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調教大宋 作者:蒼山月(已完成)

 
BloomCaVod 2018-2-25 20:59: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97 367916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1
第780章 夜夜新郎

    夜幕四垂,乳娘幾乎是用搶的才把孩子從唐奕手裡奪下來。

    雖有不捨,怎麼也親不夠,可唐奕抬頭看天,卻是時辰不早。

    又看了一會兒,迷迷糊糊隨時過睡過去的小娃娃。

    志得意滿的誠心一笑,滿足了而去。

    到了院中,海風一吹,倒讓唐奕為之一鬆。偏頭看向散落院中的幾個小樓都亮著燈。不由會心一笑。

    再不遲疑,大步朝其中一間走去。

    行至門前,深深的吸了口氣,推門入。房內燃著一盞小燈,略有昏暗。

    一紅妝麗人危坐床頭,朱唇黛眉、紅衣金釵,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的。

    但見唐奕推門,忐忑的抬眼望來,眼中有柔情、亦有無措。

    唐奕安步入內。來到床前,上下打量著眼前的麗人...

    淡淡一笑:「姐姐今日最美...」

    ...

    君欣卓一時無措,縱有甜蜜,卻是開始暗罵巧哥與福康把她推到最前來了。

    「這裙子好看,怎沒見你穿過?」

    「巧哥拿來的...說是總要有些喜氣。」

    唐奕不由暗笑,那丫頭的心思他哪裡會不知道?要說福康講究這些他還信,巧哥....

    紅衣喜慶不假,可是遠在開封還有一個人也偏愛紅色....

    這是在向唐奕無聲示威,表示不滿呢。

    漸漸斂去笑意。默默看著君欣卓良久。

    群欣卓本就無措,被唐奕這麼嚴肅的看著,更是手都不知道放哪兒了。心中一暗,無端端怎麼擺了一副冷臉?

    不是該....該說些體己的甜蜜話嗎?

    「你不喜歡....我這就換下。」

    說著就要當真要換掉紅衣。

    可是,剛有動作,唐奕那邊也動了....

    不是好言勸阻、也不是急聲催促。

    不是怒了走之,更不是走上前來....

    而是....

    兩手前抱,高舉過頂。然後緩緩落下,一揖到地。

    「奕得天眷,承蒙娘子,十年不棄,受我一拜!」

    「你...你這是做甚!?」君欣卓又喜又急。

    萬沒想到唐奕會有這麼一出...

    「你,你起來啊,我,我自甘心,你何必....」

    還沒等君欣卓說完,誰知那邊的唐奕臉子又一變嘿嘿一樂。直起腰來。

    「願意就好,吹燈!」

    「睡覺!」

    「....」

    君欣卓哭笑不得,這什麼人啊,還反應過來,那邊唐奕噗的一下吹滅燈火,屋內登時漆黑。

    緊接著,君欣卓就覺一股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那傢伙趁黑一把將自己攬在懷中,就勢一倒,二人便滾在了床上。

    君欣卓心神一亂,下意識的推遠唐奕。

    「你,你你要做甚?」

    「自是做該做的事。」

    「可...」君欣卓更是心亂如麻,盼著這一天,真到了這一天,卻又有患得患失起來。

    「可是別人洞房花燭...不是要...」

    「要什麼?」唐奕停下動作靜靜等著君欣卓的下文。

    「不是要...」君欣卓聲若蚊蠅.....「不是要先說些...」

    「你我不用...」

    「唯獨你我,不需那些繁文俗禮,甜言蜜語...」

    「你我早就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話,都在心中...不消說。」

    「因為....都懂。」

    「....」

    君欣卓聽得痴了...只當這是天下間最美的甜言蜜語。主動抱動唐....

    這一抱,正應了,『不消說,因為都懂』。

    黑暗中,唐奕自知十年等待終是水道渠成,順勢任意施為。

    竹樓花香所至,儘是滿園春色。

    ....

    ————————

    唐奕不知道,此時。

    此刻。

    小院外的黑暗裡,一個腦門兒頂著大金印子的齷齪漢子,見唐奕進了君欣卓的屋,沒一會就熄了燈。

    登時一臉得色。

    「小樣兒的!關門就不知道你玩的什麼把戲了!?」

    猛一轉身,看向身後。

    「拿來!!」

    黑暗中,又露出兩張苦瓜臉....

    一邊呆呆的看著黑燈下火的竹樓,一邊不情不願的各掏出一疊票子。

    秀才恨恨不平「這鳥廝!還真幹得出來!」

    另一個賤純禮,則是滿臉懊惱「我就說這貨不那麼簡單,竟真的把君姐姐排在首位!?」

    「有什麼稀奇!?」曹老二一臉得意,他是先走了,沒聽到後面的話。可他還是敢和這兩個傢伙打這個賭!

    結果...賭贏了吧?

    「直娘賊!」

    秀才又罵了一句。和著他們聽到的東西都是反的,白天在廳裡人家不是爭頭籌,而是在歉然。

    「這鳥廝好事佔盡!端是惱人!」

    賤純禮則道:「家風真好...得跟大郎取取經了..」

    「取個屁!」秀才一下輸了相當於從前半年的餉錢,心裡自是不憤。

    斜眼瞪著竹樓方向「一夜三洞房,也不怕累的明天下不了地!」

    「那叫啥來著?就他常說那句。」

    賤純禮立時接道:「****!」

    「對對!****!」

    「一夜就耗盡精魄而亡!」

    再不想多留,大步離去!

    .....

    ————————

    第二天一大早,大年初二。

    照例大夥兒還得聚在一處會餐慶新。

    日上三桿,早飯都要涼了,才見唐奕帶著三女姍姍來遲。

    曹覺他們幾個小年青,立時來了精神,緊盯著唐奕,就著這廝,是不是腿軟的走不動道兒了。

    可是,這孫子行啊,腰不酸腿不疼,走路帶風,一點事都沒有。

    幾人不由失望,特麼三個都沒吸乾這廝。

    倒是曹佾眉頭一皺,不對勁兒啊?

    他關注的不是唐奕,而是她身後的三個娘子。

    怎麼只有君欣卓挽起了髮髻,做人婦裝扮?蕭巧哥和福康則是長發及腰,依舊是少女姿態。

    小聲兒和潘豐嘀咕,潘國為也是一怔,是有些蹊蹺....

    趁著吃飯的當口,眾人自聊自的沒人注意這邊,曹國舅實在難忍疑惑,小聲與唐奕嘀咕:

    「你不洞房嗎?」

    「啊,怎麼了?」唐奕答的理直氣。

    「那怎麼.....」

    「什麼怎麼?有話直說!」

    得,曹佾暗道,這可是你讓我直說的。

    「怎麼只君娘子一人挽髻?」

    說到這兒,曹國舅上下打量著唐奕,「你不會是不行吧?昨天都是吹的?」

    這貨肯定是力不從心,一個就敗下陣來了。

    只見唐奕大嘴一撇,「你當老子是說評話的,趕場子啊!?」

    說著,靠到曹佾耳邊,壓低聲音,「我這洞房和別人能一樣兒嗎?」

    「洞房三天,一天一個!」

    「噗!!!!」

    曹國舅當真是剛到口的一口白粥直接就噴了出去,看怪物一樣看著唐奕,言語之中嫉妒滿滿。

    「你他娘的還真是夜夜做新郎啊!」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1
第781章 瘋子之怒

    曹國舅尚要繼續吐槽,見曹覺湊了過來,知這聒噪的弟弟要是知道此事,又要大喊大叫一番,便閉嘴不提,沒事兒人一般坐直了接著吃飯。

    而唐奕眼見打發走一個,又來一個,登時火氣就上來了,還有完沒完?

    都不等曹老開口:「閉嘴!」

    「多說一句,我給你撕了!」

    他也不想想,他的個人問題早就被眾人視作是「老大難」問題,現在終於開了葷,大夥在起鬨的同時,也是為唐奕高興。

    可惜,這次唐奕錯怪曹老二了。

    曹覺被唐奕吼的一愣一愣的的,幸好昨天贏了錢,這貨倒是出奇的有耐心,嘿嘿一笑,「莫急,別的事兒。」

    唐奕一皺眉,「什麼事兒?」

    「護送前來的兩萬禁軍今個就要返程,放不放?」

    「放個屁!」唐奕瞪時眼睛一立,全當剛剛的話沒說過,嫌棄道:「傻啊!?正缺沒人手呢,你說放不放?」

    曹覺一撇嘴,「那你可得自己想招了。」

    「想什麼招?」

    「幹掉那兩個領軍虞候。」

    嘎?

    一句話把唐奕憋的夠嗆,回過神來卻是為之一肅,眼神一眯。

    「誰啊?得費這麼大勁?」

    看曹老二的表情就不對,按理說,殿前司那就跟自家後院一樣兒,一般的殿前司軍將,不管是看都指揮使王守忠的面子,還是看官家的面子,都不至於頭天到第二天就想跑。

    再說了,這麼好的一個巴結癲王的機會,有點腦子的起碼要出來露個臉。

    而這次,要不是曹覺提醒,唐奕還真想不起來從昨天抵達到現在,那整整兩個整編軍的頭頭腦腦就沒往前湊。

    看來,這裡面是有文章的。

    ......

    曹覺會心一笑,看來唐奕是察覺了什麼,意味深長地吐出兩個名字:

    「石全海、石全安。」

    「日!!」

    唐奕直接罵娘,「這特麼怎麼幹掉?」

    那是馬軍都指揮使石進武的兩個新兒子....

    「那沒辦法,你只能放他們走了。」

    「......」

    唐奕一陣沉默,心道,放走了不甘心啊!

    可是再一想,這事兒不對啊?

    偏頭看著曹老二,似是自語,又似是逼問:「趙禎這他媽是什麼意思!?」

    唐奕這回可沒壓低調門兒,一桌子的人為之一肅,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唐奕。

    「這....這是怎地了?」曹佾無措地問出聲兒。

    大過年的,又是他大喜的日子,怎麼好好的提到了官家,而且言辭之烈已經到直呼陛下名諱的地步了。

    唐奕不答,目欲噴火。

    「他這麼玩,就有點過分了吧?」

    「大郎!」吳育放下筷子,冷聲喝令。「好好說話!」

    「......」

    「......」

    「好好說話?」唐奕反問一聲。「拿我兒子架在火上烤,我他媽還好好說話!?」

    曹國舅一怔,既是隨船來的,當然知道禁軍領兵的是石全海和石全安,瞬間明白了唐奕的話外之音,登時冷汗都下來了。

    「陛,陛下還不至於吧?」

    砰!!!

    唐奕猛一拍桌子,「你閉嘴!」

    「讓人當棋子,現在才知,你還好意思說!?」

    「......」

    曹國舅立時啞口無言,臉色灰白。

    良久方道:「若真如此,那...」

    「那陛下確實過分了!」

    ......

    此時,桌上除了曹家兄弟和唐奕,沒人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吳育眉頭已經擰到了一塊兒。

    知道唐奕發起火來是沒法交流的,只得用疑惑的眼神看向曹國舅。

    「到底怎麼回事?」

    曹佾頹然地萎作一團,出神道:「護送的兩軍虞候....」

    「是石進武的家的老三和老五。」

    「嘶!」吳育倒吸一口涼氣。

    打混官場幾十年,老相公又怎麼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這......這......」這了半天,吳老頭竟一時也無言以對。

    「大郎......」卻是曹佾率先打破僵局。「某以性命擔保,事先我曹佾絕不知情!」

    「而且,而且我相信陛下也非......」

    「行了!」

    唐奕不耐煩地打斷曹佾的話,此時只覺心煩意亂,再難控制情緒。

    「他就算有那麼一絲絲的歧想,那也不行。那是老子的骨肉,不是你們官場弄潮的棋子!」

    「大郎!」

    此時場中最尷尬的是福康,輕喚唐奕,眼中含淚。

    「我,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父皇......父皇一定不會害你的。」

    唐奕抬眼,見她楚楚可憐之態,心中一陣刺痛,想說什麼,卻是絕難出口。

    只能心中暗道:「他會不會害我且不說,但他絕對是對那個孩子起了歹念啊!」

    ......

    ————————

    此事看似迷離,其實一說就懂。

    護送南下的禁軍出自殿前司,既顯出趙禎的重視,又用的是觀瀾系的力量。

    可是,領兵的將領卻特麼不是觀瀾系的人,而是汝南王府那一頭的。

    石家是什麼背景趙禎會不知道嗎?

    那他為什麼用了這麼兩個人?

    有非常多的可能,但是,沒有一個可能對唐奕有利,也沒有一個可能對趙禎不利。

    第一,唐奕和一個青樓歌伎生了孩子,不論從趙禎要嫁女的角度,還是唐奕癲王這個身份的角度,對皇族都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趙禎不喜歡這個孩子,不想他活著到涯州。用和唐奕有大仇的汝南王府的人,其心自明。

    第二,趙禎在試探石家,對於這個不弱於曹王兩家,而且比潘楊量更重的將門,趙禎不可能不在意。借此南下之機試探一下,不無可能。

    也就是說,不論那孩子能不能活著到涯州,對趙禎皆無害處。

    一個剛出生的孩子,遠赴萬里,死在路上再正常不過。可是,唐奕卻要把這筆賬算在石家頭上。以唐瘋子之名,石家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而若孩子平安到達涯州,說明唐奕斷腿之策確有其效,確實從根本上瓦解了那一家的影響。那麼,趙禎便可不記前嫌,展現他的仁慈大度,重新把石家拉回到自己的麾下。

    那意義可就大了去了。

    改革方興,有石家之助,即使狄青的二十萬大軍不回京,趙禎在京師也有了底氣,自然可放手為之。

    ....

    還有一種可能。

    唐奕從曾公亮那裡扣了一廂的水軍,這事趙禎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以癲王的尿性,現在往涯州送軍隊就是肉饅頭打狗有去無回,趙禎不想唐奕手裡有太多兵。

    所以,才派石家人來,唐奕就算想留也留不住。

    ....

    ————————

    不論哪一種可能,對唐奕都沒有好處,對唐奕的孩子都是一種威脅。

    你說唐奕能不炸嗎!?

    ......

    可惜,唐奕還是太嫩,論度人之術,他和趙禎根本就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還有另一種可能是唐奕沒想到,曹佾沒想到,連久歷權謀的吳育也沒想到的。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1
第782章 著不著急

    趙禎可能是在試探石家,也可能真的不喜歡這個孩子,可是趙禎同樣也知道,路上出事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唐奕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比起石家,趙禎更瞭解唐奕!

    他太知道那個小瘋子的性子了,太知道沒有人能左右他的想法,包括他這個官家。

    ....

    ——————

    此時唐奕面容冷俊,幾乎要陰出水來。

    不管是出於什麼因為,趙禎不應該拿他的家人作賭注。

    「好!」唐奕猛然冷喝!

    「不讓我養兵?我就偏要養兵!」

    「料定我留不住石家的人?老子就非得把他們留下!」

    說著話,嗆啷一聲!直接把曹覺的配刀給抽了出來。

    「黑子!跟我走!」

    「得勒!」黑子往嘴裡猛塞了口吃食,站起來就跟唐奕往外走。

    他是不管什麼官家還是誰的,只要唐奕有吩咐,讓這莽漢造反都不帶含糊的!

    「你你你,你幹嘛去!?」曹國舅急了,聽話裡那意思,不會真的要干掉石全海和石全安吧?

    那特麼事兒可就大了。

    瞪著曹覺,「你怎麼不攔著他?」

    曹老二聞之撇嘴,悻悻然道:「你攔得住啊?」

    「....」

    不情不願的起身,嘴裡還嘟囔著「陛下也真是,年都不讓人過好!」

    「走吧,跟去看看。」

    這話是說給秀才的,秀才沒辦法,只得也站起來,跟著曹老二往外走.....

    見這四個愣頭青已經出去了,曹國舅更是不淡定了,這是要出事兒啊。

    急聲高喝:「來人!快來人!攔住他們!」

    「算了....」卻是吳育把曹佾攔住了,悠然起身也往外走。

    「景渝說的對,攔不住的,由他去吧。」

    ....

    ————————

    且說石全海、石全安兩兄弟。此時正在碼頭上忙活,準備補給一些淡水,即刻起程。

    這趟差使接的,兩兄弟別提多膩歪。

    也不知道官家使的什麼心眼兒,竟讓他們來給癲王送孩子。

    剛接到詔令,別說他們了,就是他們的老子石進武都愁的好幾天幾夜睡不著覺,頭髮一把一把的掉也弄不明白趙禎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想借石家的手除了這個不該有的娃娃,還是試探石家啊?

    最後石進武實在想不明白,不過卻得出一個結論,違背聖意石家擔待得起。

    可是得罪癲王....

    那就真得掂量掂量了。

    得,裝傻吧。只當是正常的差使。護送南下!

    特意囑咐兩兄弟,可千萬別在路上出了什麼岔子。

    可苦了這兩兄弟,別出岔子?特麼剛滿月的小娃娃,就算他們不起歹心,這萬里迢迢的路途也夠孩子受的了。

    這一路提心掉膽不說,生怕那剛出生的小娃娃生點什麼意外。

    那兩百來個丫鬟婆子,其實有一大部分都是石家倒貼的!

    石進武怕趙禎真要動什麼手腳,把鍋甩給石家。這一路,特麼自己親兒子都沒這麼上心過。

    好不容易到了,兩兄弟本來還挺美,在唐瘋子這兒也算有個交待了吧?你就是再瘋,再不待見,總得有個表示吧?

    可是這貨接了兒子,就連面兒都沒露。太不給面子了,二人一琢磨,你不待見老子,老子還不想招惹你呢!

    走吧。反正事辦完了,早點回去也好交差。

    正在船上敦促將士們搬運淡水,整裝待發。

    猛的...哆的一聲!

    二人一回頭,嚇的差點沒坐地上。只見一把鋼刀正砍在身後的船梆上!

    入木寸餘!刀尖還在不住的顫動!

    定睛再一看,不是那個唐瘋子又是何人?

    「認得我吧?」

    「認,認得...」二人正瞅不上唐奕這時候也不敢含糊,恭敬見禮。

    「末將見過癲王殿下。」

    恩,唐奕點了點頭,又一指身後的黑子「那認得他嗎?」

    二人抻脖子一看,心裡咯噔一聲....

    壞了。

    唐瘋子莫不是來尋仇的吧?

    黑子別看無財無官看似沒名氣,可是京師官面兒上的人物不認識這黑煞神的還真沒幾個。

    尤其是石家....

    別忘了,數年前石家和黑子還有一樁舊帳沒算清呢。

    「認,認得.....」

    「嗯....」唐奕還是點頭,一語又關,「還真認得。」

    伸手一撈,使勁兒把刀從船梆上扥下來!嗖的往前一送。差點又把石全海嚇了一個跟頭。

    因為那催命的鋼刃,就特麼架在自己脖子上!

    「殿殿殿下這是何何意?」

    唐奕聞之咧嘴一樂,「沒啥意思,我來問點事兒。」

    完了完了,石全海暗道,還真是來尋仇的。有特麼刀架脖子上問事兒的嗎?

    「殿殿下,要問什麼?」

    「聽說你們要走?著急嗎?」

    「啊,啊?」

    石全海怔住了,這是啥問題?

    「這...」

    「少他媽廢話!」唐奕瞪著牛眼鼻子裡擠出一聲輕嗯,手上加力「我問你著急嗎?」

    「著,著急!」石全海脫口而出,滿然就是應付。

    「嗯?」唐奕再次力,石全海的脖子上已經見血絲了....

    「答錯了。」

    什,什麼情況啊?石全海心中哀嚎,你能不能按常理出牌?這是答錯了?

    「不!!」

    「不著急!」

    「嗯。」這個答案唐奕很滿意。

    點了點頭,刀刃挪開「不著急就好。」

    立時換露出一個和煦的笑臉兒「正好此地海匪猖獗,石家三哥既然不著急回去,那就幫本王抓抓海盜再回朝不遲。」

    說完,兩手一背,拎著刀.....

    走了。

    ....

    撲通!

    石全海一屁股坐在甲板上。身上都快濕透了!

    等唐奕徹底看不見人影兒。這位才抹了一把冷汗!左右看看了一眾呆愣的兵將。

    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都他媽是死人啊!!京不知道攔著點啊!?」

    石全安把他從地上拉起來。苦聲道:「行啦,怪不得大夥兒,那是御封的嗣王,誰敢動他?」

    石全海不信,有瞪著自己弟弟,「他們不敢,你也不管!?」

    石全安苦笑,「你真當那黑漢是吃素的?我要敢動,咱兩兄弟今天就都交待。」

    「....」

    明知五弟說的有理,可是怎麼想怎麼憋屈。

    「直娘賊!這對頭讓咱當的,還得被他呼來喝去!」

    ....

    ——————

    且說另一邊曹覺剛追過來,可唐奕已經把事辦完了。

    曹老二一見刀上沒血,不由暗鬆口氣。

    「怎麼回來了?」

    「辦完了。」

    「靠!」曹覺淬了一口「有點快。」

    唐奕沒心思和他廢話,更沒心思吃什麼早飯,調頭朝自己的院而去。

    也許現在看一眼兒子,才能消解心中煩悶。

    ....

    可走到院前,就見吳老頭兒已經等在那裡。卻是暫時見不著兒子了。

    「別勸我!沒什麼可說的。」

    吳育聞之,搖頭苦笑,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看來還是陛下最瞭解你。不愧是聖心獨斷的天子啊...」

    唐奕一怔,「什麼意思?」

    吳育抬頭,誠然看著唐奕「你錯怪官家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1
第783章 粗鄙凡人

    吳育也是唐奕提刀衝出去之後才反應過來,事情根本沒那麼簡單。

    「你錯怪陛下了。」

    唐奕怔了一下,心裡也是一晃神兒,覺得好像是哪裡不對。可是卻一時想不出,到底哪裡不對。

    「什麼意思?」

    其實,這要是放在別的事,或者別的人,以唐奕的智慧不會看不出端倪。只不過,事關骨肉,其心必亂。

    吳育見他迷茫,也不賣關子,緩聲道:「試探也好,借刀殺人也罷,都是被動的。」

    「事態能不能按官家的意思發展,全在石家或者你這個瘋子的一念之間。」

    「你也好,石家也罷,會蠢到看不透這裡面的因果嗎?」

    「!!!」

    唐奕瞬間僵住。

    「你,你是說......他的是主動!?」

    吳育淡然一笑,做高深狀。

    「關心則亂!那是你的兒子,所以你憤怒,你不能原諒,無法理智地思考問題。」

    「可是,正因為如此,你才忽略了最最關鍵的一點。」

    抬手一指唐奕,「你!」

    「陛下比你自己更瞭解你。」

    「陛下更知道,不管他有什麼算計,也不管他派誰來。」

    「你,都不會放人走!」

    ......

    唐奕全明白了,只覺渾身發麻,呼息盡堵。

    「大爺的!」

    回過勁來的唐奕破口一聲大罵,把老頭嚇了一跳。

    而唐奕此時,已氣的蹦著高地罵開了。

    「都他媽不是好東西!」

    「老子就說不能當官,都躲到涯州來了,還得不著清淨。」

    這特麼權謀度厄之術,羅織小人之經,沒有最深,只有更深。人心猜人心,簡直可怕。

    「早晚得讓你們玩死。」

    吳育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唐奕哪還不明白?

    他剛剛為之所怒那些所謂智計,都特麼淺了。

    他是走一步看兩步,可是趙禎這種高手是走一步看三步、五步、十步。

    正如吳老頭兒所言,什麼試探,還是借刀殺人,那都是被動的,不可控的,淺顯直白的。

    真正高明的是什麼?

    是唐奕把石家人留在涯州了,這才是最對趙禎有利的。

    想想吧,馬軍都指揮使的親兒子把唐奕的親兒子送到了南邊兒,還就此留下,成了癲王的勢力,石家撇得清嗎?

    黃泥掉進褲襠裡,不屎也是屎,這回不是觀瀾系,也是觀瀾繫了。

    這才是主動,是一切盡在掌握的真正手段。

    趙禎這個大招的關鍵也不在於用的是石家人,在於趙禎知道唐奕有脾氣,也有手段把石家兄弟留下。

    ......

    「媽了個巴子!」

    唐奕這個氣啊,這不就是被人賣了還給人數錢呢嗎?

    「老子現在就去把那兩個棒槌攆走,誰也別想如願!」

    說著,真的就要衝向碼頭。

    再怎麼說,趙禎把他的骨也算計進去了,別管是不是庶出,這都是他不能容忍的,也赤果果的印證了一個問題:

    在帝王眼中,沒有什麼是不能利用的!

    什麼勝似父子,都他媽是扯淡,早就已經不在了。

    「回來!」

    吳育一聲爆喝,卻是沒了往日的儒雅之風。

    「你瘋什麼瘋!?陛下已經做到了這個份兒上,你還要怎樣!?」

    「哪個份兒上?」

    唐奕大吼:「我的骨肉!」

    「他的國舅!」

    「還有他自己的骨肉!」

    「都是他的棋子,老子也是他的棋子。」

    「早晚讓你們玩死!」

    要是吳育不說,唐奕可能永遠轉不過這個轉兒。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都要永遠作這枚棋子。

    ......

    「兩萬!」

    吳育知道唐奕鑽了牛角尖兒,根本不與之爭辯,直接吐出一個數字。

    「你想沒想過,護送一個孩子,或者說把石家兄弟留在涯州,用得上兩萬禁軍嗎!?

    「別說是一個異姓王,就是大宋朝的趙家子孫,誰不是圈養開封?誰可以遠離皇權自成一境?」

    「誰又可以在這天高皇帝遠的涯州手握兩萬禁軍!?」

    「這兩萬禁軍,就陛下對你的交待,對你的信任!」

    「......」

    唐奕僵在那裡,又是一個他沒想到的算計。

    不覺欣慰,反倒露出一絲慘笑。

    「好一個交待!好一個信任!咱們的官家,還真是滴水不露啊!」

    唐奕抬眼看著吳育,「可是,老頭兒......」

    吳育心頭一顫,因為他在唐奕眼睛裡,竟看到了一抹不曾有的淒涼。

    只聞唐奕悠悠開口:「這個交待,我不認,我也不需要。」

    下一句話讓吳育更加意外,「我和你們玩不起。」

    「我就是個懷揣幻想,尚不成熟,陰差陽錯來這世上走一遭的愣頭青。」

    「說白了,我不是什麼天才、神童。」

    「老子就是個粗鄙凡人,還是天真、感性的凡人。」

    「我沒想過登堂入室,更沒想過把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上。」

    「於范師,於陛下,於您老!奕從來沒摻雜過一絲絲的功利之心,更不容忍這樣的功利之心加之吾身。」

    「呵......」唐奕再次慘笑出聲。

    「我竟天真地以為,你們也能如此!他媽的,得虧躲的夠遠。否則,不死我,死誰!」

    吳育一時愣住了,他沒想到唐奕能說出這樣的話。

    準確地說,他沒想到唐奕這個看似官場高手的天才,會說出這樣「幼稚」的話。

    看著唐奕真的是傷了心,吳育於心不忍,行至唐奕身邊,緩聲道:「可是,你身處這樣的漩渦之中。」

    「宦海浮沉千載,帝王心術百代,從來如此,你如能如何呢?」

    「那就打破它!」唐奕猛的目光一凝。

    「打破這個所謂的宦海帝王之術!」

    心中似做下了一個決定,絕然轉身,大步而去。

    吳育只覺晴天霹靂轟然炸響,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你,你要幹什麼!?」

    「你,你不可行忤逆之事!」

    唐奕停了下來,沒有回頭看吳育,只是淡淡地道:「幹我該干的事?做我想做的事。」

    說完,任由吳育如何嘶吼也不回頭,揚長而去。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2
第784章 理由充分

    月上中天,唐奕才再次回到小院。

    今天,他在海邊坐了整整一天!也胡思亂想了整整一天!

    打破......談何容易?

    ......

    不過他終還是沒有履行那句氣話,把石家兄弟趕走。

    心道就再給趙禎做一回槍吧....

    抬眼望去,也許是心情不佳的緣故,往日絢爛多彩的海濱小院,此時好像也不那麼生機昂然了。

    只有巧哥與福康的房間還亮著燈。君欣卓那裡倒是漆黑一片。

    睡下了?唐奕不禁搖頭苦笑。

    這才想起,他那個荒唐的「洞房」還沒完呢。

    今天卻是應該蕭巧哥了...

    一碼是是一碼。

    外面有什麼風風雨雨那是男人的事情,卻是不能帶回家裡。這一點唐奕還是分得清的。

    強行讓自己靜下心來,長出一口濁氣,朝著巧哥的房間行去。

    一推門...

    「嗯?」不由眉頭一皺,門從裡面反鎖了。

    「開門...」

    裡面亮著燈,顯然巧哥還沒睡下。

    「你你你,你來做甚?」巧哥結結巴巴的動靜傳來,卻是讓唐奕大樂「你說我來做甚?別廢話,開門!」

    「你走吧,我我,我睡著了!」

    「...」

    「睡著了還點燈?還會說話?莫不是得了夜遊症?」

    「.....」

    屋內登時無聲。過了半天,有腳步聲往門口過來。吱嘎一聲開了門。卻只露出蕭巧哥略有驚慌又有幾分幽怨的小臉。

    唐奕想邁步往裡進,巧哥卻把門抵的死死的,說什麼也不讓唐奕進...

    「你今晚還是別睡我這兒了...」巧哥嘟著嘴,怎麼也不肯放唐奕進去。

    「為什麼?」

    巧哥道:「你,你去福康姐姐那邊吧....」

    「福康....」唐奕一怔。

    「姐姐一天都悶悶不樂的,準是還想著早間那事,你還是去勸勸吧....」

    說著話幾乎是用擠的,把唐奕推了出去....

    最後還頗有幾分幽怨的看了唐奕一眼。

    「哎呀,反正你快走便是!」

    哐的一聲合上房門,卻是唐奕怎麼叫都沒了動靜。

    唐奕哭笑不得。怎麼還被人嫌棄了?

    無法,只得行向福康的房間。

    輕輕一推門,卻是沒有落鎖。

    行進去,就見福康依在桌案邊兒上,單肘支下下巴,似乎沒發現有人進來....

    縱使燭火不明,唐奕也依然看見紅紅的眼圈兒,顯然是哭過。

    「誒...」心中莫名一痛,這才覺得早間在飯桌上有點過火了。不管怎麼說,不應該當著福康的面兒說出那樣的話。

    而且這一天心煩意亂,也忘了這女子絕對也是難熬的緊...

    他與趙禎心生嫌隙,最難受的應該就是福康了吧?

    行至福康身後:「早間....」

    「呀!」

    唐奕忘了福康還不知道他進來,而福康也不知道怎麼突然冒出一個人來,自是驚叫出聲。

    「別怕....」唐奕就勢把福康攬在懷中。

    「是我...」

    「你....」福康也看到了唐奕,依偎在他懷裡,心神一鬆「你不是應該在...」

    唐奕嘴角一揚,帶著幾分壞笑:「早間驚嚇到你了,所以啊...」

    「讓蕭巧哥等明天吧!咱得先看看公主殿下氣順了沒有。」

    福康撲哧一聲笑了...這個無恥的傢伙!

    晚飯時巧哥為了哄她,卻是信誓旦旦的說過的,說什麼也把他推到這邊來。

    定是沒進去巧哥的門,這才來了她這。也只有他說的出口。

    可是笑過之後,福康神情又暗了下來,卻是沒心思聽他的胡說八道。

    「你與父皇到底怎麼回事。」

    「沒事兒,我又犯倔了....」

    「那....」

    唐奕大手輕輕的蓋在福康的朱唇之上。

    「你別說,聽我說。」

    「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脾氣急,不自覺就會說些做此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事情。」

    「早間卻實是我的問題。」

    福康一暖,終是放下心中大石,寬心道:「他是皇帝,有時也沒辦法.......」

    唐奕點著頭,有些事是男人之間的事,唐奕不想讓福康牽扯進去。「我懂...」

    福康會心一笑:「大郎重情,自是理解的。」

    唐奕也跟著笑,沒有接話。

    幫著她揉了揉發腫的眉眼,「這下放心了?」

    「嗯。」

    「那你坐下。」把福康扶到床邊。

    「幹嘛?」福康由悲轉喜自是順從,一邊坐下,一邊發問。

    只見唐奕還是不答,待她坐好,後退三步....

    兩手前抱,高舉過頂。然後緩緩落下,一揖到地。

    「奕得天眷,承蒙娘子,不離不棄,受我一拜!」

    (君姐姐若是在此,一定覺得很耳熟....)

    「你...你這是做甚!?」福康一陣慌亂,沒想到唐奕會有這麼一出...

    「你,你起來啊....」

    (好吧,也挺耳熟。)

    ....

    「願意就好,吹燈!」

    「睡覺!」

    更熟!!!

    這個無恥的傢伙連台詞都沒說換一換。

    (竹樓花香所至,儘是滿園春色什麼的,反正也挺耳熟,所性就省了吧。)

    ....

    ————————

    第二天早間一到飯堂,眾人一看福康也盤了髻。

    不由皆是一翻白眼,得!這貨又當了一天新郎。特麼出多大事兒倒都不耽誤他及時行樂。

    不過唐奕心裡的那塊石頭拿不開,雖然在福康面前不好顯露,可是明眼人也一眼就看出,沒了第一天那樣的春風得意。

    還沒坐下,就對曹覺道:「吃完別走,有點事兒和你商量。」

    曹老二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什麼事,邊吃邊說。」

    唐奕坐下搖了搖頭。「還是一會說。」

    曹覺深深看了唐奕一眼,沒再多說。

    「行吧。」

    都知道唐奕有事兒,這頓飯吃的倒是不磨嘰,一會兒,就該走的都走了。

    唯獨吳育,吃完了也不動窩,老神哉哉往那一坐。

    曹覺四下一掃看,飯堂裡就剩他和唐奕還有這老頭兒了。

    嘿嘿一樂,出聲提醒「吳相公?」

    「做甚?」

    「大夥兒都走了,要不您老....」

    吳育乾脆眼睛一閉,「說你們的,老夫就聽聽,不插嘴。」

    他這是不放心唐奕!

    昨天弄出不明不白那麼一句,今兒就找帶兵的曹老二。老頭兒哪放心得了?

    唐奕也是看了吳育一眼,知道這老頭兒是走不了了。

    乾脆也不瞞他。

    與曹覺道:「那五千水軍,訓出來沒有。」

    曹老二一撇嘴:「大過年的,還不給放幾天的休啊?」

    「快了,年後在最後折騰幾天,拉出去就不至於丟人了。」

    唐奕點頭「上點心。」

    剛說完,沒等曹覺接話,那邊吳老頭兒,眼皮不抬一下。「你著急要兵幹嘛?」

    曹覺直接就樂了「您老不是不插嘴嗎?」

    「分事兒!」

    「....」

    好吧理由夠充分。

    唐奕一笑,故意氣吳老頭兒。

    「陛下既然能送我兩萬禁軍,當然也不在乎我這區區五千。」

    「您老著急什麼?」

    呵呵,理由也夠充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2
第785章 趙禎的戰略佈局

    「您老著急什麼?」

    一句話噎得吳育差點沒背過氣去,瞪起眼睛再沒了剛剛的淡定。

    「小兔崽子,你給我聽好了!」

    「不管你怎麼瘋,老夫挺你,你范師挺你,全朝中正之臣也挺你!」

    「可是,你要是敢造反,有悖臣綱,那老夫第一個不管應!」

    .....

    「不是...」曹覺愣愣出聲兒。「先等會兒。」

    「幾個意思?要造反?」

    「怎麼?」唐奕眯眼看著曹覺。「你不敢?」

    咕嚕,曹老二狠嚥了一下口水,看了唐奕半天才蹦出一句:

    「你這回瘋的有點......」

    ......

    「哈哈哈!」

    唐奕無端大笑,笑得兩人更是迷糊。

    曹覺心裡這個急啊,「不是,你到底幾個意思,真要造反?」

    吳育也是胸口起伏不定,「你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老夫,老夫......」

    「您老就怎麼樣?」唐奕把老頭兒的話接過來。

    面色一緩,「行啦。」

    「消消氣。」

    「還說我關心則亂,您這不也是一上頭就腦袋不夠用了?」

    「我想造反,找陛下的小舅子商量?他大姐是皇后,他外甥是將來的太子,你問問他能幹嗎?」

    「呃.....」吳育頓時噎住,好想還真是那麼回事兒。

    「那你要?」

    唐奕一攤手,「我就正常聊聊島上的軍務,看把您老急的,我還不能問點正事兒了?」

    「不對!」

    吳育早就被這小瘋子忽悠出免疫力了,哪肯信他?

    「那你昨日說什麼『打破』,難倒不是起了歹意?」

    「......」

    唐奕一陣沉默,隨後暫且撇開曹覺,在吳育身邊坐下。

    吳育見他這般正式,也是不由直了直腰身。

    「說吧,你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您說,我和陛下的問題出在哪裡?」

    唐奕沒回答,卻是一個反問把吳育問住了。

    「老子就是不會玩權術!」唐奕激動地梆梆砸著桌子。

    「也不想看到我和陛下相互猜忌,相互利用,才特麼發的火。」

    「那您老覺得,我會為了這麼一個因果,反而把自己推到更深的漩渦之中?」

    「這和見不得別人為惡,自己卻要去做惡有何區別!?」

    ......

    「那你....」

    吳育一下被唐奕吼醒了。關心則亂,唐奕因為關心孩子而看不透官家的用心,自己又何嘗不是因為唐奕違背他為臣之德的原則,而看不透唐奕到底在想什麼?

    緩下聲來,「那你到底要幹什麼?」

    「打破它!」

    「打破什麼?」

    唐奕搖頭,卻是又沉默了下來。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要打破什麼。

    與趙禎重回原本的父子親情?那不叫打破。

    改變這世道人心?那是痴人說夢。

    可是,唐奕心裡有一個聲音讓他當時喊出那句「打破」。

    也許,是個性使然,瘋勁上來了。

    也許,真的有什麼東西需要唐奕去擊碎,去破局。

    「您老放心!」唐奕終還是開口道。「直到今天,他在我心裡依舊如父如親,從來沒有變過。」

    「正因為如此,在您老眼中最正常不過的官場小計,卻是我無法容忍的。」

    停頓了一下,唐奕眼神之中儘是哀戚。

    「我給的已經夠多,你們不能再要了......」

    「......」

    「......」

    此時此刻,無論是吳育,還是曹覺,皆是默然。

    唐奕確實付出太多了,他把十年積累給了這個大宋朝,把所有精力和才華都給了官家,卻落得個遠遁天涯的下場。

    他抱怨過嗎?沒有,甚至自得其樂。

    財富、權力非其所欲,也許心裡唯一在乎的,只是那份情義不容褻瀆,更不容利用。

    「誒....」吳育悠然一嘆,緩緩起身。「也許大郎說的沒錯,你還真就是個『粗鄙凡人』」

    唐奕會心一笑,「從來都不是天才。」

    「可是你要的東西,卻是做為皇帝最不能有的,也最不可能改變的!」

    佝僂著腰,轉身欲走,「老夫也懶得管了嘍。」

    「倒看看你要如何『打破』!」

    ......

    唐奕看著吳育的背影,一時無言,老頭兒這是準備看他笑話啊!

    「哎~!」身後的曹覺出聲兒了。

    「什麼打破?」

    聽了半天,曹老二還是沒太聽明白,打破什麼啊?

    唐奕更是煩亂,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我就算說,你聽得懂嗎?」

    「有啥聽不懂?」曹覺不服氣。「昨天還是咱先發現石家兄......」

    「你還說!」曹老二不說還好,他一說,唐奕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要不是你多嘴,老子也....」

    算了,說出去丟人,他和曹老二一樣,都是二百五。

    「你也啥?」

    唐奕懶得和他解釋,轉移話題,「盡快把那五千水軍訓出來。」

    「石全海和石全安的禁軍是漢鴨子,不習水戰,得施雄和巫啟航帶著才能下海捉匪。」

    一提正事兒,曹覺也就不含糊了。

    「行!出正月,我還你五千精兵。」

    「嗯。」唐奕點著頭。

    「另外。」

    「有話直說,別磨嘰!」

    唐奕一笑,「也不算什麼事兒,就是和你商量。」

    「你覺得炎達手底下那些黎人,能不能當兵使?」

    「能!」曹覺的回答極為篤定。

    「要我說,你把他們當力工用,簡直就是浪費。那幫黎族漢子有一個算一個,只要稍加管制,都是好兵!」

    「哦?」這倒是讓唐奕頗為意外。

    曹老二來了興致,湊上前來。

    「你是不知道吧?」

    「那幫漢子,下工之餘,還要去打獵。」

    「嘖嘖嘖......」說到這兒,曹老二不禁砸吧著嘴。「那簡直就不是人,就是一群牲口!」

    「啊?」

    唐奕是真沒想到,這麼高的評價,居然能從曹覺嘴裡說出來。

    曹老二一見唐奕的表情,更來了興致,立時繪聲繪色地講了起來。

    原來,在操練施雄那五千南瓜之餘,曹覺沒事兒的時候也會和炎達族部的青壯一同進山,打獵玩玩。

    可是,在他眼裡是玩樂,在黎峒眼裡,那就是活命的本事。

    曹覺可算見識了什麼是韌性。

    長期生活在惡劣條件下,與生存鬥爭錘煉出來的韌性,讓曹覺這個久經戰陣的老兵都為之動容。

    「那幫人,特麼就不知道什麼是怕!」

    「赤手空拳就敢擒狼,攥根棒子就敢鬥野豬。」

    「老子要是把刀給他們,虎豹都敢試吧試吧,簡直就是不要命。」

    「而且,一點沒有中原人的嬌氣。添道口子,流點血,根本就不當回事兒,就地尋點草藥一糊,該幹嘛幹嘛。」

    「照樣抓豬斗狼,第二天照樣上工。」

    「嘶!」

    唐奕倒吸一口涼氣,這麼說來,黎峒還真是一個好兵源啊!

    ......

    他哪裡知道,黎峒也好,儂峒也罷,論起驍勇之性,絕對不比任何大宋的精兵差。

    不然,當年儂智高也不會僅憑著幾千個乞丐一樣的儂峒族兵,拿著木棍柴刀就把大宋南方攪了個天翻地覆。

    這裡面縱然有大宋軍制腐敗的原因,可是也與少數民族的彪悍性情有著不小的關係。

    要知道,儂智高其實沒什麼雄才大略,手下也沒有什麼善戰之將,手裡更是無甲無刃,能成那麼大的事,靠的就是族兵的勇猛無畏。

    ......

    此時,唐奕心思活絡起來,喃喃自語:「照這麼說......」

    「咱們有良將,有刀甲,還有閻王營式的正規化訓練,再加上這樣的驍勇之兵......那就算在海南再起一支閻王營,也不是不可能啊?」

    ......

    曹老二沒接,擰著眉頭看著唐奕,「不是,我有點不明白。」

    「現在你手上有兩萬五千之數的軍隊,還不夠你折騰?你要兵幹嘛啊?」

    「不夠!」唐奕的回答極其篤定。「遠遠不夠!」

    「那你想要多少?」

    「十萬!」

    「!!!」

    曹老二嚇了一跳,「你特麼不會真要造反吧?」

    唐奕冷笑,「我造反,你敢跟著啊!?」

    ......

    其實,昨夜讓吳育點醒,唐奕反倒明白了一件事兒,或者說他有點明白趙禎的用意了。

    他把兩萬軍隊加上石家兄弟,藉著給唐奕送兒子的機會送涯州,那用意何在呢?

    趙禎可不知道唐奕要通海商,要打海盜,要大力發展海貿。他給唐奕送來二萬兵,那是出於皇帝自己的某種目的。

    「老二啊,.你想沒想過一個事兒。」

    「什麼事?」

    唐奕略一思索,索性以水代筆,沾著米湯在桌上給曹覺比劃了起來。

    「這裡,是燕雲!」

    「大宋最北端有狄帥二十萬大軍陳兵於此。」

    「對啊。」曹覺怔怔出聲。「抵禦大遼嘛,我聽你和我大哥說過,現在官家想往回調,但是卻調不回來。」

    「所以啊。」唐奕接道。「陛下不可能把所有希望都寄託在狄帥身上。」

    「他要想好調不回來的情況下怎麼辦。」

    「怎麼辦?」曹老二的腦子不夠使了。

    唐奕輕笑,「二十萬大軍啊!」

    「震懾大遼的同時,對河北諸路那也是一種震懾啊!」

    「......」

    唐奕再不遲疑,用米湯在中間一點,這裡是開封,石家兄弟被咱們一扣下,石進武就算不是觀瀾的人,也得是觀瀾的人了,京師的壓力一下子就減輕了一大半。」

    再一點最下,狠狠的畫了一個圈。

    「這就是咱們的涯洲。」

    「地處大宋最南。」

    唐奕把從北到南,上中下三點連成一線。

    指著那條線,「這就是陛下對狄帥不能歸京做出的後招!」

    「只要這三個點上有重兵震懾,整個大宋除了西北一地盡在掌握,還有什麼事兒是陛下不敢放手為之的!?」

    「所以,不是我要掌多少兵,而是官家想讓我掌多少兵!」

    「十萬,你覺得多嗎?」

    「不,不多。」

    曹老二就納悶兒了,這身居高位的人的腦袋是怎麼長的?這他媽一個事兒得繞多少個彎?

    這特麼唐奕要是不說,他就算把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出官家在下這麼大一盤棋。

    說白了,趙禎經歷過一次改革失敗,這一次為了做到萬全,可以說是鉅細無疑。不做到裡裡外外盡在掌握,他是說什麼也不敢妄動的。

    「那你還糾結個啥?」

    曹老二瞪著眼睛,「陛下敢讓你掌兵十萬,足見信任之大!」

    「呵.....」唐奕乾笑一聲。「你忘了嗎?我只是朱涯軍團練使。」

    長出了口氣,不想再和曹覺說話,淡然轉身準備離去。

    「不出意外,咱們這邊弄的差不多了,官家肯定要派一個我認可,他又放心的人物南下,來執掌這十萬大軍嘍。」

    所以,唐奕噁心就噁心在這兒,被趙禎算計的不要不要的,卻是什麼都說不出來。你還得心甘情願的給他當苦力,等著人家來摘桃子。

    奶奶的,帝王心術!?老子非給你板一板。

    ......

    「等一下!」

    卻是曹覺從身後叫住唐奕。

    「幹嘛?」

    「一句話,你說錯了。」

    曹覺嘿嘿一笑,「家姐是皇后不假,我外甥是太子也不假。」

    「可是,千古帝王家,哪來的親情?」

    「而且,有一點你沒提。」

    「什麼?」

    「你我是生死兄弟!!」

    「所以,只憑這一點,你要是敢真造反,我就敢跟著你玩命!」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3
第786章 一個閻王也是閻王

    江山無限,盛世容姿。

    百姓只看到太平盛世,豐衣足食。

    臣子只道,政通人合,君慈臣忠。

    唯有帝王,能看到太平粉飾背後的真相,遠比世人想像的要骯髒得多、灰暗得多。

    唐朝酷吏來俊臣所箸《羅織經》,被譽為「讓人冷汗迭出的整人詭計全書」。雖是小人之術,可全書開篇的第一句卻道盡世態炎涼,人間百態。

    「人之情多矯,世之俗多偽,豈可信乎!?

    唐奕想打破這「多矯的人情,多偽的世俗」,所面對的人,又是萬人之上看盡世偽的君王。

    豈、可、信、乎?

    ......

    正如此時,夜幕降臨。

    唐奕回到小院,直接進了蕭巧哥的房間。

    不多時,許是海南的春天沒有北方的涼爽,福康和君欣卓的房門幾乎是同時吱呀呀地開啟。

    兩女似是都聽見了對方的動靜,皆是一怔,下意識地就要往回退。

    可是,只閃了半個身位,又覺不妥,已經看見了,退回去算怎麼回事兒,不約而同地相視一笑。

    福康開口道:「房中憋悶,出來透透氣。」

    君欣卓順勢接道:「往年在北方,此時尚在飄雪。」

    「嗯。」

    幾句寒暄卻是讓二人尷尬大減,行至院心,又齊齊向蕭巧哥的房中看了一眼。

    福康紅著臉,「夫君......回來了?」

    「嗯。」

    「卻是難為了蕭妹妹,等到今日才得圓滿。」

    福康說的是,蕭巧哥本來抓到的是頭名,卻一讓再讓,成了最後。

    可是,君欣卓想的卻是更早。

    「巧哥從大遼出來那一天就注定是大郎的姻緣,確實讓她等久了。」

    福康心頭一顫,卻是理解歪了,深深地看著君欣卓。

    這個女人又何常不是呢?她等的更久,更艱辛,現在難免有怨言吧?

    不由得向君欣卓深施一禮,「全怪福康,若非我身份成堵,大郎也不會讓巧哥妹妹和君姐姐等這麼久。」

    君欣卓急忙扶起她,「妹妹說的哪裡話,一家人,卻是說遠了。」

    福康抓著群欣卓的手道:「以後家裡妹妹都聽姐姐的。」

    君欣卓不依,「妹妹是公主,自是聽妹妹的。」

    福康由衷一笑,說實話,誰不擔心嫁作人婦之後,妻妾不得善處,何況是三個正妻平起平坐。

    可她是多麼幸運,攤上蕭巧哥與君欣卓這兩個好姐妹,當真難得。

    「好啦,我們不爭了,聽大郎的。」

    君欣卓甜甜一笑,「嗯,聽大郎的。」

    福康聞聲,甚是欣喜,「姐姐以後要多笑,很好看。」

    「咯咯......」

    君欣卓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卻是第一次被女人誇讚。

    ......

    靜下心來,兩個女人心中都有一種叫作幸福的東西湧現,抬眼望著千燈萬盞一般的星空。

    福康由衷長嘆,「其實,最不容易的是大郎!」

    「嗯。」君欣卓輕嗯一聲,代表了千言萬語。

    唐奕這些年有多不容易,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正要再說幾句唐奕的好話,卻是蕭巧哥房中的動靜吸引了兩女的注意力。

    隱約傳來唐奕高亢之音:

    「奕得天眷,承蒙娘子,不離不棄,受我一拜!」

    君欣卓與福康臉色瞬間漲紅,呆愣當場。

    耳熟。

    對視一眼,哪還看不出對方表情裡的蹊蹺?不由心中暗罵唐奕:

    你個混蛋!

    ......

    ——————————

    第二天一早。

    好吧,唐奕能不能過得去第二天一早,還是未知。

    而遠在萬里之外的開封,也有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事關閻王營。

    ......

    本來,閻王營在唐奕出京之前就已經在選兵重建。可是,唐奕在汝南王府那麼一瘋,也不是全無後果,起碼閻王營首當其衝就受到了波及。

    古北關一戰,天下共暏,閻王之威,震徹宋遼兩朝。

    回京之後,犒賞軍將自不用說,重建閻王營更是民心所向,百官共識。

    可是,唐奕那邊一瘋,楊懷玉的處境就尷尬了。誰都知道,閻王營和唐瘋子走的近,而且闖汝南王府的人裡還有閻王營的人。

    當時,汝南王一家全斷了腿,再加上韓琦,這麼大的事情,趙禎不得不把閻王營重建的事情緩下來,防止事態擴大,引來更多的非議。

    那段時間,別說是閻王營,整個觀瀾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出點什麼差錯。趙禎甚至把通濟渠都送出去了,也是為了安撫。

    反正,這一緩就是整整一年。

    今日是大年初三,文武百官、四夷諸邦,大慶殿行開年大朝,共賀大宋。

    本來是挺好的一個日子,可是大遼使臣卻是提了一個要求。

    這個要求,夠光棍。

    這一點上,不得不說遼人確實夠爺們兒。輸了就是輸了,不會像漢人那般遮遮掩掩。而且,契丹人敬重英雄,也敬重對手。

    閻王營在古北關前把大遼二十萬大軍打的幾近潰散,這樣的神軍,他們當然像當年的楊無敵一樣敬重。

    而且,後來聽說閻王營的營帥也是楊家之後,更是佩服的不得了。

    在開年大朝會上,遼使當眾提出要一睹閻王營的風采。

    對此,耶律德緒不禁眉頭一皺。

    他是常駐大宋的通政官,這個賀歲使是新來的,之前沒和他通過氣有這麼一出啊?

    顯然,這是耶律洪基的意思,事先不與他通氣。

    剛要出班喝止,不想,宋主趙禎淡淡一笑。

    「准奏!」

    這是一個宣揚武力,彰顯國威,震懾四方的好機會,趙禎自然要准。

    其實,官家心裡明鏡一般,閻王營自打回京之後不得重建,這不是什麼秘密,遼朝常駐開封的使館自然也是全知道的。

    遼人打的什麼主意?

    無外乎想在諸邦友國之間,讓大宋現個眼。意為讓各國看看,天朝上邦向來是這麼對待功臣的。這樣的神軍為南朝立下不世之功之後,卻是什麼下場。

    遼人以為閻王營打殘了,一個戰損三分之二的軍隊不得重建,那怎麼拉出來見人?

    可是,遼人不知道,閻王營就算只剩一個人拉出來,那也是震懾宵小的活閻王。

    趙禎知道這一點。

    他猶記得閻王營的前身鄧州營,只剩一十九員戰將,由那個獨臂將軍帶到他面前時,是什麼樣的氣勢。

    ......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3
第787章 閱兵

    對於大遼使臣的請求,無論大宋官員還是周邊各國的使節,都不意外。

    古北關一戰定乾坤!耶律重元降宋,燕雲易主,宋遼態勢立時反轉。那一軍神秘的閻王可謂是天下皆知。遼人想看看是誰打敗了他們,很正常。這符合契丹人的「尿性」。

    同時有詳知大宋時局的使臣當然也知道那一軍神兵的現狀。知道遼人暗地裡使的什麼心眼兒。

    可是宋皇一口答應倒是讓諸使有點意外了。

    其中就有西夏使節....

    說心裡話,西夏的賀歲的使節這次進京,可以說老實的都有點不像話了。跟小媳婦似的大氣都不敢喘。

    他就沒想過要搞事兒,更沒想過大遼會搞事兒....

    有點想不明白的是,古北關那一仗,大遼被打的北都找不著了,一下子丟了燕雲十六州這個要害,國力大減。

    耶律洪基雖有勵精圖治之願,卻沒了重振國威的餘力。

    無論戰略上,還是經濟上,大遼都是一洩千里,不復當年了。

    這個時候大宋不挑事兒已經是萬幸,怎麼還登鼻子上臉呢?

    他當然知道大宋沒有重建閻王營,以為遼使這是在讓大宋難堪。

    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明白這裡面能有什麼貓膩。

    使勁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下來...還是算了,咱別摻合....老老實實眯著吧。

    其實夏使也是有心無力啊。

    宋遼夏本來是三足鼎力之勢,誰也奈何不了誰。作為最弱的西夏,還可以朝秦暮楚,在兩個超級大國之間躥來躥去,蹭點好處。

    可是燕雲一下子姓了宋,卻是把三國的平衡徹底打破了。現在是南朝一家獨大,手握燕雲,就是主動權盡在其身。

    大遼倒成了那個提心吊膽過日子的小媳婦.....

    而且。

    現在西夏國內,亂象以成。

    斷了青鹽之路,西夏的民間私貿徹底截斷,現在只能靠官方互市從大宋攝取給養。可是大宋的互市也是隨緣,時開時不開,連皇家供需都時有斷給,更別說民間了。西夏全境民怨沸騰。偏偏這個時候皇族後裔李傑訛起事叛亂。無力讓西夏以武力敲開兩國商貿。

    現在的西夏皇帝是既要平亂,又要安撫民心。焦頭爛額,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和大遼一起擠兌大宋?巴結大宋多開幾天互市才是真的!

    好好瞅了一眼遼使,心道:你自己玩去吧,咱就不幫你了....

    不但不能幫,而且逮著機會還得落井下石...

    況且已經死在大宋一個使臣了,他可不想有命來,沒命回去。

    ....

    ——————

    而更讓夏使不解的是

    趙禎不但答應讓遼人見識一下閻王營,而且準備讓所有使臣,滿朝文武、開封百姓也見識一下閻王營!

    立刻下了一道旨意昭告全城!

    「大年初五午時中。宣德樓前,聖閱閻王軍!」

    各國使臣登時心生疑竇,看宋皇那架勢頗有底氣,不會是趁著這兩天,臨時往閻王營裡塞人充數吧?

    不約而同的看向遼使,這個時候,以遼人的尿性,肯定得出來說幾句,把這條路堵死啊。

    夏使也能著遼使發難,正愁沒機會討巧,在宋皇面前留個好印象呢。

    可惜,遼使注定讓眾人失望。

    不但沒有出來挑刺,而且欣然接受,謝南朝皇帝隆恩。

    夏使更是不明白了,遼朝到底打的什麼主意?

    真就光棍到想拜一拜英雄?

    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摸不著頭腦。也只能再等兩日,看閱兵之時,又有什麼變故。

    ....

    兩日之後,午時未到,初三大朝上的各國使節可以說一個不少,全部進宮見駕。與大宋皇帝,文武百官一起登上宣德樓。

    剛一上樓,眾人一窒!

    只見宣德樓外,數十萬開封百姓,除了御街正中的御道是皇家專中,不得站人。其餘的地方,皆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

    各國使節無不咋舌!他們哪見過這麼大的場面?說句不好聽的,有的小國。全國老幼加在一塊兒,也沒開封城的人口多。

    忍不住感嘆,大宋天朝上邦當真非虛。

    趙禎暗暗掃視眾人。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

    隨著時間推移,午時中一到,由南熏門向內城延伸,歡呼沸騰的百姓,自覺安靜下來。到了最後。宣德樓前肅穆非常。

    城樓上的各國使節大氣都不敢喘,生怕破壞了這份安靜...

    也都知道,大戲開鑼了!

    果然!

    ...

    踏!

    ...

    踏踏!

    踏踏!

    馬蹄擊地,由遠而近。宣德樓上隱約可見一隊騎士,踏馬而來!

    纓盔對纓盔,馬頭抵馬尾,槍尖並槍尖!

    宣德樓上看去。

    整整十列!在御街上一字排開!

    那就是十條直線!看得見前騎望不見後兵!

    連騎士手裡的戰槍都是槍尖對齊,怒指蒼天!

    縱然不到兩千之數,可是肅殺之氣,有如將士們眼神中的凶狠!帶著血腥氣,讓人生寒!

    「!!!」

    遼使眼冒金光,呼吸都停了下來,一瞬不瞬的盯著遠遠而來的騎隊!似乎等的就是這一刻!

    而夏使也是看的眼睛都直了,卻不忘提醒眾使。

    「你們聽!!」

    踏踏!

    ...

    踏踏!

    ...

    「這不可能!!」

    有使臣細聽之後驚叫出聲!

    「連馬蹄踏地,都是一個步調!一個聲響?」

    這怎麼可能?

    ....

    沒有什麼不可能!

    御街之上,不是亂蹄齊飛,而是永遠一個調子,一個聲音!永遠是不緊不慢的...

    踏踏!

    踏踏!

    彷彿踩在在場每一個宋人的心裡!踏在每一個外邦使臣的膽上!

    那是紀律!鐵一般的紀律!

    閻王營用鐵與血磨礪出來了至勝法則!!十人如一,百人如一,千人...

    如一!

    終於!閻王營將士穿過御街,行至宣德樓下站定!

    啌!一個聲音!震的眾使一愣一愣的。

    ...

    楊懷玉首當其衝,翻身下馬。

    眾將士緊隨其後...

    啌!又是一個聲音!

    啌!!啌!

    長槍落地!跨步而立!還是一個聲音!

    絕了!夏使心道:這他-媽是怎麼練出來的?

    「末將楊懷玉!」

    「領將士一千七百七十四人!」

    「奉旨面聖,煩請陛下聖閱!」

    「好!!!」

    趙禎一聲大喝,眼神熱烈!

    每每想到,這樣的不敗之軍是趙宋治下的軍隊,他這個皇帝就說不出的自得、暢快!

    「眾將神勇,冠絕古今!朕心甚慰!」

    頓了片刻:

    「楊懷玉!」

    「末將在!」

    「朕且問你!畏戰否!?」

    「何為畏戰,末將不知!」回答鏗鏘有力!傲氣無邊!

    「但有召喚,可否再戰!?」

    楊懷玉聞聲,猛然抬頭!刀子一樣的目光直逼宣德樓上的各國使臣,尤其是遼使!

    「回稟陛下!!」

    啌!

    長槍一震,身後一千七百多閻王營將士,立時山呼接上!

    「召之即來!」

    「來之能戰!」

    ....

    「戰之必勝!」

    「戰之必勝!」

    「戰、之、必、勝!!!」

    ...

    「威!」

    百姓之中,自有人想到當年閻王營出征那一幕,發自內心的一聲嘶吼!

    「威!!」

    威字一出,霎時間,點燃了民情!

    「威!」

    「威!!」

    數十萬人的吶喊!震的宣德樓上的使臣們,不由倒退一步!

    無不暗自冷汗連連,心道,這就是故意給咱們看的啊.....

    可是話說回來。

    這還是往是儒風溫婉的大宋朝嗎?

    精氣神....

    變了!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4
第788章 又被賣了

    從慶歷八年,唐子浩在宣德樓喊出「一寸山江一寸血,一寸江山一寸家」,喊出「漢兒當自強」開始。

    到嘉佑二年,東華門外,大軍北去,萬民吶喊「威武」送行。

    再到今日,重回宣德樓......

    「戰之必勝!」山河為之色變。

    威武震天的軍民怒吼,震得皇城樓上的鎏金大瓦都在顫慄。

    各邦使節彷彿看到煌煌大宋朝,那個雍容華貴的老婦人,那條醉臥中原的睡龍,正在緩緩褪去往日的溫良,慢慢睜開那迷離的醉眼。

    鋒芒畢露、殺氣衝天。

    ......

    這樣的宋軍,幸好只是這不到兩千,要有個十萬二十萬,誰也沒信心能擋得住大宋的兵鋒。

    ——————

    此時,文彥博幾近狂熱地望著城下殺氣凜然的閻王營,望著數十萬嗷嗷叫的大宋百姓,心中激動之餘,卻是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身處萬里之外的瘋子。

    不由暗嘆,也許唐奕是對的!

    大宋朝太需要這份血性了,大宋朝也太應該早點讓這份血性顯露出來了。

    掃了眼一眾番邦使臣,目光最後落在遼使身上。還行,文扒皮還沒激動到忘了自己的本份。

    有些話,官家是說不了的,只能臣子來說。

    正對遼使,不無輕蔑道:「我朝天家乃不世仁君,縱有無敵神軍,卻無窮兵奢武之意。」

    「去歲古北關下,若揮師北去,遼帝可堪一戰乎?」

    言下之意更是露骨,意思是,我們仁慈,不但沒打你,而且沒急著再建神軍,這是大宋仁慈,你別登鼻子上臉。

    遼使恭敬一禮,卻是無話可說。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一半,自然得給宋帝一個臉面。

    說白了,宋遼各駐使臣,大遼知道閻王營一直沒重建不假。可是,大遼會不知道親手打敗他們的那一軍閻王到底有多厲害?

    表面上看,遼使是在找事兒,是想給大宋難堪。實際上,這一場不光是大宋要給各國使臣看,大遼也需要這麼一場閱兵來給各國使臣看。

    這是一個雙贏的局,大宋需要彰顯軍力,震懾四方。

    而大遼,也需要大宋彰顯軍力,來給自己找個理由——一個敗的理由。

    ......

    其中道理不難理解。

    古北關那一戰,大遼確實是敗了。可是,被五千宋軍打的二十萬大軍毫無還手之力,這事兒說出去就太丟人了。

    誰不得琢磨琢磨,當世武力第一的二十萬契丹鐵騎被五千人打蒙了,難道大遼已經腐朽如斯?

    ......

    要知道,遼朝也是大國,除了大宋,也有一堆的番屬國和鄰國,也需要國際地位和處理國際關係的。

    雖然丟了燕雲國力有所減弱,可是契丹人終究是草原民族,根基尤在。耶律洪基也是一下子被唐奕給打醒了,卯著勁要報仇血恨。

    所以,不光大宋需要安穩來推行國內改革,大遼也需要空間來積蓄力量。

    這個時候,就更不能被西夏、回紇、黑汗這些鄰國看輕。

    他可以敗給大宋,這已經是不可逆轉的事實。但是,卻不能比其他小國再弱。

    這個事實卻是需要重新證明的,否則大遼將永無寧日,就此沉淪。

    所以,遼使特意請求大宋安排這場閱兵。

    挑刺是假,真正的目的是讓各國使臣也看看,大遼的二十萬大軍是怎麼敗的。

    不是我軍太無能,而是敵人太凶殘。

    在無力用武力與諸國證明這一點的現在,大遼只能退而求其次,藉著大宋的強,來給自己找一個敗的理由。

    而閻王營果然沒讓遼使失望,就這精氣神兒,激動得遼使就差沒大吼一聲:

    你行你上,不行別bb!

    甚是恭敬地朝趙禎一禮,「南朝陛下實乃千古仁君,外臣明感五內!」

    「治下之軍,更是海內無敵,我朝敗的心悅誠服!」

    得,就這麼一句話,不管是宋,還是遼,裡子面子就都有了。

    ......

    趙禎甚為滿意,這是一種默契,大家心照不宣。

    笑著令遼使平身,又轉向一眾使臣。

    「諸使可還滿意?」

    西夏使節聞之,立馬一個大禮及地,「大宋軍威震天,實非我西夏小邦所能及也。」

    他也是有求大宋,哪敢說個不字?

    一眾使臣也是躬身下拜:

    「天朝威儀,震懾海內!」

    趙禎聞呼更是激動,再看遼使。

    「遼臣既已滿意,那請轉告遼帝,宋遼兩朝為兄弟之邦,雖有摩擦,然澶淵盟約尤在!」

    「當年,先帝能以渡世胸懷放遼軍北歸;今天,朕也可以不記前嫌,與遼朝再敘百年太平!」

    趙禎使了個心眼兒,特意提了一下澶淵之盟,後面還加了一句,那是先帝的胸懷廣大,放了你們一馬,可不是城下之盟。

    遼使聽罷,滿頭黑線。

    這話他要是接了,那就等於把澶淵之盟重新定性了。

    這事說起來,根本就不怪大遼,是特麼你們南朝自己人內鬥。一句「城下之盟,豈可為榮」不但幹掉了寇准,也讓本來是贏了的一場戰爭,弄的好像很丟人一樣。

    大遼自然是樂見其實,大加宣揚。

    現在又要我們遼朝幫你往回找補,真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可是,不答又能怎樣?行勢比人強,你賣了我們一個臉面,那就得還回去一個臉面。

    「宋皇仁達,外臣感激涕零。」

    「必將原話轉達我朝陛下,想來我朝陛下也是認同的。」

    「不過......」

    遼使故意頓了一頓,這麼大個事兒讓宋人扯回去了,也得讓大遼也撈點實惠吧?

    「不過,外臣尚有一請,不知道陛下能否成全?」

    趙禎微微一怔,心道,這遼使也不簡單,開始談條件了。

    「但說無妨。」

    遼使大喜,遂道:「我朝陛下自去歲親見閻王營之威,甚是欽佩,回朝之後,常常憶起,哀嘆恐無緣再見真容。」

    「所以......」

    「外臣斗膽,向陛下請一道旨意,准許我朝畫師入閻王營一觀。好做閻王軍威圖若干帶回我朝,好一解我朝陛下思念之苦。」

    「這......」

    趙禎心說,讓你看看也就算了,你還想畫下來?

    遼使一見宋皇猶豫,立時急道:「陛下適才還說,兩朝兄弟之邦,難道這麼一點小小的心願也不能滿足我皇嗎?」

    「好,好吧!」

    趙禎被架在那下不來,只得應下。

    一買一賣哪有只佔便宜不吃虧的?想畫就畫吧,又無大礙。

    遼使聞之,狂喜過望:

    「謝陛下隆恩!」
BloomCaVod 發表於 2018-2-26 18:04
第789章 豬隊友文扒皮

    唐奕要是在這兒,又非得罵娘不可。

    這就是他說什麼也不給大宋造炮的原因。

    什麼好玩意到了他們手裡,那也沒有面子重要,反手就給你賣出去。

    還作閻王百態圖若干,以解遼帝的思念之情?耶律洪基有那麼騷情嗎?

    畫畫是假,偷你的技術才是真的。

    閻王營那是大宋的殺手鐧,放到後世,就是核武器一樣的重要威懾力量。

    這不但拉出來給人看,還要拆開了給人看。

    拆開了看還不過癮,怕人家忘了,還得畫下來。

    腦殘啊!

    得虧啊,得虧黑騎營至今沒有重建,要是讓遼人把鐵甲重騎也學了去......

    以耶律洪基親眼見識過黑騎營的威力,還有大遼馬匹的供應量,就算砸鍋賣鐵,耶律洪基也得弄出幾萬鐵浮屠,衝到古北關下和大宋再試吧試吧。

    ......

    ————————

    閱兵結束,各國使臣散去。

    趙禎帶著一眾文武朝臣下了宣德樓,文扒皮這才逮到機會兒與趙禎低語。

    「陛下,不應該答應遼使的要求!」

    趙禎眉頭微皺,「文愛卿的意思是,怕遼人竊取閻王營的戰法,反過來對付大宋?」

    文彥博一聽,嘿,你還知道啊!?

    「陛下既然知道,為何還答應他!?」

    「誒......」趙禎長嘆一聲。「朕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與為澶淵正名相比,一個閻王營......」

    「陛下糊塗啊!」文扒皮一著急,連大不敬的話都冒出來了。

    「遼朝勢弱,今日閱兵之請,本就有借勢之意,可見遼人此時處境之艱!」

    「就算陛下不答應他的請求,臣料定他們也不敢再多生事端。」

    「這......」趙禎愣住了。

    仔細一想,好像真是這麼個理兒。宣德樓上他一激動,竟一時不查,百秘一疏。

    「這可如何是好!?」

    本來,趙禎是認為,閻王營那點東西就算給遼人,他們也不一定學得去。畢竟閻王營厲害之處不在表面,主要還是唐奕那套獨特的練兵之法,加上精良的裝備。

    不說別的,單是錳鋼這東西,遼朝是絕對煉不出來的。

    用一個營換澶淵正名,趙禎以為是賺了。

    可是,經文扒皮這麼一說,又好像是賠了。

    趙禎有點糾結了。

    ......

    ————————

    其實,這裡不得不說,趙禎的心態變了,可惜視角卻沒跟上。

    他已經年近五十,不再年輕。

    人老了,不但要考慮生前,身後之事也越想越多。

    所謂心態,可能趙禎當了近三十年的皇帝,又經歷了慶歷大敗。在他的內心,能守住祖宗基業不倒,就已經是萬幸了。

    可是,突然冒出一個唐奕,突然再次點燃了大宋的改革之火,突然燕雲回歸宋土......

    一個守成之君,突然間功蓋祖先,成了建功立業、開疆擴土的不世明君。

    單收復燕雲這一條,就足以讓趙禎在青史上位列宋皇之首。要是改革再成,中興大宋,與唐宗漢武這種千古一帝比肩,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趙禎至少在內心,已經不把自己當成一個守成之君。

    他想要更多!

    說白了,有點開始好大喜功。

    今天在宣德樓上,要是他能借此一舉為澶淵正名,那又必是史書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得不說,遼使也會挑時候,趁著老頭兒一激動,還真就答應了。

    那又為什麼說視角沒跟上呢?

    因為,趙禎說到底還是那個趙禎。心態再變,但是骨子裡還是個仁慈、謙虛的皇帝。

    再加上,多少年了,一直是遼強宋弱,突然變成了宋強遼弱,趙禎還沒回過味來,下意識覺得佔了便宜,總得給人家點好處,不然沒法交待。

    他就沒有強盜思維,壓根就沒想過不用給好處,強摘果子的事。

    「這......」趙禎一陣氣短。「朕已經答應了,總不能......」

    意思是,我都說出去了,你總不能讓我這個當皇帝的再收回來吧?

    「左右就是畫幾張畫,隨他去吧!」

    文彥博一聽,登時臉色一拉。

    「陛下別忘了,這事兒要是癲王知道,可能又要想多了。」

    之前,派石全海、石全安護送唐奕那個庶子,文扒皮就是極力反對的。

    明明許多原本的汝南王系的官員已經開始搖擺不定,包括石家最近正是規規矩矩未有半點不妥。從那次魏國公逼宮就不難看出,石進武和賈昌朝一樣,連面兒都沒露。

    加以時日,慢慢爭取,必然會有轉機,何必呢?

    那個瘋子唯一看重的就是一個「情」字,你何必使這種小手段招他煩?

    好嘛,這回又來!?

    要是讓那瘋子知道把閻王營又給賣了,你們這關係可就好不了嘍。

    「陛下還是慎重些吧,癲王畢竟是陛下視若親子的晚輩。」

    「呃......」趙禎還真聽進去了。

    想起那個小瘋子,趙禎心裡還是有虧欠的。

    「愛卿有何高見?」

    趙禎知道,文彥博肯定有辦法。不然光是反對,卻要皇帝食言而肥,文扒皮才沒那麼笨,給自己找不自在。

    「依臣之見,陛下既然旨意已經下達,卻是萬難收回的。」

    一句話讓趙禎安心不少,文卿果然是為朕著想的。

    「把閻王營送出京!」

    反正閻王營現在不是重建的時機,找個理由調出京去,讓遼人摸不著,那就不算我們食言了吧?

    「送哪兒去!?」

    「哪兒都行,就是不能讓遼人如願!」文彥博越來越篤定。

    「閻王營的兵法絕不能讓遼人學去!不然,以大遼的情況,必成我朝大患。」

    趙禎臉色一白,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詔百官福寧殿議事!」

    ......

    ————————

    說起來,文彥博真是好心,可是好心卻辦了個壞事兒。

    一時心急,只想到把閻王營調走。可是,文相公也沒想想,調哪兒去!?這才是一個大問題。

    而且,觀瀾系的官員對閻王營另眼相看不假,可是,汝南王系、魏國公一脈,包括滿朝的中立文官,對閻王營可是沒什麼好感的。

    ......

    大宋朝還是文官的天下,代表著武人抬頭的閻王營怎麼可能被他們所喜?

    萬民敬仰那是文臣的特權,他們恨不得閻王營永遠消失在所有人眼前,還能讓一幫軍漢獨得恩寵?

    所以,這回文扒皮學了一把歐陽永叔,做了一回豬隊友。

    此事拿到百官面前一議,正中下懷。

    文扒皮哪裡想到會捅了馬蜂窩,恨不得抽自己的大嘴巴。

    這回倒好,趙禎沒把癲王得罪到,不是全特麼攬到自己身上來了?

    閻王營被派到了一個既是最前線,看上去絕對不會弱了威名,又是天高皇帝遠,遼使就算拿著大宋的聖旨去也沒用;還是有仗打,能彰顯大宋軍威,而且又能養老、躲清閒的絕佳去處——

    遼河口殖民營。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BloomCaVod

LV:9 元老

追蹤
  • 984

    主題

  • 1008918

    回文

  • 35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