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域神州道 作者:知秋(連載中)

 
Babcorn 2018-3-1 15:26:1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70649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7:50
第一百五十八章 歌姬

    「你…你們是什麼人?」路修‧蛇頭滿臉警惕地看著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這裡是他地盤中的核心地帶,外面的人絕不會無聲無息地放進來這樣兩個人。

    不過那個慢悠悠地走過來的大漢倒也罷了,這個興匆匆地跑過來看著地上的歌姬又高興的手舞足蹈的傢伙不過二十來歲的樣子,臉色蒼白腳步虛浮,一看就知道是耽於酒色的傢伙,似乎不該是什麼狠角色才是。

    平裡斯卻完全沒理會旁邊的黑幫頭子,他高興得快要瘋了,居然能在這裡平白無故地『撿到』這個讓他夢寐以求的大美人,這簡直就像是一個財迷看到天生掉下來一大塊奧金落在自己面前。

    「你到底是誰?」怒喝聲中路修‧蛇頭的手一抖,手中的繩索化作一條軟鞭朝著平裡斯的臉上抽去。

    這速度讓平裡斯連反應都來不及。不過他也根本用不著反應,這條繩子剛剛抽到他的頭臉上方的時候忽然炸裂出了一圈火光,好像那裡的空氣中埋藏著火藥一樣。爆發出的火焰和衝擊直接就將繩索化作了灰燼,而且還沿著繩索襲來的方向炸了出去。總算攻擊距離足夠遠,路修‧蛇頭的反應也算快速,丟開手裡的繩索就朝地上一個打滾,險險避過了衝擊而來的火光,只有頭髮被燒得焦糊了一片。

    「你…你…你們是誰?」那邊的胖子也是有一定奧術水平的,能辨認出這至少是一個四環以上的奧術,按照這個人的年齡來說可算是相當不得了的奧術水平,即便是道具或者捲軸,那也暗示了頗為不凡的來歷和背景。「我是替托阿……」

    被黑幫老大當面抽了一鞭子都沒什麼反應的平裡斯,這時候聽到聽到胖子的聲音卻好像被刺了一下屁股似的,一下跳過去伸手摀住了胖子的嘴巴:「噓,別說話,我什麼都沒聽到,我根本不知道你是哪裡來的蠢貨。」

    胖子的臉色一下變得青紫了,等到平裡斯把手拿開,才能看到他的嘴已經徹底封凍成了一大坨的冰塊。胖子像個木樁一樣地一頭栽倒,顯然這一下封凍的不止是他的嘴。

    「怎麼了?」一旁的仁愛之劍倒有些意外。「難道你擔心聽到什麼麼?」

    平裡斯搓搓手,笑眯眯地說:「不,預防萬一而已。有些大家族的大法師會給這些在外奔走的狗腿子設置定序法術,一旦他們遇到報出自己主人的名字之後再被殺,定序術就會激發在他們身上的定位點,大法師那裡的偵查奧術會探查到這裡的情況,好知道這些狗腿子遇到了什麼不給他們面子的傢伙。雖然他們並不一定有辦法來找我們的麻煩,不過能少一些麻煩總是不錯的是嗎。」

    一旁的路修‧蛇頭看著胖子的屍體,臉色幾乎比那屍體還難看,剛才還需要他小心討好的貴人此刻已經成為了地上一坨冰冷的肉。而真正讓他心生寒意的還是這兩個不速之客表現出的態度和力量,數十年的黑幫生涯讓他很清楚,他包括這裡癱倒的數十人都不過是等待著對方來一腳踩死的螞蟻,死掉的螞蟻才不會走漏任何消息。

    黑幫頭子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曾經看到過不少法師參與戰鬥的他非常清楚,剛剛那個年輕法師表現出來的能力,還有此刻對方滿不在乎的態度,都說明了他無論用什麼樣的辦法逃跑,致命的奧術都可以在一眨眼之間把他變成一具屍體。

    咚的一下,路修‧蛇頭跪倒在地,對著兩人滿臉誠懇地說道:「兩位大人,毒蛇幫願意為你們效勞。我們在外城區地帶的人脈和勢力都非常強大,絕對可以替你們解決很多你們不屑處理的麻煩事。」

    這一跪倒是讓平裡斯和仁愛之劍略感驚奇和好笑,仁愛之劍搖了搖頭:「這樣敏銳的眼光和決斷力,只做個黑幫頭子實在是太屈才了,政客才是你的天賦職業。不過那是個同樣該死的職業。」

    說完這些,仁愛之劍隨手一揮,一道隔空拳勁就打在了路修‧蛇頭的腦袋上,這個黑幫頭子的腦袋就像被猛擊了一拳的番茄一樣爆碎開來,只剩無頭的屍體栽倒在地。

    然後他走到了巴麗雅‧尤利西斯的身邊,伸手將她拉了起來。但是這位歌姬身上是一丁點力氣也用不上了,只能像是面條一樣掛在他手上。

    「癱瘓衝擊波暫時性地破壞了神經和肌肉的連接,只能用死靈系的治癒術……」平裡斯對仁愛之劍的舉動感到有些意外,這個同夥強大而怪異,從來沒有表示過對女人有什麼興趣,這個時候特意卻過來扶這個歌姬,這很難讓人不聯想到其他什麼奇怪的地方。「這位尤利西斯小姐確實非常地有魅力……厄…但是你不是說過這種演藝界的清純少女其實比費爾南德斯那種女人更恐怖嗎?」

    「對啊。難道你剛才沒看見她用拳頭砸爛那個傢伙的臉的勁頭嗎?」仁愛之劍用手在巴麗雅‧尤利西斯的身上拍了幾下,這位癱軟如泥的歌姬小姐身體微微一震,立刻恢復了行動力。他問:「好了,小姑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那些搏擊技藝是從哪裡學來的」

    但是巴麗雅‧尤利西斯的表情卻讓仁愛之劍問不下去了,歌姬小姐有了力氣自己站定之後,立刻抬頭看向他的表情沒有任何的畏懼和警戒,只有一種欣喜若狂的興奮和親熱,這似乎不應該是出現在剛才那個狠辣果斷的女人身上的表情。

    「你」仁愛之劍還在猶豫,巴麗雅‧尤利西斯已經從自己的衣服中摸出一小瓶藥水來,塗抹在自己的眉毛和頭髮上,原本的金色頭髮和眉毛就變作了黑色,然後她又小心地從自己的瞳孔上取下了兩片半透明的帶色軟片,那雙碧綠色的瞳孔就變成了深棕色,轉眼間,這位金發碧眼的歌姬就變作了一個黑髮黑眼的少女。

    「是我啦,仇叔叔。」面貌煥然一新的少女口中說出來的也是神州話,現在這樣看起來,她根本就是個眉眼輪廓顯得深邃立體,帶著明顯歐羅風情的神州少女。

    「你是」仁愛之劍也怔住了,記憶中確實依稀有這樣一張面孔,隨著他的回想,與之相關的事情在腦海中慢慢上浮。「張羑裡?」

    「是啊是啊,是我。」少女歡快地樣子,看起來和剛才那一拳砸得人吐血的狠辣勁頭完全是判若兩人。她還抓起仁愛之劍的雙手看個不停。「我看八叔的來信說你的手臂也恢復了,我還不大相信,想不到真的是這樣。你被神殿通緝渺無音訊之後大家都是非常擔心呢,現在能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那天在繆斯大戲院裡看到你和那個因克雷的大法師戰鬥,我剛開始還真不敢相信那是你!你現在為什麼要裝扮成這個樣子?為什麼要和奧法復興會那些壞人一起?」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一邊的平裡斯卻已經被這改變震驚得目瞪口呆,伸手指著少女叫道。「巴麗雅‧尤利西斯居然是個西方人?這個仁愛之劍閣下,她是認識你的?」

    「嗯,我的學生,也可以算是我的侄女。有幾年沒見她,原來現在都長這麼大了。」仁愛之劍轉過來對著平裡斯一笑。「看來今天還真的是你的幸運日,居然能發現夢寐以求的女孩子是我的侄女。以後你可以站在遠處盡情地慢慢觀賞她。」

    ###

    奧羅由斯塔的外城區,是相對於真正的城區來說,從西城區蔓延出去的由大片大片的簡陋民居拼湊起來的大片區域。和經過認真規劃,由大平原的各大家族聯合出力重修的奧羅由斯塔完全不同,這片區域全是由來此營生的平民們自己搭建拼湊起來的,如果不是守護之手等神殿和教會盡力在裡面維持著必要的秩序,很難以想像裡面會混亂到什麼地步。

    黑幫在這裡是一種必然產物,各色人等順從著種族,家族,利益等等東西的牽引糾合在一起,否則根本無法在這樣混亂的地方生存下來。『洗衣幫』就是專屬於西方人的黑幫,這是因為西方人幾乎壟斷了奧羅由斯塔的清洗行業——主要還是這種工作太過繁瑣,骯髒,報酬廉價卻又需要細心,除了西方人之外幾乎沒人願意去做這些。這些西方人聚集起來的黑幫也被人冠以這個名字。

    洗衣幫在這裡的勢力不大,只佔據了角落中的一片區域,此刻在其中最大的一棟木屋中,仁愛之劍正在接受洗衣幫領頭的拜見。

    「大祭司,雖然復仇神教之事失敗了,但只要你還在,萬事便還有希望。今日你能到奧羅由斯塔來,可是有什麼計畫麼?」

    洗衣幫的頭領是一個四十餘歲的中年男人,叫做曾林,一張臉上滿是刀疤,雙眼細長,閃爍間滿是狠厲之色,不過看向仁愛之劍的時候也只有欽佩和順從。他,還有洗衣幫中眾多打手可都是從這個人那裡學到了一些拳法,這才能在外城區中打出一片地盤來。而且他之前也同樣是復仇神教的教徒,只是沒有留在西海岸參加最後那個封神祭典而已。

    仁愛之劍想了想,他能記得這個男人也是張家的表親,事實上奧羅由斯塔的西方人勢力都和張家牽連甚深,張家能在西海岸受盡欺壓盤剝卻還能夠經營起碩大的家產和人脈,當然不會只是靠著正經經商。

    「我來奧羅由斯塔,自然是有一些事情要做……不過暫時你們還插不上手。」仁愛之劍擺了擺手。「張執晉應該給你們寫過信了,你們對目前的局勢應該有所瞭解吧?復仇神教如今已經不在了,我也不再是大祭司了,你們以後不用這樣稱呼我了。

    」

    「是。張公信中有提到,說是…先生已更名為王者無敵‧仁愛之劍,借受異域神靈的衝擊扮痴作癲,才取得了各大神殿和大乾使節的承認。張公說先生經常在人前裝得言行古怪,內中必定大有深意。如今明面上有大乾使節為我神州族裔揚名,先生正好在暗中活動。大戲院中先生擊敗因克雷的大法師已然在奧羅由斯塔掀起莫大的風波,現在那奧法復興會正是人心離散之際,先生潛入其中正是大好時機……」

    「好了好了,那些不用多說……」仁愛之劍連連擺手。想不到這些人還能對他如此地有信心,讓他都有些慚愧之感。

    「屬下失言了!居然忘了那些奧術師的手段……該死!」曾林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剛剛還興奮的樣子頓時化作一片惶恐,抬手一拳猛擊在了自己的嘴上。居然是用了死力的一拳,口鼻間立刻就是血流如注,「若是壞了先生大事,我這…簡直是萬死不足以辭其疚……」

    「行了行了…」仁愛之劍頗為無語,連忙揮手用出一個治癒法術丟在曾林身上幫他止血。「在這裡不會走漏什麼風聲的,你也無需自責,只是以後有關我的事情最好不要和旁人隨便提及。」

    「是,是…先生這是用的奧術吧……想不到才短短一些時日先生就能將那些歐羅人的奧術運用自如……」曾林點頭如搗蒜。雖然還是滿臉的血污,一雙細長凶戾的眼光中卻滿是喜悅之色,「總之為了先生的大計,但凡有任何用得著我們的微薄之力的,只需說一聲,奧羅由斯塔中的四百神州子弟縱是肝腦塗地也絕無半點怨言!」

    「好吧…」仁愛之劍也罕有地覺得會有些尷尬的感覺,他想了想,問。「現在我們神州族裔在這奧羅由斯塔中的境況如何?」

    「比前些年要好上一些,至少那些宵小蟊賊現在也知曉我們絕不是好欺壓的,不在敢隨便勒索我們。之前那些投靠歐羅人的叛徒,也讓他們知曉了當叛徒的下場。」說到這個上,這洗衣幫幫主重新又恢復到滿臉的殺氣。「只是那些城區的上層貴族還是一直將我們視作最低等的野蠻人,治安衛隊和一些家族的走狗總是來刮油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終究是缺少了根基,若是復仇神教能成就好了……」

    「你放心。既然我來了,便必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讓那些歐羅蠻夷知曉我們神州道統絕非他們可想像的。」仁愛之劍沉聲說道。「大乾使節團也正在來的途中。他們的領頭官員是個好面子的死讀書人,現在視張家家主為心腹莫逆,他們的身份可是堂堂正正的,比復仇神教更能提上檯面來,而且其中兩位高手身手不在我之下,你們大可放心去投靠依仗。」

    曾林眼睛一亮,連忙點頭:「是,既然先生如此說了,那我們也就放心了……」

    「……對了,張羑裡又是如何去做了那什麼歌姬的?」

    「…這件事恐怕您得要去問羑裡姑娘了,我也不是太清楚。而且幫中知曉她就是那個什麼巴麗雅‧尤利西斯的人也只有聊聊幾個,我們都是嚴加保密……說來慚愧,她扮作歌姬去唱歌倒是很賺了不少錢來補貼幫中用度……」曾林滿是刀疤,無論怎麼看都顯得殺氣騰騰的臉上居然泛出些慚愧的紅色。一個黑幫卻需要一個少女去賣唱來養活,這倒真是讓人羞於啟齒的事情。

    「嗯,好。那就如此吧,我去找她問問。」

    當仁愛之劍回到專門為他準備的臨時小屋的時候,看到巴麗雅‧尤利西斯,或者說張羑裡正在那裡翻看著一本書,屋內昏暗的燈光絲毫無損這位迷倒奧羅由斯塔萬千貴族少年的歌姬的美麗,即便是她現在恢復了黑髮,燈火下勾勒出來的那種兼具歐羅女子的眉目輪廓和神州女子的柔和之美,還是不減絲毫。

    略有些煞風景的是屋內充斥著一陣陣的鼾聲,那是牆角的胖子法師阿爾斯通發出的,這個之前因為驚恐過度而昏迷過去的胖子現在已經陷入了奧術造成的深層睡眠中,就算捅上一刀都不見得會醒來,很本分地變成了一個發出噪聲的肥肉包裹。而平裡斯就一屁股坐在這個包裹上,依然是面色古怪地愣愣地看著不遠處的張羑裡。仁愛之劍記得自己之前離開的時候這傢伙就是這樣一副模樣。

    「很好,年輕人。我很高興你還能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裡,而不是被你低等的慾望驅動獸性大發地想要做什麼危險的事結果被打碎了臉或者什麼器官躺在地上呻吟。」仁愛之劍走上去拍了拍平裡斯的肩膀,這才讓他從那種狀態中驚醒過來。

    「啊,別開玩笑了。就算不顧忌到你,我現在也完全沒那個心情好嗎。我都還完全沒從那種震驚中清醒過來呢。」平裡斯擺擺頭,表示自己很無辜。「被譽為音樂的精靈,新一朵的帝都之花,神秘而又充滿魅力的神奇歌姬巴麗雅‧尤利西斯居然是一個西方人少女,還是一個出生黑幫,一拳打死一個壯漢的西方人少女。這個衝擊實在太大了,你知道我曾經幻想過幾百次和她在各種情況下各種場合……那個偶遇並且探討一些生命哲學上的問題。但是也沒想到過她居然是這樣的……好吧,我現在有些體會到當年那些老傢伙們聽說浮空城被擊落奧羅由斯塔被洗劫之後的心理狀態了……」

    「西方人又怎麼了?」不遠處的黑髮麗人合上了書本,冷冷地看了過來。

    「不,我對西方人沒有什麼偏見。尤利西斯小姐。」平裡斯舉了舉手。「至少相對於其他人來說,我還是承認你們西方人是很聰明,很能吃苦耐勞的,也許大多數懦弱膽小一些,當然也有很強大很怪異的…只是…只是…只是……」

    「只是依然在本能上覺得我們是和獸人矮人一樣的野蠻亞人類,只是依附在你們偉大的歐羅奧術文明上的異族。我們也許在個人能力上會很優秀,也不過是獵豹跑得很快,鳥能飛魚能游泳的那種生物性的特技而已,是嗎?所以一個西方女人能取得這樣巨大的成功和聲譽,被你們主流社會讚譽有加,你才會覺得如此不可思議。」

    「你的言辭和你的拳頭一樣利落,美麗的尤利西斯小姐。」平裡斯無奈地攤攤手。「好吧,我承認是這樣,基本上所有的歐羅貴族,法師們都抱有這樣的觀念。這是我們的認知基礎,所以連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仇叔叔,這人倒是個真小人。」張羑裡對著仁愛之劍用神州話說。「不是聽說奧法復興會裡的都是些偏執狂和瘋子嗎?還是你專門挑這傢伙來收復的?」

    「算他運氣好,剛好遇到我吧。」仁愛之劍一笑,轉而對平裡斯指了指他坐著的胖子說。「現在你先帶著這個胖子還有摺疊袋裡的東西先回去吧,我還和我的學生有些事情要談。」

    「其實我還想……好吧。」平裡斯看了看張羑裡,似乎有些不捨,但卻也知道自己沒什麼戲唱,只能無奈地聳聳肩。「至少讓那些西方人給我找個馬車或者手推車吧,再給我兩瓶酒用來遮掩,單純用奧術帶出這個胖子太顯眼了。」

    這裡雖然是混亂危險的外城區,不過也還難不倒奧法復興會執行部的精英。平裡斯對自己和酣睡中的胖子法師用了個偽裝幻術,兩人的外形就變成了兩個治安衛隊的守衛,這就是出沒於外城區中最高貴有力的身份了,雖然肯定無法瞞過高階法師和神職者,嚇唬嚇唬一些黑幫混混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對了。今天有關洗衣幫和尤利西斯的事,暫時不要對任何人說。」仁愛之劍對著平裡斯補充。「包括夜影女士在內。我之後會去和她詳細解釋的。」

    「嚴格說來,我是夜影女士的屬下,可不是你的。」平裡斯白了一眼,卻還是點點頭。「不過好吧。至少從私人關係上說,一起行動的我們要稍微親密一點。而且從你能受到格里芬副會長的讚賞開始,我就已經和把你和他歸為同一類了。絕對不要招惹這樣的怪物,是任何一個稍有理智的復興會成員都會有的認知基礎。」

    看著平裡斯駕著一輛簡陋的馬車,載著滿身酒味的胖子法師遠去,仁愛之劍才轉過來對張羑裡說:「好了,小羑裡,之前忙著趕路都沒時間好好聊天,現在告訴我一下你是怎麼樣想起來去做這個歌姬的?你以為這是很有趣的嗎?你知不知道這對你一個全無根基的異族少女來說,到底有多危險?」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7:50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聚

    「我來奧羅由斯塔,是三年前背著爺爺來到這裡的。」

    「仇叔叔你是知道的,因為我母親的關係,爺爺一直不大喜歡我。我這個名字就是他起的。羑裡,這是神州古代囚禁一位聖賢的地方。在他眼中,我和我母親代表的就是將張家崇尚的聖賢大道徹底流放的歐羅生活。為了張家瀕臨絕境的生意,我父親不得不娶了我母親,一位比他大十歲,名聲還不怎麼好的沒落貴族寡婦,雖然結果從來看這對大家都好,張家打開了奧斯星城以南的商路,在我母親的領地上建立了穩定的作坊,我母親也不用再為債務和生計發愁,父親和母親的感情其實也還好。但在爺爺的眼中,這就是歐羅對張家一個屈辱,如果不是險惡的環境,處處受到欺壓和排擠,這是絕不會發生的。」

    「好在叔叔哥哥們沒有排斥我,他們都認可我是張家人,都很喜歡我,我也很喜歡他們,我在他們中間長大,我同他們一起遭受歐羅人的歧視和欺負,我甚至都幾乎要忘記自己身上那一半來自母親的血統。母親對我很縱容,我喜歡做什麼都可以,我當時能跑來向仇叔叔你學拳也是如此。」

    「但是三年前母親病逝了。父親不得不聽從爺爺的命令,讓我回去乖乖學習各種貴族禮儀和規矩,還有奧術。他說張家的女兒就應該這樣,就算我有一半血統是歐羅人,但既然姓張就應該遵守張家的規矩,以前我母親對我的縱容就是歐羅人野蠻的做法,從今以後再也不能那樣了。」

    「我受不了那樣。只是真的單純地學習禮儀什麼的也就罷了,但那不過是個開始,張家的女人如果不是有足夠的能力獨當一面,就只有當作籌碼去和某個對家族有利的勢力或者個人聯姻,就和我父親一樣。而且我有著歐羅人的血統,可以名正言順地學習奧術,這更是一項非常有價值的資本,足可以讓張家有資格和真正的實力貴族聯姻。這個家族中的每個人都必須為了家族而存在,尤其是女人更沒有一點的選擇。我知道這是神州的禮儀道統,我爺爺奉為理想和追求的完美規矩,但我絕不接受。」

    「父親無法抗拒爺爺的命令,但拗不過我絕食相逼,同意把我悄悄送到奧羅由斯塔這邊來,他委託曾大叔照顧我。在這裡我在一個很巧合的機會下認識了詩人維斯特先生,我在家的時候就很喜歡歌劇和演唱,就嘗試請他改編他的詩篇,拿到劇院去試了試,想不到從一個小劇場開始就非常受歡迎,很快就紅遍了整個奧羅由斯塔……」

    「……從西海岸來信中知道復仇神教的失敗,仇叔叔你被神殿和教會通緝,我們都非常地擔心。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帶領我們成立復仇神教,教會我們拳法和搏擊,你是我們很多人心中的希望…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當天居然能在繆斯戲院裡看到你。你改裝成了歐羅人的樣子,自稱是奧法復興會的人,還使用的是高環奧術,我在一開始完全沒認出是你,直到最後你打出的那些曾經教過我的拳術,還有說出的話,我才知道那真的是你。只可惜你馬上就離開了,當時我也不可能出面和你相認,我轉回來將這事告訴曾大叔,他也極為興奮,告訴所有的人打探你的消息,但是又不能告訴下面的人你的真實身份,怕他們走漏了消息,給你帶來麻煩。這時候就只有我用尤利西斯的身份來出面了,包括委託毒蛇幫的人,只是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把我出賣……」

    「那是你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你現在擁有的這個歌姬身份,取得的名譽和地位,是以你的背景和實力所遠遠無法匹配的。」仁愛之劍開口打斷了張羑裡的講述。「不要真以為受人追捧是什麼好事。名譽,財富,地位,這些在這社會中取得的果實,必須要有相配的人脈,背景和實力這些枝幹來承載,才能算是真正地擁有。否則就是如頑童持巨金於鬧事,只是取禍之道。這次毒蛇幫身後的那個貴族還只是想把你挾持去當做私寵,還有其他更加用心險惡的,就是想要利用你在那些年輕人中的影響力當做一枚棋子和工具,說不得到時候生死都由不得你,還要連累其他人。」

    「…是這樣的,主要是因為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想到會這麼受歡迎嘛。」張羑裡吐了吐舌頭。「不過我們已經在察覺這個有些不可控的勢頭之後,做出了補救,我們請兩位外地的高階法師來幫我們演過一場戲,也在言語中有意無意地透露一些消息,讓很多人以為我們背後有一位大法師。那些追捧我的大家族貴族子弟們也能給我相當的掩護,暫時還應該沒什麼問題。」

    「騙得了一時,可騙不了一世。你這次已經露出了馬腳,以後會有更多的人來打你的主意。」仁愛之劍淡淡說道。想了想,他又問:「剛才你說『我們』,是指你和那個詩人維斯特麼?我聽說那是個頗有名氣的詩人,你演唱的歌劇都是由他改編的。你和他是什麼關係?他知道你真實的身份麼?」

    「是。維斯特先生是這些年來奧羅由斯塔最優秀的詩人,音樂家和劇作家。他當然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但他是我的合作夥伴,肯定不會說出去的。」

    「你為什麼這麼信任他?」仁愛之劍略顯得奇怪。「難道你們已經是戀人了?我可告訴你,負心最是讀書人,這道理東西通用,這些什麼詩人文人的最是喜歡用甜言蜜語騙小姑娘,卻又最是靠不住,你可要小心些了。」

    「當然不是因為這個!仇叔叔你說什麼呢?」張羑裡眼睛一瞪,那雙秋水般的眼睛中泛起一陣薄怒。「我們只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比最好的朋友還要親密一點。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好吧,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這種叔伯輩也不好多過問,你自己小心就好…」仁愛之劍猶豫了一下,還是再問:「是年輕人吧?不是什麼矮胖的中年男子,或者是什麼鬍子都白了的老頭?」

    「當然是年輕人!和我差不多的年齡。」張羑裡皺起一雙細長漆黑的眉毛。「…仇叔叔你現在變得有些奇怪,和以前不大一樣了。」

    「是啊。神臨大典上的失敗,遭受了真神意志的衝擊,能活下來已是萬一的僥倖,這裡難免就有些問題了。」仁愛之劍伸指敲了敲自己的額頭,像說旁人一樣的語氣淡然。「不過只是言辭舉止間怪異些而已,你們習慣了就好。」

    張羑裡神情古怪地看著他,一時間居然找不出接口的話來。

    「總之你現在不要以尤利西斯的身份出現,外面已經有人注意到你的異常了,打你主意的可不只是一兩個色迷心竅的法師老頭。我暫時也有些事情要忙,沒辦法隨時照看到你。」

    「但是…放棄現在的成果實在是太可惜了…以現在的趨勢看,即便我不收那些貴族們私下送的禮物,每月也能掙上十萬奧金,這對奧羅由斯塔的神州人是很有幫助的……」張羑裡的臉上露出難捨之色。「而且我們已經計畫好了,慢慢在歌舞中加入一些神州元素,最後在恰當的時候透露我有神州血統這件事,我相信我可以慢慢扭轉歐羅人對神州的刻板印象……」

    「但不是現在。」仁愛之劍很篤定。「等大乾使節團來了之後,如果他們真能在這裡搞出些名堂來,你再出來慢慢公佈身份也不遲。我剛才說了,沒有強有力的後台支撐,你這個尤利西斯的身份在某些人眼中就是個誘人的香肉。張家現在靠著大乾使節團,你爺爺將使節團的領頭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加上使節團裡有兩位高手,張家能真正走到檯面上來得到歐羅人認可的日子也許沒多久了……」

    「但是我……」張羑裡還是面有難色。

    「咦?」這時候仁愛之劍忽然眉頭一皺,身形一閃就出了屋子。張羑裡連忙跟了出來,看到他正抬頭看著天上。

    天上數百米的高空上,一個黑點正在飛過,隱隱約約能分辨出這好像是兩個人。這在奧羅由斯塔其實是比較常見的景象,這裡畢竟是歐羅大地上奧術文明最為興盛的地方,城裡會運用飛行術的高階法師和大法師們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更別說還有許多帶著飛行功能的奧術馬車。

    但能引得仁愛之劍關注,這顯然並不是普通路過的法師。張羑裡不免有些緊張,後退了兩步退入屋子的陰影中問:「那個法師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你在這裡等著。」

    話音一落,仁愛之劍已經一躍衝天而起,半空中的力場牆張開,借力之後再度上躍,幾個呼吸之下就來到了高空之上,攔在了那飛來的兩人之前,對著兩人大笑說道:「風兄弟,一段時日沒見,怎的和這歐羅女人弄得如此親密了?難不成當真是想要在這歐羅大地上成家立室,開枝散葉不成?」

    在這高空中朝著奧羅由斯塔而去的,正是用力場巨手搭載著飛行的風吟秋和女法師。

    「原來是…無敵兄。」風吟秋也是認出了面前這歐羅大漢居然是失蹤已久的仁愛之劍,不禁面露驚喜之色。「你怎的會在這裡?」

    「哈哈,正好在這裡見一見晚輩,布下的偵查奧術察覺上方有人飛來,卻又不是奧術師那種孱弱無力之輩,出來一看果然是風兄弟。真是許久不見,十分想念。不如下去坐一坐,聊聊這些時日大家分開後的事情,商量一下接下來在這奧羅由斯塔的大計,如何?」

    正說話間,仁愛之劍忽然注意到了風吟秋身後的女法師正用一種極其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不禁一愣,笑問:「怎麼了?莫特裡女士,沒見過我這歐羅扮相麼,用這種讓人為難的眼神看著我,難道是一不小心被我迷倒了?」

    風吟秋微微側頭,似乎是瞥了一眼身後,又好像是給了仁愛之劍一個別有意味的暗示眼神,說:「前兩日有個因克雷的大法師偷襲了使節團駐地,盜取了所有的回賜禮品,莫特裡女士在戰鬥中被震傷了頭部,現在什麼都記不得了。」

    「啊?哈哈。」仁愛之劍一愣之後哈哈大笑,用神州話說。「沒關係,這蠢女人原本就已經夠蠢的了,說不定這下還因禍得福變得聰明一點。不過那些什麼因克雷的人為何要來竊取回賜禮品,那不原本就是要送到他們那裡去的嗎?」

    「……一言難盡,不如先下去再說吧。」

    「好。不過先用奧術隱去身形再說,這外城區奧術師可不大常來,被人看到落下去,說不定會給我那些小輩增添麻煩。」

    看著仁愛之劍帶來的風吟秋和女法師,張羑裡的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她的見識也算不錯,勉強能分辨出搭載著兩人的力場奧術應該是一個法則性的奧術,但這奧術居然是由一個年輕西方人掌控,背後還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看起來應該是奧術師的歐羅女性,這有些超出她的認知範疇了。

    但是跟在風吟秋身後的女法師的表情更古怪,她雖然一言不發,反覆看著仁愛之劍和張羑裡兩人的眼神卻好像是看見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動物。

    「這位是我在神州時候就相識的好友,如今是大乾使節團的首席參贊風吟秋。別看著好像年輕,輩分卻不低,你叫風叔叔就好。那個女人是我們以前去沼澤地撿回來的奧術師,據說是什麼奧術學院的助教……這是張老太公的孫女張羑裡,以前曾在我這裡學過拳法。不過她和家裡尤其是老太公有些不睦,是悄悄跑來這邊的,風兄弟回去後可不要和那老頭說起。」

    「風叔叔好。還請風叔叔替我保密一二。」

    「……羑裡姑娘好。」風吟秋苦笑,他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大的姑娘稱作叔叔。「你大可放心,我和你爺爺沒什麼來往,當然不會告訴他……」

    「等等…」在一旁聽著他們用自己完全不懂的神州話交談,女法師終於忍不住了,拉住風吟秋的手像是連珠炮一樣地問:「這人是什麼人?是你的同伴嗎?他也是西方人嗎?這西方人女孩又是誰?你給我解釋一下啊。」

    「看來這傻女人真的連剛學的神州話都完全忘記了。」仁愛之劍嗤的一笑。「這腦袋可傷得有些嚴重。」

    「這位王者無敵‧仁愛之劍是我們的朋友,他的奧術可都是向你學習的,你忘記了嗎?」風吟秋也看向女法師,微有些無奈之色。「看來我們得趕快去奧術學院去,找到你的那位教授,讓他看看能不能治好你。」頓了頓,風吟秋又轉而看向仁愛之劍,說:「無敵兄,正好在這裡看到你,不知你有空沒有。你不是說早就想去那奧術學院見識見識麼?不如就趁此機會我們結伴同去,怎麼樣?」

    「哦,也好,正好去看看這被吹得號稱這大陸的文明之珠的地方是怎麼樣的。」仁愛之劍點頭。

    「你們要去奧術學院?能帶我一起去嗎?」一旁的張羑裡忽然說。「我正好要去那裡找一個人。但是如果沒有出入奧術憑證或者學院中的人帶領的話是進不去的。」

    仁愛之劍卻搖頭用神州話說:「下次吧。這次我們可是去辦些正事的,說不定還會和那些法師切磋上兩招,等我們去將他們給打服了,下次帶你去就沒有問題了。」

    「你們要去奧術學院和人動手?」張羑裡愕然,連忙急聲說:「可千萬不要莽撞啊,那裡面至少也有十位以上的大法師,還有最精密的奧術守衛,整個大陸最高明奧術序列,可以說整個奧羅由斯塔的守衛力量其實都集中在那裡面。」

    仁愛之劍卻是哈哈一笑:「羑裡你放心,只是一些友好的切磋。我什麼時候莽撞過了?說不定那些奧術師還會求著我們展示一下讓他們震驚的西方技藝呢。上次在繆斯大戲院一出手,事後那些奧術學院的大法師們可是到處打著燈籠在找我呢。莫特裡法師,快快帶我們去吧,我都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呢。對了,怎麼去奧術學院你應該沒忘記吧?」

    女法師的愕然了一會,目光閃動中點了點頭:「我當然記得了。不過要帶人進入學院的話是需要奧術憑證的,我們必須先回我家去取。」

    「哦?但是你的家在哪裡你可還記得麼?」仁愛之劍問。

    「當然記得,你們跟我來就好。」女法師很篤定地點了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4
第一百六十章 船票

    一陣劇烈的頭痛將斯蒂芬妮從昏迷中刺得清醒過來,她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足足用了有好幾分鐘,才把零散迷糊的意識慢慢拼湊起來,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但一旦明白,一陣巨大的恐懼又馬上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住,她急速地轉動了一下自己的眼球,回憶了一下自己不同時期的記憶,還順便默算了兩個奧術公式,發現一切都還和以往一樣的時候,她才總算鬆了一口氣。

    還好,沒被搾取記憶的精神系法術給弄成白痴,智力和記憶上似乎都沒有受到傷害。只是腦門上還留有的那個粗糙潮濕又冰冷的觸感,還讓她全身不停地湧著一陣陣的雞皮疙瘩。

    不遠處,大概剛剛才把手從她頭頂上拿下不久的老法師還在那裡佝僂著身體喘息著,依然是一身老舊的古怪法袍,雜亂的白髮和鬍鬚,看起來就像個落魄骯髒的流浪老頭,但事實上那具老朽身軀中的冷酷,野蠻和狠辣,讓也算不少一般意義上的狠角色的斯蒂芬妮有一種發自骨髓中的寒意。畢竟比起一個從帝國時代屍山血海中走來的大法師,其他的什麼黑幫份子冷血殺手的再是怎麼嗜殺冷血,最多也只能算是只噁心一點的小老鼠。

    斯蒂芬妮甚至沒有開口去質問這個老法師為什麼不遵守和自己同夥之間的承諾,還是對她運用了心靈系抽取記憶的奧術。這老人的思想和判斷顯然是他自己那一套在野蠻時期的大高地上熏陶出來的準則,一般的道德法則在他們面前就猶如小孩子的睡前故事一樣無聊。任何事情他想做,他覺得值得做,他就會去做。

    「她確實不知道……」明斯克大法師喘息了幾口氣,把視線投向了另一邊的沐沁沂那裡。「那麼到你了…」

    照明水晶的光芒之下,沐沁沂的臉色蒼白如紙。她整個人鑲嵌在一堆類似鋼鐵和木頭搭湊起來的東西中,就像穿上了一聲巨大古怪且累贅的盔甲而動彈不得。這些鋼鐵木石上鑲嵌著的紋路和水晶寶石顯然是為了抑制神術和奧術之類的法則性力量。

    嘔的一下,明斯克大法師突然佝僂下腰去嘔吐起來,但又吐不出什麼真的東西,只剩鼻涕口水混在一起糊到亂糟糟的鬍鬚上。好一陣子他才直起腰來,雖然眼神和神情依然如同冷血動物一樣的冰涼冷酷,但是那樣子確實看起來有些狼狽。

    「告訴我,為什麼我被那個叫做劉的傢伙擊中以後,無論怎麼樣都恢復不了傷勢?這種內臟的抽搐並不致命,只是不斷地扭曲衝擊造成極大的痛苦,但是死靈系奧術無論怎麼回覆,這樣的抽搐卻無法停止。這是什麼西方巫術?」明斯克大法師的聲音有些古怪的,那是因為內臟不斷抽搐帶來的影響,他還能這樣說話,顯然是用死靈系奧術隔斷了痛覺。但顯然這種狀態如果要一直維持下去,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麻煩和負擔。

    「不要以為你是高階神職者我就沒辦法抽取你的記憶。對付女人的辦法很多,我可以召喚出一頭瘋癲的欲魔來折磨你三天三夜,然後把你當做生殖的母體容器。你如果不想吃苦頭就馬上告訴我。」明斯克大法師的聲音因為內臟抽搐而忽高忽低,像是在喉嚨裡塞了個不時鼓脹擠壓的充氣玩具,聽起來有些滑稽,鬍鬚上滿是鼻涕口水的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威懾力,但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這只是虛言恫嚇。

    「你……是怎麼沒擊中的?被擊中後是什麼感覺?是什麼樣的傷勢?」沐沁沂當然也不敢懷疑,她只能希望自己能給出解釋。

    「距離四十四米之外被鬥氣之類的能量衝擊所致,沒有外傷,只是內部臟器和部分肌肉受到了嚴重震盪和淤傷,有一部分內出血,但不致命。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會馬上因為痛苦和肌肉抽搐喪失行動力。他似乎是想活捉我。我用奧術隔離了痛覺,用力場輔助行動逃離了。死靈系奧術治癒了內出血,確定了沒有異種能量的留存,但是內臟和肌肉的抽搐狀況還是沒辦法根除。」

    明斯克大法師用古怪的聲音很簡略也很專業地描述了他的情況,毫不避諱他落荒而逃的事實。沐沁沂聽完之後暗中鬆了一口氣,幸好劉玄應這一下沒有用上玄天星罡之類的高深招數,當然真用上了這個老法師也許就回不來了,這應該只是綿掌陰勁之類的內家手法,這老法師顯然不明白這其中的門道,應該只是當做外傷一個勁地用死靈系奧術激發自身生機,卻不去理順被震傷扭曲的筋脈,肯定是沒辦法根治。

    「你…是不是並不擅長死靈系奧術?只是把這當做外傷來治療?」沐沁沂問。來這歐羅大陸已經有些時候了,雖然沒像風吟秋和仁愛之劍一樣專門去學習奧術,但和女法師朝夕相處之下,對奧術還是有相當的瞭解了。

    「是。」明斯克大法師的回答像是打了一個嗝。

    沐沁沂斟酌了一下該怎麼說,畢竟這個老法師肯定對於筋脈之類的概念無法理解,這也不是短時間能解釋得清楚的。仔細想了想之後她才開口緩緩說:「…這並不只是單純的震盪和出血傷,是整體的肌肉和內臟之間的深層聯繫被打亂了,如果你只當做是外傷來讓肉體自癒是不行的,就像繩子之間已經打上了死結,你再怎麼拉扯都沒用一樣……」

    「那要怎麼辦?」老法師沒質疑也沒肯定,冷著臉問。

    「…技術性地解開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辦,也許你可以嘗試一下高等級的死靈奧術,從整體層面來解決。」

    老法師沒再說話,直接轉身走了出去,佝僂著的身軀不時抽搐一下,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隨著腳步聲的逐漸遠去,地下室中徹底安靜了下來。奧術師很喜歡製造這種臨時的地下室,足夠隱蔽足夠堅固,用奧術挖掘也比在地面搭建一個建築簡單多了,等利用完了之後更是方便,直接將裡面的一切化作齏粉再填充進泥裡就將一切痕跡都掩蓋了。

    「大概他沒準備讓我們活著離開。」一段沉默的寂靜之後,斯蒂芬妮開口說。

    對面的沐沁沂沒有開口。因為角度的問題,斯蒂芬妮只能看到她被那層金石固定著的側面,這其實是一種專門用來桎梏和鎖定神職者和奧術師的魔像,因克雷的奧術師們總喜歡將一切都簡單化傻瓜化,只要有一個專業功能能集中起來用奧術表現,那就一定會有人設計出這種魔像或者奧術序列來。比如眼前這種專業的桎梏魔像,加上各種掛件不止可以鎖定從身高三米的食人魔巫師到只有半人高的侏儒,如果是特別製作的精品,禁絕高階神職者甚至大法師的精神力也不在話下。

    斯蒂芬妮現在也身陷在一座這樣古怪魔像的桎梏中。奧羅由斯塔的法師們在嘲笑因克雷鄉土氣的無數個話柄中,就有一個是他們總是發明這些莫名其妙的魔像。但是當深陷其中的時候,斯蒂芬妮不得不承認這種東西在實用性上非常出眾,不需要特意佈置什麼奧術法陣還有輔助設施,只需要從摺疊袋中拿出來啟動,就讓她連掙扎的慾望都生不起來。

    「沐,你沒事嗎?」斯蒂芬妮再開口問。

    「我沒事,斯蒂芬妮小姐。」沐沁沂冷冷的聲音傳來,讓斯蒂芬妮心中一沉。雖然她心中早就已經有了預感,但當真的觸及到這個事實的時候還是讓她禁不住一陣頹然和酸澀。

    明斯克大法師對她運用的記憶搾取,並不是那種直接將記憶從目標腦海中拓印到施法者腦海中的高環法則性奧術,或許是這個野蠻的老法師並不會那種高環心靈奧術,也有可能是顧忌著心靈連接的時候萬一觸動復興會哪一位大法師留在手下身上的定序連鎖奧術,他只是用相對簡單,也許獲取的記憶不會那麼完全徹底,但卻更安全的奧術——記憶反饋。受術者只是根據施術者的問題,完整真實地將自己記憶中的東西在口頭上講述出來。

    明斯克大法師並沒有特意避開旁邊的沐沁沂。作為受術者,斯蒂芬妮也不知道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但現在看來她說的東西絕對不少。

    「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麼?」斯蒂芬妮澀聲問。

    「很多,全部回答了他的問題,可是足足有接近兩個小時的問答時間……」沐沁沂的聲音冷淡而慵懶。「我有些吃驚呢,復興會的斯蒂芬妮姑娘。」

    「……」斯蒂芬妮只感覺好像有一把浸透了醋的拖把從喉嚨塞進了胸口反覆抽動。用假身份潛伏進使節團中,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她當然早就有了真實身份被暴露的思想準備,只是沒想到的是事到臨頭才明白這感覺遠不是做計畫時候想像的那麼輕鬆簡單。

    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她和沐沁沂兩人幾乎可說是朝夕相處。雖然是一直暗中心懷鬼胎,但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即便加上童年的記憶,在這大乾使節團中是她最輕鬆最開心的一段日子。沒有無窮無盡的奧術練習,禮儀訓練,還有幾乎已經養成本能性習慣的自我鞭策,她頭一次感覺到生活原來是這樣舒適。

    如果說她有朋友的話,那麼沐沁沂絕對算是其中非常靠前的一位。只是這個朋友卻從一開始就是用來背叛的。

    「如果你是說有什麼最重要的,那就是你剛才告訴了那個老法師你所知的風先生的所有能力,他的各種戰績,還有他的各種弱點。想不到你還專門注意過,專門計畫過這些東西,只可惜現在全都成全了別人。」沐沁沂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帶著絲絲的嘲弄。「用疑似神術的西方秘法模仿所有接觸過的奧術,目前最強大的是八環奧術虹光噴射,此外還有力場巨手,召喚土元素長老等等。同時身體素質非常強大,戰鬥經驗豐富,正面戰鬥能力極強,唯一的弱點就是在精神層面上。曾經在不久之前被六環的心靈系奧術控制過……那個老法師肯定會準備一大堆的心靈奧術方面的陷阱去對付他。」

    「聽起來你好像不怎麼擔心他?」斯蒂芬妮覺得沐沁沂的反應似乎有些古怪。

    「擔心也沒用。」沐沁沂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冷淡。「而且我相信他和劉先生兩個人,絕對不是你們歐羅奧術師能夠想像和預測的。」

    一陣腳步聲從遠處響起,隨著逐漸接近,一個光頭的壯碩身影出現在了地下室中。

    這是那個曾在羅德里格斯莊園中出現過的叫做迪塞爾的歐羅法師,斯蒂芬妮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光頭法師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站到了一個可以將被桎梏住的兩人都同時看到的角度,揮了揮手將牆壁上鑲嵌的幾個發光水晶調節到了最亮,然後就那樣站著不動看著兩人。

    至始至終這個叫迪塞爾的歐羅法師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站定之後眼光就在兩個不能動彈的俘虜身上來迴游走,臉上一直掛著奇怪的笑容。雖然他什麼都沒有說過,但就只是這視線和笑容就讓斯蒂芬妮感覺到一種令人作嘔反胃的噁心,她全身上下都開始起了雞皮疙瘩。

    她知道這種眼神和笑容代表了什麼,在沼澤地中的那個地穴中,那些僱傭兵們將她衣服扯碎的時候那臉上的笑容和眼神也是這個樣子的。

    只是現在這個迪塞爾法師卻只是站在那裡,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行動。當然,這只是暫時的。

    斯蒂芬妮和沐沁沂也沒有開口,這變得明亮的地下室中時間就在這一片詭異的安靜中慢慢流逝。十分鐘,半個小時……慢慢地那個迪塞爾法師也好像有些站夠了,用奧術弄出了兩個石台來坐在上面。他似乎是正在等待著什麼時機或者指令。

    忽然間他突然一怔,好像察覺到或者聽到了什麼,然後就站起身,臉上那些原本已經逐漸淡去的笑容又重新猛烈地綻放開來。

    先是有些遺憾地朝斯蒂芬妮看了一眼,然後迪塞爾法師走到桎梏著沐沁沂的魔像面前,在魔像的一個水晶上點了點,魔像就開始變形,將原本直立困住的沐沁沂慢慢抬高,讓她變成一個斜躺的姿勢,然後覆蓋在她身體上的那些部件都一一挪開,儘量將她暴露出來,只是手腳還是給她牢牢地固定住了。

    「嘿嘿嘿嘿……」迪塞爾法師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伸手抓住了沐沁沂身上的衣裙,即便是還隔著衣物,他身體上某些部位也起了極為明顯的變化。

    沐沁沂沒有驚慌,沒有尖叫,臉上的表情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在照明水晶的映照下,她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

    「因克雷的鄉巴佬,你知不知道你正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這個時候,斯蒂芬妮的聲音在一旁冷冷的響起。雖然她看不見沐沁沂,但是迪塞爾法師的一舉一動還是剛好落在視線中的。

    迪塞爾法師扭過頭來,那個如雞蛋一樣光滑的大腦袋上有一些青筋一閃而過。因克雷的法師多少對這個稱呼有些過敏。他齜牙咧嘴地擠出一個滿含惡意的笑容,對一旁的女法師說:「不要以為我不來弄你,你就覺得自己安全了。其實我是更願意來對付你的,復興會的法師小姐。不過只是明斯克大法師通知我解決你們的時候順便提醒了我一聲,要顧忌有可能附著在你身上的高等定序術而已。聽說你們的格里芬副會長很喜歡一些古怪而可怕的手段,我還是小心為妙,我可不想正在幹著的美女忽然變成劇毒的殭屍或者其他什麼東西來咬我一口。不過等我把這位西方女士享受夠了之後,你和她一樣地都要在這個地下室裡化成肉醬,和泥土混合在一起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對了,雖然不能讓你親身參與進來,但是你可以在一旁好好仔細地看看,這樣也會很有趣的,哈哈哈哈……」想到了一個自以為是很有創意的點子,迪塞爾法師大笑中揮了揮手,桎梏著斯蒂芬妮的魔像就挪動起來,把她帶到了一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的距離和位置上。然後光頭法師就迫不及待地扯掉了自己的褲子,還頗為炫耀地說了一句。「怎麼樣?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覺得有些遺憾呢?」

    這樣近距離地看著這醜陋的場景,斯蒂芬妮的臉上卻滿是鄙夷之色,在那個得意洋洋的沒穿褲子的光頭法師面前,她聲音中全是面對下里巴人的優越感:「因克雷的風俗原來是這樣嗎?請收起你那種可憐兮兮的東西。發情的猴子露出紅色的臀部,山地熊儘量把尿噴在高處彰顯自己的雄性能力,只有動物才會通過炫耀自己的器官來表現自己強壯。請勉強對得起奧術師這個稱呼,運用一下你那些不多的腦細胞,想想你現在到底在幹什麼?那個披著羊皮的老頭既然都已經決定要殺死我們了,為什麼要讓你來做這些事?」

    「廢物利用吧。趁著你們還活著還是熱的還能動的時候。要是去第三大道找你們這樣素質的姑娘,可得花不少奧金呢。」迪塞爾法師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地回答。「明斯克閣下自己可不好這一口……好吧,以他的年齡來說這是種很吃力的娛樂,而且那些奧術改造讓他還有沒有保存下這方面的能力也還很難說呢,哈哈哈哈。」

    「那個羊皮老頭當初可是答應了另外一位因克雷的大法師保證我們的安全,等事完之後放過我們的。啊,那位大法師他可是一位難得的紳士,在你們因克雷算是異類中的異類了吧。那麼羊皮老頭為什麼要無視他自己曾經的保證,打算把我們兩個殺掉呢?可能性不外乎有兩種,一,就是他完全不用在乎和這位同僚的關係。二,他已經確定這位用奧術替換成我,去西方使節團潛伏的同僚是回不來的。」

    迪塞爾法師的眉頭聳了聳,雖然沒說話,但顯然這番話對他也是有些啟發的。就算他之前並不知道這些事,但對於阿德勒大法師的瞭解來說,這種情況也是非常合乎那位大法師的性情的。

    「第一的可能性其實不大。能夠被委派來奧羅由斯塔執行收割復興會資源這麼重要的任務,那位大法師肯定身份不低,按照你們的表現,多半還是和羊皮老頭分屬不同的派系但是地位相近,處於相互平衡相互制衡的理由才會被因克雷公爵一起委派過來。徹底觸怒這樣一個政治對手對羊皮老頭有什麼好處呢?我沒看出我們這兩個無關緊要的小人物的性命有什麼很重要的因素。」

    「所以第二個才是重點。那就是那老頭很肯定這個對手是肯定回不來了。但是為什麼呢?大乾使節團的西方人並不是窮凶極惡的那種對手,事實上你們有因克雷的身份,他們根本不會對你們有什麼敵意,他們可是應了因克雷公爵的邀請而來的。所以答案很簡單,羊皮老頭挖了一個大坑給他的這個對手,要直接害死他。」

    迪塞爾法師那雙圓圓的眼睛瞪得像是兩顆沾了油的玻璃珠子,在照明水晶的光芒下亮得怕人。

    「然後呢?這樣一個大人物的死,因克雷方面不可能無動於衷。無論是任何的理由,最少在場面上也需要一個人來負責,你猜羊皮老頭會不會把你扔出去頂罪?」斯蒂芬妮依然還是保持著那副冷冷的聲音繼續慢慢說道。「更重要的還在後面。羊皮老頭做出這種事情,說明了他代表的勢力是要和因克雷公爵開始決裂,不死不休了。這種事情肯定也是瞞不過因克雷公爵的,無論是有可能事先安排好的定序術,還是事後的高等偵查奧術,都可以查出這位大法師的真正死因。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馬上就要降臨在因克雷高地。至於你呢?禿頭法師。你確定你在這場風暴中上的船是正確的麼?確定不會隨時為減輕負重而被丟掉,確定不會和整艘船一起粉身碎骨?根據我們復興會的消息,我並不看好你們這些暗中搞小動作的傢伙。因克雷公爵能坐穩他的位置,可不只是靠著他的姓氏他的血統,也不只是他的天才,靠著支持他的那些成千上萬的新一代因克雷法師。」

    「……嘿嘿,看起來奧法復興會的情報工作做得還不錯,連這些事情都知道…」迪塞爾法師笑了幾聲,聲音有些發乾。「不過,這些和我現在做的又有什麼關係?」

    「你現在所做的如果真的做了,那就永遠沒有下船的機會了。」斯蒂芬妮的聲音平緩溫和下來,好像帶著無與倫比的親和和吸引力。「我們就是兩張船票。可以給你一次換乘機會的船票。在這風暴將起之際,你的運氣真是不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5
第一百六十一章 越界

    「哦,想不到無敵兄你竟然已經和大法師交過手了。不知有什麼感覺?」

    「哈哈,那些大法師在歐羅人眼中都是站在世界頂峰的人,一個個看起來高不可攀,但依看我其實不算什麼。在那邊的繆斯大戲院裡,成百上千的人可是親眼所見我怎麼樣一拳把那因克雷的什麼什麼大法師打得屁滾尿流的。引得無數歐羅鬼畜驚詫無數少女尖叫,一副馬上就要衝上來以身相許的模樣,可惜風兄弟你當時不在,無緣見識此等盛況……咦,你這女人怎麼用這樣古怪的表情看著我?難道是聽見我太受女人歡迎吃醋了麼?可惜我這人意志堅定如鋼鐵,視所有美色如糞土,你就算再漂亮上一百倍也是沒有半點機會的,哈哈哈哈……」

    「……」

    「無敵兄還是那麼愛開玩笑,莫特裡女士不要見怪,他之前就是這樣的,你都忘記了……說起來,無敵兄可見識過了那因克雷大法師的奧術了嗎?可是有什麼獨到之處的?」

    「哼哼,這奧術玩弄出的花樣確實還是有幾分特異。那傢伙居然借助奧術變化成了一隻雙頭食人妖,聽說還是擁有下層界血統的怪物,強悍得很。那並非是給自己套上一個怪物外形的奧術套子,而是真正從本質上都化作了怪物,氣息,血肉,精神異能等等都完全一般無二,再加上能用死靈系奧術治療傷勢,一時之間倒也頗為棘手……只可惜他完全不明白男人真正強大的是什麼,被我凝聚拳意全力一擊將那奧術完全粉碎,如果不是他跑得快,也就被一拳打死了。」

    「哦……還有這等奧術,還真是長見識了……有機會一定要去和因克雷的法師多交流交流。上次我們遇見的那個叫做明斯克的因克雷大法師,卻是老辣果斷,我手段盡出也沒能將他留下來……」

    「還是別說這些歐羅人了,儘是敗興之物。再詳細說說你和劉道長去北方那什麼山脈中的矮人老巢的事情吧。想不到你們還能在那裡宰殺一條地行老龍,這樣流芳千古的傳奇佳話,我居然無法親歷其中,真是莫大的遺憾啊……原來那金石才是下層界惡靈附身,卻把罪名落到我頭上來了,以後一定要找個機會去向太陽神殿和守護之手討要個說法才行……喂,那個女人,你的家到底在哪裡?到底找到沒有?還有多久才能到?」

    「……很快的,應該就在這附近了,我已經模模糊糊記得這裡的路了……對了,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再拐過去走一段時間就到了。」

    沒有再用力場巨手在天上飛行,因為女法師說她在上空反而不認得路了,只有看到路邊的景色才能慢慢回憶起該怎麼走,所以三人一行就這樣在慢慢在外城區行走。一邊走著仁愛之劍和風吟秋兩人就聊起了分開這些日子中的事情,倒也並不覺得無聊。

    女法師的家就在內城區的邊緣,和外城區的交界處附近。這是奧羅由斯塔中下層民眾的聚居區,比外城區那些雜亂的民居要好上許多,平整的道路兩旁,獨棟的帶著小小草坪的小木樓是這裡普遍的民居建築。不過路段的不同,依然還是有些地方熱鬧,有些地方冷清。

    「……就是這裡了。」女法師在一棟小樓前停下了腳步。

    「確定是這裡?」仁愛之劍左右張望了一下。「你家周圍可真夠冷清的,該不會是周圍的鄰居都被你這個女人給趕走了吧。」

    「…我也記不清了,好像以前就是這樣…」女法師聳了聳肩,推開了木樓外的大門。

    草坪上立刻有兩個比尋常人高大些的魔像挪動了過來,但是在女法師面前停頓了一下,馬上又朝兩邊退開了,同時發出似乎是低環幻術複製出的聲音:「歡迎回家,女主人。」

    「咦?這是……」風吟秋倒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魔像,似乎並非是拿來戰鬥的,更好像是居家所用。

    「哈哈,這玩意據說是這兩年從因克雷那邊流行過來的用來看家的簡易魔像。真正的貴族世家才不屑用這玩意,都是給一些沒管家傭人的窮鬼法師們準備的。西海岸那邊可沒有這玩意。」仁愛之劍在一旁解釋,他在奧羅由斯塔的一段時間裡也見過類似的東西,還不忘轉過頭來嘲諷一下女法師。「用這個東西,你不怕被學院裡的那些學生們嘲笑嗎?」

    「我一個人住,很少回家,這雖然看起來古怪了些也總比僱傭管家僕人方便很多。」女法師走進去打開了房門,轉而對兩人說:「既然都來了,不如進來休息一下喝杯茶吧。我可能還要找一找通行憑證呢。」

    小木樓裡的陳設看起來也確實是一個典型的獨居奧術師的居所,簡單的家具上滿是各種奧術試驗器具和材料。女法師去廚房搗弄了一陣之後端出來兩杯冒著熱氣的紅茶,遞給了兩人之後轉身又上了樓去。

    半晌之後女法師又下來了,看著站在原地沒動的風吟秋和仁愛之劍,還有他們手中那絲毫未動過的紅茶,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問:「你們為什麼不喝?」

    風吟秋只是搖頭笑笑,剛好要說什麼,仁愛之劍卻是將手一揚,手中的茶杯連同茶水一起朝著女法師緩緩飛去:「不如你先喝給我們看看?」

    女法師伸手接過了飛來的杯子,拿在手中靜靜地看著,裡面尚還溫熱的紅茶冒著些微的水汽,散發著淡淡香味。她也沒說話,只是這樣死死地盯著深紅色的液體,似乎裡面有整個世界的秘密。

    風吟秋和仁愛之劍也沒說話,兩人臉上都帶著笑容,一個是若有若無,一個是明顯的譏嘲。從走進這件木屋開始,他們兩人就沒挪動過位置,既沒找地方坐下,也沒對周圍擺放的各種器具材料表示什麼好奇,只是就那樣站在原地。

    半晌過後,女法師終於抬起頭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問:「為什麼?雖然之前我也有些預感,但還是不相信會是這樣的結果……你們到底從哪裡看出破綻來的?」

    風吟秋偏了偏頭,還是笑笑沒說話,仁愛之劍大笑道:「根本不需要看,瞎子都能知道,你這個人根本就是個破綻。」

    「什麼意思?」女法師一鬆手,手中的茶杯緩緩飛到了旁邊的桌子上。不過和仁愛之劍那一手不一樣,這單純是控制得非常精妙的低環奧術『法師之手』。「我的存在有哪裡不合理嗎?」

    「哼,不合理的地方簡直太多了。」仁愛之劍重重哼了一聲。「不過是去探尋爛泥沼澤地,就能撿回來一個大美女,還剛好能遇見一幫禽獸不如的僱傭兵施暴,不止白花花的胴體請我們看個夠,還能讓我們英雄救美一番。然後這幫僱傭兵馬上就被全部滅口了,這個美女暫時性地走投無路只能跟我們同行,順便和其中的某一個或者幾個發生什麼不好描述的糾葛和感情這也是順理成章的……拜託,你去哪裡找的悶騷吟遊詩人寫的不入流的劇本?這樣都看不出來破綻,你簡直是在侮辱我們的智力和審美!」

    「你到底在說什麼?」女法師卻是變得一臉愕然。

    「這個時候還裝什麼清純?」仁愛之劍更加地顯得不屑了。「之前我老早就懷疑你了,這次重逢居然還鬧個失憶什麼劇情,風兄弟剛才給我一個眼色,我就知道這一趟肯定是有什麼陰謀詭計。」

    女法師的眼光挪過去落在風吟秋的身上,風吟秋則是面帶苦笑地先看了仁愛之劍一眼,搖搖頭嘆了口氣說:「其實無敵兄弟你其實不用這麼快地揭穿的,我特意帶莫特裡女士過來,就是想看看她背後到底有什麼樣的圖謀。順便能再從她的渠道騙一些奧術捲軸出來就更好了……」

    「…是這樣?」女法師的表情更顯得奇怪了。「你們是早就懷疑了?不是因為失憶之後……」

    風吟秋淡淡說道:「失憶之後確實也有破綻。劉先生提醒過我你身上好像附著了很奇怪的奧術,能讓他也感覺不清的,想來至少也是八環以上。我不知道那是操控還是定序什麼的,總之讓我開始有了戒心。後來我在和你說話的時候順手搭過你的脈搏,也發現也和你當時說話的情緒完全搭不上……」

    「原來如此…」女法師長舒了一口氣。「想不到是這些最基本的環節沒有做好,而且是這個女人自己本身就有問題……難得我還叫人準備得這麼精細,連住宅都安排好了,還有魔像的識別……」

    「什麼意思?」這下輪到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兩個人愕然了。「這個女人?」

    「風兄弟。我忽然想到一個很恐怖的可能性。所以我要先問問你……」愣了愣之後,仁愛之劍忽然做出一個很奇怪的表情,轉向風吟秋說。「這女人失憶之後,有沒有對你表現得有什麼特別熱情之類的舉動?比如投懷送抱,自薦枕席之類的……之前看在天生你們挨得那麼近,你應該沒有和她發生點什麼吧?比如男歡女愛什麼的……」

    「當然沒有。」風吟秋連忙搖頭。

    「那就好。我都替你鬆了一口氣。」仁愛之劍拍拍胸口,發出蓬蓬的悶響,真的吐了一口氣。「還記得我剛才所說的麼,奧術師有一種奧術能將自身完全替換成另外一個生物而完全看不出異樣的麼?也許劉道長境界精微能察覺到一些,反正我是完全察覺不出來的。」

    「你是說……」

    「對,現在這個女人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了。說不定藏在那個女人面貌下的是個痴肥油膩習慣掏自己鼻屎吃的中年胖子,也有可能是心思惡毒冷酷幾十年不洗澡全身散發酸臭的臭老頭。如果他們之前出於麻痺你暗殺你什麼之類的理由來親近你引誘你——這完全有可能,悄悄潛伏進來的女奸細通常都會利用這一招身體肉彈,而你一個把持不住又真的和他春風一度了……我覺得事後對你爆出真相的時候,殺傷力絕對不會下於一個九環奧術。好在你心性堅定,沒有走到這一步,當真是可喜可賀。」

    「無敵兄你的想法當真是古怪……」風吟秋的神情顯得更古怪。「雖然也有些道理就是了…」

    一旁的女法師也是面目怪異:「你真是我所遇見過的最怪異,最強大,也是最噁心的西方人。你完全刷新了我對西方人的認知。」

    「那是你的認知太過狹隘。」

    「既然知道了我有問題,那你們還敢跟著我來這裡?」女法師的眼光變得冰冷,尤其是看向風吟秋的時候。

    「原本只是莫特裡小姐的話,我是不大在意的,只是想看看她到底還有什麼後手,順便能不能從莫特裡小姐那裡哄騙一些奧術捲軸來……」風吟秋的眼神和聲音也逐漸變冷。「既然你不是,那也沒關係,就拿出你準備的東西來給我們見識一下吧。」

    「對。亮出你令人作嘔的真面目吧。」仁愛之劍咧著嘴。「我們會手下留情的,儘量留你一命的,因為我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問你,包括變身成女人的感受。」

    「不知死活的兩個笨蛋,你們根本不知道當兩個大法師聯手設計一個陷阱的時候,會有什麼樣的效果。」

    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女法師的雙手朝中間一合。

    隨著她的這個動作,週遭所有的一切都被無限地拉長了。桌上的紅茶,紅茶上正升騰的些微熱氣,下方的桌子,地板,周圍的家具還有那些凌亂的奧術器具,連同整個木屋都好像陷入了一個極度扭曲的平面,朝著不知名的遠方極限地拉伸而去。

    只有站在中央的他們三人是沒有受到影響的,或者說這種異變根本就只是以他們三人為中心,只是作用在周圍的一切。

    無限拉伸的所有事物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全數變作了無數細長而不可分辨的直線,而這些直線也很快地變淡,或者說變得彼此不分,同時越來越明亮。

    轟隆轟隆轟隆轟隆

    彷彿整個宇宙都在咆哮怒吼的巨響席捲而來。

    與此同時,奧羅由斯塔的奧術學院中,正在看著手中一張捲軸的學院理事長忽然皺了皺眉頭,朝一個方向看了看。視線中那裡只是一個擺滿了書籍的書架,而吸引理事長注意力的顯然不是這個東西。

    「斯內爾教授,麻煩請看一下剛才發生空間震盪的地方。」理事長放下了手中的捲軸,對著無人的空氣說了一句。

    不過三四秒之後,一幅幻術系奧術構築的畫面就在理事長面前生出了,上面顯示的是一片城區邊緣的清冷街景,除了有一片空地顯得有些突兀之外,似乎一切正常。

    但是這些景象落在理事長的眼中,當然能分辨出其中不正常的地方,他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片空地,然後分辨出了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

    「西南區D地段邊緣的一棟空置屋舍被整個地拉入了異界。暫時還無法分辨是外層界還是下層界。需要追查一下這棟屋舍這段時間的狀況麼?」

    對於空氣中傳來的詢問理事長沒有馬上回答,他皺起了眉,直直地看著那靜止的畫面,好像在思索什麼。

    奧術學院並不單純地只是學院而已。事實上整個奧羅由斯塔就是以奧術學院為中心而逐漸重建起來的,這裡擁有整個大陸上最高明最繁複的奧術力量,當然也承擔著奧羅由斯塔的監視,還有相當一部分維護和治理的功能。學院的理事長無法替代執政官和治安官下達任何命令,但是及時地向他們提供奧術序列偵查到的消息,以及各種恰當的建議和支援,這些就是理事長的權力了。

    「…算了,不用了。如果沒有人來申請巡查就不用主動報告給市政廳了。」半晌後,理事長搖了搖頭。即便只是這樣極少而一閃即逝的線索,憑藉豐富的知識和經驗他也能判斷出很多東西。「應該是因克雷的那兩個傢伙干的。既然他們知道收斂,把戰場拖到其他地方去沒有危及到其他人,那麼就由得他們去吧。因克雷的事情當然由因克雷自己去解決。」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5
第一百六十二章 因克雷

    這是一片由雷霆,閃電,風暴組成的世界。

    無數的雷霆,球形閃電,在巨刀闊斧般的颶風中四處閃現,這個世界就像是一鍋由閃電和颶風煮開的沸粥。風聲,雷霆聲交織在一起,將所有的其他聲音完全淹沒。

    幾乎就在這颶風和閃電出現的同時,那一棟小木屋就被徹底分解了,在這週遭狂暴的環境中,這棟原本還算結實的建築就像是由灰燼拼湊而成的一樣,連半眨眼的時間都維持不住就被徹底粉碎,再碾壓,燒燬成了無數粉末在這颶風中消失不見。同樣遭遇的還有屋中的家具等等一切雜物,隨著他們一起來到這個風暴世界的所有物體都承受不了這狂暴的環境,瞬間就被湮滅銷蝕了,只剩下三個孤零零的人類。

    他們三人當然不會像是這些東西一樣毫無反抗之力,幾乎是同時他們三人身上都閃起了奧術的光芒,狂暴的颶風和細碎的閃電在靠近他們身體的時候就會因為奧術屏障的影響減弱和消失。但是真正的威脅卻並不是來自這環境,狂暴的環境在第一時間摧毀了小樓,卻沒有摧毀埋藏在小樓中和他們一起傳送過來的奧術法陣,反而滿足了奧術法陣的激發條件,頓時早已經儲存在魔網回路中的巨大能量傾瀉而出。

    肉眼看不見有任何的變動,但是三人同時感覺到了虛空中彷彿有無數千萬斤重的大錘狠狠地敲擊在自己的腦海中,這些大錘還各有異狀,每一次錘擊都勾連起腦海中的各種情緒,原本沉澱在精神深處的憤怒,狂喜,悲痛,恐懼像是地震後的海嘯一般席捲洶湧而來。這是純粹作用在精神層面的心靈衝擊,如果只是普通人,在這樣的心靈狂潮下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就會成為瘋子。

    抵禦這種攻擊最為輕鬆的是仁愛之劍,他的眼神祇有微微一眨眼的迷茫,立刻一聲怒喝,先天武道拳意勾連天地本心真我,凝聚的精神如同怒潮中的礁石巨岩,任隨狂風巨浪如何肆虐自身也不動搖半分。

    再次的是風吟秋,他甚至比仁愛之劍的反應還要更快。原本就已經提起了警覺心,在感覺到了周圍異樣的瞬間,萬有真符中的防護性奧術就全數施展了出來,防護心靈的心靈護盾當然也是首要的。雖然在周圍狂潮般的心靈衝擊波下,心智護盾只持續了兩三秒左右就崩碎,但另外一個瞬間又可以生成。相對於發自於自身靈魂深處無法根除的狼神神性,這些外來的精神衝擊要好應付上百倍。

    反而是將他們兩人一同拉入這異界的女法師,在這心靈衝擊之下卻是沒有任何防備,眼神立刻陷入了一片混亂的呆滯狀態,鼻孔中的鮮血幾乎是以噴射的狀態朝外灑了出來。好在她身上似乎是有什麼自動觸發的防護道具,這危險的狀態只不過持續了半秒鐘就被一陣奧術的光芒所抵禦住了。

    她這樣的情況倒是讓風吟秋和仁愛之劍都是微微一愣,而隨即他們的注意力就全都被上方傳來的波動所吸引了,包括剛剛從眩暈混亂中清醒過來,鼻端還掛著兩行血跡的女法師都用驚駭欲絕的眼神看向了上方。

    剛才席捲三人的心靈衝擊風暴至少也是七環奧術,但現在看來這個奧術只是一個過程,一個鋪墊,它只是為了掩飾,或者掩護更上方那一個奧術,讓那個奧術能夠真正地完成。

    無窮無盡的風暴雷電中,一個炙熱明亮的火球正在翻滾匯聚,逐漸增大。遠遠看起來這好像一個縮小了的太陽一樣,相對於週遭狂暴的環境來說,反而顯得很平和溫柔,但落到此刻三人的眼中,這平穩明亮的火球內裡所蘊含的真正意義卻幾乎比周圍的風暴更恐怖。

    那是八環奧術陽炎爆。廣域破壞力最為強大的奧術,在這樣的距離下幾乎沒有任何事物能抵抗得住那一瞬間連通火元素疆域帶來的巨大高溫。而且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奧術還是特別加強了穩固性和構成速度,頃刻之間就要爆發了。

    「混蛋……居然是這樣的陷阱…」女法師臉上浮現出了悲憤,無奈,絕望,也還有一些原來如此的恍然,她居然似乎是對眼前這樣的情況早有了些預料。

    ###

    因克雷高地,因克雷。

    這個直接以高地來命名的城市,也帶著這個高地的特有氣息,粗獷,大氣而充滿了活力和生機。這裡不像奧羅由斯塔那樣的華麗,精緻,處處透露著奢華與貴氣,而是展現出各種粗獷,充滿了生機和想像力的地方,高聳數百米法師塔零散坐落著,有冒著黑煙閃動著奧術光芒的鍛造廠和魔像工廠,也有不時傳出古怪味道的煉金藥房。還有個性古怪看起來宛如頭顱雕塑的建築,也有不知道是拆到一半還是只建到一半的建築也在大搖大擺地運作著,不少人從中走進走出。

    這個大陸上如今公認法師數量最多的地方,大街上卻幾乎沒有什麼人穿著標誌著高貴飄逸的法師長袍,而多是類似於普通人或者是工匠之類便於活動的衣衫,走路大步小跑,說話高聲大氣,滿面紅光,好像馬上就有十萬奧金的大項目等著去實行。這就是奧羅由斯塔的貴族們萬分鄙視的工匠法師們,粗俗淺薄,卻充滿幹勁和活力。

    在這種城市的最中央,堂皇豪華的因克雷公爵府以絕對高高在上的姿態俯瞰著這一切。和前兩位的因克雷公爵不一樣,現任的因克雷公爵,小羅伯特‧摩多雷澤斯基三世可是含著金鑰匙落地的,和所有豪族世家子弟一樣,他喜歡奢華拉風,喜歡富麗堂皇,喜歡出風頭,這種特質再糅合了因克雷粗獷活力的氣質之後更是變本加厲,自從他繼承了公爵之位後的十多年裡,公爵府已經擴建和重修了兩次。

    此刻公爵府邸最上層的水晶舞廳裡,正在舉辦盛大的舞會,城中的名流,有錢人,還有更多的各族美女都在歡笑,暢飲美酒享用佳餚,在音樂中成雙成對翩翩起舞。

    而這裡的主人因克雷公爵當然也是宴會的焦點,身材高大英俊的他此刻身邊環繞著十多個各族美女,有金發碧眼膚色白皙的純正歐羅美女,有深棕色皮膚的高原本地土著美女,還有黑髮黑眼的西方人美女,甚至還要一兩位耳朵尖尖的半精靈美女和強健的半獸人美女。

    公爵大人喜歡宴會,喜歡熱鬧,喜歡美女,這是每個因克雷人都知道的事,這種盛大的宴會隔三差五就會在公爵府進行。不過這並不招人反感,因為公爵大人的智慧,能力和魅力也和他的鋪張奢華好色一樣地出名。當有足夠的成就和魅力之後,這些小小缺點也都會成為他獨特吸引力的一部分,因克雷的年輕人們都以擠進這個宴會為榮。

    正在摟著一個半精靈美女談笑風聲的公爵大人忽然愣了愣,好像察覺到了什麼,嘴裡的笑話和舉到一半的酒杯都停了下來。

    「……七環之上的偵查性奧術波動,有什麼特殊的消息來了是嗎?」半精靈美女似乎也有所察覺,抬了抬胳膊,將公爵大人的手從自己的腰肢上拿開。「快去吧處理,我十二點之前都會在這裡的。」

    「我就喜歡你這一點,特麗莎。我盡快就回來。」公爵大人笑了笑,站了起來,對著周圍的美女們歉意躬身。「對不起,姑娘們,我有些急事要處理,請你們在這裡盡情地享受吧,我去一下就回來。」

    說完這句話,公爵大人的身影直接就在美女們的注視下消失了,他居然是直接使用了定位傳送,連走路的時間都不想耽誤。

    公爵府的地下室,公爵大人的書房,也是他的奧術實驗室中,公爵的身影直接從虛空中跳了出來。和上一秒還風度翩翩談笑風生不一樣,出現在這裡的公爵面色凝重,伸手一揮,他書桌上的一塊水晶就閃出了光芒投射在半空中,隨即阿德勒大法師的身影就出現了。

    「真是不好意思,羅伯特,希望沒有打攪你的宴會。厄……如果你是從一位光著身子的美麗姑娘身邊爬起來的,那待會替我向那位姑娘說聲對不起。」

    阿德勒大法師的話語和聲音看起來卻沒什麼緊張感,這讓一臉凝重嚴肅的公爵鬆了一大口氣。而阿德勒大法師說完這個開頭之後就停下了,看他的樣子猶豫不絕,似乎是欲言又止。

    「嘿,夥計,你用一個八環奧術捲軸來聯繫我,就只是想說這些?」公爵攤攤手,有些沒好氣地對阿德勒大法師的影像說。但旋即他就察覺到了這並非是即時的奧術通訊,傳輸過來的只是一段事先儲存起來的奧術影像。

    「嗯……」阿德勒大法師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繼續開口說了下去。「其實我寧願你看不到這段影像,因為如果你看到的話,可能我已經死了……這是我用事先儲存起來的奧術,然後用定序術來激發的……激發的條件就是『當我遭受到了來自因克雷的奧術師的足以致命的惡意奧術攻擊。』」

    公爵的眼睛瞬間瞪大了,臉上剛剛才恢復起來的慵懶和隨便立刻變得一片冰寒蕭瑟。如果有之前還在和他飲酒作樂的姑娘在這裡,現在一定會被這股威嚴和煞氣嚇得瑟瑟發抖。

    「…好吧,長話短說。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乾』帝國使節團早已經在五個月前就抵達了西海岸的奧斯星港,但是我直到昨天才從奧術學院的幾位教授的口中得知這件事。很意外吧?聽說他們在西海岸很搞了些事情出來,前不久偵查到的斯古特大山脈中的地元素異常居然也和他們有關,他們居然連同矮人宰了一條地行老龍……總之他們這幾個月之間在西海岸很有名氣,還修了一條通往大平原的近道出來……但是這些我們居然都不知道。」

    「是不是很驚訝?我也很驚訝。我甚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確鑿無疑,奧術學院裡至少有一半的教授親口對我說了,總不可能他們商量好了一起來給我開玩笑吧?那麼這意味著什麼你也應該很清楚……有人把這個消息完全隔絕在了因克雷之外。」

    「還能有誰呢?雖然我們跟奧羅由斯塔的官方貿易是半年一次,和西海岸也沒有直接聯繫,但是民間和大平原地區的商路往來斷斷續續地也沒停過,更別說在南方軍團,在奧羅由斯塔都有專門的消息渠道,但是我們居然一點都不知道……他們可真夠厲害的。不過他們這麼做,就不怕我們遲早會知道嗎?總不可能他們以為能永遠地隱瞞下去吧?那麼他們到底是打算做什麼呢?我有個不大好的猜想……」

    「這個猜想很不好。我很不願意去相信那是真的,但是現在看起來那樣的可能性最高,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的證據……所以我決定做一個試驗。我剛才告訴了明斯克閣下,已經知道了有關『乾』帝國使節團的消息,並且責問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猜他是怎麼回答我的?他說這些全都是詹森閣下在其中搞鬼,只要你答應在事後把詹森閣下名下的南脊龍山脈水晶礦藏的股份送給他,他就可以站在我們這邊……」

    「…事後…連他也覺得,這分歧和衝突一旦暴露,最終必定是不死不休,必定有一方徹底倒下的局面。說實話,我非常不願意看到這一幕,這對因克雷是巨大的傷害……如果你聽到了這個消息,你一定要及時作好準備。」

    「至於我這邊,我是特意給明斯克閣下說我還沒有把『乾』帝國使節團的消息通知其他任何人,因為我不願意看到因克雷產生內亂。他應該相信了,這確實符合我在他心目中那種優柔寡斷的軟弱形象。他也不知道我們有準備一個超距離通訊的捲軸。所以如果他只是敷衍我的話,那麼他應該會找機會來把我滅口,他提了個附加條件是讓我幫助他活捉一個『乾』帝國使節團的西方人,說不定他會在其中尋找機會……我知道這有些危險,但是我覺得這非常有必要,如果能確定他們的謀算,能確定他們的證據,能及時地提醒你,那這都是值得的……更何況,他也真的很有可能就此徹底倒向我們呢。他確實非常地貪婪。如果真的幫他捉住一個西方人就能讓他成為我們的助力,那也是非常划算的……別為我擔心,我既然有了防備,就沒那麼容易被暗殺掉,這個消息只是預防萬一而已。而且……讓我們對明斯克閣下抱有點希望吧,畢竟他也是一手建立起因克雷的人,他一定不希望因克雷走向衰亡吧……」

    「還有件事。我前幾天在繆斯大戲院被一個自稱是復興會成員的西方人狠揍了一頓。那些西方人的力量非常古怪而有趣,奧術學院專門為此邀請我去開了一場研討會,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乾』帝國使節團有關係。明斯克閣下據說也被『乾』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打敗了,因為他去收購被覆興會盜取的那些西方材料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他是個報復心很強的人,也許這也是他倒向我們的誘因之一呢。」

    「好了,就說到這裡吧。殘缺的魔網真是在高階奧術的維持上很不理想,用八環奧術超遠距離通訊也說不了什麼呢……哦,對了,你拜託我去看的歌劇我去看了,很不錯,巴麗雅‧尤利西斯小姐很美麗很可愛,這算是我附贈的唯一好消息吧。」

    說完這些話,阿德勒大法師的身影就消失了,書桌上的水晶也暗淡了下來。公爵直立在原地,眼光依然直直的看著剛才阿德勒大法師影像所在的地方,書房中一片寂靜。

    半晌之後,公爵突然附身將書桌上堆放的書籍,煉金器具和奧術材料全都掃到了地上,又猛然抬起一腳將一隻寬大華貴的沙發椅子踢得粉碎。

    發洩了這兩下,他喘著粗氣閉上了眼睛,半晌後才慢慢睜開,剛才突然湧現出來的暴怒已經消散了。他搖了搖頭,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當公爵回到頂層的大廳中的時候,臉上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最多是有些陰鬱和懶散,依然還能風度翩翩地和周圍幾位美麗的女孩打過招呼才坐下來喝酒,只是興致再也不像之前那麼高了。

    「怎麼了?」他身旁的半精靈美女問。

    「沒什麼,一個讓人沮喪的消息。」公爵聳聳肩,並不多說,只是拿著手中的酒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半精靈美女眼光流轉,似乎是看出了什麼端倪,卻也並不多說,只是拿著酒杯和公爵手中的碰了一下。忽然她在遠處的人群中看到了什麼,微微一愣之後低聲說:「詹森大法師閣下怎麼會來這裡?他不是最討厭這種地方麼?」

    公爵一愣,順著半精靈美女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了一個老頭正在人群中朝著這裡走來。

    這老人一看起來就和這裡有些不合拍,並非是他的衣著打扮,實際上這個老人身上的衣衫非常地華貴,打扮也很精緻,滿頭的頭髮都用髮蠟髮油打理得一絲不苟,鬍鬚也是梳理得井井有條。只是這些衣衫打扮套在他的長相上就顯得很古怪,他的背佝僂著,身高只有穿梭在大廳中的俊男美女們的一半左右,狹長的臉上被一對大眼睛一個大鼻子就幾乎佔據滿了,剩下的嘴隨時都掛著笑容,這幅滑稽的長相再配上那一身華貴的衣衫長袍,看起來就是個專門取悅人的小丑。

    但是周圍凡是看到他的人,無論是再高大的年輕人或者是再耀眼的美女,都對他畢恭畢敬地打著招呼,因為這位就是曾和第一位因克雷公爵一起從帝國手中買下高地,和第二位因克雷公爵一起並肩戰鬥開拓高地的法師,如今在因克雷資歷最深威望最高的詹森大法師閣下。

    詹森大法師也對周圍的男女們點頭致意,臉上始終掛著和藹而有幾分滑稽的笑容,同時朝著公爵這邊走了過來。

    「詹森叔叔,真是難得看到你來這裡,是處理事務勞累了,想來這裡喝一杯休息一下麼?嘗嘗這個森林精靈們自釀的月光之泉?」

    公爵懶洋洋地坐著沒起身,只是舉了舉手中的酒杯微笑著對著詹森大法師打了個招呼。其實要真算年齡和輩分的話,即便是公爵的父親,上一代因克雷公爵也要稱呼詹森大法師為叔叔。不過公爵向來也就是這樣稱呼的。

    「不了,你知道我不喝酒。」詹森大法師走到公爵面前。「羅伯特,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非得現在?」公爵攤了攤手,看了看周圍的美女。看到詹森大法師走來,旁邊的女孩們都站了起來。

    「現在,很重要的事。」詹森大法師面色凝重,但那張臉看起來卻又像是在笑。「我們去你的書房聊聊吧。」

    地下的書房中,之前被掃落砸爛的東西還有桌椅早已經被隨時待命的清掃魔像整理乾淨,又換上了全新的東西,看起來和沒人碰過一樣。

    「詹森叔叔,到底是什麼事?需要到這裡來說?」公爵拿起桌上的一瓶提神飲料往杯子裡倒著,看起來還是一副混不在意的樣子。這裡看起來沒任何守衛,卻是公爵府中最為安全的地方,防護的奧術序列還有尖端魔像足可以應對任何手段的窺伺和入侵。

    「我收到消息。『乾』帝國使節團其實早在四五個月之前就抵達西海岸的奧斯星港了。」

    詹森大法師的第一句話就讓公爵愣住了,傾倒著的飲料從玻璃杯中滿溢而出,在桌面上四處到處流淌。足足兩三秒之後公爵才醒悟過來,連忙把瓶子放下,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很吃驚嗎?我也很吃驚。」詹森大法師聳聳肩膀,可笑的模樣體型還有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隻偷吃了一百斤松子的無尾松鼠。「現在看起來,應該是明斯克干的。我真是非常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但是現在看起來所有線索都指向他。情報局的幾個主要官員都被他收買了,其中兩個還受到了定序術的威脅。我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解開。」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公爵顯得理解不能。

    「他應該是想要阻止你的計畫。」詹森大法師長嘆一口氣。「說實話,即便是現在,我依然還是反對你的那個計畫的,羅伯特。那只是看起來很宏偉,其實很危險,而且沒有任何的實際意義。明斯克和我都反對,堅決地反對。但是現在看來明斯克有些過分了。」

    「明斯克是我的好兄弟,我們並肩戰鬥,一同建設因克雷的時候甚至你都還沒有出生。我很清楚他的性格,他太過於固執了,而且脾氣不好,很容易做出一些偏激的事情來。看起來是你的計畫刺激到了他,他才做出了這麼過分的事情。」詹森大法師撇撇嘴。「但是這件事他過線了。我不能維護他,所以我必須盡快過來和你說清楚。他是和阿德勒那個小夥子一起去了奧羅由斯塔,對吧?在奧羅由斯塔阿德勒肯定會接觸到一些有關西方使節團的消息,那是個善良單純的小夥子,肯定會對明斯克生氣的。你現在能聯繫到他們嗎?」

    「不能。」公爵搖頭,有些茫然。

    「哎,明斯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如果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矛盾就不好了……」詹森大法師搖頭,顯得憂心忡忡。「還有,明斯克的那幾個夥伴和手下你最好也要注意一下,我懷疑他們也有什麼不軌的舉動。」

    沉吟片刻,公爵點頭:「是的,詹森叔叔,謝謝你的提醒,真是太感謝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5
第一百六十三章 碎片界域(1)

    無盡狂風的海洋中升起了一顆明亮的太陽。

    巨大的光和熱照耀下,一瞬間就連風都停止了下來,雷霆和閃電也都偃旗息鼓,被這光熱所吞噬。只是這樣的盛景只不過短短維持了一兩秒的時間,炙熱的光芒消散之後,比之前更加狂暴的颶風和閃電立刻蜂擁而至,這片天地變得更加狂暴了。

    彷彿能撕碎山脈的颶風中,三個細若微塵的人影在漂浮著。

    阿德勒看著自己的雙手,他早已經解除了真實幻象的奧術,露出了原本的身軀,眼前確實是他那雙用了數十年的手,捏了捏,肢體傳來的感覺也是溫熱實在,然後他才確信自己真的還活著。

    能夠在這麼近的距離之下承受陽炎爆的轟擊,還須尾俱全地活了下來,這對任何一個奧術師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奇蹟。

    「什麼?居然是你這傢伙!我早就覺得奇怪了!」一個聲音傳來,是遠處的仁愛之劍。

    阿德勒抬頭看了他一眼,想起剛才的一幕任然是心頭亂跳。剛才正是這個怪異噁心的西方人在第一時間的遙遙一擊震盪了陽炎爆中即將成型的奧術方程式,最後讓連通火元素疆域的通道效率大降,只讓這個奧術發揮出了最多五分之一的破壞力。那正是曾在大戲院中將自己用奧術化身的食人魔擊碎的一拳,雖然相比當天的那一拳還不算完美,也確實是足可以擊破八環奧術的攻擊。

    但這並不是他們能夠活下來的全部原因,正是阿德勒及時解除了真實幻象的奧術,用出了七環奧術『元素隔斷障壁』,這才堪堪擋住了剩下的火元素餘波。而阿德勒那一個隔斷障壁是將他們三人一起遮擋起來的,即便上一瞬間還是敵對,但他和仁愛之劍倉促之下的聯手合作才是倖存下來的真正原因。

    一個人影在風暴中朝他們接近,那是風吟秋,在這無與倫比的巨大狂風中,只有他的力場巨手才是最為方便的移動手段。

    他們三人此刻並沒站立在任何實物上,而是懸在半空中。他們在落入這個環境中的第一時間都不約而同地給自己附加了防護性奧術『元素護盾』,這護盾雖然靠著平息元素的流動,防護了颶風的切割和閃電的傷害,但是對於風力帶來的吹拂卻是無能為力,而這裡似乎感覺不到重力,也沒有上下之分,只有肆虐的狂風四處吹拂。

    仁愛之劍用四面力場牆形成的夾角把自己定住,卻也沒辦法自由移動。用力場牆借力移動這是要在沒有外力干擾的情況之下才行,在四周不定的狂風的拉扯推擠之下還想要在那光滑無比的力場障壁上借力,就算是神州第一等的輕功好手也絕難辦到。

    至於阿德勒是用了飛行術。但這個六環奧術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也是顯得很無力,只能勉強不讓自己被吹飛而已。相對之下,風吟秋操縱的力場巨手就要自如得多了。他先去接住了仁愛之劍,然後才一起飛到了阿德勒的附近。此刻他看著這個之前假扮女法師的傢伙,心情也是頗為複雜,儘管轉折來得太快,但他也能分辨出大概現在並不是敵對的時候。

    「我們都被人陷害了!現在唯一能逃出去的機會就是聯手!」阿德勒聲嘶力竭地大吼,但是聲音剛剛傳出嘴邊立刻被無盡的狂風撕得粉碎,連他自己也不大能聽得見。

    「這到底是哪裡?是怎麼回事?」仁愛之劍的聲音卻是清清楚楚地傳到阿德勒的耳朵裡來。

    「這裡是外層界,靠近風元素疆域的一個碎片世界。」無奈之下,阿德勒只能用三環奧術密語術把聲音發送給他們兩人。「請相信我,現在我們絕對不是敵人。我其實是受人所托,變成那位姑娘的模樣來誘捕風的。但是現在看來他所說的誘捕其實只是個藉口,真正的目的是想把我們一起幹掉。」

    「要怎麼樣才能出去?」風吟秋也不多話,直接問最重要的結果。他和仁愛之劍雖然惡補了幾個月的奧術常識,但是對於這樣高端的知識卻是瞭解不多,如何應對眼前的情況可說是兩眼一抹黑,也只能看這位大法師的了。

    「道標被破壞了,在風元素這麼濃郁的地方激發出了陽炎爆……」說起這個,阿德勒也是嘴巴發苦。固然他之前就有了戒心,做好了有可能被暗算的準備,但是真的等到落入這個陷阱了他真正體會到了那個老人的險惡和狠辣。

    奧術的組合和選擇千變萬化,但要是用來暗算一位大法師的話最終手段一般來說不會出於直接殺傷的元素系和死靈系,用於控制的心智系幻術系只會作為輔助鋪墊之用。尤其是詭秘莫測的死靈系奧術,在法則性提升到一定高度之後直接從根本上抹除一個生命的本質存在,根本無需在任何物理層次的殺傷性上下功夫。相對來說元素系威力最為強大,但是引起的波動太過明顯,在這奧羅由斯塔中幾乎沒有辦法能瞞得過這麼多大法師,而且極易留下痕跡。所以阿德勒事先預備的應對手段側重點都在死靈繫上。

    最為重要的,卻還是阿德勒一直都隱隱希望明斯克確實是想捉住這個西方人,確實是能為此而倒向他們那邊的。當一個人內心深處已經有所偏向,有所渴望的時候,理智上的判斷也就多少會出現偏差。

    將捕捉戰場挪移到外層界,這是他和明斯克一同商量的結果,畢竟想要在奧羅由斯塔中大動干戈那是不可能的,一個大範圍奧術的餘波就有可能傷到某個貴族子弟,或者是損害到某個家族的利益,嚴重的破壞性行為更會直接招來奧術學院的干涉。而且作為大法師,他們在外層界這樣元素充沛的環境中也更為有利。

    木樓中隱藏的奧術法陣他事先檢查過了,確實是通往偏向一個土元素疆域的碎片界域,佈置的奧術陷阱也是如他們之前所商議的那樣。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那些佈置雖然貨真價實,卻都是專門給他看的,真正起作用的卻是隱藏在跟深層次的奧術。

    這需要耗費至少是雙倍,或者是三倍四倍之上的奧術材料,這已經超出了他們這次所攜帶的資金和奧術材料。那位老人居然如此地狠辣和果決,直接賭上了全部身家,可能還不知道去哪裡借貸來了為數不小的一筆資金,才佈置下了如此陰險而致命的陷阱。

    外層界理論上是近乎無限的,但要容納人落腳和定位,卻只能是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碎片界域。偏向風元素的碎片界域也許並不是最危險的,但風元素躁動活潑的性質卻是最難以定位和轉移,尤其是在這個明顯已經很接近風元素疆域的碎片中,還引爆了一個陽炎爆。

    安排下那一個八環奧術,直接的殺傷也許還不是全部目的,火元素的陡然爆髮帶來的後果就是風元素亂流徹底的狂暴化,將傳送時留下的道標損壞了。

    如果說不幸之中還有萬幸,那就是這個陽炎爆在仁愛之劍的一擊之下只發揮出了部分威力,既沒能直接將他們焚燬,引起的風元素暴動也沒有設計者預想的那麼狂暴,所留下的空間道標並沒有破壞得一乾二淨,還留下了修復的可能。而早知要進入外層界的阿德勒,所做的防備之一也有重新定位道標的準備。

    「我要修復道標……這是回到主物質世界的唯一辦法。你們必須要保護我,風元素對於法則性的干擾是最強的,我再也分不出任何精神和注意力來防護了。風元素會本能地排斥我們,說不定還會有更棘手的元素生物。你們保護好我,我就還有機會!」

    阿德勒揮舞著手勢,一面增強說服力一面也是給自己鼓氣,其實他對這個目標也沒什麼把握。偏向風元素的碎片界域從環境上來說其實還好,至少不像偏向火元素和水元素疆域的碎片那樣連呼吸也做不到,現在只靠著普通的元素護盾就可以暫時生存下來。但是這裡無疑是最為惡劣的施法環境,風元素的活潑性質導致在這裡的法則性相當不穩定,無論是神術還是奧術,施法的難度都會提升不小。

    最大的干擾還不是這個,剛才的陽炎爆,還有即將進行修復道標的奧術,引起的法則波動必定會引來這個碎片世界的特有生物。

    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對視一眼,也都只有無奈地點點頭。淪落到這樣惡劣的局面,其實也和他們兩人的大意輕敵不無關係,他們各自戰勝了一個大法師,自覺什麼樣的對手也都能應付一二,卻根本沒有想到過還能有這樣直接跨越界域的場面。雖然在奧術書籍上他們也都見過外層界下層界之類的說法,但在實戰中卻根本不會朝那方面去想,蓋因神州大地上絕無這種場景,那邊數十年的江湖經驗成就了他們,也在一些小地方上束縛了他們的判斷。

    到了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能寄望於這個把他們帶入這裡的罪魁禍首能夠同舟共濟把他們一起帶出去了。

    阿德勒說完之後,就從摺疊袋裡拿出了一張捲軸展開,一陣光芒閃過之後捲軸消失,他立刻再度拿出一塊水晶來握在手中,隨即閉上了眼睛。

    「我觀無敵兄之前那的一拳,縱然出手倉促了些,卻也震動了那奧術陽炎爆的核心。看來無敵兄的拳法又有了精進。只是現在這情況不宜騰挪運轉,那無敵兄就留在這裡,守住這法師。我去周圍遊走,如何?」

    能夠感覺到這個法師確實是在努力勾連魔網,風吟秋也對一旁的仁愛之劍說道。其實就在剛才陽炎爆之後,周圍就開始已經有了一些不大尋常的閃電聚集現象,那是正在產生有意識的風元素。隨著此刻阿德勒的開始施法,那些風元素開始朝這邊彙集而來。作為純粹元素的衍生物,這些風元素其實沒有什麼善惡之分,只是本能地要來平復不屬於這片世界的法則波動,不過這本能對這裡的三人來說就是巨大的麻煩。

    和一般情況下的圍攻不同,這次圍攻的敵人是來自上下左右前後四面八方無處不在,等在中間接受衝擊無疑絕不是個好辦法,所以風吟秋才對仁愛之劍這樣說。他有力場巨手在,機動性比仁愛之劍強出許多,必須要出擊趁著這些風元素還沒有彙集得太過密集的時候消滅一部分。

    「風兄弟你儘管去就是。這裡交給我。若是察覺到這法師玩什麼鬼花樣,我第一時間就將他給打成肉醬。」仁愛之劍依然是大大咧咧的樣子。從力場巨手上跳下,在阿德勒法師身邊不遠處放在幾面力場障壁,落入其中站好。「不過你也注意不要去得太遠,若是這傢伙修復好了那什麼道標,你可要第一時間趕回來。」

    「你放心,我自然知道。」風吟秋轉身駕馭著力場巨手飛出,對著不遠處飛來的幾個雷電外形的風元素一招手,數枚爆裂火球飛出炸成一片火海將它們淹沒其中。

    但是火焰熄滅之後出現的情況卻讓風吟秋一怔,只見那幾團雷電並沒有就此消失而散掉,只是外形有些改變,微微停頓了一下之後立刻又繼續朝著他飛來。

    在物質界中,奧術或者是神術召喚出的風元素很多時候都呈現一種很難用肉眼觀察到的有一定自主意識的氣流狀態。但其實這是被物質界削弱之後表現出來的,真正活躍的風元素自身就會不斷產生出閃電,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團會移動的網狀閃電。

    這個時候他們自身極度活潑的元素會自動地排斥其他,尤其是水火元素的干擾。面對這樣狀態下的風元素,不只是物理性的衝擊不會有任何效果,元素層面也很難造成傷害。

    一怔之下的風吟秋只能再度出手。七彩虹光只是短暫地一閃而過,幾乎不到半眨眼的時間那幾個網狀雷電生物就徹底消失了,即便這個環境下的風元素可以完全免疫掉物理層次的破壞力,對其他元素傷害也有相當的抵禦能力,但是在八環奧術之下還是只能一觸即潰。根源性的四大元素洪流不止可以消抹掉一切物質上的存在,法則層次上也有極大的破壞力,至少是這種程度的元素生物無法抵禦的。

    但風吟秋並沒有絲毫得意的心情,反而覺得不大妙。虹光噴射這個八環奧術和萬有真符當中大五行滅絕神光相結合,再在他手中運用出來的時候已經比單純的奧術師們更加地控制自如,收發由心,但這畢竟是涉及到世界根源的強大法術,他再怎麼節約著使用,消耗都遠不是普通的奧術所能比擬的。

    到了如今的地步,萬有真符的容量早已經不是當初在西海岸時那樣了,之前他用力場巨手和五行滅絕神光追殺明斯克大法師的時候,任何一個大法師也不可能如當天那樣將這個奧術如同放煙花一樣持續不斷地噴灑出來。但即便是如此,萬有真符能將那混沌狀的四大元素噴灑上數分鐘乃至上十分鐘,相對於目前的狀況來說也是有些杯水車薪。

    因為他所要面對的這些雷電凝聚而成的風元素是無窮無盡的。

    從上,從下,從左從右從前從後,從身邊到遠處,幾乎是每一秒鐘都有電光從虛空中從狂暴的亂流中產生出來,糾結在一起,然後化作一個個風元素,有的還直接凝聚出了直徑足有數十米的特大雷電狀風元素。這是這個碎片世界對於突如其來的法則改變的本能反應,即便只是一個不完整的外層界碎片世界,反應也遠談不上劇烈,但對於人力來說依然是太過龐大了。

    但是除此之外風吟秋又找不出其他任何的辦法來對付這些不斷成形的風元素,這時候就顯出他相比正統奧術師的短板之處,他對於這方世界的系統理解,還有自身奧術的選擇太過匱乏,他只能用力場巨手拖著在狂風中遊蕩,盡力將成型的大型風元素摧毀,至於那些細小一些的已是無暇理會。

    風吟秋抽空看了看仁愛之劍那邊,卻看到相對於自己的疲於奔命,仁愛之劍對付起這些純粹以法則性聚合起來的元素生物反而更顯得閒庭信步。他只是擺出拳架,那一身強悍之極的血肉氣息和至剛至純的拳意混合在一起,細小的風元素稍微一靠近就會被蒸發,而他每一拳揮出,就有大片大片的風元素被擊潰,看起來威能竟然不比風吟秋的虹光噴射差多少,但論持久性就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這樣如同練拳一般的守禦方式,就算堅持上一整天也不在話下。只是腳下的力場障壁早已經不能直接承載他散發的生命氣息,他乾脆先用奧術凝聚出了一大塊的堅冰用幾塊力場障壁固定住,這才能站立在上。

    這時候,一直閉目沉思的阿德勒法師睜開了眼睛,他手中的那塊水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蒸發完畢。他的臉色越見陰沉,什麼話也沒有說,直接就從摺疊袋中再拿出了一塊水晶握在手中。

    「還有多久?」風吟秋飛得近了些,依然只能用密語術問。

    「我也不知道。周圍的干擾實在是太嚴重了。」阿德勒不由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仁愛之劍。這個男子身上散發的強烈生命法則波動,對他的施法干擾性並不比這四處暴虐的風元素差多少,但是他也明白沒有這個男人的保護,他只需要半眨眼的功夫就會被蜂擁而上的風元素扯成碎片。

    這時候,四周蜂擁而上的風元素忽然為之一鬆,不少電光閃爍的風元素忽然改變了來勢,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投去。

    那個方向上,一隻巨大而美麗鳥形生物正在朝這邊飛來。它翼展超過了十米之上,身體每個角度都呈美麗的流線型,身體完全被流動的電光旋繞,根本看不到任何的羽毛或者器官,甚至連爪子都沒有,好像這完全就是和那些風元素一樣完全由法則凝聚起來的元素生物。但是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卻又能清楚地感覺到那股磅礴的生命氣息,有些怪異,和這片世界中狂暴的風元素氣息完全融洽在一起。毫無疑問,這才是這片世界中的原生生物。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5
第一百六十四章 碎片界域(2)

    「元素雷鳥,能碰到這種東西真是我們的運氣。一個碎片界域中只會孕育出幾隻而已,這可是不少大法師想盡辦法也抓不到高階元素生物。」阿德勒看著飛近的這個生物苦笑了一下,又從摺疊帶裡摸出一瓶藥劑來一口吞下。這藥劑似乎效力極猛,喝下之後他的眼中一抹精光閃過,鼻端馬上流出了兩行鮮血,然後他才閉上了眼睛。「儘量拖住這東西就可以了,千萬別用你的虹光噴射去消滅它,否則造成的元素暴動會直接把這邊的道標徹底摧毀。」

    肆虐的狂風和雷電絲毫沒有對那隻元素雷鳥造成什麼影響,這只巨大而美麗的生物就像水中的游魚一樣在這些風暴和雷霆中活動自如,它只是張開了嘴,那個方向上的數百個風元素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吸引力一樣,被拉扯著朝它的口中投去。長鯨吸水一般將這數百風元素吞入腹中,元素雷鳥身上流轉的電光好像也濃郁了幾分,雙翅一振,沒帶起任何的風聲,卻用快得肉眼難見,簡直像是瞬移一樣跨越了近千米的距離朝著三人衝來。

    風吟秋手一招,三枚火球,兩發酸液飛矢就朝著元素雷鳥而去,但這低環奧術剛剛才飛到雷鳥面前,就被它身上散逸出的電光給殛得煙消雲散。風吟秋不為所動,這低環奧術也只是想試試而已,隨即一道暗紅色的光柱從他手指尖射出照射在雷鳥身上。雷鳥爆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利慘叫,一個翻滾又到了千米之外。這是有血肉之軀的真實生命,相對起純粹的風元素更容易受到其他元素的傷害。

    似乎是這受傷激發了這生物的凶性,千米之外的元素雷鳥一聲長鳴,無數的風元素朝它身邊匯聚而去。不過十來秒之後,這一整片區域中成千上萬的風元素都為之一空,全都匯聚到了它周圍。

    一時間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倒是空閒了下來,只是遠處這些數量巨大的風元素以元素雷鳥為核心就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雷電網絡,這些雷電相互貫通流轉,居然變成了一個直徑百米的巨大雷球。

    「這......」看見這樣的情狀,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兩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好。這些風元素分散之時還好對付些,被元素雷鳥集合在一起之後不止能量變得更加集中而龐大,其中的法則性似乎也更高級了。那些閃電似乎變得有了靈性一般,在不斷壓縮凝聚,眼看一個碩大無朋的球形閃電在那邊漸漸成型。這已經是元素長老的形態。

    和普通的元素生物一樣,元素長老只有在元素之力充沛的靠近元素疆域的外層界才會顯露出真正的形態,被神術和奧術召喚至主物質界的元素長老其實只是這些高階元素生物的一個投影和末端,再要受到物質界的排斥,真正發揮出的力量只有百分之一二左右,而在這種本源元素充沛的外層界,這些高階元素生物的真正威力絕對讓任何人都無法忽視。純以能量而言,這直徑百米還在不斷增大的巨大球狀閃電已經快抵得上之前的陽炎爆了。

    巨大雷球狀的風元素長老一個閃爍,比剛才更快的速度跨越了千米的距離,化作了一片滔天的電網將他們裹在最中間。在物質界中,束縛事物速度的最大因素正是風元素,超過了音障之後更會有元素障壁,即時再大的動能也很難讓速度提升到太高的程度。但是在這裡,在風元素的主場,對原本就沒有實體的風元素來說,速度的束縛顯然是不存在的。

    這變化幾乎超過了風吟秋的反應速度,當他再想要出手的時候,雷電組成的網絡已經將他們四面八方地籠罩了起來,若是下意識地用七彩虹光掃射,傷到旁邊兩人的可能性極大。

    這個時候出手的卻是仁愛之劍。他的反應似乎並沒比風吟秋快到哪裡,出拳也有些慢,但他只是對著虛空的一拳,就將幾乎要覆蓋他們的漫天電網給擊潰了。因為他這臨空的一拳擊中了那隻隱藏在風元素長老中間的元素雷鳥。

    並非是直接擊中,這元素雷鳥離他們的距離有近百米之遠,這樣的環境之下仁愛之劍不可能飛身突進,也沒有用上隔空罡氣,就在這滔天電網啟動的一瞬間,他原地出拳,然後百米開外的元素雷鳥就哀嚎一聲再度遠遁,那風元素長老的外形也徹底散亂崩潰了。

    嚴格說來這並非是拳頭,也不是拳勁和拳罡,而是純粹的拳意。

    「哈哈,這畢竟只是頭畜生,動作氣機暴露得清清楚楚,速度再快又如何了?」一旁的仁愛之劍哈哈大笑,顯然是對自己只憑拳意擊傷這頭怪鳥很是得意。「若不是顧忌著不能當真擊殺,我這一拳便能叫它粉身碎骨。」

    風吟秋也暗暗鬆下一口氣。這種元素生物雖然難對付,但確實是有血肉之軀的真正生靈,只憑天賦本能搏殺和施展法術,對於仁愛之劍這樣的武道高手來說捉摸氣機就非常容易,拳意鎖定之下,任它速度再快也可以後發先至。

    但是這樣耗費下去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風吟秋轉過頭來問那邊的阿德勒:「那位法師,到底還要多久?」

    阿德勒緩緩睜開眼睛,這不過短短一小會時間他就看起來萎靡了許多,鼻端的兩路血跡也沒有停下來過。付出了如此的代價,他此刻的聲音卻在虛弱中帶著絕望:「……不行了,你們在這邊戰鬥,法則性的衝擊對我的干擾太強了。我的精神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對視一眼,神情都是極其古怪。他們兩人誰都沒有預想過居然會落入這樣的境地,栽在這樣一個奇特的奧術陷阱裡。若說就此喪命在這地方,那真的是陰溝裡翻船,讓人死不瞑目。

    「…這…總不能我兩人這等天縱之姿,就要不聲不響地死在這等鳥不生蛋的地方吧?」仁愛之劍摸摸頭,一臉的難以置信。忽然間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從懷中拿出一隻捲軸來,正是不久之前從復興會副會長格里芬那裡得來的奧術捲軸。「總不會要用這東西來脫困吧?但這捲軸裡的奧術到底是什麼?」

    「哦?無敵兄,這是…?」風吟秋看到這個捲軸也是眼前一亮。只是看這個捲軸的外形,還有其中那股隱約能感覺到的深邃法則波動,他就能肯定這是一張極為高端的奧術捲軸,即便肯定比不上在封神祭典上所見到的那一張十一環奧術『神靈律令』,應該也是僅次於其後的頂級奧術捲軸。

    「復興會的副會長那裡騙來的一張奧術捲軸,但到底是什麼也沒來得及細說,又怎知道如何使用?」仁愛之劍把這個捲軸朝阿德勒法師揚了揚。「那個誰,你可能分辨出這是什麼奧術捲軸麼?」

    阿德勒法師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就低下頭去,依然是滿臉的苦澀,搖頭說:「似乎是一張帝國時代的高環奧術捲軸,但具體是什麼肯定需要慢慢地甄別鑑定……而且據我所知好像沒有強行開闢外層界和物質界通道的奧術,穿越界域最重要的是道標,否則就只能確定大致方向之後隨機碰運氣了,我最多只能再打開一次通道……」

    「不管了,總之死馬當做活馬醫,趁那隻鳥還沒回來,先用了再說。」現在也沒什麼其他的好辦法,仁愛之劍也只能將所有希望寄託在這張捲軸上了。

    「等一等,無敵兄。」風吟秋連忙伸出了手。「若是信得過我,就把這捲軸給我用,如何?」

    「…自然,我倒是忘了這茬。」仁愛之劍點點頭,把捲軸遞給了風吟秋。

    風吟秋深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將心神完全投入到手中捲軸和神魂識海中的萬有真符之中。雖然週遭依舊是狂風肆虐,他心中卻已經一片平靜。

    隨著精神的慢慢投入,一片由無數奧術符文勾連出的天地在這捲軸之中展開,即便是在這遠離原本世界的外層界,魔網還是一絲不苟地將這早已編排好了的複雜而有序的奧術方程式盡情釋放出來。風吟秋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萬有真符正在和魔網產生更廣闊,更深層次的震顫和共鳴。之前運用奧術而產生的消耗只是瞬間就補充滿了,而且萬有真符與魔網,與這片天地的相融性也前所未有的提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但是一個很奇特的現象也出現了。那就是萬有真符並沒有像拓印其他奧術一樣將這個捲軸中的奧術留下來,那一片奧術符文勾勒出的天地就好像有自己的生命一般,又好像是被一種莫名的法則所限定,並沒有在萬有真符中留下印記,而是通過魔網散發了出去,似乎散逸分解重歸於天地,有好像是奔湧到了一個不可知的地方去。

    這個奧術確實是被激發了,但是除了深層次的共鳴讓萬有真符恢復了力量並拓展了一部分之外,卻並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這結果讓風吟秋愕然,很是有些不知所措。

    當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周圍又已經是一片狂暴的雷電海洋將他們緊緊包裹在其中,顯然他沉浸在精神識海中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那一隻元素雷鳥又捲土重來了。

    而這一次這只高階元素生物展現出了真正有智慧的一面,它似乎並沒有像上次一樣自己靠近,而只是驅使著凝聚起來的雷元素長老化作鋪天蓋地的雷霆電網不斷撲擊收縮,仁愛之劍的每一次揮拳都能靠著拳意和血肉罡氣讓大片大片的電網崩散開去,卻再也沒辦法徹底擊潰。

    「如何了?風兄弟,不管是什麼奧術先用出來再說吧。」仁愛之劍現在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的拳勁拳意再是能持久,這四面八方而來的狂雷風暴簡直就像是海浪一樣地無窮無盡,拖到這時候也已經有些疲累了。

    「厄…這個…」風吟秋卻是一臉的尷尬,嚴格說來那奧術其實已經用了出去,他也能感覺似乎哪裡有了些隱約的變化,但又說不出來。「那奧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這樣突然就沒有了......」

    「什麼意思?」仁愛之劍一愣,隨即大怒。「難道那胖子竟然用一張贋品假貨來忽悠我?當真是該死!」

    正在這個時候,一直還在努力修補著道標的阿德勒忽然睜開了眼睛,隨即臉上露出了狂喜之色:「這…這…這是有人在開啟主物質界往風元素疆域的通道?這……這是誰?這……這真是太好!無與倫比的天賜良機!」

    「什麼?」風吟秋兩人聞言也都是一怔。

    「是神職者!只有風元素之神的神職者才能直接勾連元素疆域…這應該是想從風元素疆域召喚什麼東西…這個僅供元素和精神的通道並不能讓我們通過,但是我可以利用那個道標。只要再靠近一些…再靠近一些…」

    阿德勒大法師此刻雙拳緊握殘存的那塊水晶,雙眼圓睜,青筋暴露,原本優雅俊逸的外表此刻看起來既狼狽又猙獰,就像賭上了全部家產只等著骰盅打開的賭徒。事實上這確實也是關乎身家性命的決定時刻,還是三人的性命。

    「來了,居然直接通向了這裡!他是主動靠過來的!」終於這個骰子沒有辜負阿德勒大法師的拚死期望。隨著他大叫一聲,周圍的雷電狂潮開始有了異變,原本無序跳動的雷電好像受到了莫名力量的拉扯,開始旋轉收縮起來,頃刻形成了一個純粹由雷電形成的漩渦,然後下一秒鐘,一個純粹由雷電形成的模糊人形就憑空出現在了那裡。

    「這......這是風元素之神高階神職者的靈魂,已經完全元素化了,卻還沒有喪失自我意識......」阿德勒大法師看著那一團人形閃電,也是嘖嘖稱奇。「這真是太罕見了,資料記載中也是非常少見的,比元素雷鳥還要稀有的存在......」

    「少廢話,這東西是敵是友?能幫助我們離開這裡麼?」仁愛之劍大聲問道。

    阿德勒也搖頭回答:「不知道,他好像是主動靠過來的,似乎是有人從主物質界召喚他...真是奇怪,在近代元素之神已經沒有多少信奉者了,還能有這麼強大的召喚儀式嗎?該怎麼樣和這種古代的強大靈魂溝通,我也不知道,不過我們只需要借用召喚他的道標就可以了......」

    「沒有我的同意,你們借用不了那個道標。在風元素的影響下,奧術的穩定性是非常差的。」一陣古怪的沉悶話語突然響起,赫然是那個人形閃電在震動空氣說話。

    三人都是一呆,阿德勒更是張大了嘴巴:「...我還以為古代靈魂一定會很難溝通的,怎麼他們對奧術都還有相當的理解嗎?靈魂狀態下記憶可是會流逝的啊...」

    「請問我們要怎麼樣才能得到你的同意。」風吟秋直截了當地問。既然這神職者的靈魂能溝通,哪就一切都好說。這神職者只是剛才的現身,周圍肆虐的雷電就為之一空,顯然是有著比風元素長老更強大的元素支配能力,在這種情況下若是敵對起來的話無疑是令人絕望的對手。

    「幫我抓住,或者殺死那隻元素生物,我需要完整的屍體。然後幫我把屍體一起送回主物質界。」沉悶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頗有些不容拒絕的威嚴。「我會藏起來,否則它不會靠近。」

    說完這些,這人形的雷電就消散了,三人都感覺不到任何一點痕跡,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這個......如果這是那個奧術捲軸的作用,未免也太過詭異了一些吧......」風吟秋看了看仁愛之劍,表情要多古怪有多古怪。「那看來還是要靠無敵兄來對付這隻鳥了。」

    「時來天地皆同力。說不定這是什麼好運術之類的神奇奧術呢。」仁愛之劍哈哈大笑。「這只破鳥當然沒有絲毫問題,交給我就是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5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草原(1)

    血手‧撕扯者‧莫格龍被幾個獸人拖拽著在泥地裡前行,曾經讓西峽谷所有部族聞風喪膽的雙臂已經只剩下了一根不到半尺長的半截胳膊,連腿也只剩下了一隻完好的,幾十天的囚禁讓他精疲力盡。他也知道這是到了最後的時候了,並沒用最後的一點力氣徒勞掙扎,就等著身邊的這幾個雷霆部落的獸人一直將他拖到祭台上。

    執行殺戮的獸人斬首者已經累得滿頭大汗了,汗水匯聚成流從綠色的頭皮上滾滾而下,落在已經濺滿了鮮血的身上,讓這個獸人看起來呈現出一種油亮油亮的怪異黑色。看了最後這個拖上來的俘虜,斬首者喘息了幾口氣,忽然放下了手中已經砍得滿是缺口的大砍刀,問:「這是莫格龍的酋長?」

    「是。」血手‧撕扯者用殘餘的力氣儘量站穩,不等後面拉著他的幾個獸人開口,就自己昂首挺胸地回答。「就是那個曾經撕碎過過一百五十四個雷霆之顱的血手‧撕扯者,莫格龍最勇敢的戰士,也是最後一位酋長。」

    「很好。」斬首者是個年逾四十的獸人,這個年紀在尋常獸人中來說已經算得上是蒼老了。他揮了揮手,示意把俘虜帶過來點。「我的兄弟,我的兒子應該都是死在你的手裡的。雖然不是在戰場上,但能親手為祖靈斬下你的頭顱,還是讓我很欣慰。」

    「來吧。」撕扯者用盡所有剩餘的力氣擺脫了身後看押獸人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斬首者的面前。「死在我手裡的都是真正的勇士。莫格龍的祖靈很喜悅他們的生命,現在論到我了,讓你們雷霆之怒的祖靈和狂獸之神一起來見證我的生命吧。」

    斬首者不再多說,舉起大砍刀用盡全身的力量朝著莫格龍‧血手的脖子砍去。咔嚓一聲,已經滿是缺口的大砍刀終於斷為兩截,血手‧撕扯者‧莫格龍的頭顱也飛了起來,無頭的屍體噴湧出大股大股的猩紅血漿,搖晃了幾下便栽倒下去。

    爭奪,戰鬥,殺戮,獻祭給祖靈和獸神,這就是獸人之間永遠不變的主題曲。即便是在和帝國對峙的時期,這樣的內部爭鬥在大草原上也從沒有停止過,每一個獸人都順從這個深深紮根於自己生命深處的原始印記,為戰鬥廝殺而興奮,也從不為被殺而恐懼,生命本身只是祖先和狂獸之神的賜予,最後也必然榮耀於他們。

    巨大的祭壇底層,屠殺的俘虜屍體和頭顱已經堆得如小山一樣,流淌出的鮮血已經盛滿了三個專門盛放的石質大缸,這些都是部落戰爭中抓來的其他部族的獸人。在戰爭之後,敵人性命的血祭是祖靈們最喜愛的東西。

    祭壇的頂端插著數十把鏽跡斑斑,各式各樣的武器,那是這個部落曾經的酋長們,英勇的傳奇戰士們曾使用的武器,也是如今作為祖靈的他們的寄託之所,這些祖靈們正在享用著這些俘虜們釋放出的生命。此刻,雷霆之顱部族曾經最大的敵人之一,莫格龍部族的最後一個酋長被獻祭,那些武器都開始微微地晃動,上面模糊的透明獸人形象若隱若現,那是祖靈們在振奮歡呼,祭壇周圍的獸人都能感覺到一種從血脈最深處傳來的共振,這是祖靈們的歡呼聲。

    這種來自血脈的振奮讓所有的獸人都徹底興奮起來,高昂的嚎叫聲此起彼伏,不少獸人手舞足蹈跳躍不停,舉起隨身攜帶的武器胡亂揮舞。

    「酋長,俘虜已經用完了......剛才的莫格龍‧血手已經是莫格龍部族最後一人了。」祭司長碎顱者‧治癒之獸‧雷霆呼吸卻在這片嚎叫浪潮中顯得很安靜,他快步地走到了酋長憎惡者‧戰爭終結身邊悄悄地說。

    「嗯。」戰爭終結點點頭,對這場極為少見的盛大祭典顯得波瀾不驚。他和雷霆呼吸這兩個部族中地位最高的人,在這場祭典中也顯得最為冷靜。他只是低聲問:「風之子還沒有現身嗎?」

    「還沒有......」祭司長搖搖頭,他也露出一個極為奇怪的表情。「根據祖靈們的回應,風之子的靈魂已經響應了祖靈的血脈呼喚,但似乎有什麼阻礙了他,還是他自己有些不願意回來...」

    「那就繼續。」戰爭終結淡淡說。

    「...但是已經沒有俘虜了...難道要用牲畜嗎?但那樣的話我怕今年就沒有足夠的食物過冬了...」雷霆呼吸有些猶豫。祖靈最喜愛的當然是戰爭中的俘虜,牲畜血食之類的要次之,但牲畜對於部族的重要性卻要遠甚於俘虜的。和普通獸人只是單純熱衷於戰鬥廝殺,熱衷於祭祀祖靈不同,他很清楚草原上獸人間部族的爭鬥其實根源在於牲畜需要的牧場,也就是食物。

    「先用牲畜。接下來馬上準備進行和奔牛部落的戰爭,加上他們的牲畜和牧場的話就夠了。」

    戰爭終結的神情很平淡,但是雷霆呼吸的臉色卻有了些變化,對莫格龍的部落戰爭剛結束不久,部落的元氣還遠遠沒有恢復過來。他忍不住說:「我們的力量雖然勝過奔牛部落,但是現在和奔牛的領地並沒有衝突,沒必要主動去發動一場部落血戰…...」

    「如你所說,我們的牲畜馬上就不夠,這不就有必要了?」戰爭終結的聲音很平和,話語的內容卻讓雷霆呼吸為之心悸。這個也許是草原上最矮小的酋長有著戰爭終結的名號,但是這並不是指他的秉性和平,而是說在他的手中,那些經常會持續許多年乃至許多代的部族戰爭很快就會畫上句號——當然是以他的勝利結束。他成為酋長以來,已經終結掉了雷霆之顱與其他三個部族延續數十上百年的衝突。而此刻,他用吃飯一樣的語氣宣佈即將展開一場對於傳統意義上的獸人來說其實並沒有必要的戰爭。

    相對於粗野狂暴,一切皆順從心中的野性的獸人,他也許更像是一個人類。一個心機深沉,謀劃遠大的人類。

    作為神職者的雷霆呼吸有著遠比普通獸人更長的壽命,這讓他有充足的見識,他曾經和那些奧術師還有人類指揮官打過交道,但是相較之下,面對這個年輕矮小的酋長之時他仍然有種看不透的敬畏感。

    這時候戰爭終結打了個手勢,祭壇前狂叫不休的一個高大獸人立刻走了過來。

    這是個比戰爭終結高大粗壯了足足一倍以上的獸人,全身的筋肉宛如岩石化的藤蔓一樣糾結在一起,好像一個活動的筋肉堡壘,呲出嘴邊的獠牙像是隨時都要將面前的任何生物咬碎吞下。他穿著甲殼和獸皮混合而製作的簡單甲冑,腰間繫著一把足有戰爭終結身高那麼長的怪異刀刃,光滑勻稱的整體結構遠超過任何獸人的冶金水平,這顯然是一段精金戰爭魔像身上的一部分。這把刀一直拖到地上,隨著這個獸人的走動發出蹭蹭的響聲,和他身上筋肉的跳動一起合成一股兇猛而滿含殺氣的韻律。

    但是這個凶暴無比的獸人走到只到他胸腹高的戰爭終結面前,立刻半跪下來,露出尊敬和敬畏的神色,低聲說:「偉大的戰爭終結,雷霆之石‧狂暴之刃聽從您的吩咐。」

    「你立刻帶領五個最精銳的戰士,偽裝成牧民前去奔馬部落的牧場,找準機會挑起爭執。如果可能,直接殺掉幾個他們的薩滿或者祭司,當然酋長就更好了。」

    戰爭終結的命令並不是如獸人傳統那樣的爭執,宣戰,再布好陣勢互相砍殺,更像是一場卑鄙的暗殺。這讓雷霆呼吸這個獸神的神職者感覺很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卻沒有開口,一般來說老祭司在部落中是最有威信的,但原則上他們對部落事務沒有干涉的權力,這位酋長也早已經用赫赫戰績證明了他的地位和話語權。

    而且戰爭終結自身的實力,也絕不是像他體型一樣看起來的那麼不起眼。在獸人部落中想要坐上酋長的位置,光靠腦子和算計是絕對不行的。

    「遵命,我一定帶回那些奔馬的頭顱來奉獻給祖靈。」狂暴之刃站起身來,臉上和身上的筋肉一陣扭動,猙獰和暴力的氣息幾乎要不受約束地從裡面炸裂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劇烈的電光炸裂的聲音響起,祭壇中間像是爆發出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小型雷暴。

    「終於來了。我感覺到了風之子的靈魂正在和祖靈溝通。」雷霆呼吸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只要現在能夠成功呼喚來風之子,那麼接下來的獻祭和不必要的戰爭就可以避免了。

    但是電光閃爍之後,出現在祭壇中間的並不是所有人期待的風之子的靈體,而是三個人類。這讓所有獸人都目瞪口呆,連從來都是波瀾不驚鎮定如常的酋長都是一臉的愕然。

    「奧術師!」狂暴之刃第一個反應過來,當看清其中一個人身上的法師長袍的時候,他就怒吼一聲認定這些是敵人,抽出腰間的魔像戰刃一個縱躍就朝那三人一刀斬去。他的身形壯得像是一頭蠻牛,但是這一躍卻靈活得像是一隻鼠兔,身上的鬥氣轟然炸裂而出,這一刀直接將周圍數十米的空氣都一同抽動,發出轟雷一樣的怒鳴,好像是要把那三人連同整個祭壇劈開。

    事實上這樣狂暴之刃這樣的全力一刀,確實能輕輕鬆鬆把這個十米的石質高台一斬而碎。能夠冠以『劍聖』稱號的獸人無一不是萬中挑一,身體和戰鬥天賦都出類拔萃的真正勇士。即便是在被奧術帝國碾壓的百年中,這種獸人勇士也是帝國軍隊永遠不敢輕視的敵人,獸人天生狂野磅礴的生命能,還有天生和獸神親近的法則親和性,讓他們的鬥氣在『量』上遠勝於任何人類,連『質』上也未必差多少,就算是手持石頭和骨器所作的粗劣武器也都可以輕鬆拆掉軍用魔像,而現在他手中持有的還是無堅不摧的精金巨刃,這全力的一擊幾乎能劈碎一座小山。

    顯然這位獸人劍聖快速而迅猛的反應完全是出自本能,壓根就沒考慮過這一擊也能把他們自己的祖靈祭壇給徹底摧毀。看到這一幕的祭司長露出了驚恐之色,只是再要開口阻止也是來不及了。

    轟的一聲悶響,周圍所有獸人都感覺到了磅礴的震動,但是那祭壇幸好還是完好的,只是狂暴之刃那躍起的一刀被接住了。那一刀發出的震盪餘波倒是將周圍的所有人都震得抖動,但祭壇和上面的人卻是完好無損。

    出手接住這一劍的是三人中間那個看起來最為壯碩的,他用半蹲的古怪姿勢雙手一合,就將這能劈碎小山的一劍穩穩夾在其中,狂暴的衝擊力全部散逸到了四周的空氣和腳下的大地中去,然後他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看了看周圍,再看著比他還高大還壯上一圈的狂暴之刃說:「這是什麼地方?真是好有力氣的一個招呼。」

    下一刻,他的拳頭就擊在了狂暴之刃的胸膛上,將這個筋肉堡壘一樣的獸人打得飛了出去,翻翻滾滾地落下了祭壇。

    「這裡是......南方草原某個獸人的祖靈祭壇?怎麼可能?他們怎麼可能召喚一個風元素之神高階神職者的靈魂?」三人中那個身著法師長袍的男子這時候好像終於看清了周圍的情況,大聲驚叫。而他這一聲也讓所有獸人們從驚愕中清醒過來,薩滿們發出陣陣的怒吼,呼喚著祭壇之上的祖靈,剛剛滾落在地的狂暴之刃也咆哮一聲,從地上翻身跳起又要朝上面衝去。

    一陣絢麗如彩虹般的七彩虹光忽然掃過,剛剛想要再衝上去的狂暴之刃雙腳在地面上蹬出了一個大大的土坑,從剛要前衝的勢頭化作了倒退倒飛出數十米之外,等他落地之時那虹光已經消失不見,只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不見底的溝渠。

    這是一個環數極高的破壞性奧術。周圍的薩滿還有祭司們雖然並不會使用奧術,但是和南方軍團交戰這麼多年,對奧術的瞭解並不淺,他們立刻就明白了這三人是極為危險的奧術師。

    但是這裡是他們的祖靈祭壇所在,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有絲毫的退讓,祖靈也會借給他們最大的力量。立刻有薩滿劃破了自己的手腕,將噴湧而出的鮮血灑向天空。飛出的鮮血瞬間化作霧氣消散,空氣中的血腥味頓時更加濃重了起來,那些在武器上浮浮沉沉的獸人虛影們在這血腥味中彷彿更加凝實了幾分。薩滿們並不侍奉獸神,只是專注於和祖靈的溝通,通過獻祭自己的生命力能暫時性地將祖靈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

    雷霆呼吸也握緊了手中的權杖。能用空間轉換的方式出現,這極有可能是個大法師,那個男人能擊退狂暴之刃,也是個難以想像的強大戰士,不過他們選擇這個時間和這個地點出現絕對是錯誤的,剛剛舉行了一場盛大祭祀的祖靈絕對可以在這個區域內暫時壓制魔網的力量,迎接他們的結局不過是成為祖靈們的祭品。

    「等一等!住手!」一個巨大的聲音席捲而過,制止了即將動手的獸人們。

    開口的是戰爭終結,很難想像他那樣的身軀卻能夠發出這樣宛如巨人一樣的呼嘯聲,這聲音震得所有人耳膜發痛。而且他居然是用獸人語和帝國通用語同時說的,對象顯然包括了祭壇上的三個人類。

    獸人們聽從酋長的命令停了下來,而那三個人類也沒有妄動。這時候,祭壇上的祖靈卻是開始舞動起來,雖然他們發出的聲音無法讓獸人們聽到,但可以看到他們彷彿比剛才更加地活躍和激動了。

    而祭司長卻是能感覺到,祖靈們正將自己通過祭祀獲得的力量匯聚起來,不斷匯入到一個物體當中去。那是隨著三個人類一起出現在祭壇上的一隻大鳥的屍體,只是那三個人類實在是太顯眼,獸人們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們腳邊這樣的一個東西,現在那屍體中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和祖靈們溝通,引導著他們的力量朝那裡流去。

    很快的,細小的雷電和旋風在大鳥身邊不斷生成,薩滿們也注意到了祖靈們的異常,但他們盡力和祖靈溝通卻並沒有什麼效果,祖靈們似乎對於這件事非常地興奮。那些生成的電光逐漸朝著大鳥屍體上匯聚,然後在鳥身上流轉不休,那鳥的屍體似乎也像充了氣一樣地慢慢膨脹起來,幾分鐘之後,一隻隻是站立就足有兩米高大,全身流動著電光的巨大鳥屍就矗立在了祭壇上。

    確實只是屍體。雷霆呼吸可以感覺得很清楚,這只巨大的鳥類沒有心跳,溫度等等任何生命徵兆,只是一具完整的肉體而已,現在支撐著這隻鳥屍站立起來的只是四周磅礴的風元素力量。這似乎是一隻來自元素界域的元素生物,連單純的屍體都帶有極強的元素法則吸引力。

    忽然間,祖靈們的歡呼聲達到了最高潮,巨大的血脈力量似乎終於撬動到了這具鳥屍中的什麼關鍵點,一股微弱生命力在這屍體上點燃,然後如野火一樣地蔓延飛速地壯大,這具前一秒鐘還全無生機可言的屍體居然就真的有了生命。

    巨鳥昂起了頭,睜開了眼睛,只是下面的並不是眼球,而是一團濃縮到極點的耀眼電光,它看向祭壇下的戰爭終結,沒開口,周圍的空氣自己振動發出了話語聲:「父親,我回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5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草原(2)

    「怎麼會來到這樣一個麻煩的地方」

    阿德勒環視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獸人,面色難看。現在他們雖然從獸人的祖靈祭壇上下來了,卻沒能離開,周圍全是虎視眈眈的薩滿和全副武裝的獸人戰士。

    「作為因克雷的大法師,你就這樣被一群拿著石頭和骨頭做武器的野獸嚇住了嗎?」仁愛之劍雙手環抱在胸,昂首挺胸地看著周圍的獸人,雖然從個頭來說這些獸人分明要比他還高大得多,但此刻他卻是用著俯瞰的眼光。「就只有剛才那拿刀的大塊頭還算有點實力,比那個什麼戰神殿的冠軍鬥士強上一些,其他的在我來看全都是土雞瓦狗,不值一提。你那些引以為傲的奧術呢?」

    「把你們還有那個元素雷鳥的屍體一起帶過來,我的精神力已經完全枯竭了」阿德勒現在確實也像是連續熬了十天夜再和十個美女盤腸大戰了一整晚的樣子,全靠著煉金藥劑的餘勁硬撐著,這時候別說是運用奧術了,沒有一頭栽倒昏迷不醒就不錯了。

    「還有,你也別小看這些獸人蠻子。」阿德勒指了指祭壇上那些破舊的武器,還有偶爾浮現的隱約身影。「那些祖靈是一種介於次級神和偽神之間的高維靈體,他們沒有直接的戰鬥能力,但是在血脈影響的範疇之內,能發揮出近似次級神的能力,刺激那些獸人發揮出更大的力量不用說,甚至可以在短時間之內壓制元素藉以影響到魔網。」

    「嗯,是,還是不要輕舉妄動為妙。」風吟秋也點點頭。他當然也更能感覺得到這些祖靈的力量,這些其實有些類似於天師道中的那些神靈,都是凝聚生靈心念精神藉以引動天地元氣的樞紐,但是又要比那些單純的道法造物要強出許多,也許是這歐羅大地的天地法則和真神的影響,這些祖靈確實能在極小範疇之內有著幾分真神的能耐。

    至少從元素疆域那樣的地方召回魂魄,再將一具已毫無生機的肉體注入生命讓其死而復生,這種事是天師道法凝聚的那些神靈虛像萬萬辦不到的。

    「哪裡有你們說的那麼嚴重,我們兩個要走,難道他們還能強行把我們留在這裡不成?」仁愛之劍大刺刺地不以為意,還轉頭看了一眼阿德勒法師,露出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這個因克雷法師就讓他留在這裡好了,反正他對我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不是嗎?就讓他和這些獸人好好聊聊天,我想這作為他妄圖陷害我們的懲罰來說並不過分。」

    阿德勒只感覺嘴裡發苦,眼下的情況對他來說確實糟糕到無與倫比,精神力耗費一空,和這兩個西方人暫時的盟友關係也解除,就算不恢復到敵對,只是把他丟在這裡不管也就夠了。按照他們之前顯露出的能耐,真要逃走的話這些獸人也許還真攔不住他們。

    「無敵兄,這人看來也是受人陷害,我能看得出他並非奸惡之輩。之前在那風元素領域中脫離的時候也沒玩過什麼花樣,而且我們這邊還有沐仙子的下落,以及因克雷的許多事情要落在他頭上,實是不宜當真丟下他。大家也算同舟共濟一番,他對歐羅風物的見解也肯定要勝過我們,不如趁此機會化敵為友,接下來對大家都方便。」風吟秋對仁愛之劍用神州話說,再轉而對阿德勒微笑道:「這位法師先生,我相信你之前所說的,你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惡意。你也知道我們其實是因克雷的客人,我想合作對我們雙方都是利大於弊的。這位仁愛之劍閣下並不是心胸狹窄的人,只要確定你不再是敵人就不會再針對你。」

    「當然,當然。鄙人甘‧阿德勒非常感謝您的寬宏大量。我和這位復興會的仁愛之劍已經較量過一次,對於他的神奇力量非常欽佩,沒必要也沒膽量再去找他的麻煩了。」阿德勒終於也鬆了一口氣,看看祭壇旁邊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還有頭顱還是忍不住頭皮發麻。對於其他部族但同為獸神血脈的俘虜,獸人們在獻祭之後會好好入土安葬,但其他任何種族在獻祭完之後的葬身之處都是他們的肚子。如果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被獸人吃掉,最後成為一堆堆排泄物的大法師,他絕對可以以最大的恥辱這個符號同時載入奧術史和歐羅史。

    「哼,好吧,看在這位帝國使節團參謀長風的份上,因克雷的阿德勒法師,我暫時不會把你當做敵人了。」仁愛之劍眼睛轉了轉。「不過作為賠償,還有把你帶出這個地方的報酬?你是不是該支付一些什麼東西?剛才在那個風元素界域中我可是莫名其妙損失掉了一張十環奧術捲軸,啊,說不定是十一環的也有可能」

    「我明白,我明白」阿德勒連忙表示這不是問題。雖然他出身不算什麼大家族,但本身作為因克雷上層人物之一,在經濟上絕不會窘迫。「只要我回到因克雷,立刻賠償你們兩位兩百萬奧金,另外我還有收藏的九環奧術捲軸也可以賠償給你五張。」

    「哦?」這金額讓仁愛之劍也忍不住眼前一亮。「你這傢伙不會是只想著讓我們把你帶出去而許諾的空口諾言吧?等到了因克雷你立刻就會翻臉不認,和其他大法師一起聯合起來將我們圍殺」

    「那怎麼可能?」阿德勒乾枯虛弱的臉上也掙紮起一陣病態的殷紅。「以奧術的名義,以因克雷的名義,以我的名譽發誓,我絕不會做出那種卑鄙無恥的行為。明斯克那樣的人只是極少數而已」

    「好吧好吧,我相信了。別太激動,如果你腦溢血或者心梗死在了這個地方,我們豈不是要損失四百萬奧金和五個九環奧術捲軸?這可是好大一筆錢」仁愛之劍連連擺手,再看向風吟秋,指了指天上。「那麼我們現在就帶著這個傢伙強行突圍嗎?風兄弟你用力場巨手帶著這個法師飛上去,我先拖住這些綠皮蠻子一陣不成問題,就是不知道上面那個獸人頭頭,還有我們從風元素世界帶回來的那個傢伙有幾分成色」

    「還是等等吧。那個獸人酋長似乎是可以溝通的,如果能不動手就解決問題那當然是最好」風吟秋也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數百米高空上正漂浮著兩個黑點,那是一個獸人一隻雷鳥的身影,正是這些獸人的酋長戰爭終結和他們帶來的那個靈魂和雷鳥身軀結合後的產物。「否則他們兩個當真齊心合力想要將我們留住的話,結果如何也很難說。」

    「是的。的確如此。想不到我們帶出來的居然是一個獸人的精神體…幸好他好像並不是直接聽命於那個獸人酋長也不知道他們溝通得如何」阿德勒也連忙點頭表示贊同,抬頭看著天上,臉上原本已經很難看的臉色再沉重上幾分。「這裡不是靠近風元素的碎片界域,那隻元素雷鳥牽引風元素法則的力量會減弱很多,但是此刻那可再不是只以本能行動的野獸,而是個風元素之神的神職者只希望他還能看在我們幫他獲取那個身軀的份上,不要太難為我們…」

    「真是沒用的傢伙!」仁愛之劍悶哼一聲,對阿德勒表現出的畏懼顯得極為不屑。「這樣瞻前顧後畏畏縮縮的氣質,就算再有幾個十環奧術捲軸給你也是枉然。你放心,就算為了那兩百萬的奧金,我們也會把你送會因克雷的。」

    高空之上,雷霆之顱的酋長憎惡者‧戰爭終結正在面對著自己那個已經面目全非的兒子。即便是城府深邃冷靜如他,此刻也禁不住有些感慨和震撼。曾經那個沉靜內斂,更像是個人類的半獸人青年,現在已經是一隻翼展超過十米,在主物質界幾乎不可能見到的元素雷鳥。

    這是一個即便在奧術帝國時期,也可以堪稱不可思議的奇蹟。他也沒想到,他的這個兒子是以完好肉體的狀態直接進入了風元素疆域,又憑藉驚人天賦暫時保存住了意識,最後在這祖靈的召喚中獲得了一具完好的雷鳥身軀。風元素法則本身的高親和性,讓原本就已經元素化了的靈魂和這個元素生物的身軀極為契合,再借用祖靈的血脈之力喚醒生機,可以說是一種另類的真正復活。

    這個復活已經完全超出了戰爭終結的預料。當的靈魂完全和雷鳥的軀體融合之後,就已經超出祖靈的血脈影響範疇,而雷鳥身軀和曾經元素化的精神意識相結合產生的效果,在這主物質界中應該已經站在力量金字塔的上層了。

    也就是說,他的這個兒子已經完全超脫了他所能控制的範疇,無論在哪方面。好在讓人做事,並不需要真的就控制這個人,普通的獸人也許不明白這一點,戰爭終結卻是非常清楚的。

    「好了,現在你終於得到你期盼的真正自由了,我的孩子,風之子‧中間者。」戰爭終結說。

    「並沒有真正的自由,這也並不是我期盼的樣子。」聲音倒還是如同之前的半獸人青年那樣的,但事實上卻並不是出自這只雷鳥的喉嚨,而是直接震盪周圍的空氣發出的。「還有,別在那樣稱呼我,現在那個代表不詳的獸人名字再也和我沒關係了。」

    「哦?那你現在叫什麼呢?」

    「菲爾‧追風者。這是我在南方軍團下屬一個傭兵團裡當僱傭兵時候的名字。我以後也叫做這個名字了。」

    「菲爾…」戰爭終結眼裡抹過一陣意義不明的光芒。「人類的名字。不過可惜,你以前的樣子的話還能在人類社會中活動,現在出現的話只會淪為那些大法師們的獵物。」

    「不用說我,說說你自己吧,父親。」雷鳥的頭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只有無盡的電光在跳動。「我都不知道你在我的身上留下了祖靈烙印,我還一直奇怪當初自己的悄悄出走為什麼會那樣的順利。原來你早就已經是準備著將我召喚回來無論生死。這是為什麼?我很希望能將之理解成父愛,但我知道那應該不是。」

    「我只是希望你能回來,能把你的天賦,和在人類社會中歷練出的東西化作力量奉獻給部族。你雖然不願意向我學習成為一個元素德魯伊,但你的天賦確實是我們獸人裡非常難得的,甚至勝過了我…這是萬獸之王的血脈賜予你的禮物,你應該將之回饋奉獻給部族。」

    戰爭終結就那樣站立在空中,如同站在岩石上一樣的穩固,高空中吹過來的風一靠近他立刻就平復了下來,連他的衣角和毛髮都不敢掀動,也不敢擾亂從他口中發出的聲音。他並不是刻意做出這一切的,做到這些都不過是如同呼吸一樣的自然,這也絕不是飛行術之類的奧術所能達到的效果,如果要說對於元素的親和還有運用自如,即便是專精的大法師也不能和高階的元素德魯伊相提並論。就好像再會游泳的人也不能和魚相比一樣。

    「可惜我認為世界上並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做的事,就如同風沒有應該去的地方,也沒有東西能束縛到風。」元素雷鳥的雙眼中閃爍著雷電,鼓蕩在周圍的話語聲卻還是曾經的半獸人的聲音。這卻是比高階元素德魯伊更進一步的狀態,如果說元素德魯伊還只是魚,他幾乎就是水流本身。「而且這個血脈也很有可能是來自我的母親那裡。你應該記得她還是個天生元素親和度很高的人吧,我現在都還記得她在我耳邊哼唱的那一首『四季之風』的聲音」

    「所以說如果真的有什麼是我應該做的,那就是趁現在把這裡夷為平地,把這些曾經吃過我母親血肉的野獸都殺光!」

    空氣中年輕半獸人的聲音忽然尖銳了起來。與此同時周圍猛然炸裂出了無數的雷霆和閃電,而且飛速地朝著周圍擴散壯大,好像是一團雷暴正在這裡憑空地生成。

    「有我在這裡,你是誰也殺不了的。你稱呼他們為野獸,但這些野獸也是撫養你長大的同胞,你不把他們當作同類,他們卻從沒把你當作外人。你在饑荒時吃下的每一頓食物,背後也是有犧牲者的,只是你沒看見罷了。」戰爭終結一伸手,這一片飛速成長的雷暴就停止了,周圍的狂暴的閃電和雷霆瞬間消失,如同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水流當然比魚更能靈活地運用本身,但是當那魚足夠強大的時候,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遏制水流。獸人德魯伊的傳承中並沒有清晰的層次概念,但是戰爭終結在南方軍團的資料庫中卻是被標記為z1級,也就是超過了大法師的戰鬥能力,為最高級的威脅和懸賞目標。

    「而且我要告訴你,從廣義上來講,真正『吃掉』你母親的是她的族人和南方軍團。我僱人調查過了,只是因為數萬奧金的遺產繼承權,你母親就被她的家族逼著來到南方軍團擔任戰鬥法師,一千奧金的賄賂就讓她參加一場毫無勝算的戰鬥。族人們吃掉的是她的肢體,她的人生早就被她的家人們吞噬了。」

    「」

    「夠了。」默然了好一陣子之後,半獸人的聲音再度響起,透著濃濃的疲憊和厭倦。元素雷鳥的身軀開始繼續朝天上升,無數的風元素開始在呼嘯。「我再也不想聽你說什麼了,我要離開這裡,再也不會回來了。」

    「等一等。」戰爭終結開口了。「你想變成人類嗎?」

    「什麼?」雷鳥上升的身軀停滯了。

    「十環奧術的『生命塑形』,和萬獸之王大祭司的『血脈祈禱』都是可以重塑生命形態的。尤其是血脈祈禱,源自生命根源的力量,連巨龍的身軀都可以塑造成人類。」戰爭終結說。

    「這個我聽說過。」半獸人的聲音回答。「但是萬獸之王已經沉寂很多年了,就算有部落還保存著大祭司的職位,也是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十環奧術那更不用多說了但是你這樣問,你是想說什麼。」

    「萬獸之王的氣息在不久之前曾經彰顯過很短的時間,所有大草原上的祭司和薩滿們都感覺到了。就在神怒之地,奧羅由斯塔附近。我們推斷那應該是有獸神的分身或者眷屬被那些奧術師囚禁住了。」

    「原來這才是你把我召回的原因。」半獸人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你是想讓我去給你打探這個消息?可惜我在人類社會中也只是個低賤的僱傭兵而已,隸屬於南方軍團底層的一個隊伍,而且現在是這樣的軀體,更不可能去什麼奧羅由斯塔了。」

    戰爭終結笑了笑,淡淡說:「莫格龍部落的祖靈祭壇是大草原上最古老的向萬獸之王進行祭祀的祭壇之一,把那個搬到我們的祖靈祭壇上完全摧毀的話,其中殘存的氣息應該足以支撐進行一次不完全的血脈祈禱,可以在一定時間之內把你變作人類。然後你找回了萬獸之王的後裔之後,也許就能完成這個血脈儀式了。」

    獸人酋長的聲音不大,語氣很親和淡然,就像在給好朋友描述一個不怎麼重要的消息。而元素雷鳥則完全靜默了下來。高空中的風烈烈而過,吹到這一人一鳥的旁邊的時候也只能沉寂。

    半晌之後,半獸人的聲音才在雷鳥身邊的空氣中響起:「你知道嗎?你其實一點也不像個獸人,比我更不像,你完全就是個人類。你身上流淌的雖然是萬獸之王的血脈,你的腦子裡卻是個人類,還是個非常有心機,擅長玩弄陰謀的人類。」

    「錯了,孩子。你既不瞭解我,也不瞭解人類。」戰爭終結笑了。在獸人的語言中稱呼對方像人類,其實是一種頗不客氣的貶義,但他卻毫不介意。「所謂人類,不過是一些懦弱些,狡詐些的獸人而已,你不用太看得起他們。從某種角度來說他們其實比我們低劣得多,至少絕大多數是那樣」

    「夠了,不要再說那些自以為是的廢話了。告訴我,要怎麼樣才能讓你幫我進行那個血脈祈禱?和人類一樣,我相信你一定是有條件的。」

    戰爭終結沒直接回答,只是低頭看了一眼地面,說:「那三個人類是誰?怎麼會和你一起出現的?」

    「迷失在風元素碎片界域中的法師,也許是進行什麼奧術實驗失敗了困在裡面的吧我沒問他們的來歷,他們幫我得到了這個軀體,他們也借助了祖靈召喚我形成的道標」

    「能進行界域旅行的肯定是大法師不過看起來他們也損耗得很厲害,這是個難得的好機會。」戰爭終結俯瞰著下方,就像高空的猛禽注視即將到手的獵物。「你幫我擊敗他們就可以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5
第一百六十七章 大草原(3)

    半空中的獸人酋長和雷鳥一起緩緩降落下來,伴隨著他們的還有狂風和在空氣中不斷跳動的閃電,這一人一鳥卻在其中紋絲不動,看起來宛如神靈一般。

    周圍的獸人們都露出敬畏的神色,對於他們的酋長,每個獸人都是發自心底的崇敬和信服,一些頭腦不大好用的幾乎就已經把他當作了現實中的神靈。這位身軀矮小的獸人酋長不只是擁有無比的魄力和手段讓雷霆之顱崛起得速度快得無與倫比,他自身的力量也是足以讓任何人高山仰止。

    「三位法師朋友,你們出現在這裡應該只是個意外,這個意外誰也不願意發生,你們不願意,其實我們也不願意,但是既然發生了,那麼我們就最好認真地面對。」

    戰爭終結的言辭頗為客氣和文雅,讓風吟秋三人非常意外,尤其是阿德勒法師,原本以為在這個部落中能遇到一個會說帝國通用語的獸人就算運氣不錯了,但是現在這個獸人酋長的通用語不僅極為流利,措辭也非常地文雅客氣,如若不是那綠色的皮膚,凸出嘴唇的獠牙,猙獰的五官,只聽這聲音和話語完全就是一個純正的帝國貴族。

    「這裡是雷霆之顱部落的祖靈祭壇,我是部落酋長憎惡者‧戰爭終結。不管你們是什麼理由,既然來到了這裡,就不可能讓你們輕易離去。即便我不願意和你們三個進行無謂的爭鬥,我的族人也絕不接受有人類踏足了祖靈棲息之地後能輕輕鬆鬆地離開。實際上如果不是我的威信還算不錯,還能暫時性制止他們,他們馬上就會一擁而上,即便戰鬥到最後一個人流乾最後一滴血也誓必要把你們殺死在這裡。」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呢?」風吟秋問。他對這些說法並不意外,說起來這些獸人和神州大陸上的西狄人有些相似,都信奉以野性本能為尊的真神,和這些人打交道一般來說沒什麼道理可講,拳頭刀子甚至牙齒就是說明一切的方式。能遇到這樣一個獸人頭領已經算是很難得了。「酋長先生,看起來你是個有理智的人。我這樣說吧,如果真要付諸武力的話,這會是一場大屠殺。你們的勝算並不大,即便你們能僥倖擊敗我們三人,你們族人的死傷也必定非常驚人。」

    「我知道,剛才你用出的虹光噴射已經充分說明了你們的戰鬥力。我很好奇作為一個異大陸的西方人,你到底是怎麼擁有這樣這樣強大的奧術力量的。不過那些細節暫且不用管,我的族人們並不瞭解西方人和歐羅人的區別,他們只知道人類,只知道必須讓你們死,或者至少也必須讓你們屈服,所以我有一個提議。」戰爭終結露出一個很難分辨是猙獰還是善意的笑容。「我們可以來進行一次賭鬥,你們那邊是三個人,我們這邊也只用三個人,只要能戰勝我們其中的兩人,你們就可以得到我們的尊重而離開。不過你們輸了話,在祖靈的見證下籤訂血脈契約,承諾幫我們幾個忙,然後你們同樣可以安全地離開。」

    「怎麼?我們並不是獸人吧?祖靈的血脈契約還能影響到我們嗎?」阿德勒首先表示了疑問。

    「追溯最根源的生命痕跡,人類的血脈和獸人一樣,其實都歸於萬獸之王的統御。按照精靈們的說法,所有生命都是生命溪流分流衍化出來的,萬獸之王則是所有有血肉的生靈們的支流源頭,人類也不過是野獸的一種而已。只要你們自己願賭服輸,當然可以在你們的血脈中籤訂契約。」戰爭終結看了一眼風吟秋,又在仁愛之劍的身上仔細打量了一番,最後還是重新把目光落在了阿德勒的臉上。「異大陸的西方人我不知道,但是生於這片大地的人類是一定可以的。」

    「...好吧,今天我長見識了...」阿德勒面色古怪地小聲嘀咕,對著旁邊的風吟秋和仁愛之劍說。「這個獸人酋長不只是會說帝國通用語,連知識也非常地豐富,他認識虹光噴射,他認識西方人,他還能進行人類生命來源的探討...尤其是這涉及到人類歸屬範疇的學說可是相當高級的死靈系奧術學說,大法師們都很少涉及,精靈們更不可能和這些獸人們接觸…...我很好奇他到底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些知識…...總之這個獸人酋長看起來很不簡單,我們最好小心點...」

    「不管怎麼說,他看起來倒是提了一個好建議。要麼我們單挑他們三個人,要麼我們單挑他們所有人,怎麼選還用說麼?」仁愛之劍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雖然我對我們強行把他們全都砸扁這一點非常地有信心,但是既然他們擺出了這樣貌似很有禮節的規矩,那就按照他們的意思來吧。」

    「…我覺得他這樣提議的重點是在那個血脈契約上...」微微沉吟之後,阿德勒眼神微微一亮。「無論什麼樣的契約,精神深處的接受是最重要的,暴力逼迫的契約效果最差,所以他需要這樣一場賭鬥的方式,讓我們願賭服輸,在精神層面上對契約不會排斥。這一方面說明他確實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的幫助,一方面說明他對這個賭鬥有著相當的信心。我們最好小心點。」

    「無所謂,反正他剛才不是說了麼?那個契約什麼的好像只對你這個歐羅人起作用,哈哈哈哈…」仁愛之劍大笑,阿德勒的臉馬上苦了下來。他現在的戰鬥力就連一個獸人小孩都打不過,獲勝的指望全都寄託在風吟秋兩人身上了。而如果失敗,好像損失最大的也還是他。

    「這樣看來,你們是接受了?」戰爭終結問。

    風吟秋和仁愛之劍對視一眼,點了點頭。風吟秋看了看戰爭終結身邊漂浮著的元素雷鳥,問:「感謝你的理智,這種解決方式無疑對大家都是有利的。不過我們想問問,我們在碎片界域中遇到的那位靈魂到底是怎麼回事?也就是現在這個已經和這個元素雷鳥合而為一的…...」

    「這是我們部族的勇士,風之子菲爾。很感謝你們能幫他獲得這樣一個軀體,這可比我之前準備的要強多了。作為感激,他也會加入這個賭鬥中作為你們的對手之一。」

    「嘿嘿,好。我來對付他。」仁愛之劍在旁邊低聲一笑,有些得意和竊喜。「這鳥人在那碎片界域中挾持我們讓我們給他做苦力,這次就輪到我來把他的鳥屎給打出來。」

    風吟秋點點頭。這元素雷鳥的威勢他在風元素碎片界域中也看到過,確實是非常不好對付,關鍵是來去如風如電,速度快得不可思議,幾乎超出了視力所能捕捉的範疇,他自己也沒有什麼把握,也只有仁愛之劍這樣對氣機感知敏銳,出手拳意直接鎖定對手的先天武道高手才能穩穩壓過一頭。他繼續問:「那麼大家出場的順序要怎麼決定?」

    「也不用動什麼多餘的腦筋了,就直接先上我們最強的領頭人吧。然後勝利的再指定下一個出場的。」戰爭終結指了指風吟秋。「就先讓你和我來開始。」

    「這沒眼力的,居然看不出其實是我最強。」仁愛之劍旁邊冷哼一聲,顯然是對獸人酋長的眼光不滿意。「不過他又是什麼意思?他是說他是最厲害的?我看他身周緩緩吞吐五行元氣,應該是個有幾分手段的,但也並沒真高到哪裡去,至少肯定勝不過那隻元素雷鳥...」

    「他應該是個元素德魯伊,崇尚自然,信仰元素古神,擅長運用四大元素的神職者。看他那麼輕鬆地漂浮在天空,應該是偏向於信仰風元素之神。」阿德勒在旁邊提醒。他沒了戰鬥力,眼力見識卻還在。「獸人中其實自然德魯伊比較常見,元素德魯伊是很少的。即便偶爾會誕生天生對四大元素有敏銳感知,自動去信奉四元素之神的獸人,但獸人的社會環境讓他們在這方面是很難有什麼發展前途,他們不像精靈一樣有深厚的傳承和文化…...不過按照這個獸人酋長的表現來說也很難說…...」

    「等等。」仁愛之劍眼珠子一轉。「他莫不是想用下駟來換你這個上駟?雖說這些蠻子肯定不會知曉田那個誰賽馬這個典故,但按照這獸人頭頭的表現來看,未必不會想到這個辦法…...」

    「...田那個誰是誰?不過我明白無敵兄是在說什麼,如果真是這樣也好,我勝了他,無敵兄你再勝了那隻雷鳥,那不用阿德勒法師出場我們就已經勝了。」

    「也是。」仁愛之劍哈哈一笑。「說到底還是要靠拳頭說話,一切陰謀詭計都當不過男人的拳頭。」

    另外一邊,戰爭終結已經轉而面向他的族人,提高了聲音開始解釋接下來對這三個人類的處置:「這三個人類是風之子在元素之神的領地中捕獲的俘虜。他們為風之子帶來了強大的雷鳥身軀,換取風之子帶領他們走出元素之神的領地。但那是風之子的功勛,並不是我們的功勛。而且他們踏足了祖靈們的祭壇,必須對他們進行懲罰!」

    「懲罰!懲罰!」四周獸人們的怒吼如狂潮一般此起彼落,不過對於那三個人類的敵意倒是減輕了不少。踐踏祖靈祭壇的入侵者當然是必須殺死的,不過俘虜就不一定了。獸人都有捕獲其他種族俘虜,當做奴隸和備用糧的習慣,其中當然也有人類,甚至奧術師。

    「這三個俘虜都是非常強大的奧術師和戰士。我們必須要在正面的決鬥中一對一地擊敗他們,讓他們明白獸人們的強大,然後給他們簽訂下血脈契約,讓他們為我們服務!」

    「決鬥!決鬥!」

    「雖然我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是從這個抑揚頓挫,非常有情緒和煽動性的聲音大概能猜得到,這個獸人酋長肯定用真真假假的話來隱瞞他不想無謂死傷的真相,然後鼓動他的族人…...這傢伙還是個無師自通的政治家...奧術在上,他只是一個獸人啊.......」阿德勒看著正在揮舞手臂的戰爭終結,又看看那些越發激動的獸人們,表情越來越古怪。最後呻吟一般地嘆了一口氣:「好吧,今天的經歷對我而言實在是太刺激了,我的世界被顛覆了好幾次......被同僚陷害丟進元素碎片界域,靠著兩個西方人脫身出來,然後就發現來到了南方大草原上,看到了一個日後可能會統一所有獸人部落的天才獸人酋長......」

    不需要再刻意準備什麼,祭壇旁邊就是一個巨大的鬥場。決鬥是獸人解決內部分歧爭鬥的一種重要方式,也是重要的娛樂活動和祭祀。即便是在最嚴重的饑荒之年,也會有不少獸人勇士們樂於在這裡證明自己的武勇,同時流乾最後一滴血。鬥場中央的石板早已經被血跡浸成了一種斑駁的黑色,到處都是戰鬥中砸出坑洞然後又修補的痕跡,四周石柱上擺放著用薩滿的巫藥處理過的頭顱和各種武器,那些可不是俘虜或者戰利品,只有得到了所有人還有祖靈承認的英勇戰士,才能在戰死之後將自己的頭顱和武器放在這裡,讓後來的勇士們觀瞻。

    戰爭終結走上了鬥場,他那遠比普通獸人矮小的身軀看起來和這個粗獷野性的場地似乎有些不搭調,但是周圍獸人們送上的歡呼和吶喊卻是如山呼海嘯一般,不少興奮過度的獸人戰士揮舞起隨身的武器打砸地面,甚至掄起拳頭互毆。

    這可是他們的酋長第一次走上這裡。他在處理獸人之間內部矛盾的時候從來用不著暴力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會被族人質疑他的武勇,南方軍團那些毀在他手中的魔像,死在他手裡的奧術師和戰士,早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風兄弟,這獸人頭子肯定有幾分古怪,你也不要輕敵。既然他是擅長運用元素的,你就先把什麼元素護盾的能套的都給他套上幾十個再說。」

    仁愛之劍在場邊高聲提醒,風吟秋也點點頭。雖然之前沒接觸過這所謂的德魯伊,不過按照阿德勒所說的,這應該是類似於五行宗之類的教派,攻伐類的法術想必是威力極大,好在奧術裡有不少專門防範元素的防護類奧術,萬有真符裡也拓印得有好幾種。心神一動之下,元素防護,元素抵抗這些奧術就全部在瞬間生成,真如仁愛之劍所說的那樣,在身上層層疊疊地累加在了一起,然後他才邁步朝著戰爭終結走去。

    風吟秋確實也沒有大意。那獸人酋長在親眼目睹他使用虹光噴射奧術之後還能主動挑戰他,可見對自身手段也是極有信心,不過他現在有這些複數的奧術護身,就算被消耗擊潰也只需要動念之間就能補充,別的不說,面對單純水火風元素性傷害的時候,大概也能接近劉玄應那般萬法難侵的程度,下火山口的岩漿裡去洗澡,用融金蝕骨的強酸來淋浴那應該也沒什麼問題的。

    而戰爭終結卻是好整以暇,看起來沒做任何的準備手段,只是就那樣和風吟秋相對而行,走到鬥場中央兩人相距三十來米的時候才停下,頗有風度地開口說道:「這個鬥場是我們雷霆之顱歷代戰士用來決鬥的地方,並沒有針對廣域破壞性奧術的防護手段,希望你能控制好你的奧術,不要將這個地方徹底毀壞了。」

    「我儘量。」風吟秋點了點頭。

    「那麼作為回報,我也會儘量不傷害到你,只要你察覺到支撐不下去就及時地認輸,生命是應該是有保障的。」戰爭終結一笑。如果不是那獸人特有的高顴骨,闊嘴和惡形惡狀支出來的獠牙,這應該是一個很紳士的笑容。

    「哈哈哈哈......」風吟秋還沒反應,遠處的仁愛之劍就仰天大笑起來,顯然也是聽到了獸人酋長的話。「這獸人頭目倒還有些心思,居然敢用這這種心理戰術,風兄弟莫要聽了他的鬼話自己亂了心神......」

    風吟秋沒有吭聲,只有面色越來越凝重。仁愛之劍有先天境界,對於天地元氣的感知確實比他還靈敏,但是此刻在他神魂深處的萬有真符卻在緩緩震動,那應該是一種比天地元氣更為深邃隱秘的東西正在獸人酋長那裡緩緩展開,彷彿是一口極深極深,通往世界盡頭和本源,無窮大又完全不可捉摸的深井。

    轟。彷彿世界在這一瞬間破碎崩滅的聲音,無數難以計量難以形容的雷電猛然在鬥場上炸開,又相互糾纏撕扯翻滾,將那方圓百米的空間完全變作了一團飛速翻騰湧動著的雷電海洋,徹底吞沒了風吟秋和戰爭終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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