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盛唐劍聖 作者:無言不信 (全書完)

 
V123210 2018-2-17 19:55: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39 966249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2 20:47
第一章入局廢太子

    拜占庭君士坦丁堡。

    利奧三世聽著總督查士丁尼的匯報,臉上陰晴不定,有些憤怒,又有一些無奈。

    利奧三世是現任拜占庭的庭帝國的皇帝,伊蘇利亞王朝建立者。

    自從阿拉伯帝國橫空出世之後,在這個具有無限擴張意識,集結政治宗教軍事一體的政權攻擊之下,輝煌的拜占庭帝國就進入了噩夢的時代,大部分領土幾乎喪失殆盡,只剩下小亞細亞半島上的疆域,倚仗他們的民族特性海軍守衛著最後的家園。

    利奧三世原本是拜占庭的軍人,他並不是正統的羅馬皇族,而是崛起於行伍之中的貴族,憑著軍功晉陞到高位,官至安納托裡卡軍區司令。

    利奧三世趁著阿拉伯橫掃拜占庭的時候,自立為皇,成為了拜占庭的新皇帝,並且倚仗君士坦丁堡抵禦了阿拉伯帝國水軍的攻擊。經過整整一年艱苦的保衛戰,最終利用希臘火成為拜占庭的救世主,鞏固了自己的地位。

    利奧三世作為伊蘇利亞王朝的第一任建立者,與諸國歷代建立者一樣,皆是胸懷大略,目光長遠的君王。

    從他刻意交好蘇祿可汗,幫助蘇祿統一突騎施,成為西北雄主即可看出一二。

    利奧三世看似無條件的資金援助,換來的利益是無法用金錢衡量的。

    若非的突騎施的騎軍相助,利奧三世根本吹不起反攻的號角。

    只是時運有些不佳,遇上了最為強大的阿拉伯帝國。

    如今的局面對於拜占庭孰不樂觀,宿敵阿拉伯帝國已經從當年的水軍失敗中走了出來,甚至較之以往更加強大。

    而他們的陸軍依舊不堪大用,實在難以與橫行亞歐非大陸的獅軍抗衡。

    至關重要的還是一直依賴的盟友突騎施已經完全陷入了無休止的內鬥,雙方打得不可開交。

    查士丁尼帶著幾分苦澀的道:「我們的盟友蘇祿已經讓唐王朝的裴擒到了長安,成為了俘虜。以莫賀東、莫賀達幹為首的黃部與蘇祿的兒子爾微特勒為首的黑部,現在已經劃清了界限彼此攻擊,還分別向我們求助。」

    利奧三世怒罵道:「向我們求助?當我們是仁慈的上帝了嘛!現在的他們自己都顧不上自己,完全沒有半點用處,支援他們,跟施捨乞丐又有什麼區別。你回絕他們,說是他們都是我的盟友,我不好插手。」

    頓了一頓,揉著生疼的腦仁,說道:「突騎施是指望不上了,那該死的奧馬爾對這我們的君士坦丁堡虎視眈眈,最近又有組建水軍的心思。失去了突騎施的襲擾,我們的情況很是危險。幸虧那頭獅子不會水戰,要不然……」說道這裡,他又帶著幾分自嘲道:「我神聖羅馬帝國昔年是何等輝煌,現在卻落得如此地步,實在令人難受。」

    士丁尼也心有所嘆,想起當年的凱撒橫行西方的英雄事蹟。

    好半晌,利奧三世才道:「突騎施是指望不上了,唐王朝呢。那頭獅子剛剛奪取了天竺,已經將兵鋒指向了西域。我們跟他們有共同的敵人,要是能夠與他們結盟,遠比倚仗不可靠突騎施更強。突騎施的騎軍是何等強大,但遇上唐王朝的軍隊,那就像風捲起了黃沙,一掃就散了。你也說過,唐軍的強軍,一點也不會比獅軍團遜色。那個叫什麼裴的,他的本事也能與那頭獅子一教高下,他們是能夠與阿拉伯一戰的……」

    查士丁尼露著幾分無奈的表情的道:「不一樣的,唐王朝跟突騎施不一樣。突騎施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我們給錢,他們出兵,各取所需。唐王朝太富饒了,他們自己內部就能自給自足,完全不用倚仗任何國家。我們需要他,他卻不需要我們。這樣的對話交涉是不公平的,我們太吃虧了。尤其是他們的裴,很不好說話了。他就是猶大,貪婪卑鄙,不擇手段。要是可以,我不想在跟他這樣的人,有任何的往來。」

    當初在長安,裴旻給了他很不好的印象。

    即便過去那麼多年,查士丁尼依舊難以忘懷。

    「求人,哪能不受氣!」利奧三世無奈的長嘆道:「總督你是智者,應該明白。我們四周,除了唐王朝,已經沒有敢跟阿拉伯為敵的國家了。跟他們聯合,是我們唯一的選擇。再說了,那個唐王朝的裴,不是在涼州嘛,你是去長安,不會見到他的。」

    查士丁尼也知與唐王朝加固結盟是勢在必行,突騎施內亂之後,他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他們還不知道,這個孤助無援的局面,正是裴旻一手佈置的,等的就是他們的上門。

    **********

    東宮!

    「滾,滾,滾!」

    李嗣謙如瘋了一樣,叫著吼著,將身旁能夠拿得動的東西,都丟向了在周邊侍奉的太監侍婢。

    各種名貴的杯盞丟砸在地上門上,整個大殿充滿了酒味。

    李嗣謙怒目圓睜,披頭散髮,哪裡還有一國太子的樣子。

    就如一個撒酒瘋的醉漢,看什麼東西都不順眼,心中充滿了莫名的戾氣,只能通過打砸來發洩。

    就在這之前,久病康復的李隆基瞭解了一切。

    得知李嗣謙監國的這兩個多月的「可怕」成績,李隆基自然是勃然大怒。

    甚至特別將李嗣謙叫道病榻前,毫無顧忌的訓斥了一通,罰他閉門思過。並且將國子博士隙恆通趕出了東宮,罷免了他教導太子的權力,罪名是教導不利。

    李嗣謙心底是委屈之極,他也知道自己這幾個月幹的確實不好,將大好的朝局,處理的動盪不堪,甚至出現人心惶惶的局面。

    但是他真的很用心很努力的去幹,用自己一切努力來當好這一個太子。

    可是很多事情,不是努力了就一定幹的好的,尤其是皇帝這樣難度最高的職位……

    發洩的沒有力氣了,李嗣謙直接倒在了大殿的階梯上,嘴裡囔囔自語:「父皇,你當年身為太子,身旁有姚崇,有宋璟,有張說,有劉幽求……有一個個的賢臣名相,指點教導你怎麼樣當一個太子。我有什麼,太宗皇帝為了鍛鍊太子,讓魏徵,讓馬週、褚遂良這樣的大賢教導,我又有什麼?你什麼都不教,什麼都不讓學,你讓我怎麼治理好這麼大的國家。怎麼壓得住,一個個的文武大臣?」

    「你罵我,訓我,說我無能,可你想過沒有。笨鳥,還有先飛的機會,我卻連這一點點的機會都沒有。又要我有太子的本事,又不放心我,你讓我怎麼辦……」

    他嘟嘟囔囔的,生平第一次喝醉酒,將一切想說的,不能說的都說了。

    什麼也不管,什麼也不顧,通通都說了……

    身在皇宮,至尊之處,也是最骯髒的地方。

    管得住嘴,才是活下去的方法。

    李嗣謙顯然放了天大的忌諱。

    李隆基托著病體,處理著李嗣謙留下來的亂局。

    在興慶宮裡,李隆基接見了一個又一個的文武大臣。

    或是宰相,或是尚書。

    這一個個與李嗣謙面前爭鬥的面紅耳赤的朝堂大員,在帶著病體,臉色蒼白的李隆基面前,卻如小貓一樣乖巧。

    此時此刻,李隆基就是整個唐王朝的主心骨,即便他是病著的,甚至走不了路,說話都有氣無力,一樣能夠鎮住一切。

    原本懈怠的朝政,再一次運轉起來。

    只是短短的三日,李隆基就處理了李嗣謙兩個月累積下來的問題。

    但是因為過度的勞累,原本漸轉的身體,又有加重的跡象。

    「陛下!請您保重龍體!」

    高力士跪伏在地上,重重的磕著頭。

    李隆基亦覺得自己的呼吸有些不順暢,心底很是慌亂。

    他們李家人雖是皇帝,號稱上天之子,但是諸多人皆有氣疾的病症。

    唐高祖、唐太宗、長孫皇后、唐高宗統統患有「氣疾」,還有長樂公主、晉陽公主,以及諸多皇室宗親,都是因為氣疾病故的。

    李隆基的二哥李成義,也是因為氣疾早逝的。

    這個時代固然沒有遺傳一說,但是李家諸多人都有這病,都應這病而亡。

    不可避免,令得李家人有著強烈的心理陰影。

    李隆基之前並沒有查出氣疾史,但此刻氣息不順,大有氣疾的預兆,也不敢在逞強了,頓了頓道:「高將軍,傳朕聖諭,宮中小事有你決斷,大事在於朕商議,朝中政務,先由張說總攬,李元紘輔之。」

    此時此刻,李隆基也不敢再讓李嗣謙監國了,直接將權力交給了行政能力更加出色的宰相。

    就在李隆基靜心休養的時候,李嗣謙那發洩似的醉話也傳到了李隆基的耳中。

    李隆基並沒有震怒,亦沒有表現出多少異樣的表情,只是心底下了一個決定。

    廢太子!

    廢太子在任何時候都是一件大事,甚至能夠轟動整個廟堂,引發一次動盪,一次清洗。

    可李隆基這裡卻沒有半點的跡象,甚至都不打算急著處理,等自己病好了些再說。

    因為李嗣謙這個太子手中根本沒有多少權力,他翻不起半點的風浪。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3 00:14
第二章西方之事,委於一人

    李隆基生病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姑臧,裴旻也略生擔憂之念。但想著歷史上的李隆基一直活到七十八歲,即便後來為李亨軟禁控制,限制了自由,生活淒慘,也一樣活了五六年,放寬了心。

    這人生在世,偶爾生病,也是理所當然的。

    即便體魄再強者,也會有身體不適的時候,何況是養尊處優的皇帝?

    裴旻並未在第一時間去問情況,而且等到他是時候知道的時候,寫去了慰問信。

    在這方面,裴旻從來不大意。

    這一來一回的時間,李隆基的身體都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裴旻也適時得到了李隆基廢太子的消息。

    雖早有所感,但初次得到這個消息,裴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李嗣謙是沒有資格當皇帝,從一開始裴旻就知道的。

    對於他給廢,裴旻也沒有一點異樣情緒,但是李隆基對待太子的態度明顯也是錯的。

    當皇帝既簡單,又困難。

    想當一個昏君很容易,就算是傻子都幹得了。好比司馬衷……

    但是想當好一個皇帝,絕非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華夏上千年的歷史,真正能夠稱得上好皇帝的又有幾人?

    幾千年中,千古名君又有幾個?

    治國是一項極為困難的事情,沒有人天生懂得。

    哪怕是秦始皇、漢武帝、唐太宗這樣的君王,也是通過自身的學習實踐,加上一群名臣良相的輔佐才有日後成績的。

    以上幾位皇帝堪稱中國史上最出色的帝王,他們天資卓越都是如此。

    才能天賦尋常者,不經過學習實踐拿什麼當好一個皇帝?

    李隆基完全不培養自己兒子的行政能力不說,還將他們當做牲口一樣半圈養起來。

    就算有天才,也會培養成廢材。

    何況就是個蠢材!

    故而李隆基歷史上的幾個兒子就沒有一個能看的。

    唯一有能力的就是老三李亨,但他這種能力不要也罷。

    裴旻想到歷史上諸多爭權奪勢的情況,莫不是因為皇帝的幾個兒子皆有特長。

    不說有多出眾,但至少值得人去追隨。

    可是李隆基的兒子卻全無這種情況,除了太子因自身的身份還有點地位,其他的皇子存在感極低,沒有幾個能夠上得了檯面的。

    唯一一個出名的還是李瑁,這也不是因為壽王李瑁有多出色,而是他悲催的娶了楊玉環,讓李隆基強搶過去,在歷史上留下厚重的一筆。令得世人都知道,有一個叫李瑁的皇子,讓自己的老子帶了綠帽。

    裴旻絞盡腦汁,思前想後,觀現在考歷史,李家稍微出色的唯有下數第三代的李俶,也就是歷史上的唐代宗李豫。

    李豫宇量弘深,寬而能斷,未有回天之能,卻有守成之才。

    歷史上他平定了安史之亂,卻姑息餘孽留下了田承嗣、李寶臣、李懷仙等節度使,造成了藩鎮獨立的局面,但是他改革漕運、鹽政、糧價並且提出「以養民為先」的財政方針,令得唐王朝經濟加快恢復,也算頗有功勞。

    裴旻記得《舊唐書》裡在論述了代宗一生中的作為之後,竟然得出了「古之賢君,未能及此」的結論。

    但裴旻覺得《舊唐書》這方面的評價太過誇張,反倒是歐陽修的《新唐書》裡的評價,較為中肯。

    「代宗之時,餘孽猶在,平亂守成,蓋亦中材之主也!」

    中材之主確實貼切。

    裴旻發現自己想來想去,居然就選出這麼一個棗,還是李亨的兒子。

    實在寒磣。

    裴旻原來一直覺得只要李隆基不變,盛唐會一直繁華下去,成為真正的帝國,不在是歷史上的曇花一現。

    而今李嗣謙給廢,裴旻卻發現了後繼無力的情況。

    李隆基將近三十個兒子,歷史上居然沒有一個表現出色的。

    別說是優秀的君王才,連中材都沒有。

    「也許,有漏網之魚也不一定!」

    裴旻帶著幾分苦笑的搖著頭,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過於操心了。

    李隆基正當壯年,而自己也是年富力強,再奮鬥個三四十年,絕無問題,

    那個時候,別說李家第三代,第四代都出來了。

    真不信找不出一個出色的繼承人?

    裴旻也不再多想。

    不過關心時事的並非是裴旻一人,張九齡亦是其中之一。

    張九齡在京多年,也有諸多好友,得知了太子李嗣謙給廢,特地找上了裴旻。

    「裴帥,你可知長安太子被廢一事?」

    看著自己的這位心腹,裴旻也點了點頭道:「自然知道,理由是無才不修德。」

    廢太子當然需要理由,李隆基的理由正是李嗣謙監國時期的差勁表現,兼之他給訓斥後,非但不虛心受教改過,反而滿口抱怨,不認識自己的錯誤,也就是不修德的由來。

    張九齡道:「屬下覺得此事有待商議,前太子固然不堪大任,真正的緣由……屬下卻以為是太子未能得到很好的培訓,要是陛下能夠多給太子一些機會,讓他早些接觸政務,未必會如此。就如昔年太宗皇帝一樣,當年恆山王承乾十三歲監國,固然品性不佳,但其監國期間卻也頗識大體,幹得尤為出色。高宗李治更是如此,太宗皇帝臨朝行政,皆令高宗在旁學習,讓高宗觀看自己決斷各種政務,甚至讓他參加議事,詢問他的意見。原先高宗性子軟弱,但經培養,一樣成為少見的英主。」

    「陛下完全不給太子學習的機會,太子又如何有那個能力掌天下之舵?」

    張九齡憂心忡忡。

    裴旻想不到張九齡已經看破原因了,但是李隆基又如何跟李世民相比?

    李隆基很像李世民,他果斷而神勇,善於任用人才,與李世民一般無二,可細究起來,兩人是天差地別。

    李世民、李隆基都是在鬥爭中成長的,二人都是多疑,但是李世民是自信式多疑,而李隆基是毫無根據的多疑。

    李世民是能掌控一切,哪怕李承乾真的叛亂想上位,李世民還是千方百計保住他的性命。

    而李隆基面對自己給誣陷背叛的兒子,沒有調查,沒有審問,直接廢為庶民,並且一下殺了三個兒子。

    對於自己的親骨肉說殺就殺,可見李隆基在這方面的感情是何等的淡薄。

    裴旻沉聲問道:「九齡以為如何?陛下睿智神武,你真當他不知道緣由?」

    張九齡聞言一臉震撼,眼中閃過一絲驚懼。

    裴旻看著自己的這位最得力的助手,肅然說道:「此事你知,我知,陛下怎麼可能不知?這話你我知道就行了,禍從口出患從口入,陛下的家事我們做外臣的更難乾涉。」

    張九齡猶疑半響,長嘆一聲道:「裴帥說的極是,屬下明白了。」

    **********

    再次來到長安的查士丁尼,看著週邊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大有隔世的感覺。

    君士坦丁堡是他們拜占庭引以為傲的堡壘,一座集合經濟文化歷史於一身的巨城。

    查士丁尼一直以為天下再也找不出一座能夠與君士坦丁堡相比的城池了,可初次見到雄偉的長安城,便給他一種莫大的壓力。

    儘管嘴上不承認,心底卻是知道君士坦丁堡比不及大唐的長安。

    而今再臨此地,發現與多年前相比,現今的長安居然又有了不小的變化。

    人流量更大,更加的富饒。

    往來的各民族人也更多了。

    相比固步自封的他們,唐王朝無疑是邁著大步前進著。

    帶著幾分驚嘆的看著四周,查士丁尼直接前往禮部的四夷館報導,通過禮部四夷館的官員,傳達他們的皇帝結盟的意思。

    李隆基正在興慶宮休養,將國事交給了張說、李元紘,果然沒有再出現多餘的紕漏。

    張說、李元紘都是相才,自然不是李嗣謙可以相比的。

    李隆基也放心的休養,除了抽空下了一到廢太子的詔書以外,近來一段時日,都沒有怎麼過問朝局,安逸的休養著身體。

    只是李隆基重情,時不時的會想起病故了的武婕妤,常常露出哀痛之色。

    念及佳人的好,佳人的容貌,深情款款。

    經過劉神威與太醫的診治,一致認為李隆基此次生病的原因一方面是心病,另一方面是受了風寒,風邪入體。

    心病與外患加起來,引發了此次的重病。

    風邪好去,心病難醫。

    為了讓李隆基開心起來,高力士將梨園的人了宮裡,讓李隆基消遣。

    果然!

    李隆基一看梨園的歌舞,整個人的精神立刻恢復了起來,看的津津有味,一點也不像生病的樣子。

    看著殿前年輕的領舞者,李隆基興致勃勃的說道:「此女朕有些眼熟,她叫什麼來著?」

    他疑問的看著高力士,他相信高力士一定會給他解惑。

    高力士恭聲道:「是謝阿蠻,裴國公說過,此女將會是梨園舞部未來的領軍人物。」

    「對對對!就是她,謝阿蠻,果然不凡。靜遠這眼力,有些時候,朕都有些自愧不如。」李隆基也想了起來,拍掌道:「賞,重重有賞。」

    高力士突然彎著腰,輕聲說道:「據老奴所知,此女還是個處子,長得也如花似玉,陛下既然看得上眼,不如?」

    李隆基微皺著眉頭看著謝阿蠻的那張娃娃臉,古怪的看了高力士一眼,低聲道:「什麼眼神,朕是欣賞她的舞蹈,別瞎想……」又看了謝阿蠻一眼,心底念道:「除了胸,哪有什麼別的看頭。」

    正在他們玩樂的時候,禮部傳來了消息。

    李隆基揮手讓高力士去處理了。

    很快高力士去而復返,向李隆基稟報了拜占庭使者求見的消息。

    裴旻最初的意思早就跟李隆基通過氣了。

    李隆基也知道裴旻在西方的佈局,是打算將拜占庭拉攏為真正的盟友的。

    拜占庭固然之前有過不友好的舉動,但是目前拜占庭是唯一一個與唐王朝沒有半點利益衝突,又有共同敵人的國家。

    雙方彼此若是結盟,將會大利雙方發展,應對將來的阿拉伯、吐蕃的聯盟,也更加容易。

    與阿拉伯這樣的強敵交手,將一切可以利用起來的東西都利用起來,才是必勝之法。

    故而李隆基同意了裴旻的佈局,也很重視此事,特地吩咐了禮部,若有拜占庭的使者來訪,需慎重對待。

    李隆基精神一振,笑道:「終於來了!」他想了一想,說道:「西方之事,靜遠最是熟悉。這動嘴皮子的事情,也是他的強項。高將軍,你傳朕聖諭,與拜占庭的一切往來事宜交由靜遠處理。另外一朕的名義,寫一封信去姑臧,告訴靜遠西方之事,以他為先,需要朕如何配合,儘管來報。朕相信,什麼獅王,不過是他的手下敗將而已,不足懼哉。」

    在四夷館的精緻別院裡,查士丁尼已經跟常駐在長安的拜占庭使者聯繫上了,瞭解著現在唐王朝朝局的情況。

    使者一五一十的稟報導:「總督,現今唐王朝的皇帝生病休養,國中大事大多由宰相張說負責,另一個宰相李元紘輔佐。張說與李元紘不和,但唐王朝的皇帝更加信任張說一點,現在朝堂的事情主要是張說說的算。」

    查士丁尼眼中一亮,這張說,無名小卒,不曾聽過,問道:「這個張說的為人怎麼樣?」

    使者說道:「是個很有名的人,脾氣有些暴躁,有些貪財,其他沒有什麼弱點,他很有智慧,不可大意。」

    查士丁尼聽了更是高興,比起裴旻那個卑鄙的猶大,有明顯缺陷的張說顯然更好對付。

    「這樣,你去準備一封豐厚的禮物,私下裡送給那個叫張說的,另外再送上拜帖,就說有要事與之商議。」

    使者聞言,毫不猶豫的退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準備好一切說詞,整理好一切資料的時候,禮部傳來了消息。

    「朕身體不適,西方之局,交由涼國公裴旻全權處理。貴使若為結盟而來,可往涼州與裴國公商議。」

    剎那間,查士丁尼呆傻住了。

    好半響,查士丁尼帶著幾分哀痛的叫道:「快,快讓子爵回來,禮不送了,不送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5 12:49
第三章玩笑玩笑

    李隆基的密信,當然比人來的更快。

    裴旻先一步收到李隆基的來信,得到了他全權負責的任命。

    看著手中的任命書,裴旻心底沒由的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李隆基的願意放權,敢於放權的脾性,裴旻是知道的,也深有體會。

    不管是歷史上,還是現在,他這個脾性毛病都未改變。

    尤其是對自己信任的人,如歷史上的李林甫、楊國忠、安祿山,又如現在的他。

    但是裴旻不覺得與拜占庭使者的商議需要特地讓他出面。

    這種外交的事情,李隆基只要交由禮部負責,而他在幕後掌控足矣。只要堅守底線,裴旻相信以拜占庭現在面臨的局勢,終究會妥協的。

    「是真的因為身體不適,無心處理,還是單純的偷懶?」

    裴旻心底沉吟著,要是前者,那到無所謂,萬一是後者,可是不好的一個預兆。

    「裴帥,裴帥?」

    見裴旻看著密信發呆,正在說事的王維叫了兩句。

    裴旻回過神來,將密信遞給了他說道:「再過不久拜占庭的使者就會來姑臧與我們商議結盟的事情,你去驛館安排一下。未來我們的盟友,在這禮節上不能虧待了他們。畢竟我們可是未來的老大哥,照顧他們小弟是應該的。」

    王維一口應下,隨後也看了信,笑道:「陛下對國公依舊如此信任。」

    裴旻卻若有所指的道:「信任是好事,可我就怕信任太過了。」

    在姑臧等了五日,裴旻也得到了查士丁尼來訪的消息。

    儘管是滿心的不情願,查士丁尼還是來到了姑臧,拜會心底最為痛恨忌憚的「猶大」,商議同盟事情。

    唐王朝與拜占庭的結盟算得上是大勢所趨。

    但是也如裴旻預料的一樣,商談的經過並不順利。

    拜占庭也自詡千年古國,作為羅馬帝國的後裔,他們的自尊面子不甘心成為唐王朝的小弟,極力促成相互平等的盟友關係。

    而裴旻自不認同。

    就算是盟友,也要有大小尊卑之別。

    平等關係的盟友,反而不利於對話。

    因為關係平等,遇到什麼事情都來個商討商議,爾虞我詐的鬥嘴。

    真要需要對方的時候,哪有那個時間?

    盟主與盟眾的關係就不一樣。

    盟主直接發號施令,盟眾固然可以選擇聽與不聽。

    但是聽有聽的應對之法,不聽也沒有不聽的應對之法。

    不至於關鍵時候,還要費心思來猜盟友的舉動。

    而且事情也關係著國家與國家的尊嚴面子。

    一個國家的尊嚴與面子就是他的政治資本,在裴旻心中唐王朝是最強大的。

    別說什麼過氣的拜占庭,就算是阿拉伯想要跟唐王朝結盟,也要以小弟的身份,不然免談。

    這有了分歧,自然就會有面紅耳赤的爭論。

    查士丁尼不像莫斯雷馬薩那般,學會了華夏語。

    而裴旻對於拜占庭也顯然不及阿拉伯重要,沒有特別去學拜占庭的語言。

    他們的交流依然需要通過翻譯。

    查士丁尼扯著嗓子道:「不行,絕對不行。我羅馬帝國是神聖的,是受大主教請上帝庇佑的國家,有著悠久的傳統歷史,我們很強大,我們的水軍,天下無敵。我們與他們唐王朝一樣,是對等的。而且阿拉伯、吐蕃,他們的敵人是你們,而我們只有一個就是阿拉伯。跟你們結盟,我們必然會得罪吐蕃。本來我們就吃虧,還要我們認你們做盟主,這不可能,也做不到。」

    查士丁尼的態度很是決絕。

    拜占庭是裴旻的叫法,也是後世人的加法。

    歷史上有三個羅馬帝國。一個是西羅馬帝國,一個是東羅馬帝國,還有一個是神聖羅馬帝國。

    為了更好的分辨,後人才將東羅馬帝國叫為拜占庭帝國。

    而拜占庭自己是一直以羅馬帝國的正統自稱的,故而查士丁尼這裡稱呼自己為羅馬帝國。

    原本在唐王朝的歷代記載中,拜占庭帝國一直稱為拂菻國。

    後來裴旻改不了口,叫著叫著,受到他的影響,現在唐王朝也跟著裴旻一起改拂菻為拜占庭了。

    裴旻聽了翻譯,聽聞查士丁尼炫耀自己國家水軍的強大,心底帶著幾分的不屑一顧。

    當然他並不否認這點。

    拜占庭帝國的水軍確實強大,就如三國時期的東吳一樣。

    東吳以水軍立國,而拜占庭同樣以水軍立國。

    他們的整個國家,有一半國土都擁有海岸線,尤其是國都君士坦丁堡,位於巴爾幹半島東端,博斯普魯斯海峽南口西岸。扼黑海入口,是歐、亞交通要沖,而是橫跨亞歐大陸的一座巨城。

    面對這種得天獨厚的環境,拜占庭的造船航海技術在這個時代是無任何國家可以相比的。

    這一點裴旻早在多年前就已經瞭解了,並且通過交易,安排了機敏的人,拜占庭學習造船航海技術,以來提高唐王朝的造船航海水平。

    裴旻作為一個後世人,深知固步自封的可怕。

    故而自信卻不自大,該學的絕對不會因為面子什麼的,而不故作姿態。

    已經有好幾年了,時不時的,裴旻也得到一些消息。

    他們安排的人,已經成功學到了拜占庭商船的技巧並且送到了工部。

    工部不但仿造出了拜占庭的海商船,而且還綜合了唐朝自己工匠的研究,加以創新,造出了性能更加優越的海商船,與新羅、倭國展開了貿易。

    當然這只是第一步,裴旻真正看中的還是戰船……德羅蒙。

    裴旻深知未來的大航海時代的海軍強國如西班牙、意大利、威尼斯、法國等國家的加列戰艦,皆是經過德羅蒙改良而成的。

    「先讓你吹一會兒,等日後我們改良了德羅蒙,以火藥配戰艦,還比不上你們的希臘火陪戰艦?」

    裴旻心底琢磨著,臉上卻淡定自如。

    揮揮手,讓王維送上了一份地圖,掛在一旁的架子上。

    查士丁尼看著地圖一怔,地圖是一副非常完備的西方地形圖。

    由西域為起點,上達突騎施、葛邏祿、下到南方的天竺,然後向西方延伸,更別是阿拉伯與他們的拜占庭等國家。

    地圖一直到伊比利亞半島的西哥特王國方才終止。

    看著這幅地圖,查士丁尼再一次意識到面前這位對手的可怕。

    他似乎永遠都準備的那麼充分,永遠都比他們看得更多更遠,也再一次為阿拉伯帝國疆域之廣而吃驚。

    一個興起不滿百年的國家,居然打下瞭如此多的疆域,實在可怖。

    「看看這幅地圖!」

    裴旻體現了自己身為老大哥的氣度,並沒有面紅耳赤的跟查士丁尼鬥嘴,而是選擇以理服人。

    「據我所知阿拉伯之前剛剛滅了西哥特王國,幾乎打到了西面的盡頭……」

    此時此刻的阿拉伯確實是一個橫跨亞歐非三大陸的強國。

    他們往西發展,幾乎打到了西邊的盡頭,也就是後來的西班牙。

    眾所周知西班牙過去就是大西洋,然後是未來的世界霸主美國。

    此時此刻的大西洋幾乎就是天塹,這個時代的海航技術是不可能橫跨大西洋的。

    故而裴旻這裡稱「西面的盡頭」附和這個時代的認識。

    「他們往西已經無處發展,故而才調轉兵馬,往東發展,西域就成為他們下一個目標。」

    查士丁尼面無表情,這是明擺的事情。

    可裴旻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他坐立不安了。

    「我一直很奇怪,莫斯雷馬薩對我大唐的態度。他一直做出與我惺惺相惜的姿態,不止一次表示要跟我來一場正大光明的戰役。要不是他妻妾成群,我都懷疑他對我有什麼別的看法……」

    裴旻開了一個玩笑。

    但是查士丁尼卻笑不起來。

    裴旻繼續道:「我研究過莫斯雷馬薩,他的作戰風格很強硬,擅於打硬戰,打苦戰,他天生有著一股能讓兵士效死的魅力。但他並非是無謀之人,無謀之輩。一個莽夫,不可能百戰百勝。」

    「故而一開始我就覺得這一切都是假象,莫斯雷馬薩真正的目的不是西域,而是你們。他算準了我朝短期內無法不能向外擴張,故而多次挑釁我這個邊帥,製造兩國之間的摩擦交戰的氣氛。」

    「這種氣氛越濃,你們就越掉以輕心。一但你們以為莫斯雷馬薩不會攻擊你們的時候,只怕就是君士坦丁堡落陷的時候了。」

    「不可能!」查士丁尼強硬道:「君士坦丁堡不可能落陷!」

    裴旻不屑一顧的道:「這世上就沒有不落陷的城池,只要有一線機會,君士坦丁堡一樣可以攻下。」

    查士丁尼默然不言,繼續說道:「依照你這麼說,莫斯雷馬薩進攻天竺也是假象?」

    「不 ,那倒是真的!因為莫斯雷馬薩確實再做與我大唐一戰的準備了……」

    裴旻指著地圖道:「你們能夠守住君士坦丁堡,靠的不是君士坦丁堡,而是水軍。重複那句話,沒有不落陷的城池,昔年君士坦丁堡攻防戰,你們能贏,靠的不是城,是水軍,是希臘火。恰好水軍是阿拉伯的弱點,這才是君士坦丁堡不弱的原因。」

    「莫斯雷馬薩懂得揚長避短,他知道就算組建水軍,也比不過你們。所以他將目標放向了西域……總督再看這幅地圖,如果地圖上的西域變成阿拉伯的疆域,那是什麼樣一個景象?」

    裴旻沒有說下去。

    查士丁尼已經是一臉的吃重了。

    這西域真的成為了阿拉伯的疆域,那麼阿拉伯的大軍將不需要水軍就能襲擊他們拜占庭的大後方。

    尤其是現在突騎施陷入了內鬥,根本就不可能防得住阿拉伯的大軍。

    也就是說,現在不只是唐王朝要保西域,他們也要保西域。

    「我大唐的情況,你應該瞭解。就算我們丟了西域,也不會造成很大的損失,可是一旦西域成了阿拉伯帝國的,你們拜占庭可就要滅亡了?陸軍,你們絕對不是那頭獅子的對手,這一點,相信你們自己也清楚。」

    裴旻有恃無恐。

    查士丁尼聽翻譯一字一句的說完,目光灼熱的看著裴旻,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國公確實了不起,對於阿拉伯語我羅馬的國情局面分析的淋漓盡致。但國公也別小看了我們,你瞭解我們,我們也瞭解你們。你們是不可能放棄西域的,也就是說不管怎麼樣,都會跟那頭獅子一戰。」

    裴旻也不隱瞞,起身道:「你說的不錯,我們華夏有一句話,叫做犯我疆域者,雖遠必誅。我早已做好了一戰的準備,只是你也知道。阿拉伯聯繫上了吐蕃,意圖集合兩國之力來攻,我這邊的壓力不小。莫斯雷馬薩面對這種局面還給出了一個兩全之法,我們任由他收拾你們,他們放縱我收拾吐蕃。將你們兩個不安分的解決了,再來正大光明的一決高下。」

    這話裴旻自然是胡謅的,莫斯雷馬薩也不敢定下這個盟約。

    莫斯雷馬薩情願與唐王朝在西域打一架,也不會這樣選擇的。

    畢竟萬一唐王朝反悔,直接斷了他們的後勤,那他們就玩蛋大吉了。

    同樣的假道伐虢的例子就在書中,裴旻也不可能同意借道一說。

    但是查士丁尼這裡卻不能不信。

    畢竟關乎他們國家的生死存亡。

    查士丁尼一直以為唐王朝將阿拉伯的注意吸引過去了,到了今時今日,他才知道至始至終他們拜占庭才是阿拉伯的目標。

    裴旻突然笑了起來,說道:「莫斯雷馬薩如意算盤打的是妙,可是將我當成傻瓜了。吐蕃那窮地方,哪裡比得上你們國家發達厚重。讓他吃了你們,他的實力將會提升一大截。而我們吃了吐蕃,實力或許還可能下降。這種買賣,我可不干。我情願跟他分刮你們,也不去找吐蕃的麻煩……」

    查士丁尼臉色微變。

    裴旻馬上搖著手道:「玩笑玩笑,我唐王朝最是友善,絕不干這種缺德的事情。話題扯遠了,還是說結盟吧!阿拉伯是你們的宿敵,而且對你們的用心,那是世人皆知。同樣的,他們對我大唐也極不友好。我們不願與虎謀皮,我們的結盟,也是大勢所趨。但蛇無頭不行,以我朝為兄,你們為弟,是在下眼中最好的方法之一。」

    他將之一,咬的極重。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5 12:53
第四章我說的才算!

    裴旻說那麼多,也就是佐證了一點。

    唐王朝未必就需要跟拜占庭結盟,而拜占庭卻離不開一個堅實的盟友。

    尤其是陸路能夠幫忙的盟友。

    原來是有突騎施幫襯著。

    突騎施論實力是打不過阿拉伯帝國的,但是阿拉伯想要繞過裡海去打拜占庭的大後方,將會出現戰線拉長的弱點。

    戰線一拉長,後勤就是莫大的負擔。

    突騎施作為遊牧民族最擅長的就是襲擾戰。

    這也是拜占庭、突騎施能夠硬抗阿拉伯的原因。

    拜占庭的水軍與突騎施的騎兵。

    現在突騎施完全不行了,拜占庭空有水軍,陸戰無力,這才不得不來找新的可以倚仗的盟友。

    唐王朝的實力遠不是拜占庭可以相比的。

    從一開始裴旻這裡就穩操勝券的,但他並不覺得跟查士丁尼扯皮說廢話,沒有意義,反而樂意跟他說這種廢話。

    查士丁尼越是如此顧及面子,越證明一點,拜占庭不行了。

    就如後世落後的清王朝一樣,只能倚靠打腫著自己的臉來充當胖子。

    換做裴旻是查士丁尼,他不會花費時間用在這無畏的口舌之爭中。

    面子是自己掙回來的,不是靠人施捨給的。

    查士丁尼一口一個「大羅馬的輝煌」,足以證明了這個國家依舊沉浸在昔日的光輝中。

    人不能忘本,但是過於回望過往就是止步不前。

    拜占庭就如一個垂垂遲暮的老者,不思進取。

    只是依靠千年的底蘊支撐著,一但底蘊不在,那就……

    而今的西方,大多地廣人稀,能夠在裴旻眼中的君士坦丁堡是其一,大馬士革城是其二。

    論及這兩個西方最出名的核心地,裴旻對於君士坦丁堡的覬覦之心,甚至超越大馬士革城。

    畢竟不論歷史的厚重,還是地理位置的關鍵,橫跨亞歐大陸的君士坦丁堡都是得天獨厚的。

    裴旻幹不出卸磨殺驢這種事情,但是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和諧。

    只要唐王朝擊潰阿拉伯帝國,到了瓜分領地的時候,矛盾必將顯現。

    就如三國時期的吳蜀!

    那個時候,要是又有餘力,裴旻不介意將裡海這世界上最大的鹹水湖的一切資源歸於唐王朝所有。

    他可忘不了,裡海盆地是個蘊藏著豐富能源的「聚寶盆」。

    在中東石油未發現之前,裡海石油佔世界原油總產量的百分之五十。

    拜占庭的希臘火怎麼製成的在歷史上是一個迷,但幾乎可以肯定一點,石油必然是其中之一。

    查士丁尼頗為無奈的看著淵渟嶽峙的裴旻,無奈的長嘆道:「我做不了這個主,必需回去與陛下商議。」

    裴旻笑著說道:「回去商議到沒什麼,就是怕時間拖得越久,暴露的可能性越大。萬一那頭獅子聞了腥味,按耐不住。我這邊是支援,還是不支援呢?」

    查士丁尼臉上花花綠綠的的,五味雜陳。

    原本查士丁尼不擔心這個。

    近期阿拉伯境內確實動作頗大,大有要跟唐王朝一決高下的氣勢。

    獅王莫斯雷馬薩特地約裴旻會晤雙方邊境,向大唐宣戰之事,早已傳開。

    他們真的以為莫斯雷馬薩意在西域。

    可經過裴旻這麼一分析,發現阿拉伯是賊心不死,始終惦記著君士坦丁堡。

    細細想來,也覺得理所當然。

    君士坦丁堡的地理位置以及價值遠勝西域,真有機會奪取君士坦丁堡,阿拉伯又豈會捨近求遠?

    看著面前這個比背叛了耶穌的猶大還要可恨的唐王朝的裴,無奈的道:「國公說的是,你我理應一致對外。唐王朝的實力確實在我國之上,我國願意遵唐王朝為主,一併對付阿拉伯語吐蕃。」

    裴旻毫不猶豫的說道:「從今日起,你拜占庭的敵人,就是我唐王朝的敵人。」

    查士丁尼也挺起了身子道:「唐王朝的敵人,也是我神聖的羅馬帝國的敵人。」

    雙方也擬定了盟約,兩個手友善的握在了一起。

    查士丁尼走的很急。一個晚上也沒有多待。

    即是不願跟狡猾的東方猶大有過多的往來,也想將自己得到的可怕消息通知他們的皇帝,加強防備。

    **********

    天竺華氏城。

    莫斯雷馬薩幾乎掃平了天竺,將印度河流域大大小小的國家皆一口氣征服。

    面對阿拉伯無可抵擋的兵鋒,天竺最終只能選擇投降。

    抱著妖豔的天竺美妞,莫斯雷馬薩也得到了唐王朝與拜占庭結盟的消息。

    「哼!」莫斯雷馬薩輕蔑的笑了笑道:「什麼神聖的羅馬帝國,就是一群抱著過去的蠢貨。沒有了突騎施,又攀上了唐王朝……」

    從言語中可以看出,這位西域獅王對於宿敵是多麼的不屑。

    「還有一則消息……」阿布‧穆斯里姆帶著幾分不甘的看了自己的統帥一眼,說道:「根據君士坦丁堡傳來的消息,他們加強了防衛,不論是陸路的,還是水陸。」

    莫斯雷馬薩一把推開了懷裡的美妞,臉色也略微的難看,咬著牙道:「一定是裴靜遠,就憑拜占庭的那些蠢貨,不會發現我們的真正意圖。」

    就如裴旻說的,莫斯雷馬薩多次挑釁裴旻,表現出與裴旻惺惺相惜的求戰態度,並非是自己好戰,渴望跟一個強大的對手一戰,而是假象,迷惑拜占庭的假象。

    阿拉伯想要西域,但是他們更加想要君士坦丁堡。

    畢竟君士坦丁堡對於他們而言是身旁的一塊肥肉,而西域是遠處的一塊肥肉。

    阿拉伯沒有捨近求遠的想法,以他們的霸道作風,是吃了近處的,強壯了自己,再去吃遠處的。

    卻不想讓裴旻察覺了。

    阿布‧穆斯里姆認可這個判斷,說道:「我們算計他,他自然不會配合我們。只是我想不到他會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還以為將他欺瞞過去了。」

    「哼!」莫斯雷馬薩又哼了一聲,這一聲不同於之前的輕蔑,而是帶著幾分的嚴肅:「你是不瞭解裴旻,這混蛋最愛佔便宜,無利不早起。我估計他早就知道我拉攏他,挑釁他,不是真的想要立刻跟唐王朝開戰。是因無利可圖,他才不說而已。現在告訴查士丁尼那個老頭,顯然是得了好處,要讓拜占庭記得他的恩。那傢伙的心思,可瞞不過我。」

    他來回走了幾步,道:「只是這樣一來,偷襲君士坦丁堡的計畫就告吹了,將兵馬調至疾陵城,讓兵士在城中訓練休養。」

    阿布‧穆斯里姆一臉肅然的說道:「果真還是要跟唐王朝先打一戰?」

    莫斯雷馬薩重重的點頭道:「必須打,在我眼裡拜占庭是狼,而唐王朝是猛虎。我們偷襲君士坦丁堡不成,只能先打虎。狼不敢招惹受傷的獅子,老虎卻敢。我們要是先對付狼,只會給老虎下手的機會。不如先咬死老虎,再回過頭來對付狼。」

    *******

    姑臧城!

    「那頭獅子將獅軍團調來了疾陵城?」

    裴旻先收到了孫週傳來的消息,其次又得到了封常清的確認。

    不只是如此,連查士丁尼都親自給裴旻送來了感謝信以及一些拜占庭的特產。

    「看來是真的放棄對付拜占庭了!」裴旻將幾分消息綜合,交給孫週歸檔,隨即又道:「幫了他們怎麼大的一個忙,卻只是來了一封感謝信,還有一些身外之物,實在是小氣。要不是他們正讓阿拉伯輕易吃了,會助長敵人的氣焰實力,說什麼也不會告訴他們。」

    軍事參謀高適搖頭苦笑,卻是深入瞭解自己這位裴帥,越覺得他深不可測之餘,又有幾分童趣。

    這聯盟明明是他一手策劃的,到現在卻滿口抱怨,大有失策的感覺。

    其實高適是不瞭解裴旻的真正想法。

    裴旻是不想見到阿拉伯輕易的攻取拜占庭,並不是不想見阿拉伯攻打拜占庭。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個道理在華夏是耳熟能詳的。

    只是阿拉伯放棄了繼續圖謀拜占庭的心思,轉來謀取西域,顯然是不願讓唐王朝佔這個便宜。

    裴旻心底最佳的戰略失效,嘴裡自然抱怨了幾句。

    果然是不能將勝利的希望寄託於敵人的愚蠢上。

    「對於莫斯雷馬薩威逼西域的舉動,我們應該怎麼回應?」

    裴旻突然想考一考高適。

    作為隴右、河西的最高軍事統帥,裴旻面臨著一個尷尬的情況。

    隴右、河西兩地將帥無數,有王忠嗣這樣的名帥,有哥舒翰、高仙芝、僕固懷恩、張孝嵩、崔希逸這類能夠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也有李嗣業、折虎臣、李翼德、安重璋、渾釋之這樣的猛將。

    更有張九齡、李林甫這樣的宰相才,至於文人那就更多了,什麼王昌齡、王維、王之渙之類的。

    唯獨軍事上的參謀極少,唯有高適值得培養。

    也幸虧裴旻自身的特長是佈局謀略,尤其是得李靖的承傳後,戰略佈局,進步更大,正好彌補了軍中的缺陷。

    但總是自己一個人思考,每個商議的對象,也是大問題。

    畢竟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何況裴旻還是很謙虛的,不敢妄稱是智者。

    所以對高適的培養,也有些不愧餘力。

    高適沉吟了半響,說道:「屬下覺得不變應萬變。」

    裴旻大有興趣的說道:「原因何在?」

    高適道:「我們與阿拉伯現在可以說是勢同水火,可這大國與大國之間的爭鋒,絕非小國之間的敵對衝突可以相比的。他們、我們都不敢貿然開戰,雙方的實力越強,越是如此。我們瞭解他們,他們自然也瞭解我們。天時、地利、人和,向來是決勝的因素。」

    「也就是所謂的機會,阿拉伯表面上是戰意滔天,但是他們真要打,早就動手了,何必婆婆媽媽做女兒姿態?」

    「以在下的愚見,阿拉伯他們的目的是造成西域的恐慌,以勢壓人。讓西域諸國心中生恐生懼,從而自亂陣腳。」

    「我們若是過於在意,必然會令西域諸國更加自危,甚至出現倒戈的局面。」

    「一但西域局面失控,就是阿拉伯出兵之時。」

    「我們不動,反而顯示我們的信心,讓西域諸國更加安定,無懈可擊。」

    裴旻笑著鼓起了掌,「分析的很深到位。不過你忽略了一點,戰略遠比戰術更加重要。看事情最忌諱的就是看一點,你將點看的在如何透徹,卻忽略了全局,反而會陷入自己布下的迷障無法自拔。」

    高適原本是極為自信的,聽裴旻這樣一說,臉瞬間垮了下來。

    裴旻笑道:「你忽略了吐蕃,阿拉伯做好了一切準備,吐蕃卻沒有。尤其是他們原本打算利用我出兵西域的機會,為將來奪取河西探路。可是遇上了忠嗣,非但路沒探成,還折損了兩萬多兵士。為了不讓達扎路恭失去威信,吐蕃的贊普因為達扎路恭直攻下了忠嗣放棄的子亭守捉,特別給了嘉獎,簡直掩耳盜鈴。 」

    高適大悟,說道:「阿拉伯也是在等吐蕃?」

    「不錯!」裴旻瞇眼道:「能夠雙拳出擊,那頭獅子不會愚蠢到獨自行動,為他人做嫁衣的。這裡也就是我們能夠爭取到的時間,有忠嗣在,吐蕃想要安心的休養,可不容易。」

    高適雙手一合,笑道:「不止如此,還可以讓南詔入侵吐蕃大後方。這樣一來,吐蕃必定難受之極,更難與阿拉伯配合。」

    他見裴旻不為所動,大悟道:「裴帥這是已經出手了?」

    裴旻笑道:「此事不歸我管,但陛下已經下旨,讓劍南防禦使支持南詔,收復他們六詔為吐蕃侵佔的領土。所以阿拉伯想要雙拳出擊,那是痴人說夢。他以為我會給他這個機會?明顯不能!」

    高適歎服道:「裴帥思緒周全,屬下裴府。只是這彼此僵持,就不知什麼時候開打。」

    裴旻輕笑道:「這個輪不到他們來定……」

    「我說的才算!」

    輕輕的五個字,由口而出。

    兵事最忌諱被動。

    裴旻也從來不打被動的仗。

    他拖延時間是在等高昌倉的建成。

    只要將時間拖到後勤無憂,什麼時候開打,將會由他決定。

    阿拉伯、唐王朝這東西方兩大帝國的對決,他,裴旻,才是主導者。 本帖最後由 V123210 於 2018-3-18 17:02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7 12:17
第五章名字與禮物

    現在唐王朝、阿拉伯帝國之間風聲鶴唳。

    但還未到真正動手的時候。

    就如下棋博弈。

    雙方都在進行開場的佈局,只要到了機會來臨的時候,就是真正廝殺的開始。

    故而不管彼此的局勢再如何的緊張,裴旻這裡卻是悠然自得。

    反正高昌倉一日不建造成功,艙內糧食一日不儲蓄完備,裴旻是沒有動手的意思。

    古代的戰役可不比現代的熱兵器。

    尤其是關係東西方命運的大決戰,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決出勝負的。

    打個一年兩年,那是正常的事情,甚至三年五年都未可知。

    就如歷史上的長平之戰,才第一階段,秦趙雙方就打三年。

    要不是趙王愚蠢,臨陣換將,用趙括替換了廉頗,天曉得會打多久。要知道白起在廉頗手上,並沒有佔到便宜。

    沒有足夠的後勤糧草支持,裴旻真沒那個膽子拉開東西大決戰的序幕。

    故而裴旻有足夠的時間在家裡陪著母親妻兒。

    小七、小八已經到了開始學知識的年歲了。

    裴旻除了傳授兒女讀書寫字之外,也開始留意自己兒子、女兒的特長。

    裴旻發現小七喜歡塗鴉,每每功課做完無聊的時候,會用筆描繪眼前的事物,而且有模有樣,能夠看出畫得是什麼。

    不像裴旻當初,用火藥畫一隻狗熊大臉,化成了一張狗臉。

    至於小八也越來越內斂,喜歡看書,年紀不大便有書不離手的感覺。

    裴旻也特別關注了細節:相比正統文集,小八更加喜歡雜文,各種各樣的雜文,也令得裴旻完全不知自己這個孩子到底怎麼培養才好。

    裴旻去後院陪母親說話。

    裴母正好說道小七、小八,說道:「小七、小八的性子要是調換一下就好了。小七越來越野,這麼大的都督府好像困不住她一樣。反倒是小八,文文靜靜的,手上有本書,蹲著個地方就能呆上個把時辰。」

    老人家也沒有別的意思。

    她雖是貧苦出身,可自幼是在世家裡長大的,眼界遠非尋常婦人可比。

    裴家也是門閥世家,只要是門閥世家都有一種通病:門閥政治聯姻。

    世家中對於族中女子的培養是不愧餘力的,什麼三從四德,琴棋書畫,詩詞歌賦,都是必學項目。

    一個知書達禮的女性,也自然成為大眾讀書人追捧的目標。

    故而大多士子都熱衷於迎娶名門望族的「五姓氏女」為榮,將進士摧第、娶五姓女作為人生兩大目標。

    裴母自然希望自己的孫女是個搶手貨,能夠嫁一個好人家。

    未來衣食無憂,吃住不愁。

    嬌陳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裴旻正好聽見,說道:「不換不換,就這樣子,正好。媳婦娶進門,我們可以看著,可女兒嫁出去,那就看不到了。過於文靜,受欺負了怎麼辦?咱裴家的女兒,哪有給人欺負的道理。再等她大些,我還要教她武藝呢。」

    裴母氣道:「又說渾話,我看小七、小八就是給你寵慣的。 」

    裴旻賠笑道:「哪有,孩兒是真覺得小七、小八已經很好了。小七喜歡塗塗畫畫,孩兒打算向這方便培養看看。這個時代最好的畫家在長安給陛下畫畫,我是請不來。但第二好的就在姑臧,可以給小七當老師,興許培養一個畫壇名家也不一定。這身為畫壇名家,少不了遊歷四方,嚮往外邊的世界也是正常。」

    他說的自然是王維。

    「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蘇東坡大大的讚美,自然差不了。

    「至於小八,這個孩兒還沒看出來。不過一個喜歡看書的孩子,自然聰慧,未來能差得到那裡去?也許是大文豪,也許是蕭何、管仲之類的相才,更有可能是張良、諸葛、王萌之類的王佐呢。」

    也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對於自己的兒子,裴旻是寄予厚望。

    這也是每個父母的心聲。

    嬌陳聽了也是一臉嚮往。

    一旁的公孫幽更是羨慕,這過門也有大半年了。裴旻對之也是寵愛有佳,但不知為何,肚子就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裴母也樂了,笑道:「說的跟真的,真要有著成就。娘夢裡都會笑醒嘍……」

    裴旻立刻接話道:「那可不好了,娘親,今晚睡不著覺了。」

    裴母笑了一會兒,說道:「好了,不鬧了。小七、小八今年不小了吧。也不能總是小七、小八的叫著,是時候給他們取了名字了,也不知你這個爹是怎麼當的。人家的孩子,兩三歲就有自己的名字了。小七、小八到現在,都沒有給他們取。」

    裴旻笑道:「這不是小七、小八叫的順口嘛,其實名字早就想好了,沒有說而已。」

    嬌陳也一直在意這事,只是沒有開口催促,目光怔怔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裴母也急切道:「叫什麼?」

    「裴沐雨、裴櫛風,你們看如何?」裴旻將他思考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兩個名字,說了出來。

    不要問為什麼六個很久。

    「裴沐雨、裴櫛風!」

    裴母、公孫幽唸著這個名字,一時不懂其中含義。

    嬌陳作為長安第一名伶,那是文采斐然,第一時間反應過來,說道:「這是《莊子》裡的?」

    裴旻頷首道:「《莊子‧天下》曰:昔禹之湮洪水,決江河而通四夷九州也。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無數。禹親自操橐耜而九雜天下之川。腓無胈,脛無毛,沐甚雨,櫛疾風,置萬國。」

    「我希望小七、小八不管未來如何,即便是淋著暴雨,冒著狂風一樣能夠,一樣能夠砥礪前行。所謂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小七、小八未嘗世間冷暖,我倒是希望有機會能讓他們經歷一些風雨,有助於他們成長。」

    裴母立刻道:「哪有你這樣當爹的?名字受風淋雨就夠了,還真想讓他們受苦?娘可不答應!」

    裴旻訕然一笑道:「孩兒也就說說。」

    好說歹說,總算將小七、小八的名字定下來了。

    不過小七、小八對於自己的新名字有些感冒。

    儘管裴沐雨、裴櫛風並不難聽,可遠不及小七、小八直爽。

    兩個小傢伙還是喜歡習慣小七、小八這個名字。

    原本裴府的一切內在事物皆是嬌陳一人處理的。

    嬌陳處理的事無鉅細,一直也沒有出差錯。

    但因諸事繁雜,又有小七、小八需要照顧,頗為勞累。以至於洮州三作坊,長安的客棧酒肆以及洮石店舖,多年未有過問了。

    只是偶爾查查賬,確定一下賬目沒有大問題,就任之由之。

    原本洮州第一富豪的地位,再一次讓龍家超越了。

    固然裴旻、嬌陳他們都不在乎這些,卻也從側面佐證了一個道理,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不管是什麼行業,你不前進,立刻就會有人超越。

    公孫幽入門,解決了此間問題。

    公孫幽走南闖北,更兼要照顧一個愛惹事的妹妹,為人婉約多謀,剛柔並濟,對人處事的手段,比及青樓出身的嬌陳更勝一籌,為嬌陳分擔了不少的工作。

    尤其是府中的對外事情,皆讓公孫幽負責了。

    公孫幽這日找到了裴旻,說道:「裴郎,再過不久可就是忠嗣的生日了,應該準備什麼禮物送去?」

    古代這邊不興生日一說,通常過生日的都是上了年歲的老者,故而稱之為壽辰。

    如王忠嗣這樣年歲的人是不過生日的。

    不過今年不一樣,今年王忠嗣二十歲。

    古人以二十為弱冠,二十這年的男子一般要由長輩行冠禮,只有行了冠禮的男子,才能算是成年。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

    王忠嗣年少老成,為了早日上陣,媳婦都取好了,冠禮自然免了。

    這代表成人的年歲,裴旻作為兄長送一份大禮,是理所當然的。

    裴旻笑著回身摟過公孫幽的小蠻腰,笑道:「這份大禮就不用夫人操心了,禮物為夫早在八年前就開始準備了。」

    這大白天的,裴旻如此親暱,公孫幽的臉上難免露著些許羞意。

    裴旻笑道:「老夫老妻了,有什麼好害羞的,等會兒我去你房裡。」

    公孫幽眼中的點點羨慕,裴旻也看在了眼中。

    身為丈夫,裴旻自然要滿足自己夫人的心願,為之鞠躬盡瘁。

    公孫幽本想拒絕,想了一想,又同意下來了。

    *********

    莫離驛!

    王忠嗣躺在青海湖的草地上,微風輕輕地拂過他的面龐,隱隱帶來泥土與小草的芳香。

    躺在草地上,閉起眼睛,耳邊萬籟俱靜,真有一種隔離塵世的感覺。

    自從來莫離驛上任已經有一年多了。

    這一年多的時間裡,王忠嗣的官職已經從選鋒軍軍使變為了左威衛將軍、莫離驛都督,封清源縣伯,地位上升了四個台階。

    他有如此成就跟裴旻無關,每一個任命都是李隆基直接下達的。

    裴旻給了王忠嗣自主出戰的權力,這讓王忠嗣是如魚得水。

    王忠嗣勇猛好戰,他人還未到莫離驛就已經開始謀劃進攻了。

    他領著子亭守捉的兵士前往莫離驛的時候,偷偷的跟隴右的僕固懷恩接了五百兵士,讓這五百兵士冒充自己。

    他本人親率王難得與一眾兄弟,日夜兼程,不與莫離驛的守兵有任何接觸,直接衝進了青海湖。

    連莫離驛的守兵都不知道王忠嗣這支軍馬是敵是友,何況是青海湖的吐蕃兵?

    有心算無心,王忠嗣新官上任就斬殺了一千三吐蕃兵士,繳獲羊馬萬計。

    直接燒起了自己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此戰傳到長安,李隆基好大喜功,對於裴旻的輝煌戰績已經有了免疫力。

    現在換了一個人取得了這般成就,李隆基格外高興,就如封禪東北張守珪一樣,讓王忠嗣節節攀升。

    王忠嗣在莫離驛,時而一月三戰,時而三月不戰,但凡出兵每戰必捷,一年之中與吐蕃小戰十三場,共計殲敵過萬,殺的青海湖的吐蕃軍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王忠嗣的地位自然跟著水漲船高,成為清源縣伯。

    地面傳來輕微而有節奏的震動,王忠嗣皺了皺眉頭,分辨出一匹戰馬正向這個方向飛馳過來。

    還未及起身,已經聽到了來騎的聲音,「大哥,你怎麼有著空閒,在這裡曬太陽!」

    正是他最得利的部下王難得。

    王忠嗣笑道:「百無聊賴,不曬太陽,還能幹什麼?」

    「殺吐蕃去唄!」

    王難得一臉的認真,相比在子亭守捉那漫無目的防守,在莫離驛這裡,他可是打殺痛快了。

    「殺吐蕃」直接成了一個口號。

    王忠嗣搖頭道:「要去你去,我可不去送死!」

    王難得哪敢帶隊,難受的叫道:「那麼久了,還沒有機會?」

    他記得離上一次出戰,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王忠嗣道:「達扎路恭又不是傻瓜,吃了那麼多次虧,他哪裡敢放鬆警惕。而且他們閱兵在即,這個當頭,給達扎路恭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出什麼岔子。我可不去觸這眉頭……」

    王難得不屑一顧的道:「青海湖給我們攪的不得安寧,據說南方那邊,南詔也打了勝戰。他們吐蕃在這個時候還來虛的,也是厲害。」

    「你懂什麼? 」王忠嗣坐起了身子,肅然道:「越是這樣,越要穩定軍心。西域那邊的局勢什麼時候動盪,看的就是吐蕃這裡什麼時候能夠抽得空閒。吐蕃贊普這一次親自下高原至青海湖閱兵,那是司馬老賊的心思,明擺著呢。」

    他捏著下巴,說道:「旻哥說拖住了吐蕃,就是拖住了西域的局面。吐蕃這是不甘心讓我們拖住……」

    王難得聽的是一頭霧水。

    他就是單純的虎將,衝鋒陷陣是一把好手,動腦子卻沒那個能耐。

    突然他想起了正事,說道:「大哥,今天是你的生日?」

    王忠嗣一拍腦袋,笑道:「你不說,我還忘記了。行啊,難得,能記得我的生日,我自己都記住。」

    王難得尷尬一笑道:「這個我還真沒這能耐,是裴帥,他送了一封禮物來。說是給你的……」

    「旻哥?」

    王忠嗣忽的眼睛一亮,興高采烈地歡呼一聲,直接上馬絕塵而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7 23:46
第六章嚇到裴旻的戰績

    對於裴旻的禮物,王忠嗣還是很期待的,一路飛馳來到莫離驛,見到了禮物,心底大動,記憶如潮水一般的湧來。

    那是很早很早以前,是九年前還是八年前,王忠嗣都記不清了。

    只是依稀記得那個時候,自己小號的方天畫戟隨著年歲的增長,不論重量還是長度都變得有些不適手。

    裴旻比自己更先察覺了問題所在,陪著自己去西市買趁手的兵器。

    在一同前往的途中還給自己一個小小的承諾。

    王忠嗣依稀記得自己的旻哥是這樣說的「現在你正在長身體長力氣的時候,先拿這把將就用著,免得用不了多久又要更換浪費。等你到二十弱冠之年,旻哥會送你一柄融合西域精鐵,長白山寒鐵、扶桑和鋼以及天上的隕鐵,輔以我大唐宮廷名匠超凡工藝鍛造而成的神兵利器,助你徵戰疆場……」

    這事隔八九年,王忠嗣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卻不想裴旻還記得,心中只是感動。

    他大步來到禮物面前,眼中一片炙熱。

    印在眼睛裡的銀白色大戟,碩大無朋,柄比一般的戟長出將近一半,粗細適中。戟頭鋒刃足有四尺餘,看上去異常沉重,模樣與他慣用的方天畫戟沒有多少區別。

    現在他用的方天畫戟是薛仁貴昔年用的那把,但並不是很好用。

    因為薛仁貴的那把方天畫戟是祖傳的,是北魏河東王薛安都流傳下來的神兵利器。

    也許在數十年前,那柄方天畫戟在歷代薛家人手上大放異彩。終究過去上百年了,那時候的工藝遠不及現在,且經過不斷的殺伐徵戰,打磨修葺,昔日的神兵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采。

    這柄全新的方天畫戟,來的正是時候。

    一手握將戟柄取在手中,入手沉重,約六七十斤,常人拿起都很費力。

    不過王忠嗣只有神力,無半點的不適感,握戟在手反而有一種特有的親近感覺。

    這把全新方天畫戟花費了裴旻不少功夫,對於自己的弟弟,他給出了自己最好的。

    為了製造這把方天畫戟,裴旻想方設法的收集材料。

    西域精鐵也就是製造大馬革士刀專用的大馬士革鋼,扶桑和鋼也是製作武士刀的鋼,還有長白山寒鐵,隕石鐵都不是易得之物。

    前三項以裴旻的身份地位並不難弄,隕鐵全靠運氣,是真的難求。

    方天畫戟所需的材料又遠勝刀劍,僅在收集材料上就用了三年時間。

    一把好的兵器,離不開材質的相融。

    歷史上為什麼會有以人祭劍,神兵出世的傳聞?

    這並非是鬼神傳說,是有科學依據的。

    因為人體燒焦後的某種材質與銅鐵相融,比單純的銅鐵更要鋒利。

    這想要材質相融並不容易,材料越多同樣也就意味著包含的雜質越多。

    這就需要超凡的冶煉技術跟千錘百煉的敲打,將雜質一鎚鎚的敲打乾淨。

    在這個時代,唯有唐王朝的冶煉技術能夠將大馬士革鋼、和鋼、寒鐵、隕石鐵這些最頂級的製造神兵的材料,融合在一起。

    但即便以唐王朝的冶煉技術,這把方天畫戟在煉製上也用了五年時間,數十個匠師反覆經手。

    千錘百煉已經不足以形容了,捶打的次數早已用萬來計。

    可以說裴旻送給王忠嗣的這柄方天畫戟是僅次於秦皇劍的神兵。

    因大戟的特性,方天畫戟製造的難度比秦皇劍更勝一籌。

    不過再了得的神兵一樣是死物。

    死物是不可能有感情的。

    王忠嗣卻念及這些年自己那位兄長如兄如父般的諄諄教誨,從這死物中感受到了這把精細的神兵裡傾注的深情厚誼,彷彿人與戟連在了一起。

    他眼中閃著灼灼火焰……

    燒著燒著!

    炙熱,奪目,耀眼。

    「難得,我突然有一個想法!」

    王忠嗣握著這全新的方天畫戟,莫名的有了一個膽大的念頭。

    王難得眼睛一亮,他太瞭解自己這個大哥了,一但他有想法,就意味著有勝戰打了。

    王難得對於王忠嗣的崇拜,就如隴右、河西諸將對裴旻的崇拜一樣,骨子裡就認為他們是無敵的,不可戰勝的。

    「什麼想法,快快說來聽聽!」王難得只覺得熱血沸騰,迫不及待。

    王忠嗣左右看了一眼,見週邊有諸多兵士,拉著自己的這個兄弟走進了大帳,對著他一陣耳語。

    王難得震恐的看著王忠嗣,饒是他膽大包天,也讓王忠嗣這個可怕瘋狂的計畫給嚇傻了。

    「咳咳咳!」

    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讓自己的口水給嗆住了,好半晌緩過起來,肅然道:「大哥這是認真的?」

    王忠嗣眼睛瞪的很大也很亮,說道:「當然是認真的,尺帶珠丹想要閱兵穩定軍心?我一巴掌扇在他臉上,看他怎麼穩定軍心!」

    ***** *****

    姑臧!

    裴旻不急著用兵,並不意味著不關注西域、吐蕃、阿拉伯的局勢。

    裴旻一早就讓孫週將情報網灑向西域了,尤其是近年更是在這方面投入了大量的資金。

    在孫週、展如、展雪這些擅於從事情報工作的出力下,一條條的情報就如雪花一樣飄往姑臧大都督府。

    裴旻這裡有事沒事的就將高適、哥舒翰、高仙芝聚集起來,與他們一起分析西域的局勢與吐蕃、阿拉伯的國情。

    高適是裴旻的首席幕僚,自是沒的說。

    哥舒翰、高仙芝也是裴旻特地叫過來的。

    一方面讓他們瞭解西方的局勢,另一方面是培養他們的戰略目光。

    未來與阿拉伯的對決,裴旻少不了倚仗哥舒翰、高仙芝的軍事才華,他們對西域越發的瞭解,對未來的戰事越有利。

    有多時候勝利的天枰就是在這些細節中,一點點的累積起來的。

    今日裴旻他們談論的最多的就是吐蕃贊普尺帶珠丹青海湖閱兵的事情。

    哥舒翰說道:「想來南詔、劍南那邊給的壓力還不夠大,裴帥最好讓陛下催促一二。」

    高仙芝一臉的戰意的擦拳磨掌道:「實在不行,裴帥可以將哥舒兄調到劍南去,以哥舒兄的軍略,定比章仇兼瓊更是出色。」

    他這麼說是存著一定私心的。

    相比哥舒翰、封常清,高仙芝的野心更重,求上位的心思更深。

    若是可以他希望自己去劍南獨當一面,但顯然他的地位身份都不足以當此大任。

    高仙芝已經看出涼州諸將,裴旻最欣賞器重他與哥舒翰,哥舒翰一走,那他就得獨寵了。

    裴旻坦然一笑道:「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還別說,裴旻真這個想法,只是不符合實際而已。

    裴旻的戰略目光深得李靖真傳,看待問題事物上尤其尖銳,往往能夠撥開雲霧,看清問題本質。

    對於阿拉伯帝國何時出兵,有著一定的認識。

    阿拉伯帝國確實強,但是唐王朝又豈會遜色?

    裴旻忌憚那頭阿拉伯的獅子,阿拉伯的獅子又何嘗不忌憚裴旻這東方衛霍?

    沒有一定的優勢,雙方是不可能打響此次戰役的。

    也就是說只要機會出現,就是莫斯雷馬薩動兵的時候。

    易地而處,裴旻找出了兩個關鍵點。

    其一是西域動盪,現在的西域有點像後來的一國兩制。

    都是唐王朝的屬國,接受唐王朝的調配差遣官職任命,但實際上有著自己的控制權,容易生出二心。

    其二就是吐蕃,吐蕃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與唐王朝較勁多年,一樣屹立高原之上。固然近年連番失利,底蘊猶在。

    這也意味著只要西域不亂或者吐蕃未準備好,阿拉伯就不敢輕易動兵。

    反之兩點有一點對上,就是決戰之時。

    現在顯然不是動兵的時候,針對這兩點,裴旻一方面以封常清、顏杲卿穩固西域,一方面派出王忠嗣襲擾的同時,又上書李隆基支持南詔進攻吐蕃大後方,並且適當的給南詔支持。

    封常清、顏杲卿裴旻很放心,王忠嗣更不用說。

    唯有章仇兼瓊,裴旻瞭解不是很深。從政績來看,章仇兼瓊治理蜀地,德政頗多,政績也算斐然,是個人物。

    但與哥舒翰是沒得比的。

    要真是哥舒翰在劍南。

    王忠嗣在頭,哥舒翰襲尾,吐蕃這輩子都別想安生。

    只是就如裴旻出入廟堂時候的突發奇想,大唐十節度使:他裴旻、哥舒翰、王忠嗣、封常清、高仙芝、僕固懷恩、郭子儀、李光弼、張守珪、張巡,這些人一人一節度,打誰不是打?

    哪怕四方皆敵,也毫不畏懼。

    顯然這種事情也只能想想。

    裴旻負責整個西域的戰局,李隆基又信任他,對於他在西域的布控有求必應。

    可他真要將觸手伸到劍南,派自己的心腹掌控蜀地,這手也未免伸的太長了。

    派哥舒翰去蜀地,完全不現實。

    高仙芝一臉遺憾。

    裴旻看出了高仙芝的小心思,笑而不語,也不在意。這人無完人,上哪裡去找十全十美的?

    高仙芝的野心,也是一種促他上進的動力。

    哥舒翰的高仙芝的推崇,還是很高興的,與之頷首示意,說道:「南詔國王皮邏閣之子閣羅鳳,屬下與之有過往來,也略知皮邏閣的事蹟。皮邏閣眼光城府不凡,有他在,吐蕃也不好受,何況還有我朝的支持?」

    裴旻讚許頷首道:「哥舒說的不錯,不論是皮邏閣還是那個閣羅鳳,都有一定本事,將來指不定會與他們一戰呢。」

    哥舒翰撇嘴道:「我們能夠扶他起來,自然也有將他們踩下去。」

    裴旻的看法也是一般,就如他扶起回紇、葛邏祿一樣。

    人不可能永遠吃獨食,從大局來說回紇、葛邏祿是值得扶持的,哪怕就算明知道他們是白眼狼,只要自己佔利益的大頭,都無關大局。

    言歸正傳。

    裴旻將話題重新說回了吐蕃贊普尺帶珠丹青海湖閱兵此事上。

    高適眼中閃過一絲睿智的光芒,說道:「屬下以為尺帶珠丹是在賭,他情願放棄一些後方領土,也要與阿拉伯一同出兵,一邊奪取河西之地,他們與我們跟拜占庭不同。我們與拜占庭並沒有明面上的利益關係,而他們不同。依照約定,他們兩國是併力對付我朝。吐蕃要是表現不出自己的實力,他們就算順利拿下河西,也很難在河西站穩,畢竟阿拉伯的野蠻霸道是人所共知的。而且他們也怕我們真的打贏阿拉伯,一但我們取勝,四周將再無我朝敵手。他們賴以生存的青海湖將會為我們所有……畢竟……」

    說道這裡,高適還拍了一個馬屁,笑道:「裴帥的本事,他們吐蕃是親身體會,在瞭解不過了。」

    哥舒翰、高仙芝都嘿嘿一笑。

    裴旻也頷首認可。

    此戰他們若是獲勝,是否遠徵阿拉伯,裴旻要看情況而定。

    畢竟阿拉伯太遠,但是近在咫尺的青海湖,絕對不會放過了。

    青海湖這風水寶地,本就應該歸唐王朝所有。

    裴旻雙手一合,笑道:「今日就到這裡,尺帶珠丹親臨青海湖閱兵由不安分,你們回去好好想想,怎麼樣才能更進一步的讓吐蕃老實下來。」

    「諾!」哥舒翰、高仙芝領命。

    高適也應了一聲:「是!」

    裴旻給予哥舒翰、高仙芝、高適的任務還沒有等到他們給出答案。

    王忠嗣已經先一步解決這個問題了。

    轉眼過去半月,裴旻收到了一封來至於莫離驛的戰報:

    王忠嗣奇襲青海湖,大鬧閱兵大典,殺敵兩千餘,生擒吐蕃贊普的弟弟野祖雄,射傷吐蕃贊普尺帶珠丹,生死不明!

    「我的老天!這什麼情況!」

    裴旻也算是城府極深了,這看到這出人意料的戰報,也忍不住驚呼出來。

    嚇得小七畫畫的筆一抖,在葛布上橫出了粗粗的一條,大眼睛帶著些許不滿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小八手一抖,手中的書掉在了地上,趕忙撿起來拍了拍,莫名的瞧著自己的父親。

    正在陪小七上課的王維也移著秀目,看著激動的裴旻。

    裴旻忙壓下激動的心情,噓了一聲,讓小七、小八繼續,給王維使了一個眼色,離開了後院。

    帶著幾分忌憚的心情,裴旻重新打開了戰報,認真看著……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8 22:55
第七章 大非川兩百人的奇蹟之戰

    王忠嗣這一仗完全演繹了什麼叫做燈下黑,裴旻看到詳細經過也不得不為自己這弟弟的勇悍大膽而叫絕。

    原來王忠嗣收到裴旻的禮物後,心中湧現出一種渴望。

    裴旻的佈局,王忠嗣很是清楚,吐蕃贊普尺帶珠丹離開布達拉宮,親臨青海湖閱兵。就是因為讓裴旻的大戰略逼得吐蕃頭尾不得兼顧,軍心渙散,特來穩定軍心。

    王忠嗣不願尺帶珠丹的目的達成,大膽的選擇奇襲大非川!

    大非川是吐蕃上下最為自豪的地方,當年他們的軍神就是在這裡近乎全殲了唐朝大將薛仁貴的五萬兵馬。

    那一仗噶爾‧欽陵先擊潰了郭待封的輜重部隊,又殲滅了薛仁貴的五萬兵馬,一戰擊潰唐軍近乎十萬大軍。

    幾乎算得上是吐蕃、唐王朝之間最輝煌的一次決戰,而且含金量十足。

    即便過去數十年,一樣值得稱道回味。

    吐蕃選擇在大非川閱兵,顯然是打算追憶過往,讓吐蕃兵士知道曾幾何時唐軍一樣是他們的手下敗將,以加強鞏固軍心的效果。

    這一次參加閱兵的人數共計十萬之眾,遍佈大非川各處。

    而王忠嗣手上的兵馬不過四千,許是因為敵眾我寡,吐蕃反而放鬆了警惕。

    這一仗王忠嗣親自挑選了兩百軍中勁足。

    不錯,只有兩百。

    王忠嗣找來了兩百套吐蕃軍服,輕車熟路的從小道潛入青海湖。

    他來莫離驛有一年多了,又本性好戰,求戰若渴。

    唐軍的遊騎幾乎每日都會出現在青海湖,尋找吐蕃的漏洞。

    故而對於吐蕃軍的防守黑點王忠嗣是瞭如指掌,繞開了佈防逼近了大非川。

    因為閱兵大典將近,大非川四周圍兵馬護衛的嚴嚴實實。

    王忠嗣也只能與王難得兩人找了一個高處遠觀,根本無法靠近。

    這個時候,王忠嗣也展現自身超凡的軍事水平。

    大非川是一個很適合佈陣的戰場,噶爾‧欽陵當年將薛仁貴逼到此處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但正是因為大非川特殊的地理位置,王忠嗣早在前幾次襲擾吐蕃的時候,親自實地探查了這裡的地形。

    憑著自己非凡的才能,以及火把的分佈、腦海中的地形,判斷出了吐蕃贊普尺帶珠丹的王帳所在。

    王忠嗣、王難得兩人各率一百兵士直接對著尺帶珠丹的王帳發起攻擊。

    王忠嗣他們一行人都穿著吐蕃的衣甲軍服,吐蕃守軍還以為是自己人,直到近處才發現不對勁,想要製止已經來不及了。

    王忠嗣扯下了一直套在方天畫戟上的黑布。

    這把伴隨著王忠嗣終身的神兵,第一次沾染了血跡。

    破營而入。

    殺進營地的第一瞬間,王忠嗣喊出了抵定此次勝局的一句話。

    是此次他進攻倚仗的核心,最高明的一招。

    「?????????????????????????????????????」

    這是吐蕃語,翻譯過來就是「達扎路恭謀反,意圖弒君。」

    吐蕃語深奧難懂,但莫離驛的原兵卒在兩國沒有撕破顏面的時候,常與吐蕃商人打交道,簡單的吐蕃語難不倒他們。

    王忠嗣在出擊前,也刻意臨陣磨槍,苦練了許久,呼喊出來似模似樣。

    兩百人的齊聲吶喊,在這十萬大軍中不過是滄海一粟。

    但是他們呼喊的內容過於可怕。

    達扎路恭是吐蕃最出色的大將無疑。

    儘管他戰績並不是很漂亮,那隻是因為他對上的是裴旻,是王忠嗣,唐王朝數一數二的將帥。在他們手上吃虧,並不意味達扎路恭自身的能力不足。

    達扎路恭唯一的缺點就是資歷太低,而且因為對手太強,不像歷史上那樣,有著輝煌的戰績。

    故而達扎路恭在吐蕃朝堂中並不是那麼得人心,令廟堂文武信服。

    只是因為吐蕃贊普尺帶珠丹的青眼,特別看中才穩穩的掌控著青海湖的兵權。

    故軍中聽到達扎路恭謀反,大非川諸多吐蕃將領對於達扎路恭生出了敵視之心。

    他們並不信任這個興起將領的忠心。

    雙方沒有大規模廝殺起來,但是都防著達扎路恭的兵馬支援王帳,也不敢放鬆警惕,生怕達扎路恭會對他們發動攻擊。

    尺帶珠丹也心生懼意,他之前確實信任達扎路恭,可近在咫尺的動亂,讓他的信任大打折扣。

    這閱兵是他們商議的結果不假,可地點是在達扎路恭控制的青海湖,而且大非川也是達扎路恭選擇的地方,連他王帳駐紮的地方都是達扎路恭定下的。

    十萬大軍,達扎路恭控制的兵士佔據了一半多。

    這天時地利人和都在達扎路恭手上,繼續呆在原地,豈不等於是作繭自縛?

    尺帶珠丹身為吐蕃贊普皇帝,不敢以自身生命為賭注,領著親衛逃離大非川營地。

    而這正是王忠嗣所需要的。

    王忠嗣根本不理會大非川的軍隊,就如盯著獵物的餓狼,認準著尺帶珠丹逃離的方向猛衝狠殺。

    王忠嗣彪悍神勇,王難得人如其名,亦是難得的猛將。

    他們相互配合默契,一次又一次的穿透尺帶珠丹的殿後軍,最終追上了「尺帶珠丹」,將之生擒。

    王忠嗣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有這個效果。

    此刻吐蕃的援兵已經趕了近處,王忠嗣欣喜若狂的壓著「尺帶珠丹」跑了。

    直到回到了莫離驛,王忠嗣才知道自己抓錯了人,抓的是尺帶珠丹的弟弟野祖雄,在危難的時候,野祖雄吸引了王忠嗣的注意力。

    真正的尺帶珠丹只與他們擦肩而過。

    不過尺帶珠丹算逃了,也不好受,他在亂軍中讓流矢射中背心,昏迷不醒。

    兩百人,僅僅只是兩百了人,在十萬大軍中製造了動盪,給他們帶來了近乎兩千人的傷亡,還險些生擒了他們的贊普……

    多年前薛仁貴與大非川慘敗,現如今使用薛家戟法的少年,在這同樣的地方,重重的一計耳光打在了吐蕃的臉上。

    當然這不算是複仇,只是一個開始。

    看著王忠嗣的戰報,裴旻樂不可支的咧著嘴,幾乎無法用言語形容。

    這仗,實在打的漂亮。

    這時裴旻發現除了戰報,傳來的信裡還夾著王忠嗣的一份個人書信。

    好奇的拿在手上細看,忍不住笑出了聲。
V123210 發表於 2018-3-18 22:56
第八章 大賞不服

    王忠嗣的信中可沒有剛剛完成壯舉的喜悅,反之寥寥數百字,那是滿腹牢騷,悔恨交加,簡直都要將自己的腸子都毀青了。

    裴旻設身處地一想,還真有那個道理。

    就差一點,吐蕃贊普尺帶珠丹就是王忠嗣的階下囚。

    然而他卻抓了一個野祖雄……

    試想一下,兩百人,要是真在十萬兵中將吐蕃贊普擒住,那是多大的奇蹟?

    這簡直就可比面為之子漢光武帝劉秀的大魔法隕石召喚術了。

    然而王忠嗣恰恰錯過了這個機會。

    換做是自己,裴旻也覺得此刻自己也跟王忠嗣一樣,只恨不得一頭撞死了。

    不過裴旻隨即又大笑起來,既是因為自己這個弟弟的出彩表現,也是因為自己的大戰略進一步得到的鞏固。

    西域有封常清、顏杲卿可以信任託付,而吐蕃這一次讓王忠嗣打臉的閱兵,非但沒有取得穩定軍心的效果,反而成為了笑柄,軍心定然更加不穩。

    王忠嗣、南詔南北夾擊的局面已經穩固,吐蕃定會頭疼好一陣子,哪有精力配合阿拉伯?

    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只要高昌倉功成,就輪到我翻雲覆雨了!」

    裴旻忍不住握起了拳頭,這看見王忠嗣有這種出彩的表現,他這個做哥哥的也給激發起了好戰之心。

    有些期待大決戰的到來。

    一戰成名,二戰封神。

    用這句話來形容王忠嗣最合適不過了。

    就在長安百姓聽裴旻輝煌戰績聽出審美疲勞的時候,王忠嗣這異軍突起,也搶過了風頭。

    長安上下莫不對之讚譽有佳。

    長安百姓似乎回到了貞觀時期,那個時候名將輩出,賢臣如雨,真有大唐萬勝的雄風。

    李隆基最是好大喜功,王忠嗣以兩百兵卒大鬧吐蕃閱兵大典,險些生擒吐蕃贊普。

    這輝煌事蹟,讓李隆基大笑不止,不住讚嘆:「虎父無犬子。」

    高力士也配合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老奴看來王將軍比他父親更要出色。」

    李隆基一臉認同,大笑道:「確實如此,真要好好賞賜這位少年將軍。才二十歲,就有如此戰績,實在了不起。賞,必需重重嘉獎。賞什麼好呢?」

    他左右猶疑了好一陣子,雙手一合道:「就任命他為鄯州都督好了,爵位再進一步,清源縣侯,加封輕車都尉如何?」

    高力士笑道:「陛下聖明!」

    此刻正是早朝之際,李隆基卻大笑道:「今日朕實在高興,這樣,就不去早朝了,讓張說主事。另外去梨園,將李龜年兄弟,還有張野狐他們請來宮中。」

    高力士怔了怔,想要開口說話。

    李隆基催促道:「快些,別愣著……」說著,他自顧自的笑了起來。

    高力士作揖道:「老奴遵命!」

    **********

    益州蜀郡。

    知益州長史事、知劍南節度使章仇兼瓊帶著幾分羨慕的看著手中的情報。

    「左威衛將軍、輕車都尉、鄯州都督,封清源縣侯,這番殊榮,我開元一朝,也只有裴國公有這個榮耀了吧。」

    審視自身,章仇兼瓊發現自己年過四旬,不過是知益州長史事,知劍南節度使,毫無爵位虛銜在身,感觸頗深。

    他並沒有顯赫的家世,有今日這成就是一步步換取來的。

    即便是今時今日,他也未能完全成為真正的邊帥。

    在他的兩個主要職位前都有一個知字,這個字意味著還不合格。

    權勢是比王忠嗣大一些,可身份地位卻與之幾乎是平起平坐的。

    想到自己的奮鬥二十年,地位居然跟一個初出茅廬的傢伙平起平坐,實在有些不舒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章仇兼瓊的下首是一個眉目清秀,俊雅瀟灑的中年文士,他一臉的惋惜,說道:「誰不知當今陛下的脾性?他最愛那些身懷戰功的大將,但凡有軍功之人,他莫不青眼有加。好比裴國公?他不過三十出頭,那身份,念一來一大串,一口氣讀不下來。」

    章仇兼瓊拍手道:「這個是裴國公應得的,國公天縱奇才,平內亂,收失地,先後生擒突厥、突騎施可汗,這番偉績,配得上他如今地位,並不過分,仲通不可亂說。」

    中年文士正是蜀地大豪鮮於仲通。

    鮮於仲通原本期望與楊釗,搭上裴旻這條線,他趁機來一個順風車。

    結果楊釗「時運不佳」,傍上了裴旻這個龐然大物,卻因為小解摔下了蜀道山崖,屍骨無存。

    聞訊的鮮於仲通也是一臉尷尬意外,放棄了與裴旻接洽的這條線。

    不過這時運來了擋也擋不住。

    鮮於仲通意外的結識了章仇兼瓊,成為了這位蜀中新貴的幕僚,也開始了騰達之路。

    鮮於仲通出手闊綽,更兼足智多謀,深得章仇兼瓊器重。

    聽章仇兼瓊不以為然,鮮於仲通繼續道:「那張守珪呢,還有王忠嗣?」

    章仇兼瓊默然不言。

    鮮於仲通長嘆道:「張守珪又什麼功績?說起來就是一個笑話,對付一個渤海國,打了六七年,捷報就跟雪花一樣,今天殺一千,明天殺一百,就是這樣的戰功,張守珪一如既往的官運亨通。王忠嗣亦不如此?他除了子亭守捉的防禦陣拿得出手,又有那一仗值得稱道的?不就是趁機奇襲,誰做不來?就拿這一次來說,吹得神乎其神,其實就是殺了千餘人而已。結果直接成州府都督、縣侯了……」

    「夠了!」章仇兼瓊心底也是有火。

    鮮於仲通道:「屬下這是為節度使鳴不平啊,您幫著南詔收復了三座城池,這功勞沒有半點的水分,可陛下就是來了一封嘉獎信,並沒有大書特書。唉!」

    章仇兼瓊心底也是不服,喘了幾口粗氣,說道:「點滴雨露,皆是君恩,我等做臣子的,哪能計較那麼許多。」

    正說間屋外有人來報,說是南詔王皮邏閣使者求見。

    「請他進來!」章仇兼瓊不敢怠慢,讓人將使者請進來。

    使者是替皮邏閣傳訊的,皮邏閣為了感謝唐軍的相助,特地請章仇兼瓊赴宴。

    章仇兼瓊心底氣惱,直接拒絕了皮邏閣的好意。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0 00:10
第九章姦詐狠毒的鮮於仲通

    章仇兼瓊面子功夫還是做到十足的,心下不滿,卻也沒有將話說死,只是找了一個藉口回絕了。

    使者張建成是一臉的遺憾。

    皮邏閣是真心想抱唐王朝的大腿,派遣使者的時候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用最大的誠意邀請章仇兼瓊。

    但章仇兼瓊以母親身體不適為由,張建成卻也沒有辦法繼續邀約。

    張建成熟知漢文化,深知這裡孝義當先。

    章仇兼瓊母親身體不適,身為人子,確實不適合前往。

    鮮於仲通心念卻是一動,說道:「節度使,不若讓屬下代替您前往?雲南王盛情難卻,總不能辜負雲南王的一片誠意。」

    雲南王說的正是皮邏閣,皮邏閣之前擊潰通好吐蕃的施浪詔,李隆基特封給皮邏閣的爵位。

    章仇兼瓊也無異議,欣然同意。

    張建成大喜過望,這樣一來,他也好跟皮邏閣交待了。

    鮮於仲通眼底卻寒光閃動,別有用意。

    皮邏閣設宴的地方在劍浪城,位於金沙江附近的一座城池。

    這裡本是六詔之一劍浪詔的世居之地。

    南方六詔,以皮邏閣的蒙舍詔最為強大,一直有著吞併諸詔的野心,故而與唐王朝走的很近。

    而施浪詔、劍浪詔位於金沙江畔,離吐蕃的鐵橋城極近,時常受到威脅,故而為了自保,多向吐蕃臣服。

    在唐王朝的支持下,皮邏閣一舉蕩平了施浪詔、劍浪詔,達成了吞併諸詔的的目的,還攻取了吐蕃週邊小城,直逼鐵橋城。

    皮邏閣宴請的對象除了鮮於仲通還有一個人,張虔陀。

    張虔陀是嶲州兵馬使,地位不高,但此次奉命出兵五千,協助皮邏閣攻佔施浪詔、劍浪詔,出力不少。

    因嶲州緊挨著南詔、吐蕃邊境,皮邏閣對於張虔陀也尤為巴結,私底下送了不少好處。

    張虔陀好女色,而南詔百夷女受麗江山水滋潤,多出美女。

    皮邏閣為了讓張虔陀出力,甚至派了兩位百夷佳人隨行侍奉。

    鮮於仲通代替章仇兼瓊赴宴,地位崇高,位於主位。

    張虔陀則身在次席。

    皮邏閣在上首又是勸酒又是活躍氣氛,熱情非常。

    鮮於仲通轉著豆大的眼睛,時不時的回應皮邏閣,或者與張虔陀細談,心底謀算著。

    宴會在最熱烈之際,一女子飄然而至。

    她一襲白衣,穿著袒胸露臂的短衣短裙,膚色奇白,性感非常。

    唐朝民風開放,女性以穿小袖襦衣、寬袖衫為時尚,也就是所謂的半臂裝和袒胸裝。

    而入宴的這個姑娘卻比唐朝的貴婦更要開放,不但直接露出了整個手臂,袒胸的淺露,變成了半露,雪白的山峰一覽無遺。

    鮮於仲通並不好女色都看的有些口乾舌燥,何況是色鬼投胎的張虔陀?

    張虔陀直接看的眼珠子都瞪了出來,哈塔子險些沒有流出嘴外,一個勁的往裡吞嚥。

    白衣女火辣熱情的跳了一段豔舞。

    鮮於仲通大方的讚美著白衣女的嫵媚。

    張虔陀更是如丟了魂一樣,帶著幾分口吃的道:「雲南王,卻、卻不知你們南詔,竟竟有,如此絕色。」

    皮邏閣頗為得意的一招手。

    白衣女快步來到皮邏閣的身旁,皮邏閣一把將白衣女摟在了懷中,笑道:「這位是我的妃子,白潔夫人,夫人,給兩位來至大唐的貴客敬酒!」

    白潔夫人淺淺一笑。

    她出生於浪穹詔,歷史上也是一個頗為有名的人物。

    歷史上的她嫁給了鄧賧詔的詔主皮邏登,皮邏閣為了一統五詔,在松明樓一把火燒死了皮邏登。

    皮邏閣見白潔夫人美貌、機智,就企圖納她為妃。但是白潔夫人將自己的丈夫安葬之後,跳入洱海,保持了名節。

    火燒松明樓這一天,就成為富有紀念意義的「火把節」。

    這也是傳說中火把節的由來。

    但是裴旻穿越來此,蝴蝶效應過於厲害,讓皮邏閣早早的入唐拜見李隆基,得到了唐王朝的支持。

    而白潔夫人也因此成為了皮邏閣的妃子,並沒有如歷史上的那樣嫁給鄧賧詔的詔主皮邏登。

    即便歷史以改,白潔夫人一樣的美貌、機智,知道皮邏閣的用心,梨花淺笑的分別給鮮於仲通、張虔陀斟酒,說道:「久聞天朝豪傑英雄輩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鮮于先生談吐不凡,一看就是飽學之士,妾身最敬仰先生這樣的文人。我南詔古來就有諸葛丞相的傳聞,想必鮮于先生就是唐朝的諸葛丞相了。」

    諸葛亮是何等人物,白潔夫人將鮮於仲通與之相比,鮮於仲通焉能不高興?

    白潔夫人隨後敬向張虔陀道:「妾身聽說張將軍領軍有方,更是勇猛無措,在戰場上以一當百。妾身也是仰慕的很吶!」

    她就如小迷妹一樣,眼中閃著崇拜的光芒,讓張虔陀心癢難耐,心底又如吃了迷魂湯一樣,徒生自豪之感。

    白潔夫人旋即退下。

    張虔陀看著那遠去的身影,惆然若失。

    宴會繼續進行。

    直至深夜時分,皮邏閣才拍了拍手,兩個貌美女子入內,她們分別來到鮮於仲通、張虔陀身側。

    帶著幾分曖昧的表情,皮邏閣說道:「時候不早,就讓此二女侍奉兩位貴人休息吧。」

    鮮於仲通給皮邏閣是了一個眼色。

    皮邏閣先是一怔,隨即會意。

    張虔陀喝的醉醺醺的,由懷中佳人攙扶著到客房休息。

    若是以往,張虔陀早已上下其手,與懷中佳人調情逗樂。

    但他此刻腦海中唯有白潔夫人那嬌媚的面容,誘人的身段,懷中佳人便如庸脂俗粉一般,無半點興趣。

    張虔陀對月愁眠,腦中回味著之前白潔夫人的一眸一笑,只恨不得此時此刻越牆而入,直接衝到白潔夫人的房間,與之胡天胡地。

    「張兄!」

    鮮於仲通嬉笑的拿著一個酒壺來到了近處。

    「是鮮于先生!」

    鮮於仲通此刻是章仇兼瓊的親信,張虔陀也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作揖問好。

    「長夜漫漫,張兄何故對月長嘆?不如你我共醉一場!」

    鮮於仲通搖了搖手中的酒壺,不等張虔陀回應就丟了過去。

    張虔陀本無心再飲,可酒壺已經丟過來,卻也不能不接。

    伸手接過酒壺,想著自己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兵馬使,而白潔夫人卻是雲南王妃,地位懸殊自己這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一親芳澤,心中鬱悶,索性猛地將手中酒壺往嘴中猛灌了下去。

    酒的味道芳香,進入喉中卻帶著一絲苦味。

    「這是杜康,味道有些古怪?」

    如此念頭在張虔陀腦海閃過,卻也不好問出口,將酒還給了鮮於仲通。

    鮮於仲通伸手接過卻不喝,直接笑道:「張兄這是有心事?」

    張虔陀欲語還休,不知如何開口。

    鮮於仲通笑道:「張兄這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張虔陀尷尬一笑道:「讓鮮于先生見笑了!」

    鮮於仲通道:「這英雄愛美人,是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可見笑的。張兄年少英雄,那白潔夫人又美若天仙,彼此中意,在所難免。只可惜有張兄這樣的英雄在側,白潔夫人看不上在下,不然……嘿嘿嘿… …」他說著露出一陣怪笑。

    張虔陀腦子有些恍惚,帶著幾分不可置信的看著鮮於仲通,大著舌頭道:「鮮于先生,這是何意,你是說白,白潔夫人對我有意思?」

    鮮於仲通輕聲道: 「張兄這是真傻還是假傻,這不是明白的事情?之前她向張兄敬酒,那媚眼含情的樣子,我這裡是看的一清二楚。」

    張虔陀眨巴著眼睛,回憶酒席之上,似乎卻有這種感覺,不免口乾舌燥。

    鮮於仲通微笑著將酒壺遞了過去。

    張虔陀猛灌了兩口,帶著不安分的看著鮮於仲通,以僅有的理智說道:「可是,可是,他是雲南王妃,在雲南,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呸!」鮮於仲通猛地向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說道:「什麼雲南王,什麼雲南王妃,就是一蠻夷,豬狗都不如的賤物……」

    他這話是由衷而發。

    鮮於仲通自詡名門,鮮於起源於商紂王叔叔箕子。箕子與微子、比干,在殷商末年齊名,並稱「殷末三仁」。

    在鮮於仲通的眼裡,蠻夷連人都不算。

    尤其是李隆基好大喜功,對於能在邊疆立功的將官百般恩待,更對鮮於仲通的胃口。

    他不屑的說道:「張兄可是我華夏英傑,區區一個蠻夷王,哪裡比得上我天朝上國的俊傑?白潔夫人顯是有眼光,知道張兄遠比那蠻夷王更要出色。張兄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我是張兄,今夜必能一親芳澤,與白潔夫人共度巫山。」

    鮮於仲通的話猥瑣入骨,可張虔陀卻毫無察覺,而是一臉的潮紅異動,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

    「可,可是,白潔夫人有皮邏閣那畜生看著啊……」

    張虔陀真信了鮮於仲通的話。

    鮮於仲通輕笑道:「那我就幫張兄一個忙,我將鮮於仲通引離劍浪城。能不能得償所願,就看張兄的本事與膽氣了……」

    他說著給了張虔陀一拳。

    張虔陀眼睛很亮很亮,一片赤紅。

    鮮於仲通拿著酒壺離開了,出了院子,在一個角落將壺中酒全部倒了。

    直接走出府衙,南詔王皮邏閣已經整裝待命了。

    「鮮于先生!」

    見鮮於仲通走出府衙,皮邏閣親自牽了一匹馬給鮮於仲通,為他牽馬持韁。

    鮮於仲通接過韁繩上了馬背,與皮邏閣一眾親衛,一併往鐵橋城方向走去。

    途中皮邏閣對於鮮於仲通是百般巴結,一點兒也沒有雲南王的架勢。

    皮邏閣如此熱情,皆因宴席散去,鮮於仲通對他說的一番話,大致意思就是:「唐軍意圖協助南詔攻取鐵橋城。」

    鐵橋城跨金沙江上,是南詔、吐蕃間的交通樞紐,江上有一座鐵橋,故而得名。

    鐵橋城的地理位置有點兒類似裴旻攻取的莫離驛。

    是吐蕃入侵南詔的門戶。

    皮邏閣為求發展,將都城遷到了蒼山洱海的大和城,重點發展蒼山洱海,打算效仿唐朝,以一座巨城帶動整個南詔的經濟。

    但是鐵橋城卻威脅著蒼山洱海的存在,皮邏閣做夢都想拔掉鐵橋城這顆釘子。

    一但南詔掌控鐵橋城,意味著他們掌握了南邊戰局的主動權。

    進可攻打吐蕃府邸聿賁城,退可守護蒼山洱海。

    於南詔而言,鐵橋城就是我們的必爭之地。

    這一點皮邏閣知道,吐蕃自然也明白。

    他們在鐵橋城布下了重兵。

    唐朝願意幫助他們攻取鐵橋城,皮邏閣自然是感恩戴德,一口一個天朝上國,那熱情的模樣好似唐王朝不只是他的宗主國,而是親爹國。

    此次深夜出動,正是為了探查地形,迷惑吐蕃,不讓吐蕃瞭解他們的真實意圖。

    皮邏閣對於鐵橋城的周邊地形瞭如指掌,抹黑領著鮮於仲通給他介紹金沙江周邊的地形地貌。

    「金沙江又叫通天河,三國時期,這裡叫瀘水,昔年諸葛武侯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就是從這裡走的。這金沙江的河水湍急,兩岸又是高山峻嶺,唯一的通道就是鐵橋城。吐蕃他們依橋而建城,將城防與橋防連在了一起,真的是易守難攻。」

    鮮於仲通還是很敬業的,絞盡腦汁的為南詔出謀劃策,擬算進攻方法。

    皮邏閣也是知兵之人,聽著鮮於仲通用各種戰術奇襲鐵橋城,都搖頭否決,嘆道:「這裡的地勢奇特,強攻是唯一的辦法。」

    「這樣啊!」鮮於仲通沉吟了好半響,說道:「既然強攻是唯一的辦法,那我們就強攻吧。回頭我與章仇節度使商議一下,讓他派遣我朝工匠兵卒。這強攻未必就一定要用性命來推,我朝的攻城器械天下無雙,就不信用砲石砸不下這小小的一座城?」

    皮邏閣聽了神色大動,對著鮮於仲通深深的作揖一拜,說道:「鮮于先生的大恩大德,我皮邏閣永生不忘。」

    鮮於仲通又讓皮邏閣領著他左右閒逛,說是要查探建造攻城器械的地方。

    皮邏閣自然相陪。

    不知過了多久,一人輕騎來到了近處,對著鮮於仲通一陣耳語。

    鮮於仲通神色驟變,緊張道:「雲南王見諒,蜀中傳來極訊,某要立刻趕回,就此告辭,今日承諾之事,絕不敢忘。」
V123210 發表於 2018-3-20 00:11
第十章惡意挑事

    離開了皮邏閣的鮮於仲通,一路策馬北歸。

    他神情激盪,幾乎想要高歌一曲,以發洩心中的喜悅。

    之前輕騎傳來的消息,並非是蜀中急訊,而是劍浪城,消息正是關於張虔陀的。

    張虔陀姦殺了南詔王妃白潔夫人,而張虔陀本人與他麾下的兵卒都讓暴怒之下慈彰砍下了腦袋。

    慈彰正是白潔夫人的哥哥。

    當然這一切幾乎都在鮮於仲通的算計中。

    鮮於仲通跟張虔陀無冤無仇,與皮邏閣也是無冤無仇,但是鮮於仲通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下作人物。

    鮮於仲通自視極高,這也是為什麼他高中進士,卻不願意入朝為官的原因。

    鮮於仲通不是不願意入朝為官,他做夢都想青雲直上,成為人中龍鳳,當一個大官。他是不屑去當小官,不屑跟常人一樣,一步一步的奮鬥而上。

    他覺得自己是天縱奇才,理當如韓信、諸葛亮一樣,受到不一樣的待遇。

    韓信入漢登台拜將,諸葛亮一入劉備麾下,便得器重,連關羽、張飛這樣最早的老人都吃味。

    鮮於仲通也一直想著抄近道,最終他成功了。

    憑藉財大氣粗,憑藉自己的圓滑世故,成為了劍南第一把手章仇兼瓊的幕僚,而且深得器重。

    鮮於仲通並不滿足於此,依舊想要一步登天。

    他不斷研究成功的捷徑,也察覺了一些蛛絲馬跡。

    給鮮於仲通靈感的不是別人,正是裴旻、王忠嗣,還有張守珪等邊將。

    裴旻自不用說,自立從龍之功開始,幾乎主導了西北方的所有戰事。兩鎮節度使,手握近乎十五萬大軍,還兼顧河西大唐王朝第三經濟中心的行政大權。

    王忠嗣也差不多,子亭一戰,他驚人的表現直接得到李隆基的召見。此後多次襲擾青海湖,短短年餘間,官升五級,直接成為鄯州都督,縣侯。

    至於張守珪,與裴旻齊名的東北邊帥。

    渤海國並不算強大,作為一個囊括了了靺鞨、高句麗、漢、契丹、奚、突厥、室韋等民族綜合的大雜燴國家,有戶十餘萬,勝兵數萬,不論底蘊實力都沒有辦法跟裴旻的對手吐蕃、突厥、突騎施這樣的老牌異族相比。

    但張守珪就是跟裴旻齊名,入京述職的那些日子,還得到了李隆基的特別款待。

    靠的是什麼?

    軍功!

    張守珪打的勝戰可以甩裴旻十條街。

    裴旻指揮的戰役十根手指頭都數得過來,吐蕃入侵戰、洮州防禦戰、廣恩誘敵戰、收復河西九曲戰、北地突厥殲滅戰,再就是西域圍殲突騎施,也就是六大戰役。

    而張守珪與渤海國打了八九年,每個月必有幾次捷報入京。

    細數起來,裴旻打的勝戰還比不上張守珪的零頭呢。

    可明眼人誰看不出來,論及含金量,張守珪所有的戰功加起來都比不上裴旻指揮的任何一仗。

    除了吐蕃入侵戰的被動以及身份權力的原因,裴旻控制不了局勢,餘下幾戰都有著極深的戰略意義,每場勝仗都能給唐王朝帶來極大的利益。

    裴旻是有目的根據戰略而戰,張守珪卻單純為了勝利而戰。

    雙方幾乎不再一個檔次上的。

    但就是這樣,張守珪一樣如裴旻齊名。

    足以表明了李隆基對於能夠立功能夠打勝仗的將軍是何等的優待器重。

    而且開元朝迄今為止廟堂上的宰相換了一輪又一輪,但身懷功勛的大將卻如常青樹一樣,地位鞏固。

    鮮於仲通很清楚的意識到面對李隆基這個皇帝,軍功是最快晉陞的捷徑。

    鮮於仲通這麼做的目的也只有一個,挑起唐王朝與南詔的戰爭,為自己累積軍功……

    **********

    另一邊皮邏閣不疑有他,直接鮮於仲通視為自己的貴人,樂不可支的想著「大樹底下好乘涼」,抱著唐王朝這大腿,果真是最明智的選擇。

    悠哉悠哉的打算回劍浪城,與自己的愛妃共同商議一下局勢,順便共赴巫山。

    白潔夫人在歷史上南詔人尊稱為白潔聖妃,智慧與美貌並存。

    皮邏閣有今日成就不能說靠白潔夫人,但白潔夫人也是出了一份力的。

    只是現在這個想法注定只能想想了,途中皮邏閣中就得知了張虔陀姦殺了自己的愛妃白潔夫人的消息,一瞬間怒火衝天而起。

    作為一個男人,自己的女人給姦殺了。

    脾氣再好,再懦弱的人也受不了。

    何況是一方之主。

    不等傳令之人說明詳情,皮邏閣已經猛地一揮馬鞭,馬不停蹄的回到了劍浪城。

    直接衝進了府衙臥房,臥房裡雜亂不堪,各種家具陳設東倒西歪,甚至可見撕裂的衣服碎片,還有零星的血跡。

    白潔夫人平靜的躺在了床上,白色的綢緞將她身體覆蓋著胸口的部位印出了殷紅的血跡。

    坐在床沿,皮邏閣顫抖的拉開了綢緞,看著已經香消玉殞的佳人,摸著那冰冷的臉龐,看著那櫻桃小嘴還留有給啃咬過的痕跡,眼角的淚水閃現之餘,更升起了熊熊怒焰。

    輕輕的將綢緞蓋上,皮邏閣一步一步重重的走出了房間。

    屋外聞訊的南詔將官已經無聲無息的聚集了。

    他們一個個用同樣憤怒的表情看著自己的王。

    白潔夫人給姦殺,不是皮邏閣一人受辱。

    白潔夫人是南詔王妃,是南詔的國母。

    國王的女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讓人姦殺瞭如何忍受的了?

    「張、虔、陀、何在?」

    皮邏閣此刻還不知張虔陀已經死了。

    一將走了出來,跪倒在了地上切齒道:「讓末將殺了,屍體餵了狗。」

    他正是白潔夫人的哥哥慈彰。

    他雙手抬著一把唐刀,厲聲道:「就是這把從王妃身體裡抽出來的刀,砍下了那狗賊的腦袋。我的王,請允許我用這把刀,殺光那狗賊的所有人家。用他們的血,洗去王妃受到的侮辱!」

    皮邏閣聽到張虔陀已死,心底怒火消散了許多,但見殿前凝重的氣氛,也明白了自己應該如何做。

    他不想與唐王朝為敵,但是自己的夫人給姦殺了,若是沒有任何反應,他還有什麼顏面領導南詔人民?

    「準!」

    皮邏閣厲聲下令道:「我親自出戰,去嶲州給王妃雪恥!」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V123210

LV:9 元老

追蹤
  • 291

    主題

  • 279508

    回文

  • 36

    粉絲

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