要多,讓我們怎麼打?」

    瑪爾巴在噶寧布沒來之前,已經抱怨過了,這時也懶得抱怨,瞧著面前的地圖,想著法子:他是一個帶把的男人,讓自己的君主笑成大雪猴,這個面子怎麼樣也要找回來。

    只是裴旻確實極難對付,讓他有種一籌莫展的感覺。在他之前的幾任刺史都意圖封鎖他們騎兵入侵,任憑他們怎麼封鎖,用什麼法子,結果都是一樣。

    他們吐蕃或許算不上是馬背上的民族,但與中原相比,騎卒的水平質量,略勝一籌。有著河西九曲的便利,還有諸多的情報來源,他們能夠輕而易舉的找出漏洞,從而發動攻擊,奔襲搗蛋。

    唐軍能夠防得住這個縣,守不住那個村,守得住這片田,防不住那塊地。他們來去自如,將洮州視為自己家的院子自在。

    可裴旻一來,情況立刻就變了。

    裴旻的政策舉動太有針對性,他完全放棄耕種,另闢發展源頭,將百姓聚集在兩縣內,五千精銳的神策軍就在兩縣中間駐紮。

    他們不是不想出擊,只是面對裴旻這種針對性的發展方式,找不到出擊的機會。

    小股部隊出擊,面對隨時隨地可以支援的神策軍,等於找死,大規模進兵,也沒有值得出擊的目標,跟神策軍硬碰硬的打一戰,並不值得。

    儘管大論乞力徐的意圖跟他們交代的很明顯,要通過一切手段,讓洮州變成無人死地,逼迫唐朝放棄與他們而言的雞肋之地,好給他們建立軍事要塞,但是實在找不到時機,他們也有心無力。

    噶寧布見瑪爾巴不理會他,一個人發牢騷也是無趣,坐在對面一起看著地圖,見瑪爾巴在地圖上洮水之畔的一個紅點上打了一個紅叉,道:「你是想襲擊這個採石工坊?」

    瑪爾巴帶著幾分無奈的道:「除了這個採石工坊,難道還有別的目標?」

    悲催的一語道破辛酸,放棄農耕的洮州百姓,活動範圍最遠不過就是縣外的幾塊菜田,還在神策軍、城防軍的巡航之內。唯一遠離州縣的只有新建於洮水之畔的採石工坊,也是他們唯一可以襲擊之處。

    噶寧布無言以對,只能道:「採石工坊可不好打!」

    瑪爾巴道:「但是只要目的達成!裴旻小兒的全盤佈局就會給我們打破!」

    不論是制硯還是奇石的雕砌販賣都離不開採石工坊,採石工坊是制硯工坊、雕石工坊的根本,一但採石工坊出現問題,制硯工坊、雕石工坊不攻自潰。

    「就在這一塊!」瑪爾巴手指在地圖上劃了一大圈道:「根據工坊裡的內應傳來的消息,每天洮水這一塊地方,有兩三千的人,在挖石頭洗石頭撿取石頭,搬運石頭!我們若時機把握的好,殺他個千八百人,看他們還敢不敢在工坊做工。」

    噶寧布自知自己智謀比不上瑪爾巴,問道:「你想怎麼幹,我聽你的。活這麼大,還沒給人叫過大雪猴,還是贊普!不找回面子,哪有臉活下去?」

    瑪爾巴不斷的用拳頭砸著草地道:「首先我們要干一件事情,想個法子將神策軍調開!做不到這點,我們的時間有點不足!」

    噶寧布道:「漢人三十六計中有一計,叫調虎離山!我們可以用這一計,分兵行動。我帶領千人,將神策軍調開。你領著餘下的大部分兵馬,從這裡殺過去,要贊普知道,我們不是大雪猴,沒有動,只是不到時候。」

    瑪爾巴搖頭道:「裴旻狡詐多智,不太好對付。沒有可靠的誘餌,他怕不會上當。」

    噶寧布笑道:「我有一人可用,是一個貪婪卑劣的唐人,他叫孫周,我看他有幾分籌算能耐,讓他管賬管牛羊,可以派上用場……」

    孫周作為賬房管事,地位不俗,一人擁有一個小的帳篷,此刻正在帳篷裡喝著小酒,怡然自得。

    酒是吐蕃的馬奶酒,有著淡淡的騷味,跟大唐的杜康、汾酒完全沒得比,只是有好過無。

    這個孫周就是當初舉報楊矩的那個孫周。

    當初在孫周的幫助下,裴旻成功破獲了吐蕃的陰謀,孫周立了大功,得到了許多的錢財獎賞。

    這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

    孫週一個小民,扳倒了楊矩這樣的大將軍,擔心惹來殺身之禍,索性回到了老家,憑著手中的些許錢財,買幾塊地僱傭幾個百姓,娶了媳婦,一邊讀書,爭取考個功名,當個小官,就算考不上也能做一個小地主當個豪紳。

    未來的路,孫周已經規劃的差不多了。

    卻不想人有旦夕禍福!

    孫周安頓好自己的一切,往洮州訪友,卻遇到了吐蕃來襲,給吐蕃擄了去,當了牧奴。

    孫週一個書生,實在幹不來放牧的活兒,也不想跟仇敵放一輩子牧,大膽的找到了噶寧布,故作諂媚之態,換取了他的好感,也在「不經意間」展現了自己的才華,成為了賬房管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33
第二十章 嬌陳的商業天賦

    孫周正想著怎麼回大唐去,突聽噶寧布邀他前往大帳,心底抱怨了幾句,不敢遲疑:這小命握在吐蕃人的手上,哪怕他心中對於吐蕃深痛欲絕,也不敢表現的半點遲疑。

    這也是他能夠成為賬房管事的關鍵,心思剔透,七竅玲瓏。

    「見過兩位來至高山上的勇士!」孫周冒雨來到大帳,對著帳中的瑪爾巴、噶寧布,大大的鞠了個躬,他知吐蕃人尚武,更勝大唐,稱他們勇士準沒錯。

    瑪爾巴、噶寧布地位不低,不至於為這一句「勇士」心花怒放,卻也極為受用。

    瑪爾巴看著一臉惇厚又帶著幾分諂媚的模樣,也有幾分滿意的道:「你叫孫周?家住哪裡,家中可有什麼親人?」

    孫周抵著腦袋道:「小的就叫孫周,住在鄯州,在鄯州有著一片產業,父母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家中並沒有什麼親人。」他很機敏的漏掉了湟中縣,免得洩露自己是湟中縣漏網之魚的身份,他不確定面前這兩位吐蕃大將是否參與了十年前的湟中縣劫掠,將不可預料的危險除去。

    瑪爾巴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我有一批貨,需要通過正當的方式從鄯州運往洮州,你可有辦法?」

    孫周想也不想,沒有任何遲疑道:「當然有!」只要有逃出去的機會,他哪管別的事情,話一出口,思緒也跟著活絡起來,揣測著吐蕃的用意,口裡毫不猶豫的道:「小的與鄯州州府長史熟識,只要貨源來的正當,不會有任何問題。」

    「好!」瑪爾巴道:「只要你安全的將貨物送到,我還你自由。另外還給你十顆大珍珠……這顆先給你玩玩,餘下的事成之後,一併給付。」說著,他從懷裡取過一顆晶瑩透亮的珍珠丟給了孫周。

    孫周手忙腳亂的接過,一副想要卻又不敢要的表情。

    噶寧布笑道:「給你的,你就收下,替我吐蕃辦事,少不了你的好處。」說著,他表情猙獰的從腰間取過一枚鐵針,道:「若你敢玩什麼花樣,會有人剮了你!」他手腕一抖,鐵針飛射,從孫周的臉龐,貼面而過。

    孫周嚇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忙道:「不敢!」

    瑪爾巴拍了拍手,叫來兩個人,讓他們護送孫周前去鄯州,當著孫周的面叮囑他們好好保護,若有半點異常,直接擊殺。

    **********

    此刻遠在洮州的裴旻還不知魚兒已經上鉤,跟著嬌陳膩在一起說著工坊的盈利問題。

    嬌陳依偎著靠著裴旻的肩膀,邀功似的道:「收益最好的是採石工坊,洮硯、洮水石在長安極為暢銷,供不應求。所有採集來的奇石都為制硯工坊、雕石工坊吸收,不用考慮銷售不出去。次之是雕石工坊,各種五彩小工藝,在長安極為暢銷,制硯工坊,也因那幾方天價洮硯,回收了不少銀錢。只是依舊需要投進不菲的本金。」

    三大工坊都掛著喬峰、阿朱的名號,是一家東家。但為了賬面分明,三大工坊都是獨立的存在。制硯工坊、雕石工坊要支付費用才能從採石工坊取貨。儘管麻煩一點,可安全卻提高了許多,便於查賬。

    「無妨!有投入才有收穫!採石工坊投入少回報快,但收益小;雕石工坊投入一般,回報一般,收益卻也一般;只有制硯工坊是大投入大收益,回報慢一點,在情理之中。等著吧,制硯工坊的收入,將會補上我們所有的投資,採石工坊、雕石工坊的盈利就是純賺的利潤。還能帶動百姓,真是一舉多得。」

    從洮硯、洮石的前景來看,他這話毫不誇張。

    嬌陳問道:「長安店面那裡還傳來消息,說洛陽也有大商意圖引人洮水奇石、洮硯。妾身覺得可行,裴郎有什麼看法?」

    「可行!」

    現今的長安、洛陽繁華富麗,有著無限的商機。雖然揚州、益州的發展也極為迅速,但跟長安、洛陽比較起來,依舊遜色許多。何況與萬里之外的揚州、益州相比,洛陽近在咫尺,順水流而下,長安洛陽不過一日功夫,大大縮短了人工便利。

    這洮硯發展的勢頭越好,對於洮州的經濟帶動越強,裴旻不想錯過洛陽這大肥肉,說道:「以四六或者三七的比例,將洮硯、洮州奇石分別賣向長安、洛陽。只要洮硯一直保持者如此勢頭,飢餓營銷的效果便不會減弱。」

    嬌陳帶著幾分崇拜的道:「裴郎太厲害了,你若從商,定是第二個范蠡。」

    「那夫人就是我的西施!」裴旻摟著嬌陳帶著幾分調笑的說著。

    嬌陳心底高興,將腦袋擺著更舒適的位子道:「妾身覺得一直飢餓營銷下去,也不是辦法,還需加大生產才是。餓極了,對我們未必有好處。」

    裴旻意外的看了嬌陳一眼,飢餓營銷確實有利有弊,它是利用顧客盲從的心理,運用了經濟學的效用理論,以期達到調控供求關係、製造供不應求「假象」、維護產品形象並維持商品較高售價和利潤率的營銷策略。不過就如雙刃劍,若過度實施飢餓營銷,可能會將客戶「送」給競爭對手,同是也會照成客戶的反感。

    現在洮硯如此紅火是因為熱度,他以一首精彩絕倫的《出塞》拉高了自己的知名度,再用讚美洮硯的詩句,打響了洮硯的品牌,當然少不了李隆基、賀知章等人的助攻。

    完全可以不客氣的說,裴旻、李隆基就是洮硯的形象代言人。有了他們,洮硯才如此火爆。

    一但熱度過去,若洮硯還是如此,想買都買不到,對於洮硯自身絕無好處。

    換做二十一世紀,只要稍微瞭解經濟學或者經常上網找資料的人,都知道這個原理。可在這個時代,嬌陳竟然在飢餓營銷正紅火的時候,察覺到了這點,真不簡單。

    裴旻想不到為了洮州的發展,他竟開發出了嬌陳身上的商業天賦。

    「夫人說的對極了!確實還有擴大生產的必要!這點有你全權負責,為夫就不過問了!」有個漂亮又能幹的媳婦,裴旻突然覺得自己可以輕鬆許多,笑道:「中午,為夫在軍營吃,晚上再回來。」

    「好!」嬌陳開心的應著,在長安的時候,每日無聊的時候能夠陪裴母聊天說話,跟她探討琴藝舞技。在洮州卻只能躲在後院,無處可去,連聊天的對象也沒有。如今化身阿朱,手上有諸多事情,還能夠幫住裴旻,成為他事業上的助臂。與她而言,當真是再好沒有的事情。

    **********

    離開了洮州的裴旻,馬不停蹄的趕到了神策軍的臨時營地。

    作為神策軍使,裴旻在軍中待的時間反而不多,諸事由封常清代勞。但每每回到營地,他都會帶上一些豬羊肉給所有將士加餐,跟他們一起用餐,說著鼓勵打氣的話,給他們講述著「練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道理」。與冷酷無私,眼底不容沙子的封常清相比,平易近人的裴旻反而更得兵士的好感。

    得知裴旻的到來,神策軍上下訓練都認真了幾分。

    信步來到騎兵營,兩千五百神策騎,正在做著衝刺訓練:騎兵在戰場上真正的威力在於衝擊力,借助戰馬速度提升起來的那股勢不可擋的力量,摧陣破敵。如何將衝刺力量發揮起來,那是重中之重的事情。尤其是漢人騎兵,在騎射上有著先天性的弱勢。要彌補這項弱勢,唯有將自己的優勢發展至最強。

    唐軍的優勢在於河曲馬,在於精銳的裝備以及一往無前的勇士,比正面短兵接觸,唐軍不畏懼任何人。

    將是軍中魂,有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

    李翼德那洪鐘一般的聲音硬生生的蓋過了兩千匹馬衝刺時的踏地聲:「他娘的,讓你們衝刺殺敵,不是要你們衝刺繡花。騎槍,要在與敵人接觸的瞬間刺出去……」

    作為思想單純,一身直腸子的悍將,他手上的兵大多如他一般,受到他的感染,衝刺起來那股氣勢,相當可觀。

    裴旻瞧得不住點頭。

    轉向步卒營,與騎兵營一般,步卒營也在幸苦的訓練中,刀盾兵的步兵陣,強弩兵的三連射,練的有模有樣。

    裴旻不由暗思:封常清或許在計略佈局上,會遜色自己一些,但練兵這一方面,自己卻不及他。

    當今大唐,也只有封常清能夠在短短半年裡,讓神策軍精進如此地步。

    無怪他有膽氣說「是時候了」!

    不經歷戰場磨練的兵,永遠成不了氣候,神策軍確實是時候經歷戰場的磨練來證明自己。

    接下來幾日,裴旻天天都在神策軍營,督促兵士做最後的訓練,同時也安排斥候崗哨打探吐蕃的動向。

    有封常清一年的蟄伏,吐蕃在河西九曲地的幾個放牧點都在監控之內。

    通過傳來的消息,裴旻可以確定魚兒確實上鉤,只是何時咬鉤,卻不是能夠預測的。

    這天,裴旻莫名收到了一則消息!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35
第二十一章拿了我們的,一次性翻倍吐出來

    「你確定對方叫孫週?是鄯州孫週?」

    裴旻看著顧新,有些不可思議。

    顧新現在對裴旻佩服的是五體投地,一切都如裴旻預料的一樣,洮硯、洮水石的推廣,帶動了洮州的整體經濟繁榮。在免稅政策的刺激下,各行各業的行情都有了顯著的提升,洮州的長街充滿了人氣。這有利可圖,諸多行腳商都會選擇來洮州逗留一二,洮州可稱欣欣向榮。

    唯一不足的是洮州缺乏真正的大商,倚靠飄忽不定的行腳商維持雜貨的供應,顯然不及真正立足於縣內的雜貨店穩定。

    顧新最近就在勸說熟識的商賈,讓他們盡快開業,但給他的莫不是「再等等」的答覆。

    重新開一家一定規模的店舖,需要投入大量的本金,在吐蕃危機未真正解除之前,真正的商人不敢冒這個險。

    近日卻傳來了一個好消息,鄯州不知名的商人孫週意圖在洮州的治邑臨潭開一間大型雜貨店,特別來找他商議店面福利的問題。

    顧新得此消息,可高興壞了,多方奔走,親自領著孫週派來的人走街串巷尋找店面。決定了之後,他將此事匯報給裴旻知曉,卻不知為何裴旻的反應特別古怪,問道:「是鄯州孫週,刺史怎麼了,你您是認得他?」

    裴旻想了想道:「你可見到他本人?」

    顧新搖了搖頭道:「沒有,是他的管事!他本人沒來!」

    裴旻道:「若是我認識的那個孫週,此事必有蹊蹺!」

    他與孫週接觸不深,但是對那個曾給予他一定幫助少年郎的才智還是有著一定印象的。當初他給孫週送去獎賞銀錢的時候,孫週就曾表示要回鄯州老家,買幾畝田地,好好用功讀書。他看的出來,孫周有心仕途。這有心仕途的人,就不可能從商,斷自己後路。

    哪怕孫周自覺仕途無望,作為一個讀書人,他應該將自己的希望寄託於下一代,而不是斷了自己以及兒女出仕的機會。

    給孫週的獎勵足夠讓孫週當一個小地主,衣食無憂,若發展的好,甚至有可能成為地方豪紳,也無可能給逼得走投無路而棄文從商。

    「或許是意外?或許有別的什麼原因?」顧新找著藉口理由,他負責政務,軍務上的事情,並不知道,只要為洮州好,哪管蹊蹺不蹊蹺。

    裴旻笑道:「我從不信意外,事出妖孽,必有因果!這孫週腦子靈活,也許他是想藉此告訴我什麼也不一定!這樣吧,你就當做什麼也不知道。該怎麼談怎麼談,餘下的事情就別管了。」

    裴旻當即安排人去鄯州調查一下情況,果然察覺了異樣。

    孫週深居淺出,但他身旁始終有人護衛隨行,享受著自己都不曾擁有的待遇。孫週並不是什麼大人物,何須如此保護?

    裴旻隨即又瞭解到孫週曾失蹤過一陣子,聯繫上下,再從吐蕃畜牧匯聚一事上來分析,如何察覺不出應由?

    封常清上表給裴旻的破敵之策裡,將吐蕃在河西九曲地的情況寫的極為細緻,裴旻猶如設身處地一樣。在那一刻起,他已經開始佈局破吐蕃之法,採石工坊甚至可以說是為誘敵所設,只是偏帶髮展經濟而已。

    他的全盤計畫唯一不可抗拒的是不知吐蕃何時來襲,有著點點被動,掌握不了先手,時間有些吃緊。

    孫週這一出現,無疑是告訴他吐蕃出兵的時間,完美的彌補了計畫的缺陷。

    裴旻想通前後,當即趕到神策軍營,將封常清、李翼德、江岳召集商議。

    聽了裴旻的假象,封常清、江岳瞬間明白,齊聲道:「聲東擊西!」

    「不錯!」裴旻手指著地圖道:「他們的總人數在五千左右,而我們神策軍就有六千之眾,在加上洮州本有的千餘人,在人數上他們佔不了便宜。他們的性質是襲擾,而不是與我們硬碰硬的打一架。神策軍營離採石工坊是有一定距離,卻也沒有給他們很多的時間。憋了那麼久,調集了五千人,換做是我,肯定不甘心小打小鬧。只要將我們軍營離的兩千五神策騎調走,他們就能在這裡大鬧一場……」

    他說著在採石工坊處畫了一個紅圈。續道:「所以,我們要因時制宜!首先將神策騎調出軍營,先潛伏於蓮花山腳,在吐蕃進兵的前一天夜晚,深夜行軍趕往洮州與河西九曲交界的這片無人山林,依計行事,其他的不變。」他手指隨著話移動到一處隱秘地。

    「這樣一來,我們的人數兵力會有些不足!」封常清最先跟上裴旻的節奏,看破了關鍵:「吐蕃皆是騎兵,洮州這開闊地最適合騎兵衝殺襲射。在這片土地上,對付遊騎兵唯有騎兵才可能取得優勢。採石工坊我們可以用洮水的優勢克服,但他們誘敵這騎兵,那又如何對付?」

    裴旻道:「這點我已經想過了,確實抽不出人來。不過我可以向隴右諸軍節度大使、鄯州都督郭知運借兵,他負責隴右的安危,有賊人在隴右為非作歹,他豈有不相助的道理?何況他昔年是我太公的部下,有這層關係,我想他不會拒絕的。只是如何將兩千神策騎兵調離軍營不給細作發現,這倒是一個問題。」

    在長安裴旻就感覺吐蕃細作內姦玩的溜,到了洮州更是有這種感覺。

    面對那些沒有節操的流氓地痞,那些貪婪的奸商,吐蕃毫不吝嗇錢物,將之收買為自己的眼線。在他之前的幾位刺史,防不勝防,主要原因就在於此。

    神策軍是正規軍,吐蕃手伸不進,但是軍營附近偶爾會有一些神秘人出沒。有些讓他們殺了,有些藏的深,並沒有殺絕。真要調兩千離營,肯定會給發現。

    裴旻沉吟了一會兒,眼中突然一亮,笑道:「有了!翼德,你從今天開始,以練習長距離奔襲為由,每天調兵出營。出以密集的鋒矢陣,回來兩千以鬆散的雁行陣,往返餘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兵卒調離出營。」說到這裡,他猛地拍擊案几,喝道:「這一次我要讓吐蕃賠了夫人又折兵,搶了我們大唐的東西,讓他們一次性翻倍吐出來。」

    「是!」封常清、江岳、李翼德鬥志昂揚的應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36
第二十二章 高義 糾結

    鄯州都督府!

    裴旻請求支援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隴右諸軍節度大使、鄯州都督郭知運的面前!

    面對裴旻的出兵請求,郭知運猶豫一二,一時竟不能決定,將心腹王君毚叫到跟前商議。

    王君毚聞訊不滿叫道:「郭公才是隴右節度大使,那裴旻何德何能,竟敢指使郭公?簡直沒將郭公放在眼裡……」

    郭知運右手握著拳頭,不住的張開合攏,心底更為遲疑。

    郭知運是薛訥、郭元振之後崛起的朝中宿將,身長七尺,猿臂虎口,壯勇善射,最善徒手搏擊,年輕時便以徒手擊斃十一劫匪而補秦州三度府果毅。此後又以戰功累除左驍衛中郎將、瀚海軍經略使,又轉檢校伊州刺史,兼伊吾軍使一路官運亨通。

    去年吐蕃大將勃坌達延、乞力徐等率領十萬大軍兵臨洮州,郭知運率領步卒在攻取洮州收復失地上立下赫赫功績,僅次於薛訥、裴旻、王海賓三人,因此升任冠軍大將軍,兼任臨洮軍使,進封太原郡公,後又晉封為隴右諸軍節度大使、鄯州都督。

    現在的節度使還比不上天寶年間,軍政大權一把抓,有地方藩鎮的苗頭,不過權力也已經是極大了。郭知運的隴右諸軍節度大使負責隴右的疆域邊防,統臨洮、河源、積石、莫門、白水、安人、振武、威武、寧塞、鎮西、寧邊、威勝、金天、曜武、武寧、天成、振威等軍和綏和、平夷、合川守捉,駐軍,共計六萬五千人,軍馬一萬匹。

    裴旻所在的洮州依照道理而言,也屬於隴右地界,在郭知運的管轄範圍之內,那麼神策軍理應受到他的管制。

    但由於李隆基對於裴旻的特別優待,特別信任,並沒有將神策軍劃為隴右諸軍之中,成為獨立在隴右境內的一直孤軍。

    唐朝的府兵制已經敗壞,各地的府兵兵源遠遠不滿足地方上的調任,有著極大的空缺。隴右軍依照道理而計,確切的滿員兵額是七萬五千人,但是各地的沖折府給不出那麼多的兵額,所有戍邊兵卒都存在著不滿員的情況。這不滿員也就罷了,各地的沖折府為了完成兵額任務,將地痞流氓老弱病殘等都計算在內,用他們來戍守邊疆。

    地方軍兵源不足,又有部分拖後腿的,真正能戰的兵士並不多,這也是這個時代邊兵疲弱的原因。

    大唐與吐蕃已經撕破了顏面,隴右作為主戰場壓力極大,對於裴旻募集的那十一萬勇士,郭知運垂涎三尺。

    李隆基以其中十萬填充中央軍,郭知運不敢跟皇帝搶人,對於餘下的一萬志在必得。

    卻不想裴旻來了一個截胡,一口氣吃掉了其中六千,以神策新軍的方式駐入洮州,執掌洮州的軍政大權。

    搶了他的東西不說,還在他的權力範圍之內,分了一本羹。

    尤其是神策軍彷彿是親娘養的,軍備一色全新,還有五千軍馬,要知道他整個隴右十七軍三個守捉,共計七萬五千兵額不過一萬匹軍馬,裴旻神策軍六千兵額,五千軍馬……

    就連他這個節度使都眼紅,何況是各地軍使?

    林林總總加起來,郭知運對於裴旻並無好感,反而有著點點的不爽!

    思前想後,郭知運道:「裴旻在信中言語誠懇,倒也不是沒將某放在眼裡。某雖不喜歡他,但這國家大事,卻不能因私人感情而定。裴旻此人卻有過人之處,或許他真能破局也不一定,君毚,你準備一下。別給我隴西軍丟臉!」

    王君毚是郭知運一手提拔起來的,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再多說高聲道:「末將領命!」

    得到郭知運願意配合的消息,裴旻心中也鬆了口氣,笑對左右道:「郭公高義,無愧我大唐柱石!」

    他不是不知道郭知運對他有著一定的成見。只是這種事情解決不了,除非他選擇當一個老實聽話的小孩,將神策軍並為隴右諸軍之一,讓郭知運瓜分他的力量,不然神策軍孤立在外的存在,就是郭知運心頭的一根刺。

    這人皆有私心,郭知運不想裴旻在他的權力範圍內,分一本羹,裴旻也不可能為了顧及郭知運的心情而委屈自己。

    得知孫周之事,裴旻改變計畫佈局,在是否向郭知運借兵這一點上,他猶豫再三。最終他選擇了借兵,他相信大唐的將軍不可能都是白道恭、趙成恩、孟林、馬清這些無恥之徒。更願意相信郭知運就算有私心,也不會枉顧大義。

    果然!

    郭知運答應了他的請求,在國家大義面前,私人的矛盾,不值得一提。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

    這一日風和日麗,春天的陽光格外明媚,春姑娘展開了笑臉,透過早霧,灑向洮州大地。

    辛勤的勞動人民開始了每一天的工作,洮州的大多百姓已經習慣了新的生活方式。

    比起以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耕生活,他們更加喜歡現在的工作方式。

    每天工作四五個時辰,十日休一天,還有額外的加班費用。每月結算工錢,以通寶計算,實實在在。不像以往,老天不作美,擔心收成不好;老天作美,又要擔心米糧降價賣不出去,還要擔心交不上稅,各種麻煩事。

    現在只要踏踏實實的幹活,每月得到的通寶足以維持一家人的生計,還能存下一點。買買衣服,喝喝小酒,比起下田耕作,實在是好上太多。

    張三就是改頭換面的其中之一,最早進入採石工坊的那一批工人,因為幹事勤快認真,擔任了小組長,每月比同行多十幾個通寶,生活更不用說。最主要的是,他的兒子給安排到了制硯工坊去當學徒,只要學出來,那就是門手藝活,未來更不用擔心了。

    小民的思想尤其簡單,家和萬事興!

    家好,一切都好。

    所以張三很珍惜現在的日子,認真勤懇的工作著。

    這天也是一如既往的出現在洮水之畔,指揮著遍佈河畔挖取奇石的百姓,將一塊塊原來無人問津的東西,當做寶貝一樣拾取收納。

    「咚……」

    「咚……」

    「咚……」

    忽然張三耳中聽到了震耳的鐘鳴聲,一下一下,急促響亮。

    張三臉色驟然劇變,將手中的事務,丟棄於地,高聲道:「吐蕃來了,快,跟我渡河,跑到對岸去!」

    只要是採石工坊的管理人員,都會經過內部的培訓,傳授一些緊急應變的知識。

    採石工坊的中央有一個高樓,樓上有一口大鐘,大多人都覺得大鐘是提醒上下班的。只有管理階級的人才知道,大鐘主要的用處是示警,用來提示吐蕃來襲。為了避免百姓聽了鐘響,直接混亂奔逃,特別叮囑此事只有幾位管理知曉。

    吐蕃一年之內九入洮州,在州內燒殺劫掠,無惡不作,百姓對他們聞風喪膽。只是近半年來,在裴旻的治理下,洮州風氣大變,吐蕃也沒有來襲,漸漸的讓百姓放下心來,不在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如今聽吐蕃來襲,那血淋淋的記憶重新湧上心頭,哪裡還顧得了手上的事情,驚慌失措的往河裡跑了去。

    管理自然不只有張三一個,他們都經過特別的訓練,呼喝著招呼百姓往河裡跑。

    春天的洮水並不湍急,除了個別地方,水位最高不過正常人的胸口,趟渡並不困難,也不會有生命之憂。

    嘩啦啦的千百人下水,激起大片浪花。

    一個個的百姓工人蹚過了二十丈的洮水,緊張恐懼讓他們體力消耗的極快,個別體力不支的癱倒在了河對岸,大口的喘著粗氣,看著空空無野的對岸,一種給戲耍的感覺湧向了心頭,叫道:「他娘的,誰說吐蕃來了,耍我們嘛!」

    聞聲的百姓相繼頓住了腳步,嚇得三魂去了六魄的,也直接開罵了起來。

    便在眾人莫名之際,遠處塵土飛揚,吐蕃騎兵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範圍之內。

    百姓工人們這才知道非是有人戲耍他們,而是吐蕃來的慢了!

    那些叫罵的百姓也不敢多言,直接往反方向跑去了。

    瑪爾巴殺到採石工坊,看著空空無人的工坊,又看著對岸密密麻麻的百姓,口中嘰裡咕嚕的一套咒罵,他怎麼也想不到唐人跑的如此快,一骨碌的就渡河了。

    「千夫長,千夫長!」潑皮任飛連滾帶爬的來到瑪爾巴馬前,他的懷裡裝的鼓鼓的,在混亂的時候,他獨自一人喜滋滋的收刮了工坊,得到了不少寶貝。

    作為吐蕃在採石工坊的眼線,任飛沒少透露採石工坊的情報給瑪爾巴。

    瑪爾巴見任飛貪婪的模樣,一馬鞭抽了過去,喝道:「到底怎麼回事?」

    任飛給抽得七葷八素,險些栽倒在了地上,嚇得跪地告饒道:「這不關小的事,是你們來的太慢了,早在一刻鐘前,這裡已經得到你們來襲的消息,都逃到河對岸去了。」

    瑪爾巴看著越跑越遠的百姓,徹底的傻眼了,以百姓逃跑的速度,他們現在追擊,完全來得及,只是這渡河追擊,風險不小。

    瑪爾巴也精通漢人的兵法,知道有一招叫做半渡而擊!

    追不追,瑪爾巴糾結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3:38
第二十三章神兵天降詭詐無常

    瑪爾巴經驗豐富,知道必需盡快下決定,不然兩不討好,馬鞭指著任飛道:「你確定對方都是採石工坊的工人,沒有唐軍混在其中?」

    任飛呆了呆,見瑪爾巴的鞭子又要抽打下來,忙叫道:「沒有,沒有,我確定沒有,都是老面孔,沒有生人,除非唐軍在是半年前就潛伏進來的。」

    瑪爾巴看著跑得越來越遠的百姓,叫道:「阿奇,你領著兩千兵卒渡河追擊,記著,儘可能的殺傷對方百姓。一但遇到不可估量的情況,立刻撤退。我這裡給你擋著唐軍,放心追擊便是!」

    頃刻間瑪爾巴已經下了決心,他勞師動眾的來此。要是一無所獲,回到吐蕃,還不坐實了「大雪猴」的稱號。唐人也不過是一個腦袋,何懼之有?

    對付百姓,讓副將阿奇便可。

    他自留下來對付可能出現的唐軍。

    由此也可看出瑪爾巴確實無愧吐蕃驍將,經驗豐富。他並不能確定當前這個情況是不是唐軍的詭計,但事情已經跳出意料之外,不管有沒有詭計都必須防上一防。

    這兵馬渡河,最忌諱的是給敵人半渡而擊,瑪爾巴親自留下,正是為了防止唐軍使用如此戰法。

    唐軍可用之兵,不過六千神策軍。噶寧布截擊孫周之地選的是最適合騎兵奔馳之處。唐軍不可能不聞不問,也不可能派步兵截擊。唯有兩千五百的騎兵可用,數量也不會少於一千五。如此一來,唐軍來援的兵卒將會是一千騎卒以及三千五步卒上下。

    唐軍若以騎卒來襲,他們兩千騎兵佔據絕對優勢,若是步騎來襲,他們能夠輕易進退。假如唐軍將騎兵都調去截擊噶寧布,來的是三千五步卒,那就再好沒有了。在洮州這適合騎兵奔馳的土地,不輔以天時地利,尋常步卒不可能是騎兵的對手。瑪爾巴有足夠的把握,用手中的兩千騎兵擊破唐軍的三千五步卒。

    各方各面瑪爾巴都有思量,將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阿奇已經領著兩千騎兵開始渡河了,看著已經渡過一半的兵士,而神策軍軍營方向毫無動靜,瑪爾巴突然覺得是自己多慮了,那個裴旻不過二十幾歲年紀,上過戰場的次數手指的數的過來,怎麼可能有如此精妙的佈局。

    他正如此想著,突然有人驚呼道:「那是什麼?」

    瑪爾巴一直注意著神策軍的方位,此刻聽見驚呼,才將目光往洮水上游望去,這一望之下頓時張目結舌:上游那寬闊的河道上竟浮現著大大小小數十條黑影,此時正以極快的速度,向渡河的吐蕃兵猛撲過來!

    黑影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百十條木筏。上面人影重重,顯然都是神策軍的士兵!

    很顯然!兵書上傳授了他半渡而擊的知識,卻沒有告訴他們神兵天降的說法!

    「怎麼回事?唐軍怎麼可能有如此多的竹筏?」瑪爾巴失聲驚呼,他怎麼也想不到唐軍竟然會順流而下,但他已經無從多想,嘶聲裂肺的喊道: 「撤,退回來!」

    只是兩千吐蕃軍已經深入洮河,受到水阻力的影響,豈是說退就能退的了得?

    但他畢竟久經戰陣,此時面臨危機,竟是略微慌亂之後轉而鎮定,揚聲大喝道:「快快去掩護百夫長,所有勇士給我射向對面竹筏,他們在竹筏上無處可躲,就是我們的箭靶……」

    在他的安排下,吐蕃兵士在水裡的後撤奔逃,在岸上的盡皆取出了弓箭,準備等著竹筏上的唐軍進入射程,好給在水裡的同胞例行掩護。

    瑪爾巴已經取出了自己的弓箭,眼瞧著唐軍即將進入射程,突然對面的唐軍在竹筏上前面的兵士向後移動了兩位,露出後面上滿弩箭的士兵!

    江岳想到了那夜吐蕃猖狂的襲擊者他們的糧隊,致使上司陣亡,整個糧隊受到貶黜。若非裴旻出手相救,此刻只怕他還在嶺南跟蛇蟲為伍,臉露猙獰之色,高喝道:「射!」

    漫天的弩箭越空飛去!

    瑪爾巴嗔目結舌,手足無措:唐軍的勁弩天下無雙,伏遠弩射程高達三百步,遠在弓箭之上。

    這洮水河邊,完全無隱藏躲避之處,剎那間,追魂奪命的弩箭穿過一個個吐蕃兵的身體,有的甚至一箭就洞穿了兩三人。

    在河畔的吐蕃兵一片片的倒在了地上,鮮血聚集成小溪,流入河中。

    「咬住他們,不要鬆懈!」江岳冷靜的指揮著,其實不用他特別下令,久經訓練的強弩手們也會整然有序地層疊發射,令弩箭一波一波,幾乎毫無隔斷。

    只是五六輪,河岸上已經沒有多少站著的吐蕃兵了,絕大部分的吐蕃兵都給射殺的膽寒,臥趴在地上,向後爬著。

    「改目標,往河裡射!」江岳見河畔上竟無以站立著的人,果斷將目標改向了河中心的吐蕃兵。

    萬弩齊發之下,洮水都染成了紅色。

    瑪爾巴也趴在地上,不敢起身,看著面前的這一幕,欲哭無淚。

    唐軍的疊射之法,並非無敵。他們與大唐打了百年,對於唐軍的戰術皆有研究瞭解,被萬弩疊射之法纏住,就算騎兵速度再快也難以掙脫羅網,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拼著損失衝過去和唐軍肉搏,這樣弩箭的威力也就無從發揮了。

    但是唐軍一個個的都在洮水河上,借助著地利,他們根本無處近身。論及對射他們的馬弓怎麼可能比得上伏遠弩?

    在這洮河上唐軍近乎無敵!

    「撤!」瑪爾巴欲哭無淚,領著剩餘的兵卒,任是匍匐著爬出了伏遠弩的射程。

    「跳水,撞過去!」江岳再度下達了命令。

    先頭的唐軍一個個「噗通」、「噗通」的跳進了洮河!

    他們空出來的竹筏,凶悍的撞向了水中的吐蕃兵。

    竹筏的最前沿竟然早給削成尖刺狀!

    尖銳的竹筏借助這水流的衝力,衝向了在河水中掙扎的吐蕃兵。兩廂交觸人馬一併撞翻,猩紅的血液在河面上蔓延。

    本來就在奔逃中的吐蕃兵受到如此猛烈的衝擊,登時斷裂成了好幾節。

    凶悍的神策軍一擁而上,這水中的騎兵,比步卒都不如,粗長的騎槍根本揮動不起來,而輕便的唐刀不論是在水面上高舉著劈腦袋,還是水底下陰招猛刺都是遊刃有餘。

    瑪爾巴並未真正撤走,他還想搏一搏,看看能不能找到機會救一救水中的吐蕃兵。

    但是江岳也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始終有八百名伏遠弩手在竹筏上各就各位,只要他們一近身,絕對討不了好!

    瑪爾巴就如此看著,看著自己手下的勇士,一個個慘遭屠戮,心如刀絞,忍痛道:「撤!」

    這一回他是真的撤了!

    **********

    瑪爾巴撤退的消息傳至,三里外的一處隱蔽丘陵。

    「孫子有雲,'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故善出奇者,無窮如天地,不竭如江海。戰勢不過奇正,奇正之變,不可勝窮。奇正相生,如循環之無端!」封常清看著身前的裴旻,感慨道:「裴刺史用兵果然深得其中的三昧,佈局之廣,料敵之明,卑職是心服口服!」

    裴旻聞言笑道:「常清謬讚,為了這一戰。你在河西九曲地受了大半年的苦;其後,我又籌劃半年,這點水準都沒有,那還打什麼仗,不如回家種田是了!好戲,才剛剛開始!」他說著,讓身後的五百騎兵都在馬尾巴處捆綁上樹枝,高聲道:「常清就等我凱旋的消息,此戰得勝,我舉薦你為州府司馬!」

    他一揮手,呼喝著五百騎兵向瑪爾巴追殺過去。

    州府司馬,僅次於州府長史的第二把手,封常清瘦小的身軀,徒然一震,高聲道:「卑職恭候刺史凱旋!」突然間他有些深恨,為何自己如此矮小又破了腿,不能跟著裴旻一起奮勇殺敵。

    瑪爾巴此刻已經無從他想,至於噶寧布那裡,他只能聽天由命。

    唐軍準備的如此充分,那邊必然安排了應對之法,身在困局中能跑一個是一個,顧不了那麼多了。

    忽覺身後有異,卻見不遠處塵土飛揚,顯然有大股的騎兵隊正飛速向他們這裡靠近,粗略估計也有兩千餘騎……

    左右一瞧,身旁不過一千五百餘眾,心叫:「不好!」他們今日一路奔馳,從河西九曲地殺進了洮水直抵採石工坊,這一路上分毫不歇,戰馬體力消耗巨大,速度大受影響,如此下去非給追上不可。幾乎沒有半點猶豫,瑪爾巴下令化整為零,四散而逃。

    正如李世民對異族的評價:見利即前,知難便走,風馳電卷,不恆其陣。以弓矢為爪牙,以甲冑為常服。隊不列行,營無定所。逐水草為居室,以羊馬為軍糧,勝止求財,敗無慚色。

    可當瑪爾巴真正看清追擊上來的唐軍數量時,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口腔!

    唐軍就五百人,竟然將他們嚇得化整為零,硬生生的打散了自己兵力上的優勢!

    都說唐人狡猾,用兵詭詐無常,套路防不勝防,直到今時今日,瑪爾巴才意識道:他所學的那點兵法,不過是皮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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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