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87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48
第180章 張老爺

    唐奕算是從民學中解放了出來,只要把胡林和馬陽等人教會,再讓他們去傳授給小童和百姓們,民學的傳續就不再是沒他不行的事情了。

    除了偶爾到課舍上課,唐奕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把精力放到別的事情上面了。

    ...

    時光荏苒,轉眼慶歷八年就要成為去歲。

    這一年,可以說是多災多難。大河潰退,不但在大宋身上狠狠地劃了一刀,而且也把宋遼兩家最後的一堵高牆徹底推平。

    宋遼兩國因黃河改道之事,都是緊張的不得了。單單從六月到現在,大遼就來了兩波使臣,生怕大宋對邊界增兵;大宋也回了兩次使團,也生怕遼朝趁機來犯。

    西夏也不太平,反了大宋的李元昊當初殺母、殺舅、殺妻、殺子,就差沒朝天上捅一刀了。這回終於遭到了報應,被自己的兒子給殺了。

    趙禎覺得這一年太不吉利了,於是下旨,來年改元『皇佑』。

    .....

    離皇佑元年還有幾天的時間,回山碼頭上來了一艘大船。

    此時,唐奕、張晉文、馬伯、馬嬸在碼頭之上一字排開,看著大船緩緩靠岸。等船靠穩之後,終見幾個老少身影從船上下來,正是馬大偉夫婦和張全福。

    張四娘懷中還抱著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還沒下船,就被迫不及待的馬老三奔上船去,搶在懷中。自從孫子出世,老頭兒還是第一次見孫子。

    唐奕也走上來,看著馬伯懷裡粉嘟嘟的小孩,咧嘴直樂。

    「起名了嗎?叫什麼?」

    張四娘莞爾一笑,「等著大郎給起呢。」

    「嘿....那可得好好想想。」

    張晉文和父親閒續了幾句,轉頭見馬老三夫婦和唐奕圍著自己的小外甥不動窩,只得出聲道:「這裡江風大,回去再抱也不遲嘛!」

    一聽有江風,馬老三也不看孫子了,馬上把孩子裹得嚴嚴實實的,讓馬大偉抱著,急匆匆地往書院走,張晉文則陪著父親張全福落在最後。

    老張頭第一次進京,看啥都新鮮,見出了碼頭就是密密麻麻的民夫在掘地運土,不禁好奇。

    「這是在做甚?」

    「大郎要挖河灣。」

    「挖河灣....?」張全福抬眼一瞅,民夫一直排到山根兒了,這得多大的工程?

    「父親大人身體可還康健?」

    「結實著呢,不用惦記!」張全福背著手,毫不在意地回道。

    「若是覺得疲累,就把嚴河坊的事情都交給大偉兩口子和二妹一家就好了,您老也該多歇歇了。」

    「那哪兒行!?」張全福一立眼睛。「那麼大一攤子買賣,沒了你爹我,他們幾個就能玩得轉?早給大郎干黃了!」

    張晉文忍不住偷笑,知道老父親這兩年脾氣和名氣一樣,長得飛快。

    沒辦法....

    沿著漢水、長江一線的酒商、果商,誰不得給嚴河坊大掌櫃一個面子?

    現在,鄧州上下都叫張全福『張財神』,上上下下等著張老爺賞飯吃的人海了去了。就在臨來之前,廂營指揮使曹滿江和知州魏大人還擺酒為他送行呢。

    「我說老大.....」

    張全福話風一轉,「你們在京裡面鼓搗了兩年多,到底鼓搗出啥明堂沒有?要是不行,我看還是回鄧州算了。」

    京裡面的事,張老頭兒以前是從來不問,也不管。並不是不關心,而是老頭兒認為,就算再怎麼折騰,也肯定沒鄧州的攤子大。他只要把好鄧州的嚴河坊,唐奕這條大船就翻不了。

    而且,張全福對唐奕京中生意的認知還停留在年初,唐奕調了三十萬斤醉仙進京的程度。

    「還算挺好吧!」張晉文謙虛了一把。

    「你說,范相公也辭官了,幹嘛還非得在京裡呆著,回鄧州多好?那是咱們的地頭兒,知州、營頭都和咱們一條心,幹啥事兒都有底氣!」

    「......」

    老頭兒正說得來勁,就見迎面走來一個衣著光鮮靚麗,三十來歲的年輕人。

    過來之後,這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張晉文就往碼頭方向拖,「正好你在,給各家準備的奇物禮品船說話就到了,跟我去看看,還少些什麼。」

    張老爺不禁皺眉,心說,這誰啊,這般不知深淺?放在鄧州,還不得被富戶、豪紳笑話死?

    「咳咳!」張全福使勁兒的咳了兩聲,以示存在。

    那青年這才發現張晉文身邊還有個派頭十足的老頭兒。

    「這位是......」

    張晉文解釋道:「此乃家父。」

    「哦!」青年恍然。說是唐奕的大哥等人今天到,他倒是給忘了。

    急忙向張全福深施一禮,「晚輩曹佾,曹景休,見過伯父!」

    「嗯......」張全福不溫不火地應了一聲,「年輕人性子要沉穩一些,且不可毛躁。」

    呃......

    曹佾一陣尷尬,心說,這位張晉文的老子規矩還不少。

    「行了!」張全福一擺手,對張晉文道。「你忙你的去吧,我跟著大郎回去便可。」

    說著,也不等張晉文說話,老頭兒倆手一背,邁著四方步,走了......

    「你爹知道你在京里納妾的事兒了?」

    曹佾看著老頭遠去的背影,滿心疑惑,這大過年的,板著個臉做甚?

    張晉文滿腦袋的黑線,關老子納妾什麼事兒?老頭兒這是在鄧州風光慣了,當京城還是鄧州地界呢。

    ......

    張全福跟上唐奕等人,還不忘數落曹佾。

    「大郎,剛剛過去那年輕人是誰啊?怎麼毛毛燥燥的?」

    唐奕回頭瞅了一眼,「你說曹景休?和您老一樣,在生意裡有份子的。」

    「哦。」張全福瞭然點頭,唐奕在京裡有合夥人他是聽說了的。

    「大郎,找合夥的可得謹慎一些,這等浮躁之人可不是做生意的料。」

    唐奕不以為意,「他平時不這樣,這不是沒外人嗎。您別看他在回山無所顧忌,在京裡假正經著呢,穿上朝服更是能裝。」

    張全福一怔,回頭又瞅了一眼曹佾的背影,「這人還是個當官的?什麼官?」

    「左散騎常侍。」

    張全福哪聽過什麼騎什麼侍的官員,不過,聽著像是武將。

    「這是個什麼官?比營指揮大嗎?」

    唐奕笑了,「沒法比......」

    「那這是幾品?」

    「正三品。」

    張老爺腳一軟,差點沒栽地上。

    心說,我地個娘勒,三品大員啊!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49
第181章 年結

    張全福有點不信,「三品大員會和我兒子勾肩搭背的?」

    卻不想,唐奕回頭又說了一句,「您老別覺得他多厲害,要不是他姐姐是皇后,也混不上正三品武職。」

    「......」

    張全福冷汗就下來了。

    原來剛剛一個三品大員兼皇帝的小舅子給自己見了禮,自己不但沒領情,還訓戒了一番。

    正想著,只見已經進了觀瀾書院,斜刺的亭子裡坐著幾個儒仕打扮的老者,其中一人見了馬老三便高聲叫道:「老兄弟接到孫子了?來,抱來給老夫看看。」

    馬老三憨憨一笑,對身邊的馬大偉道:「快把孩子抱過去給杜相公瞧瞧。」

    ......

    相公.......

    咱還是老實一點吧,真是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兒小啊!怎麼隨便出來一個,不是相公,就是大將軍呢?

    ......

    安頓好馬大偉夫婦和張全福,唐奕就去民學上課了,直到晚間,曹佾和張晉文都回來了,唐奕才把眾人聚到自己屋裡。

    而潘豐此時也到了回山。

    潘豐最近很少來回山,年關將近,他一直在忙著酒業協會的事情,今天也是特意趕在關城門之前出城,來到回山。

    一進門,見張晉文和曹佾都在,潘國為颯然大笑,「你們兩個賊廝在回山躲清淨,卻要老哥我跑東跑西,奸詐至極!」

    曹佾給他調上茶,「能者多勞!再說,在城中,我兩人哪有國為兄吃得開?」

    張晉文也附和道:「待會兒去我屋裡,給大兄陪不是,一醉方休!」

    張全福坐在一邊,看著進來的這個虯髯大漢,心裡犯嘀咕,「這又是誰啊?」不過,見他和官家的小舅子都相談甚歡,應該也不是普通人物。

    張全福心裡高興啊,自己的兒子能和國舅爺稱兄道弟,.那是祖墳冒青氣了。

    只不過,張全福沒想到,不光那位國舅爺不著調,這位虯髯大漢更不是什麼好鳥。

    ......

    潘豐一聽有酒喝,面露喜色,「這還差不多,也不妄老哥我處處想著你們兩個!」

    「又有什麼好事?」

    「嘿嘿。」

    潘豐故作神秘地湊到過去,「為兄從西州回鶻商人那裡得了一批西域舞姬,個個金發碧眼,體態妖嬈。」

    張晉文心裡咯噔一聲,暗叫不好,正要說話。

    不想,潘豐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先是對曹佾得色得道:「你們每人兩個,已經給你送到府上去了。」

    說著,又轉向張晉文,「你的那兩個就在外面,可比你那嬌妾嫵媚得多,要不要先過過眼?」

    噗.....

    張全福一口茶湯直接就噴了出來,「怪不得這逆子來京裡兩年了,也不說把媳婦和女兒接過來,原來在京中快活得緊啊!」

    潘豐這時才想起問問屋裡坐著的這個面生的老頭兒是誰。

    「這位是......」

    張晉文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殺了潘國為的心都有。偷偷撇了一眼父親,發現老倌兒臉都青了。

    唐奕在一旁心裡都笑開了花。

    別看張家不是什麼書香門弟,只是普通商戶。但是,張全福對兒子管教可是很嚴的,尋花問柳,養姬納妾,這種事是絕對不行的。

    這次張全福進京,張晉文嚇得把偷納的小妾送到了城裡,就怕老頭兒知道。

    沒想到,潘國為一進屋,三句話就把張晉文全賣了。

    說起來,唐奕還算夠意思,決定拉張晉文一把,出聲解圍道:

    「這位是嚴河坊大掌櫃,張全福,張伯。」

    潘豐聞言一愣,隨即給了張晉文一個『不能怪我』的表情,你也沒說你老子在啊?

    張晉文心中大罵,你特麼給我說話的機會了嗎!?

    唐奕適時地對身邊的黑子道:「去把大哥叫過來。」

    眾人神情一肅,只得把雜事放到一邊,知道正事來了。

    不多時,馬大偉跟著黑子進了屋。

    唐奕讓他坐下,然後環視眾人,「接下來咱們說正事,先報一下各家的生意,從張伯先來吧。」

    這次,藉著過年的機會,把馬大偉和張全福叫進京,就是要把各攤的生意做個總結,並把下一步應該怎樣運作和大家一同商議下。

    「那我就先來說說嚴河坊吧。」

    剛剛,張全福已經知道那虯髯大漢就是京中最大的酒業巨頭,樊樓的主家。老頭心中也是駭然,唐大郎進京只有兩年,竟已經壯大到這個地步。

    清了清嗓子,「嚴河坊今年出酒七十萬斤,其中,一半是鄧州當地果產,另一半則是漢水、長江沿線州府轉運而來的果品釀造。主要是李子和棗子,還有一部分的橘子和葡萄。除了年初運進京的三十萬斤,餘者已經全部售罄,得利十七萬三千貫。」

    「另,香水、花露水出貨十萬零七千瓶,得利十萬七千貫。」

    「肥皂、香皂,共計一十八萬塊,共盈七萬貫。」

    「遂,今年嚴河坊共盈利三十五萬貫,去除果農、花農的借貸錢項一十五萬貫,賬上還有二十萬的餘錢。」

    ......

    曹佾和潘豐聽得眼睛直冒光,潘豐心說,奶奶的,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老子打拚幾十年才把嬌白坊弄到今天的規模,但人家唐奕,一個嚴河坊一年就掙一個白樊樓!

    三十五萬的盈利啊!就算他只拿一成,那也是三萬五千貫。整個開封城除了曹家,誰敢說一年能掙上三萬多貫?

    張全福報完了營收,張晉文又接著道:「華聯鋪開業不到一年,再加上六、七、八三個月的大水,對生意影響極大,今年的收入遠低於預期。」

    「總營業額只有四百一十多萬貫,純利只有七十三萬。」

    唐奕點點頭,七十多萬看似不多,但是他清楚,這裡面幾乎所有的盈利都來自二樓的精品奇貨,也就是醉仙和香水的收入,一樓的大倉儲幾乎沒什麼利潤。

    潘豐聽了張晉文的話差點想罵娘,這也太能裝了。

    四百多萬的流水,七十三萬的利潤,這貨還說「低於預期」?

    按這麼說,那老子的樊樓和酒坊直接關門算了!

    果然,輪到潘豐報賬。

    這貨興致全無的嘟囔道:「今年出酒麴四萬八千斤,得利一萬一千貫......」

    「樊樓收八千貫......」

    呵呵.......

    連人家的零頭都沒到!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49
第182章 都惦記上了

    潘豐興致能高嗎?

    唐奕沒出現之前,他潘家是開封僅次於曹家的大富之家。可是現在呢?自己打拚了幾十年,引以為傲的嬌白酒和白樊樓,連唐奕生意裡的一個零頭都湊不上。

    曹佾管著唐奕旗下所有的運力;

    張晉文管華聯倉儲和回山改建;

    張全福管著嚴河坊;

    自己則主管開封的嬌白坊和白樊樓;

    至於那個馬家...

    好吧,人家命好!唐奕還是個落魄蒙童的時候,人家就開始投資了,現在什麼也不用干,純吃乾股。

    幾個人往這兒一坐.....

    那張老頭一張嘴,「今年掙了三十五萬.。」

    他兒子更不客氣,「今年掙少了,才七十多萬。」

    輪到他潘豐,「我今年和往年一樣,掙了不到兩萬.。」

    潘國為覺得丟人啊....

    這時,張全福突然插了一句,「近五萬斤酒麴?乖乖,開封酒行能做這麼大啊?」

    潘豐聞言,稍顯安慰。若說規模,他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就算是嚴河坊,也達不到他嬌白坊的規模。

    不想,張老頭兒後面又跟了一嘴,「但這利也太薄了,這生意做著實在沒意思!」

    潘豐差點沒吐血,這老頭兒怎麼跟唐奕一樣賤?

    「呵呵....」潘豐乾笑兩聲,「明年嬌白的精品酒也將上市,收入會高些....」

    他潘國為也只能等明年再找回場子了!

    ....

    唐奕不管潘豐在想什麼,他在心裡飛速算計,也就是說,現在賬面上有八十餘萬的可用銀錢....

    算罷,轉頭問曹佾道:「觀瀾這邊怎麼樣兒?」

    曹佾這一年,主要的心思都用在了觀瀾商合的運力上。

    「這一年運力都在災區,幾乎沒賺什麼錢,甚至還賠了點。」

    唐奕點頭。

    「不過,明年情況將會大好。三司已經把明年京糧運轉,還有地方軍糧轉運的任務,全部交給了咱們。預計明年經手的糧食,最少也有上千萬石。」

    「不過....」曹佾話鋒一轉,「不過,文彥博那廝卻只給咱們開出兩成的路耗。」

    「兩成也行啊!」潘豐急道。

    兩成也賺飛了啊!

    「你答應了?」唐奕可沒潘豐那麼樂觀,眉頭緊鎖。

    曹佾一攤手,「那廝已經把咱們的底都摸透了,給兩成已經不錯了。」

    「不過,你沒拍板,我當然沒應下。」

    「不行,就三成!」唐奕冷聲喝道。

    「讓他去找官家說,少一成都不行!」

    眾人一愣,這可不像是唐奕的作風,他可是從來不在錢上面算計的.。

    年中救災,朝廷給觀瀾一半的路耗,唐奕不但沒要,而且還把應該自己賺下的上百萬石糧食,都白送給了災區。

    所以,不論是曹佾,還是潘豐,又或是張晉文,都摸透了唐奕的性子,他能賺錢,也能花錢。而且,給特定的幾人個花錢,從來不計數,簡直就是喪心病狂。

    第一,給范仲淹花錢,唐奕從來不算計。

    外人都以為,觀瀾是范仲淹的書院,卻不知道,唐奕為了這個觀瀾書院,前前後後投進去了幾十萬。觀瀾的那幾位老師父,吃穿住行,所有用度都是大宋最頂級的,就算是趙禎也沒這個待遇。

    第二,給朝廷花錢,唐奕從來不計數。

    不說今年義捐了上百萬石的糧食,單是給趙禎留下觀瀾商合的份子,就是一個天文數字。

    他今天這是怎地了?

    ..

    唐奕確實不太在乎錢,但是,現在卻不一樣。

    他抬眼看向眾人,見他們的表情不對,不得不苦笑著解釋道:

    「我缺錢....」

    ....

    他缺錢!?

    唐子浩要說他缺錢,那特麼大宋就沒有不缺錢的了!!

    他現在手裡有上百萬貫的流動資金啊!

    文彥博要是知道唐奕手裡有這麼多閒錢,估計帶著禁軍來搶的心都有了,那貨現在想錢都想瘋了。

    唐奕沒說他要錢幹什麼,但是,曹佾和潘豐卻活氛了起來。

    這是又要有新動作?

    「大郎,若是缺錢,我曹家還能湊出二到三十萬!」

    「我潘家也能拿十萬!」

    唐奕搖頭莞爾,「你們還是留著養老吧,這點錢連零頭都不夠。」

    「....」

    「....」

    .他要幹什麼?

    幹什麼都動那麼大的錢?幾十萬貫還不夠個零頭?

    不想和他們在這個問題上聊太多,唐奕只得道:「這事兒先放一放,等過幾年再說。」

    「酒業聯合會那邊怎麼樣了?」

    潘豐精神一震,終於不用顯得那麼沒用了。

    「現今,開封七十二家正店已經全部入會,腳店也有三百餘家加入。目前,基本章程已經與各家定下了,年後再召集大夥商討詳細的質量標準,再統一標識,就算大功告成了。」

    唐奕點頭。酒業協會的作用,主要就是用來打擊私酒的,只要定下了質量標準,統一了標識,私酒再想冒名頂替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不過,有個事兒,得聽聽大郎的意見。」

    「什麼?」

    「應天府,還有河南府,有四家酒店也想入會。」

    酒業協會是開封酒業協會,京外酒行照理說是不應該摻合進來的。但是,潘豐隱約覺得,這應該有利無害。

    「而且,那四家酒店也說了,只要和咱們統一標準,讓咱們授權協會標識即可。」

    唐奕一聽,不禁暗嘆,到底還是聰明人多啊!

    進了協會,那可是和京城的酒樓同屬一系,只要掛出去開封酒會的牌子,立馬就上了一個檔次。

    「讓他們交會費,並說明,咱們會派人尋檢。若有違反會中條例或質量不過關,立馬開除出會!」

    「得勒!」潘豐一聲歡叫,看來是問對了。

    「那再有外地酒行要求入會,還收嗎?」

    「收,定一個入會門檻和會費標準。」

    ...

    潘豐說完了,曹佾也接道:「我這也有個事,不算小。」

    「什麼事!?」唐奕一驚,曹佾管著觀瀾商合的事情,可沒有小事兒

    」前些日子,王咸熙找過我,想入股觀瀾....」

    王德用的兒子?這麼說,肯定是魯國公授意讓兒子來問的了?

    「還有南平郡王,也有入股的意思...」

    唐奕沉吟了起來...半晌之後方道:「還是去問官家吧,王家應該沒問題,但是,老王爺...估計官家不會同意。」

    曹佾點頭,這點他也想到了。

    趙德剛畢竟是太祖一脈的王爺,趙禎就算再敬重老人家,也不太可能讓太祖那一支摻合進來。

    「華聯那邊沒事吧?」唐奕轉向張晉文。

    張晉文見問到他,正要回答,卻不想,還沒等他開口,曹佾突然想起個事兒來,搶在他前面插話道:

    「說起華聯,我這裡倒是有個消息...」

    「什麼?」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7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50
第183章 天上掉餡餅

    說到華聯倉儲,倒是曹佾那裡說出點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壞的消息。

    「遼國賀歲使節已經到了開封,昨天見了富相公。」

    唐奕暗道:都是黃河改道鬧的,今年遼使來了三四回了。

    遼使見富弼也不奇怪,賀歲使節,當然是過了年,大朝之時,趙禎才會接見。而富弼在慶歷之初曾經出使遼國,與大遼的官員還算熟悉。

    「遼使向富相公提了個要求,是關於咱們華聯鋪的.。」

    「關於咱們的?」不光唐奕,還有張晉文和潘豐都愣了。兩國通誼,關我們一個商舖什麼事兒?

    「遼使想讓咱們在大遼中京也開一家華聯倉儲!」

    「什麼?」

    「什麼!?」

    「.....」

    唐奕以為自己聽錯了....

    潘豐以為曹佾說錯了....

    張晉文環顧四望,看是不是大半夜的出太陽了...

    這可能是今年最大的笑話了吧?

    ...

    話說,這幾人至於這麼大反應嗎?

    還真至於!

    稀奇的不是兩國互訪提到了一個小小的民商,稀奇的是,遼人居然主動讓大宋商人到遼國去做生意。

    要知道,宋遼兩國除了雄州互市,民間的商業往來可以說是斷絕的,當然走私除外。

    有人可能會說,漢民族排外,閉關鎖國,不與蠻夷互通有無。

    真不是。

    大宋樂不得和遼、夏、高昌,回鶻、吐番、交趾開放邊貿,因為大宋對外貿易是佔便宜的。

    拿大遼為例,遼國別看比大宋還大,也十分強盛,但是,遼國能向大宋輸出的無外乎牛羊馬匹,還有皮貨,這些都是低附加值的農副產品。

    當然,馬匹大宋極缺,附加值很高,只是,遼人也不敢多賣啊!那可是戰略物資,到時候,你用我的馬來打我怎麼辦?

    那大宋賣給遼國的是什麼呢?

    是絲綢、茶、布、瓷等等,在當時屬於高附加值的商貨。

    所謂『蠻夷』在與大宋的貿易中,跟本不佔便宜,要是開放邊貿,可著勁兒地讓大宋『明搶』,用不了幾年,就得讓大宋掏空了。

    可是,不論是大遼,還是西夏,又或是其它周邊國家,因為工業不發達,又離不開大宋,所以,只能用互市的形式官方交易。

    這樣,既防止了被大宋經濟掠奪,又滿足了國內市場。所以,大宋商人自有宋一朝以來,從來也沒在大遼的土地上,正正當當地做過生意。

    如今,曹佾說遼使讓華聯在遼國開舖子,幾人聽了能不驚嗎?

    這也太扯了...

    就好比,趙禎讓唐奕在皇城裡面開個雜貨鋪一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那麼,遼使為什麼提了這麼一個『過分』的要求呢?

    實在是,今年兩國走得太勤了。

    現在的遼國已經基本蛻去了遊牧民族的野性,和大宋一樣,信佛尊儒,漢化嚴重。遼國上下,處處學大宋,不論是朝政,還是民間文化。

    這麼說吧,范仲淹的一篇《岳陽樓記》,慶歷六年九月成文,兩個月後,就傳遍了遼國大都;開封舉子的時文選集,在開封還沒過時,大遼國的書鋪裡就已經開售了。

    遼興宗更是個漢學簇擁,開封有什麼,中京肯定就得有什麼。要不,老頭心裡不舒服。

    年初,使宋的遼使還沒走,華聯鋪就開張了。

    對於這個開封城傳了一年的新奇鋪子,遼使自然也去逛了逛。一看之下,簡直是歎為觀止,心說,要是在我大遼也能有一間聚攏天下奇物,要什麼,有什麼的鋪子就好了。

    回去之後,遼興宗問,開封又流行什麼啊?

    使官就說,開封現在流行逛華聯,並把華聯鋪詳細地描述給遼國皇帝聽。

    遼興宗一聽,只是個商舖,雖說覺得新奇,但也沒太放在心上。

    後來,黃河潰河,遼使再次來訪。回去的時候,給遼興宗帶了一份禮物,正是華聯的『千軍釀典藏』。

    這份禮物遼興宗十分喜愛,對這華聯鋪也好奇了起來。

    心說,這麼好的商舖大宋有,咱也得有啊!於是,命臣下聯繫本國巨商,要在中京也開一間要什麼有什麼的鋪子,而且,規格不能比大宋的差。

    這可難壞了大遼的商戶,唐奕的華聯倉儲,那可不是你有錢就弄得起來的,你得有供貨渠道。沒貨品你怎麼開?

    遼國商人鼓搗了半年,還是一點頭續都沒有,反倒弄得興宗心裡直癢癢。最後一咬牙,老子自己開不起來,把那個什麼華聯直接搬過來不就得了!

    ......

    「朝廷應該不會同意....」曹佾說明了事情的原委,就開始揣測起來。

    「同意也不能去!」潘豐把腦袋搖得似波浪鼓一般。「現在宋遼正是敏感時期,一個不好,就得打起來,傻子才去大遼送死!」

    曹佾點頭,算是贊同潘豐的想法。

    不想,唐奕終於回過神來,猛的一拍桌子,「去啊!幹嘛不去?傻子才不去呢!」

    「宋遼肯定打不起來,遼帝那老不死的,比咱們還不想打呢!」

    曹佾一愣,「你怎麼知道遼國不想打?」

    潘豐也道:「是啊!別看有澶淵盟約束縛,遼國想南侵,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唐奕一甩手,「想打仗,直接往邊境增兵不就得了,還一年派了三四回使團作甚?」

    「許是探我大宋虛實呢?」

    「你不知道。」唐奕篤定道,「遼帝正琢磨著怎麼讓親兒子上位,現在開戰,那他就是自己找死!」

    曹、潘兩人聽得一頭霧水,怎麼也想不明白,唐奕為什麼這麼肯定宋遼打不起來。

    不過,曹佾又道:「就算你想把華聯開到大遼去,咱們的渠道也伸不到遼地。那咱們將面臨和遼商同樣的難題,沒有貨源!」

    「渠道太容易了!」

    唐奕心里美的已經是不要不要的了。以前,他一直在想,怎麼滲透到大遼的經濟之中。想不到,瞌睡有人送枕頭,這來得也太及時了!

    唐奕讓黑子拿來一張山河圖,這圖還是曹佾特意管趙禎要來的,大宋民間是不能有地圖的。

    他指著地圖登州的位置,「從登州出海,在遼國萊州登陸,行五百里即到中京大定。」

    見眾人都聽傻了,又指著另一處道:

    「你們要是嫌卸船麻煩,也可經辰州入遼河,轉璜河、土河,直入大定城內。」

    「.....?」

    「....!」

    現在,根本沒人去聽唐奕在說什麼,皆是駭然地盯著圖上幾個大字!

    那是之前,唐奕自己閒著沒事兒的時候隨手寫上去的。

    「攻、遼!線路圖!!」

    在圖中,有兩條用硃砂紅線標出的線路十分顯眼.....

    正是唐奕所指的萊州、辰州兩地!!!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6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50
第184章 宋人之痛

    「大郎!!」

    「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曹佾說都不會話了。

    這唐奕腦袋裡裝的都是什麼啊?難道大宋還不夠他折騰?居然還琢磨到『攻遼』上去了。

    好吧,唐奕其實還真沒想過攻遼,這圖,只不過是他閒著沒事兒的時候瞎琢磨,圖上演練著玩兒的。

    ....

    大宋為什麼做夢都想拿回燕雲十六州?

    大遼為什麼打死也不肯還給大宋燕雲之地?

    其中一個原因就是,這塊兒地方太重要了,是宋遼之間的咽喉要沖。可以說,誰掌握了燕雲,誰就掐住了對方的脖子。

    如果說,白溝河淤塘和黃河是兩國之間的一堵『牆』的話,那燕雲就是兩國之間的一座山。翻過了這座山,就直接進了對方的老家。

    之前,唐奕有時候晚上睡不著覺,也會和所有的宋人一樣,想著一個問題....

    燕雲!

    這是所有大宋百姓心裡的痛,也是所有宋人心中的夢!

    要是有了燕雲,大宋就再不怕遼國,滅遼只是時間問題。

    那樣,大宋就能一心對付西夏,就不用在西北、東北兩地布那麼多兵,更不用每年給『蠻夷』送錢。

    不過,想著想著,唐奕突然有了一絲明悟:

    「幹嘛揪著燕雲之地不放啊!?直接把遼國滅了,燕雲自然不就是大宋的了?」

    「而且,誰說滅遼就一定要垮過燕雲啊?直接繞過去,來個黑虎掏心,在萊州登陸,佔領萊州為根據地,從海上建立補給線,然後向內陸輻射。」

    「或者從辰州轉內河,一路打,一路佔。以大宋水軍的實力,誰能斷了它的補給線!?只要糧道不斷,佔城據守,遼軍善騎,不善攻城的弊端就盡漏無疑,早晚完蛋!」

    當然了,唐奕這個軍盲有點『想當然了』。

    這個想法不錯,但卻有很多問題是他沒想到,也解決不了的。

    ...

    「我鬧著玩的!」唐奕這才發現,大夥關心的是圖上的『攻遼』,不由侷促笑道:「別當真啊!接著說。」

    」這個想法用在軍事上有點幼稚,但用在商貿上卻是很好的,一下子就能解決渠道的問題。「

    可是,曹佾和潘豐兩人根本就不聽唐奕的說辭,趴在圖上看了半天。

    「可行嗎?」曹佾凝重地看向潘豐。

    潘豐緩緩點頭,「只要防一手雄州越境,圍魏救趙,不是沒可能。」

    說著,潘豐指著渤海灣道:「從登州到大遼的萊州,船行一日即到,太方便了,遼國水軍根本威脅不到這條兵糧道。」

    兩人都是將門出身,其中門道一看就懂!

    曹佾點頭,「若佔領萊州,則中京大定、南京折津,皆在我兵鋒之下。就算不攻,也能嚇死他們。」

    「而從辰州入兵遼河,沿路東京遼陽、沈州、通州、龍化,甚至臨潢,皆可取之!遼朝失了這幾大重鎮,不但命去了大半,而且被一分為二,覆亡可期!」

    「喂喂喂......」

    唐奕不干了。

    「我就畫著玩的,你們能不這麼認真嗎?」

    ....

    潘豐根本不搭理他,「但還有一些問題需要斟酌。」

    曹佾更是徹底,「走,回房細說,務必要鉅細無疑,明日好面呈陛下!」

    說著,曹景休把同河圖一卷。

    收走了!

    看著二人急匆匆出去的背影,唐奕有點懵逼。

    「特麼這兒開會呢,你們能不能有點正事兒!」

    他卻沒想到,

    攻遼,

    收復燕雲,

    這對大宋的誘惑實在太大了!

    ....

    曹佾和潘豐兩人在房中討論了一夜,三更就發船回京,趕在開城門的第一時間入城,直奔皇城。

    趙禎下了早朝,還沒回到福寧殿,就聽內侍來報,曹佾、潘豐已經候見近一個時辰了。

    等到二人見到趙禎,把那副圖往越禎面前一放,趙禎也傻眼了。

    他也懷疑,唐奕的腦袋是怎麼長的?海路攻遼,登陸作戰的點子他也想得出來?

    越禎盯著圖,聽著曹佾和潘豐講解足足一個時辰!

    一動未動!

    曹、潘二人說完全部,希冀看地著趙禎,等著大宋皇帝做下一個改變大宋命運的決定。

    ...

    最後...

    趙禎親手把圖拿起來,親手小心翼翼地折好,又親自從寶閣上找出一個錦盒,慢慢地把圖放了進去!!

    然後,遞到李秉臣手裡:

    「收起來吧.....」

    曹佾心中莫名一痛,趙禎的動作說明了一切,這張圖可能永遠也成不了現實。

    ...

    他緩緩躬身行禮,「臣.....告退.....」

    禮畢,暗暗扯了扯潘豐,卻發現,這位老哥,全身僵直,隱隱發抖。

    最後,在曹佾的強拉之下,潘豐猛的一抱拳!

    「臣!!!告退!」

    趙禎無助地閉上眼睛,他知道,今日算是傷到二人了。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不是他的父皇趙恆,不是一個軟弱到一心只想求和的太平皇帝,他仁慈,不代表他沒有雄心。

    他也夢想燕雲,但這張圖出來的卻太不是時候了。

    說到底,趙禎沒有錢用兵!

    朝廷財稅救濟京東、河北的災區尚且不足,連治河之事都得先放下。

    富弼和文彥博東拼西湊,拆東牆補西牆,勉強讓日子還能過下去,哪還有錢在兵事上多做耗費?

    況且,戰爭不管輸贏,對於百姓來說都是輸家,趙禎不敢為一時之虛慕,把大宋子民置於水火。

    ....

    「愛卿留步!」看二人淒然離去的背影,趙禎還是叫住了他們。

    「卿當知我趙宋的難處,不是朕不想,而是百姓經不起這麼大的軍耗.。」

    曹佾偏頭躬身,「臣,明白陛下難處....」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趙禎幾乎被抽光了全身力氣,虛弱地坐了下來。

    「下去吧....」

    「臣告退!」

    ...

    「回來!」

    趙禎猛一抖擻,叫住了二人。

    「朕早晚會把這圖從錦盒之中拿出來!」趙禎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此句。

    「至於什麼時候,要等多久,就看諸位愛卿何時把觀瀾商合做大、做強了!」

    曹佾二人對視一眼,血液也是驟然沸騰!

    「寧死!亦不辱命!」

    「好!」趙禎騰然而起。

    「朕等著你們!」

    ...

    曹佾和潘豐覲見,除了李秉臣,沒人知道二人在福寧殿呆了一個多時辰,和趙禎說了什麼。

    不過,對於遼使想讓華聯鋪在遼中京開舖的請求,不論富弼,還是趙禎,又或是唐子浩,都沒有反對。

    年前的最後一次早朝,文彥博則上奏,觀瀾運力因海運需要,請朝廷市舶司船工代其打造大船,用料、傭資皆由觀瀾折錢供給。

    趙禎准奏。

    可是,讓人想不明白的是,觀瀾的海船居然是按照水軍大船的規格建造。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5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50
第185章 派人入遼

    唐奕要把華聯開到大遼去,在他來看這是好事兒。要知道,大遼都城大定府可不像開封這般,要什麼有什麼。

    在開封開華聯,就算唐奕把全宋的好東西都搬過來,也做不到瘋搶的地步,最多聚一聚眼球。但在大定卻不同,那裡的商品遠比開封匱乏,只要華聯倉儲一開張,必是橫掃一切的存在,賺得肯定比開封華聯要多得多。

    但是,在別人看來,到大定開華聯可不是什麼好事。

    你唐奕說兩國打不起來,就打不起來了?誰信啊?萬一呢?

    整個年關,不論是馬家,還是張家,都有點死氣沉沉的,現在他們要面臨一個十分嚴峻的問題:去遼國開店,賠賺還是小事,總得去一個主事之人吧?那麼,年後誰隨著遼國使團訪遼呢?

    別看兩國官方的往來不斷,但民間往來卻是斷絕的。大宋人心中,遼地一直都是個虎狼之地,誰也不想去那麼個倒霉地方。

    唐奕倒是不怕,他想親自去,可這事好像除了他自己,沒一個同意的。在馬家和張家人心裡,唐奕就是主心骨,誰敢讓他去此『險地』?

    曹佾和潘豐就更別說了,二人一句話就把唐奕的念頭給打消了。

    「你要敢說你想去遼國,估計范公能把你綁起來,官家得打斷你的腿!」

    好吧,唐奕有些慫了。

    想想也是,唐奕在范仲淹和趙禎心中的地位,可不是一攤生意那麼簡單。

    那也總得有人去啊?最後潘豐出了個主意,「你們說,讓週四海去怎麼樣?」

    還真行!週四海別看人有些狠辣、奸詐,但這個人對潘家夠忠,對生意上的事兒也夠老道。細想之下,他比張晉文還適合去遼國開舖子。

    週四海要是知道就這麼讓潘豐給賣了,估計上吊的心都有了。

    要說週四海確實對潘家夠忠心,潘豐把他叫到回山,把準備派他去大遼開舖子的事兒一說。週四海略一沉吟,只提了一個要求,就答應了。

    「請家主照顧好我的家人!」

    好吧,周大掌櫃這是抱了必死的決心,去了,就沒打算回來。

    唐奕也有點不好意思,特意對週四海解釋了一番。此去是應大遼皇帝之邀,絕對是暢通無阻,而且,宋遼之間絕不會打起來,又問週四海需要什麼幫手。

    週四海琢磨了半天,說親信之人帶兩個就好,一個是張晉文的跟班夥計劉韜。這小孩兒從華聯開張就跟在張晉文左右,對華聯的運作模式和裡面的門道十分清楚;另一個,則是樊樓的童管事。

    童管事這回終於升職加薪了!

    只是,為啥童管事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呢?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

    .......

    年後朝廷一復朝,唐奕就先給自己擬了一張契約,把華聯倉儲從自己的生意裡面分出來,以華聯六成的份子入股觀瀾商合,佔股一成。

    現在,華聯把鋪子開到了大遼,將來就要涉及到很多官面兒上的事情,再由他一個白身掌控就有些不合適了。其實這和原來也沒什麼分別,只不過是左手換到右手,為了讓朝廷安心罷了。

    他還特意讓曹佾把契書呈到趙禎那裡,讓趙禎過了目。

    趙禎也夠意思,知道這麼一換,唐大郎又虧了。於是,大筆一揮,把一成的『一』下面又添了兩道橫....

    還批了一句話,「可佔三」!

    三成!

    曹佾回來和唐奕一說,他再仔細這麼一算,不但沒賠,反而賺了....

    三成什麼概念?

    曹家、潘家,再加上新進來的王家,都是五十萬買一分股,也就是百分之一。

    唐奕的份子是他們的三十倍!

    .....

    出了上元節的第二天,賀歲遼使歸國,週四海隨行入遼。

    只不過,這在周掌櫃認為是九死一生的一趟入遼,在後世,卻被認為是大宋資本掠奪的第一步。週四海這個名字,也因此載入了史冊。

    送走週四海沒過三天,張全福也起程回鄧州了,馬大偉夫婦並沒有隨其回去。

    京中有回山改建,有華聯倉儲,張晉文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唐奕索性就讓他們留在京裡,幫著照應。畢竟鄧州已經上了正軌,有張全福主持大局就沒什麼問題。而且,馬老三也不用因為想孫子,而天天苦著一張臉了。

    送走張全福,唐奕便馬不停蹄地直接進城,因為明天就是個大日子——春闈。

    今年是觀瀾書院的儒生第一次迎來大比,仔細一算才發現,雖然觀瀾開講不足一年,但還真有幾個頗具才華的儒生。去歲秋闈鄉試,觀瀾共十九人應考,結果全部中第,馮京更是高中解元,給觀瀾書院賺了不少名聲。

    唐奕沒記錯,這貨可是今年的狀元。

    然後還有陳-希亮、蘇洵。陳-希亮這半年多在觀瀾,經過幾位老師父取長補短的悉心教導,文章比之從前要沉穩老練了許多。而且,不擅長的詩賦部分也有所長進。

    至於蘇洵...

    好吧.,蘇老泉的人生彪悍到不需要科舉來陪襯!

    再然後,還是有范純仁和尹文若,還有跟著孫復來的一班儒生,雖然不知道他們能發揮如何,但水平還是有一點的,能不能考上,就看造化了。

    ....

    等唐奕到了范家在京裡的宅子,天已經擦黑了。樊樓的夥計剛剛送了可口飯菜,十九個考生無一例外,吃完了晚飯,食還沒消化,就被范仲淹趕回屋裡睡覺去了。

    唐奕本來想找范純仁聊兩句,但見他也乖乖回房睡覺去了,不好打擾,也只得回房使勁睡覺。

    三更時分,范宅就開始熱鬧,考生都被叫起各自準備考具書箱。唐奕也爬起來,來到范純仁屋裡。

    「緊張不?」唐奕劈頭就問。

    范老二難得沒擺著一張臭臉,「說不緊張是假的。」

    「切!」唐奕撇著嘴,大喇喇地往墩凳上一歪,「有點出息行不?我看你考不上都難。」

    「為啥?」

    「為啥?」唐奕故意把表情做得很誇張。

    「你經義師成泰山先生、河南先生;詩賦得了柳七公真傳;時文策論又是你老子和杜師父手把手交出來的,還有我這個小師父天天陪著你高談闊論。可著大宋朝找找,就沒有比你這配置更高的了吧!?」

    范老二一想,「也對,這要是考不上,可就丟大人了!」

    唐奕橫了他一眼,「考不上可別說是我徒弟啊,丟不起那人!」

    「滾!」

    范純仁也飈起了髒話。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3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51
第186章 坑人

    要說范純仁想考不上,還真的挺難的。這位本來就有中進士的能力,這兩年又得了幾位大師父的真傳,至少唐奕覺得,范老二的水平不比馮京差。

    事實上,范老二確實不比馮京差多少,會試完後近半月,放榜之日到來,馮京繼解元之後,再登會元第;范純仁位列會試第四,與三甲之名只差一線。

    這可真是有人歡喜,就有人憂。

    喜的人,自然是覺得范相公掌管的書院那果然不是一般的書院,一個第一,一個第四,風光無二!

    憂的人,當然是太學的那班老學究。

    胡璦看過榜,臉都綠了。他倒不是在乎那個馮京中了會元,人家確實有才。去歲秋闈未開之時,很多人已經斷言,這位馮京當是今科狀元了。

    胡璦上火的是,范純仁居然高中會試第四,而且,觀瀾書院十七人會試得中,僅次於太學的二十八人。

    那太學比觀瀾中的人多,胡璦上什麼火呢?

    能不上火嗎?

    要知道,太學今科共一百七十四人應試,二十八人得中,差不多六取一的比例。而觀瀾書院僅僅十幾人應試,卻十七人得中。

    這還了得?自有科舉以來,也沒哪家的門生以這麼高的比例考過會試啊!

    馮京有才,就算中了狀元,胡璦也可說是那是人家自己有本事,不是你觀瀾教得好。可十九個裡面中十七個,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幾天,因春闈的關係,范仲淹、尹洙等一班觀瀾的教諭都來了城裡。

    日前見到孫復,這老倌把嘴都撇到天上去了。就連柳永那風流鬼,都開始用下巴看人了。胡璦這哪忍得了?當初老子想去,官家不讓,現在你看看這幫老貨?一個個養得滿臉紅光,一看就是過著腐敗至極的日子啊!

    不過,胡璦羨慕嫉妒恨也沒用,只能寄希望於殿試之中太學諸生可以給他長長臉。

    二月旬末。

    趙禎召參知政事文彥博、禮部侍郎孫沔、御史中承余靖以下官員數十人,赴崇政殿後水閣,分別任命為編排官、封彌官、出義官、初考官、覆考官、點檢官、對讀首、詳定官,並設置編排所、考校所、覆考所、詳定所等臨時機構,為次日的殿試做準備。

    現在殿試還不似北宋後來的那樣,不遺落舉子。也就是說,即使到了殿試這一關,依然不是必中進士。所以,馮京、范純仁等人一點都不敢大意。

    到了殿試這一步,詩賦、經義反而成了陪襯,最重要的是時文策論,畢竟國家選材,選的不是詩人。能走到這一步的,說明都是勤學肯練的有用之才,下一步就要看他們對時事的把握,還有文章的好壞了。

    蘇洵也是倒霉,糟到沒朋友的詩,賦把他擋在了殿試門外。不然,以蘇老鬼的文章,估計一眾考官也得看得自愧形骸。

    殿試只有一天,不似鄉、會兩試,要一連考上好幾天,考完就回家等消息。崇政殿上的官員不能閒著,要彌封、糊名、初覆審考,由詳定官排出名弟,最後拆彌對讀。

    不過,一拆名,大夥就不淡定了...

    頭名大出所料,乃是范仲淹之子范純仁,而一直被大家認為是狀元不二人選的馮京,屈居榜眼。探花之榮,則落到了太學名仕屈元讓的頭上。

    且觀瀾書院還有一個叫陳-希亮的眉州舉子,位列十名之內。

    余靖和孫沔看文相公的眼神兒都不對了。心說,你丫不會是舞弊了吧?十位之中觀瀾佔了三個,狀元、榜眼皆出於此。而且,誰都知道,范純仁是文彥博的師弟。你這也太明顯了,把師弟都排在馮京前面去了。

    文彥博臉色青一陣、紅一陣,這個結果,他也沒想到。

    他還真沒有徇私的意思,確實是按照正常水平來排的。范純仁詩賦的水平雖不及馮京,但一篇《宋夏兵糧論》作得卻是大氣磅礴,言之有物,很多關於兵制、糧道、據守方面的論述,連他這個經略西北多年的宰相,也暗暗叫絕。

    見余、孫二人眼神不善,文相公就算再彪悍也得避讓三分,在二人的注目之下,只得把范純仁的名次挪到了第四.。

    而那個陳-希亮....文彥博心說,也只好委屈你了....直接排在了十名之後!

    余靖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他倒不是看觀瀾不順眼,只不過殿試除了考生自身的實力,還要考慮諸多因素。十名之中三位觀瀾學子,狀元、榜眼同出一院,而且詳訂官還和考生占親帶幫,難免落人口實。他們這些監考閱卷之人,自然也要受到牽連。

    二人滿意,文彥博才把排好的名次呈到趙禎面前,最後拍板的,當然是大宋官家。

    一般這個名次皇帝是不會動的,一來,得給宰相一個面子;二來,能來閱卷的都是朝中有學問的官員,一般不會有太大的出入。

    習慣性地拿起考生的作文挨個看了起來,一看之下趙禎不禁皺眉,這第四的考生明顯比前三位水平更高,作文更勝一籌,為何排到了三甲之外?

    一看卷首,越禎恍然。原來是范卿之子純仁,看來,文彥博是想避嫌。

    對此,趙禎並沒有說什麼,準備傳臚之後照此發榜。殿試名次,有時候確實不是按水平排名就能說得清的.。

    只不過,後來趙禎改主意了....

    所謂傳臚,就是把殿試頭十名叫過來,進行一輪口試。也就是和皇帝聊個天,看看是不是真有本事。

    這個聊天說重要也不重要,一般傳臚就是走個過場,就算皇帝對某位考生印象極好,也不會動排名。

    說重要,這確是一次天大的造化。

    皇帝如見新科進士,這是考生給皇帝留下一個好印象的絕佳機會,就算不能撼動排名。但如果皇帝對你有印象,日後抬你一手,那可比排名重要的多得多!

    要說文彥博也是夠坑人的,本來陳-希亮有機會上殿和大宋皇帝先見個面,混個臉兒熟的,結果就這麼不明不白地失去了這次寶貴的機會。

    不過還好,文相公坑了陳-希亮,卻沒能坑成范純仁!

    這次趙禎和十位考生聊完,就改了主意,直接把范純仁的名次給改了....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1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51
第187章 考校

    傳臚賜見考生共十人。

    這十人,可以說是大宋讀書人精華之中的精華,將來匡扶社稷,執掌大宋權柄者,很有可能就出自這十人之中,趙禎自然要認真對待。

    做為一個仁慈的君王,每次大比傳臚,趙禎都會因人而異,從不同的側面,去瞭解這些大宋新貴。

    遇到少不經事,膽子小一些的,趙禎甚至會和他們聊聊家常,讓他們放鬆心情。比如,說說家學傳承啊,親族高堂之類的溫和話題。

    遇到才思敏捷之輩,趙禎則會提一兩個淺顯的問題,考校一番。

    但是....

    做了近三十年的皇帝,趙禎還從來沒遇到一個新科仕子可以像范純仁一樣,把他直接聊懵了。

    趙禎是見過范老二的,這個只有二十歲的儒生,繼承了他父親的一身正氣。

    趙禎一見到范純仁,並沒有直接考校,而是問起了范仲淹的身體,還有杜衍、尹洙的近況。得知道三人身體日健,無病無災,趙禎才隨口問了幾句關於西北軍制的問題。

    他是好心,畢竟范純仁殿試所作的文章就是論西北戰事的,肯定對此有著深入的研究。問他西北之事,這孩子也不至於因答不上來而尷尬。

    可是哪成想,范老二跟本就不領情,三句半就把趙禎嚇了一跳。

    「西北戰事,依文所書,無需多言。應先鞏固聚點,固守邊防。只要做到讓西夏李賊打不進來,也搶不到好處,就可呃住其命脈,一擊而潰!」

    趙禎能不嚇著嗎?

    「一擊而潰?扼其命脈?」這些可是他文章裡沒有寫過的。

    而且,大宋和西夏扯皮扯了二十來年,怎麼到了他這兒,說得跟坐家裡打孩子似的....這麼簡單?

    「何以扼其命脈!?何以一擊而潰?」

    「回稟陛下,西夏之地,多牧少田,無工無農,是以除牛馬之外,唯青鹽所產可為國計民生。」

    「然,我大宋雖可從宋夏互市獲利頗多,但是從本質上來看,互市對西夏民生的意義,遠勝我大宋取利之心。若西北據守得力,夏兵掠奪無果的情況下,而我朝又關閉互市,則夏地不出三月,便要面臨民無可衣,食無可炊,軍無可刃的困局。長此以往,必然大亂!」

    范純仁這真的不是危言聳聽。之前,就這個問題和父親,還有唐奕討論過,那個破地方除了牛羊馬匹,什麼都沒有,如果宋夏互市一關,西夏又劫掠無果的情況下,西夏百姓會連做飯的鍋都沒地方找去。

    趙禎又道:「關閉互市,嚴防劫掠之事,也不是沒用過,但為何收效甚微呢?」

    「因為走私!」范純仁擲地有聲地道,「兩國走私之事一直十分猖獗,即使關閉互市権場,走私卻無法禁絕,這大大緩解了西夏國內基本生活物資奇缺的危機。」

    趙禎黯然一嘆。

    走私一直是朝廷最為頭疼的問題,即使嚴刑酷罰加身,也不能斷了一部份人的貪婪之心。

    「既然無法禁絕走私,堯夫所言『一擊即潰』之言,又從何而來呢?」

    「臣說的『一擊即潰』之法,其實就是禁絕走私!」

    趙禎猛的一震,心說,范純仁有辦法禁絕走私?

    「啟稟陛下,宋夏走私之事,無外乎以大宋的絲茶鐵器偷入夏境,換取青鹽回宋。」

    西夏拿得出手的東西,除了牛馬,就只有青鹽。但是,牛馬朝廷管治很嚴,不易出手,所以,唯青鹽最為合適,也最為搶手。

    大宋實行的是鹽鐵專賣制。鹽這種百姓必需的生活物資,由朝廷定價銷售,不但價高,質量也沒有青鹽好。所以,西夏的青鹽在大宋西北諸州頗受歡迎,百姓用鹽,十之七八出於西夏。可見走私之事,何其猖獗。

    「可以說,西夏能在我朝關閉互市,官方得不到生活必需之資的情況下能挺過來,主要就是依靠青鹽換取。」

    「只要把青鹽走私之路堵死,西夏最後的依仗也就沒有了。用不了多久,西夏國內必是民不聊生,沒有攻伐,也必被內亂所困。那時,只要我大宋略施手段,不論是控制,還是出兵攻伐,必可取之。」

    趙禎心說,范純仁不過二十歲,能說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但是,這卻又繞回來了,禁絕青鹽走私哪有那麼容易?

    不想,范純仁繼續道:「而想要絕青鹽入宋之路,也不算難。」

    「何法?」

    「平抑西北鹽價,讓官鹽的價格比青鹽還低!」

    「.....」

    越禎的第一反應就是,這餿主意肯定是唐子浩的路子。

    現在,只要一提什麼價格,什麼商業,趙禎第一反應就是唐奕。能把兩國兵事扯到商業上來,也只有唐奕有這兩下子。

    事實上,趙禎猜得一點沒錯,這確實是唐奕的主意。

    平抑鹽價的道理很簡單,不論是正統商戶,還是走私販子,都離不開一個『利』字。

    走私青鹽利巨,就算趙禎抓一個殺一個,就算朝廷定下走私即誅全族的酷刑,也依然會有人敢鋌而走險。況且,西北現在已經不是幾個膽大的百姓,偷運幾包私鹽入境那麼簡單的事了。

    現在的西北,從官府衙吏,到軍兵將帥,都與鹽販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要不然,私鹽的數量怎麼可能多出官鹽幾倍。

    所以,想要禁絕走私,光用刑是不夠的,得從根兒上斷了他們的念想。

    怎麼斷呢?

    直接讓私鹽無利可圖不就完了?

    走私掙不到錢,誰還干?把官鹽的價格壓得比青鹽還低,誰還買青鹽?

    一招釜底抽薪,反其道而行之,除了唐子浩,誰想得出來?

    范純仁把所有的思路一說,趙禎冷汗都下來了....

    這是一條毒計!

    朝堂上那些所謂的君子之臣是絕對想不出來的,只有唐奕有這兩下子。

    但是,不論唐奕,還是范純仁,似乎都忽略了一個事實。

    那就是,朝廷不能沒有鹽稅!

    ...

    事實上,別說沒有鹽稅,就算是少一個大子兒,文彥博都得和唐奕拚命!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1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51
第188章 就是牛

    平官鹽價格以治青鹽,其實這個計策很可行,就算朝廷因壓低鹽價,失去了大筆鹽稅,但也絕對比在西北屯積重兵的耗費要小得多。

    要是真能一舉除了西北之患,就算鹽稅盡失,都是值得的。朝廷每年在西北能收上來的鹽稅也就三五百萬貫,但是,用在西軍的軍費卻高達千萬貫!

    哪個更划算,不用想也知道!

    但是....

    和曹佾、潘豐拿來的那張圖一樣,也不是時候!

    現在,大宋最著急的事情不是西北,而是河北水患,而是缺錢,這個時候再失了鹽稅,無疑是雪上加霜。

    唐奕這招最簡單的金融戰爭手段,雖然是良策,但不是一年兩年就能見效的,這是一個長期投入,大宋投不起。現在,就算是三五百萬的鹽稅,大宋也丟不起!

    范純仁下去之後,趙禎沉吟了很久。

    一是想著,范老二的那條計策;

    二是想著,把范純仁放在第四是不是合適。

    十位考生一一見過,沒有一個有范純仁這般的見識。趙禎覺得,若對其加以磨礪,不出二十年,必是執宰東府之材。想到這裡,趙禎大筆一揮,把范純仁從第四,又劃到了第一....

    不知道,胡璦和太學的諸位教諭要是知道,觀瀾書院包攬了狀元和榜眼,會不會氣得吐血?

    ...

    皇佑元年三月,趙禎欽點己丑科龍虎榜,賜禮部進士兩百九十一人,范純仁、馮京、瞿元讓位列三鼎甲。

    觀瀾書院十七人應考,十人中第。

    東華門外,當傳臚官將新課進士的名字一一念出。觀瀾書院的十位中第貢士,沒有急著跟內侍直入皇城,而是齊刷刷地站成一排,回身看向密密麻麻的人群。

    在熙攘人群的最前端,范仲淹、杜衍、尹洙、孫復、柳永等幾位老師父肅穆而立,面容慈祥。

    「謝!師恩!」范純仁牽頭高喝,隨即長揖拜下。

    「謝!師恩!」一眾觀瀾仕子緊隨其後。

    這一刻,

    范、杜等人彷彿又回到當年,白衣儒發,唱名東華門的年代....

    這一刻,

    比之當年,尤為光耀!

    .....

    觀瀾書院包攬了狀元、榜眼,十九人應試,過半數高中,這個成績,簡直太嚇人了。

    胡璦做為太學一把手,不但名次沒考過觀瀾,連人數上也不佔憂。二十八人進殿試,九人中第,比觀瀾還差了一個。

    老胡這個憋曲...

    但是,憋曲也沒辦法,要想找回場子,得等上四年才行。現在,他只能眼巴巴地看著觀瀾出盡風頭,各地舉子云至回山。

    ...

    春闈大比一過,趙禎終於得了空。這天,把文彥博和富弼叫到了富寧殿。

    朝廷選賢大典剛過,越禎似乎心情不錯,不但褒獎二人治災之功,還特意從內庫取金百兩賜於兩位相公。就連文寬夫新得一子之事,趙禎都說了幾句吉祥祝福之言。

    文彥博在殿下,眼觀鼻,鼻觀心。心說,官家這是在玩套路啊?肯定是有事兒...

    果不其然,趙禎繞了半天,最後還是漏了馬腳,意思就是:你看,今年選才大典人才濟濟,這是聖人賜福我大宋,是不是應該去回山拜一拜文聖石啊?

    文彥博心說:想出去就直說唄,往一塊破石頭上扯什麼?

    不過,趙禎在宮裡關了一年了,出去放放風也沒什麼。與富弼交換了一下眼神,就恭敬道:「朝廷選賢確是學教盛事,當去謝聖人賜賢!」

    趙禎一聽,文寬夫還挺上道,當然高興。大手一揮,那二位卿家就下去吧,明日早朝別忘了配合。

    這都不叫事兒!

    第二天早朝,文彥博果然如期上奏:請陛下移駕至回山拜石。

    而且,這貨還賣了趙禎一個好,說這文聖石現世,是真正的祥瑞,陛下不應該在選賢的時候才想起來祭奠聖人,應該形成一個常態,每年二三月份都應該去拜一拜。

    趙禎差點淚流滿面,文寬夫真是好人啊!

    只是,趙禎有點得寸進尺,他不但要自己去回山,還想帶著皇后曹氏一同去回山。

    富、文二人心說,這不明擺著是去度假嗎?做得也太明顯了點吧....

    不過,趙禎堅持帶皇后出行,二人也沒辦法。於是,三月末,趙禎攜曹皇后擺駕回山,一眾朝臣隨駕前往。

    這次,趙禎可沒讓各家的家小來陪駕。

    ...

    回山也不是第一次接駕了,可謂是輕車熟路。什麼接駕、拜石咱也不提了,只說趙禎此來的真正目的。

    放放風,這肯定是一方面,但卻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是給曹皇后問診!

    柿蒂案,李秉臣一直在密查之中,卻一直沒什麼頭緒。但,不無論是趙禎,還是曹皇后,那降氣散的方子卻是萬萬不能再用了。

    斷藥之後,也確實有了成效,自去歲下半年開始,宮中已有幾位妃嬪傳出喜訊,趙禎簡直就是欣喜若狂。畢竟誰也不想絕後,況且還是皇帝。

    但是,曹皇后斷藥近一年的時間,卻依然沒什麼動靜。最要命的是,宮中對曹氏威脅最大的張貴妃,竟也於去歲八月傳出喜兆,這讓曹氏更加心下忐忑。

    對此,趙禎也不是沒放在心中,曹皇后入宮十幾年,一直飽受無子非議,就連趙禎以前多多少少有些埋怨曹氏。如今查出是被人搆陷,趙禎自覺愧對曹氏,也希望她能旦下龍兒,一解十幾年膝下無子之苦。

    那怎麼辦呢?宮中御醫信不過,趙禎再一次想到了孫郎中.。

    這次帶曹後前來,趙禎就是想讓孫郎中看看,皇后是不是自己真的有隱疾,命中無子!

    孫郎中看過之後,明確地告訴曹皇后,並無隱疾。只不過,曹皇后略有陰虛,再加上服用柿蒂十幾年,不易受孕,但多加調養,還是有機會的。

    ...

    曹後之事只能交給孫郎中,誰也沒別的辦法,趙禎急也沒用。

    在入住觀瀾的第一個晚上,趙禎就把唐奕叫到了行在。這是他此來回山,除了為曹後問診之外的真正目的。

    那趙禎找唐奕幹什麼呢?

    很簡單...

    朝廷缺錢,而趙禎實在拿不出錢來了,就把主意打到了觀瀾上面.....

    他想現在就把觀瀾商合推出去,為朝廷財政減壓!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1 編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5 23:52
第189章 官家沒錢了

    趙禎這是實在沒辦法了。

    一場濤天大水,把京東北路、河北西路、河北東路數十州府變成了一個吞天巨獸,不但去歲災區顆粒無收,而且未來幾年之入也皆面臨減產、絕產之危。

    文、富二人去年幾乎掏空了大宋所有州縣的常平倉,才勉強使這數十州上百萬飢民不至於餓死。朝廷制庫,三司稅金,也都添到了這個大坑裡。

    趙禎一時的心軟,沒有掘開石州河堤,不但沒保住宋遼之間的那堵『牆』,更是把大宋幾十年間攢下的家底一下子敗光了。

    據富弼初步的估計,京東路最少還要一年才能恢復正常生產。而河北兩路,朝廷最少還要往裡面添五年的稅收,合計數億貫的銀錢,才能恢復元氣。

    朝廷已經沒錢了!

    今春災區的種糧,還是趙禎自掏腰包,從大內內庫之中取絹五十萬匹,用於為災區購置糧種。

    至於為什麼不直接拿銀錢,而是用絹代之,那是因為,去歲趙禎早就把內庫裡的金銀掏空了,現在連大內之中的用度也是一減再減。

    趙禎知道,唐奕聚攏大財,日後是有大用。但現在是非常時期,一個不甚,就要出亂子。所以,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好來找唐奕,看能不能把觀瀾商合推到台前。這樣,在今年官糧運轉上面,趙禎就能明正言順地把觀瀾掙下的那兩成半糧食用在刀刃上。

    唐奕聽了趙禎的說辭也是為難,他不是心疼那點錢,而是現在觀瀾不能出來。否則,不但無益,反而會壞事兒!

    一個不好,他、曹家、潘家、王家,都將受到牽連!

    觀瀾現在有華聯的六成股份,就算不按趙禎給的三成來算,也能折價兩百萬貫左右,再加上曹、潘、王三家一家五十萬的巨資,合在一塊兒就是三百多萬,可用的活錢也有一百多萬!

    萬一有人抓住不放,唐奕說不清啊!將門、大儒門生,聚攏這麼大的資金,想幹嘛?造反啊!?

    趙禎見唐奕沉吟不定,只能又打起了苦情牌。

    「不瞞大郎,朝廷現狀勉強可以應付災情,若別處再有紕漏,必成大禍。且遼朝動作頻繁,我朝必須要做出防範,向雄州增軍,再所強免。」

    「大郎應該知道,大河潰於一夕,會有幾年的穩流期,此為治河的最佳時期。然朝廷財緊,不得不把治河之事先放下..,而且未來三五年之內,都不太可能寬出餘錢。」

    唐奕一嘆,躬身長揖,「草民也知陛下難處,但是現在,觀瀾商合真的不益推到台前啊!」

    趙禎急道:「只三年,朕只要觀瀾糧運三年的盈利來度過此關,之後再由大郎支配!」

    「陛下....」

    「問題不在於幾年,要是觀瀾推出去,不會影響後續的計畫,就算陛下要十年的收入又如何?觀瀾商合本來就是陛下的。」

    「關鍵是,觀瀾商合推出去容易,想再收回來就難了!」

    「.....」趙禎一陣無言。唐奕所言他也知道,但現在實在是日子過不下去了。

    「這樣吧.....」唐奕知道,今天要是不放點血,肯定是不行了。

    「草民以個人名義可以為朝廷提供一筆資金,不計息,五年之內不用還,陛下以為如何?」

    「心意朕領了,但大郎畢竟是一個之力,放到國朝之事只能是杯水車薪.....」趙禎心說,你唐子浩再有錢,能有多少?夠幹什麼?

    「一百萬!」唐奕直接報數。

    「草民現在能動用的資金,也就這個數兒了。若是還不夠,就只能等明年了!」

    「.....」

    「一百萬!唐子浩說他有一百萬!?而且,不夠...明年還有...?」

    趙禎徹底懵了...

    他這個皇帝,現在窮的也拿不出一百萬啊!

    不過,看唐奕篤定的樣子,趙禎還真就信了他有一百萬。

    趙禎飛快地在心中算計起來,半天之後方道:「再加上觀瀾今年的運收!」

    唐奕差點沒哭出來!

    「奶奶的,別得寸進尺行不?老子把家底都掏幹了,就是不想動觀瀾的資金,你還打它的主意!」

    「一百萬加上觀瀾今年的運收,朕就能往雄州增軍十萬。來年災情有緩,也就不用大郎再出力了。你看如何?」

    ...

    「恕草民直言!.陛下往雄州增兵以防遼兵入侵,売全是多餘的。現在這個時期,大遼是絕對不會和咱們開戰的。」

    趙禎苦笑道:「大郎卻是不知道,從去歲河瘓開始,遼朝使團不斷,一直在刺探我大宋的虛實。此時若不增兵鎮攝遼人,必遭其禍!」

    「錯!」唐奕高聲喝道。

    嚇得邊上的李秉臣一哆嗦。心說,也就是你狂生敢這麼跟官家說話吧!哪有直著就說皇帝錯了的.?

    唐奕才不管那個。

    「陛下正好想反了,大遼是不想和咱們打,才一直遣使來安撫的。」

    「.....」

    趙禎沒說話,等著唐奕的下文。他已經摸準了唐大郎的性子,這小子從來不放空炮,這麼說了,肯定是心中有了計較。

    趙禎當然希望現在能不打,就不打啊!

    「表面上看,一下失去了白溝河淤塘和黃河天險兩大防線,又有京東河北之重災拖累,且燕雲之地又在遼人手中,使我大宋處於極為被動的境地,遼人趁機南侵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陛下只要對遼朝稍有些瞭解就能知道,不但,陛下現在不想宋遼打起來,遼朝皇帝比您還不想兩國打仗!」

    「為何?」趙禎皺眉問道:「遼帝怎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因為與南侵比起來,遼帝現在更想做的事情是易儲!」

    「易儲!?」趙禎猛的一震,心中多了一絲明悟,但卻還不清晰。

    就聽唐奕繼續道:「遼朝皇儲之位上坐著的,可不是耶律宗真的兒子,而是他的弟弟耶律重元。這幾年,遼帝一直在往自己的兒子耶律洪基身上加碼,先是慶歷二年封了燕國王,總領中丞司。第二年又進了尚書令,總領南北兩院樞密使事。聽說,去年又進封了燕趙國王。遼帝想傳子不傳弟的心思,幾乎是昭然若揭!」

    「這麼關鍵的時刻,他又怎麼可能和大宋開戰呢? 本帖最後由 其夏微涼 於 2018-2-26 00:30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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