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909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1
第220章 奇女子

    唐奕給蕭欣的筆記之中,除了詞、曲,還有一些是他閒來無事之時,把後世的幾曲子試著用古譜標註出來。

    只不過,他本來就是個二半吊子,又是初學古譜,很多地方譜曲之時並不正確。

    反正只是消遣,他也沒太在意,就那麼記錄在筆記之中了。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蕭欣的妹妹不但手抄了筆記,還把唐奕度曲不准之處都標了出來,而且做了修改。

    這可把唐奕驚到了。

    要知道,後世的曲子在音用調方面,與北宋時期有很大的不同,可以說,根本就不適合這個時代的人的音樂品味和聽曲習慣。

    蕭欣的妹妹可以只看錯譜,就能做出修改,簡直就是不可能的。

    「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

    「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隨著琴弦的撥動,唐奕輕輕哼唱著。

    這是後世鄧麗君的一《獨上西樓》,改編自唐後主李煜的那名詞《相見歡‧無言獨上西樓》。

    之所以把這拿到筆記裡來練手,是因為這詞早就有了,即使度了新曲也是古風古韻,不怕被人看。

    但唐奕度的古曲有好幾處錯誤,要是照著他的譜子彈,根本就不是那個味。

    可是....

    可但是!

    蕭欣的妹妹居然把錯的地方都改過來了....

    蕭欣在一旁還以為唐奕魔症了,只是聽他娓娓唱來,不禁也是醉了。

    「這....?我記得這道詞好像是『相見歡』的曲牌,怎麼不是那個調調?」

    唐奕沒說話,放下吉他。看著譜子呆。

    蕭欣卻還在品味著曲子裡的味道。

    說起來,唐奕的那些後世之歌,在大宋根本沒什麼市場,但在大遼卻是另外一回事。

    如今的契丹,簡直就是大雜燴,不但融合了南方的漢方化,還整合了東海的渤海、極北的女真、西南的黨項、西邊的回鶻等等,諸多部族的文化。雖然漢詞最為興盛,但草原文明本就無拘無束,曲調民歌更是五花八門。

    所以,他的那些東西宋人覺得怪,覺得不好,遼人卻不會。蕭欣反而覺得這曲子委婉悠揚,比原來的『相見歡』更為好聽。

    ....

    唐奕了一陣呆,才回過神來對蕭欣道:「你妹妹是個奇才!能不能引見一下?」

    蕭欣一怔...

    「恐怕...恐怕不行。」

    「為什麼?」

    唐奕心裡現在有一種莫名想見一見這女子的衝動!

    因為...

    因為在孤獨的千年之前,終於有人,懂得他從千年之後的帶來的曲子了。

    蕭欣苦道:「真不方便,舍妹已經嫁人了。」

    呃...

    唐奕悵然若失。

    遼人婚娶比大宋還要早,蕭欣比他還小一歲,只有十六,而他妹妹最多也不過十五歲,這就已經嫁人了?

    「知音難求,可惜了!要是早來大遼兩年就好了,也許還有機會和令妹切磋一二。「

    蕭欣搖頭道:「你就算早來兩年也沒用,早來十年還差不多。」

    嘎!

    「什麼意思?」

    「小妹已經嫁做人婦整整十年了。」

    哦去,唐奕心說,你玩鬧呢?

    「你妹妹多大啊!?」

    「年方十四。」

    「四....四歲就嫁人了!?」

    蕭欣一嘆,「你知道的,我們北朝貴族,特別是帝后二族,婚娶之事不是一句兩句說得清的。」

    唐奕明白了,不就是政治婚姻嘛!不過,特麼也是夠著急的,四歲就就忙著把閨女賣出去,蕭惠這老貨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蕭欣繼續道:「小妹雖禮成,卻未過府,但總要顧忌夫家的顏面,是已極少出門露面。」

    唐奕道:「也難怪你們說令妹孤冷寡淡。還沒成年,就已經苦守深閨,把一生的命運都看透了,換了誰,也應該高興不過來吧?」

    「所以,家裡不論爹娘,還是我與二哥,都極是寵她。」

    「行了,行了!」唐奕擺手制止。「你們家的事兒就別跟我倒苦水了。」

    這種事兒,在這個時代不是個例,唐奕管不了,也管不著,聽了反倒心煩。

    「喂!」蕭欣嚷道:「有沒有點同情心?小爺跟別人說不了,跟你個南人訴訴苦還不行?」

    「不行!」唐奕眼睛一立,「我這個人心善,你弄得我晚上睡不著覺,你好思意嗎!?」

    「好思意啊!」蕭欣又開始犯賤。「要不,你再給咱妹妹找點消遣的詞曲唄?」

    「是你妹妹,什麼咱妹妹?」

    「你我兄弟,我妹妹不就是你妹妹!?」

    「誰跟你兄弟!?說不定哪天戰場上你就一刀捅了老子!」

    「哪能啊!真有那天,我讓你一刀捅了我!」

    好吧,唐奕被他打敗了,能不能有點北方漢子的血性!?

    拿起紙筆,筆走龍蛇,寫下一曲子。

    蕭欣在邊上看著,喃喃地念出聲「《鴻雁》.....」

    鴻雁天空上

    對對排成行

    江水長秋草黃

    草原上琴聲憂傷.....

    蕭欣眼前一亮,還是寫契丹草原的歌喱!

    ...

    鴻雁向蒼天

    天空有多遙遠

    .....

    雖然看不懂唐奕寫的譜子,但是歌詞簡單直白,頗對草原人的味口。

    「咋唱的!?給咱來上一段兒唄!」

    唐奕放下筆,白了他一眼,「真當我是伶人,專門給你唱曲兒的?回家讓令妹給你唱去!」

    蕭欣悻悻然地接過曲譜。

    「不唱就不唱,還不求你了呢!」說完,轉身就走。

    唐奕急忙叫住他,「少來卸磨殺驢那一套,還有事問你呢!」

    「啥事兒?」

    「我都到大遼一個多月了,你們的皇帝也沒說要見我,怎麼昨天派人到使館通知說,臘月冬獵,點名要我跟著?」

    蕭欣撇嘴道:「你一個白身儒生,來大遼設閣,也是生間書院。皇帝見你,那不是太抬舉你了?」

    唐奕氣得直翻白眼,「那還叫我去什麼冬獵?」

    蕭欣沉吟道:「多半是因為華聯的關係...」

    「哦...」唐奕立馬瞭然。他華聯有耶律宗真兒子和姐夫的股份,但畢竟唐奕是宋人,皇帝應該是想探探他的底,看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過...」蕭欣又道。

    「不過什麼?」

    「你射藝如何?」

    「老子就沒摸過弓!」

    「嘿嘿...」蕭欣賤笑兩聲。

    「那你可要倒霉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2
第221章 冬獵

    遼帝出獵可不像大宋玩的那麼初級。

    大宋是圍獵,但就算是圍獵,也是走了樣兒的。

    說白了,就是放幾隻鹿狍在楊村圍場,到時候禁軍圍成一個圈兒,把獵物趕到一處,讓趙禎和大臣們過過手癮。唉,真就差沒把獵物四蹄都綁上,讓他們射了。

    人家大遼玩的是巡獵。

    千里山林任君馳騁,豺狼虎豹、熊麋狐貂,要什麼有什麼。有本事的,擒熊射虎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打獵是契丹人的看家本事,是民族傳統,不但隆重,時間也很長。

    以此次冬獵為例,從臘月初二,遼帝起駕出獵,一直到臘月二十二才迴鑾中京,整整二十天的時間都是在冰天雪地的深山老林之中度過。

    蕭欣問唐奕射藝如何,是因為這直接關係到他這二十天的臉面和生活質量。

    往年,只要宋使趕上遼帝四時捺缽,必定要隨行出獵。當然了,這可不是遼人好客,而純是為了看宋人的笑話。

    大宋就算是軍中勇士善騎好射,又哪裡能比契丹人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練出來的騎射之技更為高絕。再加上,大宋派使以儒為重,更是不善騎射之功。

    所以,少不得在捺缽之時,被遼人嘲弄。

    唐奕聽的心裡一陣虛,忐忑道:「現在兩國關係這麼好,還不至於讓小爺下不來台吧?」

    蕭欣搖頭撇嘴:「真當我大遼朝這般沒品?這和兩國交不交好就沒關係。」

    「祖宗傳下來的巡獵之事,本該上下歡騰,卻憋著心思給你們南人穿小鞋?」

    「這就好比,我們北朝去你們南朝一樣,你們的傳統是吟詩作對,就算宴請也得行個酒令什麼的。我們北朝人不擅長這個,但也要入鄉隨俗,對的不好,多少也被你們看不起吧?」

    「四時捺缽則是我北朝的傳統,你要馬不能騎,弓不能張。肯定也會被人嘲弄,王公大臣多多少少會有找平衡的感覺。這是誰也左右不了的」

    「.....」

    唐奕一陣無語。

    「我能不能不去啊?」

    「呵呵...」蕭欣乾笑兩聲,沒言語。

    好吧,唐奕也知道天真了,遼帝點名讓你去,你敢不去?

    「還有更難受的呢。」

    「什麼?」

    「冬獵分追獵和遊獵兩個部分,追獵就是大隊跟著皇帝一同追逐獵物,獵到什麼,當場分食圖的是個熱鬧,也是祭奠先祖的一種儀式。」

    唐奕心說,這個好!混在大隊人馬里,最容易矇混過關。

    「那遊獵呢?」

    「就是各自為戰,打到什麼吃什麼,最後看誰獵到的獵物多唄。」

    「....」

    完了!

    特麼大宋這些使節,哪個也不擅長巡獵啊,只能....

    「別想著多帶點心。」唐奕想什麼,蕭欣一下就猜出來了。「要是讓外人看見,更是丟人。」

    「....」

    「算了!」蕭欣拍拍唐奕的肩膀。

    「遊獵之時,你跟著我們兄弟,餓不著你。到時再分你點獵物,保證不會讓唐兄太過難堪。」

    唐奕感激涕零!

    「好兄弟....」

    蕭欣一走,潘越就躥了出來。

    「巡獵要帶著我啊!」

    唐奕橫了他一眼,「你射藝很好嗎?」

    「呃....」潘越騎馬還行,不輸遼人,但是射箭嘛....

    「敵不動,我不動,三十步之內,三箭可中二.。」

    靠!那比他也強不到哪去。

    ....

    時光飛逝,轉眼就是臘月初一,范鎮怕唐奕明日出獵露怯,特意派人來告訴他,明天跟在使館大隊之內,別亂出去丟人。

    其實,范鎮的意思很明顯,要丟人咱們一塊丟人。

    唐奕一琢磨,使館那邊,隨遼帝冬獵的人中,也只有王咸熙有點武藝......

    算了,還是你們自己丟人去吧,我還是跟著蕭氏兄弟比較靠譜。

    ...

    第二天一早,唐奕把自己裹得一層又一層,帶著黑子、君欣卓、潘越和楊懷玉,早早的就出了門。

    奶奶的,在大野地裡要呆二十多天,別特麼再凍死在外頭。

    楊懷玉也換下了鎧甲,一身裘皮大氅,銀槍掛於鞍側,手握一把硬背長弓,還真像那麼回事。

    唐奕騎在馬上,縮著脖子,「可全看二哥的了,別讓咱太丟人。」

    楊懷玉苦笑,「你就別想了,和遼人比騎射,簡直就是找死。」

    呃....

    連楊懷玉都沒信心,看來這趟是沒什麼指望了。

    ...

    幾人一路慢騎,到了遼宮東面的長公主府門前,遠遠就見蕭家門人已經是人馬齊備準備差得不多了。

    蕭譽迎了過來。

    「正要去北閣接你,你倒自己尋來了。」

    唐奕翻身下馬,「又不是外人,沒那麼多說道。」

    正說著,就見一中年漢子,一身華裘從府裡出來。

    蕭譽立馬拉著唐奕靠過去。

    「這是家父!」

    唐奕拱手道:「外臣見過魏國公。」

    這人正是大遼秦晉長公主駙馬,北府相蕭惠。

    蕭惠微笑讚道:「好一個俊後生!」

    「國公爺,過譽了...」

    「嗯!」蕭點頭,「時辰不早,一會兒你跟著譽兒就行了,晚上到我帳裡來,我再和你說說見陛下的事情。」

    拿了唐奕兩成份子,蕭惠心裡也沒底。要不是當時看他那個外甥耶律洪基也拿了,他還真不敢碰這筆橫財。一個不好,就會從好事變成了通敵。所以,他才要和唐奕好好說說,別見了遼帝說錯了話。

    唐奕拱手稱謝,目送蕭惠上馬先行。只不過,蕭惠無意掃到唐奕身後的君欣卓,忍不住一愣,隨即搖頭一笑。

    唐奕心裡直犯嘀咕,這老貨笑啥?

    這時,蕭欣也喊叫著從府裡出來,能出去放馬山林,肯定比憋在家裡有意思,這貨高興的很。

    一見唐奕,蕭欣立馬就撲了過來。只不過,他一見身後的君欣卓也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了聲。

    唐奕更是摸不著頭腦。

    「你們都笑個啥?」

    蕭譽莞爾道:「應該事先知會唐兄的,倒是為兄疏忽了。」

    蕭欣指著君欣卓道:「冬獵出巡,你還帶著女眷做甚!?」

    君欣卓臉一紅,沒想到,一下就提到她身上了。

    唐奕也愣道:「呃.....不能帶女眷?」

    「除了陛下帶幾個隨行侍女,根本就不能帶女人。連我家都沒帶一個女眷。「

    「要不...」蕭譽勸道,「讓君娘子先別去吧?這趟來去可不輕鬆,女兒家多半吃不消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2
第222章 必須帶著

    大遼巡獵歷來不帶女眷,也只有大宋那種郊遊式的打獵,才老婆孩子一起上,使喚丫頭跟一串。

    契丹是馬背上的民族,漁獵那是男人養家的根本,雖然現在的契丹不靠漁獵為生,但依然不許女眷從獵,這是他們繼承祖宗血性的一種方式,

    在遼人看來,唐奕帶著個『使女』出獵,本身就是個笑話。

    可唐奕不這麼覺得...

    姥姥!

    老子出去玩怎麼開心怎麼來,你管我帶著誰?在大宋,老子就不講規矩,到你們大遼還得守起規矩來了?

    蕭譽提意讓君欣卓不要去了,唐奕不同意,非要帶著。對此,蕭譽、蕭欣也沒辦法,唐子浩畢竟不是遼人。

    可是,蕭家兄弟說的也沒錯,唐奕這一路果然是讓人笑話了個遍。

    先是范鎮。

    唐奕跟著公主府的人馬到了遼宮之外的廣場,與大隊匯合之時,范鎮一看唐奕帶著個使女來了,臉都綠了,趁人不注意,還狠批了唐奕幾句。

    「要你與我等同行,你不肯,怎麼還帶著她出來了?」

    唐奕撇嘴道:「急啥?論功夫,那幫契丹蠻子有一頭算一頭,還真不一定比君欣卓強呢。」

    范鎮直翻白眼兒,這小子真是一點理法都不講,在他這兒,怎麼遼人都論『頭』算了?

    ....

    接下來,是耶律德容。

    這貨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唐奕騎著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這馬還是他送給唐奕的。唐奕送了他一套千軍釀,耶律德容禮上往來,自然不能小氣。

    那可是純種的大宛白馬,俗名『照夜玉獅子』,在大遼也算是稀罕物。

    不過,一見君欣卓跟來了,耶律德容不禁也跟著皺眉。他知道,這小娘子手上有功夫,可冬獵是不能帶女眷的。

    耶律德容好心,湊到唐奕面前。

    「趁著還沒人注意,我勸你把她送回去。」

    「就不送!」唐奕一瞪眼,有點煩了。「送回去,你給老子暖被窩啊?」

    得!耶律德容一看他那要吃人的架勢,覺得還是離他遠點,這熊孩子不識好人心呢!

    等打了范鎮和耶律德容,君欣卓才在他耳邊道:「要不...要不我回去吧?」

    「我都不怕,你怕啥?」

    君欣卓低著頭道:「給你添麻煩。.」

    唐奕眼珠一轉,「你不在,我不踏實。」

    他這麼一說,君欣卓就不擰巴了,安心地退到後面,看著唐奕出神。

    黑子在後面把什麼都看得真切,心中暗嘆,他這個傻師妹算是被唐大郎吃得死死的了。

    ...

    沒人再來和他糾結帶女眷的事,唐奕也靜下心來打量起廣場上等候的人群。

    其中,年齡和唐奕差不多大的,唐奕認識一多半。不但認識,還都一塊喝過酒,見唐奕目光望過去,不便過來打招呼的,也都點頭示意。

    年紀大點的,除了耶律德容、德緒兩兄弟,還有蕭惠一家,他基本不認識。不過,看裝束也知道,這些都是大遼最頂尖的貴族權臣。

    遼朝不似大宋,大宋皇帝出個宮,比生孩子還費勁。大遼正好相反,四時捺缽,皇帝基本就不在中京呆著,要不是為了易儲,耶律宗真才不會這麼消停呢!

    所以,遼人有完善的出獵隨班制度,除了各個政事衙門必要的留守職官,王公大臣皆隨駕出遊。可以說,走到哪兒,朝堂就擺到哪兒。

    在人群中,唐奕還看到一個挺特別的身影——耶律涅魯古。

    這貨被耶律重元扔在中京一個多月了,和唐奕一直沒碰上。

    其實,就算碰上也沒什麼事兒。唐奕是外人,不好在中京把耶律涅魯古怎麼樣;耶律涅魯古也是身份尷尬,只能夾著尾巴做人。

    就像現在,耶律涅魯古一看唐奕看過來的目光,只是隱晦地瞪了他一眼,就把頭別到了一邊。

    ....

    眾人又等了一陣,正當唐奕開始腹緋這耶律宗真還真是磨蹭,大冷的天讓大夥兒等他一個的時候,突感地面不住的顫動,然後,隆隆馬蹄之聲由遠而近,大隊騎兵從皇城兩邊奔騰湧出。

    這還是唐奕第一次一下子見到這麼多騎兵,那震撼的場面,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數萬黑甲騎士奔而不亂,馬蹄踏在皇城的石板路面兒上,出踏踏碎響連成一片,震的人心五內具顫。

    唐奕偏頭對楊懷玉道:「這就是遼帝的近衛皮室軍?」

    楊懷玉凝重點頭,「應該是了!」

    皮室軍也如大宋的禁軍一般,乃揀選各地的精壯之士成軍,雖不足五萬之數,卻是遼朝精銳之中的精銳。

    黑甲騎軍一到,即在皇城兩側整齊列隊,待最後一騎站定。皇城的朱漆城門也緩緩打開,百多騎士從中魚貫而出,皇家儀仗緊隨其後。

    唐奕抻著脖子猛看,只見打頭的男子身著田獵裘袍,雪狐圍領,頭帶風雪皮冠,坐於馬上,威不可言,正是遼朝皇帝耶律宗真。

    慶幸的是耶律宗真一點都沒墨跡,直接下令開拔。看來,這種場面,遼帝根本就習以為常了。

    ...

    五萬皮室軍分前中後三軍開路,遼帝和一眾遼臣裹脅中間,大隊人馬一路向北而行,行三日即到臨潢。

    這裡是契丹人的源地,背靠潢河。過了臨潢,就是大片的丘陵山地,也是冬獵的獵場所在。

    唐奕估摸著,所謂臨潢,應該是後世大興安嶺山脈的最南端。地勢起伏,連綿又不失平坦之地,確實是勳獵的最佳去處。

    在臨潢休整一晚,蕭譽提醒唐奕,過了臨潢一進獵場,就沒有驛館行在可住了,要在野地搭設氈帳,要唐奕多帶禦寒衣物。

    唐奕心說,老子等的就是住野地啊!

    第二天,急出七十里,下午時分就停了下來。遼人要在此處祭祖、祭天,行追獵之禮,至少得呆上三天左右。所以,早停下,好早搭帳篷。

    搭設氈帳這個事根本不用唐奕操心,他是跟著蕭家人來的,自然有蕭家的僕從幫著他把帳子弄好。

    再說,一共就唐奕、君欣卓、黑子、潘越,還有楊懷玉他們五個人,根本不費什麼事。

    但是,等僕從把帳子搭好了,也佈置停當。

    之後....

    之後,君欣卓就傻眼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2
第223章 夜宿

    君欣卓之所以傻眼,是因為僕從很『懂事』地只起了兩個帳子。

    算計好的,黑子、潘越和楊懷玉用一個,唐奕帶著侍女用一個。

    但是,她不是侍女,和唐奕更沒到睡在一個賬子裡的地步啊!

    沒辦法,君欣卓只能去央求黑子,讓師兄幫忙動手再起一個氈帳。

    可是,黑子一句話差點沒讓君欣卓找個地縫鑽進去。

    「師妹...」

    「沒這個必要吧?」

    這時,潘越走了過來,好奇問道:「你們聊什麼呢?」

    君欣卓似是找到了救星,「你來的正好,幫我起頂帳子。」

    潘越一挑眉頭,「有這個必要嗎?」

    「什麼叫沒必要!?」

    君欣卓氣得直跺腳,面頰已經紅的透亮了。

    潘越賤賤道:「早晚的事兒嘛....」

    「你!」

    潘越一縮脖子,拉起黑子就走,跟沒事兒人一樣繪聲繪色道:「師父啊,前幾天那招靠山崩咱還沒學會,師父再指點指點。」

    黑子立馬深以為意,肅然道:「是要指點指點!」

    「....」

    君欣卓有種被出賣了的感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連師兄也把她當成是唐奕的女人了。

    其實啊...

    要潘越他們看來,這都晚了!

    唐奕馬上就十八了,守著這麼個俏娘子,他也忍得住?

    ....

    君欣卓憤然回身,就見唐奕立在賬子前,一臉的高深笑意。

    「我也覺得沒必要嘛.....」

    一直過了晚飯,君欣卓都是心神不寧的,天都已經擦黑了,她還不肯回到帳中。

    「大郎呢?」不知道什麼時候,黑子走到了她身後。

    君欣卓悠然道:「蕭譽的賬子裡。」

    「這麼冷還不回帳子,在外面傻站著幹啥?」

    君欣卓低著頭沒說話。

    黑子一嘆,「妹子,你爹當初把你交給俺,俺說話你聽不?」

    「師哥,直說就是,何必提爹爹。」

    「別看大郎平時脾氣不咋好,但絕對是個有擔當的爺們兒,能對你好...」

    君欣卓面頰又熱,「師哥瞎說什麼呢,誰要跟他...」

    黑子一樂,「咱們從小就一塊長大,哥還不瞭解你?你要心思沒往大郎身上放,就不會這麼多年給他當丫頭使了。」

    君欣卓的性格外冷內熱,別看平時少言少語,但是,一但對誰好,必是傾心相助。她這幾年跟在唐奕身邊,就差沒把自己也給唐大郎了。

    君欣卓辯駁不過,只能搖頭頭不語,裝起了啞巴。

    黑子繼續道:「心也在他那兒,人也在他那兒,他也不小了,就順其自然了唄。」

    君欣卓依然搖頭。

    「那咋地?你還想讓他三媒六聘把你正娶回去?」

    「不是...」君欣卓有些氣急。

    「那你到底咋想的啊?」

    君欣卓抬頭看向黑子,「師哥也說,我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了,論對他的瞭解,你們誰也比不上妹妹。」

    「不挺好嗎?」黑子有點糊塗了。

    「正因為太瞭解他了,所以才不能。」

    黑子撓著後腦勺道:「哥腦子笨,你說明白點。」

    「這麼說吧。」君欣卓敞開心扉。

    「不沖別的,就衝他救了咱們十幾口人命...師妹別說給他做妾,就是無名無份的過一輩子也認可。」

    「但是,大郎卻不是那樣的人。」

    「到底啥意思嗎?」黑子有點急了。「你這想跟,又不想跟的,把哥都繞迷糊了。」

    ....

    「依大郎的性子,妹妹真跟他好了,他是不會讓我做妾的。」

    「你是說!!」黑子猛的驚叫出聲,他終於聽明白了。

    君欣卓淒然道:「咱們是做過匪的,一輩子也洗不白,大郎怎能娶我這樣的女人?」

    「他是要干大事的人,將來要進史書的,那是在害他呀!」

    「...」

    黑子腦袋有點不夠用。

    可是,退一步想,依唐奕的性子,娶個平民百姓的姑娘,甚至是當過匪的君欣卓,這事兒他還真幹得出來。

    ....

    黑子正想著,呼聞身後有人說話。

    「你們聊什麼呢?」

    嚇的黑子嗷撈一聲!

    回頭一看,更似見鬼,正是唐奕。

    「沒,沒沒啥!」黑子慌張答道。

    「那什麼,我回去了,你們聊...」

    唐奕一陣無語,我很嚇人嗎?這憨貨太不淡定了。

    黑子一走,唐奕看向君欣卓,「你們不會在說我壞話呢吧?」

    君欣卓強作鎮定地白了他一眼,「想什麼呢?.」

    唐奕攤手,「想晚上得怎麼睡呢?」

    「....」

    拖著是沒用的,總不能就在外面站上一夜,最後,君欣卓所性跟著唐奕回到帳子。

    ...

    遼人寒冬在外設帳很有經驗的,氈帳是用羊毛打的足有一寸厚,一點都不透風。

    地上鋪了一層厚牛皮隔潮,又上一層氈子,一層狼皮辱子。上面才是被縟。

    進來之後,君欣卓把火盆點上,就開始鋪被縟,只不過,君娘子鋪了兩床,而且離的老遠。

    唐奕看著她鋪,也沒說什麼,卻在心裡暗笑。

    待床鋪好了,君欣卓就用細若蚊蠅的聲音道:「不早了...睡吧...」

    「嗯...」

    唐奕這一聲『嗯』還沒嗯完,就見君欣卓攏手一吹,把燈就直接吹滅了。

    「喂!」唐奕不干了。

    「我還沒脫衣服呢!」

    黑暗中,只聞弱弱的一聲,「摸黑脫吧。」

    好吧,唐奕苦著臉脫去皮袍外衣,摸著黑尋到被縟旁,老老實實地鑽了進去。

    君欣卓豎著耳朵聽著,確定唐奕沒摸錯被窩。才小心地解開大氅的帶子,又褪去皮袍,然後穿著中衣內衣就躺下了,提心吊膽的,一動都不敢動。

    帳子裡靜得連兩人的呼息聲都聽得見。

    足足過了半個時辰,確定唐奕很老實地真的睡了,君欣卓懸到嗓子眼的心肝兒才算放下。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地長出了一口氣,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

    許是剛剛太緊張了,現在神情一鬆反倒睡的快,沒一會兒就氣息均勻地睡了過去。

    那邊的唐奕聽著君欣卓均勻的呼吸,暗笑一聲,「小樣兒!和小爺比耐性?」

    想著,笑著,緩緩地掀開被子,做賊似的爬了過去....

    ...

    君欣卓迷離之間,只覺有人鑽進了被窩。初時只當是做了什麼鬼夢,待那人貼到身前才猛的驚醒。

    「你.....你幹嘛?」

    除了唐奕,還能有誰?

    黑暗中只聞那個無賴回道:「太冷了,被窩都是涼的。」

    君欣卓被他抱著僵硬地直往後躲,「那你也不能....」

    「別亂動!」

    「一會兒這兒也被你弄涼了。」

    君欣卓果然不再動。

    只是心中腹緋,這色胚讓我不動,自己一雙大手卻不老實....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2
第224章 夜宿(二)

    帳外,瑩雪風寒。

    賬內,除了火盆裡的乾柴偶爾傳來噼啪細響,再無半點聲息。然而,隱在黑暗中的兩人卻明顯不是那麼平靜。

    君欣卓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唐奕即使只貼著她的玉背,也依然可然清晰的感覺到那咚咚作響的慌亂。

    唐奕不是急色之人,雖不正經,但也能算個雅賊。

    君欣卓越是侷促,他反倒不急,把頭埋在君欣卓的頸項,只從背後抱著。不過,大手卻不老實,食指輕輕的在君欣卓的小腹上畫圈。

    雖然隔了兩層衣物,君欣卓依然覺得全身像被點了麻穴一般,躁癢難耐,輕扭了一下腰肢。

    「癢....」

    「癢嗎?幫你撓撓。」

    說著,唐奕手掌一翻,無恥地撩開衣襟,把手滑了進去,真的在細滑肌膚上撓了起來。

    君欣卓哪想到這色胚順桿就爬,被他弄得更癢,使勁使唐奕的懷裡縮。

    「別鬧.....」

    「好好,不鬧......」唐奕停下動作,手卻沒拿出來,貼在她的小腹上不動。

    腹間的肌膚接觸,讓君欣卓清楚地感覺到唐奕手掌傳來的熱力,烤得全身一陣陣麻。她不由暗暗一嘆,看來,今天是躲不過去了。

    「大郎...」

    「嗯....」

    「讓我做你的小妾吧!」

    唐奕明顯一僵,過了良久...

    「不要!誰納了你這麼個冷冰冰的小妾,豈不倒霉?」

    說著,唐奕緩緩地抽回手掌,還不忘幫她把衣角撫平,輕輕地擁著她道:「睡覺...」

    「睡覺...」

    君欣卓心直往下沉,果然一如所料,他想的不單是妾。

    之後,唐奕果然不再亂動,沒一會兒,就呼吸均勻地沉沉睡去。

    君欣卓睡意全無,輕輕的在唐奕懷裡翻過身。黑暗中,唐奕的臉旁近可聞息,那麼模糊,又那麼清晰。

    現在,她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既為傾心於這樣一個有擔當的男人而暗暗竊喜,又怕唐奕真的做出什麼有悖常理之事,而給他自己帶來無盡麻煩。怪只怪世事無常,自己不但配不上他,亦有人命在身,終不是良人。

    她就這麼胡思亂想著,迷迷糊糊地過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君欣卓本來睡的就不踏實,唐奕輕輕一動,就把她弄醒了。

    只是,待徹底清醒之後,君娘子恨不得不醒來得乾脆...

    原來兩人一夜輾轉,不知道什麼時候,中衣內襯早就凌亂不堪,大片肌膚都露在外面。唐奕的賊手更是握住了她胸前不該握的地方。

    君欣卓頓時羞得全身燙。

    這色胚,不是說睡覺的嗎?怎麼還如此不老實?

    幸好唐奕還沒醒,不然,君欣卓真不知如何面對這樣的場面。

    可她不敢動了,生怕自己一動,唐奕就醒了。

    就這麼一動不動地挺了一刻多鐘,外面開始傳來人聲馬嘶,僕役們已經起來給馬匹喂料,起灶做飯了。

    正祈禱著唐奕自己把爪子拿開,卻見這色胚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君欣卓僵在那裡,慌亂難當。

    唐奕沒事兒人一樣抿然一笑。

    」亮天了?「

    「嗯...嗯。」

    「那咱們也起吧!」說著,唐奕真的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本該鬆一口氣的君欣卓卻是一聲嬌哼....

    原來,唐奕起身之前,還不忘輕輕地在她胸前捏了一把。

    君欣卓也管不那麼多了,慌張坐起,手忙腳亂地整理著衣裳。

    三兩下穿好皮袍外衣,就逃似的想出賬子。

    「回來!」

    「啊?」君欣卓侷促立於帳門前,兩隻手都攪在了一起。

    「幹嘛....」

    唐奕一邊穿著衣服,一邊道:「以後不該你操心的事,別瞎琢磨!」

    唐奕語氣不容有疑,君欣卓更是亂了方寸。

    「什..什麼呀....」

    「我唐奕要娶誰,就娶誰!誰也管不了,更攔不住!」

    唐奕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砸在君欣卓心裡!

    心底最後的那一點倔強瞬間崩潰。

    默然垂,淚水盈瞳...

    唐奕穿好衣服走到她身前,捧起她的臉頰,用拇指輕輕拭去淚痕。

    「這片天地有太多的誘惑,不知道會不會專情一生,但卻一定愛之一世!」

    君欣卓哪聽過這般露骨的情話,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奔湧而出。

    唐奕笑著與她對視,「我的親人不多,所以,每一個人都希望給他們最好的,而你更...」

    「我什麼都不要....」君欣卓哽嚥著搖頭。

    唐奕笑著把她擁入懷中,「你可以不要...」

    「但我不能不給!」

    「.....」

    二人出賬的時候,黑子、潘越已經在外面餵馬了。

    一見兩人的樣子,不禁歪著腦袋奇怪。

    唐奕走在前面,春風得意,一看就是好事已成的樣子。

    君欣卓緊跟在唐奕身後,一副小媳婦的作派,也不像是清清白白。

    只不過,君欣卓紅著兩個眼圈,顯然是哭過。

    什麼情況?

    潘越開始腦補...

    難道?唐子浩郎有意,而君欣卓妾無心?最後,唐子浩霸王硬上弓,強取其身?

    君娘子抵抗不過...

    好吧...

    不能再往下想了,少兒不易!

    幾人在怪異的氣氛中用過早飯,然後與蕭家人一同來到中軍大帳。

    今天是遼人祭祖、祭天,唐奕他們這些外臣,除了觀禮,也沒別的事兒。

    各種繁瑣禮儀整整折騰了一天,傍晚各自回帳歇息。

    這回君欣卓也不扭捏了,鋪床直接就是一套被縟。

    他要怎樣....都隨他了....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唐奕反倒老實了,除了相擁入眠,再無過份的動作。

    好吧,早晨起來什麼樣兒另說。

    ....

    唐奕倒是不裝什麼聖人,做為一個男人,守著這麼個美人而不動心,那是扯淡。

    事實上,從第一次見到君欣卓,唐奕不顧她盜匪的身份留在身邊,就沒安什麼好心。

    昨夜,他真的打算和君欣卓就這麼『水到渠成』來著。可是,君欣卓自甘為妾的一句話,卻一下子打醒了他。

    因為...

    他知道,想給君欣卓名份,哪怕是如她所說只為妾,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雖然,什麼門當戶對,什麼民女之身、盜匪之嫌,在唐奕這兒都不算事兒。但是,問題在於,唐奕現在面臨著另一個難題,這是他不能不當個事兒的。

    那就是...

    他很可能要成為大宋的駙馬!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3
第225章 召見

    離京之前,曹佾透了點『內部』消息給唐奕,趙禎想招他當女婿,有意將長女福康帝姬下嫁於他。

    這特麼事情就大條了!

    甭管哪個朝代,只要不是安心做鳳凰男的,娶皇帝的女兒都不是什麼好事兒。

    不但在家裡的地位沒了,還不能『鬼混』了,更有各種皇家禮法約束,行個房都得請示、匯報,這特麼日子可怎麼過?

    到時候,唐奕能不能納妾,那都得別人說了算。

    所以,別看唐奕話說得漂亮,也中氣十足。但實際上,在沒打消趙禎賜婚的念頭之前,他連個妾的身份都給不了君欣卓。

    不過,幸好福康帝姬現在還只有十二歲,唐奕也還是個白衣書生。趙禎的意思是,等上幾年,帝女長成,唐奕也考上個官身再賜婚。

    所以,唐奕還有幾年時間可以斡旋。

    ....

    第二天起來,唐奕興致不高。倒不是昨夜想事情想得太多,而是今日追獵,他們大宋來的這些二把刀子,終還是得拉出去見人了。

    追獵,其實和南朝的圍獵本質上沒什麼區別,遼人管這叫『打圍』,也有圍獵之意。

    只不過,誰讓他家大遼『地大物博』呢?整個圍場百里方圓,讓你可著勁兒的追跑。

    五萬皮室軍已經撒出去了,把方圓百里的山林草淀都圍了起來,然後逐步收縮到五十里。這樣,獵物被趕到了一塊,滿山亂跑,那叫一個熱鬧。

    一天的時間,誰獵的獵物最多、最好,誰就是獵魁,不但受萬人敬佩,遼帝還會重賞。

    所以,追獵,遼帝是不參加的,甚至是貴族老臣也都不會參與,這是年青人的遊戲,是契丹男兒展示自己的最好舞台。

    如果皇帝摻合進去,那誰還能放開手腳?誰還敢比皇帝獵的更多?

    ...

    唐奕縮在蕭譽兄弟馬後,儘量不引人注意。

    呵呵,讓他拿箭射,那還不如讓他拿刀上去砍來的實際。

    正躲得好好的,不想,中軍大帳裡出來一個老內侍,衝著參加追獵的各家男兒高聲唱喝:

    「宣南朝唐子浩覲見!」

    唐奕一愣,隨即大喜。

    心說,耶律宗真懂事兒啊!這馬上就出了,把我叫過去,那豈不是說,這追獵他就不用去了?

    其實,耶律宗真還真是這個用心。這幾天一直沒見唐奕,就是等追獵之時,借召見的由頭,讓他躲了這場難堪。

    畢竟南朝使節范鎮和王咸通不用參與,就剩一個唐奕要是太出醜,兩國都尷尬。

    ...

    唐奕高興了,有人卻是不高興了。

    這不高興的,正是耶律涅魯古。平時不能拿唐奕怎麼樣,但追獵的時候不同,就算不能暗中使壞,到時候鼓搗眾人嘲弄幾句,也能解解氣啊!

    耶律涅魯古面色鐵青地目送唐奕進帳,恨恨道:「這賊廝,躲的倒快!」

    旁邊有人陰聲笑道:「看來,你在南京被宋使所辱的傳聞是真的啊!」

    耶律涅魯古一怔,急辨道:「莫要輕信讒言,就憑他?」

    那人搖頭,「那怎麼這麼大的怨氣呢?」

    「就是看南人不爽,不可?!」

    那人笑道:「那還不簡單,明天訓獵和他們走一條道,把獵物都搶了。保準迴鑾之時,比現在丟人得多。」

    耶律涅魯古眼前一亮,「好主意!九哥可願助我?」

    那人道:「多大個事兒,有九哥在,保準他們連個兔子都打不著。」

    這人是耶律宗真六兄耶律宗願之子耶律納齊魯,平時其父與耶律重元走的就近,兩家後輩在皇族之中也還算親,耶律涅魯古求助於他,又哪有不從之理?

    ...

    唐奕進了遼帝大帳,見耶律宗真高居正位,遼朝幾位肱骨重臣分立兩旁,就連范鎮也在其列。

    「眾位卿家,且先各自歸帳吧,我與這個南朝的『唐瘋子』續幾句閒言。」

    唐奕臉刷的就紅了,心說,這瘋子的名號算是做實了,都傳到大遼來了。

    待眾臣退去,范鎮還不忘瞪了唐奕兩眼,那意思是讓他說話小心點,別亂炮。

    ..

    「唐子浩,你可知罪!」遼帝第一句話就能把人嚇個跟頭,什麼跟什麼啊?就『知罪』了......

    「外臣不知,外臣入遼兩月,一直安份守已,不知犯了哪條大遼例律!」

    「哼!」耶律宗真一聲冷哼,「台奴!」

    「老奴在!」

    「唸給他聽聽!」

    「是!」

    老內侍唱了聲喏,回身兩手抄於身前,眼皮都不抬的念道:

    「重熙十八年冬,十月,外臣唐子浩於我大遼南京,與皇太弟府侍從毆鬥,傷七人,至死九人。」

    唐奕一翻白眼兒,看來,紙果然包不住火,耶律宗真還是知道了。

    這還沒完,老內侍繼續道:

    」重熙十八年冬,十月,外臣唐子浩於大遼南京折津,掌摑我朝皇太弟之子耶律涅魯古,犯我天朝皇儀。」

    唐奕一苦,忍不住出聲道:「不用再說一遍了吧,這兩個根本就是一件事嗎?」

    「錯!」耶律宗真冷道,「殺人是一回事,犯我皇族是另一回事,當然是兩件!」

    「你不是說你安份守己嗎?當街殺人,還掌摑皇孫,真當我大遼好欺負不成?」

    「......」

    耶律宗真見唐奕沉默不語,露出一個快慰的表情,都說這小子很難搞,也不過如此嗎?還不是讓我三兩句就嚇住了?

    隨即笑道:「怎麼不說了?不是盛傳唐子浩長了一張巧嘴,可把死的說活嗎?!」

    唐奕所性一攤手,「陛下...您就承認了吧....」

    耶律宗真一愣,這小子還真不按常理出牌...承認什麼?

    「您就承認了吧,直說外臣殺的好,打得漂亮!」

    吭....

    這回,連那老內侍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哈哈...」耶律宗真猛的大笑。

    「皇兄果然沒說錯,唐子浩當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倒說說,怎麼個殺的好,打得漂亮?」

    宗真這裡說的皇兄,不是大遼的王爺,而是大宋的趙禎。澶淵之後,兩國兄弟相稱,耶律宗真稱趙禎為兄,趙禎稱之為弟。

    唐奕暗嘆,看來,趙禎這是和耶律宗真通過氣的,提過唐奕亂放炮的毛病。

    「嗯...」唐奕一陣沉吟。真讓說,他倒有點語塞了。

    「欺辱使團,破壞了大遼在宋人心目中的良好形象,是為該殺;縱容下屬,蠻不講理,毀了北朝皇家的威儀是為該打。」

    唐奕只能這麼說了。

    總不能說,老子殺人、打人是為了破壞耶律涅魯古的陰謀吧?無形中還讓耶律重元把兒子送到了中京,成了易儲之中的掣肘吧?

    那也太露骨了不是?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3
第226章 送錢

    聽了唐奕的回答,遼帝耶律宗真暗暗點頭。

    看來,外面傳言非虛,這小子果然不簡單。易儲之爭,在大遼雖不是什麼秘密,但卻沒有一個人敢拿到檯面上來說。

    這裡雖然沒有外人,但是,如果唐奕直言殺人、掌摑是幫了耶律宗真的忙,那也說明,這小子也就那麼回事兒,沒有傳的那麼神。

    這關算唐奕過去了,可是還沒完,耶律宗真示意老內侍,「繼續念。」

    「還有....?」唐奕心說,我到大遼就干了這麼點缺德事兒,別有就真沒了啊!

    「重熙十八年春,二月十一,南朝商人週四海以大定華聯鋪兩成股份為誘,賄賂我大遼皇長子耶律洪基。」

    「重熙十八年春,二月二十七,南朝商人週四海又以同樣手段,利誘秦晉長公主駙馬蕭惠。」

    待老內侍說完,耶律宗真陰森一笑,「你倒說說..你一個南人,賄賂我朝皇子、重臣,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唐奕暗道,原來正題在這兒呢!

    「陛下,言重了,外臣只是想更好的在大遼把生意做下去而已。」

    耶律宗真冷道:「那就賄賂我朝重臣?」

    唐奕陪笑道:「也不算賄賂吧?外臣只是覺得,不能掙北朝太多,為了不有損兩國情誼,分出一些利潤罷了。」

    「少嬉皮笑臉!」耶律宗真怒喝道,「分出一些?為何不直接給朕,或者給大遼朝廷!?為何偏偏是燕趙王和駙馬!?」

    唐奕一縮脖子,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道:「陛下明鑑,外臣畢竟是南人,要是給了陛下或是朝廷,那外臣也就不用回大宋了!」

    耶律宗真略一遲疑,這個解釋是說得通的,他要是真把利錢給了遼朝,那回大宋必死無疑。

    唐奕知道耶律宗真不是真怒,不然,也不會把他單獨留下問話了。

    耶律宗真只不過是有點過不去心裡的那個坎罷了。

    說白了,耶律宗真有些嫉妒,那兩成份子看似不多,但在大遼卻是一個天文數字。

    若是大遼的華聯也如大宋那般的收益,那兩成就是年入十幾萬貫宋錢的上入。這筆錢在大宋就已經不少了,若放在大遼,那更是了不得。

    大遼一年的稅入也不過幾百萬貫,再扣去五京指揮屬的留存,進到遼朝中樞的錢就更少了。遼帝自己的內庫,一年也不過十萬開銷。

    想像一下,蕭惠和耶律洪基一年光華聯就給十幾萬,比遼帝都有錢,他能平衡嗎?

    別看他要傳位給耶律洪基,但是當皇帝的都有一個通病,就是不希望看到太子逾權。這一點誰也免不了俗,連老好人趙禎都不行。

    既然說到這一步了,唐奕覺得也不用繞彎子了,乾脆把話挑明了。

    「請恕外臣直言。」

    「講..」

    「外臣說到底也只是一個商人,只想好好的把生意做下去,不惹事,也不生非。小子之所以送出那兩份股份,也是圖個安心罷了。」

    「什麼安心?」

    「說句大不敬的話,現在宋遼交好,小子藉著這股東風把店開到了大遼。但是,萬一哪一天,陛下不高興了,與大宋兵戈相向,那第一個倒下的就是小子的華聯。」

    這話說的耶律宗真都有點不好意思了,畢竟華聯鋪是他非要帶到大遼的。唐奕說的也確實沒錯,兩國不睦之時,第一個倒霉的肯定是華聯。

    耶律宗真倒也磊落,「這麼說,倒是朕的不對了?」

    「外臣不敢!外臣只是想,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最起碼大遼大有人能幫外臣說句公道話,畢竟外臣給大遼帶來的都是好,沒有別的心思。」

    「嗯....」耶律宗真沉吟點頭,「朕明白你的苦心,但是....」

    「如果陛下還覺得小子此事做的有些欠妥...」

    唐奕一聽耶律宗真說『但是』二字,立馬打斷,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把這個轉折說完。

    皇帝都是金牙玉口,讓他『但是』完了,那也就定性了。

    「要不,外臣再與陛下做筆生意吧?」

    「呃....」

    耶律宗真徹底石化,唐瘋子就是唐瘋子啊,敢和大遼皇帝說做生意?

    「倒要聽聽,你要與朕做什麼生意。」耶律宗真明顯語氣不善,奶奶的,讓我大遼的商人跑去你大宋,去說和趙禎做生意,你看趙禎怒不怒?!

    唐奕卻神情不變地道:「什麼都行!只要陛下說得出的,哪怕是羊毛、牛蹄,小子也照收不誤。而且,陛下開什麼價,外臣都接著。」

    「......!」

    耶律宗真撤底驚呆了。

    這才明白,唐奕這根本就不是要做生意,而是找個名目來給他送錢。

    「這你就不怕回去之後無法交代?」

    「怕,所以陛下也別太....」

    耶律宗真笑了,「那我說賣你牛蹄,你也收?回去之後怎麼交代?」

    「呃...」唐奕一陣為難,「牛蹄確實有些...」

    「要不,牛腸膜吧。」唐奕一個轉折。

    「牛腸膜?」

    耶律宗真呆呆地和老內侍對視一眼,心說,真是新鮮,那東西好像還不如牛蹄呢吧?

    「外臣正好有門生意用得到牛腸膜,就算收回去,也不會太顯突兀。」

    耶律宗真徹底無語,這小子還真要收牛腸膜?那真是白給他送錢。

    「你當真?」

    唐奕篤定道:「當真!陛下開個價吧。」

    耶律宗真琢磨了半天,試探道:「5o文?」

    「5o文?」唐奕凝眉複述。

    「要不3o文也行!」耶律宗真生怕唐奕反悔,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坑,那東西喂狗,狗都不吃,賣給唐奕5o文.....

    唐奕糾結的不是這個,不答反問,「陛下每年可供應多少套?」

    耶律宗真看向老內侍,只見其馬上答道:「我朝每年屠牛何止十萬?」

    「十萬...?十萬套牛腸,每套5o文...」

    「也就是說,一年才五千貫?」唐奕擰著眉頭,「太少了!」

    耶律宗真現在更是篤定這是唐瘋子給自己送錢,閒五千太少啊!

    「這樣吧....每套百文。陛下以為如何?」

    「這小子不錯!」耶律宗真開始看唐奕順眼了。

    「那就這麼定了!」

    耶律宗還挺高興,心說,又敲了宋人一筆。頒道旨下去,讓各地收集牛腸膜,這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那外臣就....」

    「嗯,你下去吧!明日巡獵也不必費心,朕派幾個得力近侍隨你出獵,必不讓子浩難堪。」

    「謝陛下!外臣告退!」

    看著唐奕離去的背影,耶律宗真鄙夷不已,暗道:「宋人都是軟蛋!一嚇唬就只會花錢消災。」

    慢慢行出中軍大帳的唐奕也在心裡嘀咕,「這特麼契丹髡禿,腦子裡都是屎,也太好騙了!」

    又他娘的狠賺了一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4
第227章 找事

    牛腸膜百文每副,耶律宗真還當是敲了唐子浩一筆。殊不知,在大宋,這東西是花錢都難買的緊俏貨。開封一地的牛腸價格甚至比牛肉還高幾倍,已經炒到了一貫左右的高價。

    之所以這麼高,是因為大宋本就牧區少,不產牛,全國又禁屠牛,是以牛的屠宰量極少。而開封盛行的沼氣燈,又必須用牛腸膜來製作密封導氣管,所以,這兩年牛腸的價格越來越高。

    唐奕這回每年可在遼朝進口十萬副左右的牛腸,可以說,一下子就解決了密封導氣管的原料問題。

    每套百文....

    估計曹佾要是聽說這個價格,做夢都得笑醒。

    包括趙禎都得高興得合不攏嘴。

    這沼氣池技術對於趙禎來說,可不光是民用照明的問題,那是積肥養田的大事。

    在唐奕現有的技術中,地池的搭建和燈具的製造成本已經很低了,就算是普通百性和農戶也都承擔得起,現在就只剩皮管和增壓水箱的成本降不下來。

    水箱是鐵的,價格實在是降不下來,工匠們正在實驗用木箱替代,相信早晚會有成果。

    皮管成本高,一是因工藝複雜;二就是牛腸價格越來越高。

    如今有了這麼多的牛腸供應,唐奕的沼氣池就離大規模普及又近了一步。可以說,這十萬副牛腸已經不是生意的問題了,而是國計民生的大事。

    唐奕心中快活不已,耶律宗真以為佔了大便宜,其實是被坑了還在幫他數錢。

    唐奕甚至有些憧憬,將來毛紡織業要是鋪開,那遼人得被大宋的那些奸商坑成什麼樣兒?

    ...

    出了中軍大帳,追獵大隊早就沒影兒了,除了君欣卓立在帳外等他,剛剛還狒狒洋洋的帳前顯得冷清了不少。

    「怎麼沒跟著他們去打圍?」

    「你不去,我也就不去了。」

    唐奕笑道:「應該去的,也讓他們看看,咱們君姐姐可不比男兒差。」

    君欣卓嫣然一笑,沒有說話,默默地陪著唐奕往回走。

    其實,她心裡也憋著一股火,跟著唐奕出來幾天,一路上都是遼人嘲笑唐奕的眼神和含沙射影的言辭,君欣卓當然想找個機會一展身手,給遼人看看。

    ...

    傍晚時分,大隊人馬滿載而回。

    不出所料,獵魁之名正是皇長子耶律洪基。誰都知道,這個時候和他搶風頭純屬找抽,自然讓著。

    讓人意外的是,楊懷玉和黑子兩人也還不算丟人,竟獵到了兩頭雄鹿。

    奇怪的是,這兩隻鹿身上沒有箭傷,一隻身上有一個對穿的大血洞倒像是槍傷,而另一隻......腦袋都變了形。

    唐奕高興地圍著獵物轉了一圈,「不錯,不錯,最起碼沒空手而回。」

    蕭譽表情怪異地看了楊懷玉和黑子一眼。

    乾笑兩聲,「是不錯.....」

    這兩位特麼完全就是耍賴。

    箭射不中,一個使出了撒手槍,把手中銀槍直接甩了出去。

    另一個則是趁著鹿群被堵在山旮旯之時,衝進鹿群,生生用拳頭把鹿頭都砸塌了。南人老笑話契丹人野蠻,特麼這兩位,比契丹人還野蠻、還粗暴!

    追獵追獵,追而射之。比的是騎術、射藝。

    哪有他們這樣兒的...

    一見是鹿,人就沖上去了,要是虎豹熊狼,你給我沖一個試試?卵子給你咬暴!

    不過,幸好當時周圍沒什麼人,不然,比沒獵到東西還丟人。

    唐奕可不管那個,黑貓白貓抓著耗子就是好貓!你管我怎麼抓呢?!

    ...

    第二天,冬獵正戲上演,包括遼帝在內,大隊人馬分成若干小隊,撒向千里山林。

    從即日算起,十天時間,大夥走向更遠、更深的獵場,臘月十七回此匯合,再看各家獵物誰得頭籌。

    那就不只是鹿狍之類的小獵物了,有本事的抬回一兩隻猛虎、山熊也不是沒可能。

    唐奕與蕭譽、蕭欣同行。他們和蕭惠分開之後,一路向北邊獵場進。

    本來他們覺得,這回離了大隊,終於可以輕鬆一下了。可沒想到,耶律涅魯古、耶律納齊魯,再加上耶律宗元的三個兒子耶律達、耶律將、耶律佑也都跟著過來了。

    一下子,蕭家兄弟這一隊竟顯得人馬最多,僅次於遼帝的中軍大隊。

    各家各族都分開了,也沒了長輩跟著,耶律涅魯古終於不用壓著性子了。

    他給耶律納齊魯使了個眼色。

    耶律納齊魯會意,隨即挑眉看向唐奕,高聲叫道:「宋人還真會享受啊...」

    「打圍都得帶著暖床丫頭,也不怕累著。」

    耶律達一聽開始了,忙添油道:「南朝人嘛,除了撒錢和玩女人還能幹點啥?」

    『撒錢』這是在影射大宋每年給遼朝進獻歲幣,後面才是罵唐奕帶女人出獵。

    幾人的聲音不小,全隊都聽得見。

    耶律宗真派來與唐奕隨行的一隊軍士主要是保護南朝使節安全,再加上幫著圍點獵物,這種笑話笑話宋人的事情,他們也只在一旁看熱鬧,並無人出聲勸阻。畢竟兩國嫌隙由來已久,他們也樂得看南人出醜

    一時之間,全隊都看起了宋使的笑話,君欣卓更是紅著臉,把頭埋在了裘領之中。

    蕭譽聽不進去了,「你們幾個老實點,別找事兒!」

    耶律納齊魯一挑眉頭,「呦....蕭家也開始幫著宋人說話了?這是要投宋不成?」

    耶律涅魯古一笑,「誰不知道蕭家拿了宋人的好處,早就穿一條褲子了!」

    「你!」蕭譽氣的臉色煞白,卻無從反駁,這話可大可小,其心可誅,可偏偏又不能把這幾個耶律姓的皇族後輩怎麼樣。

    唐奕嘆了一口氣,怒罵一聲,「記吃不記打的東西!」

    又靠到蕭譽身邊道:「消消氣!」

    說完,馬頭一撥,直接朝耶律涅魯古幾人走了過去。

    耶律涅魯古眯著眼睛看向唐奕,心說,這就崩不住了?你最好動手,這裡除了蕭家的侍衛都是我的人,就算不弄死你,也弄殘你。

    耶律納齊魯見唐奕過來,也是陰聲冷笑。

    「這荒山野嶺放馬奔獵,保不準就摔個好歹吧?估計南朝也怪不著咱們遼朝吧?」

    遼人大隊又是一陣哄笑,在他們看來,唐奕往耶律涅魯古等人身邊靠就是找虐。

    唐奕根本不理眾人的嘲笑,逕自走到耶律涅魯古馬旁,一張嘴,差點沒咽死這小子。

    「臉還疼嗎?」

    「.....」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4
第228章 廢物

    唐奕犯起賤來,別說是幾個契丹髡禿兒,就算是大宋那些從小就灌墨水的文人也招不住啊,一張嘴,直接就揭耶律涅魯古的短。

    「臉還疼嗎?」

    「....」

    「....」

    所有人都是一怔,心說,看來,楚王被唐瘋子扇成豬頭的傳聞是真的!

    耶律涅魯古一張大臉瞬間憋成了豬肝色,他萬沒想到,唐奕這麼沒品,上來就揭短。

    「你...你什麼意思,什麼臉不臉的....」

    唐奕斜眼冷笑,語氣也輕蔑至極。

    「男人嘛.....」

    「出來混,有錯就要認,該打要立正!」

    「要是你趁現在沒人管,跟老子拚個命,我也看得起你。」

    「你說啥?我,我沒聽懂....」

    唐奕輕蔑一笑,掃視眾人。

    「領著一幫蠢貨嚼舌頭,你也真他-媽夠下作的,你爹造了多大孽生出你這麼一坨廢物!?」

    「你!!」耶律涅魯古心虛地不敢回。耶律納齊魯卻不干了,大怒喝道:「你罵誰廢物?」

    唐奕眼睛一立,「怎地?行你沒心沒肺的不要臉,還不行老子理直氣壯地罵你兩句?」

    耶律佑則冷哼出聲,「你敢牽扯我父輩皇族!?找死!」

    「你閉嘴!」唐奕正眼看都沒看他,「長的那麼抽象,沒資格說話!」

    「....」耶律佑眼皮直跳,心中大喊,老子只是帥的不明顯!

    ...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唐奕,都說,南朝人嘴皮子溜,但沒見過罵人還這麼溜的。

    潘越暗嘆一聲,你招誰不好?招他?他能罵得你生無可戀。

    和黑子對視一眼,兩人就不著痕跡地拍馬來到唐奕身邊,防著契丹人狗急跳牆。

    「一個個都活抽抽了?」唐奕接著罵,「剛出生那會兒,是不是你爹把你扔起來三次,卻只接住兩次?」

    「啥意思?」有個侍衛沒聽懂,一不小心問出了聲。

    「就是摔傻了!」潘越『好心』解釋。

    我噗...

    噴倒一片...

    唐奕嘴巴不停,手指著耶律涅魯古的鼻子,「還特麼有臉笑話我們南朝人沒膽子,看看你那熊樣兒,連個娘們兒都不如!」

    「你幹嘛?!」

    一見耶律納齊魯氣的手已經摸到刀柄上,唐奕瞪眼一指,「你們就是腦子灌開水了,都特麼煮熟了吧?」

    「讓一個沒卵子的蠢貨當槍使,你說你得傻成什麼樣兒?」

    「還說老子牽扯你們父輩,親爹都沒急著站隊,你們倒先給人家當起了急先鋒,是不是腦子有包?」

    耶律綱齊魯氣得直抖,這貨是什麼嘴啊?

    可是氣歸氣,耶律納齊魯放在刀柄上的手卻不著痕跡的拿開了。唐奕一罵倒是提醒了他,這個時候,就算關係再好,也不能出這個頭。

    而一眾蕭府和遼帝派來的侍衛也讓唐奕這句點醒了,他們可是站在皇長子這一邊的。

    損幾句宋人也就算了,真出了事兒,那不得跟著這幾個『蠢貨』一起倒霉?

    好吧,連他們也被唐奕說動了,覺得這幾位是挺蠢的。

    蕭譽開始還有點擔心,畢竟這裡宋人少,契丹人多。可是現在,心下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唐子浩這兩下子,一般人還真學不了。

    罵了人,還潛移默化的把形勢轉變了過來,剛剛還所有遼人一起看宋人的笑話,現在卻成了兩方對立,不分高下了。

    耶律涅魯古都快哭出來了,他-媽的,這孫子好陰損!

    打又不能先動手,罵又罵不過,一口氣憋在心裡,幾近吐血。

    正在騎虎難下之時,還是蕭譽厚道,一句話救了他。

    「山林中現了一群野豬的蹤跡....」

    其實,所謂野豬的蹤跡不過是山樑上的幾條『豬道』。

    野豬成群而動,冬天從不亂躥,都有固定的覓食路線,走的多了,就會在山樑上留下豬道。

    其實....

    這個時代野豬遍地,差不多每道山梁都有豬道。蕭譽也是藉著這個由頭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畢竟,要是真打起來,對誰都不好。

    碼著豬道尋了兩道梁,還真有所收穫!

    眾人躲在山脊另一面,遠遠的就看見十多頭黑皮野豬正在下面的山坳裡低頭拱食。

    蕭欣看著打頭的公豬足有三四百斤,不禁擰眉愁,想了半天才道:「要不.....算了?」

    耶律涅魯古抻頭瞅了兩眼,縮回來道:「你們兄弟領山,當然你們說了算。」

    他其實也有點畫魂,只是不好意思說。

    唐奕不明厲害,「追了這麼遠,咋還算了?」

    耶律涅魯古鄙夷道:「你懂個屁!在這林子裡,所謂一熊、二豬、三老虎,這都不知道,還來打圍?」他是極力想找回一點尊嚴,不放過任何頂唐奕幾句的機會。

    偏頭一看,那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也跟在幾人中間,更是來了勁。

    「娘們唧唧往前湊什麼?!淨添亂!」

    唐奕瞪了耶律涅魯古一眼,沒說話,卻輕輕拍了拍君欣卓的手臂,意思是,等回去再幫你出氣。

    蕭譽怕他們又打起來,急忙道:「子浩,你不知道,瘋的野豬比老虎更難對付。」

    要不是為了把眾人的注意力扯開,他還真不願意招惹這種一動就是一窩畜生。

    「哦....」唐奕明白了。

    蕭譽又對眾人道:「一個不好,就得傷著人,第一天出來沒必要。」

    「走走走。」蕭欣也張羅著,「不和這畜生較勁。」

    唐奕當然沒意見,打獵那是契丹人的本行,他們說不好對付,肯定就難辦,便隨著眾人退了下去。

    退出百步遠,上馬欲走之時,就見遠處雪塵漫漫,一隊騎士奔騰而來。

    蕭譽定睛一看,打馬上又下來了。騎隊還未到身前,他就已經迎了上去,並拱手道:「燕趙王殿下,這麼巧,您也走這片山?」

    打頭的騎士勒住馬韁,「在外面就別那麼外道了,叫大哥就是!」

    此人正是皇長子耶律洪基。

    耶律洪基四下一掃,「看這陣勢,是圍著活物兒了?」

    蕭譽苦笑,「圍是圍著了,但是沒打算動。」

    「哦?」耶律洪基眼前一亮,「大傢伙?」

    「嗯,四百多斤的大公豬,還帶著一窩。」

    四百多斤...

    耶律洪基沉吟了起來,按說,這麼大的豬,不多見,要是往下遇不上大獸,這頭豬差不多就能拔得獵魁了。

    想到這兒,耶律洪基翻身下馬,「走,看看去!」

    蕭譽知道他是奔著獵魁去的,笑道:「正好圍山的軍士還沒撤下來,我去給大哥掠陣!」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4
第229章 獵豬

    領著耶律洪基來了本方隊中,與眾人打了招呼,大夥就又小心地摸了回去。

    待看清山坳中的情況,耶律洪基更加篤定,若無虎熊之類的大獸,這只大公豬必是冬獵魁無疑。

    耶律洪基偏頭掃視眾人,意思明顯,你們誰也別搶!

    耶律涅魯古別看和唐奕叫得歡,等遇上了正主兒耶律洪基,他連個屁都沒敢放。

    唐奕鄙夷至極,心說,就特麼這點本事兒,活該讓耶律洪基奪了帝位。

    只是,還沒等他想完,耶律洪基已注意到唐奕身邊的君欣卓,心說,這女子好漂亮...一點兒都不比咱那王妃差啊!

    但是,再看君欣卓旁邊的唐奕,立馬醋意迸,擰眉揶揄道:「女人跟來做甚?一會兒若豬群起瘋,誰還有心顧得上你?」

    「嘿!?」唐奕暗罵,這貨也不是什麼好鳥,剛對你有點好感就開地圖炮!

    君欣卓更是面色越來越難看,她本來就是看唐奕的面子上,不和契丹人一般見識,不想給唐奕惹麻煩。但,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看輕,換了誰,也得心中憋悶。

    君欣卓默默地抽出一把短匕,反握在手。

    唐奕一哆嗦,知道她認真了,輕聲道:「小心些,別逞強!」

    說完,又轉頭看向黑子,凝眉道:「一會兒看好他,別有什麼閃失。」

    黑子會意點頭,拳頭捏的噼啪做響。

    耶律涅魯古一見君欣卓掏出匕,不屑道:「哼!拿把剝皮小刀就擋得住大豬?」

    耶律洪基倒是沒說什麼,他也是好心提醒。只不過因為唐奕的原因,好話沒得好說罷了。

    耶律洪基不再理會眾人,悄悄地順坡下了十幾丈,在距離豬群五十步遠的地方選了一處無遮不擋的位置停了下來,平心靜氣,一動不動。

    唐奕見耶律洪基站在那兒半天沒個動靜,不禁小聲問道:「他這是要干啥?」

    蕭譽道:「射豬!」

    「野豬皮厚,若射軀幹就算射穿外皮也不至死,唯有一箭射中豬眼,方可一擊斃命!」

    唐奕暗暗乍舌,這裡距山坳下的野豬群少說也有五六十步遠的距離,櫻桃大的豬眼哪有那麼好射?看來,這耶律洪基確實有些本事。

    這時,軍士們也把手中的彎刀換成了長槍,小心戒備起來,就連耶律涅魯古、耶律納齊魯等人也都持槍而立,一臉肅穆。

    蕭譽解釋,就算耶律洪基一箭射死頭豬,豬群中的其它大豬也不會四散而逃。

    野豬是氣性極大的野獸,如遇危險不但不逃,反而會拚死進攻,成年野豬起瘋來,碗口粗細的樹木都能撞斷。所以,若是射術不能斃之,拿刀對敵是一點用都沒有的,只有大槍這種長兵器才管用.。

    唐奕一聽,下意識地看向君欣卓手裡那把只有四寸長的匕。

    「要不,咱也換把長槍吧?」

    君欣卓不答,反而把短匕握更得緊。

    耶律涅魯古譏笑著道:「聽說,昨天有人用拳頭和飛槍獵了兩隻雄鹿,也不知道今天還敢不敢?」

    他心中暗笑,你倒是拿拳頭和公豬拚上一拚?腸子不給你挑出來,算你本事!

    唐奕怕黑子和楊懷玉被他激到,急忙安扶二人,「別聽他的!」

    ....

    說話間,那邊耶律洪基終於動了,長弓一挽,一箭飛出。

    眾人一震,不由握緊手中兵刃。

    可惜,耶律洪基卻射歪了,鐵頭兒箭正中公豬眉骨,只留下一個血印兒,連刺都沒刺進去。

    公豬吃痛,順著來箭方向,正現了藏在山脊上的眾人。

    嗷的一聲長嚎,四蹄翻飛地向著坡上就衝了過來。其身後,十幾隻黑皮野豬如十幾道黑光一般,緊隨其後。

    耶律洪基大叫一聲,「不好!」

    挽弓再射,又不中!

    知再無射殺可能,只得急退幾步,給軍士們讓出位置。

    契丹軍士顯然對這種情況早有預期,上前列陣,長槍支地,槍尖斜指,野豬若是衝過來,必被槍林所阻。

    見槍陣已成,耶律洪基暗鬆一口氣,只是心有不甘,射殺和群槍刺殺畢竟在面子上有點說不過去。

    正想著,猛然間,身邊一道影子躥了出去,其間還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女人香。耶律洪基一陣恍惚,待看清是誰,嚇了一跳。

    正是那宋使身邊的那個絕色侍女。

    「危險!回來!」耶律洪基急聲大叫,還算有那麼一點憐香惜玉。

    只是一句話還沒喊完,又是兩道黑影閃過,是楊懷玉和黑子。

    唐奕在後面急的一身汗,你衝出去幹嘛啊!?

    他卻不知,君欣卓這口氣憋了好久了,早就打定主意,不管耶律洪基射得中,射不中,必要晾一晾本事,給遼人看看。

    「快快,快攔住她!」唐奕急的不行,生怕君欣卓有何閃失。

    可是,已經晚了....

    君欣卓越過耶律洪基,一個提縱,生生從遼人的槍陣上方飛了過去。

    落地之時,順山勢一滾,度不降反升,朝奔騰而來的公豬急射了過去,身過揚起一串晶瑩雪霧。

    滿場的契丹人都看傻了...

    耶律涅魯古張著嘴巴,暗道:哦操,這娘們兒要逆天不成?拿著匕就要和公豬對沖,這與找死有何區別?

    而蕭譽、蕭欣對視一眼,均是驚詫不已。

    他們哪能想到,唐子浩身邊這個少言寡語的美貌小娘,身手竟如此利落!

    ....

    黑子追在君欣卓身後。也是焦急萬分。雖然知道師妹底細,但這種橫行山林的黑皮畜生,誰也沒對上過,自是沒底。

    「師妹,小心!」

    隨著黑子一聲大喝,君欣卓與頭豬的距離已不足兩丈。

    正當眾人心臟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的時候,君欣卓猛的一個旋身,雪貂裘袍與如瀑長隨著旋身而起舞,帶起漫天雪晶,如仙子舞雪一般與頭豬瞬間交錯,又瞬間措開.....

    唐奕嚇得猛一閉眼,待他再睜眼之時,只見人豬交錯之處,漫天雪飛。君欣卓白衣仙影從雪霧之中衝出,去勢不減,直入豬群。

    相反方向,那頭巨型頭豬也從雪霧之中砸了出來,順著山坡的陡峭竟往坡下滾了六七圈才停了下來。

    一動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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