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異域神州道 作者:知秋(連載中)

 
Babcorn 2018-3-1 15:26:16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28 70652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7
第一百七十八章 好戲(1)

    「風叔叔,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

    在找了個藉口『想和風叔叔私下敘舊』撇開張家老頭之後,張羑裡立刻放低了聲音,雙手合十對著風吟秋連連作揖。

    「...你要我怎麼幫你...?」風吟秋只覺得有些頭痛。「你若是不想跟著我,我就和你爺爺說明,讓他莫要強逼於你......」

    「不是,你說也沒用的。我爺爺他如今是鐵了心用盡手段也要將我塞到你身邊來,就算你一時拒絕了,他多半也要將我帶到使節團裡去用其他辦法。我偷偷聽到他和曾伯伯說風叔叔你身份非凡,讓我跟著你攀上關係這是重振我張家的大好機會,也可讓神州族裔從此在這歐羅大地上吐氣揚眉。我非常瞭解我爺爺,他想著重振張家想著振興神州族裔想了一輩子,再小的機會也不會放過。」

    「這個......」風吟秋的頭更覺得痛了。他也沒想到自己為了哄騙李文敏而杜撰出的身份居然會引來這種事情。這位張羑裡姑娘他並不怎麼熟,但看在仁愛之劍的份上,顯然也不能算外人。

    「我爺爺還給曾伯伯他們下了死命令,說是讓他們看著我,不允許我再四處亂跑。這洗衣幫的背後其實一直是張家在暗中資助人力物力,連曾伯伯和兩位洗衣幫的頭領也是我爺爺一手帶起來的,他們也不好違背我爺爺的命令。」

    「呃......那你要我怎麼辦?要不等你無敵叔叔來了之後,讓他去和你爺爺說?」

    「...但是無敵叔叔什麼時候來誰也不知道,他去和爺爺多費口舌最後的結果如何也很難說。現在我就有個極為要緊之事必須要去做,非常非常要緊,若是錯過了的話會有很大的麻煩,偏偏這事萬萬不能讓爺爺知曉.....」張羑裡的臉上滿是焦急之色,一雙大眼中好像都有隱隱淚光在閃動。「所以真就只能請風叔叔你暫且答應下來,讓我有機會出去。求求風叔叔,你就幫我這一次吧...」

    「這個...好吧...」風吟秋只有點頭答應了。他也算什麼樣的大風大浪都見過了,生死逆境能夠坦然面對,世間百態更是看得夠多,卻唯獨從沒有被妙齡少女以晚輩的身份軟語相對苦苦哀求過,如今真的面對了,只感覺到這難以拒絕之處簡直不亞於刀劍加身。

    幸好這也不是什麼為難之事,順水推舟地答應下來就好。重新找到張老丈,風吟秋抱拳一揖說:「那就多謝執晉公一番美意了。正好風某也有些要事需要熟知歐羅和奧羅由斯塔本地情況之人從旁協助,就請羑裡侄女隨我奔波一段時日好了。」

    「哪裡哪裡。風先生現在肩負我大乾使節團的存亡重任,羑裡有能幫得到先生的地方當然是義不容辭。」張家老頭這時候也按下了心中的竊喜,面上始終是一副為大義凜然的表情。「羑裡這孩子從小頑劣,還望風先生多多包容,有機會的時候幫老朽多多管教。」

    剛剛帶著張羑裡出了洗衣幫的駐地,風吟秋收到了仁愛之劍傳來的短訊奧術:『去天紅大劇院』,便對張羑裡說:「那麼羑裡姑娘你便自己去吧,我要去天紅大劇院,你知道那是在哪裡麼?」

    「天紅大劇院?」張羑裡一臉的奇怪。「我也正是要去那裡。風叔叔你去那裡做什麼?」

    「你無敵叔叔叫我過去。」

    「啊......」張羑裡的神情越發地奇怪了。「難道無敵叔叔早就知道......」

    ###

    「...羅伯特,你不是說我們最好帶著東西盡快返回因克雷嗎?為什麼還要來這裡等著看戲劇?」

    劇院的豪華包廂裡,已經重新洗漱打扮過,又恢復了一身高雅貴氣的阿德勒大法師看著旁邊的因克雷公爵。公爵現在正看著手中浮現的一片小小的幻術景象,呈現的則是上次巴麗雅‧尤利西斯小姐的歌劇表演。

    「啊,話雖這樣說,但難得來了奧羅由斯塔一趟,怎麼能不親自欣賞一下尤利西斯小姐的表演?改編自維斯特詩篇的歌劇,真是美妙。這樣的美人,這樣的歌喉這樣的藝術,用幻術來欣賞是體會不到真正的美妙之處的。就算是能令人身臨其境的法則性幻術也不行,用奧術來欣賞藝術,簡直就像是戴著手套撫摸女性的肌膚一樣,無聊,而且非常地失禮。」公爵的手一合,幻術景象就消失了,他口中嘖嘖有聲,意猶未盡地看向外面遠處還空蕩蕩一片的舞台。「話說,能想辦法邀請尤利西斯小姐到因克雷去嗎?我可是非常有誠意的。」

    「呵呵,巴麗雅‧尤利西斯小姐可是非常神秘的,聽說她並不隸屬於哪一家劇團,只和幾個相熟的戲院單向聯繫。我想這應該是一種增加話題性和吸引力的小把戲,畢竟那些年輕人就喜歡這些朦朦朧朧的神秘感。不過如果是公爵大人的誠心請求的話,她一定是沒辦法拒絕的。」

    一旁的安東尼大法師笑眯眯地說。這位歌姬再怎麼紅再怎麼受那些年輕人的歡迎,在他這樣的人眼中也就只是個玩物而已,就算還不是,也不過是時間遲早,屬於誰的問題。公爵大人如今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那這位歌姬的歸屬權就必須要盡快查清,盡快確定下來了。

    「聽說前些時日這位歌姬小姐還莫名地失蹤了一下,失約了一場表演,引得某位大人物發了火,所以今天特意又在這天紅大劇院舉辦表演說是彌補一下...今天到場的人可真不少,連費爾南德斯家的那朵豔紅玫瑰也來了,公爵大人您看到了嗎?」

    「哦?是茱莉亞‧費爾南德斯嗎?我可是久仰她的美名了,聽說去年只是為她而進行的決鬥就有三四十場,是公認的奧羅由斯塔的第一美人。」公爵的眼睛一亮,順著安東尼大法師所指的方向看著遠處另一個方向的豪華包廂,還隨手給自己用上了一個偵查奧術。「啊,真是名不虛傳,果然是我前所未見的美人......難以想像能有這樣的美人,比精靈族的少女更美,找不出絲毫的瑕疵...」

    「那麼,需要我為您引薦一下嗎?」安東尼大法師笑得就像是一團快要流油的棉花糖。「雖然這位帝都之花向來高傲,但是面對因克雷公爵,想必再是高傲的花朵也要折下自己的細枝。」

    「啊,這個麼......」公爵面露微笑,摸著自己上唇那一道極為性感的鬍鬚,似乎在想像著什麼美妙的場景。

    「那個,羅伯特...我們可不是來這裡玩樂的...」阿德勒不得不在旁邊提醒一聲。

    「啊,是的是的,對不起。」公爵嘆口氣苦笑了一下,還是舉手示意投降。「這次就算了吧。畢竟我這次來奧羅由斯塔的事情還是不宜聲張,等我下次來的時候再說。」

    「看來茱莉亞‧費爾南德斯今天的運氣實在不好。希望她事後知道了不會哭泣。」安東尼大法師搖頭晃腦,嘖嘖有聲。

    旁邊的阿德勒猶豫了一下,裝作不怎麼在意的樣子忽然開口說:「那個,我說羅伯特,不如我們再商量一下有關乾帝國使節團的問題......」

    「哦,我明白的,內瑪。你對那兩位把你帶出碎片界域和大草原的西方人朋友心存感激,但你可也答應了給他們一大筆酬勞的,這是公平交易誰也不欠誰。」公爵擺了擺手,忽然一愣,好像想到了另外的可能性。「難道你是想賴賬?比如說,設下陷阱把來討賬的他們給幹掉?這有些困難...不過也很有趣,我們可以和安東尼閣下好好商量商量...這畢竟對你來說可是一大筆錢,足足四百萬奧金,還有你所有庫存的九環奧術捲軸......我說,你難道是打算回去之後去魔像工坊裡去打工掙錢從頭開始嗎?」

    「當然不是這樣!我怎麼能做出這種事情?既然答應了他們,我就一定會付給他們的,這是作為一個人的基本原則。」阿德勒沒好氣地回答。「我是說,我們這樣對待乾帝國使節團是不是有些失禮了?畢竟他們可是代表了一個帝國的顏面......」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次明斯克的事情鬧得太難看了,不能讓奧羅由斯塔的其他家族知道,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和他們有什麼官方方面的接觸。反正對於我們來說,最重要的目的,那些禮物我們已經收到了,那就夠了。」公爵聳聳肩。「你知道的,讓一個真正的西方帝國的使節團的消息傳回因克雷,誰知道會對那些西方族裔有什麼影響?雖然看表面很多年輕人都已經認為自己是一個純粹的因克雷人,但在現在這個敏感時刻,我們儘量要杜絕一切不良的可能性。所以他們現在就不聲不響地自己回去是最好的。當然,適當的補償也是必要的,我讓安東尼閣下替我轉達給了他們足足五百萬奧金的物資還有一封感謝信,足夠他們修復好他們的船艦,也足夠他們這幾百人在西海岸過上舒坦日子了。」

    一旁的安東尼大法師也連忙點頭補充:「啊,是的。我已經吩咐家族裡的人去做了。請兩位放心,他們從西海岸開始就一直和這些西方人保持著良好的關係,一定會替你們表達好對他們的友誼。」

    「那好吧......」皺眉想了想,阿德勒也只有鬱悶地點了點頭。

    「你那兩位西方人朋友,還有曾經幫助過我們的那位劉,我還是樂於結交一下的,有機會的話可以請他們來因克雷做客。當然,是私人方面的。」公爵的眼神忽然一亮。「啊,對了,說起私人方面。那兩位從明斯克手裡逃出來的女士怎麼樣了?聽說都是非常美麗而且各有來歷的女士,一位是奧法復興會的成員,一位是使節團的法師。有她們從中斡旋我們才能聯繫到安東尼閣下,我一直都想著找個機會私下去感謝她們兩位呢。」

    安東尼大法師笑眯眯地回答:「那位沐女士是個元素之神的神職者,已經回到乾帝國使節團養傷了,至於那位莫特利女士暫時還了無音訊,不過奧法復興會如今也不過是風中殘燭,那樣極端的組織落到如今的下場其實是必然的,遲早她們都會投奔到因克雷寬廣的胸懷中來的......」

    「哈哈,誰說我們奧法復興會是風中殘燭?」一個很是豪邁的笑聲忽然傳來。

    三位大法師愕然轉過頭,看到一個高大雄壯的西方人帶著一個金發飄逸的俊朗年輕人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包廂。

    「你...你們是誰?你們怎麼能不經過允許就能進來的?」安東尼大法師跳了起來。這種高級場所中的貴賓包廂都是帶著隔絕聲音和自動防護警戒的奧術法陣,絕不是被人隨隨便便一伸手就能進來的,更別說好像還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哈哈,這種地方的奧術屏障也就是糊弄一下那些鄉巴佬罷了,我這位英俊非凡的手下一號只需要吹上一口氣就能破除。」為首的西方人哈哈大笑,徑直走到阿德勒旁邊的軟椅上一屁股坐下。「我是來這裡看看我這位身背巨額債務的朋友的,我怕他忽然之間就不見了,我那幾百萬奧金的酬勞可就沒著落了呢。」

    「是你們.....?你們怎麼找到這來的?」阿德勒面色怪異地看著這兩個不速之客,然後還是頗有風度地作起了介紹。「羅伯特,安東尼閣下,這就是我之前向你們提起過的,把我從碎片界域和大草原中救出來的西方朋友,王者無敵‧仁愛之劍。那位...嗯,也是和我們一起走出大草原的同伴菲爾。兩位,這位是...我朋友,同樣來自因克雷的羅伯特。這位是安東尼家族的安東尼大法師閣下。」

    仁愛之劍沒理會一旁的安東尼大法師,只是看著公爵笑著說:「哦,難道這位不是全因克雷雌性都想給他生孩子的因克雷公爵麼?雖然他化了點妝,但是這股彷彿能讓周圍雌性都懷孕的獨特氣質是絕不會錯的。」

    「我還不知道奧法復興會居然還有西方人成員,而且是這樣有趣的人,看來我們的情報工作還做得遠遠不夠。」面對這種怪異而有些冒犯的評價,公爵笑了。並不是他對這兩個不速之客沒有什麼警戒之心,而是他身上恆定的九環定序術會自動對任何有敵意有威脅的對象做出警告反應,這是基於因果層次的判定,幾乎沒有出錯和遮掩的可能性。他知道這兩人並不是來刺殺和搗亂。

    不過在同時觸發的其他警告信號中,這兩人卻都判定為『可以對他產生威脅』的對象,這讓公爵對這兩人又有了不小的興趣,要知道這位安東尼家族的家主都沒有觸發這個警告序列的資格。

    「這位仁愛之劍閣下,你真的是奧法復興會的成員嗎?據我所知奧法復興會可是以復興帝國皇室為目標,非常重視血統,你作為一個西方人真的能加入這個組織嗎?」一旁的安東尼大法師顯然是無法忍受被忽視,也不好直接發作,只能冷冷地說。「而且就算你真的好運加入了,也應該去接受一下基本的禮儀訓練,這才不會辜負這個組織自詡高貴的格調。」

    「哈哈,說起禮儀和格調,我自然是比不過你們這些歐羅貴族的。」仁愛之劍哈哈大笑。「比如說那個使節團幫你們從異域跨越幾萬里送來的珍貴禮物,卻被你們自己強行劫去還殺了幾十個人,然後你們好言哄騙使節團的劉先生幫你們做打手,弄得半死不活,最後又只是幾千奧金和一封感謝信就打發了他們。這樣的格調我可學不會。」

    「你胡說什麼?」安東尼大法師幾乎要跳起來,額頭上的冷汗卻馬上就流了下來,像是塊烤得馬上要爆炸的棉花糖。「是價值五百萬奧金的物資!我專門吩咐了家族裡的人叫他們分批送過去,最多只是調集物資需要一點點時間而已,你這是污衊我們安東尼家族的聲譽!如果不是看在你是阿德勒閣下的朋友的份上,我馬上就要和你決鬥!」

    仁愛之劍還是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懶洋洋地笑著:「啊?原來是五百萬奧金啊?還是手下人分批次地送過去?是不是還有些臨時聘請來的外人來操持?你可要小心他們捲款攜逃啊。這種人可是經常容易不聲不響地就從世界上徹底消失了。」

    「你胡說八道些什麼?你這個人簡直是.......」安東尼大法師一邊大叫一邊飛快地瞥了一眼旁邊的公爵和阿德勒,急得揮舞起了雙手,看起來好像忍不住要直接扔個奧術朝這個口不擇言的西方人砸過來。

    「噓——」

    一個輕輕的聲音把安東尼大法師的叫聲,甚至還有他手上剛剛要準備生出的奧術都一起掩蓋了下去,整個包廂中一下就安靜了下來。

    發出這個聲音的是菲爾,他的手指豎在嘴邊輕輕地一吹,安東尼大法師發出的喧鬧聲就一下完全消失了,明明這個胖老人還在大張著嘴巴開合著,卻發不出絲毫的聲音,旋即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臉上神情也由憤怒轉做了驚恐。

    但是菲爾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他凝望著不遠處的舞台,好像全部精神都投入了過去,輕輕地像是自言自語一樣的呢喃:「別吵,演出要開始了。這是我第一次看歌劇呢。」

    「啊,對。歌劇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還是好好欣賞吧,這可是我期待已久的尤利西斯小姐的演出。」公爵卻是看了那個出神又入神的金發青年一眼,別有深意地笑了笑。

    「是的,尤利西斯小姐的演出,大家都應該好好欣賞。」出人意料的,連仁愛之劍這個大大咧咧不著邊際的人也哼了一下,做出了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看向了舞台。

    舞台上,兩邊的幕布正在緩緩地拉開,隱約的音樂聲開始響起。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7
第一百七十九章 好戲(2)

    周圍的舞者一邊在翩翩起舞,一邊低聲吟唱,和聲交織成一片音聲的海洋,而位於中央的尤利西斯的歌聲則如同一隻飛舞在海面上的雨燕,靈動清越,忽而在浪間飛舞忽而一飛衝天,又如同一隻穿梭在虛幻與現實之間的精靈,在舞台上和所有人的耳間心裡往返旋繞。隨著舞台上空一道白色的光芒落下罩在她身上,她整個人緩緩朝上升去,音樂聲和歌聲也逐漸匯聚,逐漸拔高,如同海潮一般洶湧而來,最後她彷彿融化在了白光之中似的消失,音樂也恰好在一陣最高潮之後漸漸歸於平淡。

    音樂平息,光芒淡去,兩邊的幕布落下,劇場中的掌聲如雷鳴般響起,不少觀眾起立鼓掌

    「非常好,非常好。真是一出傑出的戲劇。」貴賓包廂中的公爵也和阿德勒一起站了起來,毫不吝嗇地送出自己熱烈的掌聲。「情節,音樂創作,舞台表演都是難得一見的佳作,尤利西斯小姐的歌聲更是洞徹人的靈魂。」

    「戲劇原來是這樣的嗎?還真是挺好聽的。」菲爾點了點頭。他全程都是全神貫注地注視著舞台,這時候才露出滿意的微笑。

    「不錯,不錯。」連仁愛之劍都連連點頭,一雙巨掌拍出的聲音幾乎是震耳欲聾。

    旁邊的安東尼大法師也跟著公爵一起鼓掌,只是從之前的戲劇開始,他就一直不時地偷瞥這邊的仁愛之劍兩人,顯得心不在焉。

    幕布再次拉開,這次是全體演員出來謝幕,位於中央的當然是作為主角的巴麗雅‧尤利西斯。這讓劇院中的掌聲更上了一個台階,早已經等候在下面的一些年輕人趁這個機會送上了花籃和各式禮物。

    就在掌聲剛剛平息的時候,一個坐在最前排的人卻是輕輕一躍站到了舞台上,轉過來面對著劇場中的所有觀眾。

    這是個衣著華貴,一頭金發短髮高大英武的年輕人,他對著滿場的觀眾們半躬身行了一禮,微笑說:「鄙人阿倫斯‧阿爾托裡‧德利亞雷‧費爾南德斯,感謝諸位光臨天紅大劇院,欣賞巴麗雅‧尤利西斯小姐的精彩演出。鄙人也借此宣佈一個重要的消息,那就是金薔薇劇團和巴麗雅‧尤利西斯小姐一起從此正式加入我們的天紅大劇院。希望以後大家繼續來這裡欣賞尤利西斯小姐的演出。」

    這話一出,成年的觀眾們還沒有什麼反應,下面的年輕人們頓時就激動了起來,不少人驚呼出聲,滿臉的不可思議。這個天紅大劇院是費爾南德斯家族的產業,正式加入這個大劇院,這就代表了從此以後巴麗雅‧尤利西斯就是身屬於費爾南德斯家族了。

    「咦?這小子怎麼在這裡?他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貴賓包廂中,安東尼大法師所關心的地方卻並不一樣,他還轉身向公爵和阿德勒解釋。「這個阿倫斯是費爾南德斯家族的第三順位繼承人,真紅大公爵的侄子,不過有消息說他其實是真紅大公爵的私生兒子。他在家族中的地位其實並不輸於第一二為繼承人,很受大公爵的喜愛。」

    阿德勒點頭:「安東尼閣下你的意思是,他這樣的年輕人站在台前說這些,是代表了費爾南德斯家族的意思?」

    「是,他這樣的大家族正經繼承人,可絕不會擅自參與那些混日子的小崽子們的胡鬧裡,再是喜歡這個歌姬,這也只是個歌姬罷了。他不可能在這裡只為一己私事就以家族的名義公開表態。」

    「也許是真紅大公爵的私事。他的私事,對於費爾南德斯家來說當然不能算是個人的私事了。」公爵在旁邊忽然一笑。「這位尤利西斯小姐如此的可愛誘人,說不定費爾頓大公爵也是她的戲迷呢。」

    「那也大可在私下行事,沒必要這樣在公眾場合大張旗鼓啊……也許還有點其他什麼意圖……?」安東尼大法師揉捏著自己肥碩的下巴,陷入一個貴族政客的思考模式。

    而舞台上,其他演員在聽到這個宣告之後都顯得很平靜,似乎早就知道,唯獨只有尤利西斯一臉的驚愕,走上前去問:「阿倫斯先生,我並不是金薔薇的一員,他們做的決定並不能代表我。」

    叫做阿倫斯的男子一笑:「有什麼不可以?天紅大劇院是我們費爾南德斯家族的產業,尤利西斯小姐你加入之後,從此的演藝事業就是一帆風順,如同你剛才演繹的戲劇一樣,你絕對能成為前無古人的偉大歌姬,演唱出讓神靈也為之感動的歌曲。」

    尤利西斯甜甜一笑,卻還是搖頭拒絕了:「謝謝費爾南德斯家的好意,但是我只是答應了金薔薇來這裡演出而已,我已經有了自己的歸屬,沒有想要投入費爾南德斯家族的意思。」

    「所謂歸屬是指那些西方人嗎?尤利西斯小姐?」男子臉上的笑容絲毫不改,依然是極為陽光而自信,只是言語間彷彿有些陰森的氣息,當然對於這些話也有相應的奧術來傳達,他的聲音只是在他和尤利西斯之間流動。「費爾南德斯家族對於多出一些西方人附庸來說,就像巨龍身上多幾隻龍蠅一樣輕鬆,他可以帶著它們飛上天空縱橫大地,讓這些小蟲子過上它們之前完全無法想像的生活。但同樣的,只要他願意,就只是打個哈欠也能讓這些小蟲子化作灰燼。」

    尤利西斯沒說話。她只是昂起了頭,眼中閃著爍爍的光芒,用絕算不上是友善更和屈服無關的表情看著這個貴族男子,原本秀美的容顏上忽然綻放出一種英武不屈之氣,之前那個吟唱出絕美音色的歌姬彷彿立刻就要化作鐵骨錚錚的女戰士。

    「真是有魅力的女孩,連我都開始欣賞你了。」阿倫斯也忍不住笑了。他感覺到了這個女孩的不屈,不過也並不以為意,這個女孩沒有直接反駁或者抗拒,說明還是感覺到了壓力。要知道即便是在奧羅由斯塔,在整個大陸,膽敢無視真紅大公和費爾南德斯家族的勢力也是屈指可數,甚至可以說沒有。

    但是舞台下面那些頭腦發熱的年輕人就一時間不會理會這麼多,他們可都看到了他們心目中的女神巴麗雅‧尤利西斯臉上的神情,原本就激動的他們頓時開始鼓噪起來,有幾個人立刻手指著阿倫斯大罵:「費爾南德斯家的,不要仗著真紅大公的名字逼迫尤利西斯小姐,她只屬於藝術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

    「我要和你決鬥!你敢接受嗎?」

    「阿倫斯!你如果傾慕尤利西斯小姐就應該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借用家族的勢力用這樣的齷齪手段只會讓你變成一個卑鄙無恥之徒,從今以後你別想著踏入我家的門口半步!」

    對於這些充滿了荷爾蒙的叫喊,舞台中央的阿倫斯有點無奈地聳了聳肩。這些都是和他身份彷彿的同輩,有幾個還是泛泛之交,但嚴格說起來大家其實並不是一類人,這些年輕人通常在各自的家族裡並不屬於著重培養的對象,有的是因為出身有的是因為自身資質,所以他們才能有大把的閒暇和心思放在聲色犬馬和什麼藝術上。真讓這些人以後去執掌一個家族或者只是家族中的部分生意結果都是災難,再興盛的家族也必定在數年之間衰落,最後被其他勢力吞噬一空。

    所以在阿倫斯這樣真正的世家高順位繼承人眼中,這些紈褲子弟並不是真正的同類,但他們的身份又暫時是無法忽視的,他也不方便斥喝這些傢伙,或者直接讓守衛來把他們趕出去。

    好在他不方便,總還有其他人的。一個柔和悅耳,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的聲音從遠處的包廂中響起:「請諸位冷靜下來,這裡是費爾南德斯家族地方,不歡迎過分的無禮吵鬧。我也很喜歡尤利西斯小姐的表演,我保證她在我們的庇護下能夠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呵護,成為最偉大的藝術家。雖然我們在一些合作細節上還有些分歧,但相信很快就能達成共識。在此之前,即便是為了你們的尤利西斯小姐,也請安靜地旁觀好嗎?」

    說話的是一個豔光四射的絕代佳人,她就站在高處的包廂窗口處俯瞰著下方,話語間的氣勢和她的魅力一樣讓人無法阻擋。

    「哦,奧術在上,是茱莉亞小姐……」

    「她怎麼也在這裡?她真漂亮……」

    「她說這是為了尤利西斯小姐著想……她應該不會騙人吧?」

    「她也說了很喜歡尤利西斯小姐……也許這真的是為了尤利西斯小姐好呢,我覺得我們最好還是等等看……」

    茱莉亞‧費爾南德斯的出現立刻讓下面的喧鬧平息了下來。論對男人們的魅力,這位公認奧羅由斯塔最美麗的女人完全不輸給剛紅起來沒多久的歌姬小姐,背後強大的家族力量還有自身的能力等等附加光環又要強出太多,而且她這樣一開口,幾乎就坐實了這是費爾南德斯家族的事,而非某個家族成員的私下行為。

    「哦?她就是茱莉亞?茱莉亞‧費爾南德斯?很好,很好……」另一邊的包廂中,菲爾也注意到了這朵魅力非凡的帝都之花,一雙眼睛中亮起攝人的光芒,似乎看到了什麼渴望已久的東西。不過和其他男子的純粹被美色所震驚有些不同,他並沒有色授魂與的失魂落魄,而有些其他莫名的東西在眼神裡閃爍。

    「喔,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連茱莉亞也出面了,難道真是費爾頓大公爵授意的?還是這位尤利西斯小姐身上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公爵摸著下顎,饒有興趣地看著下面的變動。「說起來,我之前都沒有注意到,這位尤利西斯小姐的生命體徵強度居然在四到五之間,這可不是練習舞蹈能鍛鍊出的……現在已經到了六了。那位叫阿倫斯的年輕人,他知道身邊瞪著他那位佳人其實可以在半秒鐘之內擰斷他的脖子嗎?我敢打賭,這些奧羅由斯塔的年輕人們絕對沒有給自己定序防護類戰鬥奧術的習慣……」

    「這終究是一次卑劣的仗勢欺人。我們要管管嗎?」阿德勒站了起來,看著公爵。「羅伯特,如果尤利西斯小姐真的被真紅大公收入囊中,我們可就沒辦法邀請她去因克雷表演了。我覺得身在因克雷的大家欣賞不到這種美妙的歌聲和戲曲,實在是非常可惜的一件事。」

    「這個麼……」公爵也沉吟起來,臉上的神色有幾分躍躍欲試,顯然這種事情他也非常有興趣插上一腳,不過他終究是沒有忘記在政治上的考量,終究還是沒有動。

    「不要慌,不要慌,我這位愛與正義的戰士都還沒有動呢。」一旁的仁愛之劍還是老神在在地坐在寬大的軟椅上,面露奇怪的微笑。「不如趁現在多欣賞欣賞這奇妙的景象吧。看看下面那個年輕人,那邊的那個叫做茱莉亞的女人,多麼的成竹在胸,自信滿滿,耀武揚威,好像整個世界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下。但是他們不知道,在我們這幾人的眼中他們和陰溝裡佔據了一大堆垃圾而得意的蟲子沒什麼區別,只要我們願意,隨時都可以一腳把他們和他們的世界踩個稀爛。」

    「喔哦~!這是何等高大的視野和氣魄,奧法復興會真應該為有你這樣的成員而感到自豪。」一旁的公爵也忍不住攤開雙手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姿勢。「這個『我們』千萬別把我包括進去,我可不敢像踩死蟲子一樣把費爾南德斯家的兩個重要人物踩死,至少踩之前也要考慮猶豫一下的。」

    「啊哈哈,公爵大人,你這樣瞻前顧後的姿態怎麼能成為帶給萬千女性幸福的真正強者呢,你還急需要提高自己的視野和心胸啊。」

    「我說,這位仁愛之劍先生,你考慮過參加哪個劇團沒有?你這樣具有強烈表演型性格特徵的人,在舞台上才能取得最大的成就。」

    「沒有那個必要了。這個世界就是我的舞台,芸芸眾生就是觀眾,低賤卑微之輩都將被我散發出的愛與正義的光芒照瞎他們的狗眼。」

    這時候,下方剛剛被平息了的舞台上又發生了變故,一個年輕人忽然從後台衝了出來,指著阿倫斯大罵:「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卑鄙之徒,憑什麼就能替我們尤利西斯小姐做決定?把你剛才用奧術遮掩的話堂堂正正地說出來讓我們都聽聽吧!讓我們看看你們到底是用什麼來脅迫尤利西斯小姐!」

    這人的突然跳出來讓所有人都一怔,因為這是個看起來可能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西方人。而西方人一般來說就連踏入第三大道都會馬上被趕出去,居然出現在天紅大劇院的舞台上,這簡直就像是皇室晚宴的桌上出現一隻陰溝老鼠一樣不可思議。所以阿倫斯也是一時間有些發呆,下意識地皺眉反問:「你是誰?你怎麼能出現在這裡?」

    倒是舞台下那些一直以來都圍著尤利西斯打轉的貴族少年們認出了這個年輕的西方人:「啊,這傢伙……不是尤利西斯小姐的隨從雜役嗎?」

    「對,好像是負責一些小道具和化妝的,好像叫做文還是什麼…」

    「啊,不過雖然是西方人,但能在這個時候勇敢地站出來保護尤利西斯小姐,這份勇氣實在是很難得了。我記得這小子的字也寫得很不錯的,說明只要有良好的教育和環境,西方人裡面偶爾也會出現品格高尚之人。」

    這個年輕人就那樣站在舞台中央,氣勢洶洶地瞪視著費爾南德斯家的繼承人,周圍的萬眾矚目沒有讓他有絲毫的膽怯和畏縮,反而隱隱有種俯瞰眾人的傲氣:「我是誰?你大概都猜不到我是誰……」

    巴麗雅‧尤利西斯這時候好像也終於從愕然中清醒過來,轉過去飛速對著那個年輕人說了一句西方話,其他人當然完全聽不懂,但尤利西斯小姐居然會西方人的語言這又讓很多人吃驚不小。

    「你就是個雜役而已。不是看在尤利西斯小姐的面上你就要為你踏入這裡付出生命的代價。好了,現在給我滾出去吧。」阿倫斯也從吃驚中緩和過來,嗤笑聲中揮手激發出了手中一個戒指上的奧術,一個力場衝擊直接衝著這個西方年輕人衝去。

    上面的包廂中,茱莉亞‧費爾南德斯眉頭微皺,注視著下方的一切。說老實話,她對於用費爾南德斯家族之力來欺壓一個小歌姬這事也頗有些不以為然,只是很多事情也並不是她能左右的,她雖然在很多人眼中萬眾矚目風光無限,但在真正能決定千萬人命運的大人物的面前,也只不過是個很有力的執行者而已。這個歌姬是費爾頓大公爵指定要的人,她也只能如此。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眼前一花,一個衣著華麗,俊朗異常的年輕人就來到了她的身邊。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7
第一百八十章 好戲(3)

    「請問您是……」

    茱莉亞很驚愕,但也依然保持了絕佳的風度和禮儀,這是他面對任何男性時候的本能,她非常清楚風度和禮儀更能讓她的絕世姿容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威力,所以即便面前這個男人的突然闖入顯得很無禮,她依然微微一笑,將嘴角翹起一個傾國傾城的弧線,像是一個很好客的女主人面對突如其來的客人。

    何況面前這個確實也是一個讓人看了之後無法討厭的年輕人,極其俊朗的長相,一頭代表了不凡出身的金色披肩長發,身上的衣著也是華貴又不顯絲毫張揚,茱莉亞幾乎有種看到了性別不同的自己的錯覺——這是一個只憑外貌就能讓異性失常的男人。

    而且這個年輕男子的氣質還有一種神秘而惑人的韻味,他就像邁過門檻一樣從包廂外凌空漫步走了進來,完全熟視無睹茱莉亞這位絕世美人,而是徑直走到了旁邊的茶几旁,端起鑲嵌金絲的細瓷茶壺和茶杯倒了一杯紅茶,然後曲指在上面輕輕一彈,茶杯發出如樂器般悅耳的輕鳴。隨即他端起這杯還在低吟的紅茶放在鼻端輕輕一嗅,眼睛緊閉頭微微昂起,彷彿要把這股氣息直接送到自己的靈魂深處,足足十多秒之後才睜開眼睛,輕輕嘆息:「赤山茶的味道,我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聞到過了。比我記憶中的更為香醇,是因為這是今年的新茶嗎?」

    「這是出自赤山頂端的最古老的十顆茶樹上的葉子,當然和其他的赤山茶不一樣。」

    茱莉亞臉上的笑容更迷人了。這是出自真心的笑容,剛才那個彈指震動茶杯的舉動正是讓茶中的香氣進一步散逸出來的獨特手法,能對這種只出產在真紅公爵領的特產有這樣的認識,肯定多少是和費爾南德斯家族有關係的人。她上下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迷人的年輕男人,問:「看起來你的年齡並不大,是在小時候就品嚐過這種只出自真紅之領的茶嗎?」

    「是。五歲還是六歲的時候,我母親特別喜歡這種茶葉,隨身留存得有一些……」男子抿了一口杯中的紅茶,那一雙碧藍如大海的眼眸中滿是哀傷。「只可惜她再也嘗不到了。」

    「茱莉亞大人。」這時候茱莉亞的耳邊忽然響起了身後兩個護衛法師的警告。「請您小心,這是一位風元素的高階神職者。」

    和那些覺得奧羅由斯塔永遠一片太平的貴族子弟們不同,作為費爾南德斯家族和復興會的重要人物,茱莉亞‧費爾南德斯隨時都有兩個以上的護衛在側。當然,為了照顧那些追求者,這些護衛都是女性,好在奧術面前性別並不是什麼問題,這些都是費爾南德斯家族中專門培養的戰鬥法師,用於戰鬥的奧術和專用輔助技能運用得嫻熟無比,還帶著不少強大的奧術道具,純以戰鬥力而論,遠遠超過那些同階的貴族法師們數十倍。

    對於這個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兩個女法師在短暫的失神之後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立刻用偵查性的奧術掃瞄了過去,得出結論之後立刻匯報給了主人。

    「高階的元素神職者?」茱莉亞對這個消息感覺頗為驚異,這樣一個貴族氣質極為濃郁的年輕人居然不是奧術師,這本身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了,而高階元素神職者更是極為稀罕的存在,這可遠比成為大法師還需要天賦。

    至於戒備心,茱莉亞倒還真沒生出多少。高階元素神職者肯定是非常強大的,但若有惡意的話就不會這樣大大方方地正面出現在這裡,何況她對於這個明顯和費爾南德斯家族有關係的年輕人很有好感。無論出於私人的感官,還是政治上的考慮。

    引薦一位高階神職者為家族效力,可是不小的功勞,如果再能讓其成為自己的人,那更是舉足輕重的資本。雖然神職者都是極不好打交道的,但是茱莉亞相信自己的魅力,更關鍵的是這個年輕人既然主動出現在了這裡,就說明他是有所求的。

    「那麼,請問閣下是……」茱莉亞用出了自己最有魅力的微笑,看著面前這個年輕人。

    「我叫菲爾。」年輕人回答。

    「那麼請問您是出身自哪一個家族呢?」對於貴族來說,其實姓比名字更重要,即便是個人能力出眾的大法師,也不可能比一個家族更有份量。

    「我沒有家族,我在荒野之風的吹拂下長大。」這個回答讓茱莉亞愕然。不過隨即這個年輕又看著她,展露出一個如同太陽一樣耀眼燦爛的微笑。「但是我母親應該是出身自真紅之領,費爾南德斯家。」

    「啊,那真是太巧了。」茱莉亞也笑得燦爛無比。如果這時候有人在下面注視著這包廂,說不定會讓這兩個都有著絕世容顏的男女的笑容給照得睜不開眼。「那麼請允許我稱呼你為菲爾弟弟……」

    咚的一聲悶響從下面傳來,將這個充滿溫馨的相認給打斷了,也將茱莉亞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她皺眉看向下方,卻看到原本早就應該平息的騷亂並沒有結束,反而正在擴大。

    剛剛發出的悶響是兩個力場衝擊對撞發出的聲音,不只有聲音,對撞產生的氣流也在舞台上颳起一陣不小的旋風。不過相對於整個劇場都充斥的驚叫和愕然來說,這又根本不算什麼了。

    就在台下那些紈褲子弟的圍觀下,在整個劇院成百上千人的眾目睽睽之下,那個跳出來指責阿倫斯的年輕西方人居然用出了奧術來抵擋阿倫斯想要把他給打飛出去的奧術,還不止一次,這個力場撞擊已經是第三個了。

    「我看見了什麼?那個西方人僕役居然用出了奧術!居然和阿倫斯用奧術互相對峙!怎麼可能?」

    「西方人怎麼可能會使用奧術?還是至少三環以上的?那一定是捲軸和道具!只是我就送過兩個奧術道具給尤利西斯小姐,這個僕役肯定是去偷拿了!」

    「你的奧術辨識學是收垃圾的雜役們教的嗎?分辨不出這是自主運用的奧術還是道具激發的成型奧術模型?而且就算是奧術道具和捲軸,想要成功激發至少也需要受過最基礎的奧術教育,成為學徒才能感知魔網吧?」

    「也就是說這個西方人雜役居然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奧術師?奧術在上,卑賤的西方人居然能夠學習奧術?是誰教給他奧術的?」

    「這是對奧術的玷污!這是對奧術的褻瀆!守衛呢?快快把這個西方人給抓起來!」

    「啊哈哈,不管怎麼樣,阿倫斯這個傢伙這次丟臉死了,居然和一個西方人雜役相持了這麼久。看他的樣子需要守衛幫忙,你們誰去叫一下?」

    「怎麼能讓其他人去叫?必須要看著他親自開口叫守衛才好玩。」

    舞台上的其他演員們早已經逃走,劇院裡的各種驚叫和喧鬧此起彼伏。其實西方人使用奧術這也不是什麼完全不可思議的事情,至少去過因克雷的人就知道那裡的工匠法師中就有相當一部分西方人後裔,但那是粗魯野蠻的因克雷,那些粗陋簡劣化後的奧術教程在受過正統奧術教育的奧術師來看不值一提,在奧羅由斯塔,想要成為一個奧術師那必須得接受至少數年以上的正規培訓,還有消耗價值不菲的各種資源,這對那些只能靠著洗衣清理下水道等等工作勉強維持生計的西方人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而站在舞台上的阿倫斯更是驚怒交加。下方那些幸災樂禍的傢伙們說得沒錯,今天無論最後的結局怎麼樣,他的臉都是丟了,居然被一個西方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客氣地大罵一通,自己偏偏還沒能收拾得了對方。

    剛開始那個年輕西方人用一個防護性奧術擋住了自己的第一個奧術的時候,阿倫斯一愣之下也還和其他人一樣,以為是那些紈褲子弟們贈送給巴麗雅‧尤利西斯的奧術道具在起作用,天資聰穎的人也確實是有可能自學成為奧術學徒的,但隨後他的第二個,第三個奧術都被這個年輕人用奧術抵擋住,他才發現這個西方人還真的是個奧術師。他這才有些呆了。

    「你…你是在哪裡學習的奧術?」阿倫斯都有些不知所措了。這樣一個不起眼,應該是卑賤如塵埃一樣的西方人居然就站在那裡讓他無可奈何,固然他是並不怎麼擅長戰鬥,也並不能妨礙他確實大大地丟臉了。

    「奧術並不難,更不是流淌在你們歐羅人血脈裡的天賦。如果我能夠得到和你一樣的資源,我的成就將在你的十倍百倍之上。你們藉以歧視我們的不過是愚蠢的自以為是優越感罷了。」

    年輕的西方人擦了擦流出來的鼻血,眼眸中語氣裡散發出的驕傲氣息能讓所有人都感覺到刺鼻。其實他抗拒阿倫斯的三個奧術並不輕鬆,那畢竟是大家族中接受正規奧術培訓的精英子弟,勉強的強行施法抵擋已經讓他的精神受創不輕,但他站在那裡用俯瞰的眼神看著阿倫斯和台下的貴族們,彷彿是一個戰勝了奴隸的王子,連尤利西斯小姐在旁邊的呵斥他好像都聽不見了。

    「這個僕役居然這麼囂張……真的是豈有此理」

    「喔,看起來一直隱忍著讓他憋得很難受,這次為了尤利西斯小姐一下爆發出來了,不管怎麼說都是個有天賦,而且很忠心的年輕人……」

    「但是他說的這些話實在是太無禮了!必須把他抓起來,審問清楚到底是誰在教授卑賤的西方人奧術…」

    「這裡可是天紅大劇院,我們等著看吧,費爾南德斯家的面子可不是那麼好拂的……」

    舞台下那些紈褲子弟們的討論聲讓阿倫斯更是羞憤難當,不過作為一個世家大族的高順位繼承人,基本的氣度和涵養還是有的,在這種眾目睽睽的環境下,他只能深吸一口氣,看著這個年輕人微微一笑說:「確實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年輕人,你讓這裡所有人對西方人的觀感都改變了不少。不過你實在是太失禮了,看在尤利西斯小姐的份上我可以暫時寬恕你對我的無禮,但是你對這裡所有人的冒犯卻是不能原諒的。守衛,把他抓起來!」

    其實親手拿下這個年輕人也不是什麼難事,阿倫斯也看得出他基本上已經快到極限了,只是他不能讓場面變得更加難看,叫守衛來完全可以說是作為主人維護秩序的本分。

    不遠處早已經躍躍欲試的幾個護衛立刻帶著兩具魔像走了過來,一般來說膽敢在這裡鬧事的人並不多,難得遇見這樣的機會,這幾個護衛看著這個囂張的西方人小子都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至於尤利西斯小姐,也請跟我來吧。我想對於我們合作的條款,也有許多細節需要商議。」阿倫斯轉而對著巴麗雅‧尤利西斯彎腰一禮,風度姿態十足,但若是這位歌姬小姐真要不從,他也早準備得有強制的手段,七環的心靈控制捲軸,也算配得上這位小姐的身份了。

    但是巴麗雅‧尤利西斯卻連理都沒有理他,而是轉身看著後面幕布那裡,用似乎是西方話在說著什麼。阿倫斯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愕然發現幕布邊緣居然還有一個西方人。

    「風叔叔,請務必幫幫小文,他年少無知,之前言語之間多有得罪,請你千萬莫要見怪。」

    對於張羑裡的哀求,站在幕布後的風吟秋頗有些哭笑不得。其實何須開口,既然他來了這裡,自然不可能允許這些歐羅人將這個少年和張羑裡抓走。這個叫做小文的神州少年似乎和張羑裡關係密切,之前他送張羑裡及時趕到這大劇院的時候這少年就對他頗為敵視,當時戲劇已經馬上就要開始張羑裡也沒有詳細分說,風吟秋在幕後欣賞著台上的表演,這少年也時不時地用頗有敵意的眼光瞥著他。

    風吟秋當然不會和這樣的少年計較什麼,倒是這少年突然跳了出去,還用奧術和那歐羅人對峙了起來讓他頗為驚訝。一連三個三環奧術,這如果是在西海岸已經算是難得的奧術好手了,算上這少年的年齡和不大可能接受的正規奧術教育,還真是個難得的奧術天才。

    至於他一直旁觀著並不動作,不過是因為這情況並不算緊急,而且他也察覺到了在上面包廂中的仁愛之劍。看起來今天之事必須要動手才能解決了,他便給仁愛之劍發了個短訊奧術過去:『你這侄女遭難,難道你就在上面看戲?你動手還是我動手?』

    『這正是向這些奧羅由斯塔的傢伙們展示實力的時候,我來動手,哪裡有你這位使節團參謀長動手來得名正言順?我便在這裡幫你掠陣好了。』

    接到仁愛之劍的短訊,風吟秋微微一笑,也就直接走了出去。這時候幾個守衛正帶著魔像走上了舞台,那神州少年非但沒有害怕,還有些歇斯底里地對著他們大叫:「你們知道我是誰嗎?你們這些豬玀一樣愚昧又自大的歐羅人!我告訴你們,我……」

    他的怒吼突然中斷了。一旁的巴麗雅‧尤利西斯似乎再也無法忍受這個手下僕役的囂張和癲狂,突然跳上前來一掌砍中了他的脖子,這個西方人少年立刻像是被抽了線頭的木偶一樣癱軟下來。

    下面和觀眾席上不少人愕然地看著歌姬小姐,無法相信這位看似柔弱的女明星能做出這樣暴力的舉動來。歌姬小姐卻並不在意,小心地接住癱軟下來的少年,輕輕鬆鬆地將比她還高大的少年拉到後面放下。

    風吟秋這時候已經走到了前方,攔在了幾個護衛和阿倫斯的前面,伸手示意他們停下。

    「你是誰?誰允許你站到這裡來的?」阿倫斯本能地感覺到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西方人絕對是來者不善,但作為主人,他必須拿出高傲的姿態來高聲叱問。

    「我是『乾』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風。」風吟秋朗聲表明身份。「尤利西斯小姐之前已經答應了我們使節團的邀請,對於天紅大劇院的邀請就只能推辭了。而且所有在奧羅由斯塔的西方人,都會受到我們的庇護,所以這個年輕人你們也不能帶走。」

    「『乾』帝國使節團……?那是什麼?」

    「啊,那群從西海岸過來的西方人…我聽說過。好像他們已經快來到奧羅由斯塔了?」

    「這個帝國使節團是什麼意思?他們來做什麼?」

    「一幫野蠻人的使節而已吧。他們居然說邀請尤利西斯小姐?這真是太胡鬧了。」

    台下和觀眾席頓時一片喧鬧。阿倫斯也覺得匪夷所思,他的注意力和職責基本上都在奧羅由斯塔的上層政治之間,對於什麼西方人使節團最多聽人提到過幾次,卻完全不能吸引他的注意。他憤而對著幾個守衛一揮手:「莫名其妙,抓住他!」

    幾個高大的護衛立刻指揮身邊的魔像朝風吟秋衝了過去。這些大家族能擺上場面的護衛通常都是戰鬥法師,有一定的奧術水平,指揮各自的魔像更是熟練。

    但是風吟秋只是手一揮,兩道極短暫的七彩光芒閃爍了一下,衝上來的魔像就像是蒸發了一樣消失了,只有幾個沒被七彩光芒掃中的殘骸掉落在舞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我再說一次,我是『乾』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我在這裡就是代表了帝國使節團。」風吟秋提高了聲音,中氣十足地對著前方說。這舞台獨特的空間設計讓他的聲音放大了之後迴蕩在劇院中。「如果再對我有無禮的舉動,我將視為對我們使節團的挑釁,予以嚴厲的回擊。」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7
第一百八十一章 好戲(4)

    「『你這侄女遭難,難道你就在上面看戲?你動手還是我動手?』哦,見鬼,這西方話的發音真是拗口,我差點咬到舌頭,只能複述到這樣了。安東尼閣下,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坐在包廂中看著下面的公爵像是隨口而發的一樣,忽然問了這樣一句。他所說的居然是剛才風吟秋用短訊術問仁愛之劍的內容。

    安東尼大法師愣了一愣,轉過頭來看了仁愛之劍一眼,他也察覺到剛才仁愛之劍收到了台上的風吟秋傳來的短訊,這種淺顯的二環奧術想要瞞過大法師是幾乎不可能的,只是他並沒有去刻意偷聽到其中的內容而已,想不到旁邊的公爵卻這樣做了,還肆無忌憚地當面問他。公爵是並不會西方人的語言的,卻居然硬靠著記憶把這句話給背了下來,只是複述的時候口音顯得有些古怪。

    「厄,這好像是說某人的侄女正在麻煩之中,問是要他來幫忙還是問話的人幫忙……」安東尼大法師皺眉轉述著,然後他自己好像都吃了一驚,轉過頭來盯著仁愛之劍。「侄女?尤利西斯小姐?」

    「哈哈!你們可沒想到我能有個這麼漂亮可愛的侄女吧?」仁愛之劍倒是毫不芥蒂地哈哈大笑。他和風吟秋對於短訊術被旁人聽到也是早有心理準備,所以真正重要的消息不會用這種低環奧術交流。「安東尼大法師你居然會說我們西方語,這也實在是讓我驚訝。」

    「我十五歲的時候,那時候帝國還在,我在學院裡可認識一位美麗的西方少女。我還嘗試過用西方語寫過詩歌呢。」安東尼大法師搖頭晃腦面有得色,一副感慨的樣子。能成為大法師的,姑且不論個性心胸等等,智力上一定是有非常之能的,想要學習一門語言並不是什麼難事。「雖然過了這麼多年,當初學的西方語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在聽說有一個強大的西方使節團來到西海岸之後,我立刻又溫習了一下以備不時之用,畢竟有什麼情況去找西方人來翻譯可不方便,神殿那些人的神術也最好敬而遠之。」

    仁愛之劍恍然大悟地點頭:「哦,想不到還有這樣美妙浪漫的故事。這事提醒我們不能以眼之所見就盲目地給人標籤化臉譜化。誰能想到一個市儈貪婪又腹黑的貴族胖老頭,也曾經是一個追求愛情與文學的浪漫少年呢?如果是要用戲劇或者詩歌的方法來呈現這個故事,我覺得中心思想就是:到底是如何可怕黑暗又腐朽的生活經歷才造成了這樣恐怖的改變?是生活的艱難磨礪扭曲了他的心靈?還是這社會染缸的無情浸染?或者是根植於人類心靈深處的劣根性?這必定會引起觀眾深深的反思……」

    「嘿,你這個西方人胡說八道些什麼?」安東尼大法師眼睛一瞪,一張胖臉頓時變得又紅又漲。縱然是他有著資深政客的臉皮,但對這種涉及自身內心深處的調侃也是覺得難以忍受。

    「哈哈,我還不知道仁愛之劍閣下你還有相當的藝術修養呢。」一旁的阿德勒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夾在仁愛之劍和公爵之間其實非常尷尬,一直顯得憂心忡忡,剛才那個叫菲爾的青年還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另一邊的茱莉亞的包廂中去,幸好看起來兩人相談甚歡,現在看起來不管哪邊的整體氣氛都還算融洽,他也算鬆了一大口氣。

    「其實一點也不值得驚訝,因為愛與正義就是最大的藝術。我這仁愛之劍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仁愛之劍還是一臉得意洋洋的樣子。「等我有空創作幾首詩歌來讓你們見識見識,保證不比那什麼叫維斯特的傢伙差。」

    「嘿,我說朋友們,你們當真是來這裡看戲的嗎?這樣多的歡聲笑語,還是留到以後的聚會上慢慢使用吧。」還是一旁的公爵忍不住提醒了其他人一下。「你們難道感覺不到這劇院裡凝重而詭異的氣息嗎?難道你們沒看見那位使節團的參謀長閣下用出的是八環奧術『虹光噴射』嗎?而且肯定是頂配的附加公式,操控得就像六十歲的酒保手裡的酒瓶子一樣自如,對於這一點我非常驚奇。你們不驚奇嗎?」

    「啊啊,是的是的,公爵閣下。這真是不可思議。」安東尼大法師也連忙點頭表示贊同。「這可是八環奧術,能這樣操縱八環奧術,就算是帝國時代也是第一流的皇家禁衛戰鬥法師。他作為一個西方人是怎麼辦到的?雖然早就聽說他們擁有一些很不可思議的技能……但這可是奧術啊。」

    「你看,我沒有騙你吧?他真的會使用八環奧術,雖然好像只會這一個,但卻是貨真價實的。」阿德勒聳聳肩,他當然也是和公爵講述過這兩個神奇的西方人。「只是我也沒見過他運用到這個地步,對八環奧術操縱到這個地步確實是一件很難的事,據他說他其實是利用一種神奇的西方技能來運用奧術的」

    在大法師的眼中,剛才風吟秋那一手將虹光噴射操控得細緻入微,只把幾個魔像給湮滅卻沒傷到旁邊的人一根汗毛的技術,才是比八環奧術更值得注意,更難以置信的東西。奧術從本質上都一樣,都是相同的奧術方程在魔網中組合然後扭曲世界法則之後產生的效果,想要發揮不同的操縱性,就要在奧術公式上附加上各種超魔公式,這種附加有時候難度並不比奧術本身簡單多少。如何自如組合併地操控這些公式,是許多戰鬥法師終其一生也未必能做好的事。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下方舞台上的情況,公爵的眼中閃出攝人的精光。「那個…仁愛之劍閣下,你們出現在這裡,就是準備了展現你們的神奇力量給奧羅由斯塔的人們觀看的嗎?」

    仁愛之劍立刻搖頭否定:「不是我們,只是那位參謀長閣下一個人而已。雖然看起來我們都是西方人,但大家分屬不同的力量。目前我可是奧法復興會的人,我來這裡只是來追討我的欠債,順便來欣賞我那位可愛侄女的戲劇的,而我那位英俊的手下似乎是來找女人的。這種事情有他一個人就足夠了,不是嗎?下面傢伙們可都是被嚇得夠嗆呢。」

    確實如仁愛之劍所說,這一掃而過的七彩光芒雖然只是把幾個魔像給湮滅,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一個人,好像沒什麼誇張的效果和聲勢,但是能有資格坐在劇場內的觀眾都是有相當的奧術水準的,都分辨出了這是大名鼎鼎的八環奧術,立刻陷入巨大的震驚當中。

    「什麼意思?『乾』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西海岸那個西方人使節團這麼快就來了嗎?」

    「那個西方人剛才運用的是虹光噴射?西方人也能成為大法師嗎?」

    「怎麼可能而且看起來他才不過三十歲不到吧?而且西方大陸上根本就沒有奧術文化,魔網也無法越過混沌風暴。」

    「那到底是什麼?一種貌似虹光噴射的神奇西方巫術?」

    「無論如何,看看費爾南德斯怎麼應對吧?這個西方人自稱是使節團參謀長,這是亮明了官方身份呢他們真的是想要邀請尤利西斯小姐?」

    「哈哈,很有趣呢。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可比尤利西斯小姐的戲劇更有趣了我們後退一點看看吧」

    震驚之後,在觀眾中慢慢發酵起來的居然是興奮。能看到費爾南德斯家被人打臉羞辱,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稀罕事,台下的紈褲子弟們還有坐在最前面的觀眾都朝後退出了一段距離,給他們即將而起的衝突留下空間。至於虹光噴射這樣破壞力巨大的法則性奧術和陽炎爆等等一樣,都在奧術學院的防護序列的控制當中,只要在奧羅由斯塔的範圍內,效能都被壓制在一定的程度之下,他們並不是太過擔心被誤傷,只要做好一些普通性的防護手段就可以安心看戲了。

    而舞台上,阿倫斯和那幾個護衛都是滿頭冷汗。這樣近的距離之下,他們完全將那七彩光芒的氣息感受得清清楚楚,地面上那大大小小的幾塊魔像殘骸也充分說明了這奧術的破壞力,剛才那光芒只需要偏上一點,他們連慘叫都沒有機會發出就會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

    但是費爾南德斯家族的尊嚴,就算是死也必須要維護的。阿倫斯勉強微笑了一下,對風吟秋說:「這可是費爾南德斯家的地方,無論是誰在這裡都必須要保持尊敬和禮儀。無論你是不是什麼使節團的什麼人,都先請你下來再說吧。」

    他的手一揮,旁邊的幾個守衛也只能硬著頭皮衝向了上去。其中兩個大吼一聲身軀陡然膨脹起來,由正常人一下化作了身高三米,粗壯無比宛如巨型猩猩一樣的壯漢,而另外的兩個則躲在後面,一個揮舞起火焰構成的長鞭朝著風吟秋纏去,一個飛速地在風吟秋周圍構築起幾面小型的力場障壁。這些戰鬥法師所學習的奧術並不多,但都是極其實用的戰鬥型奧術,操控起來更是得心應手,實戰能力遠比普通的貴族法師們強大得多。這一下配合層次分明,可說是極有默契。

    阿倫斯則在同時不動聲色地後退了幾步,將早藏在懷中的那一隻捲軸掏了出來。雖然還不確定這個西方人到底是什麼路數,但能夠用出八環奧術的人,肯定不會被幾個守衛就難倒,現在這個原本為巴麗雅‧尤利西斯而準備的七環奧術心靈控制就是他的致勝手段。為了能儘量乾脆利落地將歌姬小姐制服,不讓場面難看,這個七環捲軸可是經過了預設改造的,就算阿倫斯的奧術水平一般也可以一個念頭就激發。而對付沒有針對性防護的敵人,其實這種不動聲色的精神系奧術才是最致命的,遠比那些聲光燦爛的元素奧術更有效。

    只是他剛剛一拿出捲軸,忽然就有一隻手憑空從空氣中伸出,在他手腕上輕輕一敲,他整隻手臂頓時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在全然麻痺中被猛地彈開,那隻捲軸就落到了那隻手上。這時候阿倫斯才駭然發現,那個自稱軍團長的西方人不知怎麼的忽然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另一邊傳來碰碰的幾聲悶響,然後就是皮肉燒灼的滋滋焦臭和慘叫,飛撲過去的兩個巨大化的壯漢護衛互相撞在了一起,然後又被同伴揮出的火焰鎖鏈緊緊纏繞住,燒灼得連連慘嚎。原來站在那裡的不過只是個擬真的幻象而已。

    捲軸的激發固然需要精神力,但除非特殊的專門設置,默認的生命接觸也是必要的,這被人從手中奪去,自然就成了別人的。阿倫斯只能站在原地手腳冰涼,瞪大了眼睛看著這個從空氣中突然冒出的西方人在自己面前激發了捲軸,這個精心準備的精神系奧術化作一片無形無質的波動爆開,他似乎感覺到自己的頭皮發麻,腦海中一片混沌

    然後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阿倫斯原本以為這個奧術肯定會馬上落到自己身上來,然後自己立刻變成這個西方人的忠實僕人,什麼家族的榮譽貴族的風度都拋到腦後,一心一意俯首帖耳只求當個合格的肉盾和走狗,到時候即便是最後被解救了出來,恐怕也會成為一輩子的笑柄,連帶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會受到影響但他足足愣了兩秒之後才能肯定自己並沒有被這個捲軸釋放出的奧術所控制。

    但這個釋放出的奧術作用在了誰的身上呢?阿倫斯有些發呆地看著這個自稱使節團參謀長的西方人,好像看到他還對自己笑了一笑,笑得很詭異。

    「阿倫斯閣下,快閃開!」後面傳來的低喝聲讓阿倫斯一個激靈,用早已生疏多年,只在學院中應付考試而學過的戰鬥姿勢一個翻滾朝旁邊躲閃了過去,隨即一道匹練一樣的雪白霧氣直射而來擊中了那個西方人。

    只是略微地靠近了一點,還並沒有被那道雪白霧氣給擦中,阿倫斯半邊的身體就凝出了一層白霜,勉強爬起來之後冷得幾乎要昏厥過去,連忙給自己加上了一個抵抗元素傷害的奧術。這是逆向操作火元素的六環『極光射線』,在極短時間內將奧術範圍內的火元素壓制到極限,形成的超低溫足夠封凍任何自然生命體。

    是一直護衛在茱莉亞身邊的兩個女戰鬥法師出手了。面對這種對家族的挑釁,包廂裡的帝都之花顯然也無法只是旁觀,她自己並沒有什麼高超的戰鬥力,只能讓護衛她的兩名戰鬥法師出手。這兩人都是家族中的絕對精銳,早在上面就將偵查奧術等等一系列戰鬥需要的輔助性奧術都準備好了,這一下來立刻便是全力施為。一個施展出了這道極光射線,另一個則是膨脹異化成了比剛才那兩個護衛更加怪異的模樣,全身的筋肉隆起虯結之外居然還從背後和腋下生出了兩對手臂,變成了一個高達兩米多,有六隻手臂的筋肉怪物,一陣風似的一眨眼就衝到了目標面前,六個比尋常人頭還大的拳頭砸了過去。

    但這依然沒有用,風吟秋只是用極快的速度原地晃了幾下,就像穿花蝴蝶一樣從那筋肉怪物的六隻拳頭之間飄了過去,來到了後面那個激發『極光射線』的女戰鬥法師身邊一掌就劈了過去。既然站了出來做好了要和奧術師戰鬥的準備,他身上的各種防護奧術自然已經是早就預備好了的,那一道六環奧術只不過剛好擊穿了其中的大半而已,呼吸之間又都恢復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近身攻擊,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女戰鬥法師也呆住了。她似乎不大能理解這樣不用奧術反而純粹靠自身『舍遠求近』的貼身攻擊,而且在她看來那樣詭異快速地從同伴的攻擊中閃過,還能面對六環元素奧術絲毫無傷,這也應該只是個奧術幻象而已,但偏偏她早已準備好了看破幻象的偵查性奧術,卻怎麼也看不出端倪來。這完全超乎經驗和理解的情況讓她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呆呆地站在原地硬受了風吟秋這一掌。

    咔朗一聲刺耳的脆響,風吟秋只感覺這一掌劈在了一層極硬的盔甲上,這是那女戰鬥法師身上的高級法師護甲。不過風吟秋對此也早有預料,這一掌用上了全力的震盪陰勁就是要擊穿這層力場護盾,他立刻反手回來再來一擊,這一次果然再沒有了絲毫的阻礙,一記手刀斬在了女戰鬥法師的頸間。女法師雙眼一翻就軟綿綿地栽倒,風吟秋卻並不等她倒地就先上前一步將只扶住。

    這時候,那另一個變化為六臂筋肉怪物的女法師又再度撲了過來,這一次那六隻畸形的手臂變得更加粗壯又加長了幾分,也再不是空手的拳頭,而是凝聚出了或是火焰或是寒冰的長刀,整個看起來就如同一尊專門用於戰鬥的魔像一樣。她行動間依然是極為快速敏捷,那六隻元素武器完全舞成了一團旋風朝著風吟秋碾壓而來,居然完全對風吟秋扶在懷中的同伴不管不顧,顯然同伴的安危從來就不在她接受的戰鬥培訓當中有值得考慮的必要。

    風吟秋卻再沒什麼與之糾纏的興趣。這奧術變化出的戰鬥形態看起來威猛,那六隻手臂運用也算自如,但在他看來不過純粹是仗著肉身蠻力和速度的一通亂打,毫無章法技巧可言。他也懶得再用什麼其他招數,直接便激發了剛剛拓印進萬有真符中的那一道七環奧術。他這幾個月努力學習也不是白費,能分辨出這是一個精神控制類的奧術,正是他需要的手段。

    奧術產生的無形精神力量朝著六臂筋肉怪物衝去,但這個筋肉怪物只是愣了愣,旋即又好像沒事一樣繼續衝來,顯然是對於心靈和精神類的攻擊也是早有了防護手段。不過風吟秋對這種奧術防護也很熟悉,立刻重新再補上了一記,這個六臂筋肉怪物就立刻站住了。雖然陷在虯結的猙獰筋肉中,女法師的表情還是明顯地溫和了下來,看向風吟秋的眼神就像幼兒看著慈母。

    「解除那變形奧術吧。」風吟秋對著那女法師說。這個精神控制奧術在他和這個女法師之間建立了一些模糊的感應,他能感覺到受到控制的女法師現在對他是完全地死心塌地,比之馴養了十年的忠犬也差不多,不過一些具體的命令還是要通過言語來下達。他順手將懷中那昏迷的女法師推了過去。「把她和你身上所有的奧術道具,奧術捲軸都取下來給我。」

    「是。」女法師溫言回答,那一個猙獰的筋肉怪物造型立刻便應身瓦解了,恢復了原來的模樣。只是她原本的衣袍卻早被撐得破破爛爛,下面白皙性感的身體隱約可見。這女法師不過三十來歲,容顏頗為秀麗身材也姣好,在下面圍觀的紈褲子弟中立刻便有人吹起了口哨。

    風吟秋也不禁微微有些尷尬,連忙上前去用出幾個二環的塑形奧術將那女法師的衣服修補了一下,再將之系攏。這舉動卻又在舞台下面引起一陣稀稀拉拉的掌聲,顯然這些看熱鬧的貴族也對這行為頗為認同。那女法師這時候也將自己和同伴身上所有的奧術道具取下拿給了他,還對他甜甜一笑:「謝謝。」

    風吟秋將這些奧術道具在手中一一激發,全數拓印進了萬有真符之中,再對著台下微一躬身,算是答謝了那些掌聲,朗聲說道:「好了,謝謝諸位的觀賞。如果再沒有什麼問題的話我們就先離開了。我們大乾使節團不日即將踏入奧羅由斯塔,正式拜訪這座歐羅大地上最為璀璨的明珠,到時歡迎諸位前來交流。尤利西斯小姐也將在我們使節團中暫時修養,之後一定還會重新給大家帶來精彩的歌曲和舞蹈。」

    舞台邊緣,凍得面無人色的阿倫斯幾乎都沒了再開口的力氣和勇氣,只能將目光投向了上面的包廂中。

    站在包廂窗口的茱莉亞當然看到了阿倫斯求助的目光,也看到了來自更多的來自其他人的幸災樂禍的目光,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蛋此刻已是一片雪白。她下意識地看了旁邊那個叫做菲爾的金發年輕人一眼,金發年輕人卻馬上舉了舉雙手示意投降:「那傢伙很厲害,我也不是對手。」

    「我知道。」茱莉亞的聲音冷若寒冰。她抬了抬手,一個手鐲上的奧術法陣被激發,她的聲音立刻傳了出去。「請求開啟奧羅由斯塔的戰鬥序列。」
Babcorn 發表於 2018-3-5 18:08
第一百八十二章 好戲(5)

    「為什麼他要激發那些奧術道具和捲軸?但是激發之後的奧術又怎麼沒有釋放出來?而且剛才那個精神控制的奧術他居然是沒有絲毫的釋放延遲就接連地用出了兩個?那是七環奧術吧?」

    看著下方舞台上發生的戰鬥,公爵的著眼點顯然是和那些純看熱鬧的觀眾是不一樣的。他更在意的是風吟秋所運用的奧術,當然,但凡是有眼力的大法師都會對這些有違奧術常識的地方感到很好奇。

    這時候阿德勒在旁邊也轉述了一下他從風吟秋那裡聽來的解釋:「根據風所說的,他運用的是一個特殊教派中的特殊技能,他們教派佔據了廣大的土地擁有萬千的百姓作為信徒,他們數百年間用那些信徒的信仰凝聚出了一個強大的虛假神明,這個神明可以掌控世間萬物。而風是那個教派中的重要人物,擁有對這個虛假神明的很高權限,他是將自己接觸到的奧術暫時寄存在那個神明的領域中,然後以運用神術的方式釋放出來」

    「還能這樣?根本是胡扯吧?」安東尼大法師一臉的不可思議,就像一團要揉成問號的棉花糖。

    相對來說,公爵的接受力和想像力要強上許多,想了想也勉強點了點頭:「不過好像也有些道理這樣就解釋了他為什麼能把虹光奧術控制得那麼好,因為他是在以神術的方式釋放奧術。」

    「等等,公爵閣下,這也太胡扯了。」安東尼大法師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結論。以歐羅大地的文化來看,虛假的神明這已經是駭人聽聞了,而這個虛擬神明還能幫助信徒複製寄存奧術,這簡直就是比雞蛋吃人還要反常識。「怎麼可能有人去信仰一個並不存在的東西?還是成千上萬的人持續數百年的信仰?虛假神明還能掌控奧術?連真神都不可能!」

    「這聽起來確實難以置信,不過理論上推導似乎確實是有那個可能性的。要知道西大陸的世界法則偏向於混沌化,幾乎沒有真神的痕跡存在,文獻中確實記載著他們有將古人和皇帝當作神靈來崇拜的習慣。」阿德勒立刻在旁邊補充上了自己的推斷,顯然他冥思苦想這個問題也是有一段時間,早得出了自己的結論。

    「就在我們歐羅大陸,一些偏遠地方的少數矇昧原始部族也不是沒有將龍之類的強大魔獸,甚至是惡魔的分身當作神靈崇拜的例子,研究表明這種縱然是對虛假概念的集體崇拜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將相關法則做出扭曲,這也是惡魔吸取力量的重要方式。只是在我們這裡因為有真神的存在,有高度發達的奧術文明,這種情況都被扼殺在了萌芽狀態。而在沒有真神,世界法則混沌的西大陸,通過數百年的祭祀和膜拜產生一個強大的虛假神靈也是順理成章。」

    「我去奧術學院查過,有記載說西大陸前一個覆滅的帝國所信奉的『儒』教,力量之源就是他們的慾望,萬民信仰。他們尊為無上神靈的是一個道德高尚的哲學家和教育家,這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這都是個偽神,但最後他們甚至用這種力量封印了唯一的真神。這看起來不是更不可思議嗎?將一種法則強行從這個世界中排斥出去,簡直難以理解他們是如何做到的。總之,這看似不可思議的現象,其實是基於世界法則的不同,文化傳承的不同而演變出來的,我們沒必要單純站在奧術的角度上因為暫時理解不了就覺得完全不可能,不妨抱著包容的態度來發揮一下想像力,這才有可能發現更廣闊的世界。」

    「哦,很不錯的推理,內馬看來你是真花了不少心思。」對於同伴的解釋,公爵也鼓掌表示贊同。「從邏輯上說,這總比他接觸魔網幾個月就能自如地運用八環奧術合理多了。」

    「是的,我看到這些神奇的西方技能之後也感覺非常驚奇,花了很多心思去想其中的問題。」阿德勒帶著期待地看向一邊的仁愛之劍。「對了,仁愛之劍閣下,你覺得我的分析對嗎?你和參謀長閣下是好友,能不能透露一些關於他那個神奇技能的資料?」

    「我只能說,你分析得很好。」仁愛之劍也只是笑眯眯地跟著鼓掌。「他那個教派可是很有名的,詳細情況你可以去問其他西方人,我知道的其實和普通西方人也差不多,教派其中的核心的機密我也不知道,風也從來沒有告訴我。」

    阿德勒無奈地聳了聳肩,這也是意料之中的情況,那麼強大而不可思議的技能的秘密,不可能簡簡單單地就打聽到的。

    「那麼,剩下的就是最有趣的部分了。」公爵看著下方,眼神越來越亮,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奇怪。「這種強大的偽神之力,他是如何能隔著混沌風暴運用自如的?就連能橫跨星界,延伸入無數碎片界域中的魔網可都是無法隔著混沌洋上的風暴在另一片土地上起作用。」

    「據說神職者還是可以在西大陸使用神術的」一直旁聽的安東尼大法師終於找到了機會發表意見。

    「那是因為西大陸的世界法則只是偏向混沌,並不是全然不同。那裡依然有日月海洋,依然有四大元素,最多只是呈現的方式有些不同,就算是次級神也是源自人類文化中的各種信念。而魔網和信仰偽神之力並不是世界法則自然的產物,這是根本的不同。那些信奉儒教的西方人來到這裡後不是也失去了他們教派的力量麼,所以很有可能……」

    說到這裡。公爵忽然開始沉吟起來。安東尼大法師在旁邊連忙接口問:「您的推斷實在是太精彩了。所以什麼?公爵大人?」

    公爵卻並沒直接回答,只挑了挑眉毛,豁然一笑:「所以我們還是專心看戲吧。這位參謀長閣下現在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他的神奇能力,當然是做好了震驚世人的準備,也肯定寫好了向大家解釋的說辭……嗯,說不定還做好了向我們施壓的準備呢。看來我們在奧羅由斯塔還有些事情需要做。」

    「這個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安東尼大法師抹了抹頭上的冷汗。「我立刻就催促家裡的那些小子們快快和乾帝國使節團聯繫,把您下令準備的物質和奧金都給他們送去,務必要把之前造成的誤會消除,他們一定會感覺到您的寬宏和友善的。」

    「不用緊張,安東尼閣下。屬下工作的小小失誤是在所難免的,只要以後小心就行了。」公爵好像顯得並不以為意。「現在就來讓我們看看費爾南德斯家的大美人怎麼處理吧。我好像看到她的臉色不怎麼好看,看來那位叫菲爾的年輕人並沒有出手幫她的意思…」

    「無論怎麼樣,費爾南德斯家是一定要對現在這樣的冒犯做出回應的,這關係到家族的尊嚴和臉面。」安東尼大法師回到自己熟悉而擅長的領域,立刻就能做出準確的判斷。「看起來再來多少守衛都沒用,他們應該會啟動他們家族在奧羅由斯塔的戰鬥序列吧。」

    「哦?就是各個家族在奧羅由斯塔準備的戰鬥底牌是嗎?」

    「對,不過有奧術學院的存在,這些手段能派上用場的時候可不多。我記憶中只有三十多年前和十多年前有過兩三次,都是家族內部傾軋的血鬥。至於費爾南德斯家的好像從來沒有動用過。」

    「啊,那我們今天的運氣真的不錯,就讓我們見識見識真紅大公準備下的奧術吧。就算肯定比不上赤紅城堡的防護序列,但肯定也不會太差。只是不知道那位大美人的權限能動用到什麼地步……」

    下面的大廳中,巴麗雅‧尤利西斯小姐已經面容複雜地拖著昏過去的年輕人退下了舞台,她也看得出來現在正上演的這一出已不是以她為主角的戲劇了。那些衝著她來的貴族子弟們也跟著一窩蜂地擁了過來,幫著把昏過去的年輕人拖到遠處安置好,七嘴八舌地關心詢問各式問題,有問關費爾南德斯家的有關乾帝國使節團的,有幫她出主意如何應付費爾南德斯家的,更多的還有自告奮勇跳出來說用盡一切辦法也一定要保護她的,歌姬小姐勉力保持著平日的微笑應付這些年輕人,注意力卻始終注視著還留在舞台上的那個人。

    事實上就連那些圍著她的年輕人,有不少人的注意力都更多地放在那個西方人身上,他們並不是真正的白痴,也能嗅到這瀰漫在大劇院中不同尋常的味道。而更多的貴族觀眾們就更不用說了,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幸災樂禍,今天上演在這裡的這幕可是數十年都未曾一見的好戲。

    舞台上,風吟秋凝立不動,雖然他嘴上說了要離開,卻也明白現在這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的序幕。感受著四周無數人帶著各種各樣情緒的注視,他的心境也不覺有些微起波瀾。他不知道這一切是仁愛之劍早有的安排還是純粹的巧合,不過怎麼樣也無所謂,他現在就正是需要這樣的一幕。這是大乾使節團正式在這歐羅帝都登場亮相的開始,自此必將讓這些自大的歐羅人從此對神州族裔另眼相看,也是他在這奧術天地登場亮相的開始,他一定會想辦法窺盡歐羅奧術的秘密,讓萬有真符和這片天地相融,說不定還能讓這原本就神妙至不可思議之物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然後就可以……

    微微地出神間,元素湧動的氣息撲面而來,數十團大大小小的火焰從舞台四周的空氣中無中生有地變化了出來,隨後舞台碎裂木屑紛飛,被下面十多個突然出現的石柱猛地撞破,和石柱一起冒出的還有大股大股的地下水,空氣也有水珠不斷凝結落下,同時一股強烈的旋風在上空呼嘯生成。不過轉眼之間,這舞台就被這突如其來的水火泥土旋風弄得破爛不堪。

    當然這並不是普通的水火泥土,而是奧術凝聚出的元素傀儡,這些火焰流水一旦出現凝聚就從四面八方朝著中間的風吟秋撲來,岩石也變形成為大大小小的尖刺朝著中間飛速延伸,上空的旋風開始帶著陣陣細微的閃電襲下。而且風吟秋感覺得很清楚,這還只是更多更強力的元素傀儡出現之前的徵兆,或者可以說現在出現的這些元素傀儡只是奧術召喚出來之前宣洩出來的些許氣息而已,這個奧術所召喚出的至少是十個以上的元素長老。這應該是一個八環奧術。

    不過風吟秋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壓力,這樣的八環奧術用來對付弱小的眾多對手也許會不錯,但在虹光噴射的混沌狀元素之下,元素疆域中的元素長老真身還能抵擋一二,被奧術召喚而來在這物質界中顯現的形態可是遠遠不夠的。也許費爾南德斯家的人是想用這個奧術來消耗他的精神力,畢竟八環奧術對於普通大法師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只可惜以萬有真符如今所擁有的『容量』,已經快能當得過十個大法師的精神力了。

    風吟秋隨手一揮,七彩的混沌元素又是從指間噴灑而出,只是這一次有些意外,這些混沌狀的四元素並沒完全按照萬有真符中的奧術公式作用,而好像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壓制了,剛剛飛灑出去就在空中消散,連原本的一小半射程和面積也沒有達到,只能剛剛將飛到他身邊的兩個火元素給同化消融了,其他方向遠遠近近的元素傀儡卻是絲毫無損。

    「怎麼回事……?」風吟秋頓時愕然。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那股壓制虹光噴射的力量似乎還在逐漸加強,他連忙右手一揮,用出一柄次級虹光劍將兩個飛刺而來的石柱給削斷,左手連發數道閃電將幾個火元素給擊得消散。

    這些低級的奧術反而沒有受到絲毫的阻礙,風吟秋再用出力場巨手將自己握住在空中一陣閃躲,也沒有受到任何干擾。這時候一個聲音忽然在他的耳邊響起:「尊敬的閣下,為了您和他人的安全,為了保護奧羅由斯塔,請您在奧羅由斯塔中不要使用高效能的大面積破壞性奧術。奧術學院的防護序列將對您的高效能破壞性奧術進行壓制,如果需要解除壓制,請您到奧術學院提交申請,由學院審核通過之後才能正常施法。」

    「還有這種事?」風吟秋有些哭笑不得。這聲音是個女聲,聽著似乎語氣非常地親切,但細細一品味其中卻是一種全然冰冷不帶絲毫情緒和生機的漠然,似乎並非是真人說出來的話語,而是奧術學院的自動反應機制。其實想想也是正常,這奧術屬於術器之道,威能極大而又不以心性道德為根基,縱然暴戾淺薄或者心思詭詐之輩也能學到極高境界,偏偏還是世俗主流,若是沒有相應的防護和壓制措施,這帝都的上百萬人口也當不得陽炎爆之類的幾個大威能奧術。這學院的壓制奧術應該是在自己第一次運用虹光噴射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只是當時的虹光一發即收自己並沒有察覺而已。

    雖然被這個突發情況弄了個手忙腳亂,但其他奧術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風吟秋憑著力場巨手在空中幾個轉折騰挪,雙手揮舞出的閃電束如同兩條銀色長龍一樣一刻不停地在四周彙集過來的元素傀儡上抽打跳躍,無論是飛舞的火焰還是匯聚在一起的水流,甚至還有那些岩石都在閃電的彈射下粉碎瓦解。閃電對於法則性有相當大的干擾,所以對付以法則為存在基礎的元素傀儡是最有效的。一時間電光閃爍爆炸不斷,火焰水流岩石不斷地生出又被擊潰,場面熱鬧無比。

    遠遠近近的觀眾席上的貴族們也是看得目不暇接,議論紛紛。生於戰後的奧羅由斯塔本地貴族是沒什麼機會經歷真正的戰場的,平日能看到的最多也就是一些年輕人玩鬧式的決鬥,今天的這場好戲可是讓他們眼界大開。

    「真是厲害,這個西方人只是用四環奧術就至少擊潰了三十個元素傀儡看起來他的虹光奧術已經被學院的防護序列給壓制了」

    「這是八環『元素集群』吧?之後的可是八個元素長老。不過看這個架勢,他好像只是用閃電束就能把這個八環奧術給擋住?」

    「奧術在上,誰數清楚了他到底使用了多少個高能閃電束?二十個還是三十個?哪位閣下會有那麼無聊製造存儲這麼多低環奧術的序列道具?」

    「也許是帝國時代的軍用奧術裝備吧,給那些戰鬥法師使用的,粗劣簡單一些也是難免的。」

    「即便以戰鬥法師來說,這個西方人也是很厲害了吧?我看他好像還運用了飛行術?如果他還能有其他高環奧術或者道具,說不定費爾南德斯家這次可要狠狠丟一個臉了。」

    「別開玩笑了。你以為這個『元素集群』是茱莉亞那婊子使用的捲軸?她肯定已經開啟家族的戰鬥序列了,這些元素傀儡只是個開頭而已,就看這個西方人能撐到什麼時候,還有奧術學院會不會插手了」

    也確實如同這些觀眾們期待的,已經被破壞得七零八落的舞台周圍閃耀起光芒,隨後二十多個高大的魔像依次出現。這些魔像造型各異,多數都是金屬造物,有幾個則是岩石之類的物質構成,全都是三米至五米的高大身軀,其中有幾個剛剛出現就朝著風吟秋撲了過去,還有幾個則在外圍形成一個陣勢。

    看著這些突然出現的魔像風吟秋眼神一凝,有了之前在北方軍團屬地的經歷,後來也看了不少奧術書籍,他現在也勉強能分辨出這些奧術機關造物的強弱。從這些魔像身上鑲嵌寶石和繁複紋路,以及能感覺到元素法則性的軀體,就能知道這些都是遠超於北方軍團和之前羅德里格斯家族的貨色,是真正的屬於豪門世家的戰鬥力量。

    如果虹光噴射還能運用,那自然一切都不在話下,但在最大的殺手鐧被禁的現在,這任何一個魔像都是可能比元素長老還要難對付的對手。

    風吟秋雙手一揮,雙手間噴薄而出的電光陡然增強了十倍,這是他把四環奧術閃電束直接提升成為六環連鎖閃電,而且在極短的間隙下連發五道,一時間周圍光芒閃爍雷擊聲如暴雨,所有的元素都在這雷光中崩潰瓦解煙消雲散,甚至連尚未出現的元素長老都因為強烈的法則干擾而停止了出現。

    那些魔像自然也都沐浴在雷光之中,但卻完全沒受到絲毫的影響,這些高階煉金造物都經過了特殊處理,對於元素傷害的抗性之高遠勝於任何生物,可說法則性之下的元素都很難造成傷害。

    不過這些都在風吟秋的預料之中。將周圍的元素清空之後,他腳下猛然升起一塊巨大的岩石,而他整個人則如同沉入水中一樣沒進了這塊岩石之中。

    這自然不是普通的岩石,而是萬有真符中拓印七環奧術『召喚土元素長老』而融合變異出的『戊土甲兵咒』。現在這樣的情況,看起來只有這個法術最能發揮效果,而且在斯古特大山脈中和天生親和土元素的矮人大祭司有過一番交流之後,風吟秋對這道法術理解更深了一層,用來對付這些魔像也有幾分把握。

    就在他剛剛沉入岩石中,一股虛空中生出的沛然大力猛地轟擊在了岩石上,碎片紛飛,岩石上也崩裂出數道裂痕,看起來風吟秋只要遲上半秒鐘的時間就會被這股力量迎頭痛擊。而且這股力量似乎並沒有消失,而是一直壓迫在岩石上,刺耳的吱呀聲中有細小的碎片在巨大力量下不斷從岩石上剝落,岩石上的裂痕也在不斷擴大增多,從岩石受壓剝落的痕跡上看,似乎是一個透明的巨大手掌正在用力地捏壓著這塊岩石。

    周圍的魔像也沒有浪費這個時機,三個全金屬的魔像躍起在空中,怪異的身軀陡然重新分解開來然後瞬間重新組合變形成為了三個巨大的螺旋鑽頭,飛速旋轉起來然後朝著岩石鑽去,而外圍列成陣勢的幾個魔像身上則是亮起了奧術的光芒。

    大廳的觀眾們不禁發出陣陣驚呼聲,這突如其來的攻勢實在太過猛烈,許多人已經在擔心那個西方人參謀長了。這倒不是說他們對這個西方人有什麼認同,只是單純地希望這場難得的大戲能儘量演得久一些而已。

    上方的包廂中,茱莉亞‧費爾南德斯的俏臉上一片寒霜,殺機隱現,今天發生在這裡的一切早已經超過她能忍耐的極限,現在她唯一想做的就是用盡一切辦法盡快把這個西方人殺死,不管他是誰是什麼身份。至於能否做到這一點她毫不懷疑,就算只是開啟了戰鬥序列的二級權限,她現在能動用的奧術和魔像力量也絕對能將任何人碾壓成粉末。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8-3-5 18:1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0 14:21
第一百八十三章 好戲(6)

    吱吱嘎嘎的聲音從岩石上傳來,這原本不應該是堅硬的岩石發出的聲音,但這個用奧術召喚出的岩石顯然和普通的並不相同,那隻透明的無形巨手一直在盡力壓榨著岩石,岩石上的裂縫也變得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但偏偏就是並不破裂。

    「那裡面可是一個帝國使節團的參謀長,代表的是一個帝國,你確定你要殺了他?」金發青年菲爾饒有興趣地看著下方的戰況,對於勝負似乎是毫不擔心,完全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態,這句話就像是隨口提醒一樣對旁邊的茱莉亞說道。

    這句話讓茱莉亞微微一怔,這時候她才發現她確實有些因為憤怒過頭而失態了。畢竟在從出生開始到現在,她就從沒見過有人膽敢如此地冒犯費爾南德斯家族,真紅大公的名號如同天空中的太陽,如同無處不在的奧術魔網一樣,帶給她高高在上的地位,帶給她無數敬仰羨慕的目光,帶給她無數的追求者,甚至連這一身絕世容姿都是由此而來,是她的世界存在的基石。但是今天這個西方人的言行舉止簡直就是在朝著這個基石猛踹,只是稍微想像一下費爾南德斯家族有可能因此而蒙羞,受其他家族譏嘲小覷,她就不由得有一種巨大的恐懼和憤怒,這讓她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立刻將這個人碎屍萬段。

    不過此刻家族的戰鬥序列已經開動,場面上佔盡了優勢,她心裡也慢慢穩定了下來。確實如此,世界是不會崩塌的,費爾南德斯家是不會讓一個低賤的西方人侮辱的,這個西方人的上竄下跳不過就像是一個無知的農夫對著岩壁猛踹想要把整座山給踢到一樣的可笑。

    心情平復了一些下來後,旁邊菲爾的提醒就讓她醒悟了過來,她可不是那些隨著性子來的白痴貴婦,她的行為必須要時時刻刻考慮家族的影響和利益。如果這個西方人真是代表了一個勢力,那麼優先考慮的當然是費爾南德斯家族和這個勢力之間的關係,然後是周圍各個家族和勢力之間的聯繫,連整個環境因此而產生的變化也要考慮其中。動情緒之前先動腦子,這是每一個合格的政治家必須的素質。

    「對於冒犯費爾南德斯家的人,給與一定的懲戒是必須的。不過我當然會留下他的性命,讓那個什麼西方人使節團來向我們賠禮道歉。」茱莉亞冷冷地回答。同時不動聲色地下達了指令,這樣的情況下讓那個西方人重傷致殘之類的就夠了。

    半空中,三具飛轉的魔像剛剛扎入岩石,尖銳的螺旋狀轉頭正將接觸到的堅硬岩石不斷化作沙石,那無形的巨手也在用力壓榨,岩石上的裂縫已經多得像是蜘蛛網一樣,似乎最多數秒之後就能把這岩石也徹底破壞。不過在茱莉亞這句話之後,螺旋狀的鑽頭就停止了繼續朝岩石裡面深入,那無形巨手的力量似乎也在漸漸減輕。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那塊包裹著風吟秋的岩石卻是碰的一下崩潰了,而且是徹底的崩潰,從一整塊佈滿裂縫的巨岩直接化成了無數細碎之極的細沙粉末,好像是之前所承受的巨大壓力終於超過了某個物理界限,一下將其中所有的結構都完全粉碎了。

    不遠處的觀眾中都有不少人都忍不住發出驚呼,覺得隱藏其中的那個西方人肯定也被碾做了肉醬。

    「咦?我沒有......」茱莉亞也愣了,她分明下達的指令是減輕力場粉碎手的壓力。

    「...呵呵,有意思...」旁邊菲爾的眼光卻是一下亮了起來,彷彿是用神職者的角度窺見了什麼其他人所看不到的非常有趣的東西。

    另一邊的包廂中,安東尼大法師,因克雷公爵,阿德勒三人也是神色專注,眼也不眨地就看著下面已經破爛不堪的舞台。

    無數的細沙從空中大股大股地傾瀉而下,從傾瀉出的路徑隱約可以看出那半空中巨大的透明巨手的輪廓,這些細沙就是從這巨手的指間全都流了下來。這巨岩原本有一整間小屋大小,細沙流落下來立刻便堆積成了一座小山,同時揚起了一陣灰塵。

    正當除了幾位大法師之外的所有人都認為這場難得的好戲已經完結的時候,那一大堆灰塵上忽然出現了兩個足有磨盤大小,外沿全是刀刃一般的利齒的齒輪,然後緩慢升空開始旋轉起來。

    這齒輪並不是憑空生出來的,而是地上那些灰塵細砂凝聚出來的。這一下不用再懷疑什麼了,誰都知道那個西方人並沒有死,而是藏匿在了這堆細砂之中。半空中的透明巨手猛地抓下,這一次在這灰塵瀰漫的空氣中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那個巨大手掌的運動軌跡。

    轟然巨響中,透明巨手將這原本已經破破爛爛的舞台挖出了一個大坑,但卻只是抓到了一點微不足道的細砂,大多數細砂如同忽然有了生命一樣朝旁邊流動了開去,那個沙堆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巨大的砂石狀的軟泥怪。

    原本還停留在空中那三隻螺旋轉頭形態的魔像猛地朝著躲避開的細砂堆刺來,速度倒是比無形巨手快了許多,準確地命中了流動中的細砂堆,只是它們就像刺中流水一樣毫不受力地刺穿了目標後深深地扎入了地底。

    一發赤紅的火球從外圍的一具魔像身上飛速凝聚而後射來,在流沙堆上轟然炸出一片氣浪,但是許多人預料的飛沙走石漫天煙塵的結果並沒有出現,這些流沙這時候又表現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韌性和彈性,在爆炸中只是像極為柔韌的果凍受到了外力一樣,跟著外力彈動變形擴張一下,然後又馬上恢復了原樣。

    外圍的魔像反應速度極快,數個元素破壞奧術緊跟在這火球之後襲來,一道水桶粗的閃電,一個散發著濃重臭味的酸液之球,還有一道居然是剛才戰鬥法師所使用過的極光射線。這些奧術顯然都是附加上了戰鬥輔助公式,速度極快,眨眼間就同時命中了沙堆。

    但這些破壞力極強的奧術卻依然沒有取得什麼效果,閃電在沙堆爆出了一聲響亮的爆炸聲,卻是連一粒沙子都沒能崩落下來,酸液球體將半邊沙堆塗滿了深綠色的強酸,但也僅此而已,那能溶解瞬間一具金屬鎧甲的酸液在沙堆表面上好像成了只能染色的塗料一樣。唯一能起點作用的就是極光射線,這個六環奧術將另外半邊沙堆徹底凍結成了一團寒冰,只是隨即那層寒冰就崩裂開來,露出下面毫髮無損的沙堆,冰裡只凍上了一層薄薄的砂子。

    又是一個轟隆巨響,那是無形巨手再次將舞台下的地面抓出了一個大坑。下面堅硬的岩石化地面在這個奧術的巨大力量下脆弱得就像是餅乾一樣,但這次無形巨手還是沒有抓到它想要的東西,細砂堆就像是泥鰍一樣從它巨大的指間溜走,那足以碾碎魔像的龐大力量連一粒沙子都沒能抓住。

    「這…這個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包廂中,茱莉亞已經徹底地目瞪口呆了,發生在下面的一幕已經完全超過了她的知識和理解力的範疇,那個明顯藏身在那堆沙子下的西方人居然用這樣的詭異巫術,就讓她召喚出的戰鬥序列無能為力。那個力場粉碎掌可是實戰能力極高的八環奧術,那一隊復合魔像更是精銳級的軍用制式裝備,放在南方軍團中都是毫無疑問的核心力量。

    「閣下,那個是地元素長老……」

    後面傳來的聲音讓茱莉亞回了回頭,才看見自己的兩個貼身護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來了。兩個女戰鬥法師都是臉有愧疚之色,尤其是那個曾經被精神控制住的女法師幾乎不敢抬起頭來面對茱莉亞的目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主動放棄了對她的精神掌控奧術,她才能清醒過來帶著被擊昏的同伴退開。家族的戰鬥序列已經啟動,她們也自知再插手不了這種層次的戰鬥,只能退回到這裡來。

    不能直接參加戰鬥,戰鬥法師的經驗和偵查性奧術還是有用的,那團對於茱莉亞來說匪夷所思的細砂,她們卻是能分辨出到底是什麼。

    「地元素長老?」茱莉亞還是難以置信,她也是接受過最正統的奧術教育,當然明白地元素是什麼樣的。「地元素長老怎麼可能是這樣的?那不應該只是行動遲緩的堅固岩石嗎?」

    「這個……」兩個女法師也無言以對,她們只是能在偵查奧術上看到屬於地元素長老的高法則性元素特性,但是到底為什麼會呈現這種狀態,她們也完全想不明白。要知道即便是專攻元素掌控的奧術學院教授,也絕對沒有將地元素運用到這樣的狀態,這根本已經有些顛覆了奧術的常識,無論如何複雜的操作公式都無法將遲緩的地元素變得如此有了新生命一般的靈活。

    茱莉亞的俏臉重新變得雪白,巨大的羞怒和恐懼立刻又席捲而來。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給下面的魔像發出了全力出擊的指令。

    地面震動,沒入其中的三尊魔像重新衝了出來,在空中又重新變形組合成了如同一朵盛開的蒲公英般的立體刀輪,對著下方的沙堆滾來。外圍的幾尊魔像不約而同地都發出了力場奧術,漫天的煙塵中這些本應該是有形無質的力場都顯現出了自身的輪廓,兩個形如攻城錘的力場衝擊,還有暴雨般的力場飛彈。連同半空中透明巨手也又是用極為威猛的威勢抓握了一次,只可惜依然還是除了地面的碎石之外連一粒沙子都沒有握住。

    面對這滿天而來的攻擊,那堆流沙猛地從地面一躍而起,一頭撞上了兩個朝它迎頭滾來的刀輪魔像。魔像的刀鋒如同切奶酪一般毫不費力地切入了流沙,但是這一次它們都沒有穿過去,而是在切入到一半,當大半個身軀都陷入到沙堆中之後彷彿遇到了極大的阻力,旋轉和切入的力量驟然變得緩慢起來,不過一兩秒的時間就完全陷入了靜止。

    如同一隻真的軟泥怪捕捉食物一樣將這兩具刀輪魔像牢牢附著在身體上之後,這堆流沙堆猛然像是充氣一般地膨脹起來,剛好迎接住如暴雨一般從四面八方襲來的力場飛彈和兩個力場衝擊。

    碰碰碰碰碰碰碰碰……沉悶的撞擊聲連成一片巨大的轟鳴,不遠處的許多觀眾都忍不住伸手掩耳或者用出奧術遮擋聲音,防止被震暈過去。半空中膨脹成球的沙堆發瘋一樣地不停地力場飛彈的撞擊下抖動,這些魔像釋放出的並非是單純的一環奧術,而是四環以上的『次級飛彈風暴』甚至五環的『飛彈風暴』,兩秒之內至少有數百顆力場飛彈撞擊在沙堆之上,中間還夾雜著兩記力場撞擊帶來的巨響,但球型沙堆只是朝中間凹陷了兩處下去,隨即又彈了回來恢復原狀。

    轉眼間這漫天的力場奧術就已經一掃而空,而那球型沙堆還是毫髮無損,那些足夠將一隻犀牛砸成一團肉泥的力場衝擊卻連一粒沙子也沒能從它上面砸落下來,所有的能量似乎都化作了那些敲鼓一樣的悶響之中。

    噹啷一聲厲響,火花四濺。剛才擊空的唯一一個刀輪魔像在地面上反彈回來擊中了落下的沙堆,但這一次沙堆再沒展現柔軟的一面,而是將鑲嵌在體內的兩個刀輪魔像挪了過來,藉著下落之勢和這尊魔像互擊了一記。

    刀刃交叉之間還沒來得及分開,巨大的透明手掌就將之完全覆蓋了。這個屢次擊空的八環奧術這一下終於抓住了機會,將這膨脹了的沙堆握在了手中,隨即就是緊緊地猛然下壓緊握。

    咯吱咯吱令人牙酸的聲音,三尊刀鋒魔在八環奧術的巨大壓力下就像橡皮一樣地被輕輕鬆鬆地扭曲壓扁成了一團亂七八糟的金屬造物,而至於沙堆則又在瞬間變得好像流水一樣地鬆散,大股大股地從透明巨掌的指縫間噴湧而出,隱約可見一個人影如游魚一般地夾雜在其間。

    「哈哈哈哈,好,好,好!」

    下面的貴族觀眾們早已經是看得目眩神迷,連連驚呼,上面包廂中的公爵和阿德勒則是目不轉睛,神色掩蓋不住地驚奇,旁邊的安東尼大法師瞪大了雙眼,就像鄉巴佬第一次看見奧術一樣。只有仁愛之劍看得開心大笑:「能將這原本應該至剛至穩的地元素玩得如此剛柔相濟,四兩撥千斤,果然在這術法之道上還是你更有天賦啊。」

    「他在說什麼這麼高興?」公爵看向安東尼大法師。

    「厄……有些似乎是玄學術語不大能聽明白…」安東尼大法師面有難色,他的水平只限於一些日常對話。「好像是在稱讚這位參謀長的天賦是非常了不起的。」

    「確實是非常了不起……」阿德勒閉眼揉了揉太陽穴,不知是看得有些頭暈還是想得有些頭暈。「那樣操控地元素長老,不只是沒有聽說過,連想都沒有想像過。」

    「從某個角度上來說,是因為奧術限制了想像力。這位參謀長所運用的技巧早已經超出了奧術方程式所能允許的範疇,將地元素長老的法則延展性發揮出了百分之兩百,操作性和反應能力更是超過了最強大的運算方程式。這簡直可以和神術『活化金屬』媲美。他確實是在使用神術,只有神術才能有這樣的靈活性。」公爵笑眯眯地摸著自己的小鬍子,眼中滿是感嘆。「相比神術,奧術的擴展性雖然很高,但在運用的實例當中確實顯得生硬了些。方程式優化得再精巧細緻,終究還是比不過神術的精神直接與法則鑲嵌,就像設計的鋼鐵魔像再精巧,但是終究是比不過血肉之軀來得細膩神奇。」

    「果然應該是大器免成麼……」仁愛之劍也聽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安東尼大法師聳了聳肩做出個不知道他在說什麼的表情。

    「看起來那位參謀長還有非常巧妙的攻擊性手段沒有運用出來,讓我們拭目以待吧。」公爵看著上空中還在不斷旋轉的那兩個鋸齒刀輪,顯得興致勃勃。

    不知什麼時候,從細砂堆中凝聚出的這兩個鋸齒刀輪已經升到了上空,躲開了剛才那些激烈的碰撞和戰鬥。它們的旋轉在不斷地加速,這時候已經開始帶出了尖銳刺耳的呼嘯聲。如果有眼力好的人可以在灰塵中隱約看見,似乎是一隻比下面那透明大手小上許多,但大體類似的透明巨手正在不斷撥弄這兩個鋸齒刀輪。
Babcorn 發表於 2018-3-16 11:32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好戲(7)

    「這……這要怎麼……」茱莉亞俏臉煞白。她這一輩子都沒有這樣恐慌和不知所措過,就算是八歲的時候和自己姐姐一起迷失在赤山深處的黑森林裡,聽著四周傳來的魔獸嚎叫聲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的恐慌。那時候她深信家裡的護衛一定會找來拚命保護她,她深信即便是再危險的魔獸在費爾南德斯家族的力量面前都是渺小的,甚至沒有資格來傷害她。

    但是現在當發現自己借用的家族之力都拿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西方人沒有辦法的時候,這種無力感帶來的恐慌是空前的。她當然還有其他的非常規手段,但絕不能在這個地方用出來。

    「粉碎掌抓不住那個人,他的反應和防禦方式不是粉碎掌的操作性可以對付的,您該試試七環的禁錮力場,雖然強度不是太大,但那是全方位的禁錮。」

    還是後面的護衛女法師出聲,茱莉亞才醒悟過來確實應該還有其他辦法。家族的戰鬥序列可不是一兩個八環奧術這麼簡單,那邊外圍的序列魔像是能運用近十個法則奧術的尖端奧術武器,這個力場粉碎掌只是其中威力最大最為常用的一個而已。這也是因為她的應變能力和實戰經驗實在是太差,還需要真正有經驗的人在旁提醒,不過也只能如此,家族的戰鬥序列是地位和權柄的象徵,一般來說是不可能讓戰鬥法師之類的人來親手操控的。

    隨著茱莉亞的指令,半空中巨大的粉碎掌開始瓦解消散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立體的力場囚籠出現在四周和上空,將那堆流沙團團包圍住,然後朝中間緩緩合攏。

    在煙塵中,許多人都可以看得到那立體的力場囚籠在空中排開灰塵形成的軌跡,那堆流沙中的人自然也能察覺,流沙猛地收縮起來,重新凝聚成了一塊小屋般的巨大石球。這石球整體渾圓,外表光滑,如同經過刻意打磨過一樣,一成型之後就原地開始旋轉起來,不過兩三秒之後就已經轉得飛快,將所接觸到的地面沙石彈得四濺飛起,隨即這石球朝旁一倒,直接便朝著收攏而來的一面力場撞去。

    力場破碎的尖利刺耳聲迴蕩在戲院中,讓不少沒有設置防護聲音的貴族觀眾摀住耳朵,有幾個還直接暈了過去。撞擊之後的石球彈了回去,那一面力場也破碎了。也許之前的力場粉碎手可以輕輕鬆鬆將這個石球握住捏碎,這個力場牢籠的強度卻顯然是無法與之相比的。

    但作為七環奧術,也不會這樣簡簡單單就被徹底擊潰,其他幾面的力場朝外一擴一鬆,那一面破碎的力場立刻又重新凝聚了出來。

    不知為什麼,石球卻不再撞擊了,就那樣靜靜地呆在原地,只是自身的旋轉並沒有停下來。一時間既沒有了魔法的轟擊也沒有了力場的碰撞,但很多人卻愕然發現這場面上並沒有安靜下來,不知什麼時候一股巨大的呼嘯聲已經響徹整個劇院。

    那是在最上方的劇院天花板之下,不斷旋轉的兩個鋸齒刀輪發出的呼嘯聲。這兩個從土元素長老沙堆中凝聚出來的東西上浮到那裡之後就一直在旋轉著,激烈的戰鬥讓幾乎所有人都忘記了它們的存在,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這兩個東西已經趁著下面戰鬥的短短時間之內積蓄了相當可怕的力量,這不用多專業的分析,只需要聽這彷彿席捲整個劇院的呼嘯聲就知道。

    「幹得好。靠著旋轉來積累動能。力場巨手作為戰鬥型奧術來說最大的缺點就是爆發力不足,用這個方法無疑完美地解決了問題。不過利用齒輪積攢動力這應該是魔像工程學的範疇,這位參謀長居然這麼好學,除了奧術之外還學習了其他的課程嗎?」

    遠處的包廂中,公爵看著上空旋轉的齒輪發出了高度的讚賞和肯定,旁邊的阿德勒也是連連點頭:「沒聽他提起過。不過這並非什麼太高深的理論,憑他的聰明才智自己推演出這樣的技術也是完全有可能的。看來我們必須摒棄自己作為奧術師的驕傲,認真地向這位參謀長閣下請教一下了。他在這場戰鬥中展現出的想像力和戰鬥技巧簡直無與倫比,我覺得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

    「很高興你還保持著學生時代的謙虛精神,這是我父親當年最讚賞你的一點。不過請允許我潑你一盆冷水,他的這些想像力和技巧看起來很美,但你是永遠學不會的。」公爵在旁邊聳聳肩,毫不留情地打擊了朋友。

    「為什麼?」

    「還是操作性的問題。之前那個神術化的地元素長老不用說了,就算是這個力場巨手,雖然現在暫時看起來只是普通的不斷旋轉加速,但是我打賭,之後的操作絕對超乎你的想像之外。你看他為了操作這些道具,都放棄了對那個地元素長老的的控制。」

    就像是專門為了印證公爵的猜測一樣,一直在下方支撐著那兩個鋸齒刀輪的力場巨手微微一扭,刀輪立刻分別朝兩個方向旋轉了出去。

    刀輪飛出的速度並不算快,至少比之前那些附加了超魔方程的戰鬥奧術慢上一些,讓即便是沒有偵查型奧術輔助的普通貴族也能看清楚軌跡,它們飛出的也並非是直線,而是沿著一個相反的弧形軌跡朝著下方飛來。飛出一段距離之後它們陡然分裂開來,原來這並不是兩個,而是以四個為一組重疊在一起的兩組刀輪。

    兩組刀輪原本是有一人勉強合抱的磨盤大小,足足近一掌厚,約有上百斤重,這一分裂就成了八個一指厚的刀輪,每個都有數十斤的份量,即便如此蓄足了勢的旋轉之力無疑依然帶給他們極大的殺傷力。在這分散之後它們的軌跡也目標也明顯起來,赫然是對著外圍的魔像而去。

    從空間中閃現出來的魔像一共有二十多架,但是只有三架變形的刀輪魔像對風吟秋展開了近身攻擊,其他還有幾具魔像發出了奧術,更多的則是在外圍圍成了一個陣勢將這裡包圍起來。不過其實這些魔像才是這個戰鬥序列的真正核心,無論是力場粉碎掌還是這後來的力場囚籠都是出自這些魔像。

    如此重要的力量核心,當然會有相應的防護手段。其實真正維持奧術的核心序列魔像只有八具,其他則有十具以上都是作為它們的護衛而存在的。此刻面對這從上方飛來的刀輪,立刻就有兩具看起來最為高大魁梧的魔像迎了過去。

    序列魔像的防護側重點其實是偏向於各種奧術的,畢竟這個戰鬥序列的假想敵就是有可能和費爾南德斯家族爆發衝突的其他家族,但對於其他種類的攻擊當然也不是沒有辦法,除了自帶的力場防護之外還有特定的防禦魔像。現在行動起來的這兩尊魔像身軀龐大粗壯,看上去就像無頭無尾的河馬一樣,身軀則全是由細碎的砂石擠壓在一起組成,站在那裡不動的時候就如同岩石雕像一樣,這一動起來它們的體積就開始不斷脹大變異,轉眼間就成為了兩隻無頭無尾的砂石大象,而且它們的動作都極為輕盈快速,幾步就正正地攔在八隻刀輪飛來的路線上。

    砂石本身是不會漲大的。可以看到這魔像身上的砂石稀疏了許多,似乎還在緩緩地流動,透過這些砂石能隱約看見內中的金屬骨架,那才是這兩尊魔像的真實面貌,外面的這些砂石不過是被力場束縛住的甲冑而已。而能作為這種尖端魔像的外層甲冑,這些砂石顯然也不可能是普通的東西。

    轉眼間飛來的鋸齒刀輪已經來到了這兩尊怪異魔像的面前,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原本在上方的力場巨手也已經跟隨了下來,那五根粗大如人身的透明手指用極快的速度分別在那些刀輪上一點,其中就有六個刀輪的軌跡忽然發生了偏轉,擦著這怪異的砂石魔像滑了過去,只有兩個保持原本的勢頭一下切入了那兩具魔像中。

    和之前刀輪魔像切入那堆流沙後的情況有些類似,這兩個鋸齒刀輪一切入這砂石魔像之後速度立刻就慢了下來,好像遇到了極大的阻礙,連轉動都很快停止了。只是和那堆流沙不同的是,可以隱約看見陷入魔像那層砂石中的刀輪飛快地在瓦解成沙粒,就好像被那緩緩流動的砂石同化一樣,不過兩三秒之後這兩個刀輪就完全地淹沒進這兩個魔像的怪異軀體中徹底消失不見了。

    另外略過這砂石魔像攔截的六個刀輪分別劈中了三個序列魔像,但全都在魔像身邊防護力場的阻擋之下彈開了,還有三個則是遭到了旁邊護衛魔像的攔截,這些序列魔像的專職保鏢都是純粹地防護型魔像,除了有力場之外本身也足夠堅硬,寬大的身軀和四肢都是類似塔盾一樣的造型,這飛速旋轉的舉止刀輪對生命體來說是極其恐怖的致命凶器,但砍在它們身上卻最多留下一些淺薄的劃痕。

    徒勞無功地被彈開的刀輪並沒有亂飛出去,力場巨手一直緊隨在這些刀輪左右,不停地用難以置信的精巧動作在上面輕輕一點或者是一撥,這些刀輪就好像聽話的蝴蝶一樣在一定範圍之內飛旋環繞。魔像也沒有再有什麼追擊的動作,那兩尊力場砂石魔像用龐大的體型站在序列魔像陣型的兩側,依然是儘可能地將它們保護在身後,護衛魔像依然寸步不離。

    而另一邊,力場牢籠已經壓縮到了那個不停旋轉的石球身邊,就像一個透明的盒子一樣將這個石球牢牢地裝進了裡面。裡面的石球依然在飛速旋轉著,不時還有地面上的碎石子被彈起飛速砸出,只是打在不斷逼近的力場上連聲音都無法傳出去。

    就在這一切似乎都重新落入了費爾南德斯家族戰鬥序列的掌控中的時候,那六隻鋸齒刀輪在力場巨手的撥弄下又再一次飛了出去。這一次刀輪的速度更快了幾分,帶出的呼嘯聲更大了,跟隨著一起飛出去的還有力場巨手。

    砂石軀體的魔像並沒有怎麼移動,只是那個原本就已經很龐大的軀體再度漲大並變形了一些,像兩隻巨大的變形蟲一樣擋在刀輪的軌跡前,而其他的護衛魔像根本都沒有什麼動作,之前的攻擊似乎也證明了他們不需要再有什麼動作。

    就在這時緊跟在刀輪後面的力場巨手猛地加快了速度,五根手指飛速在刀輪上一拂一彈,六個刀輪的軌跡忽然一變,居然互相撞擊在了一起。但這個撞擊並沒有讓刀輪停下,相反刀輪的速度猛地提升到一個肉眼難辨的地步,這個相互之間的撞擊讓它們將自身旋轉的勢能一下轉化為了加速度,軌跡方向更是和之前的完全不同,一下突破了砂石魔像的攔截飛射向遠處的兩個序列魔像。

    這變化的速度來得極快,幾乎超過了一般人的反應速度,但對於依靠偵查奧術來判斷的魔像來說並不算什麼,這兩個序列魔像身上的防護力場瞬間升起,旁邊的護衛魔像也立刻做出了防禦姿態,這六個刀輪全都在護衛魔像的塔盾式肢體上一撞就彈開了。

    只是它們彈的方向雖然看似不同,目標卻都對準了最中央的一尊序列魔像,這是被砂石魔像保護在正正的身後,以常規軌跡來說絕不可能擊中的一尊魔像。幾乎是眨眼之間飛彈而來的刀輪就劈中了目標。

    並非是這個序列魔像身邊就沒有護衛魔像,也不是護衛魔像來不及反應和動作,而是已經早一步繞到這裡來的力場巨手在最先反彈而來的兩個刀輪上一點,在這極近距離下居然再度讓刀輪變向轉折,先一步劈中了護衛魔像的關節,讓這個護衛魔像的動作停頓了下來,然後乘虛而入的第三四個刀輪在同一時間狠狠劈中了序列魔像身上力場防護盾的同一個位置。

    令人牙酸的力場破碎聲響起,序列魔像的力場防護盾當然遠超力場障壁之類的普通奧術,原本防護這樣程度的物理攻擊是不在話下的,但這第三四個刀輪在撞擊到一起的時候猛然炸裂出了一陣閃爍的電光,堪堪令這力場受到了干擾而在撞擊下破碎。

    一切都如同事先早排練好的一樣嚴絲合縫,最後兩個刀輪就在這力場破碎的同時劈中了序列魔像,巨大的衝擊力和摩擦力讓魔像表面並不太堅硬的奧金紋路頓時扭曲破碎,刀輪深深地鑲嵌進了魔像的軀體,同時這兩個刀輪之間也一樣爆發出了猛烈的電光,電光在魔像身上四處彈動,魔像身上一直閃亮的奧術紋路和光芒頓時暗淡了下去。

    也就在同時,魔像陣型中間原本已經快要壓縮到石球上的力場囚籠在一陣扭曲之後消失了,一直保持著旋轉的石球朝前一滾就撞出了這力場的桎梏,像是充滿了彈力一樣猛地崩上了半空,然後在旋轉中飛速地瓦解。

    石球瓦解出的部分並不是掉落在地,而是在瓦解的同時不斷變形,然後藉著旋轉繼續的力量朝外急速射出。這巨大如同一間小屋的石球,就在一兩秒之內的時間裡飛速瓦解成了成千上萬個旋轉的鋸齒刀輪,這些激射而出的鋸齒刀輪全都是對準了一個目標而去,那就是上方包廂中的茱莉亞‧費爾南德斯。

    這一切都發生在極短的幾秒之內,從力場巨手轉動鋸齒刀輪開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擊中在那些刀輪的軌跡上,那些刀輪神奇的變幻攻擊方式讓他們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繚亂,每一次撞擊每一次變動不過都是眨眼間的事情,誰都沒料到那個原本即將被力場壓制束手待斃的石球居然就跳了出來,然後化作了滿天的恐怖凶器對準了茱莉亞所在的包廂如狂風暴雨山呼海嘯一般地蜂擁而去。

    幾乎所有人都反應不過來。茱莉亞當然不行,甚至連她身後那兩個經驗豐富的戰鬥法師也不行。她們身上的所有奧術道具早就被搜刮一空,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數量巨大幾乎是遮天蔽日鋸齒刀輪帶著好像要把整個劇院都撕碎的呼嘯朝這裡迎面而來。不要說這全都是那種能破開力場撕破魔像的凶器,就算這些只是些路邊的石頭,也足夠將她們全都砸成肉泥。

    但包廂連同裡面的人一起被撕碎的恐怖情景並沒有發生,一片電光突然出現在了包廂之前,將所有朝這裡飛來的鋸齒刀輪全部包裹在其中。

    這片電光無聲無息地突然出現,宛如水流一樣地在虛空中靜靜地流淌迴旋,但那如狂風暴雨一樣衝擊而來的刀輪旋風一旦接觸立刻就停滯了下來,隨即變作一片片的飛灰嘩嘩地落下。

    直到這時候許多人才驚呼出聲,目瞪口呆地看著上面發生的這一切,既驚呼這突如其來幾乎將帝都之花碾成花生醬的狂暴攻擊,也驚呼這突如其來的神奇援護。那個及時出手的人就漂浮在包廂外的半空,單手虛抬,如同他發出的這片電光一樣的神奇,一樣的炫目,一樣的優雅。

    「您這可是犯規的,參謀長閣下。」金發青年微笑著對著遠處剛剛落地的風吟秋說。

    風吟秋沒說話,只是聳了聳肩。他似乎也是對眼前這一幕早有預料,並不意外。聳完了肩之後他陡然倒退而去退入了那些魔像當中。雖然操縱者陷入了驚嚇和震怖中,最強大的序列魔像也暫時受損,但其他還有幾尊魔像沒有受到影響,此刻正對他釋放出了數道攻擊性的奧術。

    不過單純只是這幾座奧術魔像,即便它們釋放的都是五六環的高階奧術,但沒有了其他魔像的輔助和防護根本就對風吟秋無法產生任何的威脅。風吟秋如一道有形無質的影子一般在這些魔像身邊掠過,五彩的虹光一發即收,隨即就只剩下幾塊殘肢斷骸掉落在地。就算奧術學院的壓制將虹光噴射的影響範圍縮短到了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但用來當做武器也是可以輕易對付這些魔像了。

    包廂中,茱莉亞‧費爾南德斯終於緩過了神來了,她一張原本傾國傾城的俏臉上全無一丁點血色和生機,就像冰凍了幾十年的死人一樣,但隨後一股病態的殷紅又浮現了上來,不止將她的臉色熏染出一種奪目的妖豔,連那雙大眼睛裡也熏出了許多血絲。她陡然拔下了手腕上的那個手鐲,然後用力地捏碎,碎片深深地扎入她白皙細膩的手掌中,鮮紅的血立刻流了出來。

    吱吱吱吱,因為一個受損而一時間靜默起來的序列魔像忽然開始散發出了新的光芒,它們身邊的護衛魔像就像最稱職的保姆一樣將它們牢牢地摟在懷中,然後飛快地互相擠攏在一起,各種魔像的構件不斷分裂組合,轉眼間又重新形成了一個宛如堡壘一樣的鋼鐵怪物。

    一陣深沉的力場波動從這個鋼鐵怪物身上散發出來,直接將整個大戲院都籠罩在其中。

    「夠了,到此為止吧。茱莉亞。」

    一個老人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半空中,只是淡淡揮了揮手,那股力場籠罩整個大戲院的力場就消失了。

    下方所有人都發出了驚呼,他們都看著這個突如其來出現的老者,許多人慌忙不迭地向其行禮。

    茱莉亞也愣了。其實從她捏碎那個手鐲開始她就陷入了一種歇斯底里的精神狀態,除了不顧一切將那個西方人殺死之外她根本沒有其他念頭。但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一兩句話就能將她震懾,讓她清醒過來的話,這個老人絕對就是其中之一。任憑她有再大的力量再大的權勢,即便是真紅大公親自蒞臨,只要在奧羅由斯塔當中,面對這位老人就必須保持尊敬和禮讓。

    「對不起,驚擾到您了,理事長閣下。」茱莉亞只能屈膝行了一個禮。
Babcorn 發表於 2018-3-20 10:47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落幕,揭幕

    「哦,居然是馬格努斯理事長閣下……」

    「居然連學院的理事長閣下也驚動了嗎?」

    「這是當然的。剛才茱莉亞那女人是動用了廣域範疇的九環奧術吧?她瘋了嗎?居然把這裡所有人都控制在了力場裡,這實在是太失禮了!」

    「不只是失禮吧……如果那個奧術操作上有什麼差錯,說不定就會把這裡所有人都一起壓成肉泥,到時候就算是真紅公爵也會頭痛…女人瘋起來真的可怕……」

    「幸虧是有理事長閣下趕來啊……」

    「這是當然的,那可是理事長閣下啊……」

    聽著下方一片的致敬聲,就算是從沒見過這個老人的風吟秋和仁愛之劍也都知道了他的身份,那是奧術學院的理事長巴斯丁‧馬格努斯,奧羅由斯塔毋庸置疑的第一人。

    論家世他並不算出眾,論權勢他其實並不算高,奧術學院並非是強力的實權機構,他也不可能在學院和理事會中掌控一切說一不二,但他確實就是奧羅由斯塔中影響力最大,最受尊敬的人,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質疑這一點。因為他是當世最頂尖,學識最淵博的幾位**師之一,因為正是由於他的四處奔走聯絡,各大家族才會齊心協力在一片廢墟上重新建起了現在的奧羅由斯塔,而正是有了奧羅由斯塔,奧術的光輝才重新有了照耀大陸的可能,一片恐慌的人心才能重新穩定下來。

    這樣一個老人,說是後帝國時代的第一人也並不過分,在場的所有貴族都對半空中的理事長致敬。理事長也對下面的貴族們施禮致意,然後轉過身來對著因克雷公爵所在的包廂點頭施禮:「歡迎來到奧羅由斯塔,公爵大人。我代表奧術學院歡迎您。」

    「公爵?是因克雷公爵?」

    「是小羅伯特‧摩多雷澤斯基?他也來了?」

    「對,肯定是他。因克雷不是來了人麼?想不到連他也一起來了。」

    這話立刻讓下方的貴族們喧嘩起來,如今大陸上還事實存在,能讓理事長特意打招呼的公爵可沒幾個了,立刻就有人叫了起來。

    「理事長閣下您好。」公爵也頗有些無奈地回了一禮,原本他是沒想過要暴露身份的,但在學院理事長關注這裡的情況下,一般意義上的掩蓋也毫無意義。

    「……還有兩位來自遠方的朋友。也同樣歡迎你們來到奧羅由斯塔。」理事長隨即把目光投向了仁愛之劍和風吟秋,也分別對他們施禮。這讓下面的貴族們又是一陣騷動。

    風吟秋和仁愛之劍也只能對這位老人還禮示意,他們也對這位傳奇**師早有耳聞。

    「首先要感謝兩位西方人朋友,他們的神奇技能讓我們大開眼界,相信諸位都和我一樣看了一出難得的好戲。」理事長對著下方的眾多貴族微微一笑,聲音和藹,好像剛才發生在這裡的真的只是一出大家喜聞樂見的表演,隨後他又看了看包廂中的茱莉亞。「茱莉亞小姐也不用太緊張,我想費爾南德斯家族應該是有足夠的氣度的,既然那位尤利西斯小姐早已經接受了西方使節團的邀請,那你們也可以和他們協商溝通。無論如何,在奧羅由斯塔當中是不能運用戰鬥類的九環奧術的。」

    「是……」茱莉亞只能點頭。馬格努斯理事長既然將此事定下了基調,她除了同意之外也無法可施。即便費爾南德斯家不能真的如此善罷甘休,也只能由其他人,至少是家族主事人之一通過其他渠道表示出來。她違規使用奧術在先,更沒有質疑奧術學院理事長的資格。

    理事長再轉而對著風吟秋和包廂中的仁愛之劍說:「兩位來自遠方的朋友,奧術學院期待你們的光臨,希望能和你們關於西方文化進行深入的交流。相信奧羅由斯塔的各個家族也期盼著和『乾』帝國使節團的正式會晤。」

    「謝謝您的邀請,我也早就期盼著拜訪奧術學院。」風吟秋笑了。他很滿意,這一場爭端的目的之一就是吸引到奧術學院的注意力,奧術學院的介入也是終結衝突的重要台階。現在理事長親自現身邀請,也表達了對大乾使節團的認可,可以說沒有比這更完美的結果了。

    包廂中的仁愛之劍沒說什麼,只是咧嘴嘿嘿一笑。

    「公爵大人,我也同樣邀請您來拜訪學院。因克雷如今取得的奧術成就令人矚目,聽說您還有著更加宏偉的計畫,我們希望能和您共同研究展望一下未來的奧術方向。」理事長微笑著看向公爵,雪白濃厚的眉毛聳了聳,既像是作為**師的正式邀請,又有些像是對晚輩的隨和家常。「我一直都非常懷念和你爺爺還有父親徹夜談論的時候,他們都是非常有想法和勇氣的天才開拓者,我想你應該也繼承了他們的優點。」

    理事長的話讓下面許多人騷動起來。什麼時候因克雷的鄉巴佬居然能和奧術學院的法師們平起平坐了?還能展望未來的奧術方向?這應該是理事長對晚輩的客氣話吧,畢竟這個二世祖只是運氣好繼承下了因克雷那塊後帝國時代的寶地和爵位而已。

    但是包廂中的公爵卻是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他攤了攤手,什麼也沒說,似乎有些惱火和無奈。

    「好了,學院中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諸位,我就告退了。」說完這些,理事長在空中一個轉身,就像他來時一樣突兀地消失了。

    下面的各種喧嘩聲馬上就沸騰了起來,幾乎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理事長突然現身到突然離開,這不過只是一兩分鐘的時間,帶來的改變卻是徹頭徹尾的,幾乎已經沒有人再去在意那片破爛舞台上的魔像,所有人都知道不可能再有戰鬥,這場好戲在理事長大人的宣佈下已經落幕了。

    風吟秋微笑著遙遙對著茱莉亞所在的包廂躬身一禮,轉身便走向了後台。不知是理事長所為還是茱莉亞再沒敢動用,那堆組合在一起的魔像就像一堆廢鐵一樣靜靜地矗立在那裡,任憑他從旁經過也沒有絲毫的聲息。

    戰鬥場面控制得很好,加上這裡也還有不少貴族少年使用了防護奧術,後台這裡並沒怎麼受波及。看著他走進來,一眾貴族少年少女們大都不自禁地向後退了退,只有張羑裡還算得上神情自若,只不過看著他的那一雙星眸中閃出爍爍的光芒,也幸好周圍的貴族少年們還沒有注意到。

    「我們走吧,尤利西斯小姐,我們使節團的諸位大人還期待著欣賞你的演出。」風吟秋依然是做出彬彬有禮的邀請姿態,張羑裡當然也依然是那個優雅完美的神秘歌姬,點頭應道:「當然,參謀長閣下。不過能不能把我這個助手一起帶走呢?」

    「當然可以了。他也是我們族裔,我們當然會好好照顧他。我想有很多人想聽聽有關他的故事。」

    茱莉亞一直目送風吟秋消失在幕布之後,才長長出了一口氣,俏臉上的血色恢復了一些,緊握的手也不再顫抖了,她這時候才多少重新變回那個豔光四射的帝都之花,對著旁邊不遠處的金發青年莞爾一笑:「這位…菲爾先生,真是要多謝您剛才的幫助,如果不是您及時出手的話……我真是難以想像會怎麼樣……我真是不知道如何才能感謝您。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邀請您前去費爾南德斯家做客呢?」

    「不用這麼客氣。」金發青年一笑,這笑容讓茱莉亞和身後兩個女法師都產生了耀眼的錯覺。「我當然會去費爾南德斯家,因為我也叫費爾南德斯啊。」

    「啊?真的?」茱莉亞又驚又喜,臉上一片潮紅,就像初戀的年輕女孩收到超乎想像的大禮物一樣,之前的頹喪早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哈哈哈哈……今天這場好戲真是讓人看得酣暢淋漓啊。看來我們奧法復興會也要好好準備一下了。」另一邊的包廂中,仁愛之劍哈哈大笑著起身。「對了,還順便給公爵大人打個招呼,可不要再來亂挖我們復興會的牆角了,否則礙於職責所在,說不定我就要來請你們嘗嘗我正義的鐵拳。別看剛才風的那些戰鬥手段就覺得很神奇了,若是從我手裡用出來,保管比他還厲害十倍百倍。」

    說完這些,他轉身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包廂中的三個**師神情各異地目送他離開,阿德勒滿是尷尬,安東尼**師有些憤憤有些不屑,似乎又有些慶幸這怪人終於走了,只有公爵的臉上滿是玩味。他附著在視野中的偵查奧術似乎一直都沒有停下來,等到確定這個怪異的西方人已經離開之後,他才開口:「他應該不可能真的是復興會的人吧?」

    「當然不可能。復興會怎麼會允許一個西方人入會?」安東尼**師嗤聲表示不可能。

    「但是他好像真的有維護復興會利益的意思……」阿德勒在旁邊攤攤手。「我之前問過他,雖然他的回答好像是在開玩笑,但我又能感覺出他並不是完全在開玩笑……」

    「不可能是復興會。應該是另一幫和我們一樣,希望能得到復興會的財產的人。」公爵一笑,輕輕鬆鬆地就得出了結論。「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無視教會和神殿的勢力並不多,現在看起來已經不可能是費爾南德斯家了,那麼剩下的就是……南方軍團那幾個老傢伙麼?」

    「……還真有這個可能…」阿德勒也恍然大悟。「不過他為什麼要幫那些人做事?他應該是首先站在西方人的立場上啊?難道是西方人和那些傢伙有聯繫……這可很怪異啊。」

    「不,也許有些事情並不像我們想像的那麼簡單。總之,必須改變一下目前的策略,理事長閣下似乎並不希望我們順順利利地悄悄離開這裡,他是知道我們的計畫了。該死,頑固保守守舊,這難道是帝國時代老年人們的通病麼?」公爵撇撇嘴,看起來有幾分頗為無奈地惱火。「我們的情報網絡出了些問題,這裡也不是我們的地盤,那就只能先拜託安東尼閣下幫我們收集一下各方面的情報了。尤其是那些在暗地裡悄悄和因克雷爭奪資源的。」

    「當然。我一定讓下面的小子們用足十二分的力氣。」安東尼**師連忙表示這不是問題。「而且我們之前已經收到一些關於南方軍團的情報了……」

    這個時候,請求入內的鈴聲響了起來。仁愛之劍離開的時候並沒把門給關上,上面的奧術門鎖也是早就被他給弄壞了的,但此刻待在外面的人顯然並不像他那麼沒禮貌,隨之而來的還有僕役特有的唱腔:「萊恩‧費爾頓伯爵閣下攜長子默多克‧費爾頓請求拜會因克雷公爵閣下。」

    「好吧,請他們進來吧。」公爵做了個無奈的手勢。「能在第一時間就上來找我們的,我想應該鼓勵一下這種實幹精神。」

    「因為教會方面的制裁,費爾頓家族最近幾年略微有些窘迫,不過他們的基礎人脈和領地產出還是不錯的,有三個精鐵礦和超過八千畝的土地。我想他們是想引進大量的因克雷的農業魔像吧?」安東尼**師在一旁笑眯眯地說明。作為真正的在第一時間和因克雷搭上關係的,他的實幹精神早就得到了足夠的鼓勵。

    「對了。」公爵像是想起來什麼,趁著外面的人還沒有走進來的時候快速低聲說。「安東尼閣下請注意一下奧術學院今天發生了什麼。剛才馬格努斯理事長閣下的表現我覺得有些奇怪,他應該是早就注意到了這裡的情況,但是過來之後似乎又急著回去,能讓他著急的事情可不多。」

    「嗯,當然沒問題。」安東尼**師愣了愣,也點頭。「一般來說學院裡能真正保密的事情也不多,我會叫人去注意的。」

    奧術學院,理事長的辦公室。

    理事長剛剛從虛空閃現出來,就立刻將精神連接到學院的奧術序列中,將十環奧術『奧羅格林的奧術掌控』序列核心從自己這裡解除出去,重新歸於原本設定的目標上。

    理論上講,人的精神所能達到的奧術極限只能是九環奧術。雖然奧術文明創造出了在其之上的十環,十一環奧術這樣璀璨的文明奇蹟,但和人必須借助器械才能撬動巨岩一樣,那種涉及到直接扭曲部分世界法則的能力,單靠人本身的精神和靈魂都是無法承受的,必須使用各種奧術材料來製作成奧術法陣才能讓人正常使用。

    和為了方便攜帶和運用,將奧術法陣微型化,濃縮化為奧術捲軸的技術相反,奧術序列的技術則是大型化,擴展化,以大量的資源將複數的奧術法陣組合為奧術序列,以便能夠長期重複和更靈活地運用的高環奧術,而這樣的奧術序列基本上都是一個奧術文明中城市的基礎。

    如今的奧羅由斯塔也不例外,可以說整個奧羅由斯塔的秩序都是建立在『奧羅格林的奧術掌控』這個十環奧術上的,這也是如今大陸還殘存的最強大最全能的十環奧術序列。

    即便以巴斯丁‧馬格努斯理事長的能力,完整地移交這個奧術序列的核心也不是件輕鬆的事,足足四五秒之後他才能將所有的奧術回路重新構建完成,引導定序術序列將這個十環奧術放置為之前的狀態。這其中的複雜程度並不亞於運用一個九環奧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當時費爾南德斯家族的戰鬥序列已經激發了最終形態,那些序列魔像所激發的無論是力場粉碎衝擊還是力場巨人,都是破壞力極強的九環奧術,而這種力場系九環奧術並不在奧術掌控序列的自動反應範疇之內,如果理事長不親自啟動序列去強行制止,那裡上百個貴族一個不好頃刻之間就要全變成肉泥。

    但是現在將掌控序列重置之後,理事長的眉頭馬上皺了起來,因為之前定序序列設置的目標已經不存在了,至少已經離開了奧羅由斯塔,脫離了奧術序列的影響範疇。

    「中樞記錄室,有傑佛遜教授的行蹤記錄嗎?」

    理事長開口問了一句。隨即空氣中響起一個甜蜜但是缺乏生氣的聲音:「您好,理事長閣下。傑佛遜教授一直處於自己的研究室之內,並沒有外出過。」

    對這個回答理事長也並不奇怪,研究室是各個教授們的私人領域,學院的監控奧術並沒有權限去窺探其中的情況,更何況許多教授們還都設置得有各種防護措施。他繼續問:「那有傑佛遜教授最近四個月申請的研究資料的記錄嗎?如果有請馬上傳達給我。」

    女聲一如既往地甜蜜:「理事長閣下,傑佛遜教授最近四個月之內沒有申請任何研究資料。」

    「居然是早就有了準備麼?就趁著我挪開序列這麼短短幾分鐘的時間……」理事長搖頭苦笑,坐了下來。他扶額低頭沉思了一會,伸手點了點桌面,桌上的茶壺立刻自己升了起來,給旁邊的杯子斟滿了一杯紅茶。

    「算了,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剩下的看他們自己了,也許這也是歷史的自然變動吧……」

    奧羅由斯塔朝西一千多里,一個荒廢了男爵領中的廢墟中忽然生出一陣震動,然後堆積的磚石和廢墟地面忽然無聲無息地消融下去,露出一個深深的坑洞,原來這下面是一個地窖。

    地窖中走出兩個身影來,一個是面容清癯,帶著一副眼鏡的貴族老婦人,一個是一頭金發,容顏嬌美的年輕女子。兩人的神情都有些狼狽和疲倦,似乎是經歷了漫長而艱辛的旅程一樣,尤其是年輕女子身上的長袍上還帶著一些似乎是燒灼留下的痕跡。

    「教授,這裡應該已經安全了吧,我們不用再去界域碎片轉折了吧……」年輕女子心有餘悸地左右張望著。

    「放心,這裡就已經是最後一個節點了。我們經歷了三次碎片界域和物質界的跳轉,就算是馬格努斯用盡一切手段也沒有辦法追蹤到我們。」

    老婦人微微一笑,像是鼓勵也像是安慰地拍拍女子的肩膀:「真是辛苦你了。沒想到你第一次的界域之行就是這樣的艱難。也是多虧有了你帶來的消息,我才知道外面居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

    「理事長居然軟禁您……這實在是太過分了。而且就算理事長禁止了您一切的消息和外出,但其他人就完全察覺不到一點異樣麼?」年輕女法師顯得頗為憤慨。「就算其他人有些遲鈍懶散,但茱莉亞部長呢?她那麼多的消息渠道,總也應該知道您那裡有些不對勁吧?她就沒有親自來詢問您一下?」

    「……她大概忙著幫費爾南德斯家族收攏人手獲取資源吧?我不主動出面,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了……」老婦人的神情和話語間都有些蕭瑟之意。「人心已經散了,各自的立場和想法就不一樣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像你這樣的好孩子的。」

    「……那麼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大部分的物資和資料都還留在奧羅由斯塔…」年輕女子有些茫然和徬徨。「我們不能回去吧,理事長如果一直用學院的十環序列鎖定您的話……」

    「我們暫時不回去,暫時的。」老婦人抬了抬鼻樑上的眼鏡,鏡後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堅毅的寒光。「我們先繞去赤紅領。我們會拿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的,當然要一步一步地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25 09:57
第一百八十六章 男女

    一出了奧羅由斯塔的範圍,風吟秋立刻就用短訊術和仁愛之劍取得了聯繫,兩人就在外城區邊緣的一個小旅店裡碰頭了。

    說是兩個人也不準確,因為還有張羑裡和那個被打暈了的少年雜役,只是風吟秋給他們兩人用上了奧術隱身,一起帶到了這裡來。

    而仁愛之劍就完全沒有什麼低調的自覺了,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之後就是哈哈大笑:「如何?風兄弟,這次給你安排下的這場大戲如何?可是足夠精彩吧?將那什麼費爾南德斯家的臉打得啪啪直響,現在整個奧羅由斯塔可都知道你參謀長閣下的赫赫威名了!」

    風吟秋將房門關上之後用了個隔斷聲音的三環幻術,才笑道:「這次倒還真多虧了無敵兄運籌帷幄,看來你在這奧羅由斯塔中消息可不是一般的靈通,那費爾南德斯家的打算也瞞不過你。」

    「這個倒不是,我哪裡有空去關注這些豬玀打什麼主意。」仁愛之劍大搖其頭。「我叫你來其實是衝著那因克雷公爵的。我本來想著等小羑裡的表演完了之後尋個由頭來和他較量一番,把你也拉進來,讓那公爵和那些歐羅人知道知道我們的厲害,接下來好辦事,順便幫使節團的名聲打出去。倒是沒想到最後來了這樣一出……對了,羑裡,那費爾南德斯家的人為什麼要威逼你?」

    坐在牆邊的張羑裡回答:「……他們好像是查到了我的一部分底細,用神州族裔的事情來要挾我聽他們的話。」

    「不,我是說他們為什麼要威脅你?」

    「……他們好像一直都是這樣,對於這些大世家大貴族來說,某個突然紅起來的獨立演員就是突然出現的難得玩物。我之前是隱藏得很好,通過一些手段來暗示他們我背後有一位強力的**師,現在好像是露陷了……」

    「不,不是這個。」仁愛之劍擺擺手。「按照安東尼那個胖老頭所說,他們這樣大張旗鼓地來找你,應該是有超乎私人喜好之上的家族利益……當然也有可能是費爾南德斯家某個腐朽齷蹉像是只鹹濕鼻涕蟲一樣的老傢伙對你著了迷,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你收入囊中,但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嗯,確實如此。」風吟秋點頭。他也是清楚的,那些身居高位者奢淫霸道,喜歡巧取豪奪的確實不少,但也並不是沒腦子,或者說沒腦子的根本爬不上去。「你是不是不小心之間和他們牽扯上了什麼瓜葛?」

    「真的沒有啊。」張羑裡有些焦急地雙手一攤。「我知道和這些家族扯上關係就會很危險,一直以來都很注意的,那些崇拜者送來的禮物我也注意挑選,太過貴重的都一律不收的……」

    「那會不會是什麼其他方面的……」仁愛之劍提醒。「比如說幫你寫歌的那個什麼大詩人維斯特,寫過譏刺費爾南德斯家的詩歌還是戲劇,或者曾經睡了他們家主女人留下了私生子什麼什麼的…費爾南德斯家其實是想用你把那傢伙引出來。」

    「那更不可能,不可能有這種事的。」張羑裡回答得斬釘截鐵。

    「為什麼?」仁愛之劍眼睛一瞪。「我告訴你,小羑裡,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這些什麼詩人什麼才子,表面光鮮人五人六,骨子裡都是些負心薄情的窩囊貨色。你最好少和這種人打交道。」

    「不是的,那是因為維斯特就是……」張羑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睛看著躺在角落裡的少年。那少年還是一直昏迷著,是風吟秋用力場巨手將其一路帶到這裡來的。

    「你總不能說那個什麼詩人維斯特就是那小子吧?我記得他好像是曾林的兒子還是侄子?」早在戲院的時候,仁愛之劍也就注意到了這個突然跳出來的小子。他記憶中也隱約記得這少年是洗衣幫首領的後輩,也難怪會和張羑裡呆在一起。

    張羑裡臉上的表情變得極其古怪,呆了半晌才開口:「…他叫曾文遠,是曾林叔叔的獨子,算起來是我表弟……仇叔叔你猜得沒錯,他還真的就是奧羅由斯塔很有名的大詩人維斯特……」

    「哦?」仁愛之劍也是驚訝了。「還真是這樣?我聽說這詩人維斯特可是出名已經有好兩年了,出版過好幾本大大有名的詩集和戲曲冊子,難道這小子從娘胎裡就學了這個不成?」

    張羑裡連忙解釋:「真是這樣。小文從小便喜歡戲曲和詩歌,經常偷偷收集這方面的書籍,小時候在西海岸的時候就經常去看演出,為此挨過不少打呢。他從十一歲的時候就開始偷偷寫作,攢了許多詩集和劇本,和我一起到了這奧羅由斯塔之後找機會流傳出去,然後才慢慢出名起來的。」

    「天資聰穎少時便以詩文出名的讀書人也是有的吧,據聞前朝曾有十四歲的狀元以詩文名動天下。」風吟秋在一旁說,這種事雖然罕有也不算不可思議。「不過這什麼詩書戲曲只是遊戲消遣之道。我看這少年的奧術居然都能運用得似模似樣,放在歐羅人中也可說是難得的了。」

    「也不是遊戲消遣這樣簡單的,風叔叔。」張羑裡又接口道,一張小臉微微有些漲紅。「我的表演能這麼成功,吸引到這麼多人喜歡,賺來這麼多錢補貼給大家,可都是多虧了小文的策劃。很多貴族都非常追捧他的,其中還有很多很有名望的人,可不是像追在我周圍的都是些年輕人。」

    風吟秋也不和她爭辯,只是微微一笑問:「他的奧術是去哪裡學的?」

    「小文本來就在自學,然後用賺來的錢去找一些生活不大如意的貴族,讓他們教授入門的奧術,後來又想辦法借用詩人維斯特的名義和奧術學院一位教授拉上了關係,借助給教授送詩稿的時候混進了奧術學院,去旁聽了很多奧術的課程。後來他也教過我,但是我天分不高,只是剛好能入門運用一些奧術道具和捲軸而已。」

    「哦,那這少年還真是難得的天才了。」風吟秋不禁點頭讚許。兩三環的奧術水準說來好像不高,但卻是在幾年的時間裡偷偷摸摸地學習到這樣地步的,他和仁愛之劍能在奧術上一日千里那是有各人的深厚底蘊,這少年確實是當得起一個天才的稱謂。

    「那他當詩人學奧術這些事情,其他人知道了嗎?」

    「沒有……這原本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因為曾叔叔從來都不讓他學習詩歌戲曲,還為此打過他……」張羑裡有些尷尬。「不過他學習奧術的事情倒是很多洗衣幫的人都知道,我們都只是說幫大詩人維斯特秘密傳遞書稿得來的報酬。」

    「這樣說來他應該是個沉得住氣,自有心胸城府的人,為何今天在那戲院裡卻是那般模樣?」風吟秋問。

    「這個我也不知道…今天小文是顯得很奇怪,當時突然跳出來和那個費爾南德斯家的人對峙,完全不是他的性格……」

    「那叫醒他問問不就知道了。」仁愛之劍走上去在少年身上一拍,少年就開始悠悠轉醒過來。其實張羑裡當初擊暈他並沒用多重的手法,只是後來風吟秋要帶他走,嫌他醒了麻煩,直接用封穴手讓他一直昏睡到這時候。

    叫做曾文遠的少年站起來茫然四顧,他的意識大概還停留在舞台上怒斥那些西方人的時候,不過他很快地就清醒過來,對著張羑裡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仁愛之劍躬身一禮:「大祭司。」

    現在這少年看起來倒是一副清醒冷靜的樣子,絲毫沒有之前在舞台上那樣的跋扈狂傲,不過風吟秋和仁愛之劍都能看出他神情中的細微之處,他看向張羑裡的時候眼神一熱,卻並沒胡亂開口說話,再看向仁愛之劍的時候眼神就滿是畏懼和敬意,顯然是心中有了戒備。

    「別叫我大祭司了,讓神殿的人聽了就是麻煩,你就和你羑裡表姐一樣叫我仇叔叔吧。」仁愛之劍沉聲說。這少年對他的畏怕也是事出有因,他父親曾林以前在西海岸接受過復仇神教的培訓,他也經常在教中出沒,只是他父親最後被張老頭安排去奧羅由斯塔主持洗衣幫,沒能留下了成為正式教徒而已,但是他對復仇神教大祭司的敬畏卻是深深印在其腦海中的。

    「…是,仇叔叔…」少年立刻乖乖改口回答。他長得原本就很是清秀英俊,這樣看來簡直就是個待字閨中從來不見外人的大姑娘。

    「費爾南德斯家為什麼要來強逼你羑裡表姐?」

    「我不知道啊。」少年老老實實地回答。

    「那你當時那般激動地跳出來做什麼?」

    「他們欺負羑裡表姐,我自然要出來保護她。」少年這話也回答得絲毫不錯,只是不經意間瞥了旁邊的風吟秋一眼,似乎有憤恨反感之意。

    這一眼當然瞞不過兩人,仁愛之劍問:「你認識他?」

    「不認識。」少年又恢復了老實模樣。

    「那你看他做什麼?」

    「不做什麼。」

    對這樣的拒不合作的頑劣少年仁愛之劍一時也有些頭痛,這算是自己人又是個晚輩,總不能一拳砸過去或者用精神類奧術給控制了。還是一旁的張羑裡問:「小文,你到底知道些什麼就說出來。今天幸好有風叔叔和仇叔叔在,費爾南德斯家已經不能再為難我們什麼了。」

    「我是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叫曾文遠的少年也有些著急了。「我當時就看到那個叫阿倫斯的悄悄對你說了我們西方人怎麼樣怎麼樣,猜到他肯定是在威脅你,這才忍不住站出來。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他們威脅然後被他們帶走嗎?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拆穿他們的把戲,讓他們顏面掃地,這樣才有機會啊。」

    「但是你當時看起來很奇怪啊,居然是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你是詩人維斯特的事情說出來,我差點都以為你是被人用奧術給控制了一樣。」

    「……羑裡表姐你……你怎麼能說……」曾文遠看了一眼仁愛之劍兩人,臉上又是焦急又是尷尬。

    仁愛之劍一擺手:「好了。你不是要在那麼多人面前公開你的詩人身份麼?你表姐已經告訴我們了。不過就是吟詩作對哄哄小孩子的虛名,你既然不想其他人知道,我們不提便是。倒是你的奧術天賦著實不錯,以後你大可光明正大地學習,要什麼書籍和材料都告訴我一聲,想要進奧術學院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今天這位使節團參謀長風先生將費爾南德斯家狠狠打臉,讓所有旁觀的歐羅貴族都目瞪口呆,最後奧術學院理事長都特意來過一趟,邀請我們去拜訪奧術學院。等我和使節團的風先生劉先生在奧羅由斯塔好好做點事情出來,從此這些歐羅白豬再不敢小看我們神州族裔,給你弄個奧術學院的正式學員的名額也是小意思,明白沒有?」

    「這…我……」曾文遠一張俊臉漲得通紅,大概是想說點什麼,但終究是面對曾經的復仇大祭司不敢開口,最後還是低下了頭。「…我明白了。」

    「那你是真不知道費爾南德斯家到底為什麼突然強逼你羑裡表姐?」

    「真的不知道。」

    「嗯…那就算了。反正今天他們也受夠了教訓,有了學院理事長發話,他們也不會再死纏著不放。今後你們兩個就跟在使節團裡,安全問題就不用擔心了。」

    張羑裡有些猶豫:「但是風叔叔之前說了,是大乾使節團邀請尤利西斯去表演,那麼難道我要……」

    仁愛之劍點頭:「你那尤利西斯的身份,恐怕也要和你爺爺說一說。你放心,有我和風先生給你作保,你爺爺絕不可能為難你,說不得以後還會多多支持你呢。」

    「能不能不讓我爺爺干涉我們的事?」張羑裡嘴巴一扁。「他從來的安排都是無趣得很,總是不講情面不問理由叫我們做這個做那個。我們還是希望和以前一樣自由自在。」

    「自由都是有代價的。哪裡有絕對的自由?小孩子的自由自在是因為有父母替他們擦屁股。」仁愛之劍不以為意地笑笑。「我之前便說過,沒有足夠的力量作為你們的根基和靠山,你們鬧出來的名堂越大越危險,隨時都會被人捉去當寵物或者弄死。有使節團和張家當你們的靠山,你們才能算得上是有了根基,可以放心做你們想做的事。其實你也用不著太過顧忌你爺爺,那不過是你自幼養成的懼怕習慣,你如今已經是個有自己依仗的大人了,自己要有自己的計較和堅持,再有我和風叔叔替你說話,你爺爺也不能強逼你。」

    「...這個...好吧。」張羑裡也只能點頭。事實上除了跟著去使節團之外他們也還真的沒什麼好辦法,若沒有足夠強力的靠山,他們兩人都還罷了,洗衣幫那些奧羅由斯塔的神州族裔在費爾南德斯家的怒火之下恐怕是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要飛灰湮滅。

    仁愛之劍再看了看曾文遠,這少年雖然一臉的不平,卻也默然不敢開口。這少年能瞞住家裡闖出一番名堂來,心中肯定是極為機靈跳脫而且膽大的,尤其是還有幾分自傲的本錢,絕不會是表面看起來如此的乖順,但這時候也沒空去理會他,而且以他小胳膊小腿的想來也應該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風兄弟,這兩孩子就交給你帶回營地裡去了吧。」仁愛之劍轉而對風吟秋說。「你和張老頭還有劉道長好好斟酌一下該如何將使節團正式開進奧羅由斯塔,我那邊還有些事要去處理,順便找人去打探打探奧術學院的底細,還有那個費爾南德斯家到底是什麼鬼。如果有什麼消息會通知你的。」

    「嗯,也好。那便麻煩無敵兄了。」風吟秋點頭。他也知道仁愛之劍有了另外的際遇和人脈,這對使節團對他來說也是好事,在這歐羅大地上多一個渠道就多一分機會和消息。

    想了想,風吟秋隨口一問:「對了,那位和我們一起來奧羅由斯塔的菲爾呢?之前看他和費爾南德斯家那女人站在一起,我便順手試探了一招,他卻是出手幫那女人擋了下來......」

    「我也看到了。我曾經和那女人打過照面,那女人以前還是復興會的一個頭目,號稱奧羅由斯塔最漂亮的女人。那傢伙不是見色起意,對那女人有興趣了吧?」

    「你忘了嗎?」風吟秋提醒道。「那個叫菲爾的傢伙自我介紹的時候,可也是說過他叫費爾南德斯。」

    「什麼?」仁愛之劍一愣,回憶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傢伙,到底是什麼鬼名堂......不過算了,他本來就是個獸人送過來的添頭,發下血脈誓言要幫助他們的也是因克雷那麵糰法師,不關我們的事。」

    這時候,被兩人所議論的那個金發青年正在一個精緻優雅的花園中,坐在寬大的沙發椅上,享受著燦爛的陽光和香氣四溢的紅茶糕點。坐在他對面的是笑意盈盈的帝都第一美人,換上了居家的休閒服飾,沒有在戲院中那麼攝人心魄,依然是明豔不可方物。

    這裡是茱莉亞在奧羅由斯塔的一處別院。身為帝都中聲名卓著的美人,她當然不會只有家族給她安排的居所,她也更喜歡在這些真正的屬於自己的地方,尤其是在邀請一些只屬於自己的客人的時候。

    「茱莉亞小姐,雖然這裡環境很優美,東西也很美味,但難道我們不應該先去費爾南德斯家的莊園,去拜會一下家族的主事人麼?」

    「叫我姐姐就可以了。畢竟我們都流著費爾南德斯的血脈。」茱莉亞糾正了一下菲爾的稱謂,很淡然的神態和語氣,卻在不經意間透著一股似乎發自骨髓的親切和自然的感覺。在和人,特別是和男人交際之間這才是她最擅長的領域,她可以將她驚人的魅力在這種場合中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威力。

    「好吧,茱莉亞......姐姐...」金發青年果然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親密微微有些尷尬和羞澀,這似乎讓他原本完美無缺的外貌多了幾分青澀,但是落在許多經驗豐富的婦人眼中這樣充滿了生命和青春氣息的才更吸引人,那可以讓她們那已經逐漸陳朽麻木的心靈重新感受到一點點最初的活力的氣息。

    茱莉亞當然是當得起『經驗豐富』這個評語的,不過她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的情緒掩蓋起來,只是淡淡地陳述:「皮特伯爵是費爾南德斯家現在在奧羅由斯塔的主事人,不過在見他之前,我們應該先好好地溝通一下。你大概不是很清楚,一個傳承數百年,曾經與奧術帝國同在的巨大家族中會複雜到什麼程度。」

    「啊...這個我確實不大清楚......」菲爾的眼中有一陣莫名的光芒閃動,似乎有些激動。「難道他們會質疑我的血脈嗎?」

    「這一點你放心。只是看你那一頭燦爛的金發,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不會懷疑你的高貴血脈。費爾南德斯家族可是少有的曾有資格與帝國皇室聯姻的幾個家族之一,在奧羅格林這個姓氏已經消失,其他家族也大多沒落的現代,只有費爾南德斯家族才有資格繼承高貴的奧術血脈。不過要讓家族承認你,鑑定儀式還是必須的,對於你這樣優秀的年輕人,大公肯定會動用因果序奧術來判斷,那是絕對不會出錯的。你需要注意的是另外一些更具體問題,比如你要跟隨這個家族中的什麼人。畢竟家族太大,其中的人也太多,那不同的人之間當然就會有一些不同的分別的,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我明白的,茱莉亞姐姐。」菲爾點點頭。

    「首先你要確定的是,你想要什麼?費爾南德斯家擁有的很多,但我想一定有一些是你最想要的。」

    「我想要的很簡單,其實只是滿足我母親的一個願望而已。」菲爾一笑。

    「哦,那我想聽聽你的故事。那一定很有趣。」茱莉亞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很安逸地斜靠在沙發椅上,那是小羊皮下面塞著塑形後的海綿,坐在上面就像坐在雲端一樣的舒服,而她這個姿勢就像是雲中的女神將自己完美的軀體盡情地展現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8-3-30 09:19
第一百八十七章 翻臉

    水晶之都還是依舊繁華如昔,打扮暴露的女郎們在門口笑臉相迎,在大廳裡穿梭,看到仁愛之劍大搖大擺地走進來,立刻就有一些女郎們嬌笑著上前摟住他問好。仁愛之劍也依舊是豪邁地在懷裡一掏一扔,上百枚金幣就飛了出去,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全都鑽入這些女郎們的衣服縫隙中,逗得她們嬌笑不已,仁愛之劍也哈哈大笑,輕輕擺脫了她們的糾纏,走上了升降台朝樓上而去,這些女孩在這些地方久了也都是眼力極好知道進退的,只是嬌聲問好並不上前糾纏。

    用專用的房卡打開房間,再進入密室,仁愛之劍坐到軟椅上,雖然腰桿依然挺得筆直,他的心情卻放鬆了不少下來,隨手打開了桌上的一瓶葡萄酒開始自斟自飲。說起來,他對現在這個合作對象是非常滿意的,作為經營多年勢力龐大的地頭蛇,各種渠道和消息完全不缺,更關鍵的是,還有什麼能比這樣在各種激烈的戰鬥和算計之餘偶爾輕鬆一下更令人心情愉快的呢?穿著清涼的美貌少女總是那麼入眼,那個看似冷酷的夜影也其實很好相處——當然,這是在她其實根本對自己無可奈何的前提之下。

    外面傳來密門被打開的聲音,讓仁愛之劍有些意外。他還以為那女人還是會和以前一樣不聲不響地從陰影中冒出來,猜猜她到底什麼時候出現,用語言試探擠兌一下,這也是樂趣之一。

    但是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顯然也不是夜影,而是四個男人,其中三個都是腳步虛浮的普通人或者奧術師,另外一個沉重而極穩,應該是個比較少見的戰士。仁愛之劍放下酒瓶,冷冷地看著門口,果然看見四個身形各異的男人走了進來。為首的一個是個衣著華麗的中年胖子,旁邊緊跟著兩個面目俊秀,似乎是貼身僕役的少年,然後就是那個腳步沉重的戰士,那是一個鬚髮濃密,高大魁梧筋肉隆起的老人。

    能在這個隱秘的地方進出自如,當然也是屬於這裡的『自己人』。那個衣衫華貴的胖子施施然地緩步走到了仁愛之劍對面的沙發裡坐下,整個肥碩的身軀幾乎完全陷入到了沙發裡,伸手招了招,緊跟著他的兩名少年也連忙坐了下來一左一右偎依在他旁邊。那個高大魁梧的老人也不聲不響地在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像是只坐在樹樁上發呆的狗熊。

    「仁愛之劍閣下。久仰大名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小艾瑞亞男爵,你所熟知的夜影女士的直屬長官。」胖子笑眯眯地開口了,一邊說著還一邊左右摟了摟兩邊的少年,看起來非常輕鬆愜意的樣子。「雖然我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們之間的合作卻是已經非常地多了,我非常感謝之前你給予我們的幫助。」

    仁愛之劍聳了聳眉毛。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和夜影之外的那個組織的人見面,這幾個傢伙的出現也並不怎麼意外,那麼一個龐大的組織肯定不可能只是靠著一個總是隱藏在陰暗處的怪女人來維持。不過相對於漆黑緊身衣的神秘女郎來說,這個胖子看起來實在是太礙眼了。仁愛之劍忍不住問:「夜影呢?」

    「對於目前我們所商議的合作,已經超出夜影女士所能掌控的階段了。所以我才專門來到奧羅由斯塔。」小艾瑞亞男爵拍拍左手邊少年的屁股,少年立刻將懷中的一疊紙打開送到他面前,他一目十行地掃了掃,又點頭一笑。「仁愛之劍閣下之前所做出的功績實在是非常驚人,對我們的幫助也是非常大,所以我們決定吸納你為正式核心成員,參與一項更宏大的計畫。關於這一點,夜影女士之前應該已經對你提起過了吧。」

    「好像提過什麼,不過我不感興趣。」仁愛之劍隨口回答。

    「看,這就是夜影女士不專業的地方,居然連詳細情況都沒有說清楚。」小艾瑞亞男爵雙手拍在兩個少年的大腿上,發出鼓掌一樣的聲音,然後他指了指那個熊一樣健壯的老人。「這位是戰神殿的托尼大祭司,他希望你能加入戰神殿。」

    「啊,我記起來了。」仁愛之劍點頭。他在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就遇見過這個老頭,當時和一幫貴族興致勃勃高談闊論,可不是現在這個木訥狗熊般的模樣。「不過我之前也和夜影說過,我對這個沒興趣。」

    「但是閣下對『許願術』感興趣,不是嗎?」小艾瑞亞男爵笑得就像是一隻吃飽了蜂蜜的大肥豬。「這可是只有帝國時代才能製作的罕見的因果序高環法則性奧術,就算是最低級的九環次級許願術一般的世家大族裡也是沒有留存的,而十環的許願術就算是奧術學院裡也不知道有沒有呢。但是對於我們組織來說,這些東西卻算不上什麼難得的東西,不過是我們戰略物資庫中的存貨之一罷了。」

    「當然了,南方軍團嘛。」仁愛之劍點點頭。「帝國時代留下的玩意,你們那裡應該是最完備最充足的。」

    「哦?你知道了?看來夜影女士還真是有些失職了……」小艾瑞亞男爵睜了睜眼睛,不過好像也並不怎麼在意,他既然正面現身亮明了身份,自然也沒想著要藏著掖著來歷。「既然如此,仁愛之劍閣下也應該明白我們的實力了。即便是身份顯赫的歐羅貴族想要正式加入軍團成為其中的一員,可也並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這個並非是小艾瑞亞男爵誇口。南方軍團作為帝國防禦草原獸人侵略的屏障,即便是在帝國崩潰之後也是一直都得到了大平原上各大家族儘可能的資源支持,因此沒有像北方軍團一樣迅速地衰敗朽爛,這個從帝國時代流傳至今的軍事團體一直都保持著大陸最強大的戰鬥力和威懾力,每一個有資格插手軍團事務的家族都在想盡一切辦法將自己的人朝裡面塞。

    「這個關我屁事,我說了對加入什麼戰神殿沒興趣。」仁愛之劍翻了翻白眼。「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幫你們辦事,你們付給我報酬。就算那個十環奧術捲軸貴了點,多積累一下不就可以了?」

    「這是本質上不同的,仁愛之劍閣下。一個外聘人員不可能拿到我們的戰略性物資,無論他做出什麼樣的貢獻,這是資格的問題。外聘人員始終只是『外人』,您明白嗎?」小艾瑞亞男爵做出很遺憾的樣子擺了擺手。「不過現在可有一個很難得的機會,那就是你加入戰神殿,那我們就是『自己人』了。你不要以為這是我們在利用你什麼,也先別忙著拒絕,聽聽我們的詳細計畫吧。」

    「看起來你很有把握說服我的樣子。」仁愛之劍嗤地一聲冷笑。「我對這一點倒是很有興趣,你說說看吧。」

    「既然你都知道我們是南方軍團了,那麼你也應該很清楚,戰神殿和我們南方軍團之間是非常親密的合作關係,可以說戰神殿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我們的戰士們在抗擊那些該死獸人的時候,戰神的庇佑能給他們更強的力量和勇氣,所以我們對於戰神殿的發展也是不遺餘力的。現在浮空城核心碎片保存在赤炎要塞的戰神殿當中,戰神殿的發展正迎來了一個大好機會,如果現在能有一個標誌性的人物出現在大家面前向世人展現戰神的強大力量,那麼戰神殿必然能真正地更上一個台階,成為可以和阿曼塔,夜女士等等自然神靈相提並論的最強大的次級神。」

    「看起來你們是想讓我來當這個人。」仁愛之劍咧了咧嘴。

    「對,沒錯!」小艾瑞亞男爵在一個少年的大腿上猛地一拍,發出啪的一聲脆響。「我看了閣下在繆斯大戲院裡和因克雷法師戰鬥的影像記錄,那真是一場了不起的戰鬥,連阿馬雷那兩個老傢伙都看得目瞪口呆。而且閣下大概不知道,當你戰鬥的時候,戰神殿的戰神塑像發出了震顫和光芒,每一個戰神殿祭司都能感覺到安德魯斯的戰鬥法則在共鳴,這可是許多年都未曾有過的異象!只有在最激烈最偉大的戰鬥中才會發生這樣的情形,說明閣下的戰鬥精神已經完全達到了和神靈共鳴的地步!這樣強大的戰鬥力,這樣高超的戰鬥精神,閣下完全就是為了戰鬥而生的!進入戰神殿難道不才是最能發揮您才華的選擇嗎?你參加比武大賽,以絕對的優勢碾壓成為冠軍鬥士,給世人展現純粹的力量擊破八環奧術這樣的奇蹟,讓所有人都知道真正的戰士能達到什麼樣的地步,讓**師也為之震驚,你會成為如同聖者一樣受人膜拜的對象的!無數的鮮花醇酒美人享用不盡!」

    和小艾瑞亞男爵的激情澎湃相比,仁愛之劍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他搖頭:「我說了我對耍猴戲沒興趣。」

    「不,這可不是在耍猴戲。當然在比賽中,之後的巡演戰鬥中,一定的表演的成分是必不可少的,大眾都喜歡這個,吸引他們的注意力,給他們刺激,給他們偶像,讓他們興奮讓他們喜歡,戰神殿自然會吸引到更多的信徒更多的捐獻轉化為更大的勢力。這結果是完美的不是嗎?至於說什麼利用不利用的,也是閣下你想多了。這不是在利用你,而是這整個計畫就是以你為核心的!這是互利互惠的,對大家都有利的!冠軍鬥士只是一個起點而已,閣下能夠引起安德魯斯的法則震動,難道沒有感覺到他的召喚嗎?這樣的天選之人,成為戰神殿大祭司也是遲早的事…不,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這可是被全世界都承認的戰神殿的大祭司,可比閣下之前那個復仇神教大祭司強上太多了!」

    「哦?」仁愛之劍也忍不住驚訝了一下,再看了看旁邊面無表情的狗熊大祭司,難怪這老頭一臉便秘的模樣,原來這來招募的可是能頂下他位置的人。雖說戰神殿在各地區都有,大祭司也不止一位,但看這胖子所說的計畫,多半是要自己去當影響力最大的那個,不是南方軍團總部那個就是這奧羅由斯塔的,到時候就算不頂下這狗熊老頭,說不得也要壓他一頭,這老頭能有好臉色就怪了。

    「坐上大祭司的位置之後,閣下的身份地位又和今日完全不同了,那個時候獲取一張十環許願術的捲軸自然不在話下。而且除此之外,之前不能做的事情也都能輕輕鬆鬆辦到了,比如那些曾經依附閣下西方人和復仇教徒……呵呵,說道這裡,閣下應該明白了吧。」小艾瑞亞男爵笑呵呵地在兩個少年身上揉了揉,他顯然對這一番說辭很有信心,將一切利益都擺在了明面上,只要不是傻瓜都知道該怎麼樣選擇。

    「明白了。看來你們還真是深謀遠慮啊。」仁愛之劍點頭,馬上又還是搖頭。「可惜我還是沒什麼興趣。還是把夜影那女人叫來吧,我還是更喜歡和她談一點。」

    「……為什麼?」陷在沙發和少年包圍中的胖子男爵這下呆住了,在少年身上遊走的手也停了下來。

    「你這不是廢話麼?」仁愛之劍眼睛一瞪。「我當然願意和一個緊身黑衣的性感女郎交流,誰願意看一個胖子摟著男人在那裡摸來摸去的?我能忍你這麼久,已經是看在我們曾經合作的關係上了。還有我說了,我討厭耍猴戲。」

    「……你不喜歡這個?」小艾瑞亞男爵雙手從少年身上抬起,愕然看看兩邊的少年,少年也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就像兩隻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的小狗。想了想,小艾瑞亞男爵才恍然大悟。「啊,對了,閣下是西方人,西方人在這些方面通常都是保守而又謹慎的,這是我疏忽了,實在是不好意思。」

    說完這話他兩手順勢一擰,咔吧兩聲,居然直接就將兩個少年的脖子給擰斷了。

    「你幹什麼?」仁愛之劍這還真是吃了一驚。這胖子在他看來是腳步虛浮沒什麼功夫在身,但顯然一手蠻勁還是不小的,而且這出手之前全無殺氣,就像順手捏死兩隻小蟲子一般的自如,連他都沒有料到。此刻這兩個白皙俊秀的少年面上還帶著無辜茫然的神情,腦袋已經歪到了後背上,成了兩具全無生機的屍體。

    小艾瑞亞男爵轉過身來,對著仁愛之劍用滿是遺憾和真誠的神情說:「我只是太久不來奧羅由斯塔,太過想念這裡的奢華美麗的氣息,所以一來之時就忍不住連忙叫了兩個養在這裡的小傢伙來陪著我,卻是忘了顧及閣下的喜好,真是太不應該了,真正做大事的人,怎麼能讓這種個人喜好影響了在真正利益上的判斷呢?」

    仁愛之劍認真重新打量了一下這個一臉認真的胖子,然後嗤然一聲冷笑:「好吧,原來並不只是一個腦滿腸肥的軍團官僚,至少心狠手辣上你是很出眾的。那麼看在這兩個可憐的年輕人的生命上,我就多費點口舌來給你解釋一下。首先我要告訴你,不管你是在顯示你的誠意還是顯示決斷力還是顯示什麼其他狗屁東西,在我的眼中你的形象已經從一頭滿是粘液的鼻涕蟲上升到了一隻有毒有毛還是有粘液的鼻涕蟲,只是更加地噁心了。我討厭耍猴戲給一幫蠢貨看,那些不過是庸庸碌碌蛆蟲一般活著的傢伙,他們能讓你這樣的東西身居高位手攬權力就活該受你的誘騙和擺弄,你們的什麼比賽什麼遊戲就像是一堆蟲子在玩屎一樣噁心,不管最後能得到什麼結果我都不想去沾惹半分。我想要的東西我自然會用我的方式來獲取。我們那裡有句話叫一切都要按照自己的方式來直接獲取,不用曲意玩弄手段。所以你不用用什麼利益來誘惑我,我要的只有我認同的利益,就像我餓了只會去吃飯吃肉,不會去吃屎。

    你也沒必要用你的利益觀來衡量我,甚至連剛才這句話也用不著強行去理解,蒼蠅鼻涕蟲這些低等生命用它們的狹隘視野是很難理解比它們更高的存在的。」

    「還有,安德魯斯是什麼東西我完全不知道,也一點沒興趣。我所追求的是更強大更全面更深邃的道路,我能引起他的法則共鳴,不過是剛好他就在我所前進方向的附近而已,所以我對戰神殿大祭司什麼的沒有絲毫的興趣。如果非要我說現在有什麼興趣的話,那就是把看不順眼的噁心蟲子一腳踩扁……」

    隨著仁愛之劍咄咄逼人的話語,小艾瑞亞男爵臉上的表情也漸漸變得猙獰而扭曲,眼前這個西方人顯然是超出了他所預料甚至是理解的怪物,讓他向來引以為豪的說辭和手段變得如同笑話一般,作為南方軍團『夜梟』的首領,他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屈辱和挫折,但他顯然也不能立刻爆發出來,這個怪物在戰鬥力和危險程度上同樣也是超乎想像的。

    他不能,有人還是能的。原本在旁穩坐不動的大祭司像只發怒的公熊一樣站了起來,橫在了仁愛之劍和小艾瑞亞男爵之間,他鬚髮皆張,銅鈴般的眼睛瞪著這個出言不遜的西方人,怒吼道:「沒有人膽敢侮辱安德魯斯!沒有人膽敢輕視戰爭之神!」

    「這時候知道跳出來了?我還以為你和那兩個可憐少年一樣,都是這肥豬的寵物,只能等著他的命令才能去舔他屁股呢。」仁愛之劍將視線轉向大祭司,還是冷笑。

    托尼大祭司的雙眼瞬間就紅了起來。他當然不是小艾瑞亞男爵的下屬和寵物,他其實也很是看不起這頭骯髒狠毒的肥豬,但這個計畫是軍團長阿莫斯伯爵定下的,也是和戰神殿的發展息息相關,他才不得不聽從小艾瑞亞男爵的指派。現在這個西方人不只是藐視了他的信仰,也真正地激怒了他。

    「來吧,在安德魯斯的見證下看看誰才是真正的戰士吧。你的鮮血會洗刷小覷戰神的罪過,蔑視戰鬥的人只能在戰鬥中失敗。」大祭司打開腰間的摺疊袋,從中拿出了兩把巨劍。其實作為安德魯斯的信徒,武器應該一直佩戴在最合適拿取的貼身位置,因為武器就是戰士的肢體和生命延續,但在奧羅由斯塔當中和那麼多的貴人打交道,那樣似乎會顯得粗俗和失禮,大祭司才不得不特意準備一個特製的高級摺疊袋來攜帶這兩把武器。

    這是兩把普通人就算雙手也不一定能拿起的巨劍,足有兩個手掌那麼寬那麼厚,一般的斧刃也不過如此,而這兩把武器握在如狗熊一般健壯的大祭司手中只是顯得剛剛合適而已。鬥氣的光芒如海潮一般在大祭司的身上升起,在那兩把巨劍上升起,厚實如斧頭般的巨劍居然開始嗡嗡地鳴叫,這是常年在戰神殿中沐浴神恩的武器,已經能和使用者的氣息完美共鳴。

    而如果現在有專門的高級偵查性奧術,就能觀察到大祭司的生命能量已經遠遠超出了一般意義上的十級分野,達到了一個足以和一些地行龍和高等魔獸比肩的匪夷所思的程度。能夠成為戰神殿大祭司的他,原本就是百萬里挑一的戰鬥天才,再在戰神殿中沐浴神恩磨煉身體和技藝數十年,他的身體和戰鬥力都已經達到了真正意義上人類戰士的巔峰,他和他手上這一對巨劍足可以將一個中隊的戰鬥魔像拆成碎片。

    但是仁愛之劍看著這個鬥氣洶湧澎湃,氣息更比他還強大的老頭卻是不屑地曬然一笑:「就憑你這個對權勢俯首帖耳的人也知道什麼是戰士?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真正的戰士吧。面對一切邪惡的,噁心的,看不順眼的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妥協即便受到再大的挫折,失敗,再漫長的絕望也絕不放棄,當這世界被邪惡所污染,即便孤身與這整個世界對抗也在所不惜,這才是真正的戰士。而你不過是權勢的走狗,面對南方軍團,面對這個噁心的肥豬,面對整個奧羅由斯塔的蛆蟲眾生,面對你自己的**和野心,面對放棄這些可能會慘淡的人生,你早就已經屈服了,失敗了。你那苦練的筋肉和鬥氣,全是只為了取悅肥豬和蛆蟲們的工具而已,你連門口的那些迎賓女孩都不如,至少她們還美麗好看,還在自知自己卑微低賤中散發屬於自己的生命之光,不像你明明低賤卑微得像條狗,還自詡為高貴的戰士而洋洋得意……」

    托尼大祭司早就聽得呆了,他臉上的青筋像是活動的蚯蚓一樣鼓動,雙眼紅得幾乎要滴出血來。他一把扯掉了身上華貴的祭司長袍,露出下麵筋肉鼓脹猙獰的身軀,聲嘶力竭地狂嚎一聲,好像要將生命中所有的勇氣和憤怒都喚出來似的揮舞著雙劍就朝仁愛之劍撲了過去。

    而仁愛之劍並沒有光說不動,他早就站立了起來,擺出了作戰的架勢。他口中一邊說著,身上的筋骨一邊發出摩擦拉伸的格拉聲,節奏分明如同陣陣戰鼓在奏響,看著大祭司嚎叫著如同發瘋一樣地直衝而來,他也大笑一聲:「就憑你這甘當走狗的敗者,也敵得住我這能滅神的一拳麼?」

    大祭司一動之時,這整個房間中的所有物件都被驟起的氣流吹得飛了出去,他的鬥氣的力量身形的衝擊帶來的餘波宛如一場十級颱風,連他腳下的地面也在踐踏之下紛紛開裂。但仁愛之劍這一拳擊出,一切反而都安靜下來,連聲音都在這一拳之下完全崩解,只能看到大祭司身上的鬥氣光芒如同風中殘燭一樣地無聲無息地熄滅,然後他那宛如筋肉堡壘一樣的壯碩身軀如同破布娃娃一樣地倒飛出去。

    轟的一聲,水晶之都的外壁猛然炸開了一個大洞,一個滿身是血的人影從中飛了出來,跨過數十米的距離之後落在第三大道上,引得下方的迎賓女郎們,還有大道上的行人們發出陣陣尖叫,但是稍等之後立刻就有許多人興致勃勃地圍攏過來。

    「發生什麼事?有人在水晶之都裡決鬥嗎?」

    「這傢伙是誰?這麼多血……還活著嗎?」

    「還活著呢……這麼強壯的傢伙,是用奧術改造過的奧術戰士嗎?」

    「……不,這好像是……戰神殿的托尼大祭司?」

    「見鬼,真的是托尼大祭司?發生什麼事了?」

    眾人的圍觀中,血泊裡的大祭司面目呆滯地看著上方的天空,他受傷雖重,卻並沒到喪命的程度,只是現在雙眼中的一片死寂看起來和真的死了好像也沒什麼區別。**上的傷勢也還罷了,剛才受到的精神層面的衝擊才直接將這個老人給徹底摧毀了。

    「哼,這些混蛋,當真是連僅有的幾分放鬆和消遣也要給我毀了麼……」

    已經是一片廢墟的密室中,仁愛之劍看了看周圍的一片狼藉,難得地嘆了口氣。就在托尼大祭司上前和他對峙的時候,小艾瑞亞男爵就乘機不聲不響地消失了,顯然這個南方軍團的情報頭子也是有著獨有的逃遁手段。對此仁愛之劍也有幾分遺憾,既然都撕破了臉,還留下這種毒蟲,說不定以後就會有什麼麻煩出現。

    「不過算了,這些白痴看來是要逼著我去強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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