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23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0

第三百一十章 大洋彼岸

  1854年,對於美國來說,並不是一個好年頭,美國國會通過《堪薩斯-內布拉斯加法案》,允許該兩州公開畜奴,引起了堪薩斯內戰,儘管內戰的規模不過只是幾十人、至少幾百人的衝突,但在美國卻掀起了一陣波瀾。總之,對於這一年美國來說,平靜是與之遠離的。

  歲末的華盛頓,一場冬雪籠罩了這座城市,厚厚的積雪甚至影響了交通,幸好幾天來在道路上撒下數萬磅鹽,才重新恢復了交通,儘管如此,在過去的幾天中,國會依然在開會討論著,而討論的議題中心是遠離美國的,遠在大洋彼岸的另一個國家。

  美國遠東艦隊在中國遭到攻擊!

  7艘軍艦中的三艘被俘獲,四艘被擊沉,上千名美國水兵中,傷亡超過半數,包括艦隊司令佩里上校在內大約有五百名美國海軍官兵被俘。

  “這是自獨立戰爭以來,美國海軍最為慘重的失敗!”

  幾乎所有的美國報紙在得到消息後,都用如此話語形容著他們的驚訝,而真正讓他們驚訝的是,那個在十幾年前面對英國艦隊毫無還手之力的國家,現在居然可以在短短半小時內,將美國海軍最為強大的一隻艦隊徹底摧毀!

  這不能不讓美國人震驚!

  在震驚之餘,美國的輿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紛爭之中——美國何去何從!

  是派出艦隊報復,還是接受這一現實!

  佩里,這個名字,曾幾何時是與英雄掛上等號的,因為在年初,他率領遠東艦隊根據總統的指示輕而易舉的敲開了日本的國門,為美國的捕鯨船在太平洋的西岸找到了停泊港。要知道,幾十年前,英國捕鯨船在日本常陸大津浜上岸,要求日本方面提供淡水,還曾被水戶藩逮捕並驅逐。

  而現在,日本的國門卻被佩里敲開了,美國所有的報紙都曾用“美國英雄”形容他和遠東艦隊,人們之所以這麼激動,原因再簡單不過,因為捕鯨業對於美國來說,實在太重要了,1783年,美國獨立戰爭結束後。作為一個剛剛成立的國家,再加上美洲土地貧瘠、多岩石,耕種困難,農業難以發展,海洋經濟成了美國發展的選擇,捕鯨業便成為當時的美國經濟支柱。全世界1000餘艘捕鯨船中有超過850艘都是美國的,美國通過捕鯨業積累了大量財富,以至於當時很多少女都夢想著嫁給一位美國捕鯨船的船長。

  他們捕鯨當然不是為了吃,實際除非是在寒冷的冬季,鯨魚肉是不能儲存的,他們是為了油。在各個大洋上近千艘美國的捕鯨船就像一個漂浮在海上的工廠,鯨捕上來之後能一邊繼續捕鯨,一邊在船上用鍋把鯨脂熬成油。另外,鯨須同樣也是重要的商品因為它用火烤之後可以變形,能保持冷卻後的形態,被用於製造胸衣、傘骨、魚竿等各種生活用品。

  然後,數以萬計的鯨油等物被銷往歐洲,鯨魚油即被用來作為工業原料和燃料,也被居民用作日用品,用於家中的照明。為美國換取數以千萬的財富,可以說正是捕鯨業將還沒有太多工業與農業設施的美國,一下子推向世界經濟前沿,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美國的經濟蒸汽機。捕鯨業是美國最為重要的產業,但是隨著捕鯨業收益日益鼎盛,還是迎來了它告別歷史舞臺的一天。近百年的捕獵造成的鯨魚數量銳減,導致捕獵難度越來越高之外。為了捕獲鯨魚,美國人不得不奔赴更遠的太平洋西岸,北太平洋一帶捕鯨,在那裡還有大量的鯨群。

  正因如此,敲開日本國門,為美國的捕鯨船爭取到補給港口的佩里,才會被美國上下視為英雄,在捕鯨業陷入衰退的時候,這個英雄給這個行業帶來了新的希望。

  但是,現在這個英雄和他那支英雄的艦隊,卻在獲得榮譽之後,在亞洲的另一個國家,被擊退了,全軍覆沒,這不能不說是極大的諷刺,正當人們準備迎接這個英雄回國的時候,誰能想到,等回的卻是這麼一個壞消息。

  也正因為這種如此,美國上下才會顯得如此激動,甚至令整個美國陷入了分裂之中,一些報紙要求國會對中國宣戰,另一些報紙則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表示中國有權攻擊作為“侵略者”的佩里,佩里的失敗是因為他的自負與狂妄!

  在這種分裂之中,最終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國會,在過去的幾天之中,國會之中一直在進行著辯論,議員們在那裡日復一日的討論著,戰爭的叫囂者言道著美國所遭受的侮辱,言道失去日本港口對於美國的捕鯨業的重創,當然在這個時候,他們選擇性的忽視了,中國將繼續開放箱館的現實。當然反對戰爭的議員們則用憲法和國際公法表明佩里艦隊的遭遇完全是佩里個人的原因導致的。

  國會爭論在進行著,而在那座因為英國人的一把火,被刷成了白色的“白宮”內,身為美國第十四任總統的佛蘭克林•皮爾斯,這位在墨西哥戰爭期間自願出征,並升為上校。之後又成為了準將,美國總統一直是秉持擴張主義,可以說正是在他的支持下佩里才會率領艦隊敲開日本的國門,而現在,佩里艦隊的全軍覆沒,尤其是中國人廢除《日美條約》的舉動,更像是一個響亮的耳光一樣,只讓他整個人處於極度的憤怒之中。

  “這個該死的中國佬,難道他就不知道,這是戰爭嗎?”

  又一次,皮爾斯拿著手中的信,用憤怒口吻大聲發洩著心中的不滿。這封信是那位漢督的親筆信,親筆用英文寫成的信,如果沒有兩國間的衝突,皮爾斯甚至會感歎對方書寫的漂亮英文,但現在,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羞辱。

  “威廉,你看,他在信中寫著什麼?”

  拿起信,皮爾斯念起信上的內容。

  “總統先生,任何一個國家都不容忍他國艦隊侵犯自己的領海,我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國家能夠像美國一樣,對他國的入侵有著切膚之痛……”

  沖著國務卿威廉•勒尼德•馬西念著信上的內容,皮爾斯又把聲音提高。

  “我相信,美國政府以及美國民眾能夠理解,我為何會命令艦隊攔截貴國遠東艦隊,並在其繼續侵犯我國內河時,斷然以武力阻擋,或許相比於美國,中國的海上力量是不值一提的,但是即便是身為弱者,也不會任由強者的侵淩,正如1812年,面對英國的入侵,美國斷然選擇應戰一般……”

  抖著手中的信,皮爾斯用嘲諷的語氣說道。

  “難道他不知道,1812年是我們先向英國宣戰的嗎?”

  面對洋洋得意的總統,威廉立即反駁道。

  “總統先生,當時是英國首先侵犯我國的主權,美國才被迫宣戰的……”

  “當然,我明白,我當然明白……”

  皮爾斯立即意識到,現在他是總統,如果說當年之所以對英國宣戰,是為了趁著英國陷入歐洲的紛亂,趁機奪取整個北美,至於所謂的侵犯主權不過只是藉口。那麼必定會在外界引起軒然大波。

  “但是,現在,我的朋友,中國的舉動無疑就是戰爭行為,我們必須要用戰爭回應戰爭,傑弗遜你覺得的呢?”

  面對總統的投來的目標,身為戰爭部長的傑弗遜•漢密爾頓•大衛斯則將視線投向了海軍部長詹姆斯•C•多賓,那可是遠征中國,海軍不表態,難道陸軍游泳過去嗎?當然,他嘴上並不會這麼說,而是慷慨地說道。

  “總統先生,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相信整個美國會再次動員起來,就像六年前一樣,愛國者們會跨上他們的戰馬為美國而戰!”

  在說話時傑弗遜的眼睛一直看著海軍部長,而皮爾斯未嘗不知道美國和中國之間隔著個太平洋。

  “總統先生,儘管我個人對於遠東艦隊的全軍覆沒極為憤怒,但是作為海軍軍人,我必須要表明我的態度,至少現在,美國海軍並沒有能力遠征中國,儘管我們擁有74艘軍艦,但能具備遠征能力的不超過二十艘,而整個海軍只有11艘蒸汽軍艦,但是現在我們已經損失了其中的四艘……”

  作為海軍部長的詹姆斯當然希望像英國人一樣,把軍艦開到廣州把廣州炸個稀巴爛,但是他能怎麼樣呢?

  “我們與中國之間,隔著浩瀚的太平洋,在亞洲我們也沒有任何港口可以利用,冒然遠征無疑是一場惡夢,先生,我認為……”

  就在詹姆斯準備繼續用講述著海軍的困難時,信使進了總統辦公室,向總統遞了一個信封。

  “國會的表決結果出來了!”

  皮爾斯打開信封,略看了一眼,然後他便無力地說道。

  “國會沒有通過宣戰的提議,要求政府通過外交管道解決目前的衝突!”

  在道也這句話之後,儘管早就料到這種可能性極大,但皮爾斯用憤怒的而又信誓旦旦的語氣說道。

  “總有一天國會的議員們會為他們的愚蠢付出代價的,那些中國人的野心一定會因為我們的退縮繼續膨脹下去,有一天,他們甚至會染指加利福尼亞,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4

第三百一十一章 財政

  元旦,對於1855年的國人來說,自然沒有這個經驗。這一天是冬月十三,當武昌的那些西洋人在慶祝著的新年的到來時,督府之中卻比往常更熱鬧一些,六部的主事聚集於此,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他們一直在爭論著一個問題——預算。

  “預算”這個詞對於國人來說無疑是新鮮的,至少在身為戶部主事的黃會玖,這個做了十二年的朝廷命官,因為是“捐納出身”而為人輕視,後來辭官經商多年,再到後來又被太平軍強抓從賊,成為太平軍的錢糧官,最後從義軍的錢糧官一步步成為戶部主部的“財神爺”,上書之前,現代預算制度在中國是不曾存在的。

  “凡會計起于預算,由是而出納,而決算,預算之法,各官廳先就科目揭載額數,制預算表,申報戶部,戶部檢核後,送交計院檢查,於內閣決定,各廳欲於預算外臨增費,則申其事白於戶部,轉呈參軍府……”

  正是因為黃會玖的這份報告,朱宜鋒才想到預算制度的重要,意識到現督府開支的“隨意性”,至少是原始性,隨後便將此報告分轉各部,要求戶部協助各部制定預算,前後整整用了近半年的時間,終於拿出了一個基本的預算案來,可儘管如此,在內閣審議的時候,依然是一副爭論不休,畢竟他們每一個人都很清楚,現在隨著預算的推行,花錢便與過去截然不同。

  在那激烈的爭執中,朱宜鋒的眉頭微微一皺,將手中的煙蒂按滅於煙灰缸中,然後看著眾人說道。

  “好了,暫時都消停一下!”

  話音落下的時候,朱宜鋒又將視線投向黃會玖,對於這個從黃州一直跟隨自己的錢糧官,他也算是“從龍老臣”了,自然是極為信任。

  “林川,你來說說,督府漢元年的財政情況!”

  朱宜鋒口中的“漢元年”,實際上那日張亮基的“建章立制”奏言後的一種妥協,儘管暫時督府不會同太平天國決裂,但是在年號上,督府將會推行“漢元”,從正月起,即是漢元年。這實際上就是一種決裂。

  “回主公,各省財稅收入是依據去年制定,三省歲入為2568.27萬銀元,湖北漢元年歲入為1017.5萬元,湖南歲入為512.15萬兩元,廣東為1038.62萬元……”

  當初為掌握三省的財稅,一直以來三省都沿用舊制,除了留用官員之外,稅收亦是如此,儘管傳統的稅收方式相對低效,但是卻保證了督府的歲入,儘管在學習了西洋的財稅之後,黃會玖一直想像建議如西洋一樣的財稅制度,從而增加歲入,但是卻受限於種種原因,尤其是人才上的原因,而一直未能成行,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進行了一些改良。

  比如現在的都察院就是在他的建議下,進行的改制,因為監察官員的職責由提刑使司負責,由按察使負責審理,原本負責百官監察的都察院就顯得有些空置,而現在都察則負責審計工作,依照法律對各級官廳及金融機構、企業的重大專案和財務收支進行事前和事後的審查監督。

  督府的官制也就是在這種“舊瓶裝新酒”的情況下,不斷的改變著,包括戶部的職能,同樣也在改變,舊時戶部專司戶田及其專務,而現在國稅、關稅、國債、銀行,諸多變化同樣也在督促著戶部的變化。不過即使是再變,對於督府來說,稅賦仍然是最重要的基本收入。

  “2568.27萬元……嗯,這應該不包括鹽稅吧!”

  用鉛筆在紙上計算了稅賦的收入之後,朱宜鋒反問道。

  “回主公,根據督府之制,鹽務推行專賣,絕無鹽稅,只有專賣局上繳之利潤專款……”

  這根本就是狡辯,利潤專款實際上就是變相的鹽稅,而且因為專賣,所以實際獲利的鹽利遠超過鹽稅。

  “自督府控制廣東後,隨著大量粵鹽輸入,湖廣鹽價日降,目前三省均價為每斤20文,因湘粵南嶺山路不易,再加水陸轉運損耗等問題,以湖南鹽利最少,加之川鹽走私,不過考慮到向江西售鹽,專賣局今年仍可解交鹽利1000萬元,如果有必要的話,可以考慮加價一至兩文……”

  鹽稅才是最大的進項,實際上如果需要的話,只需要每斤加上一文錢,既可增加收入數十萬元甚至百萬元,這是一種變相的人頭稅,不過現在督府並沒有多少壓力使得必須增加鹽稅,而且這個均價看似只有20文,實際因為位置的不同,鹽價也有所不同。鹽價在某些偏遠地區可以達到50文之高,顯然已經不能再加了。

  “鹽稅就保持今年的這個價格,現在兵工廠正在製造美國大輪馬車,今年南嶺山路修通的話,可以調給專賣局幾百輛,它的運力可以達到一萬斤,比舊式馬車朵拉十倍,而且可用水牛挽拖,這樣運輸成本就能降下來,利潤應該會有所增加。”

  搖搖頭,朱宜鋒斷然拒絕了黃會玖加價的建議,現在府裡還不差那麼點錢,更重要的是交通運輸方式的改變,可以降低成本,西部四輪馬車可以拉五至六噸貨,原本這種馬是軍隊用於改進後勤運輸的,現在完全可以將它出售到民間。

  對,可以向民間推廣這種大型馬車,不過若是如此的話,恐怕各地還要重修官道,官道要加寬、要翻修,不過這是“役”,至少在勞力上,官府不需要支付太多,默默的在本子上寫下“整修官道”與“馬車推廣”,朱宜鋒又問道。

  “特藥專賣那一塊呢?”

  “特藥專賣”僅僅局限於廣東一地,這是因為廣東不過三千萬人,卻有超過三百余萬人食吸鴉片,在無法禁絕的情況下,對於廣東推行的嚴格的專賣制度,朱宜鋒自然也就默許了,當然,在默許的同時,他同樣沒有忽視對其專賣的監管,同時於湖南、湖南推行嚴格的禁煙。不過在另一方面,“特藥專賣”確實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因為‘特藥專賣’剛剛推行,預計歲入約為千萬元上下,至多不超過千五百萬,且其中30%的款項將用於廣東本省文教等事宜……”

  點點頭朱宜鋒寫下一個4500,這是一個大致的數字,在其於本子上寫字的時候,張亮基與駱秉章兩人都垂著眼簾,全是一副不聞不問之狀,實際上對於最後的總數,他們非常清楚,四個大字。

  府中有錢!

  府裡有很多掙錢的門道,除了傳統的財稅之外,單就是鹽煙兩者專賣就幾乎相當於傳統財賦歲入。除了這兩者,督府還有其它的收入,比如那些工廠的利潤,當然利潤最為可觀的恐怕還是要數紗廠、絲廠,再加上其它工廠,一年幾百萬兩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輪船局的輪船,當然兵工廠出產的火槍、火炮以及火藥也是一大進項,相加在一起,一年差不多有六千萬元,除了這些,還有公債。

  當年朝廷一年的歲入才多少?

  不過也就是四五千萬兩,而現在督府以三省之地可得四千余萬兩,如何能不讓人驚訝。

  可同時還有一個問題——府中沒錢!

  府中有錢是相對,沒錢也是相對的。之所以沒錢,是因為開支大,別的不說,僅僅只是軍隊一年養兵的預算既高達8百萬元之多,再加上軍械採購、訓練、演習等各項開支,一年陸軍的預算就需要1200萬之多,除此之外今年海軍的預算亦達到600萬元,額外還有一千萬元的特別戰費,如果需要話隨時都會增加。換句話來說,軍費開支佔據了督府開支近半數,雖說義軍的規模不大,但絕對不少花銀子。

  另外一個花錢的部門,當數工部,工部主持著工廠舉辦,今年其預算同樣超過1500萬元。然後剩下的1700萬元,才是其它各部以及三省各級官廳的開支,即便如此,還要扣除禮部用於興辦學校以及外派留學生的200萬元。

  也正因如此,督府真的沒錢。也正因為督府沒錢,大家才會為預算爭得面紅耳赤,畢竟他們都很清楚,這些預算決定著他們明年一年的開支,雖說參軍府額外還掌握著一千萬元的特別費,而且漢督本人也掌握有一千萬特別費。但這作為赤字的“特別費”的花費是謹慎的,而且是一年之外的額外預算,每一筆花費都必須有矢而發。

  “一年預計收入是6115.41萬元,預算總額已經超過了6200萬,再加上兩府的兩千萬,也就是說,明年的開支可能超過9000萬!”

  放下鉛筆,看著會議室中的諸人,他們都是各站主事,都想為自己的部門多爭一點銀子,這或許就相當於“御前會議”了。

  六千萬的收入,九千萬的開支,赤字超過50%……這就是無法回避的現實問題。怎麼辦?

  朱宜鋒拿著鉛筆,不時的輕擊著桌面,好一會之後,才看著眾人說道。

  “好吧,整體預算再增加200萬吧,這錢,我來想辦法!”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4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金融戰

  想辦法?

  什麼樣的辦法呢?

  難道自己拿兩百萬出來?

  雖說真的能拿出這筆錢來,但是朱宜鋒卻不想從“內庫”拿這筆錢。

  而所謂的“內庫”,實際上就是設立於上海的遠東洋行這兩年通過貿易掙的錢,這兩年他一直壟斷著湖廣的生絲等土貨出口,通過這些土貨的直接出口以及棉布等洋貨的進口,使得洋行每年的利潤都在500萬兩左右。當然目前最豐厚的一筆的收益是於日本兌換的170余萬兩黃金,那可是有將近2000萬的利潤。

  即使是扣除從官銀號的折借和其它費用,利潤也超過1000萬兩。也正因如此,目前“內庫”中至少有1500萬兩,當然這筆錢現在都存於遠東銀行之中。

  不過非到迫不得已,朱宜鋒絕不會動這筆“家底錢”,且不說這筆自家的“家底錢”對遠東洋行的貿易極為必要,即便是在將來還會有更為重要的用場。

  按照朱宜鋒的計畫,在未來至少五年內,遠東洋行都會繼續壟斷出口貿易,其獲利將會超過四千萬兩,再加上其它方面的獲利,五年後,遠東洋行將能夠拿出7000萬兩,也就是一億元用於一個更為重要的事業。

  這筆錢不久關係到國家的未來,同樣更關係到朱家的未來,一直以來朱宜鋒都不認為自己多麼的大公無私,無論將來如何,他必須要首先保證自己的收益。一億元超越時代的戰略性投資!足夠他的子孫後代“揮霍”。這恰恰是一種自私的表現,當然,人總是自私的。

  “還是要在其它地方想辦法啊!”

  “這是我們……發行的銀元券?”

  朱宜鋒驚訝的看著手中的這張印刷極為精美的紙幣,猛一看上去,這張堅排的龍紋紙幣看起來有點像是銀票,但是仔細看起來,它只是在紋樣上借鑒了銀票的形式,其花紋紋理上,更多的是借鑒了西方,更為重要的是它那複雜的紋理採用的是“凹版印刷”,這一印刷方式即使是在後世,也是主要用於貨幣等有價券票的印製。

  “用是凹版印刷?”

  “是的,主公,為了能夠印製新式銀元券,官銀號用重金從美國以及英國聘來多雕刻技師,以及過版技師司,他們主管產品設計、雕刻鋼凹版和教授藝徒。在教授藝徒、培養雕刻技術人員的同時,他們還親自設計並雕刻了官銀號的銀元券的鋼凹版,這套銀元券,分一元、五元、十元、百元四種,目前刻成前兩種,雕刻精密,線條清晰,層次分明,色品質甚佳,即便是相比歐美紙幣亦不遜色……”

  提及此事時,王子茂顯得有些得意,什麼事情都要早做打算,從當初發行“公債”,發現公債印製只能使用傳統銀票的方式印製之後,他即對西洋精美的紙幣印刷產生了興趣,於是便立即決定從歐美聘請技師,購買設備,用於印製債券以及紙幣。

  “這件事你辦的很好!”

  朱宜鋒開口稱讚道,在紙幣的發行上自己確實有些疏忽了。感覺一下銀元券用紙的質感,似乎比後世的紙幣用紙更為堅挺一些。

  主公的動作讓王子茂連忙解釋道。

  “這紙和先前印製公債所用的桑皮紙也有所不同,這種紙是在宣縣桑皮紙的基礎上,借鑒了三椏紙以及西洋的棉麻紙的工藝,將三種制紙工藝融合在一起製成,非但其工藝獨特,外人輕易不能習得,即使是其習得後,因為紙中採用有多種特殊造紙原料,其亦不能偽造……”

  在設計這套銀元券時,王子茂可謂是頗費了一番心思,可謂是集眾家之所長,不僅從宣城引來了躲避戰亂的紙匠,還通過遠東洋行從日本引來紙匠,再加上聘請自英國的造紙工程師帶來的棉麻造紙技術,進而將三者的優點結束在一起,在原料上加入沿江特有的植物,最終形成了這種漂亮、結實的外人難以複製的紙張。

  “先從紙上做文章……”

  看著這微微發黃的銀元券,朱宜鋒點點頭,對於如何造出的這用紙幣,他不感興趣,但那滿版極為清楚的、立體感十足的龍紋浮水印以及複雜的花紋,再加上特殊的紙張,想要仿造這種紙幣確實有些困難。

  不過,現在的問題並不在這,自己需要不僅僅只是漂亮的無法仿造的紙幣,而是能花得出去的紙幣!

  “那麼現在發行銀元券的時機合適嗎?”

  這才是朱宜鋒最關心的問題,鈔票只有能花出去才是錢,要不只是廢紙。

  “主公,滿清的戶部銀票,從去年就開始在直隸、山東、山西使用了,就連浙江、福建也能見得著,他們的銀票能花掉,咱們同樣也能花掉!”

  戶部銀票是滿清官方去年為應對龐大的開支而發行的紙幣,形似大明寶鈔而略小,其實和銀元券一樣也是參考民間銀票的方式,這是因為民間習慣了銀票的形式。

  “是啊,現在滿清朝廷就是靠著這銀票維持統治,去年太平軍的北伐軍已跨過黃河天險,戶部顧不得觀察官票試行的後果,便向咸豐旨批官票向全國推行。加緊印刷200萬兩。後來這個奕訢登基後,加印了200萬兩,還有咱們把浙江的漕糧搶了之後,為了解決糧餉,又印了500萬兩的什麼大清銀票……”

  銀票!

  突然,朱宜鋒的眼前一亮,光在自己這邊想辦法,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銀票!他滿清能印,自己不也能印嗎?

  從抽屜內取出了一個檔來,看著張森說道。

  “這是戶部銀票的樣本,你看一下……”

  把文件遞給張森,朱宜鋒笑說到。

  “怎麼樣,能不能想想辦法把它給印出來。”

  從哪里弄錢?

  當然不可能靠濫發紙幣,更何況,現在紙幣還沒有正式發行,思來想去最後朱宜鋒還是把目光投在了滿清的大清銀票上。什麼樣的機構負責此事最好?當然是情報機構負責此事,畢竟這銀票將來是要用在滿清統治的地區。

  “印它?”

  張森詫異的看著那幾張銀票,然後又有些不解的看著漢督,然後試探著問道。

  “主公,是不是府裡現在的用度緊張?”

  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他已經聽說了預算會議上的爭執。現在漢督要印戶部銀票,顯然是為了解決用度之事。

  搖搖頭,朱宜鋒看著張森說道。

  “之所以要印這大清銀票。一來確實是用度不足,這二來嗎?”

  手點著那銀票,朱宜鋒冷笑道。

  “暫不北伐,是府中制定的策略,不是咱們沒有那北伐的實力,而是因為北伐後,我們無法建立有效的統治,冒然的擴張很有可能會拖累自身。”

  從兩年前的一州之地,到現在的三省之地,地盤擴張的太快,雖說利用舊官僚統治看似穩定,但實際上這種程度的膨脹,存在著很多未知的隱患。就像吹大的氣球一樣,繼續膨脹下去,早晚得炸了。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徹底的消化三省的地盤,練好內功,至於北方……河南那邊有太平軍擋著,東邊也有太平軍擋著。至於一直引為心腹之患的曾國藩,在太平軍的進攻下,根本就無力顧及湖南,再等幾年,等到三省完成了消化,初步培養出一批自己的人,有了穩定的統治基礎之後,北伐也好西征也罷,自然也就擺上了議事日程。

  “可是咱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滿清用銀票搜刮民間財富,所以這幾年咱們要同滿清打一場經濟戰,而它……”

  指著那幾張銀票,朱宜鋒冷笑道。

  “這銀票就是經濟戰,自滿清推行官票以來,發行流通就受到各種阻力。現在這票鈔因為發行量加大價值一直下跌,現在一千錢鈔在京城只值三、四百文,所以,咱們要推把力,徹底的廢了它!”

  這才是朱宜鋒的目的,獲得兩百萬元的“缺口”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徹底廢掉滿清的銀票,通過印製大量的假幣令其自然退出市場,不能再用一文不值的銀票支撐其政權。

  “主公,臣明白了,就是要借這銀票摧毀滿清的信譽,當然,順便還能掙上一筆銀子,主主公放心,臣一定辦好此事!”

  張森能不能辦好這件事,朱宜鋒並不清楚,但他卻非常清楚,現在對於自己來說,最大的對手,實際上並不是滿清,而是時間!

  時間與機遇才是自己最大的對手!

  如果可以的話,朱宜鋒更希望能夠以全國之力壯大自己,但是卻在卻沒有現在統一的能力,沒有辦法去消化這個勝利的果實,最終很有可能會像如黃巢等流寇一般,被那個冒然得來的果實撐死!

  在沒有做好統一天下的準備時,冒然的統一代價很有可能是毀滅性的。這個代價也不是他願意接受的,但在另一方面,眼前的一個個機遇卻使得他不甘心就此錯過,有些機遇對於國家與人一樣,如果不能抓住的話,那麼就是稍縱即逝。

  想到另一件正在進行的事情,朱宜鋒眉頭緊鎖的,甚至有些糾結的輕語道。

  “這個機會啊……真的是……一定不能錯過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5

第三百一十三章 機會

  機會!

  一公里、兩公里、十公里、二十公里……

  隨著鐵路的不斷北修,尤其是那鐵路將數百噸的煤從礦口運至廣州時展現出來的巨大運力,足以讓所有的廣州人,以至於廣東人看到機會。

  這個機會是廣州再次興起的機會!

  但凡是做生意的都知道交通對於生意的重要性,同樣也明白這條鐵路對於廣州以至於整個廣東意味著什麼。

  過去的近兩百年間,廣州之所以繁榮靠的是一口通商。可這一切自從五口通商之後,即發生了根本性的改變,無論是外貿市場也好、普通市場也罷,都有一個基本原則:港口離產地距離越近,運輸成本就越低,產品也越新鮮。過去廣州一口通商,十三行壟斷時,外國商人來華沒有選擇。而現在當他們如果需要購買紅茶,他們會發現,離紅茶主產地武夷山最近的口岸是福州,而不是廣州。所以現在,福州的茶葉外銷量就超過了廣州;如果要購買絲綢,他們會發現,離絲綢主產地湖州最近的口岸是上海所以早在差不多八年前,上海的絲綢外銷量就超過了廣州。如果要做其他生意,比如非法的鴉片走私,那麼英國統治的香港無疑也比廣州更方便。

  總而言之,差不多從十年前起,曾經一度繁華非常的廣州正無可奈何地逐步淪為一座平凡的省會城市,或許普通的廣州人沒有意識到,但是對於生意人來說,他們卻清楚的感受到市場的蕭條,感受到生意的難做。

  而現在,在漢粵鐵路公司成立之後,在那短短剛剛修成的三十幾公里鐵路上,蒸汽機車轟鳴著將數百噸煤炭運到廣州的時候,所有的生意都意識到這條鐵路對於廣州的重要性,同樣也明白這是廣州起死回生的根本。

  而報紙上同樣也是用長篇累牘的報紙解釋著鐵路對於廣東的重要性,報紙這種新鮮的輿論工具使得廣東的人們充分的認識到鐵路的重要,尤其是鐵路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什麼樣的改變。面對鐵路這種新鮮的交通工具,地方的士紳們都沒有表現出排斥,反倒是主動的爭取著鐵路能夠從他們所在的城市經過。

  鐵路不僅僅會改變廣州的衰敗,同樣也會改變沿線的城市,令其迅速繁榮起來。地方士紳們的主動配合不僅僅表現在征地上的配合,他們甚至主動投資鐵路公司。

  現在廣州城什麼地方最熱鬧,恐怕就是火車站附近的鐵路公司了,在這裡的股票銷售大廳內,來自各地的地方士紳紛紛搶購的鐵路股票。一百元、一千元雖說數額不等,但積少成多之下,在短短的幾個月內鐵路公司去也銷售了幾百萬元的股票,若是有人購買十萬元的股票,那便會擁有成為投票股東的資格,從而能夠進入二樓,參加股東大會。

  雖然像這樣的股東並不多,但是每個月于二樓都會召開股東會議。李子淵雖說也是公司的小股東之一,不過他並有股東資格,但是作為巡撫的他,今天所以列席股東會議,是為了安撫那些小股東的心思,讓他們知道府中對這條鐵路的重視。

  坐在臺上的他用眼角餘光掃過那些股東們,眉頭不禁皺了一下,裡面有些人當真只是土財主罷了,幸好只是一些沒有決定權的小股東。

  就在李子淵於心底這般感歎的時候,他的眼睛為之一亮,他發覺門口有一個女孩正以優雅的姿態緩步地走近會場。

  原本在那裡談話的眾人也在這時候定格不動了,他們也朝著門口瞧了過去,只見一抹白色身影,乍看之下像是朵清新、未惹塵埃的白蓮花。再細看,原來那女孩身著白色西洋式的蓬裙,上身穿洋呢衣,白色的蓬裙更充分表現出那女孩的輕盈淡雅。

  朝著那女人看去時,開始還驚訝於會有女股東的李子淵不禁為之一震!

  光滑細膩的臉蛋上有著水靈大眼、翹卷的濃睫,秀巧直挺的鼻樑下是紅豔如花瓣的雙唇,令人為之……驚豔。

  至少以某一個人的眼光來看,這絕對是個令人驚豔的女人。

  而接下來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女人的身份。

  “大人,這個女子就是容家的大小姐容茗慧,容家也是鐵路公司的第二大股東,容家的生意,一直以來都是由她打理!容小姐可謂是才貌雙全……”

  注意到大人一直看著容茗慧,只以為大人對其有意的伍崇曜便輕聲介紹道。

  “若是大人有意義……”

  伍崇曜的話還沒說完,李子淵先是一愣,意識到失態的他搖頭說道。

  “老兄,你誤會本官了!”

  搖搖頭李子淵笑道。

  “若是本官有意的話,又豈會至今仍未納妾,才貌雙全之女子固然難得,但……”

  話聲微微一頓,李子淵的雙眼眯成一條細縫。

  “卻非本官所愛,本官蒙主公知遇,焉能不知報效,本官一不愛財,二不好色,只願報效主公知遇之恩!”

  李子淵的話說大義淩然,更讓伍崇曜頓時慚愧起來,就在他自責時,卻又聽李子淵說。

  “不過像這般才貌雙全的女子,確實是世所罕見了。”

  呃……

  這下反倒輪到伍崇曜迷惑了,這位李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別說,雖然從少年起就和官員打交道,但是像李子淵這樣的官,他過去還真沒見過,好名的、好利的、好財的、好色的但凡是官員皆有其愛好,而他自然也就是投其所好,但是唯獨眼前這個人,讓他摸不著頭腦。更猜不透他這個人!

  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修鐵路也好辦,辦鐵廠也罷以及創辦嶺南學院,這位李大人可是盡心盡力辦事,縱是廣東人也不見得有他那麼上心,而更重要的是,他從中不取分文好處,這更是極為難得。

  他是清官?

  他是嗎?

  清官可不是他怎麼清的?

  別人不知道,伍崇曜可很清楚,眼前的這位“清官”可是在幾家商行裡參的都有份子,但那份子不是幹股,而是出現銀做的投資,至於那鐵路公司、鐵廠同樣也有李大人的投資。

  “伍老兄,你們廣東不缺銀子!”

  就在伍崇曜不明所以然的時候,李子淵的話傳到了他的耳中。

  “別的不說,廣州一口通商小200年,廣東積了多少銀子?這個數誰也數不盡,誰也不知道。可做鐵路你們說修就修了,這可是幾千萬兩……”

  李子淵的感歎若是擱過去,肯定能讓伍崇曜的後背冒汗,中國商人最怕的就是有官員誇他富,即使是他伍崇曜也是如此!雖說現在已經習慣了,心知漢督雖是國人,但辦事卻似洋人,凡事極講規矩,斷不會似滿清官吏一般動輒抄家勒索,但沒來由的心臟還是微微一跳。

  “至於官嘛,你們也不缺,畢竟嶺南文盛可不止百年啊!”

  一省一地是否出人才,最關鍵的要看其文風,廣東自明代起,文風一日盛於一日,而到清時,廣州一口通商,聚集財富豈止億萬,有財力支持其文風自然一日勝於一日。這文教從來都是靠銀子撐起來的,北方文風之所以不興,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百姓貧窮,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還有幾人能安心讀書?還有幾人會去讀書!

  或許其他人瞧不起商人,可對於身為貧家子弟,讀過書,做過生意的李子淵來說,他卻深知銀子於讀書的重要性,別的不說,若是沒有銀子,這嶺南學院他便辦不起來。當然,當年也不會赴京趕考。

  感歎中李子淵看著台下的那些股東說道。

  “別人不說,就是當今府中的右參軍,便是你們廣東人!於府中出任要職顯位的廣東人又豈止駱參軍一人?”

  李子淵說的是事實,現在府中官員出身雖以湖廣為最,但來自兩江、兩廣的人卻也不少,而且皆以張駱兩位參軍為靠山。

  “大人……”

  現在伍崇曜徹底有些迷糊,這李大人倒底是什麼意思?難道說他與駱大人之間有什麼誤會?雖說駱大人身居顯位,可伍崇曜卻知道眼前的這李大人,可是出身內府,是漢督的親信心腹,是“從龍老臣”,即便是駱大人在他面前,賃著那份資歷也要矮上三分。

  “可你知道你們廣東缺什麼?”

  看著不明所以的伍崇曜,李子淵問道。

  “這,還請大人明示!”

  伍崇曜倒也沒有再猜,他知道巡撫大人之所以和他說這麼多,肯定是有話要說。在這個時候,裝糊塗比自作聰明要好。

  “明示?”

  笑搖著頭,李子淵將視線投向那位元已經坐到椅上的容小姐反問道。

  “有些話呀……”

  見大人一副不願開口的模樣,再順著其的眼光看去,見其依然看著容茗慧,沉思默想片刻後,伍崇曜像是突然明白似的,驚訝的問道。

  “大人,你的意思是……”

  那話確實不好說,準確的來說是不能在這裡說。

  “有時候啊,機會就在眼前。”

  見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子淵含笑輕語道。

  “主公可是不止一次言道……這機會來了務必要抓住,要不然那可是會後悔。”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5

第三百一十四章 遠征

  1855年元旦剛過,一直泊於箱館灣的義軍艦隊的6艘軍艦便護送著7艘商船,駛入了太平洋,朝著北方駛去,這些商船都是從香港雇傭的英國商船,船上搭載的是從廣州增援過來的800名士兵,其實也就是一個加強營的兵力。

  實際上,從《江戶條約》簽署之後,日本撤出箱館,承認蝦夷歸屬中國之後,義軍即往箱館派出了一個步兵團,而這個加強營則是臨時編成的步兵營,他們的任務是奪取俄羅斯的海上據點,以阻止俄國人對庫頁島的侵犯。

  這樣的命令涉及到一個問題,就是他們的所有行動都是為了保障“對庫頁島軍事行動”,至少在官方說法中,他們的任務並不是去“佔領俄羅斯領土”,而是“阻俄軍對庫頁島的增援”。

  總之一句話——文字遊戲!

  督府玩弄的只是文字遊戲罷了!

  可是對於身為步兵營營長的趙書林來說,他並不在乎這個什麼文字遊戲,他唯一在乎的是海軍能不能把俄國人的要塞轟開,然後他率領部隊沖上去,奪下那個什麼俄國城市。

  “老錢,那,那個城叫什麼?”

  又一次,趙書林忘記了俄國城市的名稱,於是便問道身邊的錢發奎,他是營裡的軍士長,也是資歷最老的老兵,早在黃州時就入了義軍,擱過去,這可是從龍的老兵,將來漢督做了皇帝肯定不會虧待他們。

  “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

  錢發奎隨口回道,他一邊說,一邊擦著手中的步槍,這是漢式步槍,世界上最好的步槍,熟練的士兵一分鐘可以將12發子彈打中數百公尺外的目標,甚至能打出15發子彈。不過,這種新式步槍因為產量有限,現在只有最優秀才能持有,在整個加強營中,只有一個連的部隊裝備這種步槍。至於其它人,依然用著前裝線膛槍,不過相比於俄國人使用的滑膛槍,仍然有著其難以豈及的優勢。

  “城市建於山丘之上,四周被火山包圍,故在城市任何角落都不能清楚看到地平線……”

  話聲稍稍一頓,錢發奎說著已經掌握的情報,然後搖頭道。

  “這塊肉不好啃啊!”

  “哼哼,要是什麼肉都像梅林肉那麼好啃,那還有個屁吃頭……”

  儘管梅林午餐罐頭進入軍隊不過只有短短幾個月,但是對於趙書林這些遠征的官兵來說,卻已經有些反感這種罐頭了——過去的兩個月中,他們天天吃的都是這種罐頭,在冬天蝦夷地既沒有蔬菜也沒有新鮮的肉食,除非跑到內陸獵鹿。

  吃了幾個月後,那剛開始“宛若美食”的梅林肉,在他們的口裡早都變了味道。

  “好啃不好啃的,到時候咱們只要能拿下來就行!”

  營長的話,讓錢發奎笑了笑,然後他又在繼續擦拭著那支被擦拭的極為乾淨的步槍。

  大約是1月6日,海天中的一片白色告訴人們第一座冰山的來臨,那座巨大的冰山在洋流作用下于大海上漂移著,儘管之前他們已經見到了冰山,但這座巨大的冰山,卻讓瞭望員此刻更加警覺了,因為避免與冰山相撞是生命攸關的事。

  而對於義軍艦隊的官兵們來說,這是他們第一次在冬季的北太平洋上航行,這樣的風平浪靜的日子可是極為少見的。水兵們被分成兩組進行觀察,這種觀察只能持續兩小時,因為冰雪地區一個人的精力會降低一半。這些北太平洋上的航行經驗,一方面是艦隊的英國顧問教官的教授,而另一方面,則是向那些美國捕鯨船上的船長們學習,或許義軍擊敗了美國遠東艦隊,在廣東的戰俘營中,還關押著數百名美國戰俘,但並不妨礙美國的捕鯨船進入箱館。

  實際上,那些相比于“愛國”,那些美國船長更在乎利益,甚至就連同這次出兵的情報,都是向那些美國船長、水手搜集的,他們曾無數次駛入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對於那裡可以說是極為瞭解,只要提供足夠的金錢,他們願意出賣一切。

  也正是他們的海圖,使得艦隊可以一路順利駛往目的地。

  儘管是冬天,但是在北太平洋上雨雪卻極為豐富。天氣晴朗,風也不太猛的時候,李國偉總是會站在甲板上,作為一名見習海軍軍官他正在逐漸習慣大海,習慣海上的風浪。對於生長在江邊的他來說,在離開崇明之前,他從未曾體驗過海洋,而現在,他已經適應了大海上的一切。

  1月10日,他在甲板上走來走去,幾名陸軍的軍官談著話。這時艦隊正在通過一片浮冰區,一團團冰塊也正順著海峽往南漂來。

  “我們什麼時候才看得到陸地?”

  趙書林問道李國偉。

  “至少三四天吧。”

  李國偉回答道,其實他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這只是根本海圖作業計算出來的一個數字,因為還要考慮很多因素,畢竟在海上,船靠的是帆,而不是蒸氣機。

  “你們到時候的戰術是什麼?直接炮擊嗎?”

  作為一名老兵的錢發奎,一直以來,最關心的還是戰鬥,這還是他第一次配合海軍作戰。

  “也許是吧,海灣的入口只有2英里左右,而且俄軍在海灣兩翼海角都設有炮臺,這意味著如果不解決炮臺,我們根本就進不了海灣,而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又建在海灣內的小海灣邊,三面環山,不進海灣,根本就夠不著他們,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把海角的炮臺解決掉。”

  “解決炮臺……”

  趙書林補充說。

  “在炮臺防禦良好的情況下,想要解決炮臺可不容易啊。”

  不是不容易,而是非常難做到,因為相比於艦炮,炮臺上的重炮射程更遠,軍艦與炮臺對射,根本就占不到便宜,更何況……義軍艦隊火炮,根本就不是炮臺。

  “那可不一定……”

  李國偉笑道。

  “若是換成其它地方,可能會是這樣,但是在這裡……俄國人的鑄炮技術很一般,而且這裡的火炮也很落後,當然,換成其它地方也沒有問題,我們用的是線膛炮!打的更准,而且很遠!”

  “而且我們用的是爆炸彈,到時候肯定能把俄國人的炮臺炸得粉碎。”

  旁邊的一個水兵插話說。

  “就像咱們在零丁洋上一樣,那些洋鬼子的炮,打的可不如咱們。”

  實際艦隊的炮術優良,完全是憑藉著後裝線膛炮的優勢,但這種技術上的優勢卻帶來了心理上的優勢,使得艦隊官兵如何陸軍一樣,在經歷了兩場海戰的勝利之後,已經隱隱產生出一種“老子天下無敵”的那種必勝的信念了。

  有時候信念甚至比裝備更為重要,而義軍正是賃借著裝備上的優勢,使得官兵們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形成這種心理上的優勢,那種發自骨子裡的傲氣,過去只存在于陸軍之中,現在通過兩場海戰的勝利,艦隊之中這種氣氛已經開始彌漫起來。

  當然,這不是自滿,而是一種傲氣,一種敢於蔑視一切的傲氣。

  “到時候我們肯定會把俄國人轟個稀巴爛,肯定不會讓你們頂著俄國人的子彈上岸的。”

  一個炮手繼續說道。

  “但願如此吧。”

  錢發奎笑了笑,作為一名老兵,他非常清楚,火炮在戰爭中的意義並不大,儘管火炮看似威力強大,可實際上,一場仗打下來,殺敵效果最好的還是子彈,決定戰爭勝負的還是子彈加刺刀,隔著三四百公尺幾輪子彈殺傷一半,然後再來個刺刀衝鋒,戰鬥基本解決了,至於炮彈……除非近距離的霰彈,榴彈並沒有太多意思。可是線膛槍又使得霰彈的效果大為下降,不過榴霰彈的威力也還行,儘管比這些海軍瞭解陸戰,但他還是道著謝,畢竟還要指著他們轟要塞。

  “要是那樣的話,可真的要謝謝你們了……”

  就在話時,突然桅杆頂端傳來一個聲音。

  “到了!”

  瞭望手大聲地喊道。

  “瞧,那裡有海島……我們到了!”

  “不。”

  置身于艦尾的沈明,用緯度表計算了一下軍艦的位置後糾正道。

  “咱們現在才到堪察加,離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還有很近,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拂曉差不多就能到達目的地,不過這裡浮冰很多,夜晚航行要注意到安全!”

  作為艦隊司令,在沈明看來,現在艦隊最大的威脅就是那些美國捕鯨船長口中的浮冰,在海面上那些漂浮的冰團,已有50多團出現在地平線上,離艦隊越來越近了,這些都是從北方的海岸線處在洋流的作用被被拍打、擠壓斷裂飄來的浮冰,他們看似沒有冰山的威脅大,但船要是撞上去,沒准也有可能撞出一個大口子。舵手緊緊抓住舵,瞭望手則在桅頂橫桁上為他指引航向。

  黃昏時分雙帆船已完全在漂流浮冰的包圍之中了。浮冰的摧毀力是不可抗拒的,因此避開浮冰與冰山對艦隊是至關重要的。還有另一層困難,就是船的航線沒法準確把握,因為周圍的東西變幻莫測,霧也越來越濃了。艦隊全體水兵遵照船長的命令,都呆在甲板上。每人都配上了長杆和鋼叉,用以避免船隻與冰塊相撞。

  整整一夜,船身常受到漂流冰山的刮擦。在夜晚,更是只能聽得冰山相互撞擊,發出陣陣炸裂的聲音。可是儘管如此,艦隊仍然朝著目標駛去……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5

第三百一十五章 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

  位於堪察加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這座堪察加半島東南部阿瓦琴灣北岸的城市建立於1740年,它是不僅僅只是堪察加的首府,同樣也是俄羅斯於遠東最重要的據點,在數月前,這裡曾遭受英法兩國艦隊的圍攻,但是並未失陷。

  1855年的第一場雪降了下來,其實這冬雪,對於處於積雪中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來說,並沒有多少影響——地上厚厚的積雪,多一點少一點都沒有多少分別,儘管作為堪察加的首府,作為城市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其實只是一個據點,一個顯示俄羅斯存在的據點。

  木制棱堡式要塞構成了城市的中心,在城堡外有一座小港口,甚至還有一個小小的造船廠,不過這裡的木材並不豐富,與遠東完全不能相比,雖然如此,這個小船廠卻也曾建造過炮艦,甚至當年俄國探險正是搭乘著這裡建造的軍艦,登上了美洲,宣佈了對阿拉斯加的佔領。

  這座人口只有千人的小城,在幾個月前,才只有不到千人,現在之所以突破千人,是因為戰爭爆發後增援過來的三百多名士兵,正是他們的到來,使得穆拉維約能夠擊敗英法艦隊。

  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保衛戰的勝利,令俄羅斯全國欣喜,但身為堪察加長官的穆拉維約夫卻很清醒,他知道英法兩國艦隊一定會再來,幾乎是英法兩國艦隊被擊敗之後,他開始立即著手進行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以及其他據點的撤離。

  當朝陽升起的時候,身為總督的穆拉維約,在起床後來到陽臺上,注視著平靜阿瓦琴灣,這是一個不凍港,俄羅斯夢寐以求的不凍港。

  “但是距離遠東實在是太遠了!”

  穆拉維約忍不住長歎了一口氣,俄羅斯於遠東只有四個主要的據點,也就是馬林斯克、尼古拉耶夫斯克、阿楊以及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其中只有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擁有不凍港,但這座港口卻遠在堪察加,這又有什麼意義呢?

  就像阿拉斯加一樣,對於俄羅斯來說,幾乎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一片凍土,一片不毛之地罷了,除了出產少量的毛皮之外,俄羅斯幾乎無法從這裡獲得任何回報,而且現在隨著皮毛貿易收益的減弱,無論是堪察加還是阿拉斯加都讓穆拉維約也感到索然無味。

  “是時候撤離這裡了!”

  是的,守在這裡完全沒有任何意義,而也根本守不住這裡。

  “也許這場戰爭結束之後,俄羅斯將會失去這片土地……”

  在清晨,在下了一夜的雪慢慢的變小的時候,捷裡任斯基便於港口附近散步。此時太陽開始有點力氣了。岩石、山中平臺或火山岩柱,都披著厚曬太陽的雪白的冬裝。因為城市建於山丘之上,四周被火山包圍,故在城市任何角落都不能清楚看到地平線。海灣中,四十大權(俄制單位:約30米)左右長的海帶,在海灣裡蜿蜒起伏,隨風飄蕩,猶如絲帶。

  儘管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位於極北,但是因為暖流的關係,使得這裡的冬季氣溫遠比西伯利亞更為溫和,也正因如此,才使得海灣不至於結冰。

  “真的守不住這裡了嗎?”

  年青的伊萬看著少尉頭問道。

  “是的,我們不可能守住這裡!”

  而且現在穆拉維約正在千方百計的雇傭美國船隻,以便讓所有人都撤離沿海的居民點,現在撤離了這裡,未來俄羅斯還有可能再收回這些土地嗎?

  但願這裡惡劣的環境,會讓英國人、法國人放棄這裡吧!

  對於捷爾任斯基來說,或許,這是他唯一能夠祈禱的了,也就是俄羅斯的敵人不屑於這些貧瘠的土地。

  “老爺,那麼我們什麼離開這裡?”

  “等到春天吧!”

  在捷爾任斯斯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看到遠處飛來一隻海鳥,驀地,海鳥展翅高翔,腳爪收攏,頭部用力前伸,有如船頭的斜桅托板。它發出尖聲鳴叫,轉眼之間,在高空中變成了一個黑點,消逝在南天的霧障之後了。

  清晨,在海角山腰處的炮臺後方用石塊和圓木建成的屋屋內,壁爐燃燒著,使得屋子裡顯得極為暖和。彼得半睡半醒地躺在床上,他的身上蓋著熊皮,這是剛剛入冬時,他獵取的一頭棕熊的皮毛,往看可以賣個高價,但是現在城中的那些皮毛商卻沒有人願意收購,他們害怕英國人打來後,沒收他們的財產,所以現在只能當成毛毯蓋。

  忽然阿廖沙粗大的嗓門和用拳頭打門的聲音,讓彼得從床上跳下地來。

  “長官,你醒了嗎?……”

  “當然。這麼大的聲音,我還能不醒!——出了什麼事啦?……”

  彼得一邊說,一邊又把身上的熊皮蓋了蓋,他是一名少尉,炮兵少尉,幾個月前才增援到這裡,上一次,在反攻英國人的進攻時,他指揮的兩門36磅炮,曾多次擊中英國人的軍艦,但是沒有任何意義,因為那些都是實心彈,而且他的炮太少了。

  “東北海面上,六海裡的地方,有一支船隊,正朝著我們駛來!”

  “什麼?是美國人的商船嗎?……”

  彼得猛然掀掉被子,然後急忙穿著衣服同時高聲叫道。

  “再過幾小時就知道了,長官。不管怎麼說,這個時候,按道理都不會來船隊的,我們要不要先做好準備。”

  轉眼之間彼得已經穿好了衣裳,他跟隨著阿廖沙來到炮臺上,站在炮臺觀看遠方,這裡是炮臺上視角最好的地方,在幾個月前的戰鬥中,他就是站在這裡指揮著炮臺上的炮手們,炮擊英國人還有法國人的軍艦。

  現在,他站在這裡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遠方的海面。

  今天的天氣相當晴朗,海面上最後的晨霧正在消散,海水平靜無波,微風習習。由於信風的緣故,天空似乎比昨天更加明亮。

  二十余位炮手——大部為是徵召的農民、流放犯——這會已經團團圍住了大炮。毫無疑問,現在他們是這裡最重要的人物。因此他們的火炮將決定能不能阻擋英國人對這座城市的佔領。

  “長官,肯定是軍艦,一定是英國佬!”

  “還有法國佬!”

  在眾人議論紛紛時,那些船隻正在朝著港灣駛來,現在風向正順。不過,正是落潮。已經看得的船隻,正不慌不忙地降帆前進,同時已經能夠看他們的蒸氣機已經開啟了。

  顯然,這絕不是商船,如果是商船,他們會順風進港!

  “立即通知城內,有敵人來犯!”

  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彼得的眼中卻顯得有些疑惑,他看到那些船隻上懸掛的旗幟似乎從未曾見過,紅色的旗幟,旗下帶著藍飄帶,這是那個國家的旗幟?

  人群議論紛紛的時候,彼得更是心急如焚,傾聽著各種議論,並不插言。意見分歧,每一方都固執地堅持己見。

  “這肯定是英國佬的軍艦!”

  “這艘船的外形與英國船不同。”

  另外一個人發表意見說。

  “船頭細長,甲板脊弧突出,我估計是美國造的,肯定是,幾個月前的那艘美國船和它很像。”

  “不對……這是英國船。”

  又有一個人駁斥道。

  “而且我差不多說得出來,是哪個造船廠所造……對!……是利物浦的造船廠建造的……”

  “壓根不是!”

  一位上了年紀的炮手很有把握地說到。

  “這幾艘船裡頭有美國的造的船,有英國造的船,還有法國造的船,你們看他們的船形,還有桅杆,都能看出來……”

  顯然,這個老炮手見過很多的外國船,使得他認出了這些船隻的不同。這些船隻並不是來自同一個國家,而是來自好幾個國家,幾乎可以找到世界各地的船。

  “我的天啊!難道現在全世界都向我們宣戰了?”

  又有一個炮手想當然的驚恐地說道,他的話讓周圍的人無不是神情一變,要是那樣的話,俄羅斯可真的沒有勝利的希望了。

  “可憐的傻瓜!”

  老炮手立即反駁說。

  “喂,擦擦你的眼鏡,瞧瞧斜桁上升起的國籍旗吧!”

  “國籍旗?”

  人群異口同聲大叫起來。

  這是那個國家的國旗?

  那是一面展開的鮮紅的綢面旗,在旗的下面有藍色的飄帶,映照著船隻的一角。

  沒有任何疑問了——這是一艘不明國籍的船隻,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樣的旗幟。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些船隻對是不懷好心而來的,否則他們根本就不需要點燃蒸氣機,使用寶貴的煤炭航行,他們之所以這麼幹,原因非常簡單,那就是為了攻進這個海灣。

  “好了,先生們,讓我們準備戰鬥吧!讓這些該死的英……管他是什麼人的,讓他們嘗嘗俄羅斯人的曆害!”

  彼得大聲叫喊道,是的,現在這些軍艦屬於那個國家已不成其為爭論的焦點了,現在他們的任務就是保衛俄羅斯的國土!在彼得的命令聲中,炮手們立即奔赴炮位上,操作著火炮瞄準著越來越近的艦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5

第三百一十六章 煉獄

  海鳥如同太陽下的白色灰塵一般四處飛舞,在它們之下則是湛藍的海水在風的作用下掀起些許波浪,在浮冰區中航行了一個小時的艦隊,這會已經再次進入了戰備,火炮的炮衣已經被取下,鐵制的彈藥箱被打開了,裝填手迅速的往炮彈上擰著引信,引信定時大都被擰至瞬發。

  在艦隊為戰鬥作著準備的時候,那些雇傭的運輸船上的士兵們,同樣也在為戰鬥作著準備,對於他們來說,這還是第一次進行登陸作戰,更準確的來說,這是中國陸軍的第一次遠洋登陸作戰。

  今天,這裡的一切對於艦隊中的所有人來說,都是新鮮的——畢竟過去艦隊從未曾進攻過要塞,也未曾掩護過陸軍的進攻。

  “終於到了!”

  張迪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他從望遠鏡中看著阿瓦琴灣,她正靜靜的“躺在”他的眼前,等待著他們去征服她,她給了人們通往世界的航道和避風的港灣。而他要進攻的那座城市就海灣的保護下,說他是城市,實際上還不如一個村莊——守軍包括平民在內不超過500人,其中有差不多兩百,還是剛剛增援過來的,全“城”人口不到千人,其中還有一百多土著。

  狹窄的灣口,聳立著捕鯨船水手們口中的三兄弟石,他們像衛士,守護著阿瓦琴灣和灣畔生活的俄羅斯人。海灣處三兄弟石中的小弟,看起來就像是一堵石塊堆砌的牆,不當不正地站在海中央。和其它的小島一樣那裡一直都是海鳥的世界。

  大量海鷗以此為家,海鷗在海面上飛翔著,而那些海鸚鵡更是發出響亮的叫聲,若是在平常,或許張迪會去欣賞一下這美景,但是現在他的目標是海岸上的炮臺,海岸是白色的——大雪覆蓋了一切,包括炮臺出被掩飾於其中了,作為突擊艦的“粵豐號”是繳獲自美國海軍的“薩斯凱哈那號巡洋艦”,於黃埔船廠進行了修復,儘管其作為艦隊第二大軍艦,可因為它是明輪軍艦,而未能成為艦隊的旗艦。

  現在這艘明輪軍艦在張迪的指揮下,正以十節的最快航速朝著灣口駛去。它之所以成為突擊艦,是因為他的龍骨堅固,且在修復過程中,為了增強軍艦的防護,船廠工程師史司將35公分厚的橡木減落至25公分,然後為其加裝了1公分厚的鐵甲,在未增加噸位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加強它的防護,從而使得“粵豐號”一躍成為艦隊中最具威力的軍艦。

  不過他最大的軟肋就是明輪,在船速加快的同時,艦上的水兵們都能夠聽到明輪揚起的海水在擊打著船身,在明輪的轉動聲響中,張迪大聲對大副命令道。

  “保持航向!”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張迪的雙眼盯視著狹窄的海灣,他的任務很簡單,就是測試火力……

  “測試火力,這是一個陷阱。”

  艦隊旗艦“楚豐”號上,沈明用平靜的口吻向身旁站著的幾名見習軍官解釋著他的戰術構想。

  “之所以如此,一來是因為俄軍的火炮的數量有限,他們不可能給鐵甲艦造成多少傷害,如果其對‘粵豐號’發起攻擊,就會暴露自身的炮位、火力……而這些,都是我們沒有掌握的,如果俄軍不加以攻擊,那麼‘粵豐號’就可以憑藉自身強大的火力,摧毀目標的,掩護海兵隊登陸。”

  因為噸位高達兩千四百餘噸,所以“粵豐號”安裝有裝了四門威力極為強大150公釐艦炮,全中國一共僅只有六門,除了兩門被部署于虎門炮臺外,其它的都在“粵豐號”上,而在軍艦上,還有一支80人的海兵連,可以隨時投入陸戰。

  “長官,那麼,這場戰鬥是不是可以被看做無準備之戰?”

  方國濤提出的問題,讓沈明先是沉默片刻,然後說道。

  “在某種程度上,沒有足夠的情報,甚至連敵人的位置在那裡都不清楚,確實,這是一場無準備之戰,但是……”

  凝視著正在全速闖進海灣的“粵豐號”,沈明又補充道。

  “現在我們沒有選擇,如果錯過了這個戰機,那麼我們將永遠都不可能有奪取這裡……”

  不等沈明的話說完,遠處的山頭上傳出一聲炮響,俄國人開炮了!

  “發現俄軍炮位!”

  在桅燈上的瞭望手喊聲傳來時,張迪則平靜地說道。

  “不用管他,咱們的目標是海灣!艦隊會收拾他們……”

  話聲落下時,張迪還是朝著天空看去,可以看到球形的炮彈在那明亮的天空中飛行……炮彈飛行的速度並不快,至少看起來是那樣。

  最終三發炮彈落在了“粵豐號”的周圍,擊起幾個水柱。

  兩公里,儘管36磅炮可以打這麼遠,但是準頭很一般,這也是張迪要求保持航向的原因,是為了同灣峽兩端的岸防炮保持距離。

  第一次炮擊落空,並沒有讓彼得感覺到氣餒,這不過只是剛剛開始。這麼遠的距離,很難擊中目標。

  “狡猾的……狐狸。”

  看著那只孤零零的試圖闖入海灣的軍艦,彼得自言自語道。他能夠猜出敵人的用意,敵人是在試探火力。

  “放!”

  又一次,在彼得喊聲落下的時候,在耳邊的重炮發出轟鳴聲,在那白色的火藥煙霧將整個炮臺都籠罩其中的時候,透過那煙霧,彼得看到了海上的軍艦舷側噴吐出了一團團煙霧,白色的煙霧似乎要遮擋住軍艦的舷影。

  數秒後,他聽到了空中傳來尖銳的呼嘯聲,那是炮彈發出的呼嘯,與他習慣的炮彈嘯聲有著很大的不同,它的聲音更加的尖銳,而不是他習慣的沉悶。

  他根本就不擔心炮擊,實際上,炮臺的炮手們同樣也不擔心,至少3俄裡的距離,海防炮打不了那麼遠,更不可能打中目標,至於軍艦上的艦炮,這不過只是他們在示威,在掩護那艘軍艦闖入阿瓦琴灣。

  就在炮手們繼續裝填火炮的時候,那尖銳的嘯聲由遠而近,在他們的頭頂傳來,就在阿廖沙等人抬頭看去的時候,炮彈發出的嘯聲戛然而止了,下一瞬間是劇烈的爆炸在炮臺周圍炸起,一團團巨大的煙柱在爆炸中揚起,鋼鐵碎片、碎石塊在空中呼嘯著,儘管炮彈沒有直接落炮臺上,但落于炮臺周圍的炮彈,依然將整個炮臺都吞噬了。

  在那遮天蔽日的硝煙中,彼得感覺自己就像海浪中的小船似的,被猛的一下推倒在地,那是爆炸的衝擊波,在驚駭中,他看到站在炮位旁的阿廖沙,正想躲避時,腦袋卻被什麼猛的擊中了,腦袋瞬間便被擊的粉碎,在他倒下的時候,彼得才驚恐的看到一塊沾著血和腦漿的石塊,落在他眼前不到一大權(俄制單0.9米左右)的位置。

  炮擊並沒有停止,炮擊在持續著,在數分鐘內,艦隊便將上百發炮彈準確的傾倒在海灣兩側的炮臺上,用鋼鐵彈雨籠罩了炮臺,這些曾在英法兩國艦隊入侵中發揮作用的炮臺,此時完全失去了戰鬥力。

  對於炮臺上的人們來說,接下來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噩夢,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更不斷的刺激著彼得的耳膜,震撼著他的大腦,在那嗆人的硝煙中,彼得只感覺自己似乎身處地獄,那炮彈就像是死神的鐮刀一般,在炮彈的爆炸中,很多士兵的軀體被炸的粉碎,周圍盡是一片殘肢斷臂,甚至就連同那沉重的重炮,都在爆炸中被炸飛出了炮臺。

  “我的上帝啊……”

  在硝煙中,彼得喃喃自語著,他甚至驚恐的從衣內取出十字架,在那裡祈禱著,在他祈求著上帝的保佑時,他看到年少的炮手像是瘋子似的在硝煙中奔跑著,哭喊著。

  “謝爾沙、謝爾沙……”

  在另一個炮手的呼喊中,彼得看到那個年少的,只有十五六歲的炮手突然消失了,在他曾經站立的地方,多出了一個巨大的、大約有兩權大小的彈坑。在彈坑的附近,似乎可以看到幾片沾滿血的碎布。

  “這是地獄!這是惡魔撒旦的怒火……”

  阿曆克賽,那個炮臺上資格最老的炮手在那裡喃喃著,他整個人都躲避在胸牆的後方,他的手中拿著十字架,在那裡祈禱著,祈求著上帝的保佑。

  他經歷過戰爭,但是從未有任何一場戰爭像現在這樣,作為一個老炮手,他瞭解炮彈,但從未曾見過威力如此強大的炮彈,那些炮彈的爆炸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火藥桶在爆炸一樣,甚至就是被引爆的火藥桶的爆炸威力,也不能和它相比。

  上帝並不能保佑所有人,隨著一聲尖銳的嘯聲,阿曆克賽只覺得的胸前猛的一熱,就像是被什麼擊中似的,然後他的呼吸就變得困難起來,血從他的胸前流出,一塊細小的碎片,輕易的奪去了他的生命,在他的生命慢慢流逝時,他的那雙眼睛注視著炮臺,似乎想要透過那硝煙看到身邊的戰友。

  亞歷山大、伊萬、保爾、阿廖沙……許多人都死了,人們的肢體在爆炸中被炸上天,然後在空中化為碎片,消失了,就像從不曾來到這個世界一般,這裡是地獄,因為只有地獄裡的撒旦才會能做到這一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5

第三百一十七章 燃燒的城市

  劇烈的超出人們想像的爆炸,在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的“城牆”處炸響,爆炸產生的震盪,只讓人們覺得一陣陣的地動山搖,在爆炸中那圓木製成的城牆被炸飛了,大腿粗的圓木被炸飛上天,和著石塊在空中飛舞著,而爆炸甚至都沒有給它們落下的機會,就在它們想要落下的時候,又一發炮彈的爆炸,再次次它們拋至空中。

  圓木甚至在空中被直接點燃了,它們就那樣在空中燃燒,像是飄浮於海上的燃燒的小船似的,在空中飄蕩著。在城市中,隨處可見奔跑著躲避炮擊的俄國人,無論是士兵或是平民,即使是那些自吹曾和棕熊搏鬥的獵人們,也是倉皇失措的奔逃著,以躲避海灣中敵人的軍艦的炮擊。

  隨著一陣尖銳的嘯聲的停止,一棟房屋被炸飛了,劇烈的爆炸直接將房屋炸飛上天,石磚、圓木被拋至半空攪在一起,在房屋附近的幾個躲避的俄國人更是直接被埋在瓦礫下,一具具屍體就那麼面朝下的躺著,瓦礫就那麼落在他們的軀體上,對於他們來說,戰爭已經結束了。

  對於穆拉維約來說,戰爭只是剛剛開始,半個小時前得炮臺的消息後,他就命令部隊進入戰鬥,英國人會如此之快的捲土重來,超出了他的意料,但卻又在意料之中,他認為自己會向上一次一樣,擊退他們的進攻。

  但過去的幾分鐘,卻顛覆了穆拉維約的這種認識,在震耳欲聾的爆炸中,他看到曾經作為依靠的,讓英法登陸士兵付出慘重代價的城牆,被炸出了十幾個巨大的缺口,曾經的城市這會就像是一個垃圾場——放眼望去盡是一堆堆瓦礫,那是爆炸造成的破壞。

  在躲避爆炸的衝擊後,作為堪察加長官的穆拉維約又站了起來,他穿過被火熱的濃煙的街道,走到城市的邊緣,那被炸碎的圓木製成的城牆在燃燒著,正冒著火苗,他站在那裡,朝著遠處看了好幾秒,濃煙滾過他的身邊,火苗燒灼著他的腿和軀體,然後他卻像是沒有任何反應似的,他走過傾倒的木料和石場內,太陽的光線從硝煙中映射在他的身上。

  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了!

  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城市就像是遭受了地震一般,幾乎沒有一棟完好的建築,置身於城市的邊緣,穆拉維約看著地上一截殘肢,這是女人的手臂,而且是在這裡極為罕見的俄羅斯女人的手臂,現在她就這樣孤零零的落在這。

  她的主人呢?

  穆拉維約不知道,但不用想也能猜出來,也許早就在爆炸中被炸成了碎片,這截手臂是她在人世間留下的唯一痕跡。

  “長官!”

  在穆拉維約來到城市邊緣時,那些正躲避著炮擊的士兵和獵人們看著他,他們的目光中流露出來的是絕望。

  就在幾個月前,他們也曾遭受過英國人的炮擊,儘管英國人和法國人不斷的將炮彈打入城市,但是卻沒有摧毀這裡,可是現在,這座城市已經不復存在了,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了。

  在穆拉維約和士兵們之間隔著一個巨大的彈坑,彈坑足足有近四權(3.6米左右)寬,深達兩權(1.8米左右),這樣巨大的彈坑在城市中隨處可見,看著這甚至將地下水炸出來的彈坑,穆拉維約的內心滿是疑惑。

  “這是什麼樣的炮彈炸出的彈坑?”

  “粵豐號”巡洋艦上,舷側的炮手,正在將重達45公斤重的150公釐炮彈塞入彈膛,與105公釐的整裝炮彈不同,150公釐炮彈是分裝的,在裝入彈頭的之後,另一個裝填手又將發藥射筒裝入,然後才關閉炮閂。

  一聲震耳欲聾的炮聲響起時,“粵豐號”的舷側湧出一團巨大的炮焰,那是150公釐艦炮在炮擊,它的炮聲是如此的猛烈,以至於作為艦長的張迪都忍不住為之心顫,從望遠鏡中看著於硝煙中顫慄的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儘管相隔超過三公里,但是他仍然能夠感受到爆炸的威力,伴隨著爆炸巨大的煙雲會拋至空中上百公尺,黑色的爆炸混雜著黃色,硝煙將整個城市籠罩其中,那黑色的硝煙此時有如魔鬼吐出的火焰一般,要將所有人都埋藏其中。

  從今以後,陸戰根本不會再有任何懸念……

  看著那些正準備著登陸的陸戰隊,張迪的心頭冒出這樣的一個念頭,很快,那座巴掌大的“小城”就會在炮擊中被徹底的摧毀,至於這些陸戰隊,他們上岸不過只是掃蕩一下殘敵罷了,有幾個人能在這樣的炮擊中倖免?

  “上船……”

  隨著長官的命令,卞成勳和戰友們一樣,順著舷邊放下的攀網登上了白色的舢板,待到舢板上坐上16個戰友之後,立即開努力的劃動舢板,朝著岸上劃去,在他劃著舢板的時候,只看到一條條舢板都在朝著岸上劃去,一共五艘舢板,80人,這是海兵隊,也就是陸戰隊的總兵力。

  “加油,別等到軍艦把一切都轟沒了咱們才上去……”

  卞成勳一邊鼓動著身邊的戰友,一邊奮力的劃動著舢板,朝著遠處看去的時候,他看到艦隊已經駛進了海灣,很快,他們就會發起炮擊,而更讓人緊張的恐怕還是那些商船上的陸軍,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投入戰場。

  “快點,再快點,只要上了岸,到時候就能奪下這座城……”

  無論如何這功勞都不能讓陸軍奪了先,儘管陸戰隊出身于陸軍,但是並不妨礙像卞成勳這樣的士兵用一種比標的心態去與陸軍暗自較量,其實這種較量的心態源自於新兵營,在新兵營的時候,連與連、班與班之間的較量就從未曾停止過,到了部隊,營與營、團與團的比拼同樣進行著,現在陸軍與海軍之間的較量同樣也出現了一個苗頭,甚至就連這剛剛組建的陸戰隊,也捲入其中,這種不服輸的心態一直都是受到鼓勵的,甚至縱容的。

  “沒戲了!”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看著準備上岸的弟兄們,趙書林暗自嘀咕一聲,什麼都不用看,只需要看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現在的鬼模樣,就知道,接下來的戰鬥會是幹什麼樣子,準確的來說,城中的俄國人根本就不可能再抵抗——整個城市都在炮擊中被摧毀了。

  天知道現在俄國人是不是正在等著他們上岸,等待著向他們投降。即便是俄國人頑抗,又能堅持多長時間?又有新的軍艦加入炮擊,在這樣猛的炮火下,誰能夠堅持下來?

  “營長,咱們……”

  錢發奎瞧著那座在炮火下被扭曲的小城,現在他甚至不再擔心怎麼奪下這座城,他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上了岸怎麼辦?

  “上了岸之後,睡那!”

  可不是,這才是大事,現在可是寒冬臘月的,眼瞧著快過年了,總不能讓弟兄們成天睡帳蓬裡吧!

  “龜兒子的,告訴海軍,讓他們給咱們留點房子,這地方可不比廣州,咱們還要在這住那……”

  趙樹林的提醒顯然有些晚了,在他發出這聲驚喊的時候,更加密集的炮火已經打出了,就像之前對他們的承諾一樣,海軍會先把這座城市轟個稀巴爛。

  在艦隊炮擊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的時候,沈明則凝視著這個海變,在海灣南側,是維留琴火山在火山的遠處,還有一座火山正在噴吐著煙霧,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天然良港,甚至可以說,在沈明的印象之中,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港口了。

  “要是在這裡設立基地的話,倒是一個不錯的地方……”

  可轉念沈明又想到這裡的位置,這裡實在是太過偏遠了,於他心底這般嘀咕著的時候,在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穆拉維約已經走到了燃燒著的城牆邊,看到腳下的東西時,他彎下腰拿了起來,那是一串念珠,不知是誰留下來的,也許他的主人已經死去了,就如同這座城市一般。

  “長官,敵人開始登陸了!”

  幾個月前,面對登陸的英法聯軍,穆拉維約在那裡激動的叫嚷著,鼓動著大傢伙,但是現在他卻發不出任任何聲音。他只是走到燒焦的城牆邊,凝視著海灣中的那幾艘舢板,舢板上的士兵正全力劃動著,五艘舢板像是離弦之箭似的朝著岸上劃來。

  “大人,現在怎麼辦?”

  在俄羅斯有幾十種稱呼用語,其中一些甚至被立法規定。那時的《官員登記表》中共規定了14個等級的國家官員,對其稱呼也不盡相同,如稱高級官員為“尊貴的閣下”,低級官員為“大人”。正因如此士兵們才會稱呼穆拉維約為大人。

  怎麼辦?

  面對士兵們的詢問,穆拉維約的眉頭緊鎖著,如果難道就這麼投降嗎?

  不!

  當然不能!

  俄羅斯的榮譽不能就此淪喪在他的手中——在沒有見到敵人的時候就投降。於是穆拉維約調整著心情,笑說道。

  “嘿,夥計們,有什麼好怕的,很快那些該死的傢伙就上岸了,咱們不正好收拾他們嘛,拿起你們的槍,上好你們的刺刀。子彈是笨蛋、刺刀是好漢,讓他們見識一下俄羅斯的男子漢!”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5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一邊倒

  “……子彈是笨蛋、刺刀是好漢,讓他們見識一下俄羅斯的男子漢!”

  在穆拉維約鼓動下,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城內原本在的劇烈的爆炸中被炸的暈倒的士兵們慢慢的恢復了勇氣,他們在軍官們的指揮下,紛紛掩蔽在殘存的城牆、馬車、圓木、斷壁之間。

  “伊萬諾維奇,你帶著線膛槍排在這裡等待敵軍,一旦他們靠近200權就開火……”

  作為最高指揮官的穆拉維約不斷的下達著命令,同時將他手中的最精銳的部隊部署在最有利的位置。

  在硝煙中的這些俄羅斯士兵,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大都是拿破崙時代的滑膛槍,只有極少數的一些士兵使用最新式的裡治線膛槍,而根據上一次防禦戰的經驗,穆拉維約將這些使用裡治線膛槍的士兵集中編成一個排,用於遠距離狙擊敵人。

  上一次防禦作戰的時候,這一個排發揮的作用甚至超過一個營,那些使用裡治線膛槍的士兵大都是獵人,他們殺傷了大量的英法軍,至少有上百名英法軍死在他們的槍口下。

  “是的,大人!”

  在接到命令之後,既是一名軍官也是一個獵人的伊萬諾維奇立即率領著他的士兵,將士兵們分散部署在距離海岸只有一百多大權的位置,在英法軍的入侵中,他們就曾不斷的射殺海上的英法軍,就像是打獵一樣!

  “這不過只是一場狩獵!”

  依在幾根圓木之後的伊萬諾維奇將四個紙包的彈藥放在木頭上,在舉起槍的同時自言自語道。

  近了!

  瞄準著海上的舢板,伊萬諾維奇慢慢的瞄準著敵人,相隔200大權的距離即便是用線膛槍,有時候也是靠上帝保佑,但值得慶倖的是,敵人都擠在舢板裡,目標變得更大,自然也就更容易攻擊。

  在不斷劃動船漿的時候,卞成勳可以看到硝煙中敵人正在朝海灘靠近,他們似乎準備在海灘阻擋大傢伙。

  “班長,岸上有敵軍!”

  那話聲落下的瞬間,隨著“啾”的一聲,一發子彈幾乎是貼著大傢伙的頭皮飛了過去。

  “劃快點!再快點……”

  突然的危險讓班長大聲的吼喊道,而其它船上已經有戰友被子彈擊中,受傷的戰友發出淒慘的喊叫聲。

  “再快點,不想死就再快點……”

  舢板上的戰士們拼命的劃著槳,他們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就全看這自己劃的有多快,對於舢板上的士兵們來說,在登陸的過程中,他們根本就是處於被動挨打的境地。

  “還有打三槍的時間!”

  伊萬諾維奇一邊重新裝填著子彈,一邊默默言語著,作為一個老獵手,伊萬諾維奇選擇在海岸上阻敵的原因,正是因為船上劃漿的敵軍沒有機會反擊,他們必須要避免開火——在搖晃的舢板上他們沒有機會重新裝填彈藥,而且浪費的時間越多,意味著他們上岸的時間越長,岸上的守軍就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從容的攻擊他們。

  就在伊萬諾維奇再次拿起手中的步槍時,他看到舢板上的站起了兩個士兵,他們站在舢板上舉起了手中的步槍。

  “瞄準了再打!”

  班長的話傳到卞成勳的耳中時,他已經瞄準了岸上的敵人,在搖晃的舢板上射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是在過去的訓練中,命中率也就是一半對一半。

  一邊適應著舢板搖晃的節奏,據著槍的卞成勳一邊瞄準著敵人,表尺的缺口與準星壓著敵人的時候,隨著舢板的搖晃而搖晃著,再一次搖晃之前,他扣動了扳機,隨著一聲槍響,槍身後座著,槍口噴吐出一團煙霧。

  卞成勳並沒有考慮自己有沒有擊中敵人,而是再次拉動槍栓,從腰間的牛皮彈盒中取出一發子彈。

  圓頭前平頭後……

  這是裝填漢式步槍要記住的口決,圓頭是彈頭,平頭是彈尾,如果裝反了,子彈是不可能擊發的。

  “嘩啦!”

  從取子彈到再次上膛,一共只用了短短三四秒,瞄準,射擊,裝彈……

  在卞成勳與戰友的射擊中,他們的槍口不斷的湧出一團團白色的煙霧,一發發子彈不斷的打向岸上敵人。

  血肉崩飛的同時,肩膀被擊中的士兵發出一聲慘叫,然後便捂著傷口在血泊中掙扎著。伊萬諾維奇驚愕的看著舢板上的敵人,他的雙眼睜大,嘴唇微顫著。

  “這,這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會這麼快?他們用的是什麼槍?

  但伊萬諾維奇的腦海中的疑問下一瞬間就被恐懼所淹沒——那些曾經殺死一個又一個英法軍的士兵們不斷的被海上的敵人擊中,他們的武器就像是不需要裝彈一般,可以不停的射擊。而更為要命的是——即便是在搖晃的舢板上他們打出的子彈,仍然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可以準確的擊中岸上的士兵。

  不過100多米,在這個距離上,作為最為精銳的海軍陸戰隊員,根本不需要太多的瞄準。發現目標後,只要順著舢板的節奏,就可能輕易的擊中對方,儘管在岸上的俄國人身前有掩蔽物,但是他們大都仍然習慣於露出半身射擊。

  在卞成勳不斷的瞄準射擊時,他的戰友們不斷的劃著舢板。舢板撞上海灘的衝擊力將點沒將卞成勳甩下船,在他好不容易重新站穩的時候,戰友們已經紛紛跳下了船,朝著海岸上沖去,他們並沒有像過去一樣,排成三排從而保持火力密度,而是紛紛依藏的海灘附近的一些障礙物後,借著物體的保護,朝著敵軍射擊。

  相比與之前俄國人稀落的槍聲,他們儘管人數不多但是發出的槍聲卻極為密集,就像有數百人在不斷的射擊一般,在他們的攻擊下,灘頭一帶的俄國士兵紛紛朝著燃燒著的城市退去。

  “我們完了……”

  好不容易撤入城內的伊萬諾維奇的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他看到幾個敵人提著槍朝著他們守衛的城市逼近,與習慣的佇列不同,那些敵人的戰線淩散的。

  他們要幹什麼?

  詫異間,伊萬諾維奇看到那些敵人猛的朝著城牆後面甩出手中東西,似乎像是木錘?

  木錘?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木制的城牆後面便炸出一團團爆煙,只有爆炸和著硝煙將附近的士兵炸倒在地,幾個躲在馬車後面的士兵更是被直接炸斷了身體。

  “大人,我們根本贏不了……”

  一個士兵驚恐的看著伊萬諾維奇說道,從戰鬥打響直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他們的意料。敵人的槍就像是不需要裝彈一樣,可以像轉輪手槍一般不停的射擊,他們的炮彈一次可以炸飛一座堅固的石屋,甚至就連他們手榴彈也可以炸死十幾個士兵,更為致命的是他們的子彈就像是長眼睛似的,可以相隔數百大權準確的殺死所有人。

  而且那些人似乎非常清楚自己的優勢——他們根本就沒有進攻,而是借助各種障礙的保護,不斷的從城牆缺口處向內射擊,現在他們已經控制了城牆,不斷的用子彈射殺大傢伙的時候,還不時用手榴彈“擠壓”他們。

  “他們來了!”

  不然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順著聲音看去,大家看到更多的敵人上岸了,硝煙中鼓聲傳了過來。

  現在那些的人正隨著鼓聲列隊,在硝煙中,他們似乎可以看到敵人隨著旗幟在朝著這座城進軍,並不斷地靠近他們。

  “大人,我們全完了!”

  周圍驚恐的喊叫聲,讓穆拉維約的心情顯得有些低沉,他曾想捍衛俄國的榮譽,他甚至想命令士兵們列隊,像數十年前擊敗拿破崙時一樣,列成方隊,用刺刀好好的教訓那些入侵者。

  但是又有什麼用呢?

  他的炮手甚至都沒有機會開炮——因為的敵人總能準確的擊中炮手,使得炮手不能前往炮口裝填炮彈。

  即便是現在他命令士兵們組成方隊,挺著刺刀發起衝鋒,也不過是把所有人都送到敵人的槍口下罷了。

  看著硝煙中的那些神情惶恐的士兵,還有一具具被炸斷的屍體,看著燃燒的房屋,即使是戰鬥下去又能怎麼樣呢?現在這座城市已經不復存在了,而且敵人的炮擊更加猛烈了,整個艦隊都加入了炮擊之中,現在再抵抗下去,還有意義嗎?

  “哎。”

  他的嗓間發出一聲歎息,似乎是為在這座城市,為自己的無能,想到這,他從斷壁間走了出去,徑直朝著敵人的方向走去。

  “長官……”

  有一個士兵疑惑的看著長官的走去的方向,他要幹什麼?

  彎腰拿起一支步槍的穆拉維約一邊走,一邊將一塊白布系於槍上,看著那越來越近的敵人,他第一次看清敵人的一模一樣——那黝黑的臉孔明顯是一副東方人的模樣,難道他們不是英國人?

  看著從掩蔽物後走出的敵人,看著他們身上那從未曾見過的軍裝,穆拉維約的心底突然湧出一種想要罵人的衝動。

  真是一場稀裡糊塗的戰鬥——直到現在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

  就在穆拉維約的心底冒出這股衝動時,他看到一面紅旗正隨風飄蕩著……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56

第三百一十九章 嶺南春

  相比於北方,位於嶺南廣州春天的來更快,幾乎是春節剛過,廣州便進入了春暖花開的季節,整個廣州市城中,在短短的半個月的功夫便已融入這片春光之中。天氣頓時暖和起來了,連同那珠江畔的柳樹上隨風搖晃的枝條也長出了嫩芽。此時江邊的岸柳,被一陣清風吹過,綿長的柳絲輕嫋地拂打著水面,泛起陣陣漣漪……

  在那江畔的柳林裡,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由於人聲的驚動,一隻鳥突地從林子裡飛了出去。這女孩身材修長嫋娜,漆黑的頭髮前,留著齊劉海。身穿一件只有嶺南醫學校的女學生才會穿著的淡青短布衣、過膝的黑布裙下是白色的棉襪,腳上又是一雙黑布鞋。她邁著輕捷的步子走到岸邊,在一個沙丘上坐下,呆呆地望著河水凝神沉思。

  此刻,在那珠江水緩慢地潺潺地流著,江面上一艘艘舢板、帆船依如過往于江上航行。靜靜的流水,淡淡的雲,她的雙眼凝視著不停逝去的流水,若有所思地許久沒有動彈。她的手中放著一本外文書。

  忽然,一雙手蒙住了姑娘的眼睛。女孩用手在上面輕輕的打了一下,輕聲笑道:

  “小姐,你怎麼來這了?”

  容茗慧放開手,便笑說道。

  “婉婷,那一個人偷著跑到河邊來幹嘛?是來欣賞風景呢?還是……”

  看著小姐,李婉婷微微一笑,歪著腦袋說道。

  “我現在真想安靜地想點問題。那天散步時,看中了這地方,晌午睡不著覺,就跑來了。”

  平素在外人面前是一副精明模樣的容茗慧像孩子似的蹦跳了一下,挨著李婉婷坐下來。手臂搭在朋友的肩膀上,睜大洋娃娃一般亮晶晶的圓眼睛,驚奇地問道:

  “婉婷,你在想什麼問題,想得這麼神秘?還要找個安靜的地方,還要望著河水出神……”

  名義上李婉婷是容家的丫環,曾經也是她的貼身丫環,可實際上她卻是容茗慧小時候的玩伴,兩人名似主僕,實際上卻如姐妹一般,若非如此,去年在得知廣州辦立嶺南醫學校,且招女學生後,她也不會把其“塞”進醫學校。

  因為她不想作為丫環的李婉婷將來隨便嫁個尋常男人,更不想其不願委屈自己,立心不嫁成為“自梳女”,在容家有這樣的女子。無論如何,於這嶺南醫學校學醫,將來總能有個出身,總好過丫環。

  “小姐,學校快要開學了。”

  李婉婷看著珠江,她的語氣顯得極不自信。

  “從這學期開始,半天在學校,半天在醫院……”

  她口中的醫院是嶺南醫院,在廣州有兩所西醫院,一所是以推廣牛痘聞名的博濟醫院,一所則是嶺南醫院,而嶺南醫院裡的醫生則有醫學校的老師和學生,在這裡醫病是免費的,實際上也是給學生一個實習的機會。

  “嗯?”

  看著身邊穿著校服的婉婷,看著她這身打扮的樸素模樣,容茗慧便笑道。

  “怎麼,害怕到時候有病人說你傷風敗俗?”

  容茗慧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去年嶺南醫學校創辦後,那位巡撫大人非但要求學生收女生,更是參照文山義熟的校服制出了這校服,結果引起了軒然大波——因為女學生的校服不是褲子,女人不穿褲子,居然穿裙子,而且還露出了腳!

  頓時有一群老先生到巡撫衙門上告醫學校傷風敗俗,要求查辦學校,結果那位巡撫大人處置此事也簡單,直接來了一句“女生校服是由漢督親辦,諸位若是有意,可往武昌提懲漢督”,這麼一句話,便把那些老先生們的千言萬語給憋了回去。

  “小姐……”

  輕哼了一聲,李婉婷看著遠處說道。

  “我害怕到時候,我治不好病人……”

  這才是李婉婷擔心的原因,在容家的時,她之所以會翻看醫書,是因為阿媽是病死的,她一直想著自己若是懂得醫術,阿媽或許就還有救,所以對於上醫學校自然不會排斥,儘管這裡學的是西洋醫術。

  “沒事,沒事,反正那嶺南醫院也沒人去……”

  容茗慧笑道,這也是事實,嶺南醫院從創辦以來,就沒有幾個病人,大家都不信西洋的醫術,就是那博濟醫院,去的也大都是為了種痘。

  “他們萬一要是去了那,讓你們像是殺豬似的給扒開腸子肚子什麼的……”

  容茗慧一邊說,一邊笑,那笑中全是嘲諷之意,似乎是在諷刺那些愚民的無知。

  “小姐!”

  面對李婉婷的不滿,容茗慧卻繼續好奇的問道。

  “婉婷,你們在那醫學院裡,當真解……對,就是解剖過屍體?”

  “小姐!”

  又是一聲不滿,見小姐的那張俏麗的臉蛋上,依然是一副含笑狀,心知小姐只是在自己面前表露出這一面的她,想到小姐平素操持容家家業的辛苦,甚至還總要擺出一副精明給外人的模樣,心底頓時便替小姐可憐起來。

  “小姐,難道你準備就這樣,一輩子都為了容家……”

  李婉婷的話一出口,便後悔了,她知道小姐心裡想著什麼。

  “容家……”

  好朋友的問題讓容茗慧先是一愣,那臉上的歡快消失了。

  “若是指往那幾個哥哥、弟弟的,恐怕不出十年,這容家的人便會流落街頭,原本我還一直想著,將來怎麼辦,不過現在沒事了……”

  李婉婷怔怔地盯著小姐。她的眼睛沒有小姐大,可是卻依然清澈、明亮,好像湖水般蕩漾著魅人的光澤,聽著小姐的話,頓時替她一喜。

  “小姐,你準備放手了?”

  “也不是,這些年我一直頭痛怎麼給容家一個進項,讓他們將來不愁吃喝,不至於淪落街頭?過去不知道怎麼辦,不過現好辦了,只要把這條鐵路修好了,到時候,容家的事我也就能放下手了?”

  “小姐,那,那到時候,你怎麼辦?”

  李婉婷忽閃著那雙明亮眼睛,好像沒聽懂似的,看著婉婷的這副憂心忡忡的神態,容茗慧反而頑皮地笑了:

  “怎麼辦?到時候我就像那天空的小鳥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飛翔了,再也不用去考慮這此瑣事了,天知道,這些事,真的不想問,太煩人了……”

  “小姐,我怕……”

  睜大眼睛望著容茗慧,李婉婷不無擔心地說道。

  “到時候,大少爺他們還是不願意你離開,畢竟他們都舒服慣了,再說,那鐵路沒有五六年甚至七八年的功夫,又怎能修的好?到時候,小姐您多大了?”

  “嗯……”

  容茗慧若有所思地說:

  “婉婷,你說的也許對。瞧我……這樣好吧?到時候咱們兩一塊,你當醫生,我就給你當護士——你到哪兒,我跟你到哪兒。”

  李婉婷微微一笑:

  “我那裡能用得起小姐你這樣的護士?若是人家知道容家的六小姐居然在西洋醫院裡當護士,還不把醫院的牌子給砸了。”

  輕輕打了李婉婷一下,容茗慧瞪圓了眼睛:

  “其實能這樣也好啊,至少無憂無慮的,再也不用問那些煩心事了……”

  說著容茗慧露出潔白的牙齒和一個好看的小酒窩。李婉婷也跟著笑了,而她那笑容中卻帶著些同情。

  兩人就這麼坐在珠江邊的柳樹下,興奮而又帶著些憂慮地漫談時,遠處水稻田裡蜿的一條小路上,一個十五、六歲的丫環,沖著她倆跑來。一邊跑,一邊用清脆的聲音喊道:

  “表小姐,三少爺找您!”

  看看潘家的丫環跑到河邊,容茗慧輕輕的站起來,臉上雖然依還帶著笑容,可卻又恢復了往日的那副精明狀。

  “表哥找我什麼事?”

  應該是鐵路上的事吧,現在鐵路已經動工了。

  “表小姐,三少爺說讓您過去,說是和您商量去武昌的事。”

  去武昌?

  在回潘家的路上,李婉婷有些不解的問道。

  “小姐,你準備去武昌?”

  “嗯!”

  容茗慧點點頭,去武昌是年前的定下的。

  “現在鐵路已經從廣州這邊開工了,可若是想修的快,最好的辦法是從北邊一起開工,從武昌往岳陽修,從岳陽往武昌、往長沙修,這樣南北同時修,速度便能回快很多,就是最困難的南嶺,也可以兩面一起修,這樣便能快上很多,若是一切順利的話,最快三年,沒准這鐵路就能修通了……”

  這正是他們要去武昌的原因,這鐵路修築,非得督府全力支持不可,雖說督府給了他們一萬多旗工,可現在他們需要的是儘快修通這條鐵路。

  只要那鐵路修通,有了鐵路每年幾十萬兩,甚至上百萬兩的進項,到時候容家的事情,她便能甩開手,再也不問了,即使是大哥那邊,到那時恐怕也說不出話來吧。

  想到這,容茗慧心底泛起一陣苦澀來,對於大哥他們來說,他們的眼裡從來只有每月的例銀,至於其它,甚至就是自己……他們也從未曾考慮過。

  “武昌,聽說那裡有個文山義熟,沒准等將來鐵路修通了,我也能做火車去那,到武昌看看,看看那‘賽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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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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