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域神州道 作者:知秋(連載中)

 
Babcorn 2018-3-1 15:26:1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70658
Babcorn 發表於 2018-3-4 22:50
第一百零八章 莫測

    「風先生,那你對我們的奧術文明有什麼看法?我看你這段時間都在努力學習奧術,你學習的成果怎麼樣了?能不能給我演示一下?」

    在返回使節團營地的路上,莫特裡女法師忽然開口問出這樣一個問題。雖然看起來好像是隨口而問的,她也盡力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但風吟秋還是能看出她眉宇間隱藏起來的緊張和在意,好像是醞釀了很久才問出口的。

    也許是在看到仁愛之劍和劉玄應那樣超過她常識理解的表現後,有些心緒不定了吧。風吟秋也不以為意。劉玄應和金石的比試當然是不適合別其他人圍觀的,所以他們選了個無人的郊外。而沐沁沂厭惡這個矮人沒有跟著一起來,仁愛之劍也表示沒興趣來看這矮人挨揍,留在城中繼續埋頭努力學習奧術,現在劉玄應先一步趕回去,就成了風吟秋和莫特利女法師兩人一路了。回城的路途並不短,也許女法師覺得這是個適合聊天的時機。

    風吟秋回答:「啊,這個嘛,其實我要比仁愛之劍閣下要差上一點,現在只是剛好學習到能勉強運用三環奧術而已」

    「三環?」女法師明顯怔了一下,想了想,又用一個看起來輕鬆卻分明透著刻意的笑容笑了笑。「您真是謙虛。我已經從沐那裡聽說了,您可是一位遠遠比仁愛之劍還要強大還要有來歷的人,也擁有遠勝過他的智慧和閱歷。他居然能運用五環奧術,確實讓我非常吃驚,您也不用怕再給我打擊了。我明白的,你們既然能代表帝國來出使歐羅大陸,肯定都是西大陸最為卓越的天才」

    「這個」風吟秋發現這位女法師很多時候的猜想都會讓自己無言以對,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他現在確實是只能勉強運用三環奧術而已。

    在道法方面的經驗和見識,他確實要勝過仁愛之劍很多,但是這歐羅奧術和神州道法粗看相似,卻有本質上的區別。這種區別隨著奧術的複雜程度而上升,到了三四環之後就大得有些讓他不適了。相比神州道法雲紋『心意形神皆交融』的寫意,那些奧術公式更像是大大小小的機關構件,精細繁複不能出半絲的差錯,全要靠死記硬背和許多獨有的算法,這些東西他卻不是很擅長。反觀仁愛之劍對這種方式卻是有幾分如魚得水的味道。而且即便純從精神意志上來說,作為貫通天地之橋返照先天的武道強者,仁愛之劍要強過這歐羅大陸上的任何高階法師數十倍,同樣也是遠遠勝過了他。所以現在仁愛之劍已經能掌握四環奧術,靠著超乎普通法師所能想像的強大精神力能勉強駕馭五環奧術,他卻還是暫時只能在三環奧術上打轉。

    至於神魂中的彌羅萬有真符,能在他構築成奧術的瞬間將之拓印下,不止進一步增加真符自身和魔網的契合,隨時瞬間釋放出來,也能在他用精神力重新構築的時候起到重要的參考作用,讓他根本用不著法術書這種記錄奧術公式的輔助物品。不過對於學習奧術本身卻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用。即便是他對著拓印在真符中的奧術依樣畫葫蘆,暫時也不足以構築出更為複雜的四環以上的奧術。

    「沐說您好像可以用一種西大陸特有的方法來越過魔網運用更高階的奧術,您能展示給我看看嗎?」女法師還是繼續在旁邊追問。

    風吟秋忍不住眉頭微皺。沐沁沂顯然對這位結識不久的歐羅女伴已經到了言無不盡的地步。不過也不是太奇怪,從神州出發開始她身邊就全是一群男人,到了歐羅大洲之後環境只有更糟,這忽然間遇到一個需要整日間膩在一起的年紀彷彿的女子,很快地成為至交好友也是情理之中。不過風吟秋並不喜歡和人談論有關萬有真符之事,在神州之時這東西就是個絕大的麻煩。所以他只是搖頭淡淡說道:「那是個需要特殊條件特殊物品的特殊技能,其他人是絕對學不會的。」

    「但肯定是有參考價值的吧?您之前所說的,任何存在都是更大的循環系統的一部分,就算是其他人不能使用,也一定能學習到什麼」

    女法師好像沒有咬定了不想鬆口的樣子。風吟秋也沒理會,只是在前面快步而行。沒走多遠,女法師又說:「沐說你一定是個有很多故事的人,看來是真的呢。介意把你的故事講給我聽聽麼?」

    「介意。」風吟秋站住腳側過身看著女法師,能感覺出她是在刻意找什麼話題一樣。「莫特利女士,你到底想對我說什麼?」

    「我嗯我想對你說的是」女法師想了想,好像是回憶一個早規劃好了的藍本,然後脫口而出。「我覺得你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既強大,又有深邃的智慧,所以想和你多多接觸一下,聽聽你的故事。」

    「啊?你說什麼?」風吟秋也愕然,他就算對這歐羅大陸的民俗還不算太瞭解,這話中欽慕的意思還是很明顯的。來了歐羅大陸也算不久了,風吟秋就算沒特別關注,也能從所見所聞中隱約知道這歐羅男女之間相較於受禮教束縛多年的神州要開放粗豪許多,但是這位莫特利女法師說話時的神態語氣,又著實不像是帶著男女曖昧之意,說是背書或者是刻意還差不多。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短暫的沉默中,女法師臉上的血色先是短暫地褪了一點,然後飛快地漲紅起來,結結巴巴地口不擇言。不過風吟秋倒是能勉強分辨出其中的害羞之意只是小半,更多的是尷尬,好像還有一絲悔意和對自己的惱怒。

    風吟秋不禁啞然失笑。不管這位女法師是心境大亂之下太過想一探自己背後那超越她常識和奧術的秘密,還是和沐沁沂鬼頭鬼腦地商量出了什麼女人家的古怪心思,這樣刻意的『美人計』落在他眼中只覺得如同三歲小孩強要裝大人一樣的拙劣幼稚又好笑。眼看著女法師楞在原地,一張俏臉紅得幾乎要滴血,他也無意讓這種尷尬場面繼續下去,想了想說:「莫特利女士,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要請教一位見多識廣的法師,你能給我解說一下嗎?」

    「啊啊啊,當然可以當然可以,有什麼您就問吧。」女法師連連點頭,總算找了個機會把臉上的漲紅消除下去。

    「那就是有關『下層界』的問題。我曾經詢問過太陽神殿的大祭司等等幾位神職者,現在我想聽聽奧術師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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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吟秋的破屋中,仁愛之劍正抱著一本奧術書籍看得很專心,不時還拿起旁邊的紙筆來推演一下,看到某些關節的地方也會眉頭緊皺,想通了之後又會連連點頭。拋除他那和法師實在有些不沾邊的體型和長相,這樣的專注度並不輸於任何的奧術學者。

    這樣認真的學習狀態,在他記憶中也是前所未有的,不過他並不感覺到任何的吃力,貫通天地之橋晉入先天境界之後對人的提升是全方位的,直接勾連天地的精神意志不用說,頭腦思維的靈活清晰也要遠超常人。這些什麼公式什麼運算方法,他學習起來的速度不亞於任何一個奧術天才。而且他也並不覺得有絲毫枯燥,這種能清晰感覺到『又學習到一種新技能』『又有了新的戰術可能性』的概念可是能永遠讓他樂在其中。

    忽然一絲隱晦的氣息悄悄從身後傳來,讓他放下了手中的奧術書籍。這種作為先天武者的感知力和千錘百煉磨煉出來的本能又是任何奧術師也不具有的。在帝國時代,刺殺和暗殺是異族對付帝國法師們最主要也是最重要的手段,奧術的強大和適用性並不能延展到法師本身的孱弱上,曾經有很長一段時期,每年死在各種莫名其妙的陰毒陷阱和詭異暗殺手段下的法師和大法師們數以百計,這也極大激發了各種定序術的研究。但是這種情況絕對不適用於在仁愛之劍身上,就算是任何奧術都不預先設置和使用,他也有絕對的信心把任何偷襲者給一拳打成肉醬。

    「這位專心學習的西方人,能不能打攪你一下,耽擱你一些時間?」一個有些沙啞的聲音從他身後不遠處悠悠響起。

    「看在你沒有直接撲上來送死的自知之明上,我可以非常大度地允許你說說你的來意。」仁愛之劍轉身,看到的景象卻讓他眼前一亮,忍不住挑了挑眉頭。這是一個身形高挑,健美,性感,誘惑,總之綜合了非常多可以言說也有一些只能意會的因素的穿著緊身黑色皮衣的女子,雖然面部隱藏在一片朦朧的陰霾中看不清,但只是那被皮衣包裹著的軀體上閃耀的彈性和活力,就能明白這女子正處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時段。仁愛之劍也忍不住開口笑道:「哦,修正一下,其實你撲上來也是可以的。」

    「仁愛之劍閣下,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了。」女子輕輕說著。她身周旋繞著一層朦朧的黑色,和這屋中的陰影混合在一起,讓她看起來有一種散發著誘惑的神秘,好像連聲音都是因為受到這層黑色才變得沙啞。

    「哈哈,我知道我知道。」仁愛之劍咧著嘴。他當然一看之下就知道了這是守護之手受襲擊晚上在黑夜中交過手的那個對手,只是夜晚中這女子身周的黑色和夜晚完全交融在一起,看起來只是一道幾乎不可見的陰影。「那今天你來這裡找我做什麼?是那一天親身感受到了我充滿正義的強大力量,因而愛上我了麼。」

    女子淡淡說:「首先我要恭喜你在正面比試中擊敗了戰神殿的首席鬥士,這可是很多年都沒有發生過的了。這充分說明了你是如何強大的一位戰士,當晚我輸得並不丟人。而且聽說你現在還在努力學習奧術,可以預見你還會變的更加地大。」

    「哦,看來你還特意去調查過我,真是有心了。」

    「調查的內容可不止這些,我們對您過去的所有一切都很清楚。」

    「你確定?哈哈哈哈。」仁愛之劍大笑,還是留意到了這女人的措辭。「我們?你還是帶著你的朋友和手下一起去打聽的嗎?真是難為你了。」

    「當然不是。」女人並不為仁愛之劍誇張的言辭所動,聲音依舊平和,卻並不平淡。「我只是從屬於一個強大而隱秘的組織而已。我同伴的工作非常精細而又效率,所以我們甚至可以比你的同伴更瞭解你。誇張的言辭和囂張的態度,不過是遮蓋你真面目的一種手段而已。獨自偷渡到這裡,隱伏幾年企圖開創一個新的信仰教派,即便是最後失敗了,有這樣樣沉重的經歷,你必定有著強大內斂的內心力量和深沉而不為人知的計畫。」

    「哦。真是非常敏銳的洞察力。」仁愛之劍用臉上的橫肉擠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那麼,作為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最懂我的女人,你想要什麼獎勵?」

    「我這次只是代表了我背後所屬的勢力來和你接觸,嘗試探討一下合作的可能性。相信我,我背後所站著的也許是這個大陸最強大的勢力之一,遠比你之前自己想要成立的邪教,比你現在託身的這個西大陸使節團都要強大得太多太多。無論你的目的是什麼,我想一定會有可以合作的空間和餘地。」女人輕聲慢語地娓娓道來,聲音好像從皮膚上撫過的輕紗一樣溫柔而又誘惑。「我們可以提供任何你需要的奧術資源,只要你能力足夠,成為大法師也是可能的。想想吧,一個頂尖的戰士又有著大法師的奧術能力,就算是帝國時代也可以成為出類拔萃的大人物。除此之外,也許還有很多附帶的好處呢,比如說錢,比如說女人」

    「你所說的女人,包括你嗎?」仁愛之劍的嘴笑得幾乎都要咧到耳邊了。

    「當然。」女子的聲音更溫柔了,像是鑽到了人的耳朵裡慢慢舔弄。「不過我可是最大最終極的好處之一呢。只有當你表現出足夠的價值之後才能得到。」

    「說得這樣好聽,至少現在也該先讓我看看你們的誠意吧。」仁愛之劍的眼睛在放光。

    「你想怎麼看?我這樣難道還不夠好看嗎?」女人輕輕擺動了一下身體,抬了抬雙手。這確實是一個很有誘惑力,也很懂得如何展現自己的誘惑力的女人,雖然身上並沒有一寸皮膚赤裸,連臉也看不清到底什麼樣,但是一舉一動之間的韻律完全將那具修長幾近完美的青春胴體的美好百分之一百二地展現出來,那旋繞在身周的朦朧黑色也就像是一層輕紗一樣,遮掩中又帶著一種暗示下方還有更美好更值得探究的深沉誘惑。

    「嗯確實挺好看的」仁愛之劍的眼光在女子身上從上到下地仔細刮了兩遍,點點頭表示肯定與讚賞。「那麼你把褲子脫了套在頭上,雙手背著繞著牆邊跳上一圈,一邊跳一邊唱浪花送光腚阿爸打大魚,就是港口那些漁民小孩人人都會唱的那首,還要一邊唱一邊放屁。」

    「額什麼?」女子輕柔而充滿韻律的動作一下僵住了,整個人楞在那裡完全地呆了兩三秒,才能從徹底的呆滯中擠出幾分空暇來表示自己的疑問。「你說什麼?」

    仁愛之劍很篤定很淡然地重複:「不用懷疑你的聽力。我是說你要展現誠意,就把褲子脫了套在頭上,雙手背著繞著牆邊跳上兩圈,一遍跳一遍唱港口那些漁民小孩最喜歡的浪花送光腚阿爸去打漁,然後一邊唱一邊放屁。那首歌節奏明快朗朗上口,聽過幾次就絕不會忘。你們既然在奧斯星城裡搞了這麼久的地下工作,就肯定能唱這首歌。至於放屁對於你這樣久經鍛鍊身手敏捷的戰士來說就更不是什麼問題了,當然拉屎也行。」

    「為什麼我要做這些?」女子直愣愣地杵在原地,好像剛被一千頭大象從頭頂上踩過,連那充滿誘惑和美好韻律的氣息都完全消失了。

    「展現你們的誠意啊。」仁愛之劍回答得理所當然。

    「不,我是說,這些事和誠意有什麼關係?」女人揮了揮手,姿勢笨拙得像是一隻猩猩。

    「當然有關係了。要不然怎麼才能看出你的誠意?」仁愛之劍滿臉嚴肅,沉聲回答。「你現在可是代表了一個勢力龐大居心叵測的勢力來拉攏一個心機深沉,苦大仇深謀劃巨大的危險份子,難道就靠著擺擺屁股,抖抖胸脯就能達成共識了嗎?就算是酒館女招待想要勾引那些渾身發臭的爛酒鬼水手付小費也沒有這麼簡單的。你以為我這內心擁有巨大力量的神奇西方戰士,會和那些爛醉鬼一樣,或者那些血管裡就留著前列腺液滿腦子都是交配慾望的愣頭青一樣,看見女人的胸脯就腦袋裡一片空白雙腿發軟走不動路嗎?這是絕對不行的,就算你脫光了大叫著求交配我也只會不屑一顧。這不只是對我的藐視,也是對你自己背後那個了不起的組織的侮辱。所以你必須得做點平常做不出來的事來表現你的堅毅,隱忍。你覺得我這樣忍辱負重,手段非凡的深沉人物,會認同一個發騷自戀抖胸甩臀的蠢貨女人,還是一個同樣意志堅定,有鋼鐵一樣的神經,為了目的可以不擇任何手段的戰士?」

    繼續呆了足足四五秒,女子才勉強說:「那個你不是需要先問問我到底是代表了哪一個組織嗎?」

    「嗯,好吧。」仁愛之劍從善如流。「那麼你是代表了哪個組織?」

    「奧法復興會你應該聽說過吧。」女子隱藏在黑暗中的眼睛似乎閃動了一下,終於找回了一點氣勢和節奏。

    「何止是聽說過。」仁愛之劍冷哼了一聲。「如果你的情報工作做得真有你所說的那麼好的話,你應該知道我和我的手下之前就是被奧法復興會陷害了。你真的是代表了那個邪惡組織前來的話,那你需要展現的誠意至少要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上十倍」

    「不,也許那只是因為你們遇見的是以一個假的復興會而已。」

    「什麼?」仁愛之劍一楞。

    「啊,你的那位叫做風的朋友似乎回來了。」女子忽然有所察覺,似乎是事先安排下了特定的偵查手段。「那麼我們的合作意向留待下次再說吧。」

    仁愛之劍卻起身一笑:「但是我覺得大家一起商量更好一點。我那位朋友也對奧法復興會什麼的也非常有興趣呢。」

    女子不再答話,身周的朦朧黑色猛地濃烈起來,將整個人都吞噬到一片黑暗中朝著房屋角落的陰影流去。

    咚的一聲巨響,破屋的一小半在剛猛的拳勁拳風之下化作了漫天飛散的細小砂石,剩下的堅持了半秒鐘之後也垮塌下來。就在女子剛有動作的時候仁愛之劍也是身形暴起朝他衝去,但最終還是慢了一線。這女子膽敢孤身前來顯然是對自己的脫身之術有足夠的自信,抑或是早有佈置,這遁去的速度快得異乎尋常,幾乎是眨眼之間就隨著黑色消失在了這屋中的陰影裡,仁愛之劍這一拳只能讓這本來就已殘破的房屋徹底成為一片廢墟。

    「哼,這女人也有些意思下次有機會再好好和你聊聊吧」灰塵中,仁愛之劍眉頭微皺,對自己這出手無功也是有些不滿,拳意不能完全地收發由心,這些細微處的差之毫釐有時候就會讓結果有根本上的不同。

    一道人影從遠處破空而來,只是短短數秒之內就越過了近千米的距離,卻是遠處的風吟秋察覺到了這一拳的響動而飛速趕來。他朝已經徹底化作一片廢墟的破屋看了看,似乎察覺不出什麼來,愕然對仁愛之劍問:「無敵兄,這是何故?」

    「剛才那天晚上和我交手搶奪那什麼碎片的女人來了一趟,想要留住她卻是慢了一步。」仁愛之劍搖搖頭。「這女人居然知道我們在這裡,也知道今日恰好你不在才來找的我,剛才又能這麼遠的距離下先於你我之前察覺到你,看來除了有什麼過人的秘法神通手段之外,在我們周圍也安插得有眼線的樣子。這奧斯星城遠不似看來的這般平和。」

    「眼線什麼的,那是難免。」風吟秋也不是太奇怪。他早知道這奧斯星城暗流湧動,各方勢力都在相互注意,他們的舉動在使節團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打探清楚其實並不奇怪。「不過那女人來這裡做什麼?」

    「呵呵,居然想代表背後的勢力來招攬我。也不知這些人心裡到底怎麼想的,當真是夜郎自大井底之蛙,我這秉承宇宙的愛與真理的戰士,豈是他們用權錢女色之類的低俗條件就能收買的。」

    風吟秋想了想,問:「那女人說她背後是什麼勢力麼?」

    「嘿!這是怎麼回事?」這時候,莫特裡女法師才氣喘吁吁地跟著跑到這裡來。她不能和風吟秋一樣用力場巨手破空飛行,但也給自己用了一個奧術,被一股風力托住朝這裡飛奔。這時候看著徹底爛成一堆的廢墟大叫:「看看你都做了什麼?我蒐集來的食物!還有奧術書籍!還有那些家具!我可是把我所有的錢都用在上面了!」

    「都記在復興會的帳上吧。等我們去把這個邪惡組織夷為平地的時候你順便就可以去討要。」仁愛之劍不以為意。「那個女人說她是來自奧法復興會的,還說我們之前碰到的那個復興會是個假貨。」

    「不可能!」女法師猛然瞪大了眼睛。
Babcorn 發表於 2018-3-4 22:51
第一百零九章 變起

    不知道什麼原因,那些原本有些懈怠還不時內訌的矮人忽然變得很是聽話好用起來,沼澤地中的工程進度立時變得進展順利。矮人天生具有的地元素親和力和悠久的壽命,讓他們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算做是程度深淺不一的地元素領域的神職者。即便沒有祭司來施行高階神術,但大量的低階神術和土石技能還是展現出不遜色於帝國時代的工程能力。泥濘區域被排干和乾燥,溪流和池塘被改道,地形也被改變,再加上使節團數百士兵和水手的力量,似乎打通這個西海岸期待已久的通道已經是指日可待了。

    這一切在李大人眼中當然是天朝道德教化之功令四夷賓服天地俯首,沒有半點好奇怪的,但落在法師議會的貴族法師們的眼中,卻是令人驚奇又佩服。如何和矮人相處一直是西海岸最為頭痛的問題之一,現在這些脾氣暴躁向來和看人類都不大順眼的蠻子在西方人手下卻完全轉了性,好像野性難馴的野豬狗熊突然變成了任勞任怨的老黃牛任憑驅策,連向來最為死硬的牽涉到信仰的底限問題都不聲不響地繞過了。這簡直是奇蹟。不少貴族法師都在議論紛紛,說這些西方人真有什麼能夠駕馭野蠻人的秘法,或者是抓住了這些矮人的什麼致命弱點。也有頭腦清晰消息靈通的說這些矮人是被大山脈裡的矮人氏族給放逐驅趕了的,通過那些一直和他們走私的西方人家族的介紹,現在委身在西方人使節團純粹是尋求庇護。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個時候都是對西方人使節團追加善意的時候,這條道路也確實對西海岸大有裨益。不少貴族家族也紛紛出錢出力,有給修築的使節團提供物資和各種便利的,有發動私兵去幫忙清繳沼澤地中的野獸和地精等蠻族的,還有家族居然派出了兩具平時捨不得動用的工程魔像來幫忙,一時間倒還真是一派熱火朝天的熱鬧景象。

    風吟秋和仁愛之劍等一行人當然對此並不怎麼關心,連瞧都沒有去瞧一眼。不過矮人首領金石卻沒有忘記他們,雖然好像是因為公務繁忙還是什麼,這些時日都居然都沒有再去纏著劉玄應請教或者是請風吟秋講解,卻把之前許諾的那個老爵士的遺物奧術戰甲給送來了。對於他們幾人來說這確實是個難得的寶貝,這個帝國時代的奧術造物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看過這個東西的資料。即便是在帝國時代,這個也是未真正完成的奧術工程雖然具體應用還不是多高端,卻是對更便捷地運用奧術和生命本質的嘗試破解,讓原本無法越過法則之牆的人也運用法則性奧術真沒想到還真親眼能見到這個東西。聽說使用者是北方軍團的一位元老是嗎?真是可惜,我似乎可以見到這位帝國老軍人的風采。最後他居然是死在矮人的手中了嗎?真是遺憾啊」

    看著面前那襲殘破的奧術甲冑,莫特利法師的眼神也是唏噓不已,頗有感慨的樣子。仁愛之劍則是搖頭晃腦,不以為意:「拋棄作為軍人的和男人的驕傲,和一幫鬼頭鬼腦的法師設計陷害我們,最後能死在戰場上,那也是靠著我們對他的寬懷和仁慈。不過那些矮人居然沒把這東西拿來賣掉,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們應該知道這玩意挺稀有的,就算一時出手難點,找張家人的線總歸能換到不少有用的東西才是,現在居然拿來送禮,看來風兄弟的一番微言大義倒真的將那矮蠻子震服了。我倒有些後悔當日沒去看劉道長教訓那矮子了,你到底和他說了什麼?」

    「好像也沒和他說什麼。就是隨口講了講劉道長如何將他擊倒,然後再和莫特利法師談論了一下我中原道門天人合一的大道概念,他似乎有所領悟」風吟秋搖搖頭。

    「一介矮蠻子,能對我神州大道有什麼領悟。不過這東西確實難得,我記得當時那老頭借之可是用了好幾次段位不低的奧術,最後似乎還有一次是虹光奧術,風兄弟你那彌羅萬有真符可能將其中的奧術化為己用麼?這西海岸暫時可能找不到什麼法則性奧術捲軸和道具了。」

    「這個可能不行,這裡面並沒有刻印下完整的奧術。」風吟秋拿起奧術戰甲再次閉眼感受了一下,微微遺憾地搖搖頭。其實在矮人剛剛拿來之時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其中並不像那些捲軸或者奧術道具一樣有著分明的靈氣,或者說是自成循環的奧術回路和法則性的能量儲備,而是一片死氣沉沉,也不知道是這裝備是本來如此,需要穿著的人來以特殊手段運用,還是被那些矮人給砸弄壞了。

    說起來,情況還真如仁愛之劍所說的,這大概是目前短期情況下他所能拓展萬有真符的最好也最大的機會。這些時日他自學的奧術不少,卻只是一二環的居多,三環以上的聊聊,對萬有真符的提升有限。而一旦拓印下法則性的奧術,不但能大大提升萬有真符和魔網的契合度,還很有機會激發潛藏其中的先天靈符與之交融。他對這一點也是頗為期待,不只是戰力的關係,他總是隱隱有種感覺,隨著萬有真符逐漸地和這方天地法則相互融合,應該是有什麼更大更本質的變化。

    「你們在說什麼?」旁邊的莫特裡法師聽不懂他們的神州話,但看向風吟秋的眼光爍爍。「風先生是要嘗試用你們西方的法術來解析這件奧術戰甲了麼?」

    風吟秋搖頭:「做不到,這和我之前接觸過的那些奧術道具和捲軸不一樣。」

    「也就是說,您是只能解析儲存有完整奧術的道具和捲軸?」女法師的眼中光芒一閃一閃的。「我能問問你這其中的原理是什麼嗎?有關詳細的奧術方程,總不可能還是那個什麼感悟循環感悟世界能解釋的了吧。」

    風吟秋笑笑也不回答。反而是仁愛之劍在一旁頗為不耐地皺眉說:「不要總是什麼都想要問個清楚明白。距離才產生美你不知道嗎?神秘感是每個成熟男人所必須要保持的特質。如果你連他屎是什麼顏色屁是什麼味道都一清二楚了那他對你還有什麼吸引力可言?」

    「我是在談論奧術,你到底是在胡說什麼?」女法師有些發火了。

    「我也是在說奧術。」仁愛之劍立刻眼睛一瞪回應道。「我的意思就是,你只需要清楚知道我們擁有超出你理解力的奧術潛質這就夠了。想要強行去瞭解自己無法承受的知識還有力量,這是許多自以為是的可憐蟲悲劇的根源。」

    「我不知道你這個論調是哪裡來的。對未知的探索精神是人最寶貴的特質之一,這同樣也是每一個奧術研究者的核心精神」

    「哈哈。別扯到什麼寶貴精神上面,奧術不過是一種工具而已。看看法師議會那些從小就學習奧術的貴族們是什麼德行就知道了。之前那些暗中陷害我們的奧法復興會的法師更是壞得掉渣,還有另一群自稱真‧奧法復興會的傢伙在十萬人口的城市裡放大規模殺傷性奧術」

    「根本不是這樣的好嗎。」女法師的臉以很快的速度漲紅。「奧法復興會在我們奧術學院,在致力於奧術的法師眼中是一個很高尚的組織,如果可以,我非常樂意加入這個只有真正天才和大法師才有資格加入的協會。也許他們偶爾的行事比較偏激,但應該也是有著更深遠更宏觀的目標,就像發掘各種毀於戰亂的奧術遺蹟而和神殿勢力衝突一樣,傷害和流血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至於那些頂著復興會的名號胡作非為的組織純粹和奧術無關」

    這兩人不知道怎麼的又陷入循環式的爭吵中去,正當風吟秋覺得開始頭痛的時候,一個張家人的到來及時終止了這種危險的傾向。

    「什麼?叫我去幫忙清剿食人妖的巢穴?那幫矮人不是也很能打的麼?不是還有貴族的護衛隊來幫忙肅清周圍的野怪麼?」仁愛之劍一臉的不滿。「我正在這裡進行非常重要的奧術研究和哲學探討,這種小事還要來煩我?」

    「這個無敵先生,這種事情還是要我們親自出手的好。」這派來的張家人三四十歲,和其他張家人一樣都是一副踏實能幹中又透著精明的模樣,很讓人懷疑張家的血脈是不是自帶這種屬性。在那裡有條不紊地勸說著仁愛之劍。「那食人妖怪物體型高壯力大無比,尋常士兵就算十來個也完全不是敵手,而且這食人妖中還有神術師作頭領,就算出動軍隊也難以剿滅。這時候讓那些矮人去對付,就算他們能出力去贏了下來,對修築道路工程多少有些影響,還有也不知道會不會讓那幫蠻子心裡有沒有什麼多餘的想法。這這時候正是展現我們的實力的時候,無敵先生出手,自然能輕輕鬆鬆舉重若輕地就勝了,讓那些歐羅貴族和神殿都知曉先生的實力還有,先生這段時間精研奧術,聽四叔說成果斐然,這些食人妖不正是送上來給先生練練手的麼?」

    「就這最後一句最中聽。」仁愛之劍點點頭,表示認可了。「不過前面說的也是頗有道理,好吧,邊隨你們去那沼澤地再走上一遭,將那些食人妖給料理乾淨了再說。」

    仁愛之劍離開之後好一陣子,莫特裡法師臉上因為憤怒和激動泛起的紅色才緩緩地平息下來,憤憤地說:「好吧,我要承認,這傢伙根本就是個被神靈意志刺激得頭腦錯亂了的瘋子。就像一些精神上有嚴重缺陷的病人偶爾會在狹隘的數字和邏輯上表現出超凡的水平一樣,他的奧術學習能力可能只是錯亂的腦神經把所有思維能力都擊中起來的效果,除此之外什麼都不是。」

    「那麼我之前所說的那種憂慮,在莫特裡女士你看來確實是不存在的麼?」風吟秋還是看著手中的破爛甲冑,頭也不抬地問。

    對於單純在某方面擅長這點,其實這位女法師也不逞多讓。風吟秋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想把有關仁愛之劍的疑慮全部告訴她,但隨著詢問的深入,比如『前後性格舉止不同』『忽然多出一些技能和知識』等等要點之後,這位某些地方顯得很幼稚的女法師居然自己就推測出了風吟秋心中所真正憂慮的東西,顯示出了正牌奧術師的邏輯思維能力。

    不過對於仁愛之劍有沒有可能被下層界的怪物操控這一點,她表示純粹是杞人憂天。

    「站在奧術師的角度,這種可能性確實不存在。」女法師回答得很肯定,帶著奧術師特有的自信。「雖然我真的很討厭這個傢伙,但我還是不會因此就污衊他被下層界的污穢東西給佔據了。對於下層界,我們奧術師的瞭解可不是那些神職者所能比擬的,奧術中可是專門有著研究下層界生物的派別。」

    「根本上來說,下層界中的邪惡生物就分為惡魔和魔鬼兩種,雖然兩者之間並沒有真正明確的分界線,但總體來說還是很分明的。用我們的概念打個比方,惡魔只是徒具力量的野獸,只憑原始的殺戮和吞噬慾望來行動,惡魔就是有著非常高的智力和自制力的人。這兩者都是有可能接受奧術的引導,或者那些邪教徒的祈禱,將自己的意志投射過來佔據人的心靈的。而兩者的反應截然相反,一旦被惡魔的意識佔據,凶暴的本性和極具攻擊力的慾望是怎麼也壓抑不了的,離開就會顯現出來。而任何一隻有能力投射意志和靈魂的魔鬼,智力和狡猾程度都遠超人類。他們的謀劃巨大而深遠,很多時候都是以十年百年計算的,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讓自己暴露。怎麼可能像是這傢伙這樣招搖,還自稱是什麼愛與正義的戰士真是笑死人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是再好不過了。」風吟秋點點頭。這位故人就算是再瘋癲,也總好過被那些異域怪物變作傀儡。只是一些古怪的疑點卻也不是用單純的瘋癲可以解釋的,讓他心中不能完全釋懷。「嗯那有沒有可能,這是一種遮掩?」

    「為什麼?這樣吸引人注意的遮掩,無論在技術層面上如何操作,都是不如悄悄隱匿下來更好吧?」

    「也確實如此。」風吟秋想了想,點頭。「看來也有必要和他打開天窗說亮話地正面聊聊了。」

    這時候,奧斯星城中的太陽神殿迎來了一位有些神秘的客人。

    一般來說,在日光神殿中沒有任何人膽敢刻意遮掩面容,那有對普照整個世界的阿曼達不敬的嫌疑,但是這個客人卻是一直用兜帽隱藏著模樣,直到被牧師引導到桑德爾大祭司的房間中,面對大祭司的時候才除去掩飾,露出一張俊俏清雅,帶著一雙尖尖的耳朵的面容,這居然是一個在人類社會中極少見到的精靈。

    「日安,桑德爾大祭司。讚美阿曼塔。他的光輝和慈愛遍佈世界。」精靈向著大祭司深深一禮,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東西。那是一張綠意盈盈的葉子,散發著無窮的生機和活力,好像剛剛才在春日的清晨從剛剛發芽的小樹上摘下的。不過和普通的樹葉有些不同的是,葉面上似乎有若隱若現的星光在閃動,滿溢的生命活力之餘好像又透著絲絲悠遠深邃。

    大祭司接過了樹葉一看,微微點頭之後還給了精靈,說:「原來是星月之森的使者。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聽聞你們在人世間行走了,這次是有什麼重要的大事麼?難道是和之前的那次神靈動盪有關?」

    「確實如此。」精靈的面色凝重。「我帶來了月林大祭司們的重要警告。在不久之前被奧術擾亂世界溪流的神靈祭典上,有一個邪惡的靈魂趁機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並潛伏起來。生命之源發出的明確的憎惡,這極有可能是一個來自下層界的高階魔鬼的意志。」

    「什麼?」桑德爾大祭司的面色大變。身為日光神殿西海岸職位最高的神職者,他當然清楚這個消息絕對可靠。月光與繁星之森在帝國眼中只是一座蠻族的根據地而已,但是對於每一個神職者來說卻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從某種角度上來說,精靈們信奉的生命和自然之神算是所有次級神的來源,那是一個可與元素古神並列的真神。而且當成為最靠近神靈的高階神職者之後,都能漸漸感覺到這個偉大神靈和其他所有神靈也都有著隱約的關聯。

    更為重要的是,作為這個世界最為重要的神明,這位自然與生命之神對於任何下層界對這個世界的入侵都非常地敏感,更是極端的厭惡。在之前帝國時代的數次由魔鬼引發的浩劫中,精靈族傳來的警訊和幫助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在這一方面,沒有任何人能夠輕視精靈們所提供的消息。

    「那麼他們確定這個靈魂寄居在什麼人的身上麼?」桑德爾大祭司沉聲問。

    「不。生命之源沒有來得及具體鎖定這個邪惡靈魂,但可以確定就是在那個祭典中的人身上。我們已經向各大神殿都派出了信使,我只是其中之一。這裡作為最靠近始發地的地方,您有相關的消息和線索麼?如果有,希望您能夠及時採取措施。」

    思慮片刻之後,桑德爾大祭司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我明白了。我這裡剛好有一些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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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晶石

    呼的一下,食人妖那巨大的木棍從耳邊掠過,颳起的風聲讓耳朵都有些生痛。但是仁愛之劍連眼都沒有眨一下,側身一閃就已經欺到了食人妖的面前,踩在了食人妖的膝蓋上。那一個籮筐大小的醜陋腦袋就已經伸手可及之處,大得就像是糞坑一樣的嘴正噴發出比糞坑還臭的臭氣,兩排稀稀拉拉參差不齊的黑黃牙齒就像是糞坑邊上的零散石子。鱷魚皮一樣粗糙堅厚的皮膚卻像是一百歲的老人一樣地皺起來,幾乎要把那些原本就小的鼻子眼睛耳朵給完全遮住。

    咚。仁愛之劍的拳頭輕輕敲在了這個面目醜陋可憎的怪物的太陽穴上,發出就像是打鼓一樣的悶響。食人妖的兩隻小小的眼珠子在眼眶中以不同方向不同頻率的旋轉了半圈,肥大的身軀也完全僵直住了,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搖晃著,手中還握著那根足有人腰身粗細的枯樹木棍,卻並沒有倒下。

    「切,果然這些怪物只是看起來徒具人形而已。」仁愛之劍皺眉搖頭,顯然對這一拳並不滿意。如果按照人身來說,這太陽穴是絕對的致命之處,但是剛才他擊中這食人妖的那裡反饋回來的手感卻表明下面是厚實堅硬的顱骨,拳力震盪只是把這怪物給震得傻呆了,卻沒直接斃命。

    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隨著再加上兩分震盪內力的拳勁再度敲在食人妖的腦門上,灰白色的腦漿就從那巨大頭顱兩邊的小小耳朵裡直噴了出來。這灰白色漿糊散發出好像幾百隻死老鼠發酵了幾十年一樣的惡臭,簡直比這食人妖身體上的體臭更加猛烈,而噴灑完這些腥臭腦汁的怪物也好像噴灑完了最後一點支撐的力氣,歪歪扭扭地轟然倒地,上千斤的體重砸得地面的稀泥四濺。

    「哇哇唔呃~~~~」旁邊的七八個食人妖並沒有被這場面嚇到,反而陷入了暴怒,全部揮舞起手中的武器朝著仁愛之劍撲了過來。這些身高三四米,勉強也能歸入亞人類的怪物有著基本的智能,卻沒有製造工具的能力,但只是隨手撿來的樹幹木棍,石錘之類簡單的武器,在他們那巨大的力量下也足以將手持重盾的戰士給擊飛震暈,加上皮糙肉厚和匪夷所思的恢復能力,從來都是野外最危險的怪物之一。每年整個大陸有數以千計的人旅人,商隊和居民葬身於這些怪物的口中中。

    七八個食人妖朝著仁愛之劍瘋狂地撲擊錘打,體型的差異看起來就像一群成年人在狂毆一個三四歲的小孩一樣,只是這個小孩一臉的平靜,甚至顯得無聊,在這狂風暴雨般的重擊中閒庭信步,任憑那些可以把水牛錘打成肉醬一樣的木棍石棒在身邊掠過,好像那不過是些蒼蠅拍而已。

    「這些木樁實在是太無趣了,就算是要練手也該來點有難度的吧」仁愛之劍隨手又拍在一個食人妖的耳門上,灰白腥臭的腦漿全從另一邊的耳洞中噴射出去糊了另外一個的臉上,讓這裡的臭味等級再度拔高了一個檔次。這些怪物不止皮糙肉厚,而且生命力也極其強大,甚至有四頁肺臟兩個心臟,尋常意義上能致死的重傷對他們來說完全不當會事,所以才能令無數冒險者和僱傭兵頭痛無比,避之不及。但是此刻在仁愛之劍面前這些恐怖怪物卻只如雞鴨一樣毫無還手之力,那些讓尋常尋常刀劍束手無策的肥厚脂肪和肌肉對他來說毫無意義,再有生命力的怪物頭顱和腦髓總是致命要害,能防禦重錘的堅硬頭骨在他的拳勁之下也是如若無物。他甚至嫌棄這些原本就已經滿身臭味的怪物的腦汁太臭,不再用拳勁震盪,兩發三環奧術火焰矢貼著這些怪物的眼眶和耳朵射入顱內,直接將裡面燒成了一鍋焦糊糊的肉粥。

    剩下的食人妖怒吼著,口水和口臭一同四處飛濺,手中的簡陋武器揮舞得更是如同狂風暴雨一般,但是依然連那個可惡人類的邊都沾不到。他們那貧乏可憐的智力怎麼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明明看準了的揮擊落下去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地歪上一點,怎麼也打不中目標。

    仁愛之劍當然也不會給這些怪物解釋這只是一個小小的二環奧術的作用,一拳一個地就將這些怪物給解決了。這時候站在遠處的那些貴族私兵們才齊齊爆發出驚呼。食人妖向來就是極難對付的怪物,這七八個聚集在一起就算是有兩三百人的僱傭兵也是難以應付,但是在這個西方人的面前脆弱得就像是紙糊的一樣。

    「就算是這些低級平民們驚詫的呼聲,也無法激起我一點點的鬥志。」仁愛之劍搖頭嘆氣,踩在一具食人妖的屍體上對遠處站著的沐沁沂說:「那位沐女士,難道你就打算這樣一直看著?其實就算是你,也是可以對付這些怪物的吧。」

    「這些東西真是太噁心了。還有那個張家的人不是說一定要讓你來,好提振士氣,震懾那些歐羅人麼?」沐沁沂有氣無力地擺擺手。她只是來這裡形式上走上一趟,好應付李大人讓她去和矮人合作加快工程進展的命令。這些巨大的怪物她當然也有法子應付,只是懶得去花力氣而已。

    「哼,那你待在這裡除了礙眼還有什麼用?要不然給我來段熱舞提提士氣吧」正說著,仁愛之劍忽然感覺到了什麼,朝旁邊側頭一看,卻什麼都沒看到。但是心中的警兆和異樣感卻絲毫不減,他身形猛地朝旁一閃,下一刻咚的一聲泥土飛濺,他原本站立的地面猛地凹陷下去了一大塊。

    「哈哈,終於來了點有意思的。」仁愛之劍一點也沒有被偷襲的憤怒,反而哈哈大笑。這個偷襲者居然連他也沒有察覺出什麼風聲和異動,只是憑著武者的直覺感受到了似乎有人窺伺在旁,顯然手段並非是單純的透明隱身而已。

    咚,咚,咚。地面不斷地被無形的東西給砸中,泥土紛飛中仁愛之劍不斷地閃躲,但他也並不急著反擊,反而一邊閃躲一邊摸出一本書來翻看,口中還不斷叫著:「等等,等等,讓我看看這奧術該是怎麼來弄」

    隱形的偷襲者肯定不會等,無形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瘋狂的錘擊中這一小片地面像是沸騰起來一樣,無數的泥土被震盪翻飛起來,仁愛之劍在其中閃躲得越來越狼狽,甚至有兩次不得不出手招架卸力,然後被震得連連後退,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將絕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書籍上,躲閃中還不斷翻動,好像在尋找什麼。

    「你在幹什麼?」遠處的沐沁沂看得目瞪口呆,更遠處的貴族私兵們更是驚叫連連。沐沁沂手一揮,一層水霧浮空而起朝那邊飄去。這個隱形的敵人如果將偷襲的目標放在她身上,她的情勢說不定會極其危險,但這樣在遠處觀戰的話,她就有大把的法子讓這個敵人顯形。

    但是狼狽躲閃著的仁愛之劍卻是毫不領情,瞪眼怒喝:「不要多管閒事。你們這些圍觀眾只需要負責驚叫就可以了。」忽然間他眼前一亮,看著手中的書籍:「有了,應該是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空氣中忽然爆發出了數十道閃電,這些粗如手指的電弧並沒有擊在什麼東西上,而是互相勾連環繞,形成了一個粗大的棍棒輪廓狠狠地朝著分神的仁愛之劍擊來。

    一道真正意義上的晴天霹靂,轟隆聲中,仁愛之劍的身影被炸了開去,一直飛到十來米之外撞到一棵枯樹上才停下。

    遠處眾人的驚呼聲中,仁愛之劍穩穩地站住了。他身上的衣服被炸爛燒焦了不少,連頭髮也有一些炸開焦灼的,不過看他的身形氣勢倒好像沒受什麼重傷,他一把扯掉了有些破爛的衣服,露出一身精鐵澆築般的筋肉,滿臉橫肉扭出一個好像真有些憤怒的表情,對著那邊那個看不見的敵人沉聲喝道:「幹得不錯,你離激怒我只剩下零點零一公分了。你準備好迎接被大宇宙意志欽定了的結局了麼?」

    不只是嘴上的胡說八道,就在仁愛之劍站住的時候,他所準備的奧術就已經在魔網中被精神引導完成。一陣細微但是古怪的震盪席捲過方圓數十米的空間,好像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動靜,只有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高大身影顯現了出來。

    這是一個體型略有些瘦弱的食人妖,但這只是相較於其他食人妖的體型而言,對人來說這依然是個身高兩米以上的大塊頭,而且這個食人妖並沒有其他食人妖那麼肥壯,相對來說更為纖細結實,身上還帶著一些用骨骼和人類頭顱製作的飾品,看起來更像是真正具有智慧的亞人類而不是純粹的怪物。但是最為顯眼的,是這個食人妖手中握著的不是其他食人妖所使用的那種隨手撿來的枯樹或者石柱之類的東西,而是一根粗略打磨過的水晶棍子,上面還有淡淡的電光環繞。

    「是巫師!食人妖巫師!」遠處那些貴族私兵和僱傭兵們又開始連連驚叫。食人妖一般來說不會聚居,低下的智商和貪婪的食慾讓他們同類之間很難相處,只有當出現一個這樣智力超群的食人妖擔當精神領袖的時候,這些怪物才會在其統領下顯現出群居和秩序屬性。這種形成規模的食人妖群落是野外最為危險的存在之一,甚至會有預謀地主動攻擊人類的村落,二三十年前的災荒年代還曾經有小型城鎮在這些食人妖的攻擊下陷落,上千人淪為這些怪物的食糧。

    食人妖巫師並沒有因為顯現身形而慌張,反而是將手中的水晶權杖高高一舉,發出一聲嘶啞的嚎叫,然後他身後遠處的沼澤灌木中又沖出了二十來只食人妖一同嚎叫著朝著這裡衝來。原來之前的那幾隻是試探,這時候才是這些怪物的全力出擊。二十來個身高三四米,重達數百斤的龐然大物揮舞起樹幹石棍衝鋒,地面也在他們的衝勢中震動,這動靜和威勢不比一隊重裝騎兵的集團衝鋒遜色,實際上這些怪物也真的可以正面硬扛重騎兵的衝鋒。遠處的一些貴族私兵看見這樣數量的食人妖早已經驚慌失措,不少已經開始轉身逃跑。

    「蠢貨們,嘗嘗愛與正義的戰士的真正力量吧。」面對這些巨大怪物的衝鋒,仁愛之劍卻是原地紮起了馬步,緩緩收拳於腰,長吸了一口氣,擺出了一個拳架。這是他在和這些食人妖的戰鬥中第一次擺出認真的姿態。

    衝鋒中的食人妖們當然不會把這個人類放在眼中,之前的幾個同類被擊倒在他們來看肯定是有什麼意外,甚至他們寥寥可數的智力讓他們根本不會去思考這方面的問題。這種肉質鮮美的小東西可是難得的美味,首領讓他們埋伏在那裡不動這就已經是讓他們的自制力發揮到極限了,現在終於讓他們開始攻擊,他們的腦回溝已經被食慾填滿,再不會容下其他任何念頭。

    反倒是漂浮在半空中的那個食人妖巫師看著仁愛之劍,臉上浮現出了驚恐的表情。作為幾百個食人妖中才會出現一例的突變異類,他不止有著和人類接近的智力,在感知上更有非常高的天賦,因此才能成為神職者。此刻唯一隻有他能感覺到這個人類身上開始散發出的恐怖氣息,那是超越生物本能之上,更為深邃強大的力量,讓他頭一次生出『絕望』這種情緒。

    「銀河星爆!」面對著衝到面前的食人妖,仁愛之劍怒吼中打出了他蓄勢已久的那一拳。

    一聲轟然悶響並不如剛才的晴天霹靂震耳,但是遠處的那些貴族私兵幾乎全部聽得心中猛跳,腳下一軟坐到在地,彷彿聲音蘊含了撼人心神的巨大力量。而這聲音本身則是仁愛之劍那一拳在食人妖中炸出的一團血肉之花。首當其衝的兩個食人妖直接就被轟成了漫天的血肉風暴,靠得稍微近些的幾個食人妖則被震得四分五裂,然後這飛散開去的血肉風暴和血肉殘肢又將周圍其他食人妖給打翻在地,有的是被血肉碎末擊碎了眼球破壞了顱內,有的是被飛散的肢體給砸傷甚至砸死。在這一拳之下,這一群衝來的凶悍怪物脆弱得像是勉強捏合起來的軟泥怪,只是一瞬間就分崩離析滿地狼藉。

    半空中的食人妖巫師急匆匆地揮舞起了手中的水晶權杖,一邊朝著遠處飄去一邊身形越來越模糊,很快地就在空氣中完全隱去了。但是他馬上看到那個剛剛擊斃了他所有手下的人類只是幾步就衝了過來,飛躍而起到了他的身邊,對應該已經完全隱身了他揮起了拳頭,惡狠狠地一笑:「同樣的伎倆,在愛與正義的戰士面前是不能使用兩次的。」

    是夜,沼澤地的營地外。

    仁愛之劍沒有理會貴族們那邊的盛情邀請,也沒有住進張家人給他準備的帳篷,而是在離營地不遠的一處高地上自己點了一堆篝火獨自過夜。

    和在人前的自大自傲,志得意滿意氣飛揚完全相反,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很安靜,甚至是顯得孤僻和沉悶。不是全神貫注地看著奧術書籍,就是若有所思地發著呆,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世界中,盤算著各種別人也許永遠也無法理解的主意。

    此刻他手中正把玩著一根尋常人手臂粗細,半透明的晶石棍子。這是從食人妖巫師手中奪來的那隻權杖,或者說棍棒,上面不時有電光微微閃動。食人妖巫師當然早已經和他的其他同胞一起邊做了沼澤地中的肥料,這根棍子就成了他的戰利品。

    從利用食人妖來驗證自己的奧術實戰能力這一點上來說,這次的結果還真是乏善可陳。奧術畢竟是一門非常宏大也非常複雜的體系,他能靠著武道先天的強大精神力和一些『規則』外的經驗飛快地學習,但想要真正地運用自如,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別的不說,每一個奧術都是以一個完全不同的微觀工程,複雜之處不比在手掌上蓋一座五臟俱全的房舍小,而且純粹是精神方面一氣呵成,想要把那些數量繁多又完全不同的奧術公式記憶得絲毫不差,他還沒那麼逆天的記憶力,能完全記憶的不過最常用的那七八個低環奧術而已。而儘量記憶多的奧術,然後在實戰中靈活運用,這是許多戰鬥法師窮究一生鍛鍊的技能,像他那樣的想起來之後臨時翻看奧術書顯然不是個好主意。

    現在看來,這個晶石棍子就算是這趟的最大收穫了。從這段時間惡補的大量奧術知識中,仁愛之劍能分辨出這是一塊相當罕見的元素晶石。從色澤上來看也許純度並不是太高,但是這樣龐大的體積,讓其他一般來說只能以克論的寶石大大地相形見絀。其中蘊含的元素法則也是異常的活躍,那一個食人妖巫師好像就是全憑著這個感知風元素的力量成為神職者。

    單純從價值上來說,這塊晶石法杖可說是極其巨大,說是價值連城毫不為過,但是這些對仁愛之劍來說沒有絲毫意義,再多的錢,或者是再多的資源,不能變成自身的力量,在他看來也是一文不值。

    自身的力量。這是個非常寬泛的概念。從神州武道概念上來說,一切非自身父精母血孕育的血肉,甚至非自身精神靈魄,武道意志之外的所有,都非是自身的力量。不假外物,純粹於錘煉自身,那是為了更深一步挖掘生命自身的深度,最後直至超越生命本身,與宇宙萬有同在。

    這條路當然不錯,事實上如今他所擁有的最強力量,他的一身武藝和武道也就是來源於此。但這條路太長太遠,對現在的他來說也有些太過難走,而眼下他所需要的是更廣義上的,沒那麼純粹的,更短視一些更能在現在發揮作用的力量。比如奧術就是個例子。

    但即便是站在奧術的角度,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把這塊巨大的晶石化作自己的力量。

    「這塊風元素結晶應該是神怒戰爭中,魔網震盪後產生的。否則在帝國時代,怎麼可能輪到一個食人妖得到他,早就被大法師們的元素探查序列給發現了。而要運用這個東西,也是需要法則性奧術的法陣來抽取其中的元素法則的力量,只憑你自己的眼光,看上幾百年也不會有任何作用的。」

    一個聲音忽然在仁愛之劍背後的黑暗中悠悠響起,是個略有些沙啞的女聲,如同這篝火邊的陰影一樣,朦朧跳躍不定。

    仁愛之劍頭也不會,也並不顯得吃驚,只是咧嘴一笑回答:「真是難為你一直在暗中偷看,難道是愛上我了麼?可惜真正的愛與正義的戰士是無暇分心男女方面的狹隘愛情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3-4 22:52
第一百一十一章 誠意

    「這次我是真正地帶著誠意而來的,希望你也能拿出誠意來,拿出認真的態度來對待。」

    黑衣的女子靜靜地站在仁愛之劍的背後不遠處,和周圍的黑暗和夜色完全融為一體,好像是一個隨時都會消失的幻覺。

    「哦,誠意嗎?非常好。愛與正義的戰士最認同的就是誠意了。」仁愛之劍則還是老樣子,看著手中的水晶權杖,頭也不回地說。「那麼我們簡化一下認定誠意的過程吧,不用唱歌跳舞什麼的了,你把自己的鼻屎全部摳出來吃下去我就認可你的誠意。這實在是件非常容易的事。據我所知曾經有一位著名的戰地指揮官就非常喜歡幹這個,並宣稱那是一種可以緩解焦慮還可以臨時增加智商的純天然食材……」

    「是真正的誠意。」女子並沒被帶歪。她似乎逐漸習慣了和仁愛之劍的對話,依然按照自己的節奏,頗有深意和自信地說。「也許你現在還沒意識到,但是很快你就會知道了。大概明天吧。」

    「哦,很好。終於有點算計深沉陰謀龐大的地下組織的味道了。至少讓我有些好奇了。」仁愛之劍目光一閃,還是沒回頭,只是臉上有了個古怪的笑容。

    「先說明,這即將到來的變故可不是我們在搞鬼。實際上我們也對剛剛發生的變化感到很意外。」黑暗中女子的聲音帶著幾分玩味,投在仁愛之劍身上的眼光也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且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這個消息及時地傳回我們總部,落在決策人耳朵裡,那麼需不需要繼續拉攏你尋求合作,就是個很難說的問題了。一個居心叵測可以利用的強大戰士,即便再怎麼強大,也只是個戰士罷了。在他們的戰略上來說,並不是怎麼重要的棋子。」

    「那是你們的眼光太過短淺。貫徹真理和正義的戰士,就算是拔出一根胳肢窩的毛來也比全世界那些只知道打架砍殺的肌肉棒子更偉大更有意義。」

    「也就是說,現在還堅持對你的嘗試接觸,只是我自己個人的決策而已。雖然我一般來說只是負責執行,但是如果執意要自己臨時下判斷的話,上面的傢伙也不會拒絕。」

    「哦,你是在說明你的身份並不是個小卒子是麼?還是暗示你的眼光超凡,能察覺到我的偉大不凡之處?」

    「我只是很想看看,你隱藏在那個偽裝之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呵呵,給你個忠告,不要仰望注視你無法理解的存在,過度的光芒會灼瞎你的眼。」

    「來,認真回答我一個問題吧。異鄉人,或者說,異鄉的靈魂。」黑暗中女子的聲音冷凝下去,把最後的幾個單詞咬得特別重。「你是真的不需要和其他任何人合作嗎?」

    「當然不。」仁愛之劍的回答出乎意料的輕鬆和肯定。「我們那裡有句話,大海之所以廣闊無邊,是因為不拒絕任何河流。雖然我真正想要的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來獲取,但是階段性地和其他人合作也並不是件壞事。」

    「很好。」女子似乎很滿意,聲音和身形漸漸地在夜色中完全消融。「保存好那塊元素晶石吧,說不定會很有用的……」

    周圍又完全恢復了一片寂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仁愛之劍還是面對著篝火堆,手中把玩著那根元素晶石棍子,只是他的眼神已經不再集中在上面,而是看著火堆深處的光焰,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第二天。

    天一亮,貴族私兵和使節團的士兵用很快的速度就一起完成了對食人妖巢穴的徹底清剿。作為附庸奴僕的地精們幾乎在食人妖被擊殺的同時就嚇得跑掉了,這些士兵專門還等了一夜,就是等這些膽怯的小怪物徹底散掉,這清剿其實是去蒐羅巢穴中可能存在的受害者留下的遺產。在撿回一些半舊的裝備,還有些金銀之後,一把大火就徹底把那些骯髒的洞穴和樹屋燒了個乾淨。

    但當他們正準備撤退的時候,卻看到一行人攔在了他們隊伍的前面。這行人並不多,只有十來人。為首的是兩個衣衫華貴氣度非凡的老者,他們的身後則是一些神殿武士和牧師。這一行人身上整潔精緻的長袍和這蚊蠅滋生的沼澤地看起來很不協調。

    貴族私兵們驚愕之餘不敢妄動,不少人立刻就彎腰躬身行禮,因為他們都認識帶頭的這兩位老人,那可是守護之手的莫寧大祭司和日光神殿的桑德爾大祭司。

    「無關人等全部都退下,回去吧。我們是來找那位仁愛之劍閣下的。」

    莫寧大祭司揮了揮手,也不再多說,所有的貴族私兵們就都立刻乖乖地從兩旁繞道離開了。連帶頭的幾個都沒有半點的猶豫,對於西海岸的士兵和戰士們來說,守護之手大祭司的話語比絕對比任何上級,僱主,主人更有權威。

    另一位守護之手的祭司布朗則是對著沐沁沂還有其他幾個少數的使節團成員說:「那位沐女士,也請你們先離開吧。我們會向使節團的長官還有風先生解釋的。」

    沐沁沂沒說話,轉頭看了一眼隊伍後面的仁愛之劍。她不喜歡這個腦子似乎不大正常的傢伙,但也不可能就這樣聽話地掉頭離開。

    仁愛之劍的表情很奇怪。事實上他今天從頭開始就表現得有些不正常,一直吊在隊伍中冷眼旁觀,默然不語好像若有所思,好在隊伍也不需要他來指揮。而直到看到兩位大祭司帶著人攔在前面,他才有點恍然的樣子,然後臉上是一種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

    「啊,尊敬的桑德爾大祭司,尊敬的莫寧大祭司,布朗祭司。能在這裡看到你們真是非常榮幸……」作為帶領使節團的士兵的張家人這個時候立刻迎了上去,滿臉的笑容好像有著能將一切干戈消解的熱情。「有什麼事情何必要在這荒郊野外地談呢?不如我們就一起回城吧。回城之後什麼都方便,使節團的諸位長官也能參與,順便可以談談捐款的細節,我們家主上次決定給被損壞的守護之手神殿捐獻五萬金幣……」

    「非常感謝你們的慷慨,守護之手會記得的。以後對於你們張家族的所有申請,我們一定會優先處理。」布朗祭司的笑容也是非常熱情,回答同時也是非常堅定。「但是今天還是需要請你們先迴避一下,我們有非常重要的事務要和仁愛之劍閣下交流。是非常重要的事務,所以還是請你暫時先離開吧。」

    「邊岳兄,不用和他們廢話了。帶著這些人先走吧。」仁愛之劍在後面忽然說道。「還有,記得對你家老頭說,給這些神殿的金幣不要太多了。讓他們記得就行。他們的古板和準則用多少金幣也是砸不動的。」

    帶隊的張家中年人只是猶豫了短短的一兩秒,立刻轉身對使節團的士卒下令,跟著他一起越過神殿眾人朝著來路而去。使節團的士卒們雖然能感覺氣氛的不對,但聽不懂這些歐羅人的對話,也只能跟著帶隊的人一起走。

    「你不跟著離開嗎?」仁愛之劍問向沐沁沂。這個時候好像只有這個神州同胞能和他同甘共苦了。

    沐沁沂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感受了一下僵持中的氣氛,還是舉起了手向後退去:「我離遠一點看看總行了吧。」

    很快的,在這條臨時開闢出來的沼澤小道上,就只剩下仁愛之劍和兩位大祭司帶領的神殿中人了。

    太陽神殿的桑德爾大祭司先開口了:「請不要緊張,仁愛之劍閣下。我們並非是抱著敵意而來的。我們只是有一些事情想要和你確認而已。」

    「當然,我看得出,你們沒有敵意,最多是有些慎重而已。」仁愛之劍笑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阿曼塔,在你的光芒之下,一切邪惡都無從隱匿。」桑德爾大祭司一揮手,天空中照射下的陽光似乎瞬間耀眼了一下,然後仁愛之劍的頭頂上有一團白色的光芒一閃而沒。

    「還是和在太陽神殿中的反應一樣,毫無陰暗和殺戮的暴戾慾望。之前看來這是感受神恩,迷途知返改邪歸正的表現,但是按照使者傳遞的消息來分析,這也極有可能是一個甚至能矇蔽吾主阿曼塔的極為強大和狡猾的魔鬼。」桑德爾大祭司面無表情,對著旁邊的莫寧大祭司淡淡說道。

    莫寧大祭司淡淡回答:「那麼,就只有送到繁星之森,讓精靈的聖靈樹來鑑別了。那是生命之源在這世界的分支顯現,沒有任何下層界的氣息能隱瞞。」

    仁愛之劍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好像是有些憤怒,好像有些好笑,還有些猙獰,掃視著攔在面前的一行人:「不對我解釋一下麼?相信兩位大祭司帶領這麼多人來攔著我,可不是為了自言自語自行其是的。」

    兩位大祭司沒有回答,他們看似沒有什麼緊張戒備,但是精神上一直保持著和自己的神靈相連,隨時都能激發神術的狀態。他們身後的神殿武士都已經是劍拔弩張,這些武士們不一定清楚這次行動背後的緣由,但對這個前邪教大祭司的強大卻是非常清楚的。

    「是這樣,仁愛之劍閣下。」還是布朗祭司開口了,語氣措辭依然非常地客氣。「我們接收到一個很重要的消息,需要你配合著來調查一下。」

    「哦?到底是什麼消息,需要我怎麼樣來配合,能詳細說說麼?」仁愛之劍顯得波瀾不驚。

    布朗祭司看了看旁邊的兩位大祭司,卻不說話。半晌之後才是莫寧大祭司開口了:「月光與繁星之森派來了使者,告知我們說,在之前那個失敗的成神祭典上,生命之源察覺到了一個邪惡的靈魂降臨到了這個世界。極有可能對這個世界帶來巨大的傷害。根據我們的判斷,這個邪惡意志附著在仁愛之劍閣下你身上的可能性最大。這就是今天我們來這裡的原因。」

    仁愛之劍似笑非笑地搖頭:「就只是因為一個不知道什麼的使者帶來的一個十萬八千里之外的消息,你們就肯定我是一個邪惡靈魂,這個是不是太草率了一點?」

    「月光與繁星之森是精靈族的聖地,他們的聖靈樹是整個大陸生命之源的意志顯現。從神學意義上來講,所有的次級神都誕生於生命之源當中,那是這世界最值得敬仰的神靈之一。之前相比仁愛之劍閣下也曾親眼目睹過那位偉大神靈的光芒,正是來自於他的干涉,您才沒有不可挽回地陷入邪教神靈的錯誤道路中去。她在中斷那個成神祭典之後,暫時耗盡了聖靈樹和精靈大祭司的力量。不過在最後還是留下了她的神諭。」

    「啊啊,我想起來了。是那個精靈女人。」仁愛之劍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那麼會不會是她弄錯了?」

    「神靈不會出錯。他們是這個世界的根源,是這個世界的本質,他們存在的意義是永恆。如同天空中的太陽不會熄滅,海洋中的海水不會幹枯。他們的意志皆來源於這個世界的真實,又怎麼可能出錯呢?」

    「好吧,那麼有沒有可能是那些精靈祭司們理解錯了?或者單純只是那個送信的精靈胡說一通?畢竟只是幾萬里之外一個異族帶來的口信,就讓你們這樣大張旗鼓地對待之前一直相處的很好的朋友,這在外人看來實在是有些太兒戲了。」

    「之前的數百年間,像這樣來自於精靈族有關於下層界入侵的消息只有幾次,但是每一次在事後都被證明是準確無誤的。精靈族的信使攜帶著絕對無法作偽,非真正信使之外的人也無法觸碰的信物,他們的信仰是他們生命的一部分,堅定純潔毋庸置疑。即便是在帝國時代,他們的族人被奧術師們四處抓捕奴役淪為玩物的時候,他們也從來沒有偽造生命之源的示喻來求助於神殿和教會。所以我們現在更沒有任何理由來懷疑他們。」

    仁愛之劍笑了笑:「呵呵,也就是說,看來是沒有留下一點回轉的餘地,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精靈女人就已經替我定罪了。」

    桑德爾大祭司緩緩開口了:「不。精靈祭司也說,那只是有很大的可能而已,並不能肯定。風先生曾經為你擔保。他是我們日光神殿尊貴的客人,而且之前仁愛之劍閣下你也表示出了足夠的友善,所以我們是絕對會鄭重對待這件事的。我們今天來,是希望仁愛之劍閣下從現在開始留在我和莫寧大祭司的視線範圍之內,和我們一起先護送浮空城碎片去炙炎要塞,然後轉道去月光與繁星之森接受生命之源的考察。當然,這過程中一定程度的限制手段是必須的,我們會儘量保證不永久性地傷害到你。這是我們現在所能表現出的最大的誠意了。」

    「好吧。又看到了這種自以為是的誠意,這真是令我感到欣慰。神職人員果然是既好相處,又不好相處啊。」仁愛之劍頗有深意地搖頭嘆了口氣。再看向兩位大祭司的時候,眼中的神光爍爍。「但是如果我對你們的誠意說不呢?」

    「必須如此。」莫寧大祭司的回答很簡短,聲音也算得上是和善,只是其中的態度不容置疑。

    這一個簡短的斷句同時給了氣氛本來就已經很僵持的雙方一個暗示,大家都不再說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加明顯也更加危險的變化。

    原本就是陽光普照的大好晴天,天空中的太陽好像變得越來越明亮了,四周的氣溫也提升了不少。如果從遠處看過來,能發現環境已經開始在灼熱的空氣中微微變得扭曲。

    莫寧大祭司從背後取出了一塊盾牌,雙手扶住杵在了面前。這只是一塊有些老舊和殘破的橡木大盾,但就在莫寧大祭司杵在地面之時,一股凝沉厚重的氣息就驟然升起,瀰漫在了周圍每一個人的身上。

    仁愛之劍看似沒有動,不過一陣陣細微,深遠的奇怪聲響在他身上逐漸響起,蔓延。那好似許多巨大的岩石,堅韌的藤蔓在一起慢慢擰動的聲音,又好像一個看不見的巨人正在繃緊他的肌肉凝聚他的血液,馬上就要用無比的力量來砸開一切擋在他面前的東西。

    咚,突如其來的一聲巨大悶響一直傳出數十里之外,那些已經走遠的士兵都不禁回頭張望,只能看見氣浪捲飛起地面的泥土衝天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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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逃遁

    一直的對峙中,居然是被動方的仁愛之劍先出手了。一直站立不動的他一步就衝過了數十米的距離,幾乎是瞬間就衝到了桑德爾大祭司的面前,對著這個看似無害的老人重重擊出一拳。

    但是一旁的莫寧大祭司並不比他慢,同時也雙手持盾出現在了桑德爾大祭司面前,以手中的橡木盾擋下了這堪比攻城撞車的一拳。

    巨大的聲響中,反倒是仁愛之劍倒飛了回去。莫寧大祭司手中的那塊半舊的橡木盾好像比十塊疊加在一起的精鋼塔盾還要堅固,不止自身毫髮無傷,後面那幾乎只有仁愛之劍體積一半的莫寧大祭司也是動也不動。

    只是這一拳,仁愛之劍就大概知道今天取勝機會實在渺茫。雖然這一拳並不是他真正的全力一擊,也沒差到哪裡去,莫寧大祭司這一擋之後卻是毫髮無損。他那在歐羅大地上曾經無堅不摧,轟碎無數奧術的拳勁和拳意第一次完完全全被擋住了。

    仁愛之劍只是心下一沉,也沒有太過吃驚。他明白這不止是因為他的拳意再沒有之前的凝聚,隨心所欲,這還也是對方神道上的優勢。他的拳勁拳意固然是數十年寒暑之功,精神意志千錘百煉的凝聚,但對面那個老人在『守禦』『護衛』有關的神道上浸淫的心血,投入的精神,凝聚的意志和信仰只會有過之而無不及。再加上他手中那一面分明承載著相當歷史和傳說,在神殿中接受了信眾多年祈禱和信念累積的盾牌,單純從防禦上來說即便是城牆也要遠遠不如,法則性上的高下更是判若雲泥。

    反震彈射開在半空中,他的身影就迅速地變得模糊而透明,隨後五六個一模一樣的身影朝著四周分開。這是他在深思熟慮之後優先記住的幻術系奧術,和他那歐羅大陸幾乎無可比擬的近身拳法相得益彰,面對戰神殿最強鬥士都可以戲弄於鼓掌之間。

    但桑德爾大祭司只是眼光一掃,同時天空中的陽光微微亮了亮,那些幻術營造出的身影瞬間就像破裂的水泡一樣崩潰消失了,已經隱去的身形也重新顯現了出來。在一位日光神殿大祭司的注視範圍之內,照耀一切陰暗的日光領域中,非法則性的幻術系奧術幾乎沒有任何意義。

    「阿曼塔,容我以你的光為劍,容我以你的光為眼。」桑德爾大祭司再伸手朝仁愛之劍一指,他整個人立刻便變得光芒大盛。只是那並不是他自身發出的光,而是照射在他身上的陽光驟然強烈了百倍以上。

    在白晝的露天下,和日光神殿的高階神職者戰鬥絕對是一件蠢事。仁愛之劍非常明白這一點,但此刻感受到身上如火燒一般的炙熱,他也頭一次有些束手無策的焦躁感。純從元素上分析,這樣的日光神術只是火元素的一個變種分支,但卻是最難抗拒的,無從閃避。他甚至可以肯定他就算現在馬上逃遁出桑德爾大祭司的視線,只要還在陽光之下,這一道日光神術的作用就會一直持續下去,甚至作為指向追蹤的道標。

    受制於傳承,他的先天真氣在層次上遠遠不如劉玄應的玄天真氣,九天星罡那樣的高妙深邃,萬法難侵。靠著雄渾的外罡和氣血激盪,對抗刀槍箭矢之類的傷害還可以,普通水火也能抵擋一二,但面對這種帶有強烈法則性的元素傷害就顯得很薄弱了,想要將之驅逐更是不可能。

    強行憑著自身強大的氣血,還有自身的意志力來硬頂著全身上下宛如火燒一般的傷害,仁愛之劍又沖了上去。這一次他沒有再對著桑德爾大祭司,而是對著持盾的莫寧大祭司。他非常清楚想要繞過這位全心防禦的守護之手大祭司幾乎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就是強攻。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出拳。拳頭固然是他最為強大也最為擅長的武器,但事實證明在特意的針對之下他也打不破大祭司手中的盾牌。這一次他雙手成爪握住了木盾的邊緣,一式師門擒拿手中的『天虎裂地』發力猛奪之際身體騰空,一腳對著莫寧大祭司的頭踢去。

    分明就是凹凸不平的橡木,但是雙手的感覺就像是抓住了兩個光滑渾圓還浸透了油脂的球體,完全著不上力。這是那面盾牌本身的法則性產生的排斥之力,全憑勃發的外罡勁力才能捏住。而就在他抓住木盾之時,莫寧大祭司也低聲怒喝一聲,乾瘦的雙臂猛然筋肉賁起,鬥氣的光芒狂湧而出。

    呼的一聲,仁愛之劍對著莫寧大祭司頭部踢出的那一腿只是剛剛掃過大祭司的頭頂,勁風帶起大片的白色頭髮。而橡木盾上猛然爆起的光芒,還有莫寧大祭司雙手反奪之力一起徹底將他的手給震開來,連同他剛才送出的兩重暗勁也在鬥氣的反衝之下如泥牛入海不知所蹤。能當上守護之手的高階神職者,當然不是只會在神殿中祈禱或者布道的尋常老人,莫寧大祭司的戰技也許在神州武道來看還是頗為粗糙的,但絕對同樣的千錘百煉,仁愛之劍這一記強奪只能無功而返。

    而就在同時,側面來的兩柄長劍一柄戰斧也對著仁愛之劍斬下。兩位大祭司帶來的其他人當然不會只是在旁邊看戲,五六名神殿武士早已經結成了嚴密的防禦陣勢把布朗祭司和其他兩個牧師牢牢地保護住,其他身手最好的三名武士則看準了這個機會從旁夾擊過來。

    如果單純只是這樣那還不算什麼。就在雙手剛剛被莫寧大祭司震開,這三名神殿武士夾擊的同時,仁愛之劍感覺照耀在身上的陽光猛然再度強烈了一倍以上,不只是劇痛的燒灼感更加劇烈了,連眼中看出去也只有一片白花花的光芒。

    咚。仁愛之劍猛力踢中依然還在莫寧大祭司手中的盾牌,用一個異常彆扭的姿勢飛退開數十米之外才落下。他默然不語,雙眼緊閉,在耀眼的光芒中全身卻都在散發著黑煙和焦臭,那是早就該燃燒起來的毛髮和衣衫發出的,只不過之前被他身周循環的真氣所壓制,而現在這個壓制顯然已經快要超過極限了。

    此外他身上還有三道不深不淺的傷痕,翻開的皮肉間卻不見有血流出來,因為暴露在光芒中的傷口瞬間就被燒焦了。那是剛剛三名神殿武士的武器留下的。能跟隨大祭司前來的當然都是百里挑一的真正好手,也許比之高文那樣的首席守護者還差一些,但鬥氣灌注的刀劍依然遠不是他僅憑護體氣勁能硬擋的。

    「投降吧,仁愛之劍閣下。」隨著桑德爾大祭司的開口,照射在仁愛之劍身上的日光也明顯減輕了些。似乎這位日光神殿的大祭司並沒有真正用出全力。「你確實是強大的戰士,我和莫寧大祭司單獨的話任何一個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此刻你並沒有任何的機會。」

    仁愛之劍沒有答話。一向話多的他這個時候卻一言不發了。在現在看來桑德爾大祭司說得完全沒錯,面對兩位也許是奧斯星城中最強大的神職者聯手,他確實沒有任何的機會取勝。不過在短短的猶豫之後,他依然捏緊了手中的拳頭,只是這一次沒有再衝上去,而是躬身半跪一拳擊向了腳下的地面。

    轟的一聲,似乎有數發爆裂火球在地下爆開,數以噸計的泥土朝天上飛起,一時間彷彿遮天蔽日,當然也把一直照射仁愛之劍的強烈日光給遮擋住了。

    「徒勞。」桑德爾大祭司面容平靜,波瀾不驚。一揮手之間,五個懸浮的耀眼光球就凝聚在他前面。他確實是一直都沒有使出全力,仁愛之劍現在用出的手段雖然暫時遮擋住了日光神術的照射,但並對局勢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改變。在桑德爾大祭司數十年的戰鬥生涯中,這種類似的伎倆看過無數次,但最終都只能在阿曼塔的威能之下化作焦炭。在日光之下的阿曼塔信徒擁有面對一切敵人的自信。

    莫寧大祭司也只是緊握了手中的木盾,靜靜站著不動,他很清楚自己在戰鬥中的職責是什麼,也很清楚面對的敵人不止非常強大和危險,還非常地狡猾。他們來到之前當然已經收集到了足夠有關這個西方人的資料,知道他已經能運用高達三四環的奧術。但是沒有關係,他和布朗祭司還有另外兩位牧師也同樣做足了準備,只要是非法則性的高環奧術,無論什麼樣的都不足以讓他們無法應對。

    但是預想中的奧術或者是陰謀的突襲並沒有到來,紛飛的泥土漸漸落下,地面上只剩下一個深達兩米直徑十餘米的大土坑,卻不見仁愛之劍的身影。

    「他掘地逃進去了!」一個神殿武士邁步沖上去。其他人快步跟上,果然能看到那大土坑的中央有一個水井一樣的深坑,還隱約傳來其中吭哧吭哧地挖掘聲。

    桑德爾和莫寧兩人互看一眼,都是驚奇愕然一時無語。在他們兩人數十年的經歷中,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對手。矮人就已經是最為擅長土木挖掘的種族,但也不可能像是這樣純用空手就在一兩秒之間挖掘出地洞,這簡直就是一些特定的地行昆蟲才能做到的。

    土坑下的泥土還在不斷地湧動,顯示下面的仁愛之劍還在不斷地挖掘,天空中集束而下的陽光照射在深坑中,卻只能讓濕潤的泥土發出呲呲的輕響。

    「退後。」桑德爾大祭司沉聲低喝,手一揮,剛才召喚出的數枚光球就朝著土坑中飛去,同時自己朝後退。

    其他人也連忙不迭地朝後飛退去,他們都很清楚那是光元素,火元素的高階變種,看似無害的渾圓外表,那是將火元素的熾烈濃縮到了內部而成的,一旦釋放出來的只會比尋常的火元素更加暴烈不可抵擋。

    光球飛入了深坑。轟然巨響中,剛剛落下的泥土又重新飛上了天,這一次的爆炸比剛才之前的更為劇烈,而且其中綻放出耀眼的強光和巨大的熱浪甚至直接將一些泥土化作了滾燙的岩漿。

    爆炸過後,之前那個只有十餘米寬的土坑至少又寬了近倍,深度卻至少加深了四五倍,海量的泥土被爆發掀飛,原地只剩下一個超過十米深的土坑。

    但是依然不見仁愛之劍的身影,十米深的土坑中央,還是一個看似深不見底的深洞,裡面依然傳來隱約的挖掘聲。就在這短短的數秒之內,下面的仁愛之劍似乎又朝下掘進了數十米。

    「這個......好像不是奧術吧?」桑德爾大祭司也感覺束手無策了。日光神術再是威能無比,對於這樣鑽入地下的地鼠一般的敵人也是有力無處使。以他的力量再要召喚光元素繼續炸下去當然也還是可以的,但也不可能將這樣的土坑無休止地掘深下去,土坑周圍的泥土會自然崩塌下來。

    「他只是單純用力量在挖掘而已。」莫寧大祭司也只能搖頭。「西方特有的格鬥技鍛鍊讓他徒手的力量和靈巧遠超任何戰士,這種土層對於他來說大概和布丁奶酪差不多。我們失算了。」

    「但他總不能一直待在地下......莫寧閣下覺得他能堅持多久?」

    「聽說優秀的漁夫可以在水下憋住十分鐘以上的呼吸,體魄強大對自己的循環能很好控制的高階戰士也許能達到二十分鐘以上的行動力吧......但是如果他有相對應的奧術那就不知道了......」莫寧大祭司把自己的臉色都越說越難看。就算只是二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以現在這樣的挖掘速度都可以輕鬆挖出數公里之外。沼澤地濕潤鬆軟的泥土下,即便是經驗豐富的冒險者也很難聽到地下數十米之外的動靜。「桑德爾閣下施展在他身上的那個神術能維持多久?那是現在我們唯一能確定他位置的辦法了。」

    「兩天。阿曼塔的凝視可以維持兩天的時間。但是前提是他必須出現在日光之下,我才能感知他的位置。」桑德爾大祭司的臉色同樣難看。他當然也明白,以這個西方人的機智和狡猾,這樣的機會絕對不大。

    「我們終究還是大意了。應該再找些人手,至少讓高文一起來的。」莫寧大祭司嘆了口氣。

    這個時候,那不見底的深坑中開始冒出了一陣湧泉,渾濁的水流飛快地上漲,讓大坑變作了一個水塘。這標誌著下面的仁愛之劍已經掘進了地下的暗河,他甚至都不再需要耗費體力,靜靜地隨著漂流就能到達遠處。

    「走吧。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精靈信使會把消息傳遞到大陸所有的神殿中。」桑德爾大祭司看了再沒有絲毫動靜的水塘,嘆了口氣。再抬頭看向遠方,原本還在遠處觀望的沐沁沂早已經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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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暫離

    「什麼?精靈族的信使說,神靈喻示有一個下層界的意志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你們的意思是,那位王者無敵?仁愛之劍是嫌疑最大的目標?」

    聽著高文的轉述,縱然是以風吟秋的見識和閱歷,也楞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

    「非常對不起,當時為了防範你和劉先生有可能基於同胞而阻撓的可能,兩位大祭司決定暫時先不通知你們但是最後他們的抓捕失敗了。仁愛之劍逃跑了。」

    「這個」風吟秋也不知道該是喜是悲還是怒,想了想才問:「你們真的能確定如此?他真的被魔鬼附身的可能性有多大?」

    「極大。甚至可以說是肯定。」高文的聲音和表情一樣的凝重。「歐羅大陸的信仰歷史上,一切有關殺戮,欺詐,權利的信仰,無論是在開始冠以什麼冠冕堂皇的名義,最後都被證明是下層界高階的魔鬼的陰謀。隨著這種危險的偽神信仰越擴散,隱藏的越久,最後導致的後果越嚴重影響也越深遠甚至直到現在還有不少人在偷偷地信仰這類邪教。所以我們從來都對這類危險的信仰有極大的警惕。作為邪教的大祭司,原本就是魔鬼意志的最佳載體,這同樣也是有過不少先例的。而且根據你們所說,這位王者無敵?仁愛之劍的行為舉止和之前又大有異樣古怪」

    風吟秋默然無語,從這些理由來說,連他都有些無力反駁,至少仁愛之劍那些古怪行徑這一點就是怎麼也說不過去的。想了想,他還是盡力辯解:「但是之前我曾經感受過那位精靈女神的力量,那種直達世界根源的偉大氣息,我不覺得有任何的邪惡靈魂能瞞過她的感知,更不用說還要抵抗那種程度的力量」

    「根據精靈信使所說,因為其他原因,生命之源的力量有所損耗,而且這個靈魂是抓住生命之源消散之前的最後時機降臨的,所以生命之源只來得及表現出了巨大的憎惡,沒有來得及去幹涉阻止現在我來通知風先生這件事,同時也想聽聽風先生的一個回答。」高文看著風吟秋。「如果仁愛之劍回來尋求風先生的協助,風先生準備怎麼辦?事先聲明,我們守護之手和西海岸所有神殿的態度是堅定不移的,那就是一定要把他抓捕。送到月光與繁星之森讓聖靈樹甄別而不是立刻淨化他,這就是我們最大的讓步。而且我們也提醒風先生,如果他真的已經被大魔鬼的意志降臨,那改變是從本質上的,記憶之類是否保存都毫無意義,就算他還記得之前的所有的事情,但也並不表明他還是之前的那個人。一切的記憶,感情都只會是被利用的工具」

    風吟秋沒有直接回答,想了想,長嘆一口氣,問:「這難道就是唯一的甄別方式嗎?」

    「在此之前,桑德爾大祭司曾在日光神殿中就對他使用過分辨陣營傾向的神術,那基本上已經是我們所能掌握的法則性最高的辦法了。當時他反映出的是完全沒有一點陰暗和殺戮慾望,作為一個之前還主持過活人祭祀的邪教大祭司,這是非常不可思議的表現。當時兩位大祭司還真以為他是受到了生命之源真神的洗禮,才徹底改頭換面了的緣故。但是精靈信使卻說並沒有這樣的事。所以兩位大祭司才判斷,這極有可能是一個能瞞過日光神術的頂級大魔鬼的意志,那可能也意味著我們面對著一個前所未有的邪惡,這個世界面對著一個前所未有的危險當然,超過日光神術的更為涉及深層法則的辦法,除了聖靈樹的甄別之外並不是絕對沒有了。比如十環奧術中就有涉及因果判斷的,但是現在這個奧術凋零的後帝國時代,是否還留存得有這樣的奧術捲軸也都不知道了。」

    風吟秋默然片刻之後,開口回答:「好吧。如果他來找我,我會通知你們,或者是親手抓下他,送去你們所說的月光與繁星之森。」

    「非常感謝風先生你的理智和對我們的理解。」高文也鬆了一口氣,隨後又問。「那麼,能不能請風先生提醒我們一下,該如何去和你們使節團還有張家溝通這件事呢?我們也不希望因為這件事而讓使節團和神殿之間產生隔閡和衝突」

    風吟秋想了想說:「對我來說這是件私事,所以感情和是非是第一位。對於使節團來說是公事,理由和大義就是第一位的了。至於張家麼應該就是利益。」

    「那對你們的大使呢?你們的大使似乎是一位非常重視禮儀和尊嚴的貴族,這件事對他來說最大的意味是什麼?」

    「是……」風吟秋想說面子,歐羅通用語中又根本沒這個詞,類似的表達似乎也很難準確。想了想,他只能說:「…應該說他最在意的,是一種虛假的,戲劇性的尊嚴和榮耀。」

    「你說什麼?那些神殿的傢伙們說仁愛之劍真是下層界的魔鬼?」

    莫特裡女法師似乎是從哪裡收到了消息,等到高文剛走,她就徑直衝到了風吟秋這裡打聽。而當聽說神殿的論斷之後,她顯得比風吟秋還要吃驚一百倍,眼睛瞪得很大,臉上的表情完全呆滯,也不知道是這個消息本身太過驚人還是因為自己之前的論斷被推翻而震驚。

    「沒道理的,不可能的,那只是個精神方面有障礙的人而已,沒道理會是高階魔鬼的。那些神殿的傢伙肯定有什麼搞錯了。」發了一會呆之後,女法師還是堅定地回到了自己的邏輯上,搖搖頭表示這絕不可能。

    至少在感情上,風吟秋還是對女法師的論斷很贊同的,他抱著幾分希望問:「他們說是來自於生命之源的神諭。那個精靈的月光與繁星之森你知道嗎?站在奧術師的角度上來說,這樣的喻示可靠嗎?」

    可惜女法師的回答秉承了奧術師的嚴謹:「額…好吧,站在奧術的角度,這個神諭是非常可靠的。生命之源……就是精靈們信奉的自然和生命之神吧。那種層次的高維度存在是世界根源的一部分,所感知到的,所做出的任何反應,都是世界本質的變動,從這一點上來說那些神殿可憐蟲們的反應是不錯的……」

    不過很快地她又重新表達了奧術師對神職者的固有不屑:「但是從那個仁愛之劍的表現上來看完全不是,所以我說他們肯定有哪裡弄錯了。缺乏邏輯和主見是這些只知道匍匐在神靈面前的可憐蟲的特有通病……神靈喻示是正確,但是理解就一定正確嗎?這個時候我覺得我們應該聽從一下同樣是神職人員但立場不同的沐女士的看法……對了,沐呢?她不是跟著那個傢伙一起去沼澤地了麼?難道現在還沒有回來?」

    「咦?」風吟秋聞言也是一怔。「好像還真沒有她的消息。」

    ###

    夜晚。沼澤地邊緣,依然是一堆篝火,仁愛之劍依然是靜坐在篝火前,全神貫注地看著手中的東西。不過這一次他看的是一本有些焦黑殘破的奧術書。

    「我真是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女子就像是夜色孕育出的精靈,無聲無息地又再度出現在了仁愛之劍的背後。

    「恭喜你,那說明你的眼光越來越好,越來越高了。」仁愛之劍還是看著手中的奧術書,連頭也沒回。

    「…我已經暗中觀察了你三個多小時了,看到你嘗試了兩次失敗的施法,原來你居然是真的在認真學習奧術…」

    「要不然你以為我這麼用心地是在看什麼?色情故事集嗎?」

    「不,我是說,你現在這個樣子居然還有心情慢慢地學習奧術。你不知道精靈信使的消息會傳遍大陸的所有神殿嗎?帝國貴族也會對你這個危險的疑似被魔鬼附身的人抱有極大的警戒之心。某些大法師說不定會對解剖你或者是用你製作另外的什麼實驗抱有極大的興趣。總之你現在已經被整個大陸通緝,成為整個大陸所有強者的目標。但是你居然現在還能靜得下來慢慢地嘗試學習奧術?」

    「要不然呢?大哭一場嗎?或者是嚇得瑟瑟發抖大小便失禁?你太小看愛與正義的戰士了。在真正強大的精神意志面前,與世界為敵這種事情簡直是家常便飯不值一提……好吧,看來是這樣沒錯了。」仁愛之劍合上了書,閉眼沉思了一會之後身上一陣微弱的七彩光芒一閃,起身站了起來,走到了篝火旁邊,直接將自己的整個上半身探入了火堆中。

    這看起來簡直如同瘋了一樣的舉動卻並沒產生任何的後果,篝火的光焰盡情舔舐著仁愛之劍的腦袋和上半身,但就連他的頭髮和本來就半焦破爛衣服都沒有燒起來,好像那熊熊的火焰只是個幻影。

    「嗯,不錯。至少這尋常的火焰不能產生半點傷害了。」仁愛之劍重新站直了,顯得比較滿意。「只是不知道對上那些日光神殿的老頭會怎麼樣……」

    「隔絕元素傷害?這可是四環奧術。原來你還真能以超常規的速度來學習奧術」黑暗中的女子也不掩飾自己的驚奇。「看來你是對今天的失敗耿耿於懷。不過神術的傷害帶有一定的法則性,想要完全隔絕那也必須是法則性的奧術。而且,如果目標是亡靈或者是異界存在的話,排斥性的法則傷害要比火元素傷害強多了……」

    「看來今天你來是要和我探討一下有關戰術的問題了。這方面完全不用擔心,愛與正義的戰士的戰鬥智慧是無窮無盡的。絕不會在相同的戰術下連續吃癟,下一次那些守護之手和日光神殿的老頭再出現在我面前,屁滾尿流生活不能自理就是他們剩餘生命中的必然歸宿。」

    「……」黑暗中的女子沉默了一會,悠悠開口說:「那麼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不要廢話了。想要尋求合作,就直接提出你們的條件吧。」仁愛之劍嘿嘿笑了笑,依然是自信十足。「如果是覺得我是走投無路,只有你們賞口飯吃才能苟延殘喘,這可就大錯特錯了。少了些礙手礙腳的同伴,我一個人可是有無數多的新鮮戰術和花樣可以慢慢實驗。成為這大陸第一奧術大師,把那些神棍們一一碾壓成屎餅,殺到那什麼月光繁星森林,把那個精靈大祭司捉來讓她的身體好好體會一下雄性的強悍本能,這些都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最後把所有精靈族人族什麼族的美女全都集合起來,讓她們給我孕育出一個新的種族這也是大家喜聞樂見的應有之意……哈哈哈哈,以後你可以稱呼我為王者?世界之敵?依然無敵?仁愛之劍閣下。」

    「……聽起來還真的是下層界魔鬼的思維。不過我覺得很有趣。不是這個想法很有趣,是在這個時候還能說出這個想法的你很有趣。我很想看看這些言辭之下的真實想法。」黑暗中的女子聲音忽然高昂活潑起來。「好吧,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真的想要獲得力量,在奧術之路上有所成就,越過法則之牆成為大法師,可不是之前和你學習低階奧術一樣簡單,沒有足夠的資源和環境,僅憑你那些西方文明帶來的天賦是絕對不可能的。不過我可以幫助你,我們所擁有的資源絕對可以幫助你達到這一點。在此之前,你只需要幫助我們……什麼人?」

    尖叫聲中,一片黑幕如海潮一般從夜色中席捲而來,將不遠處的一片水塘給完全籠罩。水塘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忽然躍了出來,但是馬上又陷入黑幕中,這些無形的黑色像一層牢不可破的幕布一樣將那裡完全包裹,任憑裡面的事物掙扎也是無濟於事。

    黑暗很快地收攏了,最後顯現女子的身影,依然是一身緊身皮衣,將充滿誘惑的修長身體勾勒得纖毫畢現,只是面孔依然隱藏在一片看不透的黑幕中。此刻黑衣女子的手中抓著一個被黑色包裹著的人,從隱約露出的半個頭臉來看居然是沐沁沂。

    「想不到居然是你,叫做沐的西方美人。」黑衣女子的身量比沐沁沂高出足足一個頭,毫不費力地就將她提在半空中,沙啞的聲音悠悠地說。「號稱無敵的仁愛之劍閣下,看來你還真是有些大意了啊。」

    「我還真沒發現。」仁愛之劍也是愕然。「看來她是跟著我從地下暗河一路過來的。」

    「已經可以元素化的神職者,在相應的元素中的話確實很難發現,居然一直潛伏到這個時候,也是難為你了。可惜你遇到了我,在這黑夜中想要瞞過我可是很難的。雖然我對你到底怎麼能這麼快成為高階元素神職者很有興趣,但你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我也沒辦法把你帶回去慢慢研究,那就只能在這裡解決你了……」

    「不行,放了她。」仁愛之劍忽然開口說。

    「這可不行。她知道得太多了。你的存在可是絕大的麻煩,即便對於我們來說也是一樣。我們是不能讓任何消息洩露出去的。」女子手中的黑色漸漸收緊。沐沁沂在其中的掙扎越來越激烈了,但那無形的黑色完全牢不可破,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落入蛛網,看著獠牙正在越來越近的可憐小飛蟲。

    一陣空氣被打爆的拳風悶響,仁愛之劍猛然出手一拳遙擊,拳風如怒濤捲過,把那層裹住沐沁沂的黑色也撕扯開了幾道縫隙。幾道水流從黑色中急流而出在地面上匯聚成一團,然後又重新化成沐沁沂的形狀。不過此刻沐沁沂看起來卻是氣喘吁吁,面色在火光下顯得蒼白如死人一般,剛才的束縛和掙扎似乎傷了她不少元氣。

    黑衣女人沒有再出手,只是站在原地,身體朦朧得好像隨時要融入夜色中消失不見,她開口用冰涼的語氣問:「你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麼?根據我們的情報,你和這個西方女人並沒有絲毫的友誼可言吧?你之前還抓捕過她,她似乎對你抱有相當的戒備和敵意。而現在這個女人對你也沒有絲毫的利用價值…」

    「因為一般來說我不殺女人。」仁愛之劍回答得很輕鬆。

    「是我要殺。可沒叫你殺。」女人冰冷冷地提醒。

    「在我看來是一樣的。」仁愛之劍回答得理所當然。他看了眼地上的沐沁沂。「還有,作為同樣傳承著我們西方偉大文化的同胞,還沒有將自身的潛力發揮出來讓世人矚目讓路人震驚,就窩窩囊囊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可惜太缺乏美感了。」

    「你認真的?就是這些純粹是個人喜好的原因?」女子的聲音越見冰冷。「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和我們接觸和合作的消息如果洩露出去,對於我們雙方都是極大的麻煩。而我們現在可沒有能遠程制約她的手段。」

    「利益,權衡,手段,麻煩這些詞彙和概念實在是太猥瑣了,只適合蠅營狗苟的弱者。」仁愛之劍嘖嘖有聲。「我來告訴你,真正的強者做任何事只需要一個理由,那就是:我喜歡。」

    「可是強大的仁愛之劍,你在半天之前可還被人打得抱頭鼠竄,不得不像老鼠一樣挖地洞才能逃跑啊。你不會喜歡那個吧?」女人的聲音帶著明顯的譏嘲。

    「戰略性的撤退,也可以說是一時的挫折而已。最終只會成為讓我更加強大的動力和契機。而真正的失敗,就是在這些挫折面前低頭,靠著權衡利益,玩弄手段這些來繞過去。面對這個世界不敢挺著胸膛迎面而上,只想著彎腰低頭走過去。這才是最根本的失敗。」

    「如果你所謂的這些小小挫折的結果是死亡呢?」

    「那就去死好了。」仁愛之劍回答得輕描淡寫,理所應當。「不過是生命的終結而已,遲早的問題。如果你不能用你自己的姿勢來面對這個世界,不能按照你自己的方式來安排你的生命,告訴我,少女,你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和別人隨意擠壓直腸和膀胱而安排的排泄物還有什麼區別?」

    黑暗中的女子陷入了相當長的沉默中。仁愛之劍也站立不動。一時間就只剩下沐沁沂的喘息聲和篝火中偶爾爆出的噼啪聲。

    「夠了。和一個下層界的邪惡意志討論這些問題,我還真是有些不正常了。我得重新考慮是否還有合作的必要。也許加入追捕你的行列中還比較有利也不一定。」

    氣沖沖地丟下這句話,女子徹底在夜色的黑暗中消失了。

    「哼,被真正的強者氣概所震懾了麼?可憐的女人。」仁愛之劍看著夜色搖了搖頭,轉過來對著地上的沐沁沂用神州話說:「沐姑娘,這救你一命的恩情我也不要你以身相許了。你只要幫我給風兄弟和劉道長帶個話就成。你告訴他們,讓他們不要信那些神棍的話,那都是些榆木疙瘩腦袋,和讀書讀傻了的那幾個禮部大人是一樣的。不過他們也無須多事,順其自然,做自己該做的就好。留待他日時機成熟,大家自有再戰江湖,聯手碾壓這些歐羅蠻夷的時候。」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4 23:1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4 23:11
第一百一十四章 兩月後

    耗時三個月之後,橫穿沼澤地,由西海岸通往奧羅大平原的『乾元大道』終於成功貫通了。

    這一天對於奧斯星城來說可是個大日子,這條路的貫通幾乎可說直接改變了西海岸的格局,西海岸和大平原之間的商路不說能恢復到帝國時代的水平,至少比之前的要好上太多。再不用在北面的荒地中冒著地精強盜和各種大山脈中野獸的危險穿行,也不用在南方軍團的轄區去繞上一兩個月的路。而奧斯星城作為這條新通路之後位置最近的大城,本身又是西海岸最大的深水港口,更是成為了最直接的受益者,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成為西海岸的最大城市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對於這一點,奧斯星城的居民們都很興奮,自發的小型慶典隨處可見。而法師議會和神殿一同聯手組織的大型慶典更是數十年以來未見的熱鬧場面。

    慶典的主角,當然是修築這條道路的大乾使節團,一輛特意改裝後的大型馬車從使節團營地中駛出,上面搭載著以持節使李文敏大人為首的幾位頭面人物,從奧斯星城中穿行而過,後面則依次跟著使節團的士卒水手,沿途一同接受道旁居民們的歡呼。

    「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搞得和狀元遊街一般。倒是合了那幾位大人的胃口,看他們的模樣,榮光煥發,精神抖擻,真是年輕了十歲不止。難道他們真覺得這條路是他們修的不成?他們可出過半滴汗,用過半點心思麼?」

    後面的隊伍中,沐沁沂陰沉著臉,被拉著參加這樣的遊行慶典,讓她感到極不自在,加上本來就未曾傷癒的臉色,看起來更是難看。

    「好像是法師議會組織安排的看來他們還真是摸清了這幾位大人的喜好。沐姑娘你也無需在意,就當作來看看熱鬧,散散心便是。這些時日冥思靜養,也該出來動動筋骨了吧。」風吟秋在一旁卻是不以為意,隨口回答。他倒真是當作是出來散步的,經過這些天努力之後,他終於將最後幾個所能收集到的四環奧術給學會了,這還是他首次出來走動。

    「請你們兩位不要用西方話交談吧。雖然我只是看沐的表情就知道她是在咒罵那幾個官僚。」旁邊莫特裡女法師左右四顧,顯得心情不錯。「這條路終於完成了,我們離奧羅由斯塔也不遠了。沐你不用埋怨,只要能回到奧術學院,去圖書館仔細查詢一下,很有希望能找到有關水元素神殿的資料。而且學院裡的幾位教授可都是從帝國時代走過來的大法師,他們的見識和學識都非常廣博,應該能對你在精神和靈魂上的創傷有幫助。」

    「好吧好吧,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了。」沐沁沂點點頭,臉色稍微好看了一點。那一次失敗的跟蹤之後,她拖著半死之身昏昏沉沉地還能回到奧斯星城,已經算是絕好的運氣了。但在和那黑衣女子的交手中強行元素化讓她本來就沒好完全的傷勢更加嚴重,即便經過這兩個月左右的靜養,也沒好轉多少。

    「……關於這個,沐姑娘你不要怪我烏鴉嘴。這出發去奧羅由斯塔的事情麼,短時間之內可能還無法成行。」風吟秋忽然說。

    「為什麼?」兩個女人一同驚訝。

    「……你們看看現在這個慶典遊行就明白了。」

    女法師和沐沁沂一同左右仔細看了看,只看到是一片的熱鬧繁華,街道邊的市民們熱情高漲,前面馬車上的幾位大人志得意滿意氣飛揚,使節團中的士卒水手們也是士氣高昂。但是除此之外也真看不出有什麼古怪的。兩人又重新將疑問的眼光落迴風吟秋的身上。

    「這次通往大平原的道路打通,奧斯星城成為西海岸最繁榮的城市已經是指日可待,但是直到現在,這奧斯星城的下一任管理者也還沒選出來。不用說,每一個有資格競爭這個位置的家族都在花上每一分力氣在暗中拚命爭奪,十年的任期,足夠徹底改變一個家族在西海岸的地位。」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想辦法拉攏乾帝國使節團?」女法師很敏銳地察覺到風吟秋的意思,旋即又搖搖頭。「但這只是西海岸法師議會內部的問題吧?連本地的神殿和教會都不會幹涉的,你們的使節團更沒有任何的發言權。」

    「具體怎麼回事我不知道,這些日子我整日研究那些奧術,對使節團內到底怎麼回事也不大清楚。」風吟秋一邊跟著隊伍漫步而行,一邊優哉游哉地四處張望,真的就是出來散步散心的樣子。「但我很清楚這些法師貴族絕對不會浪費這麼大的力氣弄個這樣的慶典來討好對自己毫無作用的對象。」

    「……好像還真有道理。」莫特裡女法師愕然點頭。

    「……隨便吧,反正我是不管了,隨便那幾位大人怎麼說,我這個樣子也操不了什麼心了…」沐沁沂手一攤,有氣無力地打了個呵欠。

    「風先生,可見著你了。你終究捨得出來見見天了麼?」劉玄應不知道從哪裡走了出來,明明周圍都是密不透風的人群,他卻是閒庭信步毫不費力地就走到了風吟秋的旁邊,而且他從身邊穿過的人似乎也都沒怎麼注意到他。

    「啊,劉道長,許久不見。」風吟秋對劉玄應一抱拳。

    「還真是許久不見……聽聞風先生倒是一心專研歐羅奧術,這些時日以來應該是進境不小吧?」

    「微末小術罷了。倒是劉道長這些時日在忙些什麼?」

    「還能如何?基本上就是在營地中看守那些回賜禮品,和陳將軍一起謹防有宵小之輩再來盜取或是對幾位大人不利。偶爾再和那矮人首領金石切磋一下。那金石首領都帶著張家人來作翻譯,是風先生你不願再給他解釋了麼?」

    「這倒不是。是那矮子自己沒來煩我,應該是那修路也忙吧?」

    「也是,那金石矮人這兩月間也只是來和我切磋了數次而已,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請教一些實用招式即止,再沒有多問什麼傳承心法之類的。」說到這裡,劉玄應微微壓低了聲音。「這些時日可有那位仁愛之劍的消息麼?」

    「沒有。」風吟秋搖頭。「這些時日我都足不出戶,不知外界消息。日光神殿和守護之手中熟識的人又全都護送那碎片去了南方……」

    「那風先生你不擔心麼?」

    「擔心又有何用?」風吟秋淡然搖頭。「我也相信他不會輕易受人所制……再說即便被神殿中人抓了,也是送到那精靈的森林裡去,若他當真是和那些異界魔神無關,那不是正好?」

    「唉,此事也當真說來令人費解。那位仁愛之劍的本心意志確實已經是出了偏差,但從他救下沐道友來看,確實又非邪惡無情之輩。這歐羅神道,天地運轉之中肯定還有什麼超乎我們理解的變數……偏偏那些神殿中人又是言之鑿鑿,認定了死理不松口,實在是令我們也不知如何是好啊。」劉玄應忍不住搖頭長嘆。「說起來他終究也是我神州一脈,若能確認他非神魔附體,以後再有機會的話,無論如何我們也該幫他一幫……只是他為何拒絕去那什麼月光森林?只是武者傲氣使然麼?說來也是,要一位由外入內,一拳拳打出自身境界的先天武者只是因為異族的神諭就束手待斃,這也確實是勉強了些……」

    風吟秋也是默然。當日沐沁沂拖著重傷之軀回來,把一路尾隨過去所見所聞一說,當真是讓風吟秋和劉玄應愕然相顧,半晌無語。最後兩人一商量,乾脆這事也不用告知神殿教會方面了。無論仁愛之劍到底是不是那些異界魔神附身,無論他是不是要和那些疑是南方軍團,又自稱奧法復興會的人聯手勾結,反正現在他已經孑然一身,也傳話回來讓不用理會他,現在也就真的任其自然好了。

    和風吟秋寒暄完,劉玄應又轉而對旁邊的沐沁沂說:「對了,沐仙子。之前李大人還讓人來尋你和那位法師姑娘,說是特許你們前去那大車上與他們同遊,讓你沿途細細向那位出身歐羅國子監的姑娘講解這場盛典的緣由,全是因為我大乾禮教教化之功……」

    「你就當沒看見我好了,劉道長。」沐沁沂有氣無力地擺擺手,聲音虛弱嬌軟,身姿搖晃無力,臉色蒼白如紙,好像真的隨時都要倒下。「你也是知曉我有傷在身,這被他們拉出來散步就已經是有些力不從心了,還真要我上那個馬車上去,說不定隨時都要倒下來一命嗚呼呢……」

    「要知道上面光是那幾位大人的酸腐之氣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搭上了個矮蠻子的土腥臭,我能站在這裡就是很不容易的了……」看著馬車上站在最角落裡的那個矮墩身影,沐沁沂毫不掩飾噁心的表情。

    「呵呵,貧道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也知道去那車上站著不是什麼好差事……若是讓貧道去貧道也是不願的…而且在兩位大人眼中,貧道還沒那個資格呢。」劉玄應的眼光也落在那個矮壯的身影上,苦笑搖搖頭。現在那個矮人已經不單單只是一個異族蠻族首領,因為修築道路的功勞,或者說讓幾位大人臉面大大有光彩的功勞,李文敏大人特意封了一個『領天威忠毅勇士』的頭銜,也是有身份的人了,這才能在那馬車角落裡混個位置。現在他帶著一頂似乎是陳參將的神州武將的頭盔,把光頭和大半個面容都隱藏在下面,一聲不吭地像是個擺設一樣站在角落上。

    「那張家老頭對知曉仁愛之劍被神殿通緝的事情後有何反應?」風吟秋看看站在李大人身邊的張家老丈,這為前來投靠的前朝族裔同樣也是為使節團今日成就出了大力的功臣,還是決定性的人物,現在也在車上滿面笑容地一同接受四周民眾的歡呼。這個老人為了維護家族基業神州血脈,在備受欺壓排擠的異域大陸殫精竭慮了一輩子,這時候終於得到了機會,能帶著族人揚眉吐氣一番,心中高興激動是絕對有的,只是潛藏在下面的其他心思又有多少,那是誰也不知道了。

    「這個貧道不清楚了。聽聞一些張家的年輕人是頗有震動的,那位無敵先生畢竟帶領過他們其中不少人一段時間,也算頗有人望……但是張家在表面上聲明,是和被通緝的仁愛之劍劃清了關係……」

    「……然後這奧斯星城中的手工業行會中,有一個行會首領的位置讓張家人出任了。」一旁的沐沁沂悠悠地補充道。「還有張家人的商會也被法師議會批准,允許和其他歐羅人的商會享受完全同等的權力,這兩件事可是從未有過先例的,聽說還有不少歐羅人鼓噪鬧事,最後還是在神殿的安撫下平息了……」

    風吟秋點點頭:「那位張家老丈在務實權衡上確實是一把好手。再往後來,這使節團要邁左腳還是右腳,說不得都要他說了算了。我是閒雲野鶴不在乎這些,說走就走的……不過劉道長可曾去找他仔細聊聊,讓他明白諸事的輕重限度麼?」

    「什麼事做得,什麼事該有個限度,相信這位老丈應該心中有數才是。有他操持實務,貧道也樂的清閒。」劉玄應依然是不以為意的樣子。「而且他終究是為了神州族裔謀求福祉,在這一點上貧道絕無二話。大乾大正之分,在那些大人眼中是件含糊不得的大事,貧道眼中卻是毫無意義……」

    「哎,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旁邊一直都聽不懂的女法師有些不高興了。

    沐沁沂隨口解釋:「他們在說那個張家人用對那個仁愛之劍的表態向神殿和法師們換取好處,不過是些無聊的事情而已。」

    「對了。那個仁愛之劍那個傢伙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劉先生那裡有消息嗎?」

    「劉先生也不知道,剛才還在和風先生談論這個事呢。」沐沁沂也嘆氣。「那個傢伙雖然瘋瘋癲癲,但其實也不是壞人。也不知道現在被守護之手和日光神殿抓住沒有。」

    「…居然會被神殿聯名通緝,我記憶中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呢。真是可憐的傢伙。」女法師也嘖嘖有聲。「說不定現在正躲藏在哪個樹洞或者是地穴裡,吃著蟲子青蛙什麼的艱難度日吧?如果有機會碰見他,他肯求饒的話,我也會盡力幫幫他對付那些神棍的……」

    ###

    「仁愛之劍閣下,宴席已經準備好了,侯爵大人正在等您呢。」

    一身純白長袍的侍女站在遠處的門口,看上去最多不過雙十年華的臉上笑意盈盈,帶著些好奇的眼光看著站在大廳中間的魁梧西方男子。

    西方男子穿著一身華貴的貴族服飾,正用一個古怪的姿勢站在那裡,似乎是正準備和一個看不見的人拚命搏殺,又好像是在防備著四處虛空中隨時可能出現的敵人,偏偏他又是雙眼緊閉,似乎正在陷入深沉的冥思。在他身體周圍,分別有一小團明亮的火焰和一小團冰冷的霧氣正在圍繞著他旋轉,讓他看起來又更像是一尊神秘玄奧的雕像。

    嗯了一聲,仁愛之劍緩緩張開了眼睛,收起了拳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悠長的氣息在這地下大廳中迴蕩不止,好像一頭巨龍正在呼吸。他雙手一招,那兩團拳頭大小地火焰和霧氣就聽話地飛到了他手中,然後被雙掌一捏就消散了。大步地走到門口,他一路都是眉頭微皺若有所思,似乎有什麼問題正苦思不解。

    「能不能請問一下,您剛才是在做什麼?」侍女忽然問。「是你們西方的一種宗教儀式嗎?看起來好像很神秘的樣子?」

    「當然不是,你不知道我們西方人都是無信者嗎?小姑娘。」仁愛之劍一咧嘴。

    「那是什麼?那你為什麼要那樣做?」侍女的兩隻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像是看見新奇玩具的小孩子。

    仁愛之劍努嘴挺胸,做出一副很有力的樣子說:「那是我們偉大文化中獨有的鍛鍊方法,可以召喚宇宙間的神秘能量,把那些所有看不順眼的敵人全部打成肉泥。」

    「但是那個火元素和水元素分明就是用奧術形成的吧?雖然我分辨不出那是幾環的奧術,但肯定是奧術沒錯的。」

    「哦?」這次輪到仁愛之劍吃驚了。「你居然能看出來是奧術?阿羅約侯爵宅邸裡就連一個普通侍女都有這樣的眼力了嗎?之前我所呆的西海岸的那些貴族老爺們會流淚的。」

    「當然,侯爵大人有時候可會教我們一些奧術知識呢。」侍女調皮地眨了眨眼睛。「還有,我可不是普通侍女哦。」

    「有什麼特異的非凡之處,能坦誠地展現給我這個鄉巴佬西方人開開眼界嗎?」

    「等有機會的時候吧,侯爵大人可還在等著您呢。您說話真是有趣。」侍女掩嘴一笑,轉過身去邁步前行。

    「呵呵,真是有趣的女孩。」仁愛之劍走在後面,看著前面侍女的背影咧嘴一笑。那一身看似保守的長袍修剪得很別緻,不止將婀娜的腰身曲線完全勾勒出來,而且在下方的腿側兩旁和肩膀處都開有縫隙,行走擺動見隱約可見白皙嫩滑的肌膚和四肢在下方晃動,卻又要比赤裸裸地展現出來更加誘人。這侍女行走間的腰臀擺動也極有韻味,微微搖曳如同風中楊柳,又好像雨裡花蕊,讓在後面看著的人忍不住要目眩神迷。「這也真是有趣的地方啊。」

    仁愛之劍在侍女的帶領下,也花了二十分鐘才穿過小半個侯爵宅邸。可以看出這間極為宏偉的宅邸並沒有受到數十年前的戰爭的波及,保存了帝國時代貴族法師們那種極為奢華鋪張的風格,到處都是各種裝飾,雕塑,園林和遊玩享樂設施,當然由於缺乏足夠的元素寶石和奧術法師們的操作,許多設施已經閒置多年沒有使用了,偶爾的清潔只能把上面的灰塵清除掉,卻無法重新煥發活力和生機。相對這個巨大的宅院來說非常稀少的傭人和侍女,也讓這座帝國時代的豪宅顯得有些冷清。

    不過也有令人矚目的地方,那就是這行走在其中的每一個傭人,侍女甚至是護衛,都是青春年少,貌美如花,姿容過人的,連一些專門負責掃地倒垃圾之類粗活髒活的傭人也是相貌堂堂,至少是五官端正,拉到外面那些為生計而奔波勞累的貧民中,至少也要是百中選一的標準。

    當然這個特色就純粹只是主人自己的愛好所致了。阿羅約侯爵對於外貌,或者說對於『美麗』的挑剔和追求,在貴族圈子裡也是久負盛名的。

    宴席在一處裝飾得非常精緻的花廳中舉行,十多名貌美如花的侍女笑得比周圍的花更甜更美,身上的散發著青春和活力的氣息簡直能把任何身處其間的男人熏得神志失常。看上去不過才三十出頭,風度翩翩俊雅非凡的阿羅約侯爵坐在正中央,笑容滿面地對著走來的仁愛之劍張開雙手說道:「啊,歡迎你,尊貴的客人,你的到來令我這裡充滿了陽光和熱情。請允許我向你介紹這些美貌的少女們,也希望這一桌特製的精緻宴席能讓你滿意。聽說西方文化的飲食習慣有非常博大的胸懷,我這裡特意採用了一些平常人不大能接受的食材,你應該會喜歡吧?」

    瞥了一眼桌上的餐盤中還冒著熱氣的器官,仁愛之劍不禁仰頭哈哈大笑:「不過就是一些動物的腦髓,內臟和生殖器罷了。從這些器官和內臟中吸取宇宙能量增加自身的戰鬥力,可是我們傳承了五萬年的悠久文化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8-3-4 23:11
第一百一十五章 秘密

    宴席進行得非常愉快,仁愛之劍也吃得非常愉快。燉煮的胎兒狀的小牛,生猴腦拌的沙拉,香料碳烤的岩羊生殖器,鹽浸的還在微微抽搐彈動的青蛙腿,他一律來者不拒,大口大口地朝著嘴裡猛塞猛吞,不時還能點評一下這個湯的火候不夠,這個羊生殖器烤得太過失了精華所在的腥騷味,那個青蛙的新鮮度夠了,但是調料醃的時間短了些等等之類,完全就是一個經驗豐富的美食家。讓一旁伺候的侯爵府的幾位大廚都聽得目瞪口呆,只能連連點頭甘拜下風。

    阿羅約侯爵和他那些嬌美如花的侍女們都吃得很少,只是一些瓜果蔬菜就飽了的樣子,不過他們都很高興開心地看著仁愛之劍大吃大嚼。

    終於,在將桌面上足夠二十人份的食物全部掃蕩乾淨之後,仁愛之劍停下了手中的刀叉,滿足地嘆了口氣:「非常感謝您的款待,我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樣包含宇宙能量的食物了。真是讓我懷念我的故鄉啊。那裡有無窮無盡的美食,各種獨出心裁的食用方式。」

    「非常高興你能滿意我們的款待,我之前還擔心這些食物會讓你反感呢。雖然聽說你們西方人非常喜歡這些奇怪的食物,但這些看起來確實有點……」阿羅約侯爵的聲音溫文爾雅,措辭得體大方,完全體現了一個貴族才有的風度,連『噁心』這類詞彙都不忍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一樣。

    仁愛之劍哈哈一笑:「其實也就是一堆堆營養豐富的蛋白質和脂肪,只要拋棄習俗等等固有觀念的束縛就可以盡情享用了。在我們那裡有個倍受尊敬,以雞肉味偏向的口味著稱的美食家曾說過,只要是活的,即便是神我也吃給你看。」

    「什麼?」這樣的話語讓一眾侍女們都愕然失色,侯爵眼中有一絲異色閃過,不過旋即就平復下來,苦笑著說:「這還真是讓我們驚詫的飲食文化啊。難怪仁愛之劍閣下會懷念故鄉了。應該是覺得我們這裡的生活比較無趣吧?」

    「除了偶爾被那些榆木腦子的神殿追兵追殺之外,是平淡無聊了點。」仁愛之劍搖搖頭嘆了口氣。「但是誰叫我還肩負著弘揚愛與正義的重大責任呢。說起來,我還是要感謝侯爵大人的招待,要不然現在我還不知道在哪個樹洞中吃著蟲子呢,雖然那依然是不遜色於雞肉的上等食材,總還是比不過今天這樣精美製作的好吃。」

    咳嗽一聲,侯爵大人示意餐桌周圍的廚師和傭人們都退下,只剩下他和侍女們和仁愛之劍相對而坐,這才緩緩說道:「仁愛之劍閣下可以放心在我這裡休息。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絕對值得信任的,絕不會把你的行蹤洩露出去。作為一個純粹的帝國貴族,以獨立的理智自傲的法師,我有足夠的理由鄙視那些愚蠢的神職者。他們匍匐在這世界的某些高維意志面前,卻放棄了自身的尊嚴,獨立的驕傲,自由的意志。一點點來自神靈的風吹草動就能讓他們如臨大敵,按照自己那些狹隘的宗教知識來曲解事實。就像是現在,他們居然僅憑著精靈族的一些隻言片語就污衊仁愛之劍閣下這樣值得尊敬的人是邪教徒。」

    「這絕對是偏見,誤會和污衊。」仁愛之劍也搖頭嘆息,一臉的橫肉上滿是沉重之色,憤慨之情。「居然把我這樣明曉了宇宙真理的愛與正義的代言人和下層界的意志聯繫起來,做出這種判斷的人絕對該被扒掉褲子狠狠地打屁股。我遲早有一天會一路打到那個精靈族的什麼月光森林裡去,把那些什麼據說漂亮得不像話的精靈大祭司統統捉住,屁股統統打腫,好好調教讓她們學會什麼才是面對強者的正確姿勢。當然,這只是針對女性,男性那種礙眼的東西統統打包賣給奧羅由斯塔的有錢貴婦們,讓他們在那些肥碩鬆弛的老邁屁股下呻吟哀嚎受盡壓榨,被逼著吃屎喝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度過餘生,才是他們應有的結局。」

    「這......真是太殘忍,太可怕了......」阿羅約侯爵聽得也是面色慘白,似乎還想像了一下那些精靈們的慘狀,英俊儒雅的面孔上不禁浮現出驚恐之極的扭曲表情。其他侍女們有的不以為然,有的發出吃吃的低笑。「好吧,只能祝願您能有這樣的一天,我們還是聊聊其他的吧......比如...您說您還有一大塊那樣的元素水晶是嗎?」

    「是的。」仁愛之劍點頭。「大約是之前我給你的那塊的三倍左右吧。」

    「啊,真的嗎?真是難以置信。」侯爵大人總算藉著這個消息從剛才的驚恐中擺脫出來,兩眼露出興奮的亮光。「那麼純度和色澤呢?或者說其中的元素法則的程度呢?」

    「應該也是一樣的吧。因為我給你的那塊就是從這個上面分割下來的。或者說這本來是一塊更大的元素水晶,只是被我扳斷成了兩截。」

    「扳斷?」侯爵又被震驚了。「您是徒手分割元素水晶的?居然是那麼大的一塊?您知道這是多麼危險的事情嗎?您是怎麼辦到的?您不知道一整塊那麼的元素水晶有多麼難得嗎?那會導致裡面的法則崩壞的!」

    「哎,別提了。」仁愛之劍意興闌珊地擺擺手。「我也知道分割元素水晶是需要專門的奧術煉金陣,但是我獨自到處流浪,還要提防被神殿的蠢貨們追殺,又怎麼能找到合適的人幫我分割呢?好在我也是學習過一些奧術知識的,剛好有一些想法想要試驗一下,我就嘗試用最原始簡單的方法,直接用手去扳。結果炸裂出來的閃電把半座旅館都炸成了碎片,幸好除了兩個悄悄在屋頂窺探的蟊賊被木板碎片刺穿了直腸之外,旅館裡其他好運的傢伙沒有人喪命,否則我這寬厚仁慈的良心會過意不去的。至於其中的法則層次,這個你不用擔心,要知道當時差點連我自己也被活活電死,這麼沉痛的代價當然不是白白付出的。所以這塊元素水晶算是分割成功了,裡面的法則層次沒有什麼下降。」

    「......好吧,這真是奇蹟...」阿羅約侯爵也是楞了好一陣子,才問。「不過您為什麼要不惜危險這麼做?在確定適用範圍之前,元素水晶和寶石當然是越大價值越高啊。」

    「不不不,侯爵大人您完全錯了。」仁愛之劍嘿嘿一笑,露出剛剛咬碎過無數器官和肢體的白生生的牙齒。「當然是要先把小塊的送出去讓大家看看,然後剩下的大塊才能賣出好價錢啊。」

    微微一怔之後,侯爵露出了然於胸的表情,點點頭,舉起裝著紅酒的高腳杯笑道:「關於這一點,尊敬的仁愛之劍閣下您絕對可以放心。只要那塊元素水晶經過我們的測試,能夠安全用於驅動我的那些設施,價格方面絕對不會是問題。在這段時間裡,請仁愛之劍閣下盡情地在這裡休息和享受吧。我保證您在這裡絕對不會受到那些愚昧的神職者的騷擾。」

    仁愛之劍仰頭一口把杯中幾乎滿溢的紅酒一口吞掉,哈哈大笑:「那就多謝侯爵大人的款待了。我會在這裡好好休息的,畢竟這麼悠閒的環境,還有這麼多充滿宇宙能量的美味食物,其他地方可是不容易找到的呢。」

    「不止如此呢。很快您就能發現,我這裡最美妙的可不止是那些。」侯爵頗為神秘的一笑。簇擁在他周圍的侍女們更是笑得花枝亂顫。

    是夜。

    侯爵宅院中早就是一片寂靜,仁愛之劍卻沒有睡覺。在侯爵給他特意準備的大大的客房中,他還是和白天一樣擺著個拳架,雙眼似睜似閉,一團火焰和一團水汽圍繞身邊旋轉。

    先天境界之上,無論是修的武藝還是道法,睡覺都不再是必須的了。當然這並不是說就用不著休息,而是對於完全掌控自身精氣和精神的人來說,入定或者調息的修養效果要好過蒙頭大睡。只是數十年生活養成的習慣上的睡眠還是有的,所以這些一般都是真正的道行高深,或者勤修不輟的修者才會徹底斷絕睡眠。

    現在仁愛之劍絕對能算得上是勤奮。連他自己都記不得已經多久沒有真正地睡覺過了,只要一有時間,他除了翻看各種渠道弄來的奧術書籍之外,就是站樁練拳,調息運氣。不止是神殿教會聯手對他頒布的通緝令所帶來的壓力的關係,他自己也很想希望找到一種真正屬於自己,適合在這方世界運用,完全契合這方世界法則的力量。現在難得能得到這樣一個清閒的環境,他當然更要抓緊每一分鐘的時間。

    但是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從遠處漸漸傳來,讓他睜開了眼睛。以他的感知和判斷力,從百米開外就判斷出了這些腳步聲的主人。對於這些來者他也並不意外,他起身收好了拳架,揮手驅散了火焰和水汽,靜靜地等著門被敲響。

    門並沒被敲響,而是直接被輕輕推開的,柔和的白光下,三名純白長袍的如花少女站在外面的夜色中,美麗聖潔得好像是從夢境中走出來的精靈。為首的正是白天來引領仁愛之劍去宴會的那位侍女,她看著房間中好整以暇地看著門口的客人,笑顏如花:「看來您是知道我會來。」

    「看來你也知道我不會鎖門。」仁愛之劍也對她回了一個看起來有些猙獰的笑容。「不過居然是三位姑娘一起來,這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我叫蒂娜,這兩位是我的好姐妹加利亞和尤利西斯。」少女指了指旁邊的兩位同伴,都是一樣的青春貌美,都是一樣的清純中又透著性感的純白長袍,一樣的笑顏如花。她們身邊都漂浮著零環奧術光亮術的光球,顯示著她們並非普通侍女的身份。「原本我確實只是想著自己一個人來的,但是和她們聊了聊之後才知道,原來她們都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哦?是什麼想法我能知道嗎?」

    「當然。那就是,我們都對你,仁愛之劍閣下,來自西方大陸的神秘而強大的戰士,異域古老文明的繼承者,勇敢地獨自面對那些愚昧的神靈奴隸的圍攻的反抗者,非常地敬仰,非常地好奇。我們希望能更靠近你,更深一步地瞭解你,聆聽你的故事,感受你的力量和魅力......」

    少女的聲音清脆而輕柔,又帶著夜色中的神秘,如同天使的低語,她們三人一起走進了房間,最後的少女則關上了房門。

    「哈哈,我非常理解你們的心情。在正義的朋友的光環下,總是有很多少女會無法自已地產生這種衝動。」仁愛之劍哈哈大笑,對於眼前這樣的情況似乎是非常滿意。「沒有問題,我當然會滿足你們的。我允許你們近距離地觀察我,感受我的偉大氣概,什麼時候都可以,洗澡睡覺吃飯拉屎的時候這些都沒有問題。我還會在有空的時候給你們講述有關愛與正義的真理。」

    「那我們何不現在就開始呢?」叫做蒂娜的少女行走間就褪去了身上的衣裙,她的動作輕柔而優雅,就像是舞蹈一樣。光亮術柔和的白光下,她露出的肌膚如同象牙一樣的光滑柔美,如絲緞一樣的細膩,那副滿含了青春的美好和生命的活力的胴體就那樣赤裸裸地展現出來,完美的曲線和比例,簡直就是造物主給予男人的最大恩賜。她臉上的神情微微地有些羞澀,又帶著發自內心的渴望,豐滿而濕潤的嘴唇輕啟,吐出的聲音就像是在人的耳邊呢喃。「生命是如此的短暫,老朽,死亡,傷痛,疾病,隨時都可能將我們的生命終結,將我們變得醜陋不堪。生活也是如此的無聊,無論多少的金錢多大的權力也不能最終避免這些憂患,那為什麼不趁我們還年輕,還正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候盡情地來享受生命,感受生命呢?」

    仁愛之劍拍手鼓掌,連連點頭表示對她的看法非常地認同:「非常好,非常對,我完全理解你的意思。肢體的糾纏,體液的交換,生命最原始的悸動,真是美好而誘人。」

    這時候,另外兩個少女也漸漸褪去了衣裙,同樣是身無寸縷,一臉羞澀而渴望地看著他。仁愛之劍指了指房間另一邊,對這三個少女說道。「阿羅約侯爵只有一個人,這宅院有這麼大這麼空蕩蕩的。我相信那麼無聊的生活,你們又有那麼美好的追求,一定鍛鍊出了相互取悅互相探尋生命美好的高深技巧。不,應該說那完全就是藝術。那邊的床雖然我還沒有睡過,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又大又軟又舒服,絕對是你們展現技藝的好地方。你們可以在上面盡情表演,我會在這裡一邊鍛鍊,一邊好好地觀賞的。」

    三個少女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羞澀和期待都變成了呆滯。幾秒之後叫蒂娜的少女才問:「等...等一等...仁愛之劍閣下,我們是希望和您一起......」

    「啊啊,我就不必了。」仁愛之劍擺擺手,一臉的謙讓,就像已經飽食的客人婉拒主人的邀請。「這可會損耗我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宇宙能量的。在去那什麼月亮森林裡好好懲罰那些精靈祭司們之前,我不能浪費哪怕是一丁點的力量。而且在我們的文化中,就這樣靜靜地觀賞藝術家們精湛忘情的表演,聆聽她們的吶喊,就是對她們最大的尊敬。」

    「但是這個……」

    「我明白了。」仁愛之劍在三個少女的光溜溜的身上一掃視,恍然大悟。「你們是來得太匆忙了,沒有帶道具是嗎?沒關係,這種小事情對於愛與正義的戰士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

    仁愛之劍伸手從旁邊的實木大桌上擰下一條桌腳來,堅實的紅花木在他手裡好像酥餅一樣的脆弱,在他隨手的搓揉中,木屑紛紛如雨而下,片刻之間一個雙頭雄性器官狀的木棍就成型了。他把這有胳膊粗細,一尺多長的詭異木棍遞給面前的少女,問:「你看見了,純手工製作,包含了我對你們三位藝術家的尊敬和愛意,只是尺寸可能小了點,你們就將就一下吧。」

    三名少女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個東西,還有做出這個東西的仁愛之劍,呆然片刻之後不約而同地轉身就走,連地上的衣裙都沒有去撿,就這樣走出房間,逃跑一樣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嘿嘿一笑,仁愛之劍搖了搖頭,手中一捏,那個怪異的木頭造物就化作木屑紛紛而下,他揮了揮手,鼓起的勁風就把敞著的房門給吹得關上了。一片重新恢復的寂靜中,他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重新閉上了眼睛,擺出了那個拳架,身周慢慢地重新浮現出一團遊走的火焰和水汽。

    第二天,阿羅約侯爵的宴席照常舉行。這次的菜餚稍微正常了一些,有了普通的牛排烤肉和面包,只是圍繞在侯爵後面的侍女們少了三個,正是昨晚不請自來的那三人。

    「仁愛之劍閣下,聽說你拒絕了蒂娜她們三人?這真是太可惜了。你傷害了三名少女的真心啊,她們現在都還在傷心哭泣著呢。」阿羅約侯爵也露出有些惋惜有些失望有些傷心的神情。「難道你顧忌著背後會有什麼特殊的意味嗎?覺得我是在指示她們用美色來賄賂你,或者安排了其他後續的什麼手段嗎?不,不,我以我祖父,我父親,我家族的名義起誓,我絕不會做這麼骯髒的事。這純粹只是她們三個少女的真心顯露。我這裡的每一名少女名義上是我的侍女,其實她們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在追尋生命和愛的道路上同行的同伴。她們的舉動都是發自真誠的內心,你不必要顧忌更不需要拒絕……」

    「我真的沒有顧忌,也沒有拒絕。」仁愛之劍嘴裡咬著一根手臂粗細的蠻牛牛鞭,只是幾口就將之撕碎成了無數細碎的蛋白質和脂肪吞了下去。他一邊這樣大吃還能一邊口齒清晰地辯解。「我也敢以我父親我祖先我家族的名義發誓,我們那裡真的就是這樣。無數熱血沸騰的年輕人,都是整夜整晚地在那裡靜靜地看著自己心儀的女孩在那裡和別人肢體交纏,體液四濺,忘情呼喊,最後都滿懷著愛慕和敬意對這些高貴的肢體藝術家送上衷心的祝福和讚美……」

    「這真是……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面對這樣奇特的風俗,阿羅約侯爵不得不再一次被震懾了。愕然半晌之後,他才恢復平靜,以非常肯定和確定的語氣說:「但是我絕對可以確認,這種行為絕對是不正常的。仁愛之劍閣下,不是我對你們的文化不尊重,而是這種習俗確實非常地有問題……」

    「這樣吧,仁愛之劍閣下。」猶豫不定了一會之後,阿羅約侯爵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不久之後,我們會舉辦一場秘密的祭祀活動。這是非常私人,也是非常隱秘的祭祀,我希望您也能來參加。我會借助這個祭祀的機會來改正你們那種扭曲的文化賦予你的扭曲觀念,讓你走回到真正的愛情的道路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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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先生,我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要告訴您。是關於那些矮人的。他們正在進行著一項非常巨大,非常危險的陰謀。」

    風吟秋看著眼前一臉認真的大臉少年,頗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誠然,這個少年現在眼神中已經有了真正的男人才有的堅定的光芒,神情也更為深邃和穩重,這是非常好的事情。但是他確實又在進行一項遠超他能力的危險行動。

    風吟秋提醒他說:「既然你也知道非常巨大,非常危險,那麼你就該止步了。在告知我之前,你應該先把這個發現報告給你父親,或者守護之手。」

    「不。我父親畢竟是貴族,最近正在提升的地位和聲譽,注定了他無法客觀地看待一些事情。我甚至不敢肯定他會不會把我綁起來強行送回奧羅由斯塔。」大臉少年安傑洛的否定非常地肯定和堅決。「而守護之手麼......當那些神殿聯合宣佈通緝仁愛之劍閣下的時候,就說明他們已經不值得信任了。」

    「哦?」風吟秋也有些驚訝。「你也覺得仁愛之劍是被冤枉的嗎?」

    「我不知道那些神殿中人的依據是什麼。我只知道的是能說出那一番教導我尋求正義的話,他絕不會是邪惡之徒。神殿和教會從來都是固執而守舊的,這也許讓他們在很多時候看起來非常可靠,但現在看來他們也很容易誤會。所以我現在只能相信你了,而且這件事情和你們使節團也有非常大的關係。」

    「哦?是什麼?」風吟秋也忍不住好奇。

    「他們正以一種非常狡猾的方式來操控你們使節團,操控西海岸法師議會。我覺得他們似乎在謀求什麼前所未有的巨大陰謀。」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4 23:1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4 23:11
第一百一十六章 撲朔

    「你是說矮人?他們能做什麼?」

    大臉少年的話讓風吟秋也為之愕然。他知道那些矮人,尤其是為首的金石絕不是什麼好人,也知道他們背後必定有什麼陰謀,但要說能操控使節團,甚至操控西海岸法師議會,那就明顯超乎那些暴躁粗魯的矮壯蠻子的能力了。

    「我不知道他們能做什麼。但是隨著這條通往大平原的『乾』大道的修建,貴族法師的圈子裡開始有了一個說法,那就是這些矮人原來也是可以利用起來的。隨著這條道路的成功,這個已經成了大家最熱衷的話題。昨天我父親說,法師議會正在切實討論一項重新針對斯古特大山脈的計畫,而且還邀請了張家的族長參與。」

    風吟秋搖頭:「這個……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吧?怎麼能說矮人在其中有什麼陰謀?」

    「那是您不是西海岸本地人,您不太明白斯古特大山脈中的矮人氏族對於西海岸意味著什麼。這樣說吧,從帝國傾覆之後,被異族聯軍清洗得最厲害最徹底的就是西海岸,然後需要直面異族領地的也是西海岸——雖然和南方大草原的獸人相比,斯古特山脈中的矮人的侵略性是很小的,但也並不意味著那是一群可以和平相處的鄰居。所以到目前為止,西海岸所有城市的產出有將近一半是用來維持和矮人氏族的關係,包括釀造麥酒和葡萄酒的原料,各家族供養的私兵,對守護之手的資助,還有包括給北方軍團的供養等等。當然由於議會中相互關係的複雜,還有各種內耗,這些資金和物質到底有多少落到實處誰也說不清,但這確實是所有西海岸法師家族必須要面對的頭等大事,每年都會在這個問題上扯出無數的爭論和分歧。而現在,居然有矮人會乖乖聽從命令來行事,這可是只有帝國時代才有的事情。這表示有可能永久性地解決矮人問題,法師議會當然會心動了。我仔細去打聽過了,凡是我認識的朋友的家族內部,都有不同程度的針對矮人的措施正在準備,有的是囤積糧食,有的是在訓練家族私兵部隊,有的在和北方軍團的人接觸。」

    「這其中的根本是,那個邪惡的矮人首領金石,居然真的帶領一個氏族背叛出了斯古特大山脈。這可是矮人族裡從來沒有過的事。以前斷斷續續也有矮人被氏族議會放逐的,都是零散的個例,矮人的文化和天生親和土元素的體質,凝聚力非常強,現在這樣的情況幾乎是以前無法想像的。雖然我想盡一切辦法,但也實在打探不到他們內部的情況。畢竟能和矮人深切接觸的只有那些張家族的西方人。」

    「但你就能肯定這都是那些矮人刻意而為的陰謀?也許只是背後有什麼巧合導致他們被驅逐。而且就算這一切都是他們謀劃的,他們又能得到什麼?你有什麼證據嗎?」

    「我沒有什麼證據。我也不知道他們能得到什麼。」安傑洛回答得理所當然,偏偏依然堅定無比。「但是那個矮人首領是如何邪惡的存在,風先生你也是親眼所見的。像是這樣一個血腥邪惡的暴戾怪物現在偽裝成人畜無害的樣子,一心一意地給我們修路卻沒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這可能嗎?現在居然攪動了整個西海岸,讓貴族法師們全都蠢蠢欲動,這分明就是他們的陰謀在醞釀之中。」

    不得不承認,安傑洛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是沒有證據,而且看起來情勢的演變又非常自然的情況下,這也完全像是大臉少年先入為主的推定。

    沉吟片刻,風吟秋只能點頭,對安傑洛說:「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留意這些矮人的。你也回去吧,不要在打探這方面的事了。特別是不要再去試圖接觸那些矮人和張家人,如果他們真有謀劃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你隨時可能陷入危險中。」

    「多謝您的關心,但是這件事我當然會一直跟下去。」安傑洛的態度很肯定。「這就是仁愛之劍閣下當初告訴我的,自己的正義和真理,當然只有自己去找尋。」

    有些頭痛地送走了安傑洛,風吟秋還沒來得及仔細去回味一下這位貴族少年所說話,就立刻感覺到了他所說的那種波濤已經湧動了起來。因為劉玄應已經一臉嚴肅地找上了他。

    「風先生,恐怕今夜你要陪貧道去那張家走上一趟了。」

    劉玄應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還帶著些怒意。這對他這樣心性修養極高的道門高人來說無疑是很不尋常的。

    「是那位張家老丈怎麼了麼?」風吟秋有些意外也不那麼意外。「看來他還是做了些不該做的事情。劉道長高估他了。」

    「…李大人剛才令我不日跟隨那金石矮人一起前去那矮人山脈中,說是要代表大乾使節,去為這位飽受冤屈的忠勇異族義士討回公道,同時還要向那些異族矮人宣揚我神州威儀,使之教化折服…」一邊說著,劉玄應的表情在怒意中也有幾分好笑。他還別有意味地看了看風吟秋。「…而且大概李大人也會讓風先生和貧道一同前去,只是他也知曉你不聽指使,所以才沒有正式下令,也許會想辦法兜兜圈子吧……」

    「這個」風吟秋聽了之後也是哭笑不得,同時心中也有些明了。這事如果結合之前少年安傑洛所說的,確實透露出幾分詭異,他也點頭。「好吧,那我便陪劉道長去見見那位張家老丈。」

    入夜之後,張家府邸。

    張家在奧斯星城當中的資產不少,雖然當初因為異教徒之亂逃竄後全部被憤怒的債主和一些幫派給侵佔了,但隨著他們帶著使節團的光芒回歸,賠償了本地居民們的損失之後,那些房屋也都盡數歸還給了他們。

    張家家主張執晉老人此刻還沒有入睡,依然高冠禮服,在燈火通明的後堂之中靜坐,手中持著一本儒家經義眯著眼睛細看。周圍並沒有其他人,這後堂雖然已經經過修繕,但是一些之前被砸毀焚燒的還來不及復原,看起來還有些淒涼。

    當劉玄應和風吟秋兩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後堂門口的時候,他們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

    「劉道長,風先生,兩位好。」張老丈放下手中書卷,起身對兩人一禮,對兩人的到來毫不驚訝。

    這不習武藝,不通道術的老人當然不可能是察覺到兩人的接近,劉玄應問:「張老丈知曉我兩人今夜要來?」

    「老朽也能猜到一二。兩位請坐。」張老丈俯身相邀,兩人當然也無顧忌,入座而坐。張老丈為兩人倒上兩杯熱茶遞上,舉止之間的禮數週道,動靜之間看不出有絲毫的心虛之類的跡象。

    「劉道長應該是為了李大人之命而來的吧。」張老丈緩緩說道。「老朽也知,李大人居然命劉道長前去和那金石矮人一起去大山脈中行事,實在是有幾分滑稽。而這段時間李大人也和老朽親近,老朽也借助大乾使節的威名暗中為張家謀了幾分福祉,還有暗中誘導李大人幫助歐羅法師修建這條道路,老朽也知道這斷斷是瞞不過兩位的。但是偏偏讓劉道長陪同那金石矮人一起去矮人的洞穴這一點卻不是老朽所唆使,甚至老朽也甚為驚訝事情居然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風吟秋和劉玄應對視一眼,這老頭上來不慌不忙地先把利用李文敏的事情先全部承認了,顯然也是心中雪亮,知道這等手腳瞞不過明白人,也知道這種狐假虎威的手段在真正有實力的人面前完全沒用。這一時間倒讓人沒了質問他的念頭。

    「那張老丈不妨說說,李大人為何會做出如此決定。」緩了緩,劉玄應問道。

    張老丈緩緩說道:「此事也還是那些歐羅法師慫恿的。兩位大概不清楚,這矮人乃是西海岸第一大患,一旦每年交易的糧食和麥酒不足,就有大大小小的矮人氏族化為強盜南下劫掠村莊城鎮。每年只是為了防範矮人,供養北方軍團等等支出所費極巨。如今那金石連同整個氏族一起投靠在使節團下乖乖供人驅使,當然令他們吃驚之餘忍不住還想要得寸進尺,紛紛打聽金石的氏族為何會如此。他們聽說金石是被驅逐的,而且一直憤憤不平想著要重回山脈中奪取權勢,他們自然無不支持。金石這段時間跟著老朽和劉大人一起多有參加那些歐羅貴族的宴請,和那幫歐羅貴族多有會晤,他在其中信誓旦旦地說大山脈中不滿現狀的矮人氏族其實不少,只要他回去打敗幾個佔據長老議會的氏族首領,振臂一呼就能讓那些不滿現狀的矮人以他和他背後的那個洞穴賢者馬首是瞻。他又說和人類之間的恩怨其實最主要的就是和帝國軍團,尤其是北方軍團之間的仇恨,他們只要聚集起來將北方軍團驅逐消滅之後,就會在山脈中建立矮人帝國,從此和我們人類平等交往,以各種金屬和寶石換取糧食和麥酒。」

    「這種好事對於那些法師貴族來說當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他們紛紛鼓動慫恿金石回去重新奪回權柄,領導矮人推翻氏族長老議會,再和北方軍團開戰。此事無論成與不成,對矮人對北方軍團都是重大削弱。但這些貴族卻又只能是動動嘴支持,尋常矮人都是以一敵十的精銳勇士,些許貴族私兵最多應付一些遊蕩的矮人強盜,對付大山脈中的矮人戰士只能是以卵擊石,更別說這些貴族法師各個都珍惜手中力量,絕捨不得送去和矮人對戰。幸好這時候金石矮人又說他並不需要多少部隊人手,只需要數位強者和他一起回去,在氏族決鬥中幫忙擊敗敵對勇士便可。這西海岸的強者屈指可數,貴族法師中早已經沒有大法師倖存,而神殿中的聖武士,大祭司等等又絕不會去做這些事情,就算還有最沒原則的戰神殿,但其中的第一強者之前又被無敵先生給打殺了。這思來想去,他們自然就想到了之前在奧斯星城中大發神威,擊潰復興會法師的劉道長和風先生了。於是他們又都找上了李大人,各種阿諛奉承和虛名許諾不要錢一般地送上去,你們也知李大人是個極好面子的人,這事自然就應承了下來,最終落到劉道長和風先生頭上來了。」

    「這想不到原來緣由都在那矮人身上」劉玄應若有所思地點頭。「若是他有意為之,這金石矮人還真有些不可貌相」

    張老丈也是長嘆一聲:「其實老朽也知曉劉道長和風先生兩位才是這使節團的根本,不說跟隨那金石去參與蠻族中的野斗廝殺乃是有失體統,若是兩位有什麼三長兩短,這使節團便是在這歐羅大地上再無立足之地。到時老朽這些時日費勁心思為族中謀取來的那些利益也俱都化作泡影。若是有可能,老朽也絕不願此事發生。但那些歐羅法師親口對李大人有無數許諾巴結,李大人當場就答應下了說這只是區區小事。老朽也不能一一辯駁說他們都是居心不良之輩,讓最重禮儀面子的李大人言而無信啊。老朽確實對李大人有些影響,但也只能潛移默化順勢而為,卻不能逆勢而動,也只能聽任這等命令下去。老朽也知劉道長和風先生知曉李大人的命令之後,一定會來向老朽問責,老朽也只能在這裡靜候兩位,解釋清楚了」

    劉玄應和風吟秋都一時無語,這張家老丈也是知曉自己現在所得的一切都來自於使節團,而使節團外面都是花架子,真正的根基其實在劉玄應身上,讓劉玄應去做這種事情是動搖使節團的根基,也就是動搖他自己的根基。按照這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來看,他阻止這種亂命也還來不及,斷不會在背後推動。

    「張老丈,你們和那金石矮人打了多久的交道?」風吟秋忽然問。「我和他曾在北方交手過,其人凶殘暴戾,幾乎不會和人好好說話,出手動輒殺人,和現在這個樣子大不一樣。現在居然還能和你和劉大人一起去參加什麼宴會,換做之前恐怕是難以想像。」

    「這個確實如此。原來風先生也是知道的。那金石確實和之前大不一樣了。」張老丈也是愕然點頭。「不瞞兩位說,我和那些矮人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有如同之前的金石那樣殘暴的也是極少。甚至我族中派去聯絡之人也有被他盛怒之下順手殺了的。這後來他們突然被逐出之後來找我們求助,態度收斂了不少,連我也是大為驚訝。」

    風吟秋目光一閃:「那他是如何變成這樣的,可有跡可循麼?」

    張老丈點點頭:「這個倒是聽怒風氏族的矮人說了。金石其實服從於他們氏族的大洞穴賢者,之前和我們走私也好,合計算計北方軍團的人也好,其實都是大洞穴賢者的主意,金石只是負責執行的而已。那次的封神儀典失敗之後,大洞穴賢者似乎極為惱怒,將金石狠狠懲戒了一番,這之後金石就變得收斂了許多了。」

    風吟秋再問:「那這大洞穴賢者又是矮人中的何方神聖?你們可見過麼?」

    「在矮人中,能被冠以『大賢者』稱號的必定是威望極高的老年矮人,一般來說也是能掌控一個甚至數個氏族的領袖。這位大洞穴賢者的真身我們倒是沒有見過,只是經常在其他矮人的口中被提起,應該是隱藏在其他地方,等閒不會在人前現身。」

    「最後一個問題。」沉思片刻,風吟秋忽然再問。「王者無敵?仁愛之劍被神殿教會聯手通緝,張老丈你怎麼看。」

    張家老丈微微愕然,好像沒料到風吟秋會問這個問題。不過他很快地也神情低落地長嘆一聲說:「無敵先生與我交往甚久,我自然是相信他的。但神殿和教會言之鑿鑿,我也無從分辨。只能盼他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吧。」

    「風先生,你說這張家老丈的話有幾分可信?」

    在離開張家宅邸之後,劉玄應忍不住問。

    風吟秋微微一笑:「真真假假,滴水不漏,誰也不知他到底說了多少真話。但我們也總不能將他一個古稀老人吊起來嚴刑拷打。」

    「正是。」劉玄應也只有苦笑。「看起來此事的玄虛,當要落在那金石矮人背後的那位洞穴賢者身上了。此次成行之前,說不得貧道就要去找上這位賢者見上一見,到時候還要勞煩風先生代為翻譯一下。」

    「劉道長還真準備去那斯古特大山脈去?」風吟秋一笑,問。

    「李大人有命,貧道就算不想也沒辦法。」劉玄應苦笑一下。

    「劉道長還真要對那李文敏惟命是從了?」風吟秋還是一笑,這次帶點冷意和譏嘲。不等劉玄應回答,他又再說:「這裡只是我兩人,劉道長也不用那些大義名分的話語來敷衍了。劉道長是忠厚之輩,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不假,但不是只知道認死理的腐朽酸儒。權變輕重之別相信劉道長是知道的。劉道長為何要死死維護那李大人,能否給風某說說麼?」

    「……」短暫的沉默之後,劉玄應沉聲緩緩回答:「因為貧道答應了掌門,一定要將這只使節團平平安安,完完整整地帶到因克雷去,完成大乾朝廷這一次異域邦交。只要完成了這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任務,便算是了結了師門責任,貧道便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原來如此。」風吟秋點頭。「看來劉道長自己的事情一定很重要。」

    「非常重要。」劉玄應點頭。他面無表情,但那深邃的眼神中有一種凝重如山的陰影。

    「看來還是不能以真武宗劉道長的身份去做的事……好吧,那我也就不多問了。」風吟秋一笑。「既然如此,我也盡力幫劉道長完成這夙願好了。反正我也近來無事,便陪劉道長去那矮人山脈中去一行吧。也看看那矮人數千年經營的地底城市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哦,這貧道當真是多謝了。」劉玄應也面露喜色,對著風吟秋一禮。

    「客氣了。大家都是神州一脈,江湖中人,能順手的忙當然是要幫了。」風吟秋笑笑。

    等到劉玄應回到使節團營地之後,風吟秋卻是轉身就去找到了莫特裡女法師。

    「什麼?你和劉兩個要去斯古特大山脈?也就是說你們兩人要長期離開這裡了?」女法師顯得很驚訝。這時候她正和沐沁沂兩個正在營帳中休息,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兩人都從被子裡跳了出來,好在身上的衣服並沒少。

    「對,劉先生會有一段時間不在使節團,也就是說這對某些居心不良的人是個好機會。」風吟秋看了看在一旁的沐沁沂笑了笑,沐沁沂則做了個鬼臉。

    「在劉道長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想請莫特裡小姐幫我做一件事。」風吟秋轉向了旁邊的女法師。「我記得,奧術裡面是有能夠長期操控人的感知和記憶的吧?」

    女法師目光閃動,點頭回答:「幻術系的五六環奧術中都有可以操控人記憶的奧術。只是針對意志堅定的戰士,還有神職者是很難完全生效的。還有很多的貴族法師都會隨身帶有抵抗或者警示操控類奧術的道具。」

    風吟秋一笑:「放心,那位目標既不是神職者也不是意志堅定的戰士,也不會有這樣的道具。是使節團的那位李大人。在劉先生和我一起去大山脈期間,你能幫我把他的記憶修改一下,或者是直接操控嗎?應該不會被看出法術修改的痕跡吧?」

    「奧術產生的過程肯定是無法隱瞞的,但是奧術造成的結果的話,如果不是經驗豐富的幻術系法師,或者是不用特意的探知性奧術,就算那位劉先生的感知再敏銳也不可能知道的……還有我要說明的是,我不會這類型的奧術。不過也許我可以想辦法去弄到一兩個捲軸。」女法師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我可以幫你這個忙,但是你也要欠我一個人情。我也會有讓你幫忙的時候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8-3-4 23:12
第一百一十七章 謀算

    裝飾精美的室內熏著從東方送來的特級熏香,一張大得能睡上十個人的巨大的床上,年輕的法師懶洋洋地半坐半躺在正中央的軟墊上,左右各是一個容貌美顏的年輕女孩。兩個女孩身上雖然穿著衣服,但卻很少,少到也許還不如不穿,一個女孩給年輕的法師揉著頭頸,柔軟的胸部幾乎就要直接擱在法師的肩膀上,另外一個女孩剝著葡萄,剝下皮的葡萄先輕輕地銜在自己的唇間,再送到法師的口中。

    這樣的休閒方式無疑可以讓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的男人沉醉其中,但是年前的法師卻有些心不在焉,他懶洋洋的神態中甚至透著幾分無聊,好像肩膀上擱著的只是堆棉花,少女雙唇送上的葡萄他也懶得張嘴,非得要少女強行用舌頭一起塞入他口中他才好像勉為其難地咬上兩下,飄忽的眼神晃蕩著好像落在其他次元裡。

    「哦,平裡斯,你不能這樣,這樣實在是太頹廢了。而且你這樣的態度,對這兩個美麗的姑娘非常地不尊重,那是對她們的青春和美好的侮辱」一個斯文儒雅英俊非凡,打扮精緻的中年人緩步走入房間,看著床上的年輕法師搖頭嘆息。

    「阿羅約大人。」床上的兩個年輕女孩連忙站起來對著中年人行禮。中年人也微笑著對他們點點頭。

    「哦,阿羅約閣下。」床上的年輕法師勉強伸了伸腰,算是給中年人打了個招呼,眼睛裡也多了點神采。「你談完那些無聊的議會事宜了嗎?希望你能給我點好消息。現在能讓我覺得人生還有點意義的,就是你那裡的好玩玩意了。近期能舉行一下嗎?」

    「平裡斯,我們的儀式可是非常莊重,非常嚴肅的。」侯爵頗為嚴肅地搖了搖手指頭。「還有,如果你一直是這樣頹廢的模樣和心態,那純粹只是把祭典當作是娛樂和發洩的途徑,那我可是決不允許你去參加的。」

    「哦,好吧好吧。」叫做平裡斯的年輕法師連忙從床上站了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雖然勉強提了點精神起來,看起來還是滿是頹廢。他揮揮手讓兩個年輕女孩退出了房間。「我那邊發生的什麼情況,您也是知道的,費爾南德斯家那個臭婊子仗著能迷惑男人,仗著格里芬大人的撐腰居然把我們排擠開,還鬧著要查之前的經費問題在星殿還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回歸的時候,去哪裡能找到資助呢?」

    「費爾南德斯家?難道你是在說這歐羅大地最美麗的花朵,風華絕代的茱莉亞?卡羅爾?費爾南德斯是嗎?你居然稱呼她為……?」侯爵顯示出無比的震驚,然後就轉化為了憤怒。「你怎麼能稱呼這樣一位美麗到極點,連她走動後的空氣都要變得清新無比,連陽光在她面前都要黯然失色,連神靈都要為她而傾倒的女人為……那個骯髒的詞彙?必須道歉!為她的美麗而道歉!」

    「這…這個……」平裡斯也震驚了。「…阿羅約大人你和她有關係?我怎麼不知道?她應該不會和人……」

    「不,我沒有和茱莉亞女士有什麼關係,甚至她並不認識我這個外地的貴族。在奧羅由斯塔的大家族眼中,我這樣的外地貴族無論有沒有實權,有多少資產,都只是不起眼的小角色罷了。我只是在一次去帝都的聚會當中,遙遙地看過她而已。我甚至都不敢上去和她說話。」阿羅約侯爵嘆了一口氣,俊逸的臉上滿是失落,哀傷,又有回憶中的嚮往和迷醉。「但即便是遠遠地看著,也能感覺到她那好像能震撼神靈的美麗和魅力,她的一顰一笑,她的每一句話語,她的每一根頭髮髮梢都牽引著在場的所有男人的眼光和心神,如果『美麗』這個概念有神靈並且行走在人間,那麼無疑就是她了……」

    「嗯…這個…我得告訴侯爵大人你一件事…」平裡斯面色古怪地看著阿羅約侯爵陶醉的模樣,猶豫斟酌了一番,還是決定繼續說道。「她的模樣,原本是沒有那麼漂亮的,是格里芬副會長用奧術改造成那樣的……」

    「哦?是那樣嗎?」侯爵確實是微微吃了一驚,但旋即又重新陷入另外一種感慨中。「這…真是神奇,不,是奇蹟,是奧術的奇蹟是美的奇蹟。站在奧術的角度,這是不亞於帝國浮空城的奇蹟。簡直是奧術和美學的完美結合,是最高的藝術品。而她又能將這個最高藝術品的光輝百分之百地散發出來,這是藝術和美的巔峰。你怎麼能用那樣的詞彙來侮辱這樣的藝術和美。你得道歉,平裡斯,作為貴族你必須得道歉。」

    「這…」平裡斯表情古怪地呆滯了一會,才頹然點頭。「好吧,我道歉,我不該對那位女士用那個形容詞。」

    「這樣就好了。」阿羅約侯爵面終於帶微笑地點點頭。「原來迷人的茱莉亞女士也是奧法復興會的成員,那種能創造出美麗和藝術的奧術,真是令人神往……只可惜這個高尚組織的門檻實在太高了,必須是出類拔萃的奧術天才,還要有高貴的血統,對帝國和奧術無比的忠誠這些實在是太難了,否則我說什麼也要申請加入的……」

    「…遺憾的是,現在這個高尚的組織可有些舉步維艱。」平裡斯聳聳肩,那股頹廢無力的神態又漸漸冒了出來。「星殿的失去聯繫,讓很多人都對組織的能力,還有自身的理想地產生了懷疑。原來理想也是和信仰一樣,需要一個坐標,一個偶像的。或者說理想本身就是一種信仰,而暫時失去了神靈的信仰,當然也就開始崩塌了……」

    「好吧好吧,平裡斯,不需要那樣,那只是暫時的而已。你是個讓家族為之驕傲的奧術天才,你要振作起來。」侯爵鼓勵地拍了拍年輕法師的肩膀。

    「不,阿羅約閣下,你不明白的……你不知道我曾經親眼目睹過什麼樣的奧術奇蹟,然後這奇蹟居然又被那些神靈……好吧,主要是那位迷人的茱莉亞女士在對我步步緊逼,調查我的資金運用情況,這簡直比星殿被神靈擊潰還要來得恐怖…」

    「那麼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來讓你振作精神吧。就在一週後,我會舉辦一次祭典,我在此邀請你參加。」

    「哦哦,這還真是一個好消息。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聽過的最好消息了。」平裡斯的眼睛一亮,終於爆發出了充滿活力的光彩。「感謝您慷慨的邀請。我知道這是挺不容易的……」

    「不過相對的,我也有一個小小的忙需要你幫。」

    「是什麼?」平裡斯連忙問。「只要在我的能力之內,絕對不成問題。」

    「…最近以日光神殿和守護之手為首的,通緝西海岸那個西方人邪教首領,叫做王者無敵?仁愛之劍的那個人的事情,你知道嗎?他們宣稱這個邪教首領很可能被下層界的魔鬼意志附體了。」

    「我不知道這事。我怎麼會有心思去留意那些該死的神職者的事,除非他們又有了美麗的少女祭司需要我去安慰……不過西海岸的那個西方人邪教我當然是知道的,那可是組織之前西海岸計畫中的重要一環,當然現在已經沒人還有心思去理會他們了,怎麼了,原來那個西方人邪教頭子還活著嗎?我記得好像不叫這個拗口的蠻族名字…」

    「這個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根據你的經驗,這個西方人被魔鬼意志操控的可能性有多大?如果是被魔鬼操控了,危險性又有多大?我記得你在下層界上的研究是比較突出的。」

    「可能性有多大……這個我也不清楚,不過能被那些腦袋糊屎的神職者這麼快就察覺,應該不是什麼太強大的魔鬼。站在奧術的角度來說,對下層界的那些東西也沒必要像是神職者那樣神經過敏,只要措施和方法得當,他們也可以是很好用的工具……你問這個做什麼?」

    雖然這房間裡並沒其他人,阿羅約侯爵還是壓低了聲音說:「那個被通緝的西方人邪教頭目就在我的宅邸中,我準備讓他參加之後舉行的祭典。」

    「什麼?」平裡斯愕然,繼而連連擺手。「不不,侯爵大人你不能這樣。怎麼能讓一個野蠻的西方人來參加那樣高貴又有趣的儀式?」

    「但是如果這個邪教頭目已經被下層界的意志操控,那麼他事實上就不是西方人了。」阿羅約侯爵的聲音繼續壓低,臉上卻慢慢浮現出微笑。「前段時間,我已經用各種辦法試探過這個西方人,我有很大的把握他確實已經被下層界的意志附身了,而且看起來也並不是很強大很狡猾的魔鬼,只要在祭典中我們能夠想辦法控制住他的話……」

    平克斯還是連連搖頭:「不,不,即使只是看上去是西方人也不行。我對西方人沒有好感,也可以說對西方人過敏,那些黑頭發黑眼睛的無信者簡直是比魔鬼和惡魔還怪異,還危險的怪物。我現在只是看到西方人就會感覺很不舒服……」

    「怎麼會?」侯爵愕然了。「拋開這個邪教頭目,我也接觸過一些西方人,他們雖然卑賤,有些怪異,但是也沒什麼吧……」

    「哦,那是你見過那些真正怪異的西方人,你都不知道我前段時間在西海岸那邊經歷了什麼……」平克斯稍微回憶了一下就抱起了頭,雙眼滿是血絲聲音乾澀好像陷入了巨大的焦慮。「總之我現在看到西方人就非常地不舒服。和西方人一起參加那個祭典,這真是……難以想像,讓那些醜陋的猴子趴在你宅邸裡那些姑娘身上?這才是對那些美麗姑娘的侮辱。拜託,阿羅約閣下,你那堅定不移的美感呢?」

    「好吧,我承認這確實是一件有些委屈的任務。」侯爵嘆了口氣,但又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但是這個被惡魔附身的西方人身上,可還有著一塊重達二十斤以上的,純度在七能級以上的風元素水晶……」

    「二十斤?」平克斯一呆。「不是二十克嗎?」

    「應該是二十斤。因為這個西方人之前已經送給了我一個七千九百八十五克的風元素水晶,按照他所說的,這只是從一塊更大的風元素水晶下切割下來的,不過是四分之一而已。而剩下的則全在他手裡。」

    「這…這麼大…雖然第七能級的法則性並不算是太高,但是這個份量,就算是帝國時代也是非常罕見的……這真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平克斯的眼中慢慢散發出光芒。「好吧,我也許明白你的意思了,侯爵閣下。也許讓這個被惡魔操縱的西方人參加祭典是正確的,利用祭典來引誘出他的本性,然後再有足夠的反制下層界意志的措施……」

    「對。所以我還邀請你參加,希望平克斯你豐富的針對下層界生物的知識能發揮作用……」

    「當然沒問題,我會盡我所能地幫助你的阿羅約閣下……但我希望得到足夠的報酬……」

    侯爵風度翩翩地一笑:「放心,絕對夠你彌補上那些缺少的資金,還能有大大的剩餘。」

    ###

    暮色剛起,大乾營地依然是一片熱鬧的生機。四處都點起了火把,士兵和水手還在四處走動,有的還在吃著沒吃完的晚飯,有的剛剛從外面閒逛回來。道路的修建完畢不止讓士兵水手們的空閒時間多了起來,在奧斯星城中受到的歡迎程度也大大提升了,三五成群地結伴出去閒逛散步已經成了常態,甚至有些聰明的水手和士兵已經學會了一些歐羅語。

    莫特裡法師和沐沁沂兩人走在營地間,一邊散步一樣地漫步而行,一邊隨口閒聊。旁邊經過的士兵水手無不對她們露出笑臉打著招呼,而遠遠近近沒有打招呼的則將或是直接大膽,或是偷偷摸摸透過來的灼熱目光投過來。對於這兩位經常結伴成行,一位秀美沉靜中又帶著絲絲惑人媚意,一位外向高挑身姿誘人的女性,早就成為了這些正值二三十歲精壯年紀的水手士兵們朝思暮想的對象。

    而且今天不知道什麼原因,沐仙子腰身緊系的絲帶將她那窈窕有致的身段勒得更加凸出了,那位歐羅女子更是不得了,再沒有穿著將身上遮得嚴嚴實實的長袍,而是一身短袖短裙,將白生生的胳膊和小腿露在外面。這景緻在搖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讓路過之處全都是一片隱約的咕嚕咕嚕吞嚥口水的聲音,如果目光真有溫度,早已經足夠將這兩位風姿各異,卻同樣難得的美人燒得尖叫起來。

    這兩位美人當然也能夠感覺到這些目光,不過她們也早就習慣了,依然有說有笑地維持著這一道使節團中最受歡迎的風景線慢慢穿過營地。

    不過這只是使節團中的上百名士兵水手們看到的景象而已,事實上,就在路過李大人的營帳外的時候,莫特裡法師就隱去身形轉身鑽了進去,留在沐沁沂身邊還在和她一邊有說有笑一邊走著的,不過是一個三環奧術創造出的幻象而已。

    門口的幾名親兵還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兩位女士離去的背影,連自己留下的口水都沒有去擦,當然更不會留意到身後的些許異動。而且李大人這時節都要獨自焚香沐浴,誦讀聖賢書來修養自身道德,最不喜歡有人打攪,他們當然也樂得清靜。

    當莫特裡法師進入內帳的時候,正看到回賜使李文敏大人正把玩著手中一塊巴掌大的石雕工藝品,面露非常滿意非常得意的笑容,神情還微微恍惚,似乎在想像著什麼。莫特裡法師當然沒有去研究這個老官僚的興趣愛好,她揮揮手,一個一環『隔絕音響』籠罩了這片營帳中的空間,然後就開始吟念輔助的音節,開始構築高環奧術。

    聲音和奧術的波動讓那只是低環奧術造成的隱身效果消散了,李大人瞪眼看著出現在自己帳中的女法師,愕然問:「那個…那個…莫法師?你怎的到這裡來了?外面的人怎的不通傳一聲?喂,來人啊~~」

    女法師聽不懂李大人的神州話,這些聲音也無法穿透一環奧術的屏蔽傳到外面的親兵的耳洞裡,三四秒的施法時間已經完成,構築而成的奧術回路將女法師早已經準備好了的思維化作精神衝擊瞬間衝入了這個老官僚的腦海,他頓時呆在了原地,雙眼露出一片迷茫,陷入了精神衝擊的混沌震懾狀態。

    四環奧術『記憶篡改』,篡改的記憶要花上幾分鐘才能半永久性地在目標思維深處沉澱下來。女法師說謊了,她當然是會使用這類控制系奧術的,而且她也很清楚如何用這類看似作用不大的控制系奧術完成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連最基本的精神抗拒都沒有,真是無與倫比的廢物,和那些在酒館中等死的醉鬼一樣。」感受著奧術的反饋,莫特裡法師忍不住搖頭嘆氣。「真是難以理解,這樣的廢物,為什麼能成為這個團隊的首領?而且還能指揮那麼劉強大的部下?」

    還有十來秒的時間奧術才會完全生效,而且現在這段短短的時間中的記憶也會被清除。這樣的話她在這裡的任務就完全完美地完成了。但是此刻女法師忽然生出一種不捨的感覺。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悄悄潛伏,隨意施法,暗中埋下手段了。這段時間她真的就像個全無心機,就一心想等著回奧羅由斯塔的普通法師一樣,整天和那個一心想著離開這裡的沐一起到處閒逛,聊天,研究奧斯星城裡哪裡有好吃的東西,之前偶爾還去教授仁愛之劍和風那兩個人學習奧術,爭吵一下。

    她這輩子可都沒這麼輕鬆愜意過。慢慢地她都感覺自己似乎有些不知不覺地沉湎其中了,就好像一個人躺在春日的太陽下等著一件很要緊的事,卻也總免不了昏昏欲睡一樣,偶爾她自己也會感覺到不對,但是這種生活確實讓她沒辦法提起精神來。

    直至這個時候,那種警惕,敏銳,如野生動物一樣警覺而迅猛的感覺才回歸到了身上,她能感覺自己的思維速度好像都提升了數十倍。

    這確實是個非常好的機會。風和劉,這兩個她最為忌憚,感知力也最不可思議的人都離開了,她可以隨意地運用奧術,這數百人的使節團營地對她來說不過是可以隨意來去的後花園。包括守衛最為森嚴的倉庫,那裡存放著那些曾經險些失竊倖存下來的禮品,有數十個士兵長期嚴密守衛,但是在她所掌握的那些奧術面前,這些都是形同虛設。在這裡的這些時間,就算她再愜意再昏沉懶惰,只憑本能的記憶也早就把營地裡的各處情況記得清清楚楚。

    要不要就趁現在去把那些禮品給全部取走?按照收集來的情報,因克雷公爵向西大陸那個帝國索求的都是一些在歐羅大地上非常稀有的奧術材料,上次自己當機立斷潛入那艘大船中盜竊的行動雖然非常冒險,但是事後送到總部的物資檢驗之後也被證實非常地有價值。現在雖然沒有了那些老鼠黑幫幫忙運送,但找個隱秘地點儲存起來也是可以的。使節團在開始往奧羅由斯塔進發之前,沒有人會特意去檢查禮品倉庫,甚至如果手腳乾淨,就算檢查也不會檢查出什麼來……

    考慮了兩秒鐘之後,女法師輕輕笑了笑,搖了搖頭,隱去了身形鑽出帳篷,朝著沐沁沂遠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她現在擁有的目標,可不是區區一些珍貴的奧術物資就能比擬的,就算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也不能讓原本計畫產生變數。

    漫步著的沐沁沂忽然感覺到身邊一動,再轉過頭去的時候就知道旁邊的幻像已經被真實的女法師給代替了。她也有些意外,問:「怎麼這麼快?你不是說要耽擱好一陣子嗎?」

    女法師撇撇嘴:「那位李大人的精神真是弱得過分,奧術沒有遇到絲毫的抵抗就完成了呢,讓我很多預備的措施都沒有用上。」

    「那麼計畫順利嗎?」沐沁沂有些緊張地問。

    女法師得意地一笑:「嗯。沒問題,風吩咐的東西我都塞到那老頭的腦子裡去了,生效之後除非專精精神控制的大法師,否則誰也發現不了。」

    「啊,那真是太好了。總算有能制住那個老糊塗的辦法了。」沐沁沂伸了個懶腰,玲瓏有致的身材一覽無餘。好心情讓她一直有些蒼白的臉色也浮現出一陣好看的紅暈。「只可惜那法子我不用的話容易穿幫呢。否則我就是這使節團說一不二的人了。」

    「哇,沐你的身材看起來不顯眼,但其實很不錯呢。如果穿上晚禮服,會讓使節團那些小夥子流鼻血的。」女法師伸出指頭在沐沁沂的胸脯上點了點。

    「很癢,別鬧。」沐沁沂臉上又是一紅,咯咯直笑。「好吧,今天為了慶祝一個悄悄的勝利,我們去城裡吃冰激凌吧,上次吃過之後我一直沒忘記那味道,歐羅大陸原來也有很好吃的東西呢。」

    「好吧好吧,不過這次沐你要請客,我的錢都用光了。」

    ###

    一片漆黑的禮品倉庫中,風吟秋睜開了眼睛,在這滿是黴臭的空氣里長長嘆了口氣:「哎,沒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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