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235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7

第二百九十章 要有光

  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照了進來,可以看到很多灰塵在光線下飛舞,灰塵就那樣懸浮在半空中,想是於空中飄動的精靈一般。

  窗邊的書桌旁,朱宜鋒正在於面前的工具“戰鬥”著,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他一直專注於實驗室的實驗之中。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心裡甚至有種渴望,渴望通過實驗室裡的實驗,令中國掌握這個時代最前沿的技術。

  當然,這些技術往往都是有時迫切需求的,比如苦味酸在軍事上的應用,是為了獲得更具威力的武器。再比如說他嘗試著複製電解鋁的工藝,這是為了財富。

  至於現在所進行的實驗,卻完全是出於需要,他需要這個“發明”,不僅僅他需要,整個社會都需要它。

  它將會把這個世界帶入另一個世界,可以從根本上改變這個世界,儘管它看起來並不起眼。

  借助金屬鑷子,朱一峰小心翼翼的將一根竹絲裝進金屬支架內,碳化的竹絲非常脆弱,很容易折斷。所以每一步都需要很小心。

  “下一步就是把他抽成真空。”

  朱宜鋒在自言自語時,他又一次檢查著眼前的電燈泡——以未來的標準來看它顯得有些粗糙,但是它很可能將是世界上第一個電燈。

  沒錯在過去的半個月中,朱宜鋒一直在研究著電燈,這是因為他已經受夠了,在黑暗中工作,受夠了油燈的煙熏繚繞,說過了那昏暗的並不停搖拽的燈光。

  “我需要電燈!”

  終於在一次意外中,頭髮被燈火燎燒後,內心對光明強烈的朱宜鋒暫停了手頭的工作,開始全力以赴研究電燈。

  相比於其他,電燈的原理簡單的,實際上即便是後世的小學生也知道電燈的原理,因為愛迪生發明電燈多少年來一直是最為人們所熟悉的“勵志”故事,當然,也僅僅只是故事。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個故事,才知道人們知道,電燈使用的是碳絲,而碳絲是用竹絲碳化而成,而且最好的竹絲是某一種日本竹。

  儘管不知道愛迪生使用的是那種日本竹,但是朱宜鋒仍然開始了他的發明,畢竟現在他需要的是打破黑暗,給人間帶來光明,至少讓督府首先擺脫油燈的煙熏繚繞。

  也許愛迪生用了長達幾年的時間,通過上千次實驗,才找到合適的材料,但是對於朱宜鋒來說,他卻不需要重複這個過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發明”變得非常容易,所需要解決的僅僅只是工藝問題——比如碳絲的鑲嵌,燈泡的製作,真空的抽吸。至於電燈的結構,記憶已經給了他答案。

  “漢督,他真的能亮嗎?”

  話剛一出口,黃濤便後悔了,我的神情變得窘迫起來。因為在此之前,他曾目睹過電燈確實曾經亮過,儘管量的時間非常短暫。

  不過僅僅只是幾分鐘,但是那耀眼的光亮依然驚呆了他。既然已經見過那種光亮。現在這麼問不是廢話嗎?

  “當然。”

  將已經製作好的燈泡擰進燈頭,朱宜鋒看著旁邊的開關,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他的心情顯得有些激動。

  他不僅僅發明了世界上第一個電燈,同時還發明了開關,甚至他已經計畫好了,只要電燈成功了,他就會立即在督府內鋪設電線,讓這裡首先進入電力時代。

  在手指伸向開關打開他的瞬間,朱宜鋒的動作略停了一下。

  “上帝說要有光!”

  於心底默默的念著這句話,然後他才打開開關。

  瞬間,燈泡亮了起來,那光亮顯得極為耀眼,即便是在陽光下,也難掩其耀眼的光亮。

  “真,真的好亮。”

  黃濤驚訝的看著電燈,他的嘴巴微張,似乎是為這光明而驚歎。

  至少有100瓦!

  朱宜鋒在心裡想到,然後他拿起手中的懷錶,看了下時間,然後開口說道。

  “一八五四年八月二十九日,下午四時十三分……”

  我給世界帶來了光明!

  就在朱一峰發出這聲感歎的時候,那耀眼的燈光消失了!

  難道是燈絲燒斷了?

  “它可以亮583.5個小時。”

  突然一個久違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的出來。

  “咦?”

  聽到這個久違的聲音,曾幾何時,朱宜鋒幾乎都忘記了它的存在。

  他只是在不經意中出現,而且每一次出現的都是這麼突然,就像現在一樣。

  “583.5個小時……好像遠遠超過愛迪生最初的實驗,按一個晚上用五個小時電燈的話,一個燈泡可以用差不多4個月,基本上應該夠用……”

  看著那失去光亮的卻又是紅彤彤的燈絲,意識到時間已經停止的朱宜鋒自言自語道。

  “你不問我為什麼回來?”

  那個聲音再次與腦海中響起。

  “哪怕是我問了你會回答我嗎?”

  她每次出現的都是如此突然,從來沒有給自己任何解釋,既然如此,還有必要自討沒趣嗎?

  “……”

  現在朱宜鋒的回答超出了“她”的意料,沉默片刻後,只聽得她說。

  “恭喜你!你提前25年讓人類進入電力時代。”

  “我沒有那麼高尚,只是不想再用油燈罷了!”

  她是在拍自己的馬屁嗎?感覺不錯!

  “你知道你做的一切改變了什麼嗎?”

  “我知道!這也就是我想要!”

  在給出這個回答之後,儘管看不到對方,但是朱宜鋒仍然能夠感覺到她在沉默著。

  良久,朱宜鋒問道。

  “你還在嗎?”

  “好吧,你曾經問我,我可以幫你做什麼?”

  那個聲音再一次唐突的與腦海中響起。

  “嗯?”

  “我可以為你提供很多幫助,但是卻不能夠主動干涉文明的發展……”

  “什麼是不能夠主動干涉?”

  “就是直接向你提供幫助,向你提供超越時代的幫助。”

  什麼?

  她說什麼?她是什麼意思?

  等等,她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可以向我提供不超越時代的幫助是嗎?”

  她是誰?

  是專門過來玩文字遊戲的嗎?

  “電燈是人類歷史上第二次工業革命的標誌之一。”

  儘管她並沒有直接回答朱宜鋒的問題,但是她的回答仍然讓朱宜鋒看到了希望,或者說對方留下來的漏洞。

  雖然看不到她,但是朱宜鋒的心底還是產生了一種錯覺,她在說出這句話是露出的狡黠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可以向我提供與時代同步的幫助是嗎?”

  按捺住心底的激動,朱宜鋒問道。

  什麼是與時代同步?難道就是第二次工業革命。

  “你可以向我提供什麼幫助?”

  提出這一問題時朱宜鋒的心裡滿懷著期待。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許多小說裡看到的情節。正當他為此暗自激動時,那個聲音又一次響起。

  “因為一些原因,我能夠給你的幫助,並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多,但是我想,這應該是你需要的。”

  什麼?你知道我需要的是什麼嗎?

  詫異中,那耀眼的光亮,讓朱宜鋒忍不住眯著眼睛。

  陽光,浮塵,燈光……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她又一次離開了。就像是她突然出現一樣,完全沒有絲毫預兆。

  “麼的!”

  朱宜鋒忍不住罵了一句,同時在他的心底湧現出更多的疑問。

  但他更為關心的是——她所謂的幫助在哪?還有自己所需要的!

  她知道我需要什麼嗎?

  漢督的罵聲讓有些走神的黃濤連忙回過神來。

  “難道漢督發現自己走神了?”

  黃濤暗自在心底提醒著自己,作為漢督的助手可容不得他走神。

  “就像是太陽一樣亮……”

  再一次將視線投在電燈上,黃濤忍不住為此而驚訝。他的雙眼盯著那耀眼的電燈,似乎在他的注意中只剩下了那燈光。

  “黃濤,這幾天你負責指導工人製造電燈還有開關,先把府內的電燈用起來,等以後建了發電站再把電燈推廣到全武昌……”

  儘管並不知道所謂的幫助,在什麼地方,但是她的出現並不是說沒有任何幫助,至少讓朱宜鋒知道了電燈泡的壽命,對於已經完成這一“發明”的他來說,自己的使命已經完成了,剩下的事情就是有自己的這些實驗助手,去加以完善改進。

  而這也正是愛迪生成功的原因之一,他的發明從來不是個人的力量,而是他所建立的實驗室中的工作人員的集體智慧。

  “自己也可以建立一個實驗室,嗯,可以先把這裡完善一下,到時候自己只需要加以引導就可以了。”

  朱宜鋒這麼想著的同時,有想到了她先前所謂的幫助,不禁在心裡抱怨到。

  “該不是讓自己空歡喜一場吧。”

  得了,還是先把發電廠建起來再說吧。相比於其他,現在發電廠無疑是最為重要的,有了發電廠就可以推廣電燈,有了電燈工廠就可以24小時日夜生產,到時候人類將第一次戰勝黑夜。

  至於她的幫助,之前沒有她的幫助,自己不也是一步一步的走到現在了嗎?而且似乎結果也非常不錯。

  “黃濤,你記錄一下。”

  正準備讓助手記錄一下的朱宜鋒看到他似乎正在寫著什麼,對於自己現在的助手,他一直都非常滿意,他們或許並不是義熟中最為出色的學生,但無疑例外都是自己非常優秀的助手。

  “嗯,你記下這句話——上帝說要有光!”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7

第二百九十一章 義熟

  文山義熟建于武昌貢院舊址,恰如其名,義熟自創辦之時既突出“義”,義熟內的學生大都是武昌孤兒,這些學生與義熟接受教育,不過其所學並不是中國傳統國學,而是西洋學問,也正因如此,文山義熟不讀詩經長為某些人所責難。

  甚至於滿清江西巡撫曾國藩的口中,這文山義熟可謂是“傳西洋之邪術,毀聖教於旦夕”,至於文山著出自文天祥之字,則被外人有意無意的加以忽視。

  不過儘管如此,文山義熟依然在漢督的支持下,義無反顧的推廣著西學,傳播著西方的科學,而義熟中的學生同樣終日學習外語以及其他西方知識。

  “蒸汽機!”

  在過去的幾天裡,每一天黃濤的腦海中都會浮現出各種各樣的念頭,而最終所有的一切都集中於蒸汽機上。

  在他的面前,有一堆紙張,那些是他用鉛筆繪製的草圖,那是關於一個構思的草圖。很多時候,很多發明都是靈光一現,就像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中,他總是會不斷的翻看著圖書館中的每一本與蒸汽機有關的書籍,那些書籍既有英文的,也有法文的,甚至以他的英語,並不能完全領會其中的意思,但是這並不能阻止他去研究蒸汽機。準確的來說是透過那些圖樣和學校裡的蒸汽機模型去研究蒸汽機的原理。

  用了整整半個月的時間,他才算是摸索出了其中的門道,領會到那個靈光一現背後的可行性。在書桌前繪製了半天草圖的黃濤抬頭望望窗外,晚霞映得天紅彤彤的,煞是好看,他卻覺得渾身酸痛,齜牙咧嘴地站起來。

  整整一下午,他都一直趴在那裡。按照腦海中浮現的想法,將蒸汽機的結構一一畫出。這是一種新型的蒸汽機。

  在過去的幾天裡,黃濤的腦海中全都被這蒸汽機所佔據著,蒸汽機運轉的模樣,不停的在他的眼前浮現著,他每天所想的就是蒸汽機如何運行,如何最大限度的發揮蒸汽能量。

  “……蒸氣依次在高壓、中壓、及低壓缸內進行三次膨脹,這樣就可以把原本只利用一次的蒸汽利用三次……不過可能嗎?到時候會不會有人笑話自己是在癡心妄想?同樣一股蒸汽怎麼可能能夠利用三次呢?可既然亞瑟伍爾夫不是已經證明可行了嗎?”

  想到在學校圖書館中,看到英國工程師WilliamMcNaught于十幾年發明的雙脹式發動機,黃濤便越發覺得那個靈光一現是極為可行的。

  無論是亞瑟伍爾夫發明的複合雙缸蒸汽機亦或是1845——WilliamMcNaught發明的雙脹式蒸汽機,他們的想法都是對蒸汽進行兩次利用,但是他們的蒸氣機結構卻並沒有太多的變化,實際上,WilliamMcNaught發明的雙脹式蒸汽機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們只想到了對蒸汽的利用,卻沒有想到在另一個關鍵設備上的進一步利用,就是對傳動軸的利用。

  WilliamMcNaught的發明,傳動軸只是一根很普通的圓軸,與瓦特改良的蒸汽機並沒有多少區別,這使得他的雙脹機儘管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蒸汽的使用效率,但是卻未曾充分發揮出蒸汽的效率,對其進行充分的二次、甚至三次、四次利用。想在解決這個問題,原理非常簡單就是曲軸,通過曲軸將上下往復運動變成迴圈的旋轉的運動,從而充分利用蒸汽的每一次作功。

  “就這麼簡單嗎……”

  看著面前的這根曲軸,黃濤在傻笑之餘,腦海中又一次浮現出了曲軸的旋轉,那一瞬間的靈光一現之後,他就再也無法忘記這一切,也正是那瞬間的靈光,使得他找到了提高蒸汽的利用效率。

  蒸汽利用效率的提高,意味著輪船可以用更少的煤航行更遠,從而實現更為經濟巡航,儘管現在很多輪船都已經紛紛安裝蒸汽機,但是蒸汽機只是輔助設備,在大海上航行時,輪船仍然以風帆為動力,因為蒸汽機會消耗過多的煤炭,這樣既不經濟,同樣其煤倉內的煤亦不能滿足航行的需求。

  “要是這個構思真的有用的話,煤至少能省一半以上,到時候輪船在海上航行,就可以完全用煤了……”

  儘管嘴裡頭這麼說著,但是對於黃濤來說,這個蒸汽機最大的好處就是能以更少的煤,發更多的電,這意味著到時候電燈的使用成本自然更低,自然也就能普及到千家萬戶。

  只是發電機……想到另一件事,黃濤的眉頭不由的一皺,儘管這件事並不需要他擔心,因為對於發電機,校長已經有了他的計畫,但是在見過電燈之後,黃濤自然希望電燈能夠早一天普及開來,而發電機則是其能否得到應用的根本。

  “也不知道現在校長那邊的進展怎麼樣了……”

  連人進來了都不知道,一回過身,就看見同宿舍的鄭國華和姚之翼正愣愣地看住了他,八成是以為他撒癔症了。

  “黃濤你在這裡嘀咕著什麼?這幾天?該不是真的犯意症了吧?”

  朋友的戲言,讓黃濤不進窘迫到:

  “你們,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早進來了,一進來就看到你一人走來走去,又自言自語的,就沒敢打斷您。”

  姚之翼的話讓黃濤,撓了撓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鄭國華見狀,趕忙走上來:

  “之前沒有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一個人在這裡想事情,所以我就幫你把飯打來了,一起吃飯?”

  “啊,嗯嗯,多謝國華。”

  見鄭國自己替我解了圍,黃濤趕緊走上前去,同他們在桌旁坐了下來,學校裡的飯菜雖然談不上豐盛,但是每天都能吃到肉,這倒是對了姚之翼的胃口,他立即埋頭苦吃起來:

  “嗯,今天的這個小雞兒燒的不錯,嗯,這筍片也很香……”

  姚之翼正吃得高興,聽見鄭國華籲歎了一聲,抬頭看見他拿著碗卻愣愣的,並沒有吃飯。“怎麼了,為什麼不吃呀?”

  黃濤看著鄭國華問道,這可不像他。

  “聽說了嗎?”

  “什麼?”

  “聽說留洋的名單下來了。”

  黃濤不由一愣,有些明白了,放下了碗筷。

  “你是在想留洋的事吧?怎麼不想去?”

  不想去,是開玩笑。

  與外界的人視西洋為鬼蜮不同,對於文山義熟的學生來說,無論是從書本或是教授們的口中,他們知道西洋實際上絕不是人們所說的什麼蠻夷之地。

  相反,那裡也存在著在很多方面找已經超過中國的文明。蒸汽機,輪船,火車等等諸如此類的工業機器早已經在那裡得到了普遍的應用。

  從古至今年輕人總是很容易受到外界新鮮事物的誘惑,文山義熟裡的學生同樣如此。畢竟對於這些十五六歲的年輕人來說,相比與聖人詩書,那些現代工業文明的結晶,反倒更吸引人。更何況還有那異域的風情。

  在這種期待之下,他們自然渴望著我西洋留學。更何況於這義熟之中,還有漢督的題字。

  “破除舊來之陋習,求知識於世界!”

  可以向西洋學習,留洋是現在最有前途的選擇,留學歸國之後,將會受到各個方面的重用,如此一來人們又豈願意錯過機會。

  但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有這個機會,畢竟每個留學生每年需要花費一千兩銀子。今年千人之多的文山義熟得到的名額不過僅僅只有200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名單裡肯定有你。”

  鄭國華之所以會這麼確定,原因非常簡單,黃濤是漢督的助手!

  僅此一點,就足夠了!

  現在鄭國華順治都有些羡慕和嫉妒黃濤。羡慕他的運氣,借助他的機會。

  或許在所有的同學之中,他的成績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聰明的,但他卻是運氣最好的。有時候僅此一點就足夠了。

  好有的話語讓黃濤的心思稍微一沉。他知道為什麼會有自己。

  不是因為他的學業,而是因為他是漢督的助手。像他這樣的助手,在整個學校足足有數十人之多,毫無疑問,只要他們的學業還可以,肯定會得到出國留洋的機會。

  但是出國留洋並不是唯一的機會,除了留學之外,他們還可以進入工廠,跟在各國工程師的身邊學習,同樣也可以進入督府,成為一名官員。

  實際上相比與留洋,現在他們不少同學已經在工廠和官府之中任職,實際上如果可以的話府中甚至恨不得把他們所有人都塞進工廠或者官府之中。

  畢竟現在無論是工廠的生產或者官府的工作,都需要大量懂得西洋學問的技師或者官員。可以說現在府中用人就是物盡其用,人盡其才。

  “我不想去西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黃濤都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顯得很輕鬆,甚至就連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什麼?”

  驚訝的看著好友,無論是鄭國華還是姚之翼,都用詫異的眼光看著他。

  他在說什麼?

  “黃濤,你瘋了,你不知道現在要是能進到西洋的大學裡頭那就等於進入國子監!”

  甚至比國子間監還要高出一等來,就像那位國舅爺,人家剛從法國回來,便出任工部軍工主事,兵工廠總辦。

  雖然他有著國舅爺的身份,可要不是她在巴黎高等工藝學校留學,恐怕也不會受到這般重用。

  按照文官的品級,這可是從二品的高官!

  雖然他們出國留洋回國之後,不可能如其一般,但是肯定會受到重用,絕非是那些留在國內的同學所能相比。

  留學意味著前途!

  “你不要亂想,要不然你又怎麼能對得起死去的父母!”

  文山義熟裡的學生都有著極為相似的經歷,他們的父母都被太平軍所殺或掠走,現在為了勸說黃濤,姚之翼甚至抬出了黃濤已經死去的父母。

  “去留學,固然不錯,但是留學並不是唯一的選擇。”

  黃濤搖搖頭,如果不是因為這幾天的變化,或許他不會這麼考慮。在作為漢督實驗助手的時間裡,他總是會被漢督的奇思妙想坐著服,而且漢督同樣也影響到了他。

  就像現在在他的腦海裡就有各種各樣的念頭,現在他希望將那些念頭裡的東西製造出來發明出來。

  腦海中的那些畫面,難道只是胡思亂想嗎?

  一開始黃濤也曾這樣懷疑過,但是三脹式蒸汽機的原理,卻讓他相信這絕不是胡思亂想,對於蒸汽熱學的學習,使得他明白這完全是可行的,而人類的絕大多數發明都是靈光一現。

  相比于留學英國,現在黃濤更願意留在武昌,在武昌的工廠中,將自己的發明製造出來,至於學習,無論是在工廠或者漢督那裡都可以繼續學習。

  “我想先進入工廠,在那裡可以學到更多,在工廠裡向工程師們學習。”

  黃濤的話立即讓鄭國華變得有些激動。

  “你真的瘋了,你知不知道你要不去留學的話。會錯過什麼?”

  錯過的,可是一個前所未有得機會。因為未來留學生會越來越多,明年也許就會有四五百人出國留學,因為現在督府並不僅僅只有一個文山義熟,當他們從國外回來的時候,那時也許會有幾千甚至上萬名留學生在國外留學。

  “我知道如果我現在離開的話,我一定會後悔。”

  是的,現在不是離開武昌的時候,不僅會影響到他的發明和研究,同樣也會影響到他的學習。甚至還會影響到他作為見證者,去見證漢督的發明。

  就像他們還不知道的電燈,在歐洲會有電燈的存在嗎?

  也許去電燈廠也不錯,既然漢督現在已經發明了電燈,肯定不會滿足於像現在一樣在手工作坊裡生產,以後肯定會辦工廠。如果自己能抓住機會的話,也許會成為這家工廠的技師,到時候完全可以用自己的工資,去進行那項研究。

  沒錯,就是去電燈廠!

  突然就像是敞開一道大門似的,黃濤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就在黃濤找到自己的位置時,門外,卻傳來了一陣激動的喊聲。

  “海軍,海軍在零丁洋打敗了美國佬。”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7

第二百九十二章 我需要

  海軍大勝!

  對於這個消息,武昌的人們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似乎對於人們而言,義軍的勝利那是必然之事,如果說失敗了,反倒是不正常了。

  畢竟從義軍成立直到現在,未曾遭遇一敗。

  “成軍年餘未嘗一敗……這也不是什麼好事兒啊。”

  一聲感歎之後,朱宜鋒頗是得意的看著來自廣東的戰報,戰報不過只有短短幾千字,沒有“托主子鴻福”之類的話題,有的只是對海戰的詳細報告,報告細化到各艘軍艦發射了多少發炮彈,命中多少,各艦的損失,這是典型的一份英國式海軍作戰報告。

  “不過要是能這樣一直贏下去也不錯……”

  當然這個念頭也只是想一想罷了。

  之所以下定決心和外國艦隊打一仗,一個基本前提就是後裝線膛炮以及苦味酸的使用,這是朱宜鋒決定打這一仗的——利用技術優勢彌補海軍在訓練上的不足,通過這種技術搶先給那些老牌海軍國家一個深刻的教訓。

  從來打出一個和平!

  更重要的是打出一個未來!

  此戰之後,即便是強大如英國也會正視督府,正視新生的中國海軍,而不是用不平等的眼光看待自己,看待中國海軍!

  這一張就是要打掉所謂的白種人的驕傲。

  儘管現在這些白種人遠沒有幾十年後的趾高氣揚,可有些事情總需要防患於未然!

  “技術,技術是個好東西啊。”

  是的,沒有比技術更好的了,超越時代160多年的見識使得朱一峰非常清楚只要能夠擁有技術上的領先優勢,就必然將贏得一切,人類歷史已經一次又一次證明了這一點。而現在零丁洋海戰的結果,同樣證明了這一切。

  “鐵甲艦!”

  看著海戰報告中對“漢風好”的讚美,注意風不禁想到在未來幾十年中,縱橫大洋的鐵甲艦,那些航速18節以上,擁有數百毫米裝甲亦即12英寸以上火炮的鐵甲艦,才是屬於海軍的未來。

  “史司……”

  看著不舒服告上提到的黃埔船塢工程師史司的報告,朱宜鋒的唇角輕揚。這個來自英國的造船工程師居然要見到真正的鐵甲艦,現在第一艘鐵甲艦法國的拿破崙號,應該還沒有開工吧。

  “對於剛剛創建的中國海軍而言,仿效英國建立一支木殼風帆船隊無疑是極為不智的,中國海軍如果欲追趕歐洲海軍,那麼勢必需要另闢蹊徑,而鐵甲艦正是中國海軍超超歐洲海軍強國的唯一選擇,也是中國海軍能夠在將來擊敗皇家海軍的唯一機會。”

  ……看著史司的報告,在這一瞬間朱宜鋒的腦海中甚至迸發出一個念頭來。

  英奸!

  這是赤裸裸的英奸!

  不!

  不,這是典型的國際主義戰士。

  這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會具備如此“情懷”,直接在報告中指出中國海軍必須考慮以擊敗皇家海軍為前提,建立一支海軍。

  “不想當將軍得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擊敗皇家海軍的海軍不是好海軍啊?”

  這聲感歎之後,朱宜鋒盯著這份建立“鐵甲艦隊”的報告。

  “建立一支鐵甲艦隊……”

  這個建議是屬於未來的建議,如果中國海軍能夠搶先于各國建立一支鐵甲艦隊,緊緊抓住這個變革的機遇,那麼,可以,毫無疑問的說,在未來的數十年中,中國海軍都會成為全世界都無法忽視的海上力量。

  就像幾十年後德國試圖抓住“無畏艦”的機遇一般,因為“無畏艦”在一夜之間淘汰了所有的就是鐵甲艦並革新了海戰的交戰模式。而現在的在這個木殼風帆軍艦開始向蒸氣鐵甲艦過渡的過渡時期,其革命性甚至超過“無畏艦”的出現。

  被淘汰的不僅僅只是木殼風帆軍艦,還有舊時代的戰術、海軍思想等等也一併被淘汰,可以說即便是龐大的皇家海軍,在這個時候定不見得比從零開始的中國海軍佔據多少優勢,至少在某種意義上,兩者是齊頭並進的。

  “沒錯!沒錯……”

  想通了這一切之後,朱宜鋒顯得有些激動,建立一支可以擊敗皇家海軍的海軍,可以說是他心底最為強烈的願望之一。

  如果說作為一個穿越者他相信什麼,那就是他相信海軍是中國的未來。

  只有擁有一支強大的海軍,中國才能夠在這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得以生存,並得到屬於自己的海外利益。在這個時代一個沒有海外殖民地的中國註定只是一個二等強國。

  “中國需要殖民地去安置過剩的人口,同樣也需要殖民地,為中國提供本土所匱乏的資源。”

  於心底念叨著這句套用自後世的話語,朱宜鋒的雙眼不禁投向了那張世界地圖,或許那份地圖並沒有百年之後的準確,但是卻清楚地向他展現著這個世界的形勢。

  除了歐洲、美洲以及遠東之外,英國的國旗幾乎插遍了全世界,英國掌握著世界上最為龐大的海外殖民地,不僅僅只是英國。法國、西班牙,葡萄牙以及荷蘭等歐洲國家,同樣擁有著龐大的海外殖民。

  起身走到這份世界地圖的面前,從地圖上同樣可以看到龐大的“中國”,除了本土之外……嗯,還有藩屬國。

  越南現在還沒有被法國佔領,至於朝鮮仍然偏安於北方,甚至就連同緬甸……緬甸南部已經被英國人佔領。

  可是藩屬國並不等於殖民地。

  中國需要海外殖民地!

  這是為了中國的長治久安。

  那時候太平天國與其說是反清起義,倒不如說是兩廣地帶人口密集導致的必然,甚至就是“土客之爭”,歸根到底也是人口土地問題。在湖南在湖北以及北方,人口問題已經成為揮之不去的陰影。

  人均土地減少、人多地少的矛盾導致了“人滿之患”的現象,當人口增加超過土地能夠承載的程度,一部分人口被擠出土地成為了流民。而這些流民不能通過正常的手段謀生而轉化成遊民,就會成為嚴重擾亂社會秩序的根源,可以說歷朝歷代,所謂的300年一個輪回,其根源就是“人滿之患”。

  在社會次序系統的瓦解過程中,大規模的社會動盪,戰亂頻發,人口大量減少。人口減少,人均土地增加,社會財富再次積累,社會開始新一輪的迴圈。這就是中國所謂的“300年一個輪回的”眾多原因之一。

  但是朱宜鋒卻無法接受這種“輪回”!

  歷史上太平天國奪去了一億國人的生命,江南繁華地帶化為一片赤地,社會數百年積聚的財富幾乎耗盡,這甚至可以說是中國近代落後於西方的眾多原因之一。

  “人口才是真正的財富!”

  盯視著面前的地圖,朱宜鋒默默的自言自語道。

  相比與中國用戰亂、用億萬人口死亡作為“治世”的代價,歐洲國家的解決辦法就是向殖民地移民,從17世紀,數以千萬計的歐洲人遠度重洋,世界範圍內建立了一個個殖民地。就人口壓力來說,中國反倒比其它任何國家更需要殖民地,而且這種需求更為迫切更為強烈。

  如果不能夠把中國過剩的人口輸出到國外,那麼即使是將來推翻了滿清又能如何呢?

  “非洲!非洲!”

  盯著地圖上那片廣闊的非洲大陸,除了北非以及南非沿海地區,廣闊的非洲中部,完全是一片空白那裡既沒有國家,也沒有其他歐洲列強的存在。

  儘管非洲雖然很早就有歐洲人的足跡,但是非洲被歐洲人殖民的過程相對緩慢。在這張地圖上,儘管澳大利亞已經完全被歐洲人佔領,亞洲已經被歐洲人侵入了一多半兒,只剩下暹羅以東的國家在中國的“陰影”下勉強維持著存在,但是在幾乎沒有國家存在的非洲,只有不到二十分之一的土地被歐洲人佔領。事實上,直到二十幾年後,歐洲人才開始加快殖民非洲,整整三十年後才開始真正向非洲腹地殖民。

  “非洲……”

  盯著地圖上的非洲,朱宜鋒的目中流露出的是一種對於“生存空間”的渴望,沒錯,中國,需要更為廣闊“生存空間”,至於非洲……那裡應該成為中國人的“應許之地”!

  就像東南亞一樣!

  非洲終究太過遙遠,在短期內殖民並不現實,相比於非洲東南亞無疑是更為合適的地方,儘管中國人早已深入東南亞,但是卻從未在那裡建立屬於自己的殖民地,而西方人在東南亞的殖民地,從來都離不開中國人,總是中國人幫助,西方人鞏固了他們的殖民地。

  這不能不說是中國人的悲哀!

  現在必須要改變這種情況!

  而且在前往非洲的道路上,中國需要在沿途設立補給港口,所以東南亞註定將是中國展開海外殖民地第一步。

  “就是這裡……”

  用手指輕點著地圖上的某一個位置,朱宜鋒自言自語著。

  “雖說現在內部的問題還沒解決,可是現在試試也不錯,無論如何,必須要先在這裡立足下來,然後再一步步的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7

第二百九十三章 目光

  “1、2、1、2……”

  長江邊,幾艘西式的舢板划艇隨著口令,在年青海軍生的不斷劃動下,朝著江心劃去,這些學員都是海軍講習所的學員,他們最初大都是文山義熟的學生,而現在他們則是海軍講習所的學員,中國第一批接受西方海軍教育的青年人。

  江堤上的柳樹下,穿著一身漂亮的白色軍裝的克勞恩,神情顯得極為嚴肅。

  “他們的速度太慢了!”

  放下的望遠鏡克勞恩,又命令道。

  “發旗語給他們的,最後一名要為第一名洗內褲!”

  旗語信號剛一發出,克勞恩就看到原本似乎還在保持著體力的學員們,立即動作了起來,那原本看似平靜的江面立即沸騰了十幾艘划艇,像是利箭似的朝著江北劃去。

  在海軍講習所成立之後,作為海軍講習所的教官,肩負著向中國人傳授西方海軍教育的克勞恩,就注意到這些學員的體力都非常一般,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可以說是身體羸弱的人,一點雄心和精神也沒有,帶著女人的味道——這是中國讀書人身上的通病。

  這樣的人顯然不可能成為海軍。

  為了改變這一點他特意制定了一些英國海軍學校所沒有的訓練,比如有意從事一些吃苦的體力勞動,至於中國式的武術訓練以及義軍中的長跑訓練更是不可或缺的,以鍛煉他們不屈不撓的意志和強健的體魄,從而將他們培養為現代海軍軍官,當然作為海軍軍官,江上划艇、爬桅杆是必須進行的項目。

  或許這些人曾經身體羸弱、一點雄心和精神也沒有,甚至還帶著女人的味道,但是現在,經過長達一年的磨礪,他們無一例外的變得面色黝黑,身強體壯,再也不見了過去的羸弱。儘管這些接受了多年傳統教育的年輕人的骨子裡仍然保持著,中國傳統士大夫的溫文儒雅,反正一方面軍人不甘認輸的性格已經在他們的心裡形成。

  當旗語信號告訴最後一名要為第一名洗內褲時,在內心榮譽的驅使下,喊著口令的張國維立即大聲喊道。

  “你們想給航三班洗內褲嗎?”

  “不想!”

  “不想怎麼辦?”

  不需要他繼續鼓動,張國維的問題還未問完,艇上的年輕人立即大聲喝著口令,拼命的劃動小艇,小艇立即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北岸“飛去”,實際上在這會,江中的十幾艇小艇上的學員們,都開始拼命了,他們誰都不願意認輸。更不願為同學清洗內褲。

  “有時候適當的羞辱是可以起到正面作用的!”

  學員們的反應讓克勞恩笑了笑,按照他與督府簽定的合同,未來五年內如果他主持的海軍講習所能夠一直能向合格的海軍學員,那麼他就可以得到一萬五千兩白銀的回報,那是工資之外的獎金,當然,如果合格率底於標準線,那麼就會按比例扣除獎金。

  海軍講習所或者陸軍武備學堂都有類似的獎懲機制,對此克勞恩自然沒有任何怨言,這意味著他的努力,將會以最為直接的方式得到回報。

  “少校,你真的準備讓他們洗內褲嗎?”

  對於一直堅信著海軍軍官首先是一名紳士的佛蘭克林,有些詫異的問道。

  “我不但會讓他們洗內褲,如果他們誰的成績不合格的話,我還會讓他充當廁所的‘船長’,為客人們服務!”

  對於克勞恩來說,這些和學員的合格率不僅僅關係著中國海軍能否獲得合格的軍官,同樣也關係到他本人的收入,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會不惜一切代價。

  “先生們,請記住,他們對於我們而言不僅僅是學生。”

  可老人看著身邊的這些來自英國的同僚們,海軍講習所內的教官大都來自英國,這裡的教材使用著與達特茅斯皇家海軍學校相同的英文教材,他們的教官也無一例外的畢業于達特茅斯皇家海軍學校。

  “同樣也是我們的財富!我們必須要不斷的鞭策他們,就像捍衛我們的財富一樣去督促他們,否則,我們的錢包都會遭受損失。”

  這才是最為現實的回答,他們之所以會不遠願望裡來到中國,並不是因為“熱心腸”,而是為了財富。在皇家海軍之中克勞恩,或許並不是最為優秀海軍軍官,但是對於財富的渴望,確實得他願意全心全意投入到現在的事業之中,幫助義軍培訓出合格的現代海軍軍官。

  想捍衛錢包一樣!

  克勞恩的話立即引起了周圍的笑聲,確實,這正是他們來中國的原因,如果合格率低於一定的標準,他們不僅得不到獎金,甚至還會受到懲罰——那30%的需要等到合同期滿才能領取的薪水將會被扣除。

  在眾人的笑聲中,傳令兵騎著馬跑了過來,並帶來了一個消息,漢督請克勞恩立即去府中議事。

  坐于辦公桌後,朱宜鋒翻看著自己所能的有關海外殖民地的資料,這些資料大都是英文資料。當克勞恩走進房間時,朱宜鋒已經對需要瞭解的情況有了一定的瞭解。

  “漢督閣下!”

  克勞恩用他怪腔怪調地漢語說道,又向中國軍人一樣,微微鞠躬的同時行著個軍禮。

  “請坐,克勞恩少校!”

  對這位海軍講習所教官團團長和藹地微笑了一下,朱宜鋒直截了當地說道。

  “少校,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意見,我想也只有你能夠給我意見。”

  在侍從將茶送上,退出房間關上門之後,朱宜鋒才看著克勞恩說道。

  “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們在廣州和美國人打了一仗。”

  “是的,閣下,所有人都知道,閣下,恭敬您,您的艦隊取得了這場輝煌的勝利。”

  “似乎你並不怎麼擔心?”

  朱宜鋒好奇的看著克勞恩問道。

  “閣下,他們是美國人!”

  克勞恩隨意的聳聳肩膀,大有一副美國人活該挨揍的模樣。

  “不過,閣下,為什麼您不擔心呢?要知道很多人都會為你擔心?”

  “就像你說的一樣,他們是美國人!”

  朱宜鋒只是笑了笑,現在的美國人確實——活該挨揍。1854年的美國不是百年後的美國,現在的美國根本沒有肌肉向他國展示,即便是他們有那麼點肌肉,等到消息傳到美國其國會結束爭論,恐怕已經到了明年的耶誕節。而且更為重要的一點是朱宜鋒瞭解這個時代的美國,所以他才不會擔心。

  “而且等到他們的國會結束爭論,恐怕已經到了明年的耶誕節。”

  不擔心的原因是因為清楚對方的實力,但這並不妨礙朱宜鋒以美國人為藉口提出他的想法。

  “是這樣的,現在廣州面臨的威脅,使得我不得不考慮建立一支艦隊,真正的海軍艦隊,我希望我的艦隊可以進行遠洋航海訓練,嗯,將來海軍講習所,也會遷往海邊。”

  盯著克勞恩,朱宜鋒謹慎的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瞧,我記得以前你曾告訴我,我可以用錢去購買一片海外的領地,作為海軍的遠洋目的地。現在我想瞭解的是:這件事是否有可能實現?如果我要實現他的話,需要花費多少錢?”

  “你想要購買一塊海外領地?”

  克勞恩自然記得自己曾經的那個建議,當然那是去年的事情。

  “對,那塊海外領地有多大?在什麼地方?這是我想知道的。當然這並不是府裡的行為,你可以把這當成是我的個人決定,而且這筆錢由我個支出。”

  之所以會強調有個人支出,是因為朱宜鋒擔心自己的這種行為引起外界的注意,畢竟現在自己還沒有實力拓展殖民地,但是內心對殖民地的渴望卻使得他不願意放棄眼前的這個機會。

  對於漢督的要求,克勞恩覺得很詫異,去年他確實曾向漢督提出過這個建議,不過那是因為他確實知道有那麼一個機會,但那是去年而不是現在。

  “哦,是的,閣下,是這樣的,今天在我離開皇家海軍之後,曾經受雇於一名英國的探險家……”

  面對漢督的問題,克勞恩立即解釋著當初他之所以提出那一建議的原因——是因為對方剛剛得到那片土地,而且確實有想要售出的想法。

  “你是說,他就是這樣得到了那片土地?”

  朱宜鋒驚訝的看著克勞恩,他幾乎不敢相信其所說的話——在這個時代獲得一塊海外領地就那麼簡單嗎?甚至不需要打仗。

  “是的,閣下,當初他之所以願意將其出售,是基於多方面的考慮,一方面是他的權益沒有得到歐洲方面的承認,而另一方面,他擔心無法在當地維持統治,所以,相比於繼續持有那片土地,他更希望通過將其售出,從而保證個人利益的最大化,現在我並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將其出售的意願……”

  注意到漢督臉上的失望,克勞恩又立即補充道。

  “不過我可以和他聯絡一下,如果價格合適的話,我相信他是不會拒絕的。”

  同時他又試探地說道。

  “其實,閣下,只要價錢,會有很多國家或者特許公司願意其所擁有的殖民地售出。而且如果你願意的話,也許可以採用其它的方式……”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7

第二百九十四章 行賄

  這一年是西元1854年的9月,也正是“零丁洋海戰”結束後不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裡,幾乎全世界……嗯,至少在遠東,人們都在關注著廣東,關注著這裡的局勢發展,關注著珠江口,關注著這裡的審判,不過這一切並未影響到這裡的貿易。

  似乎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一事件的最終結束——雙方會通過談判解決問題,而不是戰爭,畢竟,美國並不是英國,永遠不可能像英國一樣。

  一個來自印度、不滿22歲的猶太人沙遜•大衛•沙遜,身穿英式的西裝來到了廣州,從印度到廣州,搭乘快船的話一般只需要一個月航程,但是沙遜•大衛•沙遜卻用了足足兩個月的時間,作為沙遜家族的第三個兒子,他早已經將廣州視為他冒險前來謀生的終點站。

  他的兩個哥哥分別在上海以及印度建立屬於自己的事業,而他之所以來到廣州,就是想要在這裡,建立屬於自己的事業,廣州將是沙遜家族的事業開端。

  “沙遜先生,我們現在是進港,還是先泊停在這裡?”

  船長的話打斷了沙遜的思緒,思索片刻沙遜才說道。

  “船先停在這裡,我先上岸!”

  “好的,先生,但是我的建議是如果可以的話,要儘快把貨送上岸,畢竟在海上,我們已經有了一些損失。”

  船長的提醒讓沙遜點點頭,隨後他立即地說道。

  “我當然知道,要知道這可是我的敲門磚!”

  沙遜•大衛•沙遜的語氣顯得極為自信,與他的父兄不同,為了打開這個市場,他做出了另一個選擇,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在海上耽擱了足足一個月。

  東方漸露曙光。性急地沙遜便立即下了船,他搭乘一條舢板上了岸。這時,岸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個中國人,這些人是碼頭上的苦力,他們正在搬運著貨物,這些苦力一個個精瘦而又結實,大都剃著光頭,下身一條藍粗布紮腳長褲,有的穿一件圍腰白大襖,有的只穿著背心,在肩上襯一塊墊布。兩人配對、用杠棒將堆在船上的數十隻木箱,在監工的注視下,走過搖晃跳動的跳板,抬到岸上,再把木箱分成兩疊,平衡地放到羊角車的兩側。然後,一個用繩在前面拖拉,一個在後面住車杠,把穩方向,朝前推送。要著鐵皮的木輪,一路上發出嘰嘰噠咕刺耳的聲響。

  等腳夫們將木箱運完後,沙遜才向送他上岸的大副告別。

  “你不是要到見中國的官員去嗎?”

  大副用手指向漸漸遠去裝運木箱的獨輪車隊伍。

  “我剛才向別人打聽了一下,這些貨物都是官府採購的,他們送去官府,你就跟他們走吧!”

  沙遜連忙再一次向大副道謝行禮,離開舢板急速去追趕車隊,在路上那些車夫們使足力氣,加緊步伐,急速地向前行進著,很快他們進入了車站附近的一間倉庫,在那間倉庫的大門處,他見到一名軍官,似乎在清點著倉庫,於是他連忙走了過去。

  “你好,先生,我是沙遜•大衛•沙遜,我希望能夠見到你們的長官,我將會向你們提供一筆資助。”

  沙遜用生硬的漢語說道,在過去的兩個月中,他一直在練習著這句漢語,再多一句他也不會。

  資助?

  在接到從軍隊轉來的報告時,李子淵有些不解的看著面前的軍官,然後詢問道。

  “你確實他說的是資助,而不是和你們做生意?”

  做生意的找上了軍隊,難怪林鬱青會把皮球踢到自己這裡。

  “他資助的是什麼?”

  李子淵好奇的問道。

  “馬!”

  領佩少尉軍銜的青年軍官吐出了一個字,然後繼續說道。

  “178頭阿拉伯良種馬!”

  接到從廣州發來的電報,兩個星期前,在上萬工兵以及戰俘的努力下,廣州至武昌的電報線路終於鋪通,也使得督府可以賃此掌握三省的情況,現在看著這份電報朱宜鋒不由的挑了下眉頭。

  178頭阿拉伯良種馬!

  “這個沙遜送來的禮倒是挺厚的啊!”

  或許胡林翼並不知道阿拉伯馬是什麼,但是卻知道軍馬於義軍的重要性,現在義軍用的不過就是一些南方的劣馬。

  “大人,這些馬的肩高在142到153公分之間,若不然,我看就留在督府吧!”

  顯然胡林翼並不知道這些馬的重要性,他的話讓朱宜鋒笑了笑。

  “潤芝,你不知道,這阿拉伯馬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好的馬,像英國純血馬、盎格魯阿拉伯馬都有它的血統,這可是178頭良種馬,公馬80匹,母馬89匹,幼駒9匹!還有一名英國育馬師,他沙遜送的不是馬,而是送給督府讓督改良馬種的!”

  若是擱在50年後,朱宜鋒自然不在乎這些阿拉伯馬,但是現在,在19世紀的中國,他卻無法忽視中國軍馬落後于世界的現實,中國馬主要是蒙古馬血統,在後世為人所吹噓的什麼所謂的“蒙古鐵騎”的蒙古馬相比歐洲馬或許其有著耐粗飼等優點,但是卻無法掩映其體格小,氣力弱,很難勝任艱辛的重負荷勞作的不足。

  義軍使用的軍馬大都是南方的駑馬,實際上也是蒙古馬,只是長期在南方馴養,那些似溫順的習慣挽車的駑馬,在戰場上竟然不守紀律、氣性暴躁,以至於兵士不得不經常冒生命危險安撫馬匹的情緒。

  非但如此義軍軍馬離規定標準值相差很遠,難以肩負戰場的重荷勞作。同樣噸位的拿破崙炮,用從上海購的所謂的“西洋馬”只需六匹就可以輕鬆牽引,而用中國馬八匹都十分吃力。也正因如此,兵部才覺得改良軍馬是軍隊最亟待解決的問題之一。

  只不過對於如何改變,卻沒有一個科學的體系,而在督府派出的第二批留學生中,就有五名軍隊派出的留學生,就是為了到歐洲學習育馬。未曾想現在這個沙遜不但送來了良種馬,而且還送來了一個育馬師。這不就是告訴他督府需要改良軍馬嗎?

  “這個沙遜……”

  感歎著沙遜的精明,朱宜鋒看著面前的電報,那個沙遜提的要求非常簡單,他希望他的洋行能夠獲得“進口鴉片特許權”,這是廣東省推行的“寓禁於征”禁煙計畫的一部分,對此朱宜鋒並沒有反對,畢竟這是緩和同英國之間關係的一個機會。

  不過這一“特許權”是授予的,根據授予原則,美商、猶商被排除在外,得到特許權的只有真正的“英國商人”,而且在特許權授予上,同樣也留了一個伏筆——一年一授,沒有長期授予權,之所以制定這一規則,就是為了等到遠東洋行的商船可以航行到波斯、土耳其時,進口權就會從洋商的手中收回,由遠東洋行直接進口。

  畢竟遠東洋行才是督府的“親兒子”,利潤絕不能讓那些洋鬼子給占了過去。現在這個沙遜卻想用這些良種馬換取“特許權”,精明是夠精明的,他一眼就看出義軍需要什麼,但是卻不知道自己對於鴉片早就另有計劃。

  不過,似乎……這是一個機會!

  想到自己的另一個計畫,朱宜鋒的心底靈機一動,他立即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

  對於沙遜家族,這個中國近代最大的鴉片商,他從來沒有任何好感,但是他卻非常清楚一點——沙遜家族以至於所有的猶太人的眼中,從來只有金錢,至於道德、正義於他們的眼中是不存在的,在他們的血統之中,就沒有所謂的“道德”。

  貪婪、毫無道德是這些猶太人最大的特點,但除此之外,猶太人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團結,沙遜家族或許身在印度,但是他們與英國、法國以及歐洲各國的猶太人之間,都有著聯繫,如果可以得到他們的幫助,自然可以把商品帶到歐洲去,準確的來說是帶到克裡米亞!那些猶太人有合適的管道把商品帶到英法兩國的軍隊之中,那可是一個六七十萬人的龐大市場!

  “漢督……”

  注意到漢督似乎有些走神,胡林翼便試探著喊了一聲。

  “嗯?”

  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的朱宜鋒,沖胡林翼展顏一笑,然後笑說道。

  “潤芝,你立即以府中的名義給李子淵發一份電報,讓他把這批馬送到武昌,還有這個沙遜,也讓他一起來。”

  接著,朱宜鋒又繼續說道:

  “嗯,還有城外的軍馬場附近不是還有三萬多畝地嗎?把那些地全都收回來,改作義軍的育馬場,看看從北方選購一批優良的母馬,至少要買五千匹,越多越好,這件事可以交給那群山西商人去辦,他們可以說是中國的猶太人,只要能掙著銀子,他們可不管什麼朝廷、督府的……”

  一一交待之後,朱宜鋒又輕聲自語道。

  “就是不知道,這些良種馬的品質如何?”

  心底這般尋思著,想到另一個計畫朱宜鋒的眉頭一跳,反倒是對送馬的那個沙遜充滿期待,當然更多的是對這個機遇!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8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兵艦開拓

  儘管明知道對方只是一個20歲的年輕人,但是在面對著他的時候,沙遜依然顯得極為緊張,畢竟這個人是一位統治著數千萬人的軍閥……嗯,或者說總督。

  他會答應自己的要嗎?

  當然在另一方面,沙遜對此同樣也充滿著期待,當初他之所以會前往巴格達買馬,是為了能夠將這些馬售予叛軍,從而與其打下良哦!好的基礎,在他看來,軍人總是喜歡馬的,他之所以選擇馬,是因為在廣州或許有很多人向叛軍提供軍火,但誰會賣馬給他們呢?

  在船抵達新加坡的時候,他得到了廣東授予特許商的消息,不過真正的英國商人獲利了特許商地位,而沙遜洋行被徹底的排除在外,這使得沙遜不得不做出了另一個選擇——將馬送給叛軍,甚至還在新加坡聘請了一個育馬師。

  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重新敲開這扇門。而現在,掌握這扇門的正是眼前正騎著馬的總督,不對,應該是漢督。

  “嘖!嘖!嘖!這馬可不錯……”

  從阿拉伯馬上跳下來的朱宜鋒忍不住大聲稱讚著。

  阿拉伯馬,在百年之後,又有幾人不知道阿拉伯馬的大名,這可是馬中的貴族,儘管並不懂馬,但是朱宜鋒依然從這些長途跋涉來到武昌,卻不顯疲態的馬身上感覺到其一定是精心挑選的良馬。

  “沙遜先生,這些是都是你從巴格達選來的?”

  回頭看著身邊穿著西裝的沙遜,這個沙遜顯得非常年青。

  “是的,每一匹馬都是精心挑選的,最好的阿拉伯馬!”

  這些馬是不是種公馬,倒不一定,但沙遜確實頗費了一番心思。

  “我聽說那裡非常的保守,你是怎麼進入巴格達,還從那裡帶來這些馬?”

  看似隨意問題,實際上是因為朱宜鋒心底另有打算。

  “尊敬的漢督閣下,儘管沙遜家族現在居住在印度,但是實際上,在過去的幾百年間,我們一直居住在巴格達,我的爺爺,曾經是巴格達的首席財政官,因為我的父親,也就是他的兒子受到新任行政長官的迫害,所以才於二十幾年前帶領全家逃到波斯灣港口布希爾,後又逃到印度孟買,在孟買成立了經營國際貿易的沙遜洋行,恐怕現在沙遜家族依然在巴格達世襲財政官的職位。”

  聽他這麼一說,朱宜鋒立即明白了,他是憑藉著家族舊時留下的關係,才能夠順利的從巴格達地區選購了這些馬。在19世紀中期,因為奧斯曼土耳其的封閉,各國購買阿拉伯馬的管道一直都很閉塞,現在有這麼一個良好的管道,他自然不會棄之不用。

  “原本你們家族還有這個關係!”

  首席財政官,世襲了幾百年,那麼他們家族在巴格達一帶必定有著很深的人脈,在這種情況別說是幾百匹馬,就是幾千、幾萬匹馬,他未嘗不能弄過來。

  “如果我要更多的阿拉伯馬,而且是最好的,你能幫我買來嗎?”

  將馬韁扔給一旁的士兵,朱宜鋒看著沙遜問道。

  什麼?

  買馬?

  沙遜驚訝的看著面前的這個比自己還要年青的漢督,他先是一愣,意識到自己給自己帶來了一個麻煩的他,連忙解釋道。

  “閣下,想來您對巴格達省的情況應該有所瞭解,土耳其是一個相對保守的國家,所以……”

  “三年的特許權,六萬匹馬,每匹馬到港後給價五十元!”

  不等沙遜說完,朱宜鋒便開出了他的價格,他知道對於猶太人,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給予他們足夠的利益。為了利益他們都可以出賣上帝,更何況只是買馬。果然,他的這個價格的剛一開始,沙遜所有的話語都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或許他出生在印度,但是對巴格達省的情況非常瞭解,畢竟那裡是沙遜家族的根基,在那裡還生活著數以十萬計的猶太人,他們經營著各種行業,只要他願意,別說是六萬匹馬,就是,六十萬匹也能買得到,即使是那些愛馬如命的貝都因人也會把馬賣給他。

  “當然,漢督閣下,如您所願,我一定會幫您購買最好的阿拉伯馬!”

  朱宜鋒之所以希望購買數量如此眾多的阿拉伯馬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希望能夠通過購買阿拉伯馬改良中國的馬種,在中國有數千萬匹馬需要進行改良,無論是軍隊亦或是民間都需要更加優良的騎乘馬以及輕重挽馬。輕重挽馬可以從歐洲引種挽馬加以改良,但是軍隊以及民間的騎乘馬,通過阿拉伯馬加以改良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俄羅斯的頓河馬就是由蒙古母馬與阿拉伯種公馬經過數代繁育改良,後來又引入英國純血馬提高等級改良而成。

  “我相信這筆生意會給你帶來豐厚的回報……”

  在說話的時候,朱宜鋒隨手中口袋中取出了一個銀制的巴掌大小的盒子,將其打開後,取出一根香煙,在沙遜的詫異中遞給了他。

  “這……”

  詫異的接過這根手指般大小的“紙棒”,沙遜很是詫異看著這位漢督用火柴點燃了它。然後吐出一口煙來。

  是煙!

  在那白色的煙霧帶著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時,沙遜便立即識別出來這煙是上等的土耳其煙草,這是最好的煙草!

  “閣下,這是……”

  詫異的看著手中的捲煙,沙遜的眼中盡是疑惑。

  “捲煙!”

  吐出一口煙,朱宜鋒示意沙遜點燃它,然後才說道:

  “這是我個人的發明!怎麼樣,相比於煙斗是不是很方便!”

  吸一口紙煙,感覺著那熟悉的土耳其煙草的味道,沙遜點點頭,這煙吸起來確實非常方便。

  “漢督閣下,你的這個發明實在是太棒了,比煙斗更為方便,它是像這樣裝在鐵盒裡嗎?”

  “不。”

  搖搖頭,朱宜鋒從另一個口袋中取出一個小巧的煙盒。

  “是裝在這樣的煙盒裡,一盒二十根,當然這是最廉價的,將來會配發給我的軍隊……”

  接過那個煙盒,沙遜的目中瞬間為之一亮,他立即意識到這種捲煙的便利,相比於攜帶不便的煙斗、煙絲,這種紙煙吸起來更為方便,只要攜帶這麼一盒,就可以吸二十根,顯然這最適合像軍隊,甚至水手那樣的行當。

  “確實,這種捲煙很適合軍隊!”

  就在沙遜的話聲落下時,一個聲音傳到他的耳中。

  “如果要是把他們賣到克裡米亞,賣給那裡的英國人和法國人的軍隊,你看怎麼樣?”

  “什麼!”

  驚訝的看著這位漢督,看著指間夾著的紙煙,沙遜的一時間居然愣住了,賣給正在打仗的英國人還有法國人!

  那些身在前線正在打仗英國和法國的士兵顯然不可能再像過去於軍營之中那般方便,但是有了捲煙,他們就可以隨時隨地吸煙,即便是在戰鬥的間隔。而且完全沒有煙斗丟失的煩惱。

  “這……漢督閣下,我相信,你的這個發明,一定會受到所有軍人的歡迎,對於士兵們而言,紙煙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在沙遜的言語中,朱宜鋒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只有他自己才非常清楚,為什麼要把捲煙賣到戰場上,因為這種印著“軍艦”的“兵艦牌”香煙中含有一種添加劑——“特貨”,儘管它的含量極為輕微,每噸煙絲中僅僅只噴灑數量極為有限的“特貨”,但是其卻能夠發揮鎮定、寧神等很多“良好”的作用,唯一的副作用,就是它會成癮。

  早在一個多月之前,朱宜鋒就在自己的試驗室中用外購的原料藥合成了“特貨”,技術並不複雜,在原料藥中加入醋酸而得到這種“特貨”,製造原理很簡單,成本同樣也很低廉。

  因為西醫在義軍中的應用,軍醫院的需要,使得督府一直通過洋行進口嗎啡用於止痛、麻醉,鴉片的交易單位是以箱計,而嗎啡則是以磅,每磅甚至不需要50元。當然這些完全用於醫用,畢竟現在最好的止痛藥就是這些。

  不過也正因為醫學上的應用,想到二戰時美軍對其的濫用,使得朱宜鋒意識到這是一個機會,然後便開始研究“特貨”,就是為了向歐洲發起新的“特殊戰爭”。為得是讓這種“兵艦煙”在歐洲氾濫。

  偶爾吸個幾根,微量的“特貨”或許不會令人成癮,但是幾包香煙吸下來,就會對“特貨”成癮。這個時候,基礎版權的“黃兵艦”就沒有辦法滿足他們的需求,嗯,那個時候會有“藍兵艦”以及“紅兵艦”等待著他們,最終,當煙草不能滿足他們的時候,藥店裡的“藥物”將會成為他們唯一的選擇。

  而朱宜鋒之所以選擇克裡米亞戰場上的英國人、法國人作為突破口,是因為戰場上殘酷的戰場會使得士兵們願意用毒品麻醉自己的神經,正像當年的越戰一般,正是越戰導致了美國的毒品氾濫,在此之前,就像現在,儘管鴉片在英國在歐洲是合法的藥品,但是卻沒有氾濫,像英國,每年對鴉片的需要僅僅只有不到數十噸,也就是幾百箱鴉片,而且主要是用於制取醫用的嗎啡以及鴉片水,就是現在廣東用於戒毒的鴉片水。

  這就是現實!

  一個無法回避的現實,所謂的歐洲的氾濫成災,於實際上不過只是某人的臆想誇大之詞罷了。甚至很多人所謂的曾經在19世紀末於歐洲氾濫成災的海、洛、因,也不過只是很多人自以為是的臆想,自以為是想像。

  1898年拜爾公司發明海、洛、因時的銷量僅為45公斤,10年後,這一數量就“猛增”為783公斤,也僅僅只消耗了7噸左右的鴉片。這就是所謂的暴利海、洛、因的“龐大”市場,用了十年的時間培育出來的市場,而同時期,中國鴉片需求卻是國產15.8萬擔,進口5萬擔,一年數萬噸的龐大需求,足以制取數千噸海、洛、因,甚至到二三十年代,中國每年對嗎啡以及海、洛、因的需求多達數百噸。

  毒品在短短不到一個世紀的時間裡,就於中國氾濫了,至於歐洲,儘管早在17世紀第一箱鴉片就運入英國,但是卻從未曾真正氾濫過,更沒有成災,因為沒有像中國一樣產生龐大市場的需求,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朱宜鋒想把自己發明的海、洛、因賣給歐洲人,也要想辦法開拓市場。

  市場……需要培育!需要開拓,否則其只會如歷史上一般,作為藥品被廣泛使用,幾億歐洲人一年使用幾百公斤,帶來的市場不過僅僅只有……嗯,幾萬銀元的市場。

  而戰場就是最好的市場,因為在艱苦惡劣的戰爭環境中,吸食鴉片之類的毒品,可以暫時解脫因思鄉或失去親人而產生的痛苦,可以暫時麻木人們的神經,令他們沉浸于片刻的寧靜之中,如南北戰爭中的美軍。

  而現在,只是需要把“兵艦煙”送給英法聯軍,送給那支在歷史上曾經燒了圓明園的部隊,讓他們享受一下現代化學以及工業的“饋贈”。最重要的一點是,在戰爭結束之後,他們會把習慣帶回歐洲,進而讓“兵艦煙”於歐洲流行起來。

  百年後的美軍一樣。在二戰時,美軍把可口可樂、駱駝香煙等商品帶到了全世界,而在越戰時同樣也是數十萬美軍把吸食毒品的習慣帶到了國內,從而進一步促成了美國國內的毒品氾濫,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沒有越戰以及其催生的反戰就沒美國的毒品氾濫,那一市場的需求不是平空產生的。至少現在,於歐洲並沒有任何讓其氾濫的社會因素。但是現在,克裡米亞戰爭作為一個機會就這麼直接的擺在朱宜鋒的面前,他又怎麼可能錯過這個機會?這個把產品帶到歐洲的機會?

  原本他想讓自己去辦這件事,但是現在沙遜,這個號稱有史以來最大的鴉片販子的到來,卻讓他看到了一個機會。與其自己插手其中,不如讓這個歷史上曾毒害中國人的鴉片販子充當代理商的角色!

  而且相比于中國人,猶太人分佈在整個歐洲,只要給予他們足夠的利益,他們自然拼命擴散,以將盡可能多的“兵艦煙”販賣給歐洲人,當然,他們願意這麼幹的前提是,在此之前,自己已經培育出了一個成熟的市場。

  而克裡米亞的近百萬英法聯軍,就是最好的市場,這些英國士兵、法國士兵在戰爭之後,會把吸食“兵艦煙”的習慣帶到英法各國,到時候,這甚至有可能會作為一種時尚,為歐洲人所接受!

  心下得意著,朱宜鋒深吸一口香煙,這煙當然是普通的沒有添加“特貨”的普通香煙,隨後他看著沙遜說道。

  “怎麼樣,有興趣幫我把他銷售到克裡米亞,賣給英國和法國的士兵嗎?”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8

第二百九十六章 海外

  從武昌的江邊碼頭通往城,那裡本來是一片廢墟,如今卻鋪上了一條足可容得八輛馬車並行的平整的寬達24米的馬牙石路,這種馬牙石路是按照西洋式的修法修建築而成,現在武昌城內外的道路皆是這種馬牙石路。

  在這條大道兩旁曾經的廢墟上早就建立地節比相連的樓宇,一棟棟相連的兩層的中式樓房,好像攤位似的一排一排相連著,連綿數裡的樓宇門梁處都懸掛著種種招牌,以及整潔的布曼,現在的武昌,已經完全恢復了往日的繁華。

  “看來這街道修太寬了一點……”

  瞧著有些冷清的主街,看著相對熱鬧的輔路和人行道,朱宜鋒暗自在心裡尋思道,不過旋即又是一笑,這修路要有前瞻性,現在看起來這路是太過寬敞了,可等到百年之後,沒准這路他們都會覺得的窄。

  瞧著路邊六米寬的輔路上熙攘的行人,看著人們身上已經發生變化的服裝、髮型,朱宜鋒的唇角微揚,略帶著些許得意。現在在三省之內幾乎已經見不著辮子了,就連同這城裡的許多百姓的服裝也換成了漢式的服裝,相比於板挺的西式服裝,他們更習慣寬鬆的漢服,而為了推行漢服,朱宜鋒甚至還自己繪製了後世漢服的圖樣,以供人們選擇。

  “剪辮易漢服”或者“蓄髮易服”這是對較為保守的人士的一種妥協,任何政治行為都難免存在著妥協,尤其是在這個時候,過去激進的政策極有可能招來強烈的反對,“剪辮蓄髮”百姓們可以理解,但若是全盤西式,現在自己的統治恐怕就會動盪起來。

  畢竟蓄髮也好,漢服也罷,那都是中國的。

  但在另一方面,義軍仿民國中山裝式的西式軍裝以及督府青年官員的平時所著的制服,卻同樣在潛移默化的影響著周圍的人們,被不少人紛紛以穿著類似服裝為時尚,類似軍裝的工裝以及制服,現在於三省之中越發的普遍,畢竟相比於“漢服”,仿軍裝式樣的服裝更省布料,且採用西式縫紉機縫合,所以其更為堅實。正因為這種普遍,義軍才不得不張貼告示,嚴禁民眾冒穿軍服,也就是黑色的帶有領銜、胸標的制服。

  不過這只是看得見的變化,另一個看不見的變化呢?

  “潤芝,今年還有新纏足的人嗎?”

  想到這朱宜鋒將視從車外收回,問道身邊的胡林翼。

  在督府成立之後,賃著一已之力朱宜鋒制定了所謂的“三大陋習”,也就是不潔、纏足與辮發,這三者是必須全力廢止和改良的,不潔指的自然是於街道隨地大小便、不講個人衛生,至於那“豬尾巴”似的辮子自然不用說,自然要剪掉,但是這婦女的“纏足”,則作為一個千年的陋習,必須加以禁止。

  “纏足難,反纏足更難”,裹足可以說是中國最古老、最根深蒂固的風俗之一。朱宜鋒當然不會用什麼“提倡去除婦女纏足的陋習”,不過相比於的剪辮,纏足甚至更為困難,畢竟在某種程度上,纏足幾乎是漢人的標誌。而為了革除這一陋習,在武昌定制之後,他就召見了府中的官員,要求其給妻女足,不願給家人放足者,一率解除官職。

  接著,又仿效彼得大帝改革的辦法頒佈了在開徵“裹足稅”的命令。裹足的女人每年需要支付30兩的“裹足稅”,這一匪夷所思的稅種,當時就遭到府內官員的反對,剪辮子他們能理解,可放足他們卻無法理解,但是面對朱宜鋒的強硬,最終只得屈服,接受了這一現實。

  每年30兩的“裹足稅”,即便是對於鄉間士紳而言,也足夠他們肉痛,也正得益於此,除了極少數人外,大多數女人都迫于這“裹足稅”放足,只有極少數人依然裹足。

  “回漢督,今年武昌新增裹足的不到二十人,交納‘裹足稅’領取牌照者,比去年減少六成有餘……”

  提及這“裹足稅”,胡林翼的心底只覺得一陣五味雜陣,左宗棠就是因為在湖南放足不利,徵收“裹足稅”不利,被降級留用,甚至就是胡林翼自己也因為讓夫人交了“裹足稅”,雖說漢督當面沒有說什麼,但是夫人于府中舉行的餐會,卻接連一個月都沒有請其妻參加,最後還是胡林翼自己琢磨出了味來,去退了“裹足牌”,讓內人放了足,方才重新得到邀請。

  “嗯,很好,現在放足的真空還是鄉下,這鄉下一定要辦好,不能城裡頭放了,這鄉下半放半不放,不要擔心會激起民變,為了讓女人‘裹小腳’敢去造反的百姓沒有幾個,憲兵不夠,府裡可以派兵去辦,全當練兵了,誰只要敢裹足,就是抄家,也要把罰款把稅金征齊了,抄家抄不出來,就課役……”

  漢督一通訓示,讓胡林翼的心頭一緊,革新“三大陋習”,在這方面不需要考驗漢督的耐性,他根本就沒有任何耐性。

  不過心知漢督,這番訓示更多的只是說說的他,連忙轉移話題,生怕其當真在這個問題繼續談下,然後當真派幾萬新兵,到地方上督促放足,有如剪辮一般,放足與剪辮一樣,只要形成風氣就行,上行下效,慢慢的自然也就放開了。

  “漢督,先前於馬場,您讓那沙遜從巴格達買馬,六萬匹馬,雖說那阿拉伯馬確為難得一見之駿馬,且價格亦不算貴,但這麼多馬,又如何安置,畢竟三省之內皆是人稠地滿,即使是現在軍馬場用地,已經令附近百姓頗是不滿,這六萬匹馬到時候如何安置?”

  看著漢督,胡林翼試探著問道。

  “漢督,難道府中又準備用兵?”

  難道是用兵陝西、甘肅?然後于青海等地養馬?

  “用兵!”

  點點頭,朱宜鋒直截了當地說道。

  “本督確實準備對外用兵!”

  在說到“對外”兩字時,朱宜鋒特意加重了那兩字的音調。

  “對外?”

  漢督的回答讓胡林翼的眉頭一跳,在府中呆久了,他已經熟悉了漢督說的話,漢督口中的“對外”絕不可能是陝甘,只有可能是真的“對外”。

  “漢督,您是想對外面用邊……”

  胡林翼的試探讓朱宜鋒的唇微挑,然後用看似平靜的語氣說道。

  “南方不適合養馬,所以本督準備給府中弄一塊養馬之地!”

  養馬之地!

  詫異睜大眼睛,驚訝的看著漢督,胡林翼只聽到他輕描淡地說道。

  “六萬匹阿拉伯馬,看似不少,可是相比于中國龐大的馬群基數卻是不值一提的,咱們中國至少有三四千萬匹馬,這麼點馬丟進去,連點浪花都掀起不起來,所以要建立一個繁育基地,一方面育馬,一方面育人,等將來在全國推行馬種的改良計畫……”

  這是吸取歷史的教訓,從晚清到五十年代,儘管一次次引種育馬,但最終那些良種馬的血統都稀釋在龐大的本地馬基數之中,最終消失怠盡,就像漢血馬一樣,最終也被本土馬所稀釋,在這種情況下,朱宜鋒所想到的就是先建立一個基地。

  而這個基地顯然不可能是南方,南方不適合養馬,至於北方,眼下更不現實。不過得益於對殖民地的渴望,他倒是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個地方,相比於南方,那裡可以說是天然的牧場,一個條件極為優良的牧馬之地。

  “不知漢督心中所想的這個牧馬之地在什麼地方?”

  胡林翼的問題讓朱宜鋒展顏一笑,沖他吐出兩個字來。

  “蝦夷!”

  那裡就是後世的北海道,如果不是因為對海外殖民地的興趣,朱宜鋒又豈會知道現在北海道並不是真正的日本領土,北海道最早納入日本中央政府的管轄是在德川政府時期,而實際有效統治是在明治政府時期,也就是十幾年後。至於現在,日本也就是在箱館,也就是後世的函館設有一個簡易的港口,住著幾百號人罷了,那裡也就是名義上屬於日本。

  既然只是名義上屬於日本,那麼現在就把這名義給他們去掉!

  “蝦夷?”

  蝦夷在什麼地方?

  在胡林翼詫異中,朱宜鋒繼續說道。

  “它位於日本以北,差不多有湖北一半大,島上人煙稀少,只有幾千土著,水草肥美,本督準備派兵把這個島奪下來,然後把它作為義軍的養馬地……”

  之所以選擇北海道,是因為在後世,北海道有著亞洲最好的牧場,北海道是日本的奶源基地,整個日本50%以上的牛奶都是來自北海道的牧場。既然可以養牛,那自然也可以養馬,更重要的一點是,有了蝦夷作為跳板,未來義軍完全可以進入已經為俄國人所控制的庫頁島,還有符拉迪沃斯托克等遠東地區,甚至還可以配合英國、法國艦隊一同向俄國領土發起進攻,比如說阿拉斯加!

  趁他病要他命,既然現在俄羅斯正在同英法兩國死嗑,正好是在英法兩國支持下斬斷其伸向東方的魔爪的時候,歷史上,就是俄羅斯用一張嘴忽悠著滿清,割走了中國上百萬平方公里的遠東。

  掌握蝦夷至少可以讓義軍在北方獲得一個基礎,有了蝦夷作為基地,無論是確保遠東歸屬,亦或是將來向北進攻,奪取堪察加、阿拉斯加,都有可能成行,否則那一切終將只是空談!

  “啊……”

  日本以北的無主之地,驚訝的看著漢督,現在胡林翼發現自己真的看不懂漢督的一些想法,這,現在內事未靖,是不是把手伸的太遠了?

  “漢督,現在滿清未除,冒然用兵極北之地,會不會為之過早?”

  胡林翼是聰明人,他並沒有直接反對,而委婉的表明了態度,而朱宜鋒則笑道。

  “不早,要我說,咱們現在動手都有點晚了,畢竟,已經9月底了,等艦隊到了那,估計也就是冬天了!”

  到了冬天,用兵可就不好用了,再說,若是錯過這個機會,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再有這樣的時機?畢竟現在日本對蝦夷只是名義上的“佔有”,每拖一天,他們對蝦夷的統治就會……當然不會有多少變化,至少在未來十幾年內,但是日本的局勢肯定會發生變化,而這正是自己要警惕的。

  日本……是一個繞不開的對手啊!

  心底這麼嘀咕著,朱宜鋒並沒有把自己真實的想法說出來,而是轉移話題道。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明年,我很有可能會以私人公司的名義,在東南亞租用一塊土地,到時候,我準備在那裡建立一些種植園,潤芝,怎麼樣,有興趣嗎?”

  海外殖民,必須要讓上層從中得到殖民的好處,他們才會支持海外殖民,或許那塊土地並不大,但至少要讓人們,準確的來說是督府上層從中體會到殖民的好處,享受到海外殖民帶來的利益,這樣,他們才能夠理解自己的想法,進而基於個人利益,支持海外的拓殖事業,要不然,海外殖民最大的障礙,極有可能不是外國人,而是督府內部的這些接受傳統教育,不知殖民為何物的官員。

  “呃……”

  被漢督的這跳躍性的問題弄了個措手不及的胡林翼,先是一愣,好一會才說道。

  “租地?種植園?漢督,這又是為何?”

  胡林翼顯然有些不明白漢督的想法,他的疑惑聽在朱宜鋒的耳中,讓他不禁笑道。

  “就是在東南亞租一大片地,辦種植園,到時候種香料、橡膠之類的熱帶作物,我的這個公司需要一些股東,算你一個股份,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面對漢督這般赤裸裸的與其身份明顯不符的話語,胡林翼原本想要進言,或話到嘴邊還是變了味兒。

  “那,漢督您需要多少銀子……”

  得,把我的話當成借錢了,心底暗自長歎口氣,朱宜鋒甚至後悔起來,限制官員經商是不是錯了,若是讓他們參股企業的話,沒准也不至於這般不明白事理,但這個念頭卻是轉念而過,殖民地不同於國內,在國內,官員必須要遠離商業……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8

第二百九十七章 新興產業

  在過去的一年間,于武昌、漢陽、漢口一帶先後建成了二十幾座工廠,這些工廠除去在建的漢陽兵工廠規模較大,其它的工廠規模大都一般,諸如恒源絲廠、義軍被服廠、靴具廠以及米廠等軍需民生的工廠,小者不過只是幾十人的作坊,多者亦不過只有兩三百人,只是這些工廠無一例外的都使用機器。

  絲廠內自製的蒸氣繅絲機,被服廠的最新式的勝家牌縫紉機,靴具廠內的縫鞋機……這些新式工廠無論規模大小,使用機器是他們的共同特點,這些或新或舊,或購於上海或購于英美等地的機器,非但保障著義軍的戰鬥力,同樣也為督府創造著財富。

  而在這些工廠之中,最不顯眼的恐怕就是建於漢口的罐頭廠,半年前,罐頭廠於碼頭附近開工興建,其實所謂的工廠也就是二十幾間稍木的磚基木牆的簡易廠房。至於工廠內的機器,則是花費了不到三千英鎊,購自英國的幾十部用卷制馬口鐵罐頭盒的機器,而且還是二手設備。

  按道理說,早在四個月之前,這座工廠就能投產,但直到現在,工廠仍未出產罐頭,不過在過去的幾天中,那高聳的煙囪終於又一次噴吐出了煙霧,這意味著工廠開工了。

  一進入工廠,便能聽到機器的轟鳴聲,準確的來說是蒸氣機帶動傳動軸時發出的轟鳴聲,在工廠內的料棚裡,堆著成卷的馬口鐵,那些馬口鐵皆是購自英國。

  “一噸馬口鐵要18兩銀子,雖說馬口鐵和鐵錠一樣,都是作為壓載物運來的,運費較低,可從英國運來的運費是一噸也要10兩……”

  謹慎的站在漢督身後約半尺左右,孟慶和小心謹慎地說道,作為罐頭廠經理的他,一直以來最擔心的就是成本,尤其是馬口鐵的成本,成本太高。

  “等將來大冶的鐵廠建好就行了,到時候鐵價就能降下來了!”

  朱宜鋒嘴上這麼說著,心底卻是暗自敲著鼓,現在督府這邊對鋼鐵需求一天甚超過一天,僅僅上個月,就從英國進口了五千噸鋼鐵,其中固然有一半是用於儲備,畢竟按自己制定的計畫,工廠要儲備夠用一年的鋼鐵,也就是兩萬五千噸。

  一年兩萬五千噸,這是根據明年的需求計算的,儘管現在每個月的需求只有一千噸,可明年,隨著漢陽兵工廠槍廠、炮廠的全面投產,再加上自製簡單機器的耗用,僅此幾項一年就需要上萬噸鐵。

  而這些鐵料大都需要進口,本地土高爐煉製的白口生鐵不能進行切削加工,只能勉強用於鑄件,至於工廠生產,幾乎完全依靠進口。

  說到底,還是當初辦鐵廠的時候眼光太短淺了。于心底這般感歎之時,朱宜鋒暗自對徐樹珊說了個抱歉,畢竟這些工廠都是由他一手操辦的,自己只是給他說了一個大概,但徐樹珊卻賃著他對工業的瞭解,規劃了這一切,至於大冶鐵廠,更多的帶有試驗性質,其最大的作用是培養本土技術人員。

  “非得把貝氏轉爐造出來不可,不能再拖了……”

  對鋼鐵的需求,使得朱宜鋒又一次想到自己繪製的貝氏轉爐圖紙,或許其只有2噸左右,但每天卻可以煉出幾十噸鋼,而且可以使用土爐冶煉的白口生鐵煉鋼。

  “一天差不多就是三十至少四十噸,一年也就是……差不多夠用了。”

  於心底核算著一座2噸轉爐的產量,朱宜鋒的心頭頓時一動,非但可以解決白鐵生鐵的問題,還能向工廠提供性能更為優良的鋼材,又能滿足工廠對鋼鐵的需求,這豈不是一舉兩得?

  不對,是三得!

  “……填料是被卷擠在卷縫中,增強密封作用,二重卷邊桶在二道卷封輪滾壓下卷邊成形……”

  在廠房中,正解釋著罐頭盒二重卷邊的孟慶和話只說了一半,才意識到這“二重卷邊”的發明人就在眼前,那神情頓時變得有些窘迫。

  注意到孟慶和的神態變化,回過神來的朱宜鋒立即意識到原因,便笑著說道。

  “這個二重卷邊,我只有一個構思,最終還是你們實現的,要不然,這只是一個構思,歸根到底,還是工廠的功勞。”

  看著剛剛產出的十磅罐頭盒,朱宜鋒的心底頗是感歎,誰能想到一個簡單的罐頭盒,居然罐頭的根本。建立罐頭廠是自己的想法,是想為軍隊提供野戰食物,從而避免擾民嚴重的“戰地徵發”,但是誰曾想到,這個時代的罐頭與後世不同。就在自己讓徐樹珊構進罐頭廠所需設備時,在英國剛剛發生一個醜聞威脅到這個新興行業,給了它致命一擊。

  1852年1月,多位肉類檢查員齊聚樸資茅斯的皇家克拉倫斯供應場,先後啟開了306聽專供海軍的肉類罐頭。直到開到第19聽時,才找到1聽罐頭適合人類食用。那天他們把確定不能吃的264罐罐頭扔進海裡,把剩下的42罐給了窮人。

  這一醜聞直接導致了數家規模較小的罐頭廠倒閉,而現在的這家“梅林罐頭廠”的設備,就是購自於其中一家破產的工廠。在從徐樹珊那裡得知此事之後,朱宜鋒一直在想解決問題的辦法,歸根到底,罐頭的變質是因為殺菌與密封,殺菌簡單,可以用高溫蒸氣,至於密封,這個時代的罐頭採用卷邊以及鉛焊接,看似解決了問題,可實際上,因為單重卷邊的強度差,抗衝擊能力低,倒置其在搬運過程中易損壞卷邊,使其盛裝物滲漏或導致空氣進入,從而導致食物變質,而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很簡單——雙重卷邊,也就是多卷一層邊縫,採用這一工藝後甚至不需要用有毒的鉛進行焊接,既可完成密封。

  雖說雙重卷邊看似簡單,但工廠卻在兵工廠多名技師的協助下,用了整整個四個月才解決生產問題,又對現有的設備進行改造後,才投入生產。這也是這座小工廠一直未曾投產的原因。

  “……這罐頭是供應軍需的,將來軍隊打敗滿清、匡複我中華河山,你們梅林廠也有一份功勞!”

  “……”

  被漢督這般一誇,孟慶和一時居然不知說什麼才好,好一會才平復下激動的心情說道。

  “請漢督放心,卑職及全廠上下百六十九名工人,一定全力保障軍隊的供給……”

  隨後朱宜鋒又參觀了一下罐裝車間,那裡彌漫著濃濃的肉香,一罐罐十磅重的“梅林午餐肉”從這裡產出,貼上標籤後就可以裝箱運出,午餐肉……這是朱宜鋒的發明,之所以“發明”它,是因為其混有大量的澱粉,所以極為廉價,而且可以摻入……看著那些被送入蒸氣殺菌車間的罐頭,朱宜鋒的心底突然一動,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了徐樹珊所說的,英國肉類檢查員在皇家供應場上打開罐頭後的事情。他們從裡掏出了幾顆心臟、幾條豬或是狗的爛舌頭,內臟、血塊、還有整個“臭不可聞”的腰子,很多韌帶、蹄筋和大量黏漿……

  但是這些,在午餐肉中都看不到!所有肉都被絞成了肉泥混入了澱粉、香料等原料,如果用這些下水……

  “明理,我看注意到這些肉用的是整肉,那麼碎肉還有下水都在什麼地方?”

  “回漢督,雖說午餐肉可以用碎肉和下水加工,但是如此無良之事,絕非我商人所為……”

  意識到自己答非所問的孟慶和注意到漢督臉色,連忙改口答道。

  “諸如排骨、下水還有各種碎內都是屠宰場單獨售於肉販,因為其價廉不到肉價兩成,倒也極受百姓歡迎。”

  居然還不到肉價的五分之一,若是……盯著那一個個十磅重的可供應一個排的大型罐頭,朱宜鋒所想到的卻是另一個市場——出口,在這個時代,罐頭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對於航海來說罐頭食物極為有益,在漫長的航程中,它們為患急性病的海員補充營養,挽救了不知多少海員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軍隊!

  比如說在克裡米亞戰場上的英國士兵、法國士兵,數十萬英法聯軍需要多少罐頭?或許距離很遠,但是如果使用那些下水、碎肉甚至老鼠肉之類的東西,讓那些英法士兵提前一個半世紀享受一下二十一世紀的“良心企業”倒也不錯。

  “沒錯,沒錯,對,就這樣,而且‘兵艦煙’還要朝克裡米亞出口,正好一個重,一個輕,兩者搭配運輸還能省下不少運費……”

  在離開罐頭廠的時候,朱宜鋒在心底暗自尋思著,甚至已經為出口克裡米亞供應英法聯軍的午餐肉起好了名字——“斯怕姆”,沒錯,就是這個名字,讓他們提前一個世紀享受這種美食,斯怕姆——專供出口……

  “也許將來可以建個養鼠廠,聽說那玩意繁殖速度挺快的……”

  心底這麼嘀咕著,朱宜鋒甚至自己都覺得有些噁心。

  “你可真夠噁心的……”

  儘管感覺噁心,但並不妨礙他做出將工廠設于廣州的決定,那邊李子淵已經籌集五十萬兩商般,準備興建一座與大冶規模相近的鐵廠,到時候馬口鐵供應自然不愁,更重要的是——廣東人不忌口……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8

第二百九十八章 嶺南學院

  眼前是茫茫一片荒灘,只能看到散步于各處的船家。

  這裡只是一處江心洲,曾經只是漁民打漁休息之小島。

  百丈之外就是濤濤江潮,看著正在建築的一座座英國式房屋,李子淵不由的說了聲。

  “快建好了!”

  牆壁已經粉刷完成,就剩門窗了。

  這所學校花了廣東省11.6萬兩銀子,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就在月前,督府那邊發來電報,這個月廣東不需要往府中解款,所解款項用於建設嶺南學院。

  嶺南學院這是李子淵一直力主創辦的一所學校,最初他創辦的是嶺南醫學校,而現在他又開始籌辦他創辦嶺南學院,這是一所與文山義熟相似的學校,專門教授西洋學問。現在都府給了20萬兩,再加上他于廣州籌集的35萬兩銀子,可以說創辦經費甚至超過當年文山義熟創辦經費,學院的招生簡章已經通知各府,而且李子淵本人也不斷的勸說各地士紳,請其子女進嶺南學院就讀。

  所以將嶺南設立于江心洲是為了節省經費,相比于從省城附近徵用土地,江心洲上土地大都為無主之地,既然無主那就是官地,官府自然可以無償徵用,現在整個大坦沙島都已經為官府劃給嶺南學院。

  “這些船家怎麼還沒有遷走?”

  手指著散佈于島邊的船家,李子淵問道身邊的容閎,兩個月前,當他開始籌辦嶺南學院的時候,這個畢業于美國耶魯學院的容閎找上了巡撫衙門,毛遂自薦希望能參與學院的創辦。這可是個美國大學畢業的大學生,莫說是在廣東,就是在整個中國都罕見的很,借外國雇員之手對其進行一番測試之後,李子淵便委託其督辦嶺南學院校園建設。

  容閎倒也不負眾望,他聘請了香港的一家英國建築,在借鑒耶魯學院的基礎上,由那家英國建築洋行設計了這所英式風格的嶺南學院。

  “大人,這些船家非得官府下令遷走才行,數十年來他們皆已經習慣於泊靠,且又于江邊墾有菜園,所以……”

  容閎的話讓李子淵的眉頭皺,然後他冷聲說道。

  “學府重地,焉能容這群販夫走卒打擾,明天本官調一個連的憲兵過來,這大坦沙是嶺南學院的,是供將來學生們安心于此研習西洋學問的,純甫,你只管好好辦好這學院便成,至於其它的全都由本官來辦,惡人由本官來當!”

  對於早就將嶺南學院視為“畢生功名”的李子淵來說,他焉能接受有人擾他之功名,說起話來,也是自然也顯得極為嚴厲。

  “還有這學校下個月能開學嗎?”

  李子淵手指著那些未裝好的門窗。

  “純甫,現在招生章程已經發出去了,全省招足八百人,四年後,可得通洋學之閑才700,遣洋百人,若是那些學生來了,這學院的門窗未見其成,那可是要出笑話的!”

  看為府中僅有的兩個地方巡撫,李子淵一直拿左宗棠做比較,論名聲,自然無法同有著“今亮”之稱的左宗棠相比,但是作為漢督身邊出來的人,他卻知道漢督喜歡什麼。

  像這西洋式的學院,就是李子淵劍走偏鋒的一個選擇,甚至在他看來這將成就他“畢生之功名”,因為在中國還沒有一所大學。只要把這所學校辦成了,再加了鐵路、鐵廠兩大事業,便穩超左宗棠。

  想到左宗棠連放個足都拖拖拉拉的,李子淵的心底顯得有些得意,現在就是他湖南辦起了幾家紗廠又能如何?只要把這學校辦好了,漢督那邊自然會看在眼裡,這一所學校甚至強過幾十家工廠。

  “我看這樣給他們點火把吧,讓他們連天加夜的幹。”

  巡撫大人的話,讓容閎的心底一樂,感歎著其心急,便又說道。

  “木匠和泥瓦匠都已經收工了,而且我已經算好了工期,如不出意外的話十天內,必可完全,現在沒必要浪費資金。”

  “哦,這樣啊,成,學院裡的事你這個總辦來做主!”

  點點頭,李子淵又說道。

  “純甫,其他還有什麼事兒需要本官幫忙的嗎?”

  看著容閎,李子淵大有一副“你不要讓我白來一趟”的意思,似乎如果不辦點什麼事兒,他就白來了似的。

  “大人,現在學院的當務之急還是教授,雖說我於香港、澳門聘請了十余名教授,但他們教授英文和基礎數學等西學尚可,但若是待到教授高深的建築學、造船學、制鐵學以及數學、物理學,化學時,會因教授素質不足,而影響教學,這教授可以說是大學的基礎。”

  又一次容閎提到了學校所需要的教授。教授中有一半都是由他通過在美國的教授從美國聘請,還有一半則是通過曾經的教授買從歐洲的學院聘請,但這總需要時間。

  “本官不是說過了嗎,只要學院有需要,我這邊絕無二話!”

  李子淵笑眯眯地說道。教授他不是,辦學,他也不擅長,他能做的就是拿銀子。

  “如果銀子不夠,我再想辦法去籌!”

  “大人,我說的不是銀子!”

  容閎第一次發現中國的官員也可以這麼的“市儈”,張嘴閉嘴全都是錢。

  “我說的是這些教授的聘請,必須慎之又慎,所以我想,今年的教學可以先以外語和數學為主,用一年的時間去選擇所需聘請的教授,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對於李子淵來說這所嶺南學院是他的“畢生之功”,是他的揚名之地。而對於容閎而言卻是他的“畢業事業”,在他看來,這甚至可能會成為他這一生最偉大的成就,正因如此,他才會提出這一建議,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急功近利,導致學校將來發展有限,甚至影響到那些學生。

  “這……”

  沉吟片刻,李子淵想到了文山義熟,但他看著那一棟棟英式建築,皺眉沉思片刻後,點頭說道。

  “純甫,在學校我不懂,本官只知道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辦學自然不是一朝一夕之時,只要你覺得有必要呐,咱們就這麼辦!”

  在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夠做到不急功近利?李子淵做不到,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麼?是一所真正的大學,這才是她想要去辦的。

  對於大學是什麼?李子淵不知道,而僅僅只是從一些書上看到過,只是曾經聽漢督提到過將來要辦大學,每個省都要辦,國家也要辦。在漢督的口中,這大學關係到國家的未來,既然這麼重要,那自然要辦。

  當然更重要的事辦好了就大學,他才能夠在脫穎而出。才能夠重回中樞!

  這才是最重要的。

  至於這大學……要辦好他,自然要由懂行的人去辦,他這個外行,只管拿銀子就行!有時候,分工明確一些,可以少一些麻煩。

  大人的放權,在容閎看來無疑是對他的一種信任,也正因如此,在大人道出這番話的時候,他的心底頓時湧出一陣士為知己者死的情緒,或許他在教會學堂接受教育,但是他是中國人,中國的傳統文化依然影響著他。

  “大人于在下之信任,在下縱是粉身碎骨亦是難報!”

  儘管知道府中官員不可言“下官”、“在下”等“自輕”之稱,但容閎還是忍不住如此說道,他恭敬換來的只是李子淵的朗聲一笑。

  “純甫,本官要的不是你的粉骨碎身,若是你當真粉骨碎身了,這嶺南學院誰去辦?”

  李子淵搖著頭,轉身看到身後那些用洋式的紅磚建成英式樓宇,神情凝重地說道。

  “若是你當真想要報答本官於你的這份知遇,就把這所嶺南學院辦好,把它辦成全中國最好的學校!”

  示恩於人從不需要那麼赤裸裸,只有愚蠢者才會不時提及“舊時恩”,真正的聰明人知道如何讓別人記住舊日情,李子淵知道現在不是他收這份“恩”的時候,他只需容閎好好辦好這個學校,至於其它,待他日再說……

  “在下謹記大人今日之教誨!”

  容閎連忙垂首恭道,現在他只覺得內心一陣激蕩,大有一副縱是粉骨碎身也要辦好這所學校,以報大人知遇的意思,對此,李子淵全是一副視而不見的模樣,而是繼續在這所學校裡參觀著,最後他又來到校碑前,看著碑上銘刻的“格物致知”四個大字,先是沉默片刻,最後又默默的來到一棟樓前,看著樓前鑲嵌的石牌上銘刻的名字,那是這座樓捐贈者的名字,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那日驚鴻一見的一身西洋打扮的女子。

  “純甫,你與這容家是否有親?”

  儘管好奇大人為何這麼問,但容閎還是連忙恭敬答道。

  “在下與容家只是同姓,並無親戚之情。”

  “哦……”

  略點下頭,一副若有所思狀的李子淵唇角突地一揚,然後便朝著遠處看去,似是在自言自語道。

  “聽說艦隊出港了,估計不出一段定時間,定有好消息傳來,我廣東士民也當去往武昌為賀軍功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0:49

第二百九十九章 濟州

  這一天晴空萬里,風和日麗,在陽光的照射下,濟州島附近的海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在濟州島的外海,不少小小名漁船上,朝鮮漁民正常撒網捕魚,而在那海邊還有不少的婦人正在曬著魚幹,更有許多衣衫襤褸的朝鮮孩童,一邊遊玩,一邊看著大海,一邊曬著太陽。

  看著曬著,一些人就覺得不對勁兒了。

  因為在遠處,有數個黑黑的東西似乎正在逼近,這黑影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不一會兒,便能看清它們的輪廓了。

  那些正在漁船上捕魚的朝鮮漁夫更是驚愕的睜大眼睛,甚至都沒有注意到漁網正在從他們的手中滑落。

  黑色的巨大的船隻總共有七個,每一艘船都是渾身漆黑發亮,浮在水面上,頂部不斷冒著灰白色的煙霧。

  這究竟是啥玩意兒。

  很快,結論得出,這是船!

  而且是洋夷之船!

  實際上對於洋人朝鮮又不算陌生,早在1787年,就有由兩艘軍艦組成的法國遠東探險隊闖入朝鮮濟州島和鬱陵島,對朝鮮南部沿海的航道進行測量。1835年,法國的天主教傳教士潛入朝鮮傳教;1839年,朝鮮發生“己亥邪獄”,法國軍艦於8年後以此事件中法國傳教士被殺為藉口,準備武裝侵略朝鮮,但由於觸礁而作罷。1851年,法國商船出沒濟州島一帶。

  只不過這一次的試探,都沒有像現在來到這麼近。

  這七艘輕鬆噴吐著煙霧的蒸汽船,徑直朝著濟州島一帶駛去,在他們接近濟州島時,濟州島上的守備李存安,一邊命令兵丁起船攔阻,一邊來到了上,用望遠鏡瞧著海上的“怪物”。

  “這是什麼船?”

  這確實就是七艘船,置身于海邊的李存安瞧著那噴著煙霧的洋船,儘管在此之前,海上也有外國商船來訪,可那都是清一色的帆船,而這次來的,卻是象徵著19世紀近代文明的蒸汽船。確切地說,是七艘來自中國的蒸汽軍艦,艦隊的帶隊者正是奉命北征的漢軍長江艦隊提督沈明。

  “大人,外海有洋船駛來!”

  不需要大副的通傳,沈明已經從望遠鏡中看到駛來船隻,那是一艘破舊的小木船。木船上站的是,衣衫破舊的朝鮮水兵。

  距離黑船越來越近,置身於船首的金在中便越能感覺到那黑船的龐大和其透露出來的壓力,就在他疑惑時,卻看到船舷邊站出幾人,模樣和自己差不多,不是傳說中金髮碧眼、是嗜毛飲血的蠻夷。正當金在中鬆下一口氣,準備喊話時,舷邊傳來了喊聲。

  “來者可是朝鮮官吏!”

  是中國話!

  聽著舷邊傳來的喊聲,金在中不由一愣,就在他愣神時,又聽到黑船舷邊那人大聲喊道。

  “速去通報爾之上官,天朝上國艦隊借貴國港灣暫泊!”

  置身于舷邊的江利滔穿著一身漢服,昂首挺胸的他言語中盡是一派跋扈之勢,作為艦隊隨行的外交官之一,他特意研究過朝鮮,心知朝鮮對中國的恭順,同樣更深知如何與其打交道。

  天朝上國艦隊!

  從清國來的?

  李存安驚訝的聽著金在中的稟告,這會兒軍艦已經距離濟州島越來越近,近到李存安從望遠鏡中可以看到船上的官兵,船上的人都是穿著白色的與清國衣裳截然不同的衣服,舷邊站著一個穿著官袍的清國……不對,那人穿的不北夷胡服!

  那是……盯著那身著青色官袍,似乎繡有白鷳的官員,李存安詫異眨了眨眼睛,唇邊更是喃喃道。

  “這,這怎麼可能?”

  確實不可能!

  已經多少年了?

  嗯,朝鮮人來說,自華夏沉淪之後,他們就未再曾見過有天朝之官,身著宋明服制來朝。在朝鮮燕行使者眼裡,明清鼎革,神州陸沉,山川早已變作腥膻之鄉。彷徨躊躇發思古之幽情中更是慨歎中華禮樂文章之不可複見……

  但是現在,當這位穿著六品青袍的天官立於那座小小的碼頭時,本就是儒生的李存安,聯繫到最近時有耳聞的南方漢人起事,內心頓時有些激蕩,甚至就連同那眼眶亦是微微發熱,雖是激蕩不已,但是卻依然盡職的問道。

  “小吏敢問天使,不知現在中國何皇為帝!”

  他之所以會這麼問,實際上是為了探一究竟,畢竟這中國漢人起事只是有所耳聞,難道現在漢人已經重奪神州江山?

  “我家漢督姓朱諱宜鋒,實為皇明建文之後,歲前已領兵數十萬,起事于河北,業已匡正東南之地,今日遣我等來朝,是有要事與爾藩相商!你立即遣人往向牧使通傳,本官將於此靜待!”

  江利滔的言語氣勢雖是跋扈,但直接道出了他的身份和來意,這次艦隊北上的第一站就是朝鮮,之所以選擇朝鮮,漢督有漢督的打算和用意,而對於江利滔來說,他所需要僅只是達成漢督的意願。

  “請天使放心,小吏這就派人通傳牧使!”

  這時李存安那裡會說個不字,尤其是在聽到其為皇明建文後裔時,那睜大的雙眼中盡是驚訝之色,但在驚訝之餘卻又是一陣狂喜。

  難道中華禮樂又將重見於中華?

  “還請天使先于岸上歇息!”

  對於李存安邀請,江利滔並沒有接受,而是以身有命為由,重新返回船上,在他回到船上之後,沈明有些詫異的問道。

  “江大人,你說,他們真的會乖乖的把濟州島讓給咱們?”

  濟州島,這正是艦隊此次朝鮮之行的目的——為了讓朝鮮同意義軍進駐濟州島,在未來濟州島將作為向蝦夷、庫頁島等地移民的中轉站。

  江利滔並沒有直接回答沈明的問題,而是用另一個問題反問道。

  “如果他們不讓,沈提督準備怎麼辦?”

  “如果他們不讓,那就再簡單不過了,無非就是打下來,如果我估計不錯的話,派100人攀陸就足夠了!”

  瞧著距離海邊僅只有數百米的濟州牧那破舊的,高不過兩米左右的城牆,說它是城牆都抬舉它了,擱國內就是一般大戶人家的院牆都比這城牆看著結實、高大。至於這濟州城,說他像是座城,倒不如說只是一個稍大點的院子——城牆瞧起來也就是兩百公尺的模樣,遠沒有廣州富人家的花園大。

  打這樣的城……最多只需要開個七八炮,派幾十人上去,一通排槍打下來,自然也就能拿下來了。

  “用不著浪費炮彈!”

  搖搖頭,江利滔笑道。

  “他們肯定會同意!”

  當沈明與江利滔兩人氣定神賢的喝著茶,等著朝鮮人這邊的消息時,濟州牧衙內,濟州牧金益泰,這位出身于朝鮮兩班的濟州牧使,就在月前剛得到消息,大王已經準備召他回漢城,這也意味著他的“流放”將要結束。

  可誰曾想就在這苦日子將要結束的時候,這倒楣的事兒臨了頭,若是來的是西洋船他倒是不擔心,問題是這西洋船上做的不是西洋人,而是自稱皇明之後的大漢義軍。

  皇明現在哪裡還有什麼皇明?

  造反的人總是會扯著虎皮當大旗,做皇明的奇好用,他們自然會次皇明得起,可問題是你們扯皇明的旗變扯了,還扯著那旗來到了朝鮮,來朝鮮面來朝鮮了,你們不去離開漢城更近的江華島那邊,偏偏來到了這濟州島,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儘管明知道這所謂的皇明,不過只是造反的漢人扯的旗,但金益泰卻很清楚,無論自己是拒絕,還是接受,都會遭受政敵的打壓。

  若是接受了,定會有人稱他是喪權辱國,可若是拒絕了,非但會有人於朝中言稱其“無君無父”,怕就是士林也無法接受他“目無中華”之行。

  其實現在朝鮮上下都在關注著滿清的局勢,在胡酋咸豐北狩死于承德後,所有人都看到了滿清因為漢人造反打擊而出現衰亡跡象時,“北伐論”更是成為朝鮮士大夫討論的焦點之一。不過和過去一樣仍然存在兩種對立的觀點,像申箕善主張北伐成功後擁立明朝皇室後裔,光復大明。他的這種言論自然得到朝鮮上下的贊同,但是同樣還有不少人覺得若是北伐成功,正是朝鮮以小中華入主中華之時。

  “這可如何是好……”

  現在面對著這突然造訪的義軍艦隊,金益泰的眉頭皺成了一團,到底是接受還是拒絕?

  就在他內心猶豫不已的時候,那邊,卻突然傳來了一陣如雷鳴般的轟鳴聲。

  如雷鳴一般炮聲在濟州城的上空回蕩著,那是威懾,而聽在金益泰的耳中,卻只震得他差點沒有跌倒在地,難道是天朝上國的天軍打上岸了?

  若當真如此,事情反倒好辦了!到時候無論是誰都說不出話來,只需要一句話就推拖了,打不過人家啊!

  就在金益泰臉色煞白的想著的時候,又有一個衙門的皂役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進門便跪倒報導。

  “天、天朝軍,上,上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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