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大國崛起之東方日不落 作者:狂人阿Q(連載中)

 
mk2258 2018-2-24 20:39:0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06 50352
mk2258 發表於 2018-5-4 23:05
第四百五十三節高於利益的利益





    接風的酒宴索然無味,俾斯麥來此不是為了放鬆的,他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他急於尋找一個跟中國建立戰略關係的辦法。

    之後幾天,他在熟悉了南京外交圈子,並跟中國理藩院進行了溝通,完成了一些官方程序之後,他又開始頻繁翻閱領事館這幾年積存的檔案,他要從中找出中國統治者的執政脈絡來,尤其是他們的外交政策,他希望能夠準確的判斷出中國的外交方向。

    這很難,中國打贏了所有該贏的戰爭,他們這些年的勢頭勢不可擋,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一切,他們似乎沒有一個明晰的擴張方向。

    在北美,他們已經跟英國、美國劃清了邊界,矛盾主要集中在建設中的巴拿馬運河,但那條運河顯然還無法演變成足以引發戰爭的矛盾,至少美國就有兩方態度,一方認為運河開通對美國有利,一方認為運河開通對美國為威脅太大。英國在北美的力量相對其他國家呈現下降趨勢,那個方向顯然不太可能有戰爭了。最多是圍繞西班牙人殖民地,玩一場互相扶持傀儡的遊戲。

    印度方向,中國人在哪裡建立了一批零落的小國。緬甸跟中國之間的阿薩姆和曼尼普爾組建了兩個獨立的附屬國,由中國向這裡指派國王統治,很有意思的是,目前兩個國家都由中國皇太子在這裡執政。這兩地地理上位於孟加拉的上游,但人種更多是東亞血統。

    緬甸也被拆分成了多個民族王國,中國沒有向這裡派遣國王,而是任命當地最有權勢的家族為王室統治。最強大的緬甸王國,對這些周邊小國王形成巨大的壓力,這些小王國十分依賴中國。

    英國人保住了恒河以南的印度主體,代價是支付了十億英鎊的賠款,那筆錢到現在也只賠償了一半,還有二十年才能賠完。雙方劃界的時候,還有一些爭議,主要是對恒河主幹道的判定問題,恒河是一個複雜的水系,英國試圖將主幹定位更北方的河流,中國則認為是更南邊的河流,最後雙方聯合進行水流測定,劃定水量最大的那條河為主幹道,這才解決了分歧。

    恒河以北以及以東地區,都劃歸了中國,在恒河以東的孟加拉地區,中國將其劃歸了非洲公司管轄。中國人看似對這裡的領土並不重視,沒有併入本土的願望,而是交由一個海外公司管理。但英國對這裡卻很看重,畢竟英屬印度統治下的人口高達一億多。

    中國不重視,就不會起衝突,英國很重視,卻無力擴張,俾斯麥判斷這裡是平衡的。

    從檔案中他無法看出中國的外交方向,但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你們覺得中國人為什麼會支持俄國向波蘭擴張?”

    俾斯麥覺得這件事充滿了蹊蹺,他跟副領事和一個參贊進行商議。

    副領事不以為然:“俄國人對中國進行了欺騙手段,他們的沙皇當時承諾要在和平條約上簽字,可後來並沒有履行承諾,這一點大家都知道啊。”

    是啊,大家都知道,被外交圈子評價為經典的戰略欺騙。

    俾斯麥疑惑:“如果沙皇有承諾,為什麼中國之後沒有報復?只派了外交官催促。沒有任何強力手段,好像他們根本就不關心沙皇簽不簽字一樣。”

    沙皇沒有簽字,中國卻沒有繼續發動攻擊,之後依然復員軍隊,這也是一個外交謎題,大家都認為中國皇帝跟俄國權臣斯佩蘭斯基之間良好的私人關係,促成了這一點。

    副領事道:“中國皇帝遭受了沙皇的欺騙,所以戰爭中支持俄國,時候發現被騙了,但卻也沒有必要為這種既定事實採取軍事行動,就只能默認了。”

    這是外交界一致的判斷。

    俾斯麥搖頭道:“這裡存著著根本的邏輯錯誤。如果中國人不重視簽約,那麼他們就不會那麼大力的支持俄國,如果他們重視簽約,時候就不會無動於衷。我只看到了一點,中國人希望俄國西進!”

    “這是為什麼?”

    副領事問道。

    俾斯麥吸了一口氣:“中國人希望俄國跟西方大國產生衝突!”

    他有些緊張了,這種緊張並不是受到壓力所致,而是一種興奮,一種抓住問題本質後的激動。

    “這說明什麼?”

    “說明中國在有意識的給俄國製造敵人,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打算痛擊俄國!”

    俾斯麥十分肯定的說道。

    副領事一方面有些驚訝他的敏銳眼光,一方面又覺得俾斯麥可能把問題想的太複雜了,國際局勢瞬息萬變,幾年前中國人就開始為俄國設置圈套,這怎麼可能。

    而且副領事認為:“可中國的競爭對手不應該是英國嗎?他們在在工業、商業、貿易、金融甚至殖民地上都是競爭對手!”

    中國跟英國是競爭對手,而且英國是中國唯一的競爭對手,這一點也是外交界的共識。

    俾斯麥輕輕搖搖頭。

    “不,還有一種利益,比工業、商業、貿易和金融等所有現實利益更高的利益!”

    其他人都疑惑不解。

    俾斯麥解答道:“那就是國家的安全,民族的偉大!”

    副領事笑道:“俾斯麥,您難道覺得,俄國能威脅到中國的安全嗎?”

    俾斯麥道:“至少是一個隱患。任何國家,都不可能放心自己的鄰國是一個領土廣大,人口數千萬,國力快速增強,而且對自己極不友好的帝國的。你們沒有去過中國的邊疆,哪裡完全就是按照軍事區域在設計的,哪裡的居民人人都要參軍,人人都要接受訓練。可是,在印度他們沒有這麼做,在美洲也沒有相似的製度。這是為什麼?因為中國把俄國視作威脅!”

    副領事這才認真了起來,他建議查一查中國在印度和美洲跟英國交界地區的軍事制度,俾斯麥告訴他們不用了,他已經跟美洲領事聯繫過了,他們否認了中國在中美或者中英邊界採取義務兵役制度的情況,只有跟俄國接壤的西部邊境如此設置,這足以說明一切。

    副領事馬上欣喜道:“這樣一來,問題不就簡單了嗎,你大概很快就能完成任務。中國肯定十分樂意跟普魯士結盟,共同對抗俄國了!”

    俾斯麥卻眉頭緊鎖:“不,是問題變得複雜了!我本以為他們的主要戰略方向肯定是英國,因為一般國家肯定是這樣。但他們不是,他們將邊境的安全看的太過重要,哪怕他們擁有絕對的實力,依然對潛在威脅採取了製度性的防備。他們的主要戰略方向竟然是俄國。有一個問題你們想過沒有,中國為什麼這幾年沒有打擊俄國,是因為他們的國力不夠嗎?”

    不等別人回答,俾斯麥自問自答:“不是!他們將主要攻擊方向放在俄國,但卻能夠一直忍耐著不動手,並不是他們缺乏絕對的力量,而是他們在顧忌其他方面的問題。也許是英國的威脅,他們擔心一旦動手打擊俄國,那麼英國就會參戰。或者其他一些我們暫時還沒有弄清楚的原因。總之他們的戰略方向在俄國,肯定會娶打擊俄國,但什麼時候,什麼情況下,我們無從判斷。如果他們是擔心英國,這不是我們普魯士能夠利用的契機,因為我們要讓中國動手打擊俄國,就得保證幫他們拖住英國。為了打擊俄國,將普魯士擺在跟英國直接對抗的前沿,這絕對是一場災難。所以在中國打擊俄國的時候,我們是沒有絲毫機會的。最多也就是像前兩次俄國陷入困境時候一樣,趁機在波蘭方向稍稍擴大一些利益。但等俄國恢復了國力,第一個就是報復回來。這 全沒有意義!”

    副領事嘆道:“這很奇怪,您來這裡的任務不就是聯合中國共同對抗俄國嗎,現在發現中國對俄國的戰略意圖,您又開始擔心。這完全沒有道理。難道說我們一定要顧忌英國的態度嗎,如果英國不同意,我們就無法收回原本屬於我們的權益?俾斯麥先生,我要提醒您,英國祇是一個純粹的海洋大國,對大陸事務,我們的國家戰略,並不需要倫敦來製定!”

    俾斯麥苦笑:“沒錯,對大陸事務,我們有足夠的自主權。但別忘了,英國雖然是一個海洋國家,確實一個獨一無二的海洋國家。我們是一個大陸國家,但跟我們一樣的大陸國家卻不止一個。法國、奧地利,你覺得他們會怎麼選擇。我們跟英國對抗,他們也會嗎?以英國的外交傳統,一旦我們跟英國對抗,他們肯定會拉攏到至少一個國家,在陸地上跟我們作戰!你們覺得,當中國 手打擊俄國的時候,我們有能力在英國聯合奧地利、或者法國的情況下,還有機會去瓜分俄國嗎?”

    副領事和參贊都被俾斯麥複雜但看似邏輯又很清洗的思路給繞暈了。

    “這麼說來,我們沒有跟中國結盟,或者沒有從跟中國結盟中獲利的機會?”

    倆人這樣理解。

    俾斯麥點點頭:“除非我們能夠讓英國跟俄國之間產生一個足夠大的矛盾,然後讓英國促成一個反俄聯盟,同時又將中國排除在外。但這又是一個死結,英國跟俄國有許多矛盾,但這些矛盾都不足以壓到英國跟中國的矛盾。哪怕英國要打擊俄國,也一定會限制在不過分削弱俄國的基礎上。哪怕英國直接跟俄國開戰了,中國一旦參戰,英國也會立刻尋求和平,甚至用中國的壓力來迅速讓俄國妥協。所以我們如果想讓俄國受到更大的打擊,就要盡可能遲滯中國參戰。否則普魯士的地理位置,要么選擇保持中立,要么就只能淪為英國的第一打擊對象。”

    副領事依然跟不上俾斯麥的思路。

    幾乎是求教道:“那麼您認為該這麼做呢?”

    俾斯麥嘆道:“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等待黑海方向有沒有變故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5-4 23:05
第四百五十四節普魯士也是波蘭





    儘管已經判斷清楚了中國的戰略方向,但俾斯麥還是很謹慎,並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普魯士有聯合中國的打算。

    他反倒發現奧地利跟中國外交部門之間走的很近,似乎在進行秘密外交活動,奧地利在這次革命中,也被俄國狠狠咬了一塊肉,瓜分波蘭的領土都被俄國奪走了。這塊領土上有波蘭重要的工業區加利西亞,加上其他領地總人口超過五百萬,奧地利絕不甘心失去這裡。

    因為這塊領土,當年瓜分的時候,也不是奧地利隨意要求的,而是有歷史淵源的。

    早在十三世紀,馬扎爾人組建的匈牙利王國就擴張到了這一帶。1221年,匈牙利國王安德魯二世就已經將“加利西亞與洛多梅里亞之王”的頭銜正式加入其冕號中,其中的加利西亞位於波蘭,而洛多梅里亞就是俄羅斯帝國的沃利尼亞地區,也被俄國這次直接奪走。

    1527年哈布斯堡家族繼承匈牙利王位時,哈布斯堡家族也繼承了這一頭銜,但領土卻已經不在匈牙利的控制下,而是被曾經強盛一時的波蘭、立陶宛聯邦奪走。1772年,奧地利女大公,匈牙利女王和波希米亞女王瑪麗婭·特蕾莎就是利用這一頭銜作為第一次瓜分波蘭的名義。

    俄國人現在奪走了這些土地,奧地利皇帝只剩下了頭銜,自然不可能善罷甘休。顯然奧地利也看到了中國跟俄國的矛盾,在試圖跟中國建立同盟關係,共同對抗俄國。

    奧地利的國力和地理位置,讓他們不用太過於擔心英國的干涉,但普魯士不行,普魯士跟英國隔海相望,英國是普魯士最大的貿易夥伴,一旦普魯士跟英國交惡,英國人一方面封鎖普魯士港口,隨時都可能登陸普魯士作戰。英國的影響力,也足以讓他們拉攏到對抗普魯士的陸地盟友,其中肯定就有來自德意志地區的邦國,甚至有可能有丹麥、瑞典這樣的北歐強鄰。

    因此即便知道奧地利在嘗試跟中國結盟,俾斯麥依然保持沉默,而是在中國進行考察,他需要更了解一下這個國家的國力。

    他對江寧的關心不多,不像所有西方人那樣,很欣賞江寧城的花園城市風貌,不關心那一處處長滿荷花,但其實是作為城市雨水調節功能的水塘,也不關心中國人結合了古羅馬和中國傳統技術打造的地下排污水道,也對那種高達三丈,用鐵質構建搭建起來的,橋上能跑火車,橋下能走行人和馬車的高架鐵路不感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中國的工業區,是中國的兵工廠。

    所以他在京城理順了一些工作之後,就趕去了松江府,這裡是中國目前最繁榮的地區,他在這裡果然看到了中國最現代的一面。

    由於還沒有到高層建築時代,地平建築為主的城市,往往框架都會很大,結果這裡的工廠沿著吳淞江、黃浦江這樣的運輸水道,將上海、華亭、青浦都連接了起來,當然並不是全面覆蓋,就是沿著河流成帶狀分佈。

    這裡主要是棉紡織工業為主,還有發達的航運、造船、機械等工業,以及依托這些工業發展起來的金融和商業。俾斯麥在歐洲任何地方都沒有見到規模如此龐大的工商業密集區,甚至他在英國見到的情景,也比不上這裡。沿著吳淞江進入太湖流域,這裡的工業區雖然沒有連接在一起,而是分散在蘇州、湖州兩座大城市,可是這兩座城市本身,卻只隔著一個太湖,相當於用水路連接在一起。

    另外太湖周邊的無錫、常州、嘉興都是非常繁華的大城市,人口都有三四十萬。再往南的杭州、寧波,還都是百萬人口的大城市。

    根據中國人自己公佈的數據,以太湖為中心,西到江寧府,東到松江府,北到長江,南到杭州,總計九府一州的狹小土地上,生活著中國人口的十分之一以上,總計高達四千萬人,而且其中八成居住在城市,是中國最大的城市群。這是一個驚人的數字,比歐洲絕大多數國家的人口都多。除了大城市外,還有不計其數的繁華城鎮,放在歐洲都是規模可觀的城市。

    而這樣的工業區域,中國還有兩處,一處在福建,一處在廣東,規模上有所不如,但發達程度上猶有過之。比如福建地區的機器工業,廣東的冶鐵工業,都遠超長江口一帶。

    俾斯麥看過這里之後,就明白了一件事,英國人在許多地方喜歡誇大其詞,但有一點他們沒有說錯,要對抗中國,必須整個歐洲聯合起來。甚至整個歐洲聯合起來,都稍有不如。單憑長江口的財富,俾斯麥認為,就足以發動一場七年戰爭規模的大戰。

    之後俾斯麥沒有南下,他認為沒有去看的意義,他去了北方,他想看看中國相對落後,但正在快速發展的區域,北方沿海地區。

    受到松江府一帶的影響,周邊地區反而落後,資本、人力和資源都向中心地區匯聚,造成了一個資源黑洞,周邊地區反而是最受其害的。結果江蘇北部反而不如山東沿海發展好,俾斯麥在山東看到了規模稍弱,但在快速成長的紡織工業。看到了數量眾多的繁華的港口,山東三面靠海,海岸線長度在中國首屈一指,儘管從海外輸送原料較為困難,但本地的礦產相對豐富,煤鐵資源都在開發,山東南部的棉花種植頗具規模。

    但山東並不是北方的經濟中心,俾斯麥認為北方最好的城市是天津。這裡依靠海港,東北的資源向這裡集中,蒙古、西伯利亞的資源通過鐵路在這裡匯聚,出口是一方面,帶來了繁榮的運輸業,龐大的港口設施,和商船隊,但也有大量資源在這裡加工。

    以東北的農產品為材料的糧食加工業,麵粉工業、榨油工業都十分發達;從草原地區進口的生皮、羊毛在這裡誕生了皮革和毛紡織工業。灤州、邯鄲地區的煤鐵在這裡進行加工,形成了規模相當冶金和機械工業,可以說整個北方的資源,都能通過鐵路和運河以及港口,支撐這座城市的發展,俾斯麥認為這座城市的潛力不可估量,而且以現在的水平,已經跟普魯士西部的魯爾區相當,甚至還有過之。

    俾斯麥還聽說,邯鄲、開灤也有一些冶金業,東北地區以瀋陽為中心的煤鐵工業也相當龐大。但他沒必要去一一考察,從天津就可窺豹一斑,這裡對戰爭的意義不在於財政支持,更多在於潛力,這裡的工業力量足以為數以百萬計的中國軍隊提供武器裝備。

    一番考察之後,俾斯麥陷入了沉思。中國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從世界範圍來看,他們位於歐亞大陸的東部邊緣,主體部分,西部是高原、戈壁和荒漠,中間以狹窄的河西走廊溝通,北方是綿延的東西縱橫山脈,中國人還依托這些山嶺,在上面修建了萬里長城,隔絕了北方草原,而北方除了草原同樣是廣袤的大漠、戈壁,以及西伯利亞的冰天雪地,原始森林。

    這樣的地形,保護了他們面向海洋的溫暖一面,讓他們不會受到太大的威脅,能夠關起門來發展,即便是關起門來,廣闊的腹地,有長江、黃河兩條縱橫東西數千里的大河,讓他們從古代起就便於在一個較大的範圍內活動,在這個封閉又夠廣大的地區建立起一個不受外界干擾的獨立政權。

    說心裡話,俾斯麥是有些羨慕這優越的地緣結構的,儘管波德平原足夠平坦,發展農業條件優良。可是位於四戰之地,歷史上多少次人口下降一半的戰爭發生在這裡,普魯士人在無險可守的壓力下,發展出了高強度的軍國主義;作為普魯士的鄰居,曾經國土面積是普魯士十倍的波蘭,就因為沒能形成這樣高度集權的製度,反而形成了英國式的貴族議會制度,國王開始成為一個像徵,由貴族議員選出,而且發展出極端自由的一票否決權,任何一個貴族持不同意見,都無法通過國家的政策。

    對於英國這樣孤懸海外的國家來說,這種貴族跟國王的平衡,甚至是貴族略微壓到王權的製度,能夠長期保持穩定,最終醞釀出權力更加平等的社會制度來;而對於波蘭這種位於四戰之地的國家,久拖不決的國家決議,帶來的低效率,卻一定會帶來亡國之禍。

    從1648年到1720年,在波蘭的國土上就一直進行著戰爭,兩次北方戰爭(1655到1660年;1700到1720年),第一次波蘭全國人口減少三分之一,降到六七百萬萬。半個世紀的發展後,又迎來第二次戰爭,人口又降到七百萬。

    自由選王制和一票否決權,讓波蘭在兩次北方戰爭之後,無法迅速加強力量,許多波蘭貴族為了一己私利,大肆濫用一票否決權,阻擾任何對國家有利但損害他們個人的議案。從1652年到1764年裡,波蘭總共召開了70多次全國會議,有40多次因某些貴族的一票否決權作梗不得不中斷。

    而這段時期,恰好是歐洲強權開始形成,經過文藝復興和啟蒙運動,歐洲開始走出中世紀,進入近代,英法西班牙等強力民族國家形成,荷蘭成為第一個資本主義國家。民族國家和商業體系的形成,讓強國的國力和動員能力大大提高。18世紀,法國有40萬陸軍、俄國和奧地利有30萬陸軍、普魯士有20萬陸軍,面積將近普魯士10倍的波蘭卻只有1萬陸軍,就是因為貴族不願意國家加大稅收用來維持龐大的常備軍。

    這樣的鬆散的貴族民主制度,在後世確實被波蘭人常常拉出來證明自己的文明,說他們的憲法比英國大憲章更早,可卻也成為波蘭被瓜分的根由。

    當被大國入侵的時候,他們臨時動員起來的軍隊,根本無法跟數量龐大的敵人的常備軍進行戰爭,結果只能面臨戰敗。當第一次被俄普奧三國瓜分之後,他們就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土地和人口,已經徹底失去了成為強國的機會,儘管這時候他們剩餘的領土和人口,依然比普魯士要多。

    諷刺的是為國家改革絕不肯犧牲自己利益的貴族們,卻被迫投票同意接受瓜分的議案。

    幸運的中國即便有武備鬆弛的時候,也不會遇到波蘭這種瓜分,最多就是在異族的打擊下亡國,可即便亡國之後,他們依然是一個國家。

    俾斯麥卻沒有深究,中國是一個歐洲規模的國家,中國之所以沒有在自己的封閉國土內有被瓜分的命運,是因為幾千年前就已經掃平了各個國家和不同民族。把中國的地理環境,套用在整個歐洲,或者局部歐洲也同樣適用。

    歐洲也有一個相對封閉的區域,東邊跟中國隔著大漠、戈壁,三面都是大海。或者只以中西歐地形來看,東邊的巴爾喀千山脈,西部的比利牛斯山脈,將廣袤的中歐平原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地形,但在這塊獨立地理中,卻沒有誕生出一個統一的文化民族,長期是被羅馬人稱作蠻族的日耳曼人、斯拉夫人、凱爾特人和高盧人在相互爭奪。

    假如歐洲的文明不是從希臘羅馬輸入,從沿海慢慢向腹地滲透。而是從波德平原上湧現一個農耕文明,向四周擴張融合,類似中國中原地區的夏商文明一樣。或者是從萊茵河上游的奧地利高原上誕生了一個文明,然後向外擴張,就好像中國的黃土高原上誕生出了一個農耕文明,然後從上游沿著黃河、長江向下游擴散。也許歐洲也會誕生一個統一的民族,建立一個統一的國家。

    曾幾何時,生活在黃河中上游地區的中國民族,也跟歐洲一樣,複雜、野蠻。但其中誕生了一個諸夏文明,他們開始築城而居,目的是防備城外不遠的游牧匪幫。當西周已經度過了他一半歲月的時候,就在周王城的周邊地區,依然生活著伊洛之戎這樣的游牧民族。而周王朝此時卻已經通過分封制,在整個黃河流域建立了數以百計的諸侯國。

    中國人的先祖通過築城,開墾,逐步逐步的佔領了土地,驅逐了游牧民族或者同化了他們,融合了他們。用了上千年時間,幾個王朝的跨度,才讓黃河成了漢地。

    歐洲一直沒有出現這個歷史進程,在野蠻時代的廝殺中,他們度過了漫長的歲月,他們耗死了羅馬帝國,在羅馬的廢墟上建立了國家,卻依然繼續在野蠻的廝殺。

    俾斯麥認同英國的說法,歐洲所有民族和國家必須團結起來,才能對抗中國。但他卻絕不會參與其中,普魯士要做的,不是跟其他民族團結起來對抗中國,普魯士要做的,是統一德意志民族,然後擴張自己的勢力。就好像當年的凱爾特人如果告訴斯拉夫人和日耳曼人,要團結起來才能對抗拉丁人(羅馬民族),他們可能也認同,但他們更在乎自己的獵場和土地。

    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俾斯麥現在認為普魯士應該做的事情,其實跟當年的波蘭貴族沒有什麼兩樣,首先考慮的是自己的農奴夠不夠多,莊園都不夠大,其次才會考慮國家是不是有足夠的防備力量,足以抵擋敵人的入侵。

    歐洲的故事總在這樣在分裂中重複著分裂,就好像中國總在興衰中重現著興衰一樣。

    一邊鄙視著把國家放在次要地位的波蘭,一邊重複著把歐洲利益放在普魯士之後的俾斯麥,在結束了中國東部地區的考察之後,迅速趕去了黑海沿岸,他認為他的戰略契機,一定會出現在這裡。
mk2258 發表於 2018-5-4 23:05
第四百五十五節環黑海經濟中心





    俾斯麥以為他看到的高加索地區,會跟曾經考察過的烏拉爾地區一樣,是一個以移民為主的農業區。

    這裡的農業區確實移植了中國內地的保甲制度,並且移民數量眾多,迅速在這裡形成了主體民族,而俄羅斯人在這裡甚至無法派到第二民族,當地數量眾多的回部民族比俄羅斯人更多。

    可讓他意外的是,這裡的工商業繁榮程度,跟烏拉爾地區相比,完全不是一個時代。

    中國占領的黑海沿岸,其實相當狹窄,頓河流入亞速海,頓河以北屬於俄國,因此中國在亞速海沿岸擁有較長的海岸,可是出了亞速海,刻赤海峽北邊的克里米亞半島是奧斯曼帝國的,南邊不遠的大高加索山脈就是跟滿清帝國的國界。

    因此黑海沿岸地區,只是從刻赤海峽到大高加索的狹長地帶,從高加索山脈腳下的城市索契到刻赤海峽,最長不過三百公里。而地理位置較好的平原地帶,就只有刻赤海峽附近的塔曼半島周邊地區,論面積還趕不上一個上海。

    但就是這個尖角位置,卻成了整個黑海的中心。

    從頓河上的羅斯托夫開始,中國在頓河南岸正對北岸俄國城市羅斯托夫的位置,建立了新的城市和河港,取名望羅港,被俄國人視為諷刺,在頓河進入亞速海的河口位置,興建了亞速港,在高加索山發源流入亞速海的一條條大小河口,也就建立了一批河海兩用的港口,葉亞河口俗稱野鴨港的葉亞港,別伊蘇格河口頗有詩意的別伊港,最大河流庫班河口的庫班港,刻赤海峽中的塔曼港,進入黑海後,在俄軍要塞和海軍基地的基礎上建立的新羅港(新羅西斯克),療養勝地阿納帕港,以及圖阿普謝港和索契。

    中國的鐵路從哈薩克沿著伏爾加、頓河以南一路通往這裡,幾乎都是沿亞速海前進,連通了這一系列港口,從塔曼半島西部穿過進入新羅港,還有支線溝通索契等沿海港口。

    由於刻赤海峽在冬季會有浮冰,影響航運,所以新羅西斯克成為了黑海貿易的中樞。

    由於中國的到來,這個被陸地包圍的封閉海域,瞬間變得熱鬧了起來。北岸有俄國,奧地利帝國,南岸是滿清帝國,西岸有奧斯曼帝國,除了土耳其海峽,就是希臘人控制的愛琴海,直接跟地中海國家溝通,聯繫起了埃及、意大利、法國、西班牙等國家。

    於是南邊兩河流域生產的穀物通過巴統輸送到這裡、北邊頓河、伏爾加河流域生產的穀物通過河流和鐵路輸送道這裡,多瑙河流域生產的穀物通過輪船輸送道這裡,讓這裡迅速成為黑海最大的糧食集散地;同時奧地利帝國的機器設備、水晶製品、毛紡織品,希臘的毛紡織品、橄欖油、棉紡織品,奧斯曼帝國的手工製品,滿清帝國的波斯、美索不達美亞的手工製品,都在這裡匯聚,讓這裡成為黑海沿岸最大的工業品匯聚地;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中國龐大的商品從這裡輸送到歐洲,茶葉、絲綢、瓷器、高端棉布、首飾折扇雕刻等手工藝品,當然也有作為工業國家標準的機器設備。

    龐大的物流集散,短短五年之內,就讓新羅西斯克變成了黑海岸邊第一大工商業城市。

    整個中國跟歐洲的物流匯聚,聚集的起來的財富從這裡噴湧而出,想不發達都很難。

    依托繁盛的物流,發展起了發達的造船、機械、商業和金融業。

    最讓俾斯麥感慨的不是這裡龐大的商業規模,而是成熟的商業文化,工商業規模可以通過資源進行堆砌,可商業文化的成熟,卻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的。

    這裡開港之後,確實有成千上萬中國商人湧入這裡,俄國人說敖德薩是俄國通往黑海的窗口,那麼新羅港就是中國通往黑海的窗口,因此大量中國商人攜帶資本和中國商業文化進入這裡,但他們進入一個陌生的地域,絕不可能短期內催生一個適合當地的成熟商業文化。

    真正讓當地商業文化成熟的,還是黑海本就存在的商業文化和商業群體。

    主要是希臘商人、亞美尼亞商人和猶太商人,大量湧入這裡形成的。

    這些商人群體,其實在這裡經營已經長達數百年,甚至上千年。

    相比起來,不但中國人是一個後來者,就是俄國人都是後來者。

    中國把這里奪走之前,俄國其實佔領這一地區的時間也不久,在因為希臘獨立而引發的戰爭之前,新羅西斯克一帶的狹長黑海海岸,一直都是奧斯曼帝國的領土。生活的居民主要是車臣、格魯吉亞等一大批本地回部民族。

    俄國人佔領這裡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來年,因為有條件更好的敖德薩等港口,俄國的主要經營方向並不在這裡,因此只是建立了幾個軍事要塞和海軍基地,還沒來得及也沒有能力將這裡的商業發展起來。

    反而是跟當地的車臣人爆發了長達十年的高加索戰爭,這些當地民族在山地跟俄國展開了游擊戰爭,大大影響了這裡的發展。

    相比車臣等後期形成和游牧到這裡的民族,希臘人、亞美尼亞人和猶太人在這裡的活動甚至更久,猶太和希臘人都是古老民族,亞美尼亞人一直都是奧斯曼帝國境內可以跟希臘人競爭的商業民族。

    這些民族的商業文化都很發達,相比之下,甚至中國人都差他們很多,因為中國主要是農耕文化。

    這些人進入自然而然的在幾千年前就進入黑海沿海地區經商,古希臘城邦時代,就在黑海沿岸建立了大量的殖民地,索契這個城市的名字來源,甚至就是因為東羅馬帝國(拜占庭帝國)時期的歷史學家普羅科匹厄斯,用拉丁文記錄“帝國黑海海岸的本族人為索契”而得名,也就是說,索契本身東羅馬帝國時期,用來用來稱呼當地東羅馬人的名稱。

    亞美尼亞則更早就在亞歷山大大帝時期被希臘馬其頓王國征服,之後被亞歷山大部將塞琉古分割,建立了希臘化的塞琉古王朝。羅馬帝國時期,亞美尼亞則長期成為羅馬帝國跟中亞地區崛起的安息帝國爭奪區域,東羅馬帝國時代,又是東羅馬跟波斯薩珊王朝爭奪區域。希臘和猶太人,則在羅馬帝國時代,先後被羅馬人所征服,一直到希臘獨立才成為一個獨立國家,猶太人則要很久之後,才能複國。

    不管是希臘人、猶太人還是亞美尼亞人,都因為歷史上長期處於動盪狀態,造成了人們習慣了流離失所,轉為以商業為生的文化。後來他們都被阿拉柏和奧斯曼帝國政府,阿拉柏和奧斯曼帝國的商業文化也相對開放,至少沒有中國那樣的重農抑商思想,因此對這些境內的商業民族並沒有驅逐或者迫害。

    所以這些商業群體,就一直在黑海沿岸定居下來。

    中國人到這裡的時候,俄國成功鎮壓車臣等民族不久,而且就在俄國跟中國的戰爭中,這些人也先後在山區起義。又被北上的滿清帝國所拉攏,一起先後跟俄國和英國交戰。

    常年的戰亂已經大大消耗了這些民族的力量,中國到來之後,採取了較俄國為寬鬆的民族和宗教政策,並且允許他們進行自治,一直就沒有怎麼鬧事。中國的移民,也主要生活在沿海平原地帶,而不是他們養羊的山區和谷地。

    穩定的社會秩序,加上大量的商品交易,吸引來了黑海周邊的大量商人,他們帶來了這一帶自古以來的商業慣例和傳統。新的希臘人又從希臘王國進入這裡,奧地利帝國的商人從多瑙河進入這裡,俄國商人從第聶伯、頓河進入這裡,滿清統治下的亞美尼亞和波斯商人,甚至漢八旗中分化出來的豪商也湧入這裡。加上從中國來的以錦陝商人為主體的晉商文化,各種商業文化在這裡交匯,迅速融合成了一種成熟的商業文化。

    一個商業體系,在最成熟的時候,必然誕生出商業體系最頂端的產業,那就是金融業。

    這個地區的金融業以服務貿易崛起,並迅速向其他領域擴散開來,借助中國掌握的世界黃金霸權,迅速成為黑海地區的金融中心。

    俾斯麥在這裡看到了中國人經營的錢莊、當舖,猶太人經營的銀行,希臘人和奧地利人聯手創辦的穀物拍賣市場,各國商人組成的商會創辦的聯合證券交易所。各國商人帶來了各國不同的商業創新,買空賣空,期貨交易,都在這裡出現。

    他們不但在這裡買賣期貨合約,也交易各種有價證券,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他們竟然已經開始為其他國家在這裡承銷國債了。如果僅僅是希臘這樣的小國,滿清和奧斯曼這樣的落後國家也就罷了,俾斯麥發現,連奧地利和俄國的國債,竟然也開始有很大比例,是這裡的各國銀行業幫他們承銷的。

    俾斯麥意識到,中國在黑海的出現,已經不簡單的是一個政治力量的進入,不是軍事影響力的進入,而是徹徹底底的,改變了這一代的地緣格局。

    中國人在這裡,並不是一個剛剛到來的過客,而是已經成為這一帶事實上的主人。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22:37
第四百五十六節尋找戰略契機





    俾斯麥毫不懷疑,如果不是中國在經營這裡,換成任何一個國家,一個勢力,都不會在短短五年時間內,讓這裡成為黑海的中心。

    中國巨大的物力在這裡聚集,然後輸送到歐洲,是這裡繁榮的基礎。換成任何一個國家和勢力,都不具備這個條件。

    儘管中國的大宗商品,從東部地區出口歐洲,仍然在大量走海路,通過蘇伊士運河,可是中國西部地區的物產,卻一定是從黑海出口的。因為從中國西部進入東部地區,走鐵路的話,跟到黑海的成本沒有區別。至少廣袤的哈薩克地區、烏拉爾伏爾加地區,伊犁地區,是一定從黑海通往歐洲更便捷的。

    而那些對時間要求高,或者對成本不敏感的大宗商品,比如茶葉和絲綢,也會大量從中國東部通過鐵路送到黑海出口。

    至於真正的廉價大宗商品,確實走蘇伊士運河更為划算,但廉價商品歐洲並不稀缺,歐洲的工業足以抵御其他地區的工業品流入,而且各國還紛紛構築關稅壁壘。因此在某種程度上,黑海對中國的意義甚至超過蘇伊士運河。

    對於蘇伊士運河的爭奪,毫無疑問是值得中國跟英國這樣的海上強國開戰的,那麼一個經濟和戰略意義不輸給蘇伊士運河的黑海地區,中國絕不可能輕易放棄。俄國沙皇願意簽字也好,不願意簽字也罷,除非他們能直接摧毀中國,否則他們奪回黑海地區的可能已經完全消失了。

    又因為沙皇不肯簽字,不放棄對這裡的名義主權,反而將俄國置於中國必須防範甚至打擊的境地下。

    在這樣一個地區,俾斯麥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樣的足以引起戰爭的矛盾衝突。

    民族矛盾上,必然是有的。高加索山脈的回教民族,並不是一個容易馴服的民族。但俾斯麥分析認為,在中國那種軍事化的移民狀態下,居住在山區的車臣人等於是被山外堡壘化的中國移民困在了山里。他們即便叛亂,中國的正規軍隊甚至都不需要調動,這些堡壘化的武裝村落就足以耗死他們,在輔助正規軍的絞殺,他們最好還是不要叛亂的好。

    高加索山脈那一邊,是讓整個歐洲詫異的滿清帝國,他們從中國被驅逐出來,奇蹟般的馴服了歐洲人恐懼了數百年的回教民族。當然他們那種馴服,是基於游牧時代的殘酷殺戮基礎上的,任何現代文明國家都不敢動用這樣的手段。但這種屠刀下的征服效果,卻也是任何文教無法比擬的。他們不但征服了當地民族,還用自己的高強度組織管理模式,徹底在這些民族中建立了統治。

    滿清帝國基本上不太可能跟中國為敵,這是西方外交界的共識。但這個國家中,確實有一大批始終堅持希望回歸中國的頂層人物。不是那些從蒙古地區遷徙到在這裡的滿蒙權貴,恰恰是一批漢化的官僚,他們逐鹿中原的心思隨著國力增強而越來越炙熱。

    滿清的漢人官僚,最早是從伊犁地區跟著嘉慶遷移過來的,後來跟各種民族融合,還不斷從中國拉攏失意的讀書人,在中亞地區比中國平均資源多得多的情況下,漢八旗人口的增長速度比信仰喇嘛教的蒙古人高了太多,已經成為滿清越來越倚重的族群。

    尤其是兩次佔據波斯高原和兩河流域兩塊農耕區域之後,漢八旗的人口膨脹極快,目前已經開始占到滿清三千萬人口中的一半。並且繼續呈現出既比他們地位高的滿蒙八旗,也比他們地位低的回部八旗更高的增長速度。

    人口增加以及對其他民族的人口兼併和融合下,滿清帝國在強權統治下正在逐漸出現一個主體民族,而這個主體民族總有一種回歸心態。這種心態是不是會促使滿清帝國跟中國開戰,俾斯麥不清楚,但短時間內他看不到滿清帝國擁有能跟中國開戰的力量。

    因為俾斯麥知道這個國家多次戰爭的結果,判斷出他們的戰鬥力大概跟意大利軍隊的水平相當,也就是歐洲二流水準,稍強於奧斯曼帝國軍隊,稍弱於奧地利帝國軍隊。依托八旗體系的高動員能力,這些年一直能夠組織歐洲國家對其進行侵略和滲透。但跟中國競爭,則沒有任何希望。

    俾斯麥還在黑海地區跟一些來自滿清的商人交談,交談中他發現,這個帝國的腐朽速度正在加快,他們開始失去了困居荒涼的中亞草原時候恢復的野性和勇氣。整個帝國上層在用特權拼命搜刮財富,就如同他們的祖先入關之後,迅速寄生在龐大的漢人身上腐化一樣。

    他們在奪取了波斯之後,就開始了這樣的腐化進城。吞併了大量的波斯人之後,嘉慶開始放開民間商業。波斯人和一些漢人開始轉化為商人,但嘉慶時期的商人都還是小商人。

    道光之後,迅速開始形成一大批特權商人。漢八旗中的商業勢力,開始復制國內的特權商業模式,他們依靠波斯灣靠海的特性,開始成為壟斷性的鹽商;利用壟斷中亞地區的草原部落交易,成長期了大量類似晉商皇商那樣的角色。在商業領域一直打壓、排擠波斯人,將波斯人擠壓的只能在小商業中生存。

    能跟漢人商人相比的,就只有亞美尼亞商人。他們人數雖然不多,可卻是原住民族,他們在奧斯曼帝國中就是僅次於希臘人的商業群體,亞美尼亞被滿清吞併之後,他們並沒有像回教民族那樣進行激烈的反抗,也沒有遭到殘酷的殺戮,他們順從的被編入八旗。之後他們利用他們精通各族語言的優勢,迅速成為跟國外進行進出口貿易的海商群體。

    特權帶來的腐化表現在三個方面,第一個是大貴族在草原上圈佔大片的草場,在波斯和兩河流域圈佔大量的良田,一度包衣制度大規模反彈,嘉慶後期和道光一直加大限制力度;第二個表現在八旗子弟遊手好閒不事生產,大量從嘉慶時候就來投奔的京津一帶的八旗子弟,他們來到中亞和波斯之後,雖然被編入蒙古八旗,成為滿蒙八旗旗人,但他們既不願意去草原放羊,也不願意去波斯種地,就賴在京城,吃鐵桿莊稼,這樣的人越來越多,已經開始成為沈重的財政負擔;第三個腐朽現象表現在官僚選拔方式中的腐化,滿清實行的也是中國式的科舉。但給滿蒙旗預留了大量的特殊渠道,他們可以通過考翻譯科更容易取得舉人、進士這樣的身份,還可以通過當筆貼士這種方式,不經過科舉進入官僚機構。

    腐化已經開始產生大量的民族矛盾,上層特權階層跟下層平民的矛盾,滿蒙八旗跟漢八旗的矛盾,漢八旗跟回部八旗和波斯八旗之間的矛盾。滿清上層一直在通過抬旗這種方式,巧妙的拉攏回部和波斯八旗的上層人物,對下層百姓實行科舉官員管理,但自發的反抗已經開始頻繁出現。

    回部八旗底層民眾中流傳著救世主即將出現的預言,漢八旗底層民眾則通過白蓮教這種方式凝聚反叛力量。

    隨著對波斯高原和兩河流域的大規模開發,滿清帝國的財富大規模增長,腐化也日益嚴重,民族矛盾越來越激烈,遲早會爆發不可預知的動亂,連俾斯麥都關注到了這些問題,從來講究防民的中國統治思想武裝下的滿清君臣,不可能注意不到這些,他們絕不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中國這樣的大國動武。

    滿清帝國之外,該地區就只有奧斯曼帝國跟中國有較大的矛盾,主要是中國組織奧斯曼帝國周邊的希臘、埃及和滿清帝國,曾經多次打擊過奧斯曼帝國。至今扔是一個若隱若現的反奧斯曼聯盟,而核心就是中國。

    領土上倒是沒有什麼爭端,中國的土地是從俄國人手里奪來的,俄國人從奧斯曼手里奪來的,過了一道手,已經洗白了。

    雙方接壤地區,是隔了一道海峽的中國黑海地區和克里米亞半島。假設兩國因為領土問題開戰,中國能輕鬆奪取克里米亞半島,滿清將攻入小亞細亞,希臘將奪取巴爾幹半島,甚至有可能引起奧地利南下爭奪巴爾幹。

    奧地利要么是從奧斯曼帝國手裡,跟希臘等國瓜分,要么就是之後跟這些國家爭奪,而引發新的矛盾衝突。

    俾斯麥覺得這是一個十分理想的,戰略契機。如果奧地利開始跟希臘爭奪巴爾幹,那麼將來普魯士排擠奧地利的戰爭中,希臘就是一個只得拉攏的對象。而希臘背後則站著強大的中國,可以說聯合希臘打擊奧地利,勝算極大。

    在打擊奧地利之前,必須先解決俄國這個後患,俾斯麥必須在復雜的矛盾亂麻中,找到那根既讓普魯士、奧地利擁有較為寬鬆的國際條件跟俄國作戰,又不至於讓中國和英國這樣的大國卷入的線索。

    俾斯麥苦思了許久,有一日他突然在街頭看到一個俄國人和一個奧斯曼人打架,他的腦子豁然閃現出了一個靈感。

    他馬上反應到,俄國跟奧斯曼這兩個對戰爭相對不夠謹慎的國家,也許才是他需要的那種國際環境的契機。

    他需要一場俄國跟奧斯曼帝國之間的戰爭!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22:37
第四百五十七節俾斯麥開始行動





    也是因為國力弱,作為普魯士的外交官,俾斯麥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的尋找到一個對普魯士最有力的時機,而英國和中國這樣的大帝國,他們隨時能夠創造時機,不是時機也是時機。

    普魯士是小國,如飄零的樹葉,想去往想去的地方,就得耐心的等待那股他們想要的清風到來,然後努力的迎風飄蕩;而中英是他們本身就是大樹,那大風就是他們扭動身軀招來的。

    俄國和奧斯曼帝國,現在又接壤了,以這兩國的歷史仇恨和民族矛盾,一場戰爭是遲早都要打起來的。

    野心勃勃的沙皇,又在黑海地區建立了海軍,不知道是不是出於傲慢,中國並沒有對俄國在黑海建立海軍錶示什麼態度。

    凡是在黑海地區的海軍力量,都會跟奧斯曼帝國有或多或少的矛盾,因為那兩道關鍵位置的海峽。

    中國有,俄國有,奧地利也有。

    而且這些年中國聯合奧地利多次向奧斯曼帝國施壓,雙方簽訂了許多相關條約,雖然依然沒有爭取到海軍的自由過境權,但商船的自由過境權已經取得,奧斯曼帝國在有英國強力支持的情況下,一次一次拒絕中奧兩國提出的軍艦通行權。

    在俾斯麥看來,這絕對是奧斯曼帝國的戰略失誤,作為一個小國,他們事實上是在保衛他們能力之外的東西,而且這種東西已經帶不來任何經濟利益。作為一個海軍力量已經非常衰落的國家,奧斯曼帝國掌控海峽並不能帶給自己足夠的海權優勢。海峽只能成為黑海國家頭上的一道緊箍,當年英國宣布執行海峽法案,試圖控制英吉利海峽的時候,還跟荷蘭爆發過多次海戰。奧斯曼帝國卻要面對中國,奧地利和俄國這樣單獨拿出來一個都比他強大的多的國家。

    如果單獨一個俄國,奧斯曼帝國的堅持還有戰略意義,因為這至少能保證俄國的黑海艦隊不至於從海峽通過襲擊奧斯曼帝國其他地區的沿海,更不至於突襲伊斯坦布爾。

    但現在他們面對的還有一個中國,中國在奧斯曼帝國另一邊已經取得了地中海東部的製海權,連英國都無法在這裡立足,奧斯曼帝國堅持的也只是一個伊斯坦布爾的心理安慰。一旦爆發戰爭,中國其實並不需要直接從海上突襲他們的首都。而且以現在的軍事技術來看,從海商攻占要塞防禦的城市是不合理的。

    如果是俾斯麥,他可能會選擇徹底開放海峽。然後在海峽兩岸,尤其是那條寬度還不及一條河流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兩岸,設置嚴密防守的要塞群,這是世界上少有的,可以用陸權控制海權的地方。

    如果奧斯曼帝國願意冒著開罪英國的風險,那戰略形勢會更有利,他們大可以宣布海峽與所有黑海國家分享,這樣站在海峽背後的黑海國家,就會支持奧斯曼帝國,成為奧斯曼帝國阻擋地中海地區勢力的堅強後盾,因為此時阻止地中海國家勢力向黑海滲透,成了奧斯曼帝國跟黑海國家的共同利益了。

    如果不願意也不敢得罪英國,那就乾脆宣布海峽為公海水道,允許任何性質的船舶通過,這樣英法軍艦也可以在這裡暢通無阻,黑海國家會從海峽進出地中海,這時候進入地中海的海洋力量,將與英法等地中海霸權在地中海爭奪,衝突的中心將遠離奧斯曼帝國。而地中海國家強勢的話,衝突的中心又會進入黑海,同樣跟奧斯曼帝國沒有關係。

    可是奧斯曼帝國僅僅因為擔心進出地中海的黑海國家,有威脅到伊斯坦布爾的安全,就牢牢鎖住這條海峽,這等於提英國或者法國摀住了一個蓋在黑海這口熱鍋上的蓋子。作為一個貧弱的帝國,奧斯曼帝國不改把這種容易爆炸的蓋子握在自己手裡。

    當然如果他們是一個強權國家的話,比如中國控制了這裡,就是在海峽上收稅,別人也只能就範,可惜他們是一個弱國,一個沒有海洋話語權的弱國,卻不願意守在陸地上,偏偏要在海洋上跟海權國家對抗。

    過去俄國跟奧斯曼帝國的衝突,都是因為海峽控制權而起,英美每次都支持了奧斯曼帝國。

    跟過去不一樣的是,現在中國取代俄國,成為了黑海地區最大的海權國家,而且中國人已經在東地中海佔有優勢,他們在黑海甚至沒有設立強大的艦隊,只有一些小型艦隊,用於稽查走私,這種情況下,他們並沒有進入地中海的動機,反而是要從地中海進入黑海。

    東地中海已經是中國海的情況下,英國人限制俄國進入這裡的動機也不會太強烈,甚至有可能通過鼓勵俄國進入東地中海來跟中國加深矛盾。

    這樣俄國跟奧斯曼帝國之間的戰爭,英國有可能保持中立,中國雖然沒有進入地中海的戰略需求,但中國卻有讓自己的地中海艦隊進入黑海的需求,這海峽通行權上,他們短暫的跟俄國保持了一致。

    此時的矛盾會變得十分複雜,因為中國跟奧斯曼帝國開戰,英國會支持奧斯曼帝國,中國跟俄國開戰,英國會支持俄國,在中英全殲競爭的大背景下,英國一定會支持中國的敵人,但要是俄國跟奧斯曼帝國開戰的情況下,英國處於維持跟這兩大國的同盟關係,反而只能保持中立。

    那麼要是中國跟俄國結盟,共同進攻奧斯曼帝國,英國的選擇同樣是跟中俄開戰,因為英國的目的是封鎖黑海,對俄國可以放行,但能封鎖更好,對中國則是一定要封鎖的。否則讓中國在黑海建立一直艦隊,跟地中海艦隊聯合起來,那就更危險了。建立艦隊不是說說那麼簡單,一支艦隊需要龐大的後勤保障,尤其是蒸汽鐵甲艦時代的後勤保證,更是需要一整套工業體系的支撐,這種條件就限制了中國在東地中海的部署,而黑海沿岸已經是中國領土了,這裡也已經打造出了維持蒸汽戰艦的工業體系,所以中國一旦進入黑海,比俄國進入地中海更加危險。

    不過俾斯麥認為,中國聯合俄國的可能性很小,因為目前俄國跟中國並沒有簽署和平協議,理論上他們還處於戰爭狀態,在不解決這個法律問題之前,他們不可能簽署公開的同盟條約,中國跟俄國的矛盾也很大,讓他們不太可能跟俄國結盟。

    這樣戰爭規模就會變得很小,俄國跟奧斯曼之間的戰爭,就有可能將兩個大國都排除在外。

    奧地利此時的選擇至關重要,奧地利同樣有海峽通行權的需求,那麼他們就有跟俄國結盟打擊奧斯曼帝國的可能,而且奧地利也可以通過這個機會,向巴爾幹半島擴張。同時奧地利也有跟奧斯曼帝國結盟,對抗俄國的可能。因為奧地利始終無法接受被俄國奪走加利西亞和利沃夫等奧屬波蘭的結果,他們一直在進行反俄的外交行動。

    如果操作得當,這就會是一場普奧聯合奧斯曼帝國,攻擊俄國,同時又能將中英兩大強權排斥在外的戰爭。以普奧兩國的國力,聯合對抗俄國,取勝的概率是極大的。

    至於中英兩大強權,這時候就需要普魯士極力拉攏,爭取讓他們在不參戰的情況下,都能對普魯士有所支持,因為俾斯麥判斷,即便是戰場取勝之後,根據現代形成的國際外交關係,大國即便不參加戰爭,最後也會通過外交進行干涉,中英兩強不可能不參與,如果能讓他們支持,在戰後的談判中,普魯士也更容易確保自己的利益。

    其中最後一個障礙是法國,讓法國直接支持普魯士在波蘭擴張,甚至讓法國接受普魯士統一北德意志,都不是法國願意接受的,法國肯定是反對方,必須拉攏英國,以及在對俄的共同立場上和奧地利結成的同盟,才能迫使法國接受這個結果。

    戰略計劃到這裡,俾斯麥覺得思路已經成熟了,他決定開始行動。

    拉攏中國,他的基本思路已經有了。

    中國希望的是削弱俄國,最大程度的削弱俄國,這一點上跟普魯士的利益是一致的。

    但英國的利益永遠是保持大陸平衡,就不可能接受俄國被削弱的太過分,如何能起到削弱俄國的作用,又不至讓英國法對,或者說如何讓中國確信支持普魯士能幫他們削弱俄國,成為能否拉攏中國的關鍵。

    回到中國京城之後,俾斯麥開始跟中國外交機構接觸,他先以非正式的態度跟中國理藩院掌院討論關於俄國的問題,一方面是試探中國的態度,一方面是為日後的同盟建立基礎。

    在非正式的討論中,俾斯麥假設了多種情況,他詢問如果普魯士跟俄國爆發戰爭,中國是否會參戰,掌院表示可能性不大,俾斯麥又詢問俄國與奧斯曼帝國爆發戰爭,中國是否會參戰,參戰的話會支持誰,掌院猶豫了一番,認為可能會保持中立,這跟俾斯麥的判斷是相符的,因為中國跟奧斯曼和俄國的關係都十分複雜,越是複雜的事務,就越難當機立斷。

    俾斯麥又問如果中國跟俄國發生了戰爭,希望普魯士站在什麼立場。但中國外交官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表示中國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不希望跟任何國家發生戰爭。同時在其他國家之間的戰爭中,會盡量保持中立。

    中國不需要普魯士的幫助,這對俾斯麥是相當打擊的,但他明白這是一個現實,反而堅定了他統一德意志的信念,只有一個統一的德意志民族,才有資格跟這些超級強權坐在平等的地位的談話。

    不過中國外交官對跟普魯士建立更加緊密的關係,還是非常熱心的,這種關係主要包括修建更多的鐵路,將兩國聯繫的更加緊密,以及相互合作確保鐵路穿越中東歐期間的安全。

    俾斯麥很清楚,中國的戰略方向是英國,英國在四處拉攏幫手對抗中國,中國何嘗不是在英國周邊建立合作夥伴限制英國呢,中國為什麼保持跟法國緊密的關係,最大的原因就是對抗英國,也希望能加強對普魯士的影響力,還是為了限制英國在歐洲大陸的影響力。

    俾斯麥知道,跟中國建立一個緊密的合作關係,就是普魯士對中國最大的價值。

    根據這一點,他開始規劃起來。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22:37
第四百五十八節中普自由過境協定





    其實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建立一個關稅同盟,讓中國和普魯士的的貨物可以自由流通,就好像普魯士和北德意志地區幾十個邦國之間建立的關稅同盟一樣,這會大大加強中國商品在中歐地區的貿易優勢,而且普魯士跨越波羅的海和北海的地理,也是相當重要的,讓中國商品從這裡更快速的出口英國、法國北部地區以及北歐地區。

    但建立這樣一個同盟很不現實,不管是普魯士,還是中國,其實都不可能接受。根據普魯士跟北德意志邦國之間的協定,這個關稅同盟雖然是由普魯士主導的,但並不是說被普魯士控制的。

    而是各方派遣人員組成的一個獨立機構,這個關稅機構管理各加盟國的關稅,稅收根據比例最後分配給各加盟國。讓中國跟普魯士之間建立這樣一個同盟,普魯士會擔心主權受到侵犯,中國又不可能接受跟普魯士這樣一個小國組建一個共管的機構,因為漢堡可以把自己的海關跟普魯士一起管理,中國不可能將自己的海關跟普魯士人一起管理。

    所以關稅同盟是不可能建立起來的,那就只能通過鐵路將兩國經濟往來更快速的連通起來,鐵路目前基本上建好。普魯士控制波蘭期間,主要出於軍事考慮,建造了普魯士跟波蘭之間的鐵路。波德平原上建鐵路的難度實在是太小了,因此這些鐵路不但建的快,而且成本低,很快就形成了密集的網絡。

    中國的鐵路,經過波蘭進入普魯士境內,運輸上不存在任何困難,而且因為跟中國鐵路溝通的關係,波蘭境內的鐵路,甚至採用的是中國標準,用的是兩米寬的標準軌道,而普魯士許多鐵路採用的則是英國標準。

    俾斯麥可以允許修改一些鐵路標準,讓華沙通往東普魯士和漢堡的兩條鐵路線,都改為中國標準,這樣鐵路就不用換車,一路可以通往波羅的海和北海。

    但這並不足以加強中國跟普魯士的聯繫。不能建立更緊密的關稅同盟,僅僅修改鐵路線又過於薄弱。俾斯麥決定跟中國之間建立一個自由通行的協議,火車跨境運輸過程,一個受阻於不同的軌道標準,另一個受阻於不同國家之間的法律和管轄權問題。

    每通過一個行政區,都要停車接受檢查,甚至卸車檢查,重新包裝,然後裝車。這大大影響了運輸效率,加大了運輸成本。

    但德意志關稅同盟建立之後,就解決了這個問題,甚至建立關稅同盟的最大動機,就是統一貿易運輸問題,關稅的收入只是次要的,尤其是對普魯士這樣的大國來說,關稅收入並不是最大的收入,本國生產的提高,才是最大的財富來源。

    不能跟中國之間建立關稅同盟,但可以建立一個交通運輸同盟,可以給予中國鐵路自由過境普魯士的權力,當然如果能得到對等的權力,對普魯士甚至整個德意志關稅同盟來說,都是極大的利好消息,這會大大提高北德意志在跟中國貿易上的優勢。

    誰能把東西賣給中國,誰就能發財,這已經是一個共識。所以俾斯麥認為,他說服普魯士國王以及德意志關稅同盟都不是什麼難題。不過中國未必會答應,因為中國的體量是整個德意志的十倍,他們如果不願意對等的接受德意志的火車自由在中國通行,那麼也是可以理解的,假如在這種情況下,俾斯麥願意做出單方面讓步,就讓中國的火車通行在普魯士的鐵路上,要說服普魯士國王和議會接受這一點並不容易,因為這還牽扯到一個民族尊嚴問題,要說服北德意志關稅同盟就更難了。

    不過俾斯麥認為這值得去努力,一旦跟中國建立了自由通行的協定,就足以讓中國跟普魯士保持更緊密的關係,從而在對俄問題上支持普魯士。

    接下來就是英國了,此時就出現了一個新的問題,一旦跟中國走進,就意味著跟英國的疏遠。要拉攏英國在對俄問題上支持普魯士,困難就會增大,尤其是在英國已經開始將保證俄國一定程度上的強大,看作是製衡中國的最大外交手段的情況下。

    所以俾斯麥決定在不挑戰英國這一態度的前提下,採用對俄國克制的態度,從而得到英國的支持。如果普魯士跟奧地利聯合擊敗了俄國,普魯士願意保持最大程度的克制,不去過分瓜分俄國領土,相信足以讓英國至此普魯士。要讓英國從一開始就保持沉默,那普魯士就需要從一開始就向英國表明這種態度,告訴英國人,普魯士對俄國領土沒有興趣,只是謀求收復本該屬於普魯士的利益。

    計劃完成之後,俾斯麥正式跟中國外交部門進行溝通,先提出設想,對方很感興趣,然後雙方根據這樣的設想進行更加詳細的談判。

    果然如俾斯麥猜測的那樣,中國外交部門不能接受德國的火車在中國的鐵路網上通行,他們擔心德國人利用這種權力進行走私。這只是一個藉口,還是感覺到了不平衡。中國這些年修建的鐵路太龐大了,短短二十年間,鐵路修建了十五萬公里,每個省都通了鐵路,德國的鐵路才幾千公里而已,讓德國人跟中國權力對等,明顯等於向德國人白白開放了中國的鐵路網,中國才有幾輛車能在德國鐵路上運行?

    既然早就猜到了這一點,俾斯麥當然早就想好了解決辦法,他準備了三套方案。

    結果第二套方案,就得到了中國人的認可。

    德國不要求中國開放所有鐵路線,只局限在一條從德國通往中國的鐵路線上,俾斯麥要求的,正是他從德國乘坐火車趕來的那條線路,從柏林可以直達江寧府。但中國要求,不能只是普魯士的鐵路,他希望中國的火車能夠在整個德意志關稅同盟的鐵路網上通行。

    這一點俾斯麥也答應了。他已經做好了,中國不接受的情況下,單方面向中國開放通行權的打算,但中國人有時候挺好說話的,大概是文化背景下的世界觀不同,讓他們對利益的認識和西方人不太一樣。中國人在外交談判中,既不像英國人那麼執拗的講求對等關係,他們往往將自己擺在交給的位置上,但也不像英國人那樣,把每一筆賬都算的清清楚楚,恨不能把每一個便士的利益都寫進條約中。因此有時候跟中國人的談判,明明感覺到不舒服,但中國人就是要堅持,有時候又明顯發現自己佔了些便宜,中國人又不在乎。

    按照中國人的說法,這叫凡事留一線,不把事情做絕。

    所以出現現在的情況也是可以理解的,按照具體的利益,中國開放了一條上萬公里的鐵路線,而德意志關稅同盟地區開放的不到一萬公里,但按照權力上來說,是中國用自己一條鐵路的權力,換取了德意志地區三十多個國家的鐵路開放,兩國都有能夠接受的理由。

    權力問題劃分清楚後,就是法律問題,如何保證中國的火車在德意志的鐵路上,以及德意志的火車在中國的鐵路上更加便利的通行,減少停車檢查和頻繁的過關流程。

    俾斯麥建議是建立一個共管的,類似關稅同盟那樣的統一機構,管理這條鐵路上的通關問題。中國的火車,進入德意志地區後,只要不在沿途停靠卸載貨物,就不需要接受檢查,至於卸下的貨物,則由海關部門進行通關、課稅等正常管理,同理,德意志的火車在中國的鐵路上也如此辦理。

    在這個管理機構設置上,俾斯麥建立最好能夠貼近民間,不要帶有太強烈的政治色彩,這一點中國也打贏了,倒不是屈就德國,而是中國在對商業的管理中,一直遺留著大量民間自治的傳統。王朝時代是官不與民爭利的思想作祟,同時對徵收商稅等管理上,需要藉助民間商人的知識和經驗,因為科舉出身的文官,普遍不具備商業才能。

    到了大周時代,週瑯依然繼承了這些商業文化傳統,在對商業的管理中,允許行政部門與商會等商人團體進行合作,作為一種管理方式也是一種政治平衡,讓官府更少的參與到商業運行中,以免過去強勢的行政力量對商業產生壓制。

    由於中國方面的鐵路,恰好是一家鐵路公司在管理,全國鐵路公司,因此中國直接授權這家公司派人管理,以及負責跟中國的海關部門溝通。德意志方面,則由他們自己派出代表進行管理,雙方組成一個中德聯合鐵路運輸管理委員會,性質上屬於民間機構,但雙方都給這個委員會授予一些必要的行政權力,從而讓他們擁有合法的管理職能。

    基本條款達成之後,俾斯麥立刻趕回德國,他現在留在中國的使命已經結束,他需要說服普魯士和其他德意志邦國接受這份協定,同時要對英國可能的干涉進行解釋。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22:38
第四百五十九節拿破崙要回法國





    此時的俾斯麥雖然做著一件圍繞俄國的戰略孤立計劃,可實際上他的地位並不高,他要見國王甚至都得外交大臣帶著他去,他來中國任職,也不過是進行一個方向的計劃實施,事實上,國王並沒有將中國方向作為重點。

    國王更關心的,也不是德意志民族的統一,而是普魯士王國的擴張,當然國王也是希望能夠統一德意志的,但不是建立了各個邦國平等,而是通過普魯士吞併所有德意志地區來完成,國王的思維方式更多還停留在王朝爭霸時代,對國土的認識更多的還是貴族領主觀念,民族國家,領土神聖這些概念,尚沒有接受呢。

    所以國王要的是波蘭的領土,最大的困難不是打敗俄國,而是如何避免英法,尤其是法國的干涉,法國一直希望將領土擴張到萊茵蘭,認為萊茵河英國作為法國跟德意志地區的天然邊界,從路易十四時代就開始有這種觀念了,一旦普魯士跟俄國開戰,無論能否勝利,法國都有出兵萊茵蘭的可能。

    結果俾斯麥在中國待了一年,弄出這麼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鐵路通行協定,雙方享有鐵路運輸上的自由過境權。這讓國王無法理解俾斯麥是怎麼想的,他難道不是去中國建立一個攻守同盟,讓中國在戰爭中既不用參戰,又能陳兵邊境牽制俄國嗎?

    “陛下,一旦爆發戰爭,中國保持中立的可能性很大,尤其是前期,局勢未明的情況下,中國不可能一開始就加入戰爭。而且中國參戰沒有明確的目的性,建立這樣一個鐵路協定,在戰爭期間,我們甚至可以請求中國以保護鐵路的名義,給俄國施壓。從而讓俄國感受到背後的強烈壓力。陛下,這是我們能夠跟中國建立的唯一共同利益,除此之外,我們很難跟隔著整個東歐的中國建立聯繫。”

    普魯士國王同意了,他並不是很關心這個鐵路問題,並不是不關心鐵路,而是不關心鐵路的管理。歸誰管,該誰管,只要能起到運輸作用就行了。

    在國王眼中,俾斯麥確實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物。在俾斯麥在中國任職期間,普魯士的外交工作一直在推進者。他們跟奧地利在對俄問題上,已經達成了同盟。雙方都強烈希望能夠一雪前恥,收回被俄國奪走的土地。

    跟奧地利的合作,俾斯麥並不反對,因為這是他設想中的一部分。只是其中一些條款,當他從外交大臣哪裡知道後,他十分反對。因為普魯士打贏支持奧地利奪取俄國的西烏克蘭地區,不但收復被俄國吞併的加利西亞等地,還要大大向烏克蘭推進,俾斯麥不在乎奧地利跟俄國的矛盾加大,但是他極力反對普魯士跟奧地利的協定中,要求奧地利支持普魯士奪取芬蘭的計劃。

    也不知道芬蘭這個爛攤子,什麼時候沾上了普魯士王室,普魯士國王一直對芬蘭大公的頭銜念念不忘。俾斯麥很清楚,誰佔了芬蘭,誰就會成為俄國的頭號打擊對象,這是從彼得大帝時代的地緣就決定了的,強大的瑞典帝國正是栽倒了這個問題上。俄國人不可能讓彼得堡被佔領芬蘭的勢力威脅,所以誰佔領芬蘭,誰就要成為唯獨俄國的高壓鍋蓋,就好像奧斯曼帝國卡住博斯普魯斯海峽一樣。

    俾斯麥的目光放在德意志,他設想中普魯士應該有限的從俄國手裡收回波蘭,甚至只是部分波蘭,然後跟俄國達成和解,同時支持奧地利去瓜分俄國,讓之後俄國跟奧地利的矛盾壓過跟普魯士的矛盾,為之後普魯士排擠奧地利鋪路。

    可現在國王的外交成果,卻將普魯士放在了替奧地利承擔俄國壓力的第一線,將來奧地利跟普魯士開戰,沒準俄國會加入奧地利一方。

    俾斯麥嘗試說服外交大臣,但外交大臣不為所動,因為跟奧地利的外交條款,正是他主持簽訂的,他不可能反對自己,他認為這是一重大外交成果。

    外交大臣反而希望俾斯麥多考慮一下法國的問題,法國最近發生的事情,把各國的情緒都調動了起來,從貴族到平民都在考慮法國問題。

    因為法國人在試圖讓拿破崙家族在法國復辟。

    前年(1845年)秋,法國爆發了革命,之後奧爾良王朝被推翻,法國建立了共和國。

    次年,拿破崙的侄子,荷蘭國王路易波拿巴的次子,路易·拿破崙·波拿巴潛回法國,他取得了資產階級的新任,加入了製憲會議,成為議員。

    拿破崙這個侄子,跟拿破崙家族其他成員不一樣,他是一個活躍的政治人物。一直不甘於平淡,拿破崙帝國崩潰後,他隨母移居瑞士,在這裡讀了軍校,後成為砲兵軍官。但之後一直熱心參與政治,他支持意大利燒炭黨運動,並參與羅馬地區起義。1836年他在斯特拉斯堡發動軍隊暴動,反對七月王朝,失敗後被流放到巴西、美國。不久回到歐洲,1839年留居英國。1840年在布洛涅再次冒險發起暴動,被判終身監禁。革命期間,他趁機越獄,逃到了英國。

    確認革命勝利後,他再次回國,成為了議員,加入製憲會議,參與製定法國憲法。

    法國臨時政府,很快通過了憲法,法國確認了男性成年公民具有普選權,這絕對具有革命性,和理想主義的民主性。因為在絕大多數國家中,即便是議會制最成熟的英國,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選舉權。幾乎所有議會制國家,都對選舉權有明確的財產要求,比如英國選民只佔人口總數的大約2%,工人階級是被排斥在外的。

    這些觀念是受到普遍認可的,他們都認為,“一個只向國家貢獻了一分錢的人,不應該與那些貢獻了成千上萬的人享有同樣的權力和影響力”,這顯然是一種以財產決定權力的觀念,是資產階級的觀念,比“一個天生高貴的人不應該與天生卑賤的人享有同樣的權力和影響力”的貴族觀念進步,但依然沒有考慮過窮人。

    連美國也在執行這種政策,不過在個別州已經放棄了財產原則,比如紐約州、賓夕法尼亞州等等,他們的男性成年公民有半數擁有選舉權,只要有合法納稅登基的公民,都享有選舉權力。

    法國人一步到位,引領了潮流,但造成了一個讓人擔憂的後果。

    那就是拿破崙的影響力問題。毫無疑問,在中下層人群中,拿破崙的威望無與倫比。哪怕拿破崙發動的一次次戰爭,窮人是最大的受害者,但不妨他們就是支持拿破崙。窮人在歷史上向來支持強權,而權貴和中產階層是支持平權的,這是一個歷史現象。有人說,窮人更需要一個強大的權力保證財富向他們平等的分配,就好比在美國越是窮的州,就越是支持組建強力的聯邦,越是富裕的州,則越是希望州權擴大,甚至希望獨立。因為窮州,能從聯邦財政中得到更大的補助,而這些補助則都是來自富裕州的稅收。

    結果絕大多數男人都成為合法選民之後,路易·拿破崙·波拿巴竟然出乎意料的,以絕對多數的選票當選了法國總統。

    路易波拿巴能當選,主要靠的就是拿破崙的影響力。因為在突然開放了選舉權後,他得到了絕大多數農民的支持。法國大革命之後,成為一個小農國家,大多數農民成為自耕農,他們作為受益者,是支持大革命的,而大革命中他們能記得的名字,除了拿破崙也想不起誰。跟拿破崙競爭總統的人物,那些在大城市中活躍的資產階級政客,他們天然就佔有劣勢,因為絕大多數人在之前都沒有聽過他們的名字。大家都知道拿破崙的情況下,當然會投拿破崙家族的票。

    路易波拿巴當選之後,其實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利用了波拿巴家族的影響力,也是無可厚非的政治手段。

    可是法國人卻忘不了拿破崙,支持路易波拿巴的原因,因為他是拿破崙的侄子,但這個歷史上,拿破崙本人並沒有絕嗣,他的兒子羅馬王雖然短命,但卻留下了子嗣,並且拿破崙給兒子留下了一個國家,在北美魁北克建立的魁北克王國,現在已經傳到了第三代人手裡。

    這個歷史上本不該出現的人物,名叫拿破崙·馬里亞·奧斯塔·波拿巴,他才是拿破崙財產的唯一繼承人,當然,他能繼承的除了拿破崙留下的魁北克王國外,也就是只有拿破崙在法國和歐洲的強大影響力。

    路易波拿巴奪取了總統之位後,遇到了一個麻煩,法國存在大量的波拿巴分子,他們是拿破崙的崇拜者,支持者,而且十分狂熱,從貴族到平民都有,在議會中也有強大的影響力,他之前也是支持路易波拿巴的,因為他們希望路易波拿巴能幫助他們讓拿破崙家族在法國復辟。

    現在他們開始在國會中頻頻活動,希望再次推動議案,修改憲法,迎接魁北克國王回國登基。

    拿破崙在法國的影響力有多大,在其他國家的影響力就有多大,不一樣的是,在法國他的影響力,可以讓他一個無關緊要的侄子成為法國總統,在其他國家則能引起政府和民眾的一致恐慌。

    歷史上,路易波拿巴也是通過這種方式,在農民選票的絕對支持下,成功將法國又變成一個帝國。他藉此成為拿破崙三世,歷史上的拿破崙三世,敗於普魯士,見證了德國的強勢統一,成為德國統一的墊腳石,似乎一無是處,成為德國崛起的背景材料。

    可這個熱心政治的拿破崙家族子弟,能力是很強的,因為他竟然能夠讓英國支持他成為法國皇帝。這證明拿破崙三世,擁有極強的外交能力。

    可現在,路易波拿巴是總統,而且如果要復闢,他並不是合法繼承人,他必須把自己的小侄子,羅馬王跟美國巨富家族奧斯塔家族聯姻生的孩子奧斯塔波拿巴迎接過來繼承王位,在自己的侄子當皇帝,和自己當總統之間,路易波拿巴不難選擇。

    難的是,他無法隨心所欲,因為他是靠著拿破崙的威望上台的,這個威望現在又讓他推動拿破崙的孫子回國做皇帝,這讓他很為難。不同意的話,那些他的狂熱支持者,馬上就會成為他的狂人反對者,同意的話,整個歐洲都不會接受,他自己的政治野心也會受到打擊。

    “我們應該支持拿破崙復辟!”

    俾斯麥深思熟慮之後,果決的說道。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22:38
第四百六十節孤立戰略收官





    “即便拿破崙復辟了,法國所擁有的,不過是一個名字而已,我們難道要被一個名字所嚇倒?”

    俾斯麥自信滿滿的說道,口氣中有一股好鬥的味道。

    “不止是一個名字那麼簡單。拿破崙家族能團結法國人!”

    外交大臣愁容滿面,現在整個歐洲都為此發愁。

    法國的實力始終凌駕於歐洲諸國之上,儘管法國人口增長似乎停滯了,只有3500萬人左右,遠遠落後於俄國,但法國工業基礎最好,工業發展速度最快,奧爾良王朝時期,雖然法國對外擴張沒有拿破崙時期那麼迅猛,但保持了長達二十年的穩定時間,讓法國工業迅速膨脹起來,僅次於英國,成為歐洲第二大工業強國。

    法國金融業也十分發達,加上良好的財政狀況,法國政府的融資能力很強,他們打得起任何一場戰爭。

    一旦歐洲因為拿破崙家族復辟,再次爆發一場戰爭的話,那麼普魯士和德意志地區,勢必再次成為主要戰場。

    所以俾斯麥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更應該支持拿破崙家族。以此換取法國支持我們在波蘭的擴張。我想這一點應該足以說服國王了。另外芬蘭問題,我是強力反對我們吞併芬蘭的。哪裡有什麼?我們需要那裡的木材嗎?”

    外交大臣嘆道:“英國支持我們奪取芬蘭。”

    俾斯麥冷笑起來:“沒錯,英國,沒錯。英國當然希望我們幫他們堵住野蠻的俄國人,擋住俄國向北海前進的意圖。俄國的海軍最近確實有些規模了。但我們沒有任何好處。必須告訴國王,我們不能要芬蘭。普魯士的未來還是在德國,在德意志的統一上!”

    “好的,我會跟國王陛下溝通的。尤其是你對於法國的建議。還有你對於奧斯曼帝國怎麼看。我認為一旦我們跟俄國發生戰爭,奧斯曼帝國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大臣說道,成功拉攏奧斯曼帝國,並簽署了秘密對俄同盟,這又是他得意的外交成果。

    俾斯麥太不會做人了,他直接否定道:“他們幾乎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臣驚嘆:“怎麼可能。您難道沒考慮到奧斯曼帝國的軍隊是我國的軍官訓練的,這一至關重要的因素嗎?”

    俾斯麥苦笑:“您大概過於誇大歐洲軍官的作用了。您應該清楚,拿破崙戰爭之後,大量法**官流落各地,他們在幫許多國家組建歐洲式的軍隊,但真正有作用的並不多。奧斯曼帝國應該是在法**官訓練的軍隊戰敗之後,才引入我國的軍官吧,我不認為我們跟法國的軍事制度有什麼革命性的差別,否則我們就不用擔心法國人了。”

    外交大臣悶哼一聲,雄辯上,他辯不過俾斯麥,這也是他欣賞俾斯麥的地方,嘴硬,還能說,外交官就應該是這樣子。

    至於此時在奧斯曼帝國服役的那批普魯士軍官,他們是什麼人,他們的能力如何,並沒人關心,直到後來這批軍官中的領頭者在戰爭中揚名立萬後,他們才記住了這個名字。

    那人叫做毛奇!

    聽到外交大臣成功說服國王的消息之後,俾斯麥暗暗激動,這意味著孤立俄國的戰略已經完成。

    跟中國簽訂的鐵路過境權協定,在英國方面也沒有引起巨大的反對,英國外交官只是確認了一點,自由過境權不能用於軍事用途之後,並沒有向跟普魯士政府施壓。顯然突然出現的拿破崙復辟問題,吸引了所有國家的注意力。

    法國那邊已經確認了消息,在各種壓力之下,路易波拿巴已經明確表態,他支持魁北克國王回國的立場,但語焉不詳,沒有明確說支持奧斯塔拿破崙復辟,而是用了回國這一詞,而且使用魁北克國王,而不是像波拿巴分子那樣稱拿破崙三世,顯然有所保留。

    波拿巴分子們,已經開始在國會推動相關程序,同時在法國各地進行巡演,拿破崙復辟的可能越來越大。一旦他們通過了國會進行全民公投的決議,波拿巴復辟幾乎不可避免。佔選民絕大多數的農民,幾乎不可能反對波拿巴家族。

    此時世界各國都開始表達他們的態度,英國暫時有所保留,他們只是表示不支持魁北克國王回法國復辟,他們重申當年在南京簽訂的魁北克相關條約,在這些條約中,確保了魁北克王國的權力,同時拿破崙已經宣布放棄對法國的一切權力主張。奧斯塔波拿巴,也沒有合理的複闢依據。

    英國人已經在魁北克跟魁北克王室進行溝通了,目前的結果還沒出來。

    俄國的亞歷山大沙皇,卻明確表示了反對,不知是出於擴大俄國在整個歐洲的影響力,還是這幾年沙皇的雄心壯志又燃了起來,俄國的態度是最明確的。俄國跟法國八竿子打不著,他們並不需要急迫的表態。

    奧地利的態度則撲朔迷離,他們這個國家,跟拿破崙的關係太特殊了,主要還是因為當年梅特涅主持下的,跟拿破崙的聯姻。當時拿破崙的身份被歐洲的大貴族圈子所瞧不起,俄國可以迫於拿破崙的壓力,執行拿破崙的大陸封鎖政策,但當拿破崙向俄國皇室提親,希望能迎娶沙皇的妹妹的時候,沙皇卻明確拒絕,私下表示不能忍受將心愛的妹妹嫁給法國的“食人怪物”。當然也有說法認為,沙皇跟自己的妹妹之間有曖昧關係。

    但梅特涅卻說服奧地利王室將路易斯公主嫁給了拿破崙,最後生下了羅馬王。之後拿破崙在魁北克建立王國,路易斯公主在北意大利做帕爾馬女大公,在這裡的執政還相對不錯,有一些政績,進行了一些建設和改革,拿破崙死後迅速嫁給了自己的情人,情人死後又嫁給了第二個情人,也許是為了彌補在拿破崙身上無法得到的愛情,這個女大公私生活上沉迷於找情人。但她是奧地利皇帝的女兒,現任奧地利皇帝的妹妹,魁北克國王是她的孫子,是現任奧地利皇帝的侄孫。

    因為這種背景,奧地利其實是可以支持波拿巴王朝復辟的。這有助於加強奧地利跟法國的關係,尤其是在他們要反擊俄國的時候。

    在俾斯麥的努力下,普魯士決定支持波拿巴王朝復辟,他們的使者去了北美,跟魁北克王室和首相進行溝通,雙方溝通的很愉快,老奧斯塔這個老狐狸同意以支持普魯士在波蘭的擴張作為交換普魯士支持他們的條件,其實他們什麼都沒有失去。

    此時,法國的波拿巴分子們已經把一切都做完了,在最關鍵的時候,總統路易波拿巴站在了自己的侄子一邊,他出面拉攏了一大批銀行家、大資產階級勢力,讓國會通過進行公投的議案。顯然在這場外交行動中,路易波拿巴也得到了他應該得到的東西。

    由路易波拿巴親自主持公投,一個月內,結果就出來了,以九成的票數,法國民眾支持法國恢復帝國體制,並且贊成魁北克國王,拿破崙·馬里亞·奧斯塔·波拿巴回法國復辟。

    這一結果公佈之後,普魯士率先公開宣布,接受法國人民的選擇。支持波拿巴家族在法國執政權力,並且表達了普魯士對法國的友好態度。

    俄國繼續呼籲歐洲的君主們應該聯合起來,維護歐洲千百年來的權力秩序,但可惜獨木難支,路易波拿巴成功說服了英國接受一個尚未成年的拿破崙家族的子弟回國繼承皇位,讓英國人相信,法蘭西帝國是不會對英國構成威脅的。

    中國此時也表示了自己的態度,表示中國跟拿破崙家族的友誼是十分深厚的,中國支持波拿巴家族在法國執掌權力,同時中國皇帝將送給波拿巴家族一份私人禮物,一尊採用中國傳統青銅鑄造工藝鑄造的拿破崙的青銅立像。

    中國明確表態之後,奧地利才發表了聲明,歡迎波拿巴家族回國執政,別人都是支持,他們是歡迎,力度完全不一樣。

    普奧支持,英國沉默,法國人熱烈期盼的情況下,俄國孤掌難鳴,這件事其實就已經沒有懸念了。

    俄國沙皇的態度,雖然不至於將法國變成敵人,卻間接的幫助普魯士掃清了後方威脅,搬開了德國民族獨立最大的一個障礙,而在德意志民族邁向獨立的道路上,俄國首當其衝。

    法國人緊鑼密鼓的派出了龐大的歡迎團隊,用法國六艘鐵甲艦護衛,前往北美迎接魁北克國王。

    普魯士和奧地利都派出了代表趕往法國慶賀波拿巴家族的複闢,尤其是奧地利,派出了一個頗有規模的貴族團隊。

    其實她們只要派出一個人就夠了,帕爾馬女大公瑪麗·路易絲就夠了,因為瑪麗女大公是奧斯塔波拿巴的祖母,而且她姓哈布斯堡!

    當奧斯塔波拿巴在法國勒阿弗爾登陸,然後迅速進入巴黎,在凡爾賽宮宣布登基之後,俾斯麥親自參加了這場登基大典,在歡慶的舞曲中,他聽到的是普魯士大軍開向莫斯科的軍號聲!

    法國皇帝登基,對他來說,意味著完成了孤立俄國的最後一個環節。

    接下來只需要找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然後跟俄國開戰了!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22:38
第四百六十一節俄國的外交戰略





    跟西方國家相比,俄國的外交戰略似乎總顯得十分拙劣。

    但這並不是說俄國缺乏足夠優秀的外交人才,或許很難出現一個梅特涅和俾斯麥這樣的外交高手,一批受過訓練的合格外交官,俄國人還是拿得出來的。

    之所以表現的拙劣,主要還是地緣格局的影響,俄國執行的就是擴張政策,在這種大政策下,是不可能不跟周邊國家產生矛盾的。所以他總是陷於歐洲國家的圍攻之中,但一旦這個擴張政策在沒有足夠抵抗的情況下,他們的外交手段就顯示出高明來了,俄國掠奪中國土地的過程中,其實大多數時候並沒有動用武力,是採用外交手段奪取的。

    在俄國足夠強大的時候,當然可以執行這種擴張政策,比如彼得大帝和葉卡捷琳娜大帝時代,擴張並不會讓外國把俄國怎麼樣,可在如今這種中國崛起於東方,普奧強盛於西方的情況下,俄國依然採取擴張政策,就顯得有些失誤了。

    不是他們的執政者看不到這一點,沙皇的茹科夫斯基,俄國總理茹科夫斯基就一直對沙皇要求太多的東歐領土不太贊成。

    他一直認為,沙皇在腹背有中國掣肘的情況下,一定要跟西方鄰國保持友好關係。應該採取的政策是,幫助奧地利帝國鎮壓國內叛亂那樣的幫助,而不是跟普魯士爭奪波蘭這樣的擴張。

    但茹科夫斯基的建議沒有被沙皇採納,俄國有一大批擴張主義者,讓他們放棄擴張的大好機會,等於要他們的命。

    不過亞歷山大二世並不是一個蠢貨,而是一個文化水平相當高的沙皇,但他擴張也有他不得已的道理。

    他接手的俄國,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窘境,那就是權臣當道,作為沙皇,他的維新嚴重不足,所以當他看到奪取波蘭的機會時,他要考慮到,這是他提高自身威望的大好良機。

    事情確實如他想像的那樣,當他吞併了波蘭之後,他的威望大大提升,然後發動政變,成功掌握了掌權。

    在跟中國的關係中,同樣如此,不是沙皇不明白那些土地基本不可能要回來了,但他就是無法簽字,不僅僅是因為他的榮譽感,還因為擔心有損他的威望。這幾年沙皇的威望有所提升,同時也培養了一大批貴族官員和議員,但國內的資產階級勢力依然很強,這些勢力,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反沙皇的情節。

    沙皇的措施是起到一定效果的,俄國的資產階級並沒有跟歐洲其他國家那樣走向聯合,然後對抗君主權力,因為通過沙皇的扶持,貴族在工商業中的力量迅速膨脹。他們利用國家補助的賠償,在鄉村開始建立頗有規模的麵粉廠、榨糖廠,跟那些正在轉向工商業經營的富農構成了鄉村工商業者,在城市他們開辦工廠,其實主要是把大量現金投入了銀行業,成為食利階層,但他們在城市中也跟拿破崙戰爭後慢慢開始形成的城市工商業階層競爭。

    結果俄國工商業分化成了三種結構,一種是城市工商業市民階層,一個是農村工商業富農階層,以及貴族工商業階層,這三股勢力不是聯合起來對抗沙皇,而是紛紛希望通過靠近沙皇的方式取得特權。

    結果工商業階層的內鬥,反而讓皇權更加穩固。

    從這一點上來看,沙皇的政策是成功的。

    但擴張政策,在外交上給俄國惹了麻煩,讓他們的外交彈性下降,缺乏迴旋餘地。

    結果就是明擺著普奧都開始跟俄國敵對。沙皇也想過解決這些問題,但歸還領土是不可能的,他試圖通過商業利益跟兩國和解,比如開放一些商業領域給普奧的商人,但這不足以讓兩國跟俄國和解,依然在背後組建反俄聯盟。

    在跟中國的外交關係上,也一直進展不大,沙皇已經開始考慮做出讓步,沙皇主要出於安全考慮,就好像他遷都莫斯科一樣,但遷都莫斯科,躲開了斯佩蘭斯基的勢力,卻也讓中國的軍事威脅被放大了。

    中國軍隊控制著伏爾加河以西的幾座城市,到莫斯科之間一馬平川,莫斯科毫無防禦能力的展現在中國軍隊的刺刀面前,讓沙皇越來越不安心。他試圖做出一些讓步,換取中國軍隊歸還喀山、察裡津等俄國城市。

    沙皇願意接受一份割讓西伯利亞的條約,反正那地方在俄國人的印像中,就是流放犯人的土地,沒有任何價值,在俄國人的觀念中充滿了荒涼,原始和野蠻,丟棄哪裡,並不會對沙皇的威望造成重大打擊。

    但割讓烏拉爾和伏爾加河下游,則一定不能接受,否則沙皇的名譽受損,威望下降,議會的反對派們勢頭就又會上升。當然,沙皇不肯割讓烏拉爾和伏爾加下游,也不是意味著他真的天真的以為能通過紙面就收回這些中國已經移民數百萬人的土地。他只是不想在條約中體現而已,他希望跟中國簽訂一份關於割讓西伯利亞的條約,換取中國從俄國領土上撤軍,然後烏拉爾和伏爾加河下游作為爭議地區,雙方保持現狀。

    但這份條約中國沒有接受,中國堅持認為南京合約是各國接受的條約,決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拿破崙俄國沙皇不簽字,中國依然將按照條約內容行使自己的權力。

    跟中國的談判已經進行了多次,每次都沒有什麼成果。在自己老師的建議下,沙皇還將爭議作為一項議案讓自己的人馬在議會上討論過一次,果然引起了巨大的反對聲浪,一大批議員大聲疾呼,要收回失地,絕對不能向中國妥協。

    反對聲音太大,讓沙皇明白,一旦自己簽字,將觸犯眾怒。他有些後悔當年太年輕,早知道這件事越拖越麻煩,當年剛剛登基的時候,就不改顧慮到自己的榮譽問題拒絕簽字。拒絕簽字為他贏得了許多榮譽,但卻沒有任何實際意義。如果當年選擇簽字,他的威望會下降到谷底,但在斯佩蘭斯基執政的幾年中,他的威望事實上也下降到了谷底,因此拒絕簽字,最後其實沒有起到任何意義,反倒讓中俄領土懸案,成為雙方繞不過的死結,將俄國至於一個十分危險的國際局勢環境中。

    在普奧紛紛針對俄國進行外交活動的時候,沙皇也在進行同樣的工作,沙皇最大的依仗是英國,沙皇試圖跟英國建立一個強有力的全面同盟關係,這樣就可以抵擋普奧的進攻,甚至就會避免戰爭,因為有英國跟俄國結盟,普奧一定會有所顧忌。

    但英國不積極參與大陸事務,除非俄國跟英國簽訂一個針對中國的同盟條約作為交換,而且這個條約一定要是公開的同盟條約,否則英國不願意介入俄普奧之間的領土爭端。

    跟英國建立公開同盟,這是不可能的,那等於直接跟中國走向對立,本來就是法理上的戰爭狀態,恐怕條約這邊剛簽訂,那邊中國軍隊就會兵臨莫斯科。俄國跟英國之間本就有秘密協定,在俄國遭受中國主動進攻,或者英國遭受中國侵犯的情況下,雙方都有出兵義務。英國的要求等於是把這些秘密協定公開,如果能公開,當初也就不會保密了。

    當然,尋求英國支持,主要是對普奧的,沒有英國支持,俄國也有信心自保。反正一旦中國介入,英國肯定支持中國。

    所以俄國在這一方面就有些大意,至於跟奧斯曼帝國的關係,俄國就沒想過好好相處,奧斯曼趁機奪走了克里米亞半島,這是俄國遲早要奪回來的,他們只是欠缺一個時機,一個不讓各方捲入的時機而已。比如奧斯曼因為巴爾干問題跟希臘或者奧地利這些國家交惡,俄國就能輕鬆奪回克里米亞半島了。

    結果沙皇沒等來他想要的時機,法國皇位問題就出現了,沙皇率先表態反對,確實是一個失誤,但沙皇本想通過拿破崙這個共同的敵人,促使普奧跟俄國站在以前,讓他們依靠俄國對抗法國,從而降低他們對俄國的敵意,結果沒想到這兩國寧願放下拿破崙家族的威脅,也要針對俄國,沙皇的表態,反倒讓普魯士解決最後的法國掣肘問題。

    拿破崙三世登基不久,俄國就突然發現,奧地利和普魯士跟俄國的衝突突然多了起來。

    三國領土犬牙交錯,民族雜居,國家仇恨,文化偏見,這些都很容易成為矛盾的焦點,關鍵看想不想利用了,就好像需要波蘭的時候,波蘭人總會起義一樣,只要一心找茬,其實廢不了什麼勁。

    而普奧找到的矛盾焦點,是共同的民族情感,兩國都向俄國提出了一個要求,希望俄國能夠切實保護波蘭和利沃尼亞地區的德意志民族的利益,他們認為德意志民族在這裡遭受了不公平對待。
mk2258 發表於 2018-5-11 22:38
第四百六十二節德意志民族戰爭





    他們找出了許多理由,諸如當地的德意誌社團領袖,公開請求普魯士和奧地利領事幫助他們。

    他們認為,他們受到了來自俄國的貴族的壓迫,俄國政府向他們徵收了不合理的稅收,德意志農場主並沒有從俄國的農奴制改革中得到任何利益,可是沙皇徵收的,用於賠償農奴主的特別稅,他們也要承擔。反過來這些貴族利用政府補貼,跟他們進行不合理的競爭,有磨坊主說他們破產了,是因為貴族貴族以不合理的價格收購糧食,又以低於成本的價格出售麵粉。有經營德式食品加工場主說,他們的老顧客都喜歡他們的奶酪和香腸,但當地俄國貴族通過控制的議會,派出警察查封了他們的豬肉和牛奶原料,不允許他加工。

    另外還有宗教問題,有牧師表示,他們受到來自東正教團體的威脅,要求他們改信俄國正教,否則就要把他們趕出俄國統治的領土區域。

    普魯士人信奉新教,奧地利人信奉天主教,他們都不是東正教民族。以第聶伯河為界,以東地區,包括烏克蘭東部都信仰從希臘傳播,並在俄國站穩腳跟的東正教;第聶伯河以西地區,受到波蘭的長期統治,普遍信奉天主教。普奧也要求俄國政府,要保證這些民族的信仰自由。

    總之一句話,德意志民族,作為一個小族群,在俄國沙皇的統治下,遭受了不公正的對待。他們無法像德國同胞那樣,以德意志民族驕傲的生活方式生活,無法像祖國同胞那樣,保持自己的宗教信仰。

    所以普奧兩國政府聯合提出抗議,要求沙皇改善德國僑民和德意志民族在俄國的處境。並且必須廢除德意志族群要繳納的農奴改革稅,保護他們的正常合法經營。保證德國僑民和德意志族群的信仰自由。

    沙皇政府表示,俄國一直尊重信仰自由,並沒有強迫其他民族改信。雖然俄國在這一點上不是絕對的,比如烏拉爾地區一帶的回教信仰,在俄國統治期間被轉化了,這是十分罕見的宗教現象。就是因為在16世紀50年代,沙俄征服喀山汗國和巴什基爾地區之後,採取強製手段使這些地區的韃靼族和巴什基爾族居民放棄回教信仰而改信東正教,否則就要受到鞭笞和監禁,或者被驅趕到其他地方。韃靼人和巴什基爾人不斷起義,特別是有許多巴什基爾人參加1773-1775年的普加喬夫起義之後,俄國政府意識到強制皈依政策的危害,葉卡捷琳娜二世開始確認回教的合法地位。

    所以俄國在信仰自由上,還是可以保證的,至少在拿破崙戰爭之後,是相對開放的。

    不過稅收問題,確實存在,尤其是伏爾加河地區的德意志移民身上也有這筆賦稅。德意志民族移民俄國,最早是從彼得大帝時候開始的,但當時主要是技術人員和商人。真正有農民大規模移民,是德國來的葉卡捷琳娜大帝時代,之後不斷有移民前來。他們集中居住在伏爾加河流域,開墾這裡的荒地,建立德國式的自耕農場。到現在,這批人已經有十幾萬人,在伏爾加河地區建立了德國人社區。

    農奴制改革後,德國向土地徵收一筆稅收,確實是向所有土地所有者徵收,並沒有區別對待德意志自耕農。

    但這筆稅收是向土地徵收,而不是向個人或者族群徵收,德國人的土地也在變動者,入股區別對待會產生混亂。假如規定德意志民族不需要繳納這筆贖買地稅,德國人從別的農民手裡買到的地交不交稅?德意志人是雜居在農奴制村社之中的,他們雖然也是集中居住,但雙方之間並沒有明顯的界限。土地買賣一直都很常見,也有德國農民在德意志民族聚居區購買地產的,他們的土地要不要徵稅。

    而且德意志人的土地不徵收這筆稅了,那波蘭人的徵收不徵收,烏克蘭人的土地徵收不徵收,俄國可是一個多民族國家,尤其是波蘭人、波羅的海民族和烏克蘭人中的自耕農比例更高,如果都給他們免稅了,單純讓那些解放後的農奴納稅,不但會損失很大一筆稅收,又會造成這些人收入的下降,尤其是所有稅金都讓解放的俄羅斯農奴承擔,他們的壓力就越發顯得大了,民族矛盾一旦出現,對沙皇的統治是很大的隱患。

    所以一開始俄國人就沒打算區分這些複雜的問題,也犯不上為了一個小民族,而引起民族矛盾,沒想過這些問題會成為普奧發動戰爭的理由。

    結果普奧提出了要求,沙皇可以保證俄國境內的信仰自由,但無法接受專門給德意志民族免稅。而且是屈從於普奧的話,波蘭人怎麼想?烏克蘭人怎麼想?這兩大民族加起來,可佔了俄國人口的三四成之多,這樣巨大的民族衝突後果,沙皇無法承受。

    所以俄國政府明確拒絕了給德意志人免稅的要求。

    這在普奧兩國形成了強烈的民族情緒,通過報紙的宣傳,德意志人都認為他們遭受了屈辱,他們的同胞在被俄國人壓迫。

    不止普魯士和奧地利,整個德意志民族的怒火都被點燃了,兩國召開德意志聯邦會議,討論俄國境內的德意志民族問題。

    所有邦國一致認為,俄國必須廢除加在德意志民族身上的不合理稅收,德意志人既不是農奴,也不是農奴主,他們跟農奴制改革沒有關係,他們不需要為此承擔成本。

    聯邦會議授權普魯士和奧地利向俄國發出通牒。為什麼同時是兩國而不是一國呢,因為普魯士和奧地利都不能接受由對方來代表德意志。歷史上,普丹戰爭,也是授權普魯士和奧地利進行跟丹麥之間的戰爭的。

    但丹麥只是一個小國,俄國可是一個大國,所以通牒還是普奧來發,但戰爭則是全體德意志人的事情。聯邦會議所有邦國一致同意,一旦俄國拒絕通牒,聯邦將向俄國宣戰!

    普奧高明的地方就在於,他們鼓動的是整個德意志民族的情緒,而不是通過扶持波蘭人起義之類的把戲。

    這樣就把戰爭,變成了德意志人和斯拉夫人之間的民族戰爭,戰爭強烈的凝聚了德意志民族的民族情感。

    而這,正是俾斯麥孜孜以求的。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