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908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8
第240章 貪得無厭文扒皮

    曹佾的信中說,張晉文壓船來遼報賬,唐奕就知道事情沒他說的那麼簡單。

    報賬確實不能走書信,唐奕手裡握著的錢太大,一旦走漏了風聲,就不是小事。

    但是,就算是這樣,那也沒到非得現在就報賬的地步。而且,各家管的生意都已經上了正軌,也根本不用他再安排什麼。

    當然,就算如曹佾所說的那樣,那也不用張晉文這樣一個重要的股東親自跑一趟大遼啊?

    .....

    「說吧,到底有什麼急事,非要你親自走一趟?」

    張晉文左右看看,唐奕瞪了他一眼。

    「沒外人,直說就是!」

    「文彥博要借錢!」

    張晉文也不扭捏了,直入正題。

    「姥姥的!」唐奕一聽直接爆走。「這孫子還沒完沒了了?」

    去年就是他慫恿趙禎刮了老子一百萬貫,今年又打這主意。叔叔能忍,嬸嬸也不能忍了!真當我唐奕是朝廷的制庫了啊?說提一點,就提一點。

    唉?

    不對!

    唐奕氣的不輕,可是轉頭一想,好像不對勁兒啊?按說,「文扒皮」應該不缺錢才對。

    去歲,不光唐奕被他扒了一百萬,他還用那一百萬忽悠來四百多萬善款。加在一塊,有五百萬整啊。

    再加上宋遼兩國駐使之後,朝廷覺得雄州不用再駐那麼多兵了,去年撤回來五萬禁軍,軍費就省下不下百萬。而且,兩國駐使不用使團來回來去的跑,接送伴使的費用又省下很多。

    這些加在一塊,可是近七百萬貫的橫財。別看大宋一年的財稅幾千萬貫,但是去掉軍費,還有「養大爺」的官俸職錢,真正能動的錢其實不多。

    七百萬貫!大宋多少年都沒過過這麼富裕日子了。

    而且,唐奕知道,去年文彥博用這筆錢,不但把河北兩路數十州安排得極好,甚至還小有結餘。這個時候,朝廷怎麼可能缺錢呢?

    想到這兒,唐奕不禁疑道:「文扒皮借錢幹嘛?」

    週四海在一邊直想笑,大宋的宰相在唐大郎這兒只能叫『文扒皮』,他也真會起渾號。

    張晉文道:「文相公的意思是,原來沒錢,修河之事只能放著。現在災區算是緩過來了,修河的事就得提前打算了。」

    「那特麼他也不能可著我這一隻羊拔毛吧!?和著我唐奕該死啊?給他們當苦力?」

    張晉文無奈笑道:「國舅爺說,官家也是沒辦法。一般大河氾濫之後的頭五年最是平靜,是修河治水的最佳時機,再加上文相公在官家身邊一竄得。」

    「官家就想搶在靜水期之前,把黃河之患解決。而現在能拿出這筆大錢來的,就只有咱們了。」

    ...

    唐奕不說話了。

    這一點,他還真能理解。現在的黃河對於大宋來說,可不是漢唐時的母親河,而是一條孽龍,隨時都可能吃人!」

    「唉~!」唐奕一嘆。

    「老子就他-媽的是來大宋還債的!」

    這話,張晉文和週四海可不敢接。

    當今世上,可能除了唐子浩,沒人敢,也沒人有這個財力敢說這話。

    ...

    「還什麼債啊!?」一個突兀的聲音在門前響起。

    唐奕抬頭一看,是蕭譽、蕭欣。

    讓唐奕意外的是,在他們身後,跟著一主兩僕三個女子,正是帶著蘇幕遮的蕭巧哥。

    蕭譽兄弟早就把北閣當成自己家一樣了,大喇喇地走了進來。「大郎還什麼債?你還會欠別人錢?」

    事關大宋機要,唐奕當然不能說。訕笑著扯開話題道:「你們怎麼來了?」

    蕭欣調侃,「來找你解悶兒唄!」

    「不巧,今天有正事,你們自己玩去吧,明日請早!」

    ...

    怎麼還下逐客令了?這讓蕭家兄家怔怔愣,下意識地看向蕭巧哥。

    唐奕也是沖二人身後的蕭巧哥道:「妹子,原諒責個!今天南邊家裡來了人,要說些家事,不能招待妹子了。」

    蕭巧歌輕輕一拂。

    「既然唐家哥哥有事,妹妹就不打擾了。」

    嘴上雖說的輕鬆,但言語之中難免有幾分失落。

    蕭欣心疼妹妹。

    「別啊,你說你的,我們等著你!」

    蕭譽也是擰著眉來到唐奕身邊,「瞞著家裡偷跑出來的,下次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呢....」

    唐奕恍然,蕭巧哥出門確實不太容易。

    「可是...」唐奕攤手指了指週四海二人。「我這剛說一半.....」

    「說你的唄,還怕我們聽去啊?」蕭欣開始恬燥。

    唐奕一翻白眼,「還真怕!」

    「那你就進屋說去,正好給我們騰地方!」

    得!

    唐奕算是服了這兩兄弟了。

    無奈,只得對張晉文道:「把賬留下,我晚上看。那件事明天再說。」

    張晉文一看,這幾位應該就是遼朝的大族子弟,只好把身上的包袱解下來交到唐奕手裡,然後和週四海一道走了。

    ....

    兩人一走,蕭家三兄妹也就安心坐了下來。

    蕭巧哥十分歉意地深深一拂,「妹妹出府不易,倒是給唐哥哥添麻煩了。」

    「小妹,那麼客氣做甚?又不是外人!」說話的是蕭欣。

    唐奕恨不得掐死他。

    「君姐姐他們都出去了,沒人伺候你,自己去張羅水喝。」

    「得勒!」蕭欣歡叫一聲,輕車熟路地去找點心、美酒了。

    蕭譽看著唐奕面前的一包袱帳冊,玩笑道:

    「這就是你的家當?不能讓我們看的?」

    唐奕一撇嘴,「這有什麼不能看的,老子光明正大掙來的,還怕人知道?」

    除了觀瀾商合上不了檯面,唐奕名下的生意還真不怕人看,尤其不怕遼人看。

    遼人到底還是草原民族,崇尚強者,你藏著掖著反倒不討喜,只有他們認可你的力量,才會對你更加的尊重。

    唐奕把寫著《觀瀾商合》的幾本賬冊挑出來,把剩下的往桌上一扔。

    「隨便看!」

    說著,唐奕還隱晦地眼中精芒一閃,也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

    既然唐奕讓看,蕭譽閒著也是閒著,隨手拿起一本就翻了開來。

    外面傳聞,唐子浩重熙十五年(宋慶歷六年)開始白手起家,至今不足五個年頭,就已經富賈南朝。蕭譽倒想看看,這是不是真的。

    可是,把賬冊翻開一看,蕭譽這個性子還算沉穩之人,也差點沒嚇尿了。

    鄧州嚴河坊去年結餘:五十七萬貫。

    開封華聯倉儲流水一千三百萬貫,盈利:一百一十四萬貫。

    還有開封酒業協會的會費十萬餘貫;嬌白釀、白樊樓盈利十餘萬....

    「你他-媽這是唬人的吧?」蕭譽一著急,都暴了粗口。

    媽了個巴子!

    天底下怎麼可能有人一年就掙這麼多錢?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8
第241章 冰雪聰明

    蕭譽能不驚嗎?

    大遼幅員萬里,人口近千萬,遼朝一年的財稅也不過三四百萬宋錢。

    而唐子浩一個人!

    一個人!

    一個人就他-媽頂上大遼一半還多的稅產了,這幾乎顛覆了蕭譽的認知。

    以前都說宋人富庶,蕭譽還真的沒什麼概念。在他看來,宋民和遼民過的日子好像也沒太大的差別。

    可是看了這賬,蕭譽有點想不明白,一家民間的店舖,一年的流水怎麼可能達到千萬之巨?唐子浩比自己還小了兩歲,怎麼可能掌控這麼大的財富?

    和唐奕一比,蕭譽覺得自己這二十年好像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坐在一旁的蕭巧哥也是詫異不已。原來,這個和哥哥一般大的南朝小哥哥,不但會譜曲填詞,還可以做成這麼大的事情.....

    唐奕一見蕭譽的表情,反而鎮定地微微一笑。

    「怎麼?這點錢,蕭兄就嚇到了?」

    蕭譽凝重點頭。「確是嚇到了,而且十分佩服唐兄的膽量!至少在我大遼,皇帝絕不會允許除了他以外的人掌握這麼大的財富。唐兄就不怕懷璧其罪?」

    唐奕一笑,「蕭兄錯了,掌控財富從來需要的不是膽量,而是手段!懷璧之人也沒有罪,罪在他沒有保護寶玉的力量!」

    「哦?那為兄倒很想知道,唐兄用了什麼手段,讓南朝皇帝放心把這麼大的財富交到你手上?」

    唐奕高深搖頭,「不可說....」

    蕭譽扁嘴,可能是自己問多了,也可能是唐子浩故意裝樣子。其實根本沒那麼大的財富,也沒有什麼手段。

    「不過說心裡話。」唐奕又開口道,「在大宋,無論從朝廷、百姓收入等等方面來考量,年入這個數,已經是極限了。要想更多,只能在大宋以外了。」

    蕭譽淡然搖頭,大宋若是做不到,別的地方就更不可能做到了。

    他譏笑道:「唐兄想在哪兒掙的比大宋還多?難道是我大遼?」

    唐奕篤定地提起一邊嘴角,「這和你就說不著了。不過,你父親要是有興趣....可以讓他來找我!」

    靠!蕭譽有點懵,聽這意思,還真在大遼?

    心說,這貨吹牛逼是越來越沒底線了啊!

    ...

    之後,蕭譽再怎麼問,唐奕也什麼都不肯說了。

    這時,蕭欣提著一盒醉仙金尊和幾樣點心進來,「今天招待我妹子,得用好酒!」

    唐奕無語,「平時你妹子不來,也不見你給我省過!」

    蕭欣嘿嘿賤笑,坐下倒酒。

    蕭譽還惦記唐奕說的那個大財富的事兒,還想再問,卻被蕭欣攔住了。

    「今日說那些銅臭之事做甚?二哥忘了為什麼來的了?」

    唐奕有點不解,「怎地?你們兩位還帶著目的來的?」

    蕭譽一怔,這才想起,小妹才是今日前來的正題。

    原來,自上元節之夜,蕭巧哥雖嘴上說的灑脫無比,但蕭家兄弟心中卻怎麼也忘不掉妹妹那抹笑意背後的苦澀。從那之後,兩人對小妹更是百般寵愛,想讓她儘量過的快樂。

    再過幾日就是蕭巧哥的生辰。蕭欣就問妹妹最想要什麼?

    蕭巧哥玩笑道:「想聽唐子浩彈唱那《鴻雁》。」

    於是,兩兄弟一咬牙,今天背著家中父母把小妹帶了出來。

    要知道,從現在的情形來看,皇長子耶律洪基很有可能取代耶律重元登上帝位。

    如此一來,蕭巧哥做為長妃,就是帝后的不二人選。這個時候,蕭家更要小心翼翼,萬不能讓人抓到把柄,更不能為了女兒的一點小心意,讓她染上半點名聲上的問題。

    所以,兩兄弟把妹妹帶出來去聽一個男人彈曲,絕對是擔了很大風險的。更何況,北閣是南朝的書院分閣,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起來,蕭家說都說不清。

    ...

    唐奕一聽他們的來意,心說,老子也夠沒正事兒的,為了給你們唱個曲,連國家大事和正經生意都不顧了。

    但是,一想到蕭巧哥確實挺可憐的,唐奕的心又軟了,起身道:「我去拿琴。」

    說著,就往裡間走。

    只不過,走的時候,唐奕卻忘了那幾本不讓蕭譽看的《觀瀾商合》賬冊還在桌上忘了收起來。

    蕭譽看著那幾本賬出神,他現在抑制不住好奇心地想打開看看。看看唐子浩讓人看的財富就有那麼大,那不讓人看的東西又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他像是著了魔似的緩緩伸出手,靠向那幾本帳冊。

    ....

    「二哥,小妹敬你一杯。」

    就在蕭譽眼看就要碰到賬冊之時,巧哥悅耳的聲音響起,把他嚇了一跳。

    「啊,啊?」

    「小妹敬二哥一杯啊,謝謝二哥帶妹妹出來!」

    蕭譽把手收回來,透過巧哥蘇幕遮的薄紗,蕭譽彷彿看到妹妹眼中的靈動與智慧。

    他尷尬地端起酒杯,「為兄只是好奇,倒是讓小妹見笑了。」

    兄妹之間沒有什麼遮遮掩掩的,蕭譽大方認錯,薄紗背後的巧哥也是欣然一笑。「是小妹冒失才對,小妹只是不想二哥失去唐子浩這位朋友。」

    「.....」

    「像二哥、三哥與唐子浩這般,不分南北,不問出身,可以無拘無束地坦誠相交的朋友,應該很珍貴的吧?」

    巧哥言語之中儘是憧憬和羨慕,這樣的朋友,她這一生也不可能有。

    「只是本無關帳冊,二歌何必為了一觀,而淡了兄弟之間的情份呢?」

    巧哥一語驚醒夢中人,與唐奕的友誼,確實比那一點好奇心重要得多。

    「為兄冒失了!」

    ....

    唐奕出來的時候,三兄妹正舉杯同飲。

    他掃了一眼桌上的帳冊,然後朗聲道:「越來越覺得,交下你們這班損友,真是虧了。不但要隨時候駕,還要好灑好菜的招待,更得客串伶人以祝酒興。唉,交友不慎啊!」

    蕭欣哈哈大笑,「記得來生可要與我兄弟遠一點,不然,還不放過你!」

    蕭巧哥則是看著唐奕手中的吉他出神,「唐家哥哥果然不是用瑤琴彈的。」

    唐奕道:「這是我家鄉的琴,與瑤琴音色有別,等下小妹一聽便知。」

    說完,坐到桌前,橫抱吉他,唐奕輕輕一撥琴弦.....

    蕭巧哥不禁眼前一亮,她從小以音律排解寂寞,不論是漢人的琴蕭橫笛,還是北方的馬頭琴,都還算精通。

    但,唐奕的這把怪琴彈出的聲音,卻不與任何她知道的琴聲相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空靈。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9
第242章 曲高和寡

    二月北寒春未,卻入蒼茫草原深。

    外面天寒地凍,但在觀瀾北閣之中....

    隨著唐奕的歌聲琴調,眾人彷彿置身藍天白雲之下,碧草清河之側,牛群馬堆之中......

    鴻雁天空上

    對對排成行

    江水長,秋草黃

    .....

    蕭巧哥聽得有些痴了.....唐奕雖是一身漢服漢兒的裝扮,但此時在她眼中,唐奕卻彷彿就是一個草原漢子,抱著五絃琴(契丹樂器五弦),坐在天青草綠的草原上放聲高歌。

    那悠揚高亢的調子,幾乎讓人聞到了草的清香、牛羊的嘶鳴。

    .....

    酒喝乾再斟滿,

    今夜不醉不還

    ....

    一曲唱罷,不但蕭巧哥一言不。連蕭欣也徹底傻眼了。

    「乖乖...這曲子咋可能是南朝人寫的?應該是我大遼狼兒寫的才對啊!」

    蕭譽也嘆道:「若是六月天氣,定要帶唐兄去草原上看看。那時再唱此曲,必是天神之音臨凡一般的美妙!」

    唐奕把琴放到一邊,抿然笑道:「哪兒有那麼誇張?喝酒,喝酒!」

    其實,他心裡已經美的不行了.....

    終於啊,哥的才華終於有人欣賞了!

    「唐家哥哥的家鄉是哪兒?」

    久未出聲的蕭巧哥突然開口,眾人不禁一滯。

    蕭欣一想,對啊,唐奕身為南人,怎麼會唱出如此富有草原意味的歌來?

    唐奕放下酒杯,「我的家鄉...很遙遠,不說也罷!」

    蕭巧哥一怔,她看出,唐奕的表情雖是灑脫,卻透著一絲哀傷,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滋味。

    ...

    蕭欣、蕭譽卻看不出唐奕有什麼不同,一曲《鴻雁》勾起了兩人的興致,再加上酒勁上湧,不由一時技癢,竟也唱起了契丹民歌。

    他們可不像唐奕那麼安靜,這兄弟二人是一邊唱,一邊跳,氣氛一下子就熱絡了起來。

    四人圍坐廳前又唱又跳,就連蕭巧哥都為了助大家的酒興,也唱了一曲子。

    她唱的,正是後主李煜的那《獨上西樓》。

    當然,是唐奕改過的那。

    這回,唐奕也算見識了什麼叫專業的。

    因為唐奕這裡沒有瑤琴,巧哥只得清唱。但那也如仙音繞樑一般空靈曼妙,一點都不比後世的原唱差。而且,唐奕估計,若是讓蕭巧哥唱宋詞,應該也不在大宋第一歌妓董惜琴之下。

    聽著蕭巧哥清唱,唐奕不自覺地抱起了吉他為她伴奏。

    有了琴聲唱和,整個曲子又上了一個台階。蕭家兄弟痴痴地聽著,忍不住對視了一眼,二人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幾分震驚,亦有幾分惋惜。

    漢人有伯牙與子期『高山流水覓知音』的典故,契丹人雖學漢典,卻難懂其中妙意。

    然此時此地,蕭巧哥與唐子浩,一個清歌慢調,一個扶琴相隨,應該就是所謂的知音吧!?

    只可惜.....

    唐子浩不是伯牙,巧哥亦不是鐘子期,出了這個門,他們就沒法再琴、腔合鳴地唱出此等天籟之音了。

    ...

    「這酒不夠烈...」蕭譽喃喃自語。

    「我也覺得.....」蕭欣附和起身,又去取了一壇千軍釀過來與二哥對飲。

    「咱們是不是太冒失了?」蕭欣猛幹一碗烈酒。

    「怎麼講?」

    「你看小妹...今日她越高興、越滿足,將來進到那個人府裡,就更孤獨、更淒冷...」

    蕭譽有些詫異,這番話應該是我說才對吧?三弟何時也變得憂鬱起來了?

    「也許吧...」蕭譽也不知道此行是對是錯。

    「不過,最起碼現在小妹很快樂。」

    「也對!」蕭欣一扁嘴,「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個先到,所以...」

    蕭欣笑著舉杯與二哥對碰,「唐子浩說的沒錯,所以要儘量享受今天!」

    至少小妹現在是快樂的!

    ....

    這廂,蕭家兩兄弟開始一碗接一碗的對灌;那一邊,唐奕與蕭巧哥卻玩出了感覺。一曲《獨上西樓》唱罷,蘇幕遮下露出一個誰都看不見的滿足笑意。卻不想,唐奕根本沒停下來的意思,琴弦撥動,一曲子再次響起。

    蕭巧哥細聽,現還是他那本歌譜中的曲子,也忍不住隨著曲子哼唱起來。

    於是,兩人就像後世『茬琴對歌』一般,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段,我一段地對唱起來。

    ...

    唐奕爽到了,來到大宋五年,就他-媽沒像今天這般痛快過!

    所有人都道唐奕是個天才,是妖孽!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除了見識比宋人多一點,腦袋轉得快一點之外,其實狗屁不是。

    都知道華聯倉儲。可是,沒一個人問過『華聯』二字是哪兒來的?

    都知道豬油可以提煉肥皂、甘油。可是,沒一個人在乎,為什麼豬油可以產出這些東西,是何原理?

    都知道唐奕無緣無故就會唱一些奇奇怪怪的曲子。可是,沒有人探究,他為什麼要唱,為什麼會唱?

    大家好像都忽略了事情的根源,而只注重了結果!

    所以,別看唐奕混的風聲水起。有錢,說是富可敵國也不為過。

    有勢力,整個圍在他身邊的,不是名儒,就是權臣,個個在光耀千古。

    還有兄弟!

    可誰又想過,在他心底,有財富和情誼都化解不開的孤獨呢?

    曲高和寡!

    做為一個穿越者,唐奕所站的高度就是曲高和寡。

    讓人崇拜不難,但讓人懂你,卻是太難了!

    他的能力,來自千年之後的另一個時空,而他的孤獨,同樣也來自那個時空...

    他不奢望,有人能理解一個靈魂為什麼會跨越千年;不奢望,在有生之年,把另一個時空有關他的故事說給宋人聽。

    但,他奢望有人能欣賞他的歌,更奢望,有人能看懂他的孤獨...

    可笑的是.....這個欣賞他的歌的人,卻是北方狼族之中的一個小女孩....

    更可笑的是...

    這個小女孩也看懂了他的孤獨...

    「唐家哥哥的家鄉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呢?」

    ....

    喝累了,也彈累了,二人停了下來。

    蕭巧哥第一句話就讓唐奕一怔。

    「沒關係的,唐家哥哥若是不想說,妹妹自不會強求。妹妹只是好奇,唐哥哥的家鄉會有這樣的琴,這樣的曲兒,還有這樣的情懷.....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呢?」

    「....」唐奕一時語塞。

    「而且,唐哥哥的琴聲裡,讓妹妹有一絲錯覺...」

    「錯覺?」

    「聽唐哥哥的琴,妹妹總覺得...唐哥哥與小妹...」

    蕭巧歌頓了一下。

    「是一類人....」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9
第243章 老子沒錢!

    唐奕現在有種想掀開那道隔絕二人目光的蘇幕遮的衝動,他想看看,那薄紗背後到底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他長嘆一聲,轉頭見蕭譽、蕭欣已經醉的不醒人事,遂悠然開口:

    「我有兩個家鄉...」

    「一個在南邊,一個在夢裡。」

    「小妹想聽哪一個?」

    ....

    蕭巧哥欣然道:「夢裡的吧...」

    「夢裡啊...」唐奕喃喃複述。

    「夢裡的家鄉很大,有好多好多人,非常的熱鬧。大家不會為了吃飽肚子而愁,追求的是更高的生活品質,更自由的生活方式。他們可以在天上飛,一日萬里;可以海裡游,潛入深淵;也可以千里之外傳聲繪像於瞬息之間。」

    「哦對了,他們還欣賞不同的音樂,有來自草原的民歌,也有異域的靡靡之音;他們編造各種各樣越乎想像的故事來豐富生活,大多數人只和自己愛的人在一起,不用考慮門戶之見;他們也學儒家,但卻有自己不同的見解;他們不但瞭解了自己,還在努力瞭解世界,更想征服星空....」

    唐奕說的興起,眼中滿是追憶。

    蕭巧哥是越聽越神奇,忍不住插話道:「唐家哥哥原來是從仙境裡出來的呢!」

    唐奕一笑,「所以...它只能在夢裡。」

    蕭巧哥笑道:「其實,小妹也有一個小世界..夢裡的小世界。」

    「哦?」唐奕疑道,「什麼樣的小世界?」

    「嗯...」蕭巧哥沉吟道,「什麼樣子好像都可以...其實,在那個世界裡變的不是天地,而是小妹自己...」

    唐奕心中一暗。

    做為一個思想異於這個時代的人,唐奕比身處這個時代的人更理解不了,一個十四歲的女童為什麼要背負那麼多,以至於剛剛只有十四歲就如幾十歲的人一般看破。

    唐奕想安慰一下蕭巧哥,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得憑著感覺道:「在我夢裡的那個世界...」

    「嗯....」蕭巧哥靜靜地聽著。

    「那個世界裡,有一個胖子,長的奇醜,臉大無邊!」

    「咯咯....」蕭巧哥被他逗笑了,「原來唐家哥哥也是以貌取人的呢?」

    「不許插嘴,聽我說完!」

    唐奕佯裝溫怒,蕭巧哥果然聽話,雙手規矩地放在膝上,正襟危坐,等著唐奕的下文。

    「這胖子丑歸丑,但是他說過一句話我很喜歡...」

    「什麼話?」

    「他說....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

    「詩和遠方.....」

    蕭巧哥愣愣地想著。

    「所以妹子,不要總想著眼前的不幸和生活的苟且。其實,不單單是你,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與苟且。多望一望遠方,也許風景比眼前好些。若是真的不願妥協於苟且,那就去抗爭,去找你心中的詩和遠方。」

    好吧,話說完了,唐奕感覺有點不對....

    勸人可不是慫恿啊!

    我果然不適合說教.....

    ...

    蕭家兄弟是徹底喝多了,君欣卓等人回來之後,是黑子和楊懷玉把兄妹三人送回府的。

    不過,幸好蕭惠今日不在府上,蕭巧哥偷偷出府的事情也只有蕭母現了端倪。但是,長公主對巧哥也是極為溺愛只當是沒看見。

    ...

    「你和蕭家小妹說什麼了?」

    觀瀾北閣之中。

    君欣卓一邊收拾著殘局,一邊有意無意地問道。

    唐奕呆愣地回道:「沒說什麼啊?」

    「那為何蕭家妹子走時神情不太對呢?」

    唐奕瞪圓了雙眼,

    「你別唬我,她帶個大沿兒帽,你怎麼知道神情不對?」

    君欣卓嘟囔道:「你管我怎麼知道?就是知道!」

    咦!?

    唐奕一挑眉毛靠了過去,「原來君姐姐是吃醋了呀?」

    君欣卓一扭蠻腰,躲過他的爪子,冷著臉道:「誰吃醋了...還不行問問了?」

    唐奕從背後扶著她的肩膀道:「想多了不是?你知道的,我對沒育的小丫頭片子無愛,咱喜歡姐姐這樣兒的。」

    君欣卓臉色一紅,「色胚!」

    「別鬧,在外面呢....」

    .....

    第二天,唐奕還沒起來,就聽見外面有動靜,原來是週四海和張晉文一早就來了。

    知道是正事,唐奕也不懶床,穿上衣服就出了房間。

    與二人坐定,張晉文又提起昨天的話頭。

    「現在使館的驛馬就等大郎的決斷了,若大郎同意,開封那邊,曹國舅也好放錢給文相公。」

    唐奕沒說話,沉吟了起來。

    賬他昨天就看過了,華聯和他名下的各項生意,去年結餘一百九十萬貫。留下四十萬做周轉,可以騰出一百五十萬的閒錢。

    而大頭主要還是在觀瀾商合,現在大宋官糧轉運幾乎都在觀瀾手裡,去年一年就純進兩百多萬。

    兩頭加在一起,唐奕現在可以動用的資金達到了四百萬。

    可是,這麼一年一年的...

    年年給朝廷添窟窿,也不是個事兒啊?在唐奕原來的計畫中,他要把資金累積到一定的數量,去幹一件大事的。

    「文扒皮想用多少?」想歸想,但是修河是正事兒,這個錢,唐奕不得不出。

    「呃....」張晉文有點不好意思開口。

    「他想借去年和今年的全部盈利....」

    「我去他大爺的!」唐奕差點沒蹦起來。

    「媽了個巴子,今年才剛開個頭,這孫子就開始惦記上了?」

    「他要拿金子鋪河啊?哪用得了這麼多?」

    張晉文道:「河監給出的方案,確實工程很大,耗費極多,曹國舅和潘國為都看過了。確實得這麼多.....」

    「什麼方案?」

    「開挖六塔河,復大河之水東流!」

    「六塔河?」唐奕一陣沉吟,「這個名子怎麼聽著這麼熟呢?」

    張晉文知道唐奕沒什麼概念,就道:「六塔河原是黃河支流,如今大河北去,六塔河枯水,正適合河工勞做。」

    「這河寬幾許?河勢緩急?」

    「寬五十步,河勢?...」張晉文也說不明白,「這咱就不懂了。」

    「扯蛋!」唐奕直接就怒了。「河監腦子裡都是屎啊?五十步的小河就想容大河之水東去?」

    「給文扒皮傳信,就說老子沒錢,有錢也不往這坑爹的工程上扔!」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0:59
第244章 唐瘋子可不是真瘋子

    唐奕一直覺得,經過他到大宋之後的一通「暴力拆遷」,原本的歷史軌跡早就破爛不堪了。

    比如說,范仲淹不再落魄,而且對朝廷的影響依然存在....

    比如,尹洙不但沒死,還抱得美人歸....

    比如,范老二考上了狀元....

    又比如,開封城外的那個小山村,如今成了文星匯聚、財源廣進的一大重鎮。

    所以,唐奕從不怕改奕歷史,也從沒想過按原來的歷史去影響大宋。

    可是....

    有的時候,還真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六塔河...

    居然強行撥亂反正,再一次登上了歷史舞台。

    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中,大宋因為少了唐子浩,少了觀瀾運力,少了那幾百萬的賑災款,慶歷八年的黃龍亂舞,不但重創大宋半境,而且與遼朝遠沒有現在這般和睦。

    大宋要經過五六年的漫長休養,才把大災的遺患消於無形,更是直到那個時候,大宋君臣才不得不把修河之事提上了日程。

    而他們選擇的,就是這個六塔河!

    借六塔之利,回大河之水東去。

    沒想到,歷史雖不同以往,但這個六塔河又蹦了出來,即使提前了好幾年,可還是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告訴文扒皮,想都別想了,老子的錢得用在刀刃上,不是給他瞎折騰的!」

    張晉文一怔,他萬沒想到,唐奕的反應這麼大。

    「有何不妥?」

    張晉文這一問,唐奕還真沒法回答。總不能告訴他,六塔河根本不行,剛引流就決堤了吧?

    對於這件事兒,唐奕在後世就想不明白,六塔河寬不過五十步,文彥博和富弼得多腦殘,才會妄想用這麼一條『小河溝兒』去治理黃河?

    「反正就是不行!他要是非在六塔河修,讓他先把河勢測好了,找人算清楚能不能行,再來找我要錢。他要是找不著明白人,我把胡林借給他!」

    唐奕這麼一說,張晉文也就沒話說了。

    別說是他,就是曹佾、潘豐在唐奕面前,也說了不算。

    「還有一個事兒,國舅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回大宋?還是回開封?」

    張晉文愣道:「有區別嗎?」

    唐奕不答,「是官家讓問的?」

    「對,官家已經關照好幾回了,你在遼人的地頭兒,大夥總歸是不踏實。」

    唐奕苦道:「事情還沒辦完,最起碼得讓我在大遼埋根釘子再回去吧?」

    「反正你還是快一些吧!國舅可是說了,入夏之前你要是還不回去,官家可能就要強令王咸熙把你綁回去了。」

    唐奕一陣無語...

    「我給官家寫封信吧,省得他老人家惦記。」

    唐奕很清楚,趙禎還真不是因為他對朝廷的重要性才著急他回去。他是真把唐奕當小輩,真關心。

    「還有別的事兒嗎?」

    「有,范公讓捎話,讓你在遼朝消停點,別瘋!」

    「好吧,還是老師瞭解我啊!」

    「還有,別落下課業。」

    唐奕眼前一黑:當我沒說!

    ...

    轉過頭來,再說蕭府之中。

    蕭譽和蕭欣醉了一夜,早上才算清醒過來。起來之後,頭疼欲裂。

    等二人聚到一塊,不禁苦笑。蕭欣抱怨道:「奶奶的!唐子浩這烈酒真不能多喝,喝一回,倒一回!」

    蕭譽卻不接話頭,憂心道:「昨天回來,父親大人...」

    「放心,問過下人了,黑子和楊將軍送咱們回來的,父親不在府上,只有母親知道。」

    蕭譽鬆了口氣,「走,去看看小妹。」

    二人到了蕭巧哥處。

    「兩位哥哥醒了呀?」蕭巧哥故意拉高聲音揶揄。

    蕭欣撓著後腦勺,「呵呵,妹妹莫怪,下回再不多喝。」

    「哪還有下回?」蕭巧哥故作哀傷。

    「說是帶妹妹出去散心,自己卻喝的酩酊大醉,若不是父親不在,小妹可是要受罰的。」

    「不會了,不會了..」蕭欣哄道,「那母親知道後說什麼了?」

    「母親倒是沒說什麼,只說下次小心些,別露了馬腳....」

    咦~!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皆是詫異。「還是母親最疼小妹,下回....」

    「下回我要帶著琴去!」蕭巧哥撒嬌道。

    「行!」蕭欣一口答應。「你就是把閨房都搬去,哥也依你。」

    蕭巧哥白了他一眼,「三哥又開始胡說了。」

    蕭譽心情不錯,也不管蕭欣的賤嘴。

    「沒被父親知道就好,走,吃早飯去!」

    卻不想,蕭巧哥攔道:「二哥不去見父親?」

    「見父親做甚?」

    「就是。」蕭欣接道,「躲還來不及呢,才不去找事!」

    「說昨天見唐子浩的事啊!」

    ...

    兄弟兩對視一眼,心說,小妹沒事兒吧?這事瞞都瞞不過來,還要自己去說?

    「唉....」蕭巧哥顧作老成的一嘆。

    「看來,你們昨天是喝的什麼都忘了。」

    「忘了什麼?」

    「唐子浩的一句話。」

    「什麼話?」

    「二哥可還記得,唐子浩說,在大遼可掙到比大宋更多的錢。」

    蕭譽恍惚記得,好像唐奕確實說過一句,『跟你說不著,要是你父親有興趣,倒可以來找我。』

    蕭譽苦笑:「小妹不會真當唐子浩是知音難尋的知己了吧?」

    蕭巧哥一嘟嘴,「二哥也沒個正經。」

    蕭譽解釋道:「唐瘋子的瘋話也能信?大遼一年的財稅也不過三四百萬宋錢,連南朝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他在大宋掙不來,在大遼怎麼可能?多半是吹牛的。」

    蕭巧哥搖頭,「一個十八歲就能富賈南朝的人,是不會隨便說胡話的。」

    「就算是胡話,也一定有他的目的。」

    「....!」

    蕭巧哥一語點醒夢中人,一直以來,大家只當唐子浩是豪爽大氣的兄弟,卻都忽略了他的本事。倒是忘了,隱藏在仗義背後的,是一個無比精明的妖孽!

    「二哥最好把他的話轉達給父親,至於是不是瘋話,也得讓父親去判斷。」

    ...

    張晉文要等大定華聯開業之後再回大宋,以後有的是時間相見,幾人一同用了早飯,週四海就帶著他回去了。

    唐奕閒的沒事兒,正琢磨著怎麼寫信給趙禎,既能打消他的擔心,又能提一下六塔河之策不可取。

    正想著,外面一聲高叫,「唐兄弟可在閣中?」

    唐奕心說,誰啊,這麼大嗓門。抬眼一看...

    差點把來人踹出去。

    原來是耶律洪基這憨貨!

    「燕趙王殿下怎麼有空光臨寒舍?」雖然煩透了這孫子,但唐奕還是迎了上去。

    「正好路過,來看看唐兄弟!」

    耶律洪基一邊往裡面走,一邊答,一邊四下掃看。

    「怎不見君姑娘?」

    ...

    你大爺!

    唐奕覺得,今天得跟他喝酒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1:02
第245章 攤牌

    耶律洪基進門就問君欣卓,真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愣。

    唐奕不陰不陽地道:「看來,殿下不是來找我唐奕的啊?」

    耶律洪基一晃神,隨即哈哈大笑,一點不客氣地坐了下來,「唐兄弟,說的哪裡話,本王自然是來探望唐兄弟的!」

    哼...

    唐奕冷冷一笑,沒有接話。

    黑子遠遠地站在自己的屋門口,依著門沿冷眼旁觀,見唐奕臉色不對,不自覺地立直了身子。

    潘越也開門出來了,一隻手死死地抓著門框,指節泛白。他倒不是像黑子那般血熱,他是嚇的。

    跟唐奕相處這麼長時間,他太知道這貨的性子了,有笑臉怎麼都好說,一但他冷起臉子,那就是天王老子都得哆嗦的時候。

    但是,這裡是大遼啊,可不能像在大宋那般肆無忌憚!

    「殿下沒說實話啊?」

    唐奕直接攤牌,他已經失去了耐心,一次可以,兩次,我也忍了!

    三次......

    算你他-媽有種!

    「唉!」耶律洪基拿起桌上的水杯,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對隨行的幾個侍衛道:「你們出去候著。」

    ...

    「既然唐兄弟這麼直接,那本王也不繞彎子了。」

    「本王查過了,唐兄在大宋尚未娶妻,哪來的內子一說?君姑娘只不過是唐兄身邊的使女,最多算個女侍衛。」

    「十個,不,二十個!」耶律洪基伸出兩根手指。

    「本王用二十個契丹美女與唐兄弟換,你看如何!?」

    ...

    唐奕看了看走到門外把門關上的侍衛,面色不改地道:「看來,殿下也知道,為了一個女人來此,並不光彩。」

    耶律洪基倒也光棍,攤手道:「非常時期,總要注意一些。」

    「可殿下也應該清楚,她是我的女人...」

    「我的女人娶沒娶都跟別人沒關係,更不是用來交換的貨物,即使那人是大遼皇子也不行!殿下明白嗎?」

    這話放在別人身上,耶律洪基就敢當場殺了他。

    「子浩,你要搞清楚,這是在我大遼。」耶律洪基面色漸冷。

    「殿下也要搞清楚,皇位和一個女人比起來,哪一個重要。」

    「子浩在南朝很重要啊...若是客死異鄉,就大為可惜了!」

    唐奕笑了,「正因為很重要,我才一定不會客死異鄉。」

    「哦?子浩何來自信?」

    「因為我如果死了...」說著,唐奕伸出手指直接頂在耶律洪基的鼻尖上。

    「你!和你的皇位!一定會給我陪葬!」

    ....

    我靠,你大爺的!

    潘越算是長見識了...

    他現在感覺一陣陣的暈,氣血一沖一沖地往腦門上頂,唐奕這孫子真是跟誰都敢放炮啊!

    ....

    耶律洪基也不好受,眼角一蹦一蹦地直抽抽。場面就這麼詭異地定格了足足有一盞茶的工夫。

    「哈哈哈哈!」耶律洪基猛的大笑。

    緩緩撥開唐奕的手指,「人說唐瘋子天不怕,地不怕,果然不假!」

    耶律洪基扯起勉強扯起的一絲笑意,聲音陰澀。

    「唐兄,別急,本王確實不能因小失大!」

    唐奕緩聲道:「殿下是明白人!」他嘴上淡定,雙手卻背到身後用力捻搓,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冰涼與麻癢,

    「不過,本王話還沒說完。」

    「殿下還想說什麼?」

    「本王想說,除了君姑娘不是唐兄正妻,本王還知道點別的東西...」

    「哦?」

    「似乎.....君姑娘的身份並不乾淨啊!」

    「.....!!!」

    耶律洪基顧作悠閒的一句,唐奕卻是如遭雷擊,頭皮都炸開了。

    「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唐兄是名儒門生,還是南朝皇帝倚重的紅人,身邊竟藏了一個悍匪,而且,還要娶悍匪為妻...」

    「是不是有些太過驚世駭俗了!?」

    ...

    「什麼情況!?」

    潘越呆愣當場,下意識地看向君欣卓的房間。

    「君娘子是悍..悍匪!?」

    而那邊的黑子蹭的一聲躥了出來,到了近前,緊盯著耶律洪基,對唐奕喊道:

    「大郎!」

    唐奕伸手攔住他,對耶律洪基道:「你想幹什麼?」

    唐奕腦子裡現在只有一個聲音在不停迴蕩——

    「他是怎麼知道的!?」

    耶律洪基笑了,有如勝利者一般站起身形,一邊撲打皮袍,一邊悠然道:「我確實不能殺你,但卻可以毀了你。你回到大宋之時,就是你身敗名裂之日!」

    「想想吧....」耶律洪基說著就往外走。

    「把君姑娘留在大遼,對你,對她,都有好處。本王向天神保證,會對她好!」

    ...

    「等等!」

    一個清亮的聲音在裡間傳來,正是一直躲著未出的君欣卓。

    耶律洪基停步轉身,就見君欣卓緩步而來,越走越急,最後如流光過境,白影一閃就到了近前。

    耶律洪基還沒反應過來,就覺脖頸一涼,一把冰涼的匕已經抵在了肉上。

    「你若喜歡這種夜夜防著有人在你脖子上來一刀的感覺,大可把我留下!」

    耶律洪基也算硬氣,低頭瞄了一眼寒光閃碩的匕,咧嘴一笑,「就喜歡你這種野勁兒!」

    「你!」君欣卓一陣氣結,手上的匕逼得更緊。

    「你不敢,就像我不能殺唐子浩一樣,你也不能殺我。所以,最後你一定是我的!」

    君欣卓無法,他說的沒錯。她確實不敢殺他,現在不敢,以後也不敢。

    但是...

    她猛一提膝蓋.....

    嗷!!!

    ....

    外面的侍衛一驚,破門而入,就見自家王爺捂著褲襠蹲在地上嗷嗷直叫。

    君欣卓早就手掌一翻,把匕隱於袖內,沒事兒人一樣站在一旁。

    「殿下!」

    侍衛衝了上來。

    「沒事!」耶律洪基大手一揮,「我沒事!」

    他臉憋得通紅,勉強站了起來。看向君欣卓不怒反笑,「本王就喜歡你這股野勁兒!契丹男兒獵最兇猛的野獸,馴最烈的戰馬,睡最好的女人,你一定是本王的!」

    說完,又看向唐奕道:「本王給你兩天時間考慮!」

    ....

    「哈哈哈哈!」

    耶律洪基大笑而去。留下氣得胸口起浮的君欣卓,和呆若木雞的三人。

    「大郎.....」

    黑子一聲輕喚,人已經走了,唐奕還呆愣地站在那裡不動。

    唐奕回過神兒,猛的一甩頭。

    「潘越,去把張晉文叫來!」

    「黑子,給我拿紙筆來。」

    潘越懵著臉道:「能不能先跟咱解釋清楚了,再去跑腿兒?」

    唐奕臉色極為難看,「讓你去就去,廢他媽什麼話!」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1:04
第246章 脊背生寒

    「大郎,現在怎麼辦?」黑子和君欣卓已經有些亂了陣腳。

    唐奕抬頭看了看二人,他很明白二人心思,遂道:

    「慌甚!?」

    黑子臉色一苦,「是我們等連累大郎了!」

    君欣卓也一咬牙,「回去之後,我去投案!」

    「都消停點!」唐奕冷聲道,「老子要是連你們都護不住,還混個囊球?」

    「那大郎倒是說出個章程啊....」黑子脾氣本來就急,他見唐奕嘴上雖說的硬氣,但臉色卻不好,只道他多半也在愁。

    殊不知,唐奕跟他想的就不是一回事。

    耶律洪基實在是高估了這個把柄對唐奕的殺傷力。

    說心裡話,君欣卓是盜匪出身的事情如果敗露出去,對唐奕是會有影響,但絕對到不了使他身敗名的裂地步。甚至連罪君欣卓能不能被正法,都得兩說。

    為什麼?

    因為現在的唐奕已經基本完成了和大宋皇權,還有貴族的綁定。唐奕幫著趙禎運作觀瀾商合那麼大的資本,趙禎只要腦子裡沒有包,就不會因為一個山賊把唐奕怎麼樣。

    而以曹家、潘家、王家為的幾大將門,還有范仲淹領銜的一眾老臣,更不可能讓唐奕沉下去。

    可是,既然不怕耶律洪基的威脅,唐奕為什麼還愣了半天,神情冷俊呢?

    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唐奕被耶律洪基抓住了把柄,而在於,耶律洪基是怎麼抓住唐奕的把柄的!?

    要是往深了想這件事情,那就極可怕了.....

    一個大遼皇子,能把遠在大宋的唐奕查得這麼透徹?要說南朝之中沒人策應,鬼都不信吧?

    是遼朝密探?不可能。

    連當時嚴河村的村民都不知道君欣卓的底細,番邦探子怎麼可能查得這麼細?

    這說明,幫耶律洪基探查之人絕對是手眼通天,在大宋很可能也是權勢極高之人。

    ....

    而再想到時間上,唐奕更是脊背涼。

    冬獵歸來,前後不過一個半月多一點.....

    就算剛回來的時候,耶律洪基就派人南下摸唐奕的底了,可來回光耗在路上的時間就得用這麼多.....

    這說明什麼?

    說明,遼人在大宋的暗線根本就沒查,情報是現成的。只一去一回,直接把情報取回來就行了。

    說明,早就有人把他查的底兒掉了!

    那麼......

    又會是誰對唐奕如此感興趣,而且把消息透漏給遼人的呢?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從入京開始,唐奕混的順風順水,說在開封橫著走也不為過。他太順了,順到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所以,他什麼都敢幹,敢不甩文扒皮,敢出使北地,更敢在北朝殺人,罵皇室。

    但是,耶律洪基今天一下子把他打醒了,被人覬覦的感覺讓他一陣陣頭皮麻!

    ...

    誰?

    誰在查他!?

    這是一個迷,一個唐奕在大遼根本無法解開的迷!

    他拿起紙筆,開始寫信。

    黑子不認字,根本不知道唐奕在寫什麼。

    君欣卓跟了唐奕幾年,多多少少還是認識些字的。一看信,不由心中一顫。

    「大郎....」

    唐奕頭都不抬道地:「別怕,想把此事消於無形,唯有這般運作!」

    君欣卓雖心中沒底,但她信唐奕不會害她。

    她能不怕嗎?

    要知道,唐奕的信是寫給趙禎的。

    唐奕很清醒,既然已經有人知道了,那不管傳沒傳出去,他的頂頭上司就是趙禎,只要把趙禎這關過了,一切都是浮雲。

    況且,君欣卓等人上山落草也算被逼無奈,於理當罰,於情,卻不是沒有轉圜餘地。

    大宋好在不像後世,做了叛匪法誰也救不了你。在大宋,什麼土匪、叛軍的,朝廷每年都得招安幾波,到時候怎麼把君欣卓洗白,那就是趙禎的問題了。

    唐奕寫信的最大用意,其實是要提醒官家,京裡有人已經盯上他了。

    至於為什麼盯上他,又是怎麼查出來君欣卓底細的,到底是誰在查他,皇帝的手段、決斷比他這個白衣要多得多,就不用他來操心了。

    ...

    信很長,把當年的來龍去脈,連怎麼從河裡救的人,怎麼問的話,為什麼放了,都說得一清二楚。這裡面,唐奕一點水份也沒攙,也一點小機靈都沒抖,絕沒有半句虛言。

    寫完之後,唐奕筆鋒不停,又寫一封,這封是給范仲淹的。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范仲淹做為唐奕的老師兼家長,唐奕也沒法再瞞他了。反正都告訴官家了,唐奕也就死豬不怕開水燙了。

    寫完之後,張晉文也到了。

    唐奕把信交到他手裡,「你明日就南下,這裡用不著你了。」

    張晉文是知道君欣卓身份的,此時也有些慌神兒。「要不....大郎也一起回去吧...這遼朝當真不是好相與之地啊!」

    唐奕搖頭。「這個時候我更不能走,最起碼要拖住耶律洪基。若是我現在走,說不定他們的消息傳得比咱們快,那就被動了。」

    張晉文一嘆,「那大郎還要在這虎狼之地呆到何時!?」

    張晉文不問還好,這麼一問,唐奕就壓不住火了。他眉頭擰成一個川字,暴怒道:「媽了個巴子耶律洪基,老子跟你沒完!」

    「本來餌已經撒出去了,就等大魚上勾了,結果這貨這麼一攪和,前面全他媽白玩了!」

    唐奕原本的計畫,就算此次毛紡之事敲不定,也要在遼國找到代理人。而且這個代理人他已經找好了,就是蕭家。

    那日,唐奕故意給蕭譽看帳冊,就是想以此來誘惑蕭惠主動找上門來。

    但是現在.....

    之前,他雖不待見耶律洪基,但表面上還算是和氣,把這門生意給蕭家也是最合適不過的了。因為惠家是親皇長子一系的,將來不太可能會倒。

    但是,今天與耶律洪基撕破了臉,再與蕭惠接觸就毫無意義了,一但將來耶律洪基登上帝位,唐奕在大遼的生意能有好嗎?在新皇和唐奕之間,蕭惠會站在哪一邊,用腳後跟都想得明白。

    你大爺的耶律洪基,老子不把你坑出屎來,都對不起唐瘋子的渾號!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1:05
第247章 當無情遇見絕望

    張晉文不禁好奇,

    「毛紡之事是通天的大生意,大郎為何不直接與遼帝接觸?有牛腸在前,這麼大的利益,遼帝應該比他的臣下更容易接受才對。」

    唐奕搖頭,沉默不語,有些話真不能明說。

    與遼帝接洽,把毛紡變成遼朝的官營自然是好事,而且會更高效、更直接。

    既然如此,唐奕為什麼還要捨近求遠呢?

    那是因為,唐奕懂得一些這個時代的人不懂的道理。這道理就是,遼帝可以為皇權放棄一切利益。一但羊毛貿易壯大起來,當羊開始吃人,皇帝可以為了皇權,或者說為了多數人的利益,而放棄羊毛。

    但是,貴族卻不同。他們可不管什麼羊吃不吃人,他們可以為了少數人的利益而放棄大多數,甚至把皇權拉下馬。

    唐奕想引羊吃人,可不光是為了錢,而是憋著壞要搞大遼,當然是找一個貴族引禍入遼更好。

    交代完張晉文,唐奕一直到睡前還在琢磨,除了蕭惠,還有誰更合適接這個攤子。

    不過,他沒想到,他覺得蕭惠不能用了,蕭惠卻自己找上了門。

    過了兩天。

    唐奕知道今天就是耶律洪基所說的兩日之期,多半會上門,於是放下手頭之事,專等他到來。

    不想,耶律洪基沒來,先來的是蕭譽、蕭欣和蕭巧哥。

    唐奕哪有心情和他們扯皮?「今天有事兒,沒時間接待你們,對不住啊,妹子!」

    被趕過一次了,蕭欣已經不把唐奕的話當回事兒了。「推了,推了!我家小妹駕到,還不掃榻相迎?」

    蕭巧哥依舊輕紗遮面薄紗後的靈眸細心地發現,唐奕眉宇間有化不開的陰鬱,猜想他可能真的有正事,便柔聲道:「唐家哥哥,莫聽三哥胡言,哥哥有事,我等改日再來!」

    唐奕一笑,「還是妹子懂事!」

    轉頭對蕭欣道:「一會兒燕趙王殿下要來,確實沒功夫招待你們。」

    一聽耶律洪基要來,三人一顫,蕭欣更是換了副嘴臉,「他要來為何不早說,快走,快走,別撞上了!」

    唐奕搖頭,這賤人怎麼像踩了尾巴似的。正要送三人出門,就見門口一輛雙駕馬車暮然停下。

    蕭欣一看那馬車,差點沒跳起來。

    「快點躲起!」

    一向沉穩的蕭譽也是一激靈,拉起巧哥,掉頭就往裡間跑。

    唐奕一陣奇怪,耶律洪基到了?那貨不是喜歡騎馬嗎?怎麼換車了?

    直到馬車上的人下來,唐奕才明白三兄妹跑得怎麼那麼快。

    原來,是他們的老子蕭惠。

    唐奕迎出去拱手行禮,「國公爺大駕,怎麼不知會一聲?外臣也好做些準備。」

    蕭惠一邊隨唐奕入北閣,一邊笑道:「子浩,莫要客氣,下朝正好路過此地,進來看看。」

    蕭家三兄妹躲在唐奕的屋裡不禁苦笑。還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蕭惠是他們三個給招來的,倒把他們堵在了屋裡。

    那日回去之後,蕭巧哥點通蕭譽,蕭譽真的就把唐奕那番話轉告給了父親。蕭惠今天來北閣,明顯就是衝著那番話來的

    外廳。

    唐奕與蕭惠對坐,蕭惠也不廢話,「咱們北朝人直率,就不兜圈子了。」

    「國公爺,旦說無妨。」

    「唉~!早就說過,子浩若是不見外,叫叔伯即可。」

    唐奕一笑,「莫敢不從。」

    「嗯」蕭惠滿意一笑。「那我這個做長輩的就直說了。」

    「子浩和譽兒提過什麼生意的事?」

    唐奕神情一暗,要是沒有耶律洪基那個二逼,蕭惠能來,這事就成一半兒了。但是現在...

    「不瞞蕭伯父,原來確實有一門好生意,但是現在沒有了...」

    「哦?這是為何?」

    唐奕苦笑,「因為有一道關過不去。」

    「什麼關過不去?說出來,伯父幫你!」蕭惠大手一揮,極是豪氣。

    「耶律洪基!」

    「呃...」蕭惠一下就嚥住了。「洪基子浩和查刺不會有什麼過不去的事兒吧?」

    「還真有。」

    「說來聽聽,伯父與查刺還是能說得上話的,可為子浩斡旋一二。」

    唐奕搖頭,「可能性不大,伯父就不要操心了。倒是讓伯父白跑了一趟。」

    「呃...」

    唐奕越這麼說,蕭惠心裡越癢癢。那門生意是什麼還不知道呢,怎麼就黃了?

    「子浩,還是說說是何嫌隙吧?興許老夫幫得上忙。」

    「好吧...」唐奕也覺得沒什麼不能說的,這事兒又丟的不是他的人。

    「燕趙王看上了小子的內子,欲佔而有之...」

    屋裡、屋外一片寂靜!

    蕭惠是尷尬的,而屋裡的蕭家兄弟則是不約而同的看向小妹。

    蕭欣恨恨道:「他果然還是打君姑娘的主意,真他媽不是東西!」

    蕭巧哥卻沒那麼激憤,這種事情聽到了確實不太舒服,但誰又攔得住呢?

    她現在擔心的反而是唐奕,不由擰著眉頭道:「這件事,父新應該可以幫到唐家哥哥吧?」

    蕭譽點頭,「以父親在陛下和燕趙王身邊的地位,應該不難,畢竟要以大局為重。」

    蕭巧哥暗鬆一口氣,「父親能幫上忙就好!」

    三人繼續側耳細聽。

    只聽蕭惠沉吟了許久才道:「既然到了這個份兒上,老夫有一問還望子浩如實回答。」

    「伯伯請問。」

    「那君姑娘真是子浩正妻?」

    「還未迎娶。」

    「那老夫有一言」

    「請講!」

    「即非正妻,送他便是!於男兒丈夫,女人只是陪襯點綴,何苦為之耽誤立業大事。女人可以再找,但是機會走了,就沒了!」

    「...」

    外面的唐奕是什麼表情,屋裡的三人看不到,也想像不出。

    但屋內的蕭巧哥卻已經是兩隻小手攪在了一起,蘇幕遮下看不見的眼神隨著心神直往下沉。

    「那可是女兒的丈夫啊?就算不阻止,也不應該縱容吧?」

    「父親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難道在父親眼中,什麼都可以拿來利用嗎?那女兒呢?女兒也可以為了機會而用來交換嗎?」

    「那女兒呢?」外間,唐奕冷冷的聲音傳來。

    蕭巧哥一怔,渾身開始發抖,她真怕父親說出一個讓她絕望的答案。

    只是,蕭巧哥注定要絕望

    因為,外面的蕭惠連猶豫都沒猶豫地答道:

    「老夫已經送出去一個女兒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1:05
第248章 笑對人生的理由

    說心裡話,明知蕭家兄妹就在裡屋,唐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問出了這麼一句,他還沒損到用父女親情來給蕭惠下套兒的地步。

    但是,鬼使神差,他就這麼問了。

    而蕭惠也就這麼答了。

    「老夫已經送出去一個女兒了。」

    ..

    想像不出屋內的蕭巧哥是什麼心情,唐奕下意識地望了一眼三人藏身的方向,心中不由有些後悔。

    對於一個十四歲的小丫頭來說,這話是不是有些太殘忍了......

    「唉....國公爺請回吧!」

    「賢侄,這是.....」蕭惠一臉錯愕。心說,怎麼不說行,也不說不行。直接就要送客了?

    「沒什麼。」

    唐奕牽一抹笑意,「外臣尚有貴客要來,不便再招待國公。」

    ...

    若是以往,蕭惠敢勸唐奕把人送給耶律洪基,以唐奕的性子,就算不罵得他狗血淋頭,也得好好頂他幾句。

    可是現在.....

    唐奕真的是一點心情都沒有了。

    蕭惠不是個例,這種以親換利的事情也非大遼獨有,甚至不是這個時空獨有。

    唐奕猛然意識到,自己所處的圈子並不高尚,藏污納垢、齷齪至極。只不過,自己進來的太晚,才剛剛接觸到而已。

    ...

    一聽唐奕說有貴客,蕭惠也不好再留,心中只道唐子浩還是轉不過這個彎,對那君姓的小娘子戀戀不捨罷了。

    「賢侄是做大事之人,這個道理不難理清,老夫在家中等賢侄的消息。若是想通,賢侄可隨時派人支會一聲,老夫過府來見!」

    說罷,蕭惠轉身出門,上車而去。

    ....

    唐奕緩緩起身,目送蕭惠離開,見房中半天沒有動靜,不由更是後悔有剛剛那一問。

    他邁步走了過去,進到屋內,就見蕭巧哥柔柔弱弱地癱坐在桌前。

    蕭譽、蕭欣都站著,見唐奕進來,蕭欣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蕭譽也是把頭別向一邊。

    「我.....」唐奕有些語塞,勉強一笑,「我是不是有點混蛋了?」

    蕭氏兩兄弟皆是不言,唯有蕭巧哥蘇幕遮輕紗搖晃。

    「唐哥哥,問與不問有何分別嗎?」

    「有.....」唐奕無比尷尬。

    「妹子本可以不知道,或者晚一點知道。」

    蕭巧哥儘量讓聲調變得輕快,「小妹不介意知道的,唐家哥哥不必自責。」

    ....

    唐奕還想說點什麼,但卻不知如何開口。

    蕭欣猛的開口,語氣不善。「咱們趕緊走吧,還呆在這兒做甚?」

    蕭譽也去扶起蕭巧哥,「走吧,一會兒查刺到了,就又出不去了。」

    唐奕僵在那裡,不知道該不該攔住他們。

    蕭家兄弟三人正要出去,忽聽外面一陣騷動。

    唐奕苦笑,「這回是真出不去了。」

    果然,黑子來叫,耶律洪基到了。

    ...

    唐奕讓三人在屋裡先呆著,他出去應付。

    只是,走到門口,唐奕又停了下來,回身道:「讓那賊廝等著去吧,我先給小妹講個故事吧.....」

    蕭欣一翻白眼兒,這位心也夠大的,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情講故事。

    唐奕也不管外面,坐到桌前,悠悠道:「這個故事就生在我大宋的觀瀾書院之中......」

    「妹妹聽著喱,唐哥哥講來就是。」

    「諸位應該聽說過,我大宋有位有名的講學大儒,姓孫名復,字明復。」

    「孫師父學問淵博,特別是對《春秋左傳》的研究在大宋無人可出其右。」

    蕭譽道:「泰山先生的名號,我們北朝也是知道的。」

    唐奕笑道:「但你們不知道的是,孫師父最大的本事不是《春秋》,而是授人以理。」

    「你們可能也知道,我大宋上一科大比,觀瀾書院獨攬狀元、榜眼,且一榜十進士,天下聞名。」

    ...

    三人也不說話,等著唐奕的下文。

    「可是,你們一定猜不到,在春闈之前,情況卻並不樂觀,就連幾位師父也不看好那批仕子有登科的實力。」

    「無他,大宋科舉重詩賦,而觀瀾學子以策論見長,詩賦極庸。雖有大名士柳七公授詩詞課業。但一直成效甚微,最後連學生們自己都對自己失去了信心,課業更不如前。」

    蕭欣聽得起興,不禁問道:「那最後為何考中那麼多呢?」。

    別說南朝,就算是大遼,現在的科舉也是重詩賦。詩賦不好,登科想都別想。

    「因為孫師父!」唐奕道,「孫師父幹了一件誰也想不到的事情。」

    「什麼!?」

    「幫著儒生們作弊!」唐奕一字一頓地答道。

    「作弊!?」三人詫異,「觀瀾的十進士都是舞弊而出的?」

    唐奕繼續道:「柳七公為了鍛鍊學生們的詩賦能力,每日課上都要即興出三題,讓儒生當堂做詩寫賦。眾儒生本就能力不強,自然不能讓柳師父滿意,常常因而受罰。」

    「有一次,孫師父以作業為名,也出了三題詩賦考校眾人,大家思量一夜,準備第二天交考。」

    「不想,第二天孫師父還沒考,柳七公當堂出題之時,出的正是昨天孫師父留的那三題。眾儒生因有一夜之功,做的自然比以往當堂作文好很多。柳七公大為滿意,狠狠地誇耀了一番。」

    蕭欣聽到這兒,瞪著眼睛不信道:「大宋名儒還能幹出這等齷齪之事?提前洩題、聚眾舞弊,絕非君子所為啊!?」

    唐奕點頭,「當時也有剛正儒生不恥孫師父提前洩題,認為這樣得來柳七公的讚賞不可受,便當眾拆穿孫先生,並要孫先生當面對質,為何洩題。」

    蕭譽點頭,「當是如此。」

    而巧哥則道:「一定沒那麼簡單吧?泰山先生一定別有用心,對嗎?」

    「妹子果然冰雪聰明!孫師父確是別有用心。當時,孫師父站在堂前,接受儒生的質問,不但承認洩題之事,而且最後說了一段話....」

    「什麼話?」

    「孫師父說,人生並非皆是坦途,亦非總是稱心如意。」

    「所以,有時候....我們要為自己編織夢想,虛構故事。」

    「不是為了逃避...」

    「而是為了找到更多笑對人生的理由。」

    「笑對人生的理由?」

    蕭欣心道,名儒就是名儒,說話、授業的方式都如些特別。

    ....

    見三人愣在當場,唐奕起身靠到蕭巧哥身前,抬起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

    可忽又覺男女有別不太合適,手臂就那麼僵在了半空。

    「孫師父並,不是要用作弊來為學生贏得誇讚,而是要用作弊來讓他們重拾信心。」

    「我想,孫師父的這段話同樣適合小妹,你的路還很長,如果躲不開,就給自己編一個夢,找一個笑對人生的理由!」

    說完,唐奕轉身欲走。

    「唐哥哥,且慢。」蕭巧哥叫住唐奕,深深一拂。

    「謝謝哥哥的好意,小妹聽懂了,心裡也好受許多。」

    「那就好!」

    「但是,小妹有一問。」

    ...

    「唐哥哥也會妥協嗎?又會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呢?」

    唐奕笑了,神情極為不屑。

    「我來到這個世上,就是為了找事兒來的,而不是為了妥協..」

    「如果妹子說的是外面的那『頭』...」

    「跟他.....還真不需要找理由!」

    靠!!

    蕭欣暗罵,不裝,你能死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01:05
第249章 沒有錢買不到的底線

    唐奕從屋裡出來的時候,耶律洪基把眼睛眯成了一條細線。

    奶奶的,讓本王等你個白身小兒這麼長時間!

    「唐兄弟,好大的架子,在屋中這麼長時間做甚?」

    唐奕一撇嘴,「睡覺!」

    「.....!」耶律洪基差點氣結。

    ...

    到了廳前,唐奕也不管耶律洪基,自己先一屁股坐下了。

    「還是為了那個事兒?」

    耶律洪基好不尷尬,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唐兄,想好了?」

    「別想了,你沒戲!」

    噗!

    耶律洪基心說,就算咱兩不對付,老子怎麼也是個大遼王爺,你他-媽就不能假裝一下?

    「黑子!」沒等耶律洪基說話,唐奕就開始嚷嚷。

    「琢磨什麼呢!?沒看殿下來了,還不上酒!」

    黑子應聲提著一罈酒進來,咣噹一聲砸在桌上。

    這回連門口的侍衛都看不下去了,特麼你家主人狂,你一個傻大個狂個囊球?

    「把門關上!大冷的天,敞門過啊?」

    黑子得令去關門。

    侍衛一看要關門,立馬往門裡擠,說什麼也不能讓殿下一個人在裡面,上次來可是吃了虧的。

    黑子眼睛一立,「你們進來幹什麼?」

    「我....我們保護王爺!」

    黑子一撇嘴,「就憑你們!?」

    呃....幾個侍衛汗都下來了,這黑漢可是厲害的很。

    「你們出去吧!」耶律洪基開口道。然後又看著唐奕皮笑肉不笑地道:「唐兄弟應該不會在我大遼把本王怎麼樣吧?」

    唐奕一咧嘴沒說話,打開罈子開始給耶律洪基倒酒。

    侍衛出去之後,大廳之中只剩唐奕和耶律洪基,還有黑子。

    唐奕對黑子道:「你也回屋吧。」

    待廳中只剩唐奕和耶律洪基兩人,裡屋的蕭家兄弟都豎起耳朵聽著,想聽聽這兩位能說出什麼來。

    「不值得.....」耶律洪基第一個開口。

    「唐兄弟可是要在十年之內執掌南朝財權的人,為了一個女人,真的不值得!」

    唐奕頓了一下,隨即一笑,「殿下果然手眼通天。」

    屋內的三人聽的似懂非懂。

    蕭欣暗道:唐子浩現在還是白身吧?十年.....南朝陞官怎麼比大遼還快了?

    他又繼續側耳細聽,只聽唐奕沒頭沒腦地道:「不管是誰給殿下的消息,我會把他揪出來,然後.....」

    唐奕陰森地咬牙道:「殿下應該知道,我有玩死那人的實力!」

    耶律洪基扁嘴,「說不準。」

    ..

    說不準.....

    有這句就已經夠了,唐奕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把一碗烈酒推到耶律洪基面前。

    「殿下要怎樣才能放棄呢?」

    「沒想好!」耶律洪基把酒碗湊到嘴邊,「要不,唐兄幫我想一個?」

    「一百萬!」

    耶律洪基手一抖,酒差點沒撒出來,馬上又強作鎮定道:「你覺得本王在乎錢嗎?」

    唐奕笑了,「誰都在乎錢,底線有高有低罷了!」

    耶律洪基搖頭,「若非因為此事與唐兄弟生出齷齪,本王相信,我們會成為朋友,因為我很喜歡和唐兄聊天。」

    「但是,唐兄還是錯了!不怕告訴你,本王現在除了君姑娘,還有王位,對錢的底線還真是挺高的。」

    唐奕心中暗罵,你他-媽也算個情種了?都把君欣卓和皇位劃等號了?嘴上卻道:「殿下真的要拒絕嗎?是每年一百萬哦?」

    耶律洪基嗤笑一聲,「就算每....」

    「每年一百萬?」

    「多,多少?」耶律洪基覺得自己聽錯了。

    「每年一百萬。」唐奕重複了一次。

    ....

    他瘋了?

    每年一百!?...

    萬!?

    大遼一年的財稅才多少錢?

    大宋每年給大遼的歲幣才多少錢?

    唐奕為了一個女人,一張嘴就扔一百萬?還是每年都有?耶律洪基有點懵....

    讓唐奕拿錢砸懵了!

    ..

    屋裡的幾位也有點懵。蕭譽和蕭欣是覺得,這傢伙太瘋狂了。而蕭巧哥則是心折不已,他肯為了自己的女人每年花一百萬.....

    「當真!?」耶律洪基動搖了。

    「當真!不過,這個錢要等你登上皇位之後才能給你。」

    耶律洪基眼睛一立,「你們人都走了,要我如何信你?」

    唐奕笑道:「我來幫殿下分析一下吧!」

    「人,我肯定是不能給你的,那你只剩下把我的秘密散出去這一個籌碼。我用一百萬跟你買的,也不是君姐姐這個人,而是你攥著的那個籌碼。所以,我的人在不在大遼對於這個籌碼都沒影響,因為這個籌碼只有我回到大宋才有用!」

    見耶律洪基低頭沉思,唐奕又道:「殿下要是認了這個約定,就把酒乾了,我唐奕付不付得起這個錢,說話算不算數,殿下應該也已經是知道的了。」

    ...

    一百萬!

    若他登上皇位,這一百萬能讓他幹很多事情。

    甚至....

    甚至侵宋!

    耶律洪基猛的幹掉碗中烈酒,「一言為定!」

    看他喝了酒,唐奕笑得更加燦爛....

    「一言為定!」

    ....

    屋內的蕭巧哥聽到這裡,忽地站了起來,急步向門口走去。

    「小妹,你要做甚!?」蕭欣急忙攔住。

    「我要出去。」

    「你出去幹嘛!?」

    蘇幕遮下蕭巧哥慘然一笑,「妹妹出不出門,守不守婦道還重要嗎?這樣的男人,我還用為他保留顏面嗎?」

    「唐哥哥可以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傾盡財富,而他卻能為了財富放棄喜歡的人。」

    「妹妹想出去看看,他此刻是什麼嘴臉。我想,他見到我的時候,表情一定精彩至極吧?」

    說著,蕭巧哥不顧阻攔,一把推開了房門!

    蕭欣暗嚎一聲,完了!今天是真夠亂的。

    他急忙追了出去。

    只不過....

    只不過,蕭巧哥走出去看到的,不是耶律洪基驚詫的嘴臉,而是正好見他鐺的一聲砸在桌子上,如死狗一般滑了下去。

    ...

    蕭家兄弟跟出來,也詫異地看到耶律洪基滑到桌子底下。

    然後,更為驚人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唐子浩一跳三尺高,一把把耶律洪基從桌子下來拖出來,蹦起來就是一腳。

    「狗娘養的,敢威脅老了!」

    砰!

    「敢惦記我的女人!」

    砰砰!...

    「老子的錢是那麼好拿的?」唐奕一邊踹,一邊罵,那叫一個開心。

    蕭家兄妹三人石化當場。

    唐瘋子....

    又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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