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鐵血宏圖 作者:無語的命運 (已完成)

 
王烏鴉 2018-3-2 08:57:2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10 41246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3

第三百九十章 飛旋的火龍

  “號外,號外,我義軍挺進河南救民於水火,長毛不戰而逃……”

  清晨漢陽的大街上,報童們大聲吆喝著,他們的口中是與戰爭有關的新聞,儘管同為“起義者”,但是在鄂省以及湘、粵兩省,非但官員士紳對太平軍沒有絲毫好感,就是百姓也是惡感十足,尤其是在武漢三鎮,百姓們永遠忘不了在長毛離城時,掠盡城中人口、盡焚城內外房屋的惡行。

  對太平軍的惡感同樣反應在報紙上,在報紙上同樣將其稱為“長毛”,即便如此,也是“客氣”的稱謂,在督府的許多官員口中,私下往往稱其為“賊”或“寇”。

  在報童的喊聲中,行人紛紛駐足購買報紙傳閱。這裡的百姓關心著這場戰爭,關注著前方的戰況。前線的勝利讓他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儘管他們對義軍充滿信心,但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人們總是會有些擔心。

  “戰爭……”

  聽著報童的喊聲,加特林在腦海中思索著這兩個字眼。

  兩年前,作為機械工程師的他來到了武昌——他是來推銷他所發明的水稻種植機械的,他的這一發明在美國並沒有太多的市場,原因非常簡單,美國人並不是以水稻為主食。

  實際上原本他根本就不知道中國,在“零丁洋海戰”後,整個美國所有的報紙上都在談論著這場海戰談論的中國人,一次偶然的機會,加特林看到報紙上提到“幾億中國人都以大米為主食”,正是這個新聞促成了他來到中國。

  加特林認為在中國的市場更有利可圖,不過讓他有些失望的是,在他來到中國之後才發現在這裡中國人對於水稻種植機器,根本就沒有太多的興趣,等於無錢購買返程船票的加特林來說,他陷入了困境之中。

  恰在此時,他的水稻種植機器引起了漢陽兵工廠總辦徐樹珊的注意,在經過演示之後,儘管機器的性能有些不盡人意,但是他在機械上的天賦依然為徐樹珊所欣賞,於是順理成章的他成為了漢陽兵工廠的工程師之一,主要從事農業機械的設計。

  漢陽兵工廠並不僅僅只是兵工廠,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可以被稱之為中國的機器工業母廠,在其成立後,它不僅生產武器,同樣也生產各種機器,就像生產蒸汽機、鍋爐以及的長江動力公司,其最初就誕生於漢陽兵工廠的車間中,還有長豐紡織機廠,同樣也是如此。之所以會發生這種情況,是因為國內沒有足夠的技術人員以及機器,而漢陽兵工廠在督府的財力、物力支持下,是一個擁有各種機械的大型工廠,且又擁有從各國聘請的工程技術人員。基於兵工廠自身的生產需要,在他們的説明下,這座工廠便一步步的成為了現在的“機器母廠”,不過,很快它的這一榮耀就要被正在興建的“通用機械廠”所取代。可儘管如此,至少在短期內沒有任何一家工廠可以取代漢陽兵工廠在機器行業的霸主地位。

  在過去的近兩年中,他已經設計出了多種糧食作物機器。播種機、收割機諸如此類以馬匹牽引的農業機器,儘管並沒有被推廣,但是讓人們看到了農業的未來——機器取代人力的未來。

  雖然每個月都有超過120元的薪水,即便是在美國也是相當豐厚的薪水,但是對於加特林來說,他並不能滿足這麼“微薄”的薪水,但是他說他所發明機器卻很少被投入生產,這意味著他的發明沒有“商業潛力”。

  也正因如此,加特林一直在尋找著合適的專案,最終,通過一次偶然的機會,加特林從徐樹珊那裡聽說軍隊需要的是射速更快的武器時,他預感到其中蘊藏著不小的商業潛力,畢竟中國現在的戰爭,可以帶來龐大的市場,市場的需求意味著龐大的商業潛力,而商業潛力則意味著財富。於是立即憑藉自己的機械經驗開始設計這種新式武器。

  在過去的十個月裡,他在借鑒了阿格爾槍工作原理和利普雷機槍多管佈局的基礎上,完成了這種武器設計完成,就在兩個月前,加特林為這一設計申請了專利——就在去年,督府成立了專利局,而它的這個專利則是第101號個人專利。儘管它的這項設計看起來還非常粗糙,但這一設計卻是這一新型武器的基本設計理念。

  “一定要請徐總辦了看看……”

  加特林自言自語道。

  作為兵工廠的工程師,他很清楚徐總辦對於武器研發的影響力,只要能夠獲得他的支持,那麼未來軍隊就一定會採購這種新型武器。

  把想要獲得他的支持,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在漢陽兵工廠幾乎每個月都會有一件“新型武器”推出,但是卻很少有被獲准生產的。

  儘管知道獲得其支持並不容易,但是加特林卻對自己的成果充滿了信心,因為他知道,在過去沒有任何人研製成功過同類的武器,這種武器甚至將會改變一切。

  就這麼思索著,加特林來到了漢陽兵工廠的事務樓前,然後直接上了三樓來到徐樹珊的辦公室外,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門外的一名秘書說到。

  “你好,我想見徐總辦。”

  “你是說,你研究了一種武器?”

  有些詫異的看著加特林,徐樹林放下手中的鋼筆,這是兵工廠的最新發明,現在雖然仍在試驗生產,但是作為總辦的他卻首先得了其中的一杆,這是種將貯水筆和鋼筆尖結合起來的新產品,它是利用毛細管的原理,在墨水囊和筆尖加入一根硬橡膠,在上面鑽一條頭髮般粗細的通道,在墨水囊中放進少量空氣,使內部的氣壓與外面平衡,這樣只有在筆尖上施壓,墨水才能流出來。解決墨水不會從筆尖洩漏的難題的同時,也解決了書寫時不斷蘸墨的麻煩。

  使用起來極為方便,也正因如此,幾乎是剛一次製造出來,劉樹珊就批准成立“鋼筆公司”,生產鋼筆。當然和自行車一樣,都是由他的妹妹直接投資——鋼筆與自行車一樣,都是主公的私人發明。

  而現在他之所以會感覺詫異,是因為加特林是他親自聘請的工程師,他在機械方面的天賦更多的體現在種種農業機械上,而不是武器上。

  “是的,徐總辦,我所發明這種新型武器,他在一分鐘內所發射的子彈相當於一個連隊的同一時間內的齊射!”

  面對徐總辦的詫異,加特林連忙說道。

  “哦!相當於一個連隊的同一時間內的齊射?你這麼一說,我可真感興趣了!”

  將鋼筆的筆帽蓋上,然後別在衣服內,徐樹珊看著加特林說道。

  “我們現在就過去,可以嗎?”

  差不多半個小時後,在兵工廠的試驗靶場中,徐樹珊好奇的看著面前這個架在炮架上的“槍”,它像大炮遠多過於槍。

  “總辦,它和普通的槍不同,它並不是通過槍口裝彈,也不是用擊錘擊發,它是採用手動手柄操作,採用6根旋轉槍管,每根槍管都配有各自的槍機,槍機的前後運動通過凸輪部件實現擊發……”

  一邊介紹著這支槍,加特林一邊小心的將他所設計的子彈裝入漏斗狀重力供彈具,他所發明的這架槍使用的子彈是個麻煩,也是最大的問題所在。注意到徐樹珊在看子彈,他便解釋道。

  “它的這種子彈為紙殼,發射有一個鋼套在外面作為彈膛,鋼套底部帶有火帽,火帽內裝有座針,座針前方是底火,嗯這是一種自備擊針的子彈,而槍機擊錘則只作為一個撞擊部件進行擊發。擊發過程中,鋼套由槍機的一個圓柱形部件支撐,這個部件同時容納擊錘。供彈系統則採用漏斗狀重力供彈具……”

  子彈太複雜了!

  徐樹珊在心裡這麼想到,他立即想到了現在技術已經成熟的金屬彈殼,不過現在金屬彈殼兒,對於外界來說,還是個秘密,即使是在兵工廠也是如此,甚至就連漢式步槍,對外也是宣稱它是“德萊塞擊針槍”的“仿製品”,這一切都是為了保密。

  “現在可以射擊了嗎?”

  徐樹珊笑著問道,其實他的內心現在更是對這門“大炮”充滿了好奇,甚至在心裡已經暗自做了決定,如果說它真的像加特林說的那樣,相當於一個連隊,他會准許其用新型的金屬彈殼子彈作試驗。

  “當然可以,只需要這樣……”

  話音落下的時候,加特林轉動了槍後的手柄,最初轉動的時候,並沒有聽到槍響,直到上方的那根槍管轉動到最下方的時候,槍聲才打破靶場的寧靜。

  在這聲槍響之後,徐樹珊整個人都被驚呆了。他幾乎是瞠目結舌的看著面前這個大都是用黃銅製成的武器,目瞪口呆的看著它,看著它噴吐著子彈。

  準確的來說是連綿不絕的噴吐著子彈。

  “這……這……”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不知道要說什麼,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怎麼可能!直到其打空了漏斗之後,又過了好一會,徐樹珊才回過神來,他驚訝看著這“門”槍。好一會才說道。

  “加特林,你肯定說錯了……他比一個連隊還要厲害。”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3

第三百九十一章 誰在乎

  逃了!

  汝州的太平軍逃了!

  他們怎麼就能跑了呢?

  他們難道不應該守土有責嘛?

  難道就不應該與汝州共存亡嗎?

  顯然,他們沒有這個念頭!更沒有這個想法!

  “這也太扯淡了……”

  看著面前從前方發回的戰報,朱宜鋒的心底冒出這樣一個念頭來。

  居然因為敵人的不戰而逃而氣餒!

  扯淡!

  這根本就是扯淡,可朱宜鋒之所以會冒出這樣的念頭。原因再簡單不過,他早已經計畫好了一切——俘虜10萬太平軍,然後就把他們關進戰俘營中。

  在接下來的兩裡,一邊用這些免費的勞動力修建從南陽到鄭縣的鐵路,一邊將他們送到非洲,作為中國開拓非洲的第一批殖民者。

  可誰曾想,他麼的這些早就被自己視為盤中餐的“鴨子”,居然飛了!

  煮熟的鴨子從嘴邊兒飛走了,能不氣餒嗎?

  “赫赫武功、赫赫武功……個屁!”

  丟掉中的戰服,朱宜鋒暗自罵了句。

  汝州可是有幾萬太平軍,人們自己之所以讓部隊穩紮穩打,就是為了讓其向汝州集結,然後一舉將他們包圍起來,俘虜幾萬免費的勞動力、殖民地開拓先鋒。

  可誰曾想到,這些人倒好,充分發揮了其撚子的本能——逃!

  根本就是一群流寇。

  “沒前途!”

  不滿的暗討一聲,朱宜鋒恨不得現在親自沖到那些人的面前指著他們的鼻子說“做流寇沒前途”!

  就是!

  要是自己當了流寇會有今天嗎?

  他們也不想想。

  乖乖的待在汝州城裡等著自己過去把他們給俘虜了,那多好啊!

  到時候大家皆大歡喜,老子又不殺你們。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看來這個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

  口中自語著,朱宜鋒走到地圖前,他盯著地圖上的河南。

  “10萬人呐,10萬人就這麼沒有了……”

  沒有的哪裡是人!

  分明就是提前幾年拓殖非洲的機會!

  “不行,不能這麼白白放過他們。”

  雙眼微微一眯,朱宜鋒想到情報中提到那些於鄉間橫行的撚子,並不是所有的撚子都參加了太平軍,還有相當一部分在鄉下,在權力的真空地帶遊走著,實際上也就是左一群又一夥的光棍聚集在鄉下橫行霸道罷了。

  “既然那些人走了,就別怪老子不客氣,就是你們了!”

  要怪就怪他們跑的太快……再說老子也是為你們好啊。

  “各地憲兵切注意地方滋事光棍,此等無家之徒,好凶鬥狠,易為他人所煽動利用,絕不能容其破壞地方安定……”

  既然要抓人總需要找個藉口、找一個理由,在做出這一批示之後,朱宜鋒看著張亮基說道。

  “就這麼辦吧!”

  “全部流放?”

  看著主公的批示,張亮基試探著問道。

  “先勞動改造,然後再流放,這種人好凶鬥狠,正是開拓殖民地最好的選擇,他們不是好凶鬥狠嘛,讓他們到非洲去和那些黑鬼好凶鬥狠去。”

  若是士紳,或許張亮基會替他們說上幾句話,但是對於那些于鄉間遊走,終日滋事的光棍,本就是徐州人的他並不陌生,實際上在蘇北的鄉間這種人也是數以十萬計。

  “主公英明,如此一來,即可令鄉間重歸祥和,又令驅使其於非洲拓殖,為國開拓疆土!實在是一舉兩得之大善!”

  面對張亮基的馬屁,朱宜鋒搖搖頭說道。

  “僅僅只是把這些光棍移到海外,總不是長久之計,總不能讓他們到非洲和那些非洲土著人通婚吧?”

  在提到非洲土著人的時候,朱宜鋒的眉頭禁不住一皺,如果非洲成為中國的殖民地,那麼會不會導致大量非洲土著人進入中國?

  而作為宗主國,似乎殖民地人口進入宗主國是不可避免的。

  不行!

  絕不能讓大量的外來人口進入中國!

  因為這很有可能會影響到中國對外的移民,中國對外移民是為了解決本土的問題,本土現在面臨著嚴峻的人口過剩的壓力,如果不能解決這一問題,未來中國很有可能會陷入新的戰亂,那會是多長時間?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還是五十年?

  現在只有對外輸出人口才能避免這一切,而不能夠從外向本土輸出人口。

  “即便他們再如何,也是堂堂炎黃子孫。我們必須要照顧他們,因為是我們把他們送到了歐洲……”

  無論任何觀念都必須要符合時代,可是作為一個後來者,朱宜鋒必須要考慮到一些事情,比如移民們的將來。

  “但是我們要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主公,其實這完全不是問題,我們在婆羅洲就是通過從藩國引入人口的問題,解決了移民的家庭問題,我認為我們可以在非洲實施這個政策,政府可以通過額外的補貼去實現這一切,畢竟相比于未來因為過剩的人口導致的戰亂,即便是每年提供千萬元的補貼,也是值得的……”

  作為參軍府左參軍的張亮基,自然知道現在中國的壓力,這種人口壓力對於中國來說是巨大的,過去或許他可以不考慮這一點,但是現在作為官員的他,必須要考慮到這一切,考慮到中國的將來,畢竟歷史上很多農民起義,與其說是因為暴政,倒不如說是因為人與地的問題,是因為過多的人口與相對較少的土地,所引發的問題,而這種問題的最後則是以戰爭,以殺人作為解決之道。

  “移民到達那裡之後,可以先開墾土地,我們從藩國為他們尋找合適的物件,可以向幹活最為積極的移民首先提醒老婆,這樣的話他們為了得到老婆就會更加努力的幹活,從而加快我們對非洲的開發,這無疑是符合整體殖民利益的!”

  一直以來都將婆羅洲視為殖民地試驗場的朱宜鋒,對此並沒有發表任何看法,這只是試驗,為將來的殖民地統治進行的試驗,作為一個“學生”,最好的辦法是向那些歐洲的老師們學習,當然並不排除自己有所創新。

  “那麼那裡是怎麼解決女性問題的呢?”

  相比于藩國,朱宜鋒更關心的是中國能不能在殖民地建立長久的統治,而移民是未來將其作為海外省的根本。

  “很簡單,買!”

  張亮基道出了一個眾所周知的“秘密”。

  “其實在蝦夷,為了讓那些牧馬人放心的安居於那裡,當地總督府便授意一些商人從日本購買女子,將其嫁于牧馬人,令其於蝦夷安家。現在在婆羅洲也是如此,其中既有日本女子,也有朝鮮、越南女子……”

  什麼?

  驚訝地看著張亮基,對此,朱宜鋒還真不清楚,實際上像這種不見得光彩的事情,官員不會上報,報紙不會登報,他自然是無處得知。

  “你是說咱們從那裡買女人,然後把這些女人嫁給咱們的移民……”

  “主公,雖說那些女子不是中國人,可再怎麼著也比那些未受教化的土著人要強吧,至少他們也是受我名教教化之地……”

  只為主公反對的張亮基連忙解釋道,他很清楚,有需求就有市場,如果禁止從日、朝、越三地買人,那麼商人就會把目光轉移到國內,到時候不知會若出什麼亂子來,在這種情況下,他自然希望維持現狀。

  “這樣很好!”

  不等張亮基說完,朱宜鋒便笑說道。

  “日本,朝鮮以及越南,都是我中華的一部分,其可被視為小中華嘛,和我們也算是同文同種,沒有什麼不可以的,這種通婚事宜,不但不能禁止,而且還要鼓勵!”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瞬間,朱宜鋒便想通了這件事對中國的好處!

  無論是日本也好,朝鮮也罷,越南也行,或許朱宜鋒可以在嘴上說著“同文同種”,但並不妨礙他對其的防範和敵意。對日本的“鎖國”不可能解決問題,尤其是隨著日本的人口增長,他們必定會有走出國門。

  “府裡看看想個什麼辦法,我們從他們那裡買到很多女人,當地肯定會出現很多光棍,雖然他們還不是我們的省份,不是我們的人,但為了他們的長治久安,還要考慮到當地藩國百姓的問題……”

  驚訝的看著主公,張亮基簡直不敢相信這是其所言,好一會才說道。

  “這……似乎不太好解決啊?畢竟,我們這裡現在的女人就很少,所以才需要從他們那裡吸納女人,解決國內的問題,現在就考慮到解決他們的問題,是不是操及過急!”

  “怎麼操之不當了??”

  反問一聲,朱宜鋒搖頭冷笑道。

  “我們必須要看到的是,他們在將來也會是我們的一部分,我們必須要考慮到他們的穩定,而不應該把所有的問題都丟給他們,在將來,在合適的時候,他們也應該打開國門,當然那是指在我們可以向他們提供真正的保護時,而不是現在,至於現在,我們可不能將問題丟給他們!這是一個國家的基本責任,我們不能夠太過自私……”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4

第三百九十二章 戰車

  “哎,這些人啊!還真以為國與國之間是講究的是謙謙君子。”

  在張亮基告辭後,朱宜鋒在心底這般感歎著,同時心底又湧起一陣陣無奈。

  這或許就是大一統的悲哀。戰國之後,隨著諸國的滅亡,等同於外交學的縱橫術就失去了其用處。外交對於中國的士大夫來說,就成為了陌生的名詞。

  而所謂的“內尊王道,外行聖道”的“內王外聖”更是成為歷代王朝的“外交”原則。甚至不惜犧牲國家以及百姓的利益以交好所謂的“藩邦”。這種可以用“變態”來形容的“外交”理念,甚至快一個多世紀之後,依然被奉行著,實施著。

  “利益至上,內聖外王”這才是國與國交往的根本!

  如何消弱敵人和潛在的敵人,才是外交的本質。

  國與國之間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連這一點都弄不清楚,當真是……

  “都他麼是一群什麼玩意兒,非得讓老子餓死自己的百姓,拿糧食去喂那幫龜孫子,才一個個覺得能上得了檯面嗎?”

  嘴裡這般發洩著心中的不滿,想到一些“內王外聖”的舊事,氣的渾身顫抖的朱宜鋒暗自尋思著。

  “不行,這件事一定要操作好,這才是他麼最大的聖道,他們不願意幹,老子幹!”

  隨手從取過一張便簽,朱宜鋒便在上面做著記錄,這件事還是交給張森去辦,他不怕“髒”了自己的手。

  “用二十年時間,非把這幾家的娘們給掏空了不可!”

  話剛一說完,朱宜鋒又可惜道。

  “哎,這麼幹的話100多年後那些宅男會不會罵我?”

  得,罵就罵吧!

  至少在這個時代,那些娶著日本、朝鮮和越南媳婦的久曠光棍,會高呼萬歲的日夜耕耘著,為中國的海外殖民事業“添磚加瓦”。

  “辦成這件事,也算是大功一件了!”

  再到情緒平緩之後,朱宜鋒才又從桌上拿出其它的報告。儘管早已經將絕大多數事務都交給參軍府處理,但是很多“茲事體大”的大事,仍然是由他來決定,尤其是工業等方面的事務,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由他直接推動,打開兵工廠遞來的一份報告,不過只是剛看一下內容,他的眼睛便瞬間睜大。

  “加特林?”

  機關槍?

  驚訝地看著這份報告,朱宜鋒怎麼也不敢相信,現在居然有了加特林,準確的來說,加特林來到了中國,而且提前五年製造出了加特林機槍。

  槍聲!

  連綿不絕的槍聲在靶場上迴響著,隨著加特林的轉動槍尾的手搖曲柄,槍聲連綿不絕的同時,那個高達60公分上的漏斗式彈夾內的子彈不斷落入槍膛,隨著槍機的轉動被推入彈膛中,然後被擊發,朝著五百公尺外的目標飛去。

  一個個金屬彈殼不斷的落入地上,操作著這架機槍的加特林,盡可能的控制著轉動曲柄的速度,以令其射速更加平均,不至於過快,也不至於過慢,從而避免發生故障。

  實際上這並不是最初的那架“快速槍”,而是在其基礎上改進以發射11公釐步槍彈,這是一種使用金屬蛋殼的新型槍彈,在接觸到它的瞬間,加特林便被其巧妙的結構給征服了,在他看來,這種子彈根本就是給他的“快速槍”所準備的。

  使用新式步槍彈的“快速槍”可以聯繫發射上千發子彈,而不發生任何故障。如果使用他原本設計的那種子彈,卻只能連續發射數百發。

  槍聲不斷。

  500公尺外的數十個木靶在數百發子彈的掃射下被打的粉碎。

  “砰、砰、砰……”

  在槍聲傳入耳中的時候,朱宜鋒拿著懷錶計算著它的射速,它的射速自然無法同後世的機槍所相比,但在這個時代,無疑是一個劃時代的“大殺器”。

  “一分鐘差不多可以打300發子彈……”

  儘管不能不一定準確,但是,在得到這個結論後,朱宜鋒仍然有些興高采烈的看著那門採用大量黃銅件的加特林機槍。

  或許他有著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是在這個時代他卻是最好的機槍。

  “……槍身上有一個可以拆卸的並帶漏斗形供彈口的鋼制供彈轉輪,將金屬子彈放入漏夾內,射手搖動手柄會帶動槍管和供彈轉輪同步轉動,彈藥隨即會依靠重力的作用下落進入供彈轉輪的彈槽中,在供彈轉輪的某一個裝有彈藥的彈槽與槍膛同軸時子彈會被從轉輪送入槍膛,在旋轉到預定擊發的位置後撞針會擊發彈藥,並在槍管轉到另一個特定位置時將子彈的金屬包殼推出槍管,從而完成一個完整的發射過程。”

  “它的內部有用彈簧等物組成的機關對不對?通過這些機關動作,實現了送彈和擊發。”

  在徐樹珊解釋的加特林機槍的擊發原理時,朱宜鋒笑著說道。

  “嗯,我看就叫他機關槍吧。”

  之所以會提用那種比較中國化的言語來描述它,實際上是想要引出“機關槍”這一名詞,畢竟相比與其他的名字,這個名字更為合適一點。

  “其實,我覺得的它倒是有點像是炮……”

  徐樹珊笑著說道。

  “不過這樣也對,畢竟他發射的子彈是步槍彈。”

  確實,相比與槍,它看起來更像炮。機槍的槍身裝在兩輪車軸上,這使它從側面看上去更像一門軍隊裡常見的野戰炮。甚至他還和野戰炮一樣,有一個供馬拖挽的“炮車”,炮車箱內裝滿了子彈和彈夾。

  “他確實更像炮……”

  朱宜鋒點了點頭,實際上,加特林機槍之所以會被淘汰正是因為其使用複雜,重量大,運輸和部署皆有不便。

  “使用起來似乎就是有點不方便。嗯……”

  沉思中,突然朱宜鋒想到一個曾在蘇俄老電影中看過的“坦克”——搭槍卡。就是將馬拉拖車和重機槍結合起來,形成一種機動性強又火力兇猛的武器。由於它機動、迅速、靈活,因此在俄國革命時期,曾發揮極大的作用。

  當時,騎兵部隊大量配備有搭槍卡。這種拖車上的機槍,在遇到大量的哥薩克之時,也會毫不犯猝。重機槍在突出火舌的時候,揮舞著馬刀和馬槍的哥薩克,也只能順勢被撂倒。

  在沒有掩護的原野之上,搭槍卡更是步兵的噩夢。火力上無法與之抗衡,而且對方由馬拉著,往往撈到了一把就跑,根本攆不上啊。

  “我們把它裝在馬車上怎麼樣?”

  想到電影中那在大草原上疾速賓士的“搭槍卡”,朱宜鋒頓時生出了興趣來。

  “裝在馬車上?”

  “對,就是裝在馬車上,就像古代的戰車一樣!”

  對,沒錯,就像戰車!

  就像古代的戰車!瞬間,那靈光一閃從“搭槍卡”,他想到了古代的戰車,想到古代戰車的運用。

  “把機槍裝在馬車上,可以給馬車配備3至4匹馬,這樣它能夠跟上騎兵部隊作戰。需要3~5人,其中1人負責趕馬車,另外的人則操作機槍,其戰術就是充分利用機動能力和突然性,憑藉馬車的速度和機槍的火力,殺傷敵人。除了機槍之外,他們還可以在馬車奔跑時,用手榴彈、步槍攻擊敵人。”

  在腦海中想像著那個數百輛馬拉機槍戰車向著敵人賓士的畫面,朱宜鋒整個人變得興奮起來,機槍、步槍、手榴彈。它不僅僅是古代戰車的一種復活,也許用“馬拉坦克”來形容它無疑更為合適。

  對於這個時代的步兵而言,這種可以快速機動的“馬拉機槍戰車”,根本就是惡夢。

  “在戰場上他們可以像古代的戰車一樣像敵人發起戰車衝擊,在衝擊的同時,可以使用車上的武器攻擊敵人。遠距離他們可以用機槍掃射的敵人的步兵,近距離可以用手榴彈……”

  儘管並不是軍人,但是徐樹珊能夠想像得到,在戰場上這種戰車的威力,他的威力就是車上的那架火力超過一個連隊的機槍,如果在戰場上,同時有數十輛甚至數百輛機槍戰車發起衝擊,誰又能阻擋的了他們?

  “對,就是這樣,這樣的話,就可以克服其使用不便的困難,在部隊的行軍了時候它還可以起到保護部隊的作用,畢竟它隨時可以投入作戰……”

  此時腦洞大開的朱宜鋒甚至想到了上千輛馬拉戰車發起“戰車衝擊”的壯觀場面,或許加特林機槍笨重,但是在安裝在“戰車”,重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數量!關鍵是數量!樹珊,它什麼時候可以投產?”

  片刻後,朱宜鋒便冷靜了下來——因為現在它的性能還不夠完善,還需要時間去完善。

  “沒事,慢慢的改進!我們等得起,畢竟咱們的武器對於其它人來說,可是有著壓倒的優勢!”

  何止是壓倒的優勢,根本就是跨時代的優勢,這次進軍河南,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在給包括滿清在內的所有人做了一個活廣告,他們肯定會更進一步重視火器,這正是自己所需要的,正好可以那就他們更多的武器。

  想到武器貿易,朱宜鋒想到了現在身在武昌的那個客人,見到這位曾在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客人,他的唇角微微一揚,笑著對徐樹珊說道。

  “嗯,樹珊,回頭若是工部學堂的周玉山介紹一位同鄉給你的時候,你看看把咱們倉庫裡的那些破銅爛鐵高價賣給他們,這樣的冤大頭,不好找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4

第三百九十三章 民心

  白帆點點!

  置身于江畔的堤壩上,那垂柳依依,隨風飄蕩。既可觀江上白帆,又可於堤上游走,這百里江堤既是于初冬,既能吸引他人來此遊玩。

  “漸甫,你看這江堤……”

  手指著連綿的石堤,周馥用感慨的語氣說道。

  “長江、漢兩岸六百里漢公堤,保武漢三鎮百年不慮水患,如此浩大之工程,歷時不過兩年,雇民夫三十萬……”

  “漢公堤”這是三地百姓對三地江堤的稱謂,這沿江的數百堤壩與舊時的堤壩不同,其不僅僅是由夯土建成,其基面築石,比舊時的堤壩更為堅固,除此之外,其還設有多處行洪閘。

  可以在洪水到來時,通過的行洪閘向三地的數百座湖泊行洪。從而減輕洪水對堤壩的壓力,實際上,武漢三鎮水利工程是中國第一個現代化的水利工程,其是由荷蘭水利工程師負責設計,並不僅僅只是打出築成一座堤壩,與舊時的堤壩在阻擋洪水的同時,切斷內湖與長江,從而達到圍湖造地的目的不同,這一工程不僅僅只是堵,同樣也考慮到疏。

  而在這堤壩建成之後,因其壩上環境優美,而深得百姓喜愛,實際上這堤壩在最初修建時,就考慮到其另一個作用——公園,可以說于三地百姓而言,這“漢公堤”其實就是三地最大的公園。

  “民夫三十萬,其中大半皆為北地難民,以工代賑,活民不下數十萬,百姓感漢公之恩,於三地設以生祠……”

  而對於已經來到武昌的李鴻章來說,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到這裡,看著這石質的大堤,他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

  在江西的時候,他曾經聽到太多與朱宜鋒有關的描述,與那些逃往江西的湖廣士紳口中,其不過就是“短毛賊”。可也就是這個“短毛賊”在此戰亂之時,耗銀數百萬兩用於修建這功在千秋的江堤,從而保三鎮再無水患。

  如此功業,雙豈是一般“逆賊”所立?

  其它不說,單憑這份心思,既超過他人,即便是自己那個身在南昌的座師,不見得有此濟世安民之心,畢竟對於他們來說,眼下的當務之急,要麼是反以朝廷,要麼是平以亂賊,誰又會問及百姓?誰又會顧及百姓?

  至於耗費數百萬兩銀子修建江堤,恐怕即便是在盛世之時,亦無官員修建,更何況是值此亂世?

  “漢公造福於三鎮,實是千秋之功!”

  儘管作為敵人,但李鴻章依然忍不住道出一句贊言。

  “漸甫此言差矣!”

  周馥搖了搖頭。

  “漢公造福又豈止三鎮,方今鄂、湘、粵數千萬百姓,誰不受其恩澤?今時天下大亂,無論官匪為籌以軍餉,無不是對百姓極盡壓榨,且于百姓而言‘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可謂是深受戰亂之苦,如安徽、江西者更是生靈塗炭……”

  作為皖南人的周馥之所以會逃到武昌,正是因為戰亂的影響,正是為了躲避官匪的相互撕殺。

  “賊所過,盡殺剃髮人,兵所經,殺盡蓄髮人。漸甫,你告訴我百姓何罪盡遭如此屠虐?”

  這一聲感歎之後,周馥整個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他的家鄉就處於戰火之中,若非如此,他又豈會逃到這裡。

  “玉山,值此戰亂之時,這是在所難免之事。”

  注意到好友的神情變化,李鴻章便出言安慰道,其實他們兩個人並不算是好友,只能說認識。當年兩人於安慶赴考時結識,關係也還算親近,而在此異鄉能夠見著熟人同鄉,用值此亂世,著實讓兩人感歎,如此一來,兩人自然親近許多。

  “漸甫此言差矣,非是在所難免,而是事在人為!”

  周馥的手指著北方。

  “今時我漢軍北伐,所行所為皆不負‘義’之名,所到之處,以軍糧賑濟難民,以錢餉雇傭民夫以維持百姓之生計,百姓無不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兵未至,百姓已聞我漢軍之義名……”

  在周馥的話中,李鴻章的神情,顯得有些複雜。

  “賊所過,盡殺剃髮人,兵所經,殺盡蓄髮人。”對此他並不陌生,甚至,他還是“殺盡蓄髮人”的支持,為何要無論兵賊皆要“殺盡”,為的不過就是為了威懾百姓,令其不敢為賊為兵所用。

  “百姓何罪盡遭如此屠虐!”

  這質問落在李鴻章的耳中,他想到的自己的家鄉,現在那裡的百姓不也是如此?如若有朝一日官軍收以廬州,到時候難道也要“殺盡蓄髮人”?

  自然是了!

  就像自己在江西主張“殺盡蓄髮人”一般,換成其他人自然不可能對家鄉父老有絲毫同情之心。

  而反觀義軍所作所為,確實不負“義”之名,即便是客居南昌的湖廣士紳,亦不曾指責其濫殺,實際上除了當初攻克武昌時,曾殺盡數千楚勇之外,便再無濫殺之徑。隨後他們非但沒有濫殺無辜,更多的是賑濟於戰亂中遭受損失的百姓。

  就像他們與河南一樣,單單是用於賑濟百姓的糧食,有多達上百萬石之多。相比於官與賊的殺,“義軍”之“義”遠非官或賊所能相比。

  簞食壺漿以迎王師……那朱宜鋒要的不僅僅只是天下!

  他要的是天下民心啊!

  鄂、湘、粵三省未曾遭戰亂之害,可如河南、安徽、江蘇以至江西等地,越是曾經遭受戰亂傷害的地區,其民心就會越傾向於“義軍”的“義”。

  民心所向!

  想到這,李鴻章立即想到了報紙上長篇累牘的報導著義軍在河南如何賑濟百姓,義軍如何因為將軍糧用於賑濟難民,導致軍糧不足,不得不止步不前,等待後方糧草運抵的新聞。

  所有的這些新聞不是給別人的看的,實際上是給老百姓看的,讓老百姓知道義軍與官與賊的不同。在河南,他們做給河南百姓看,而在這裡,他們把這一切都寫在新聞紙上,然後傳給……傳給誰看?傳給誰人聽?

  當然不會是鄂、湘、粵三省那些未曾遭戰亂之害的百姓,而是安徽、江西以及江蘇等地的欲生而不得的百姓,當然是讓想讓他們看到希望。

  為什麼要讓她們看到這一切。

  突然李鴻章的心頭一緊,他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

  “完了!”

  臉色驟然急變的李鴻章瞬間明白了,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義軍為何拿出上百萬石糧食去賑濟百姓。

  哪裡是上百萬石糧食,分明就是招纜數千萬民心的炮彈。

  民心看似無用!

  那些堪稱螻蟻的百姓在大亂得性命難保之時,既為了賊人的封刀而“歡喜”,同樣也會為了官府發出剃頭令而“歡呼稱快”。

  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但是現在,義軍卻給了他們一個選擇!

  義軍無疑成為了最好的選擇。

  他們既不會濫殺,也不會對百姓極盡壓榨,甚至還會賑濟難民。

  如此一來,一旦義軍東征,所過之地,百姓自然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百姓自然甘願為義軍所驅使。

  到那時官也好,賊也罷。于百姓眼中皆是人人得而誅之的賊匪。

  王師只有一個,就是義軍!就是漢公的漢軍!

  想通了一切的李鴻章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在這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明白了,為何朱宜鋒沒有趁發匪內亂之機,決裂自立,為何沒有趁機順江直下。

  他不僅僅只是要等著其內亂愈演愈烈的機會,而是在等待著民心,等待著民心思變,等待著百姓甘心“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時候。

  到那時,這天下只有一個王師!

  至於那臨天下兩百年的滿清,不過只是“滿虜”罷了。今日王師所向系為安民,他日王師北伐為以恢復中國。

  是了!

  神情恍惚的李鴻章現在終於想通了一切,想通了目前無法想通的所有。

  此時,他甚至為自己的座師而感到悲哀,在抵達武昌之後,他為座師買下了五千洋槍,當座師與南昌枕戈待旦的準備操練洋槍隊以“重整天下”的時候,在武昌,這位漢公卻已經在為將來奪取天下之後做打算了。

  同時他又想到了太平軍,想到了那些從兩廣大山中一直打到江南富饒之地的粵匪,數年東征西討,到最後不過只是為他人做了嫁衣。

  甚至就是官與賊的濫殺,最終成就了一切——成就了漢公將來君臨天下的民心!

  這民心不是一句“驅逐清虜,恢復中國”就能得到的,這民心需要機緣。在安徽、江蘇以及江西等地,粵匪與官軍的高高舉起的屠刀和那千百萬百姓的性命,鑄成了這個機緣,而現在對於漢公來說,他只需抓住“義”,只需要略微施以“仁”。那些民心既然可為其所驅使,于官於賊刀下餘生的士紳以及百姓,他們不會記得什麼是朝廷,什麼是官府,甚至不會記得什麼是漢,什麼是滿。

  但是他們會記得是誰讓他們活了下來!

  他們會趕這個恩,戴這個德。

  而這一切,就是將漢公君臨天下的基礎,是民心!是民心所向!

  而朝廷……已經丟盡民心!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4

第三百九十四章 鋒芒

  大清朝完了!

  在想通一切之後,李鴻章的腦海中浮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三年前,于江南諸省的眼中,入主中原兩百的朝廷是正統,就像是那些逃入南昌的士紳,在他們看來,朝廷就是朝廷,那怕這朝廷是旗人的,那怕皇上是異族的!

  可是現在,朝廷還是正統嗎?

  于江南諸省朝廷的正統,早已在“賊所過,盡殺剃髮人,兵所經,殺盡蓄髮人。”的亂殺無辜之中被殺盡了。

  士紳也好、百姓也罷,他們所思所想,不過只是活命!拔罐也好累也罷,都沒有給他們活命的機會。

  而義軍卻能讓他們都活下來。

  義軍之義!易得民心啊!

  “漸甫兄想通了!”

  突然,一個聲音傳入李鴻章的耳中,他回過頭,看著身邊的周馥,卻見其神情顯得肅穆。

  默默地點點頭,李鴻章並沒有說話。

  “那現在漸甫兄當如何選擇?”

  又是一聲問,讓李鴻章炒詫異的看著自己的這位同鄉好友。

  “玉山,你……”

  李鴻章的目光中帶著詫異。他不是在工部學堂教書嗎?

  實際上,李鴻章之所以刻意結交自己的這個同鄉,正是因為其于工部學堂教書。但是現在她的問題,卻讓李鴻章意識到,自己似乎想錯了。

  “漸甫兄,其實你剛一來武昌,主公便已經知道了!”

  看著李鴻章,周馥笑著說道。

  “什麼!”

  驚訝地看著周馥,李鴻章的心情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漢公知道我在武昌?”

  “當然,如果沒有主公的同意,遠東商行又豈會賣給你五千支廣州製造的石井式?”

  五千支石井式!

  這正是李鴻章在武昌取得的最大的成果,而現在從周馥的口中得知此事之後,李鴻章卻只覺得一陣目眩,原本他以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看誰曾想一切不過只是在他人的掌握之中,所有的一切都不過只是個笑話罷了。

  “主公對漸甫可是極為看重的,對令兄的才學亦是極為欣賞。”

  注意到李鴻章的神色變化,恐其覺得的難堪的周馥連忙又說道。

  “當然,主公曾特意吩咐,無論去留皆由漸甫自便,若是漸甫願意留于武昌,便可留于武昌,如仍意返回江西,亦聽由自便!”

  如果是在李鴻章想通一切之前,他會覺得其所言有虛,而現在,他卻知道那位漢公道出這番話,更多的是自信——因為現在天下大勢盡在漢公之手。

  “漸甫,雖然小弟有不告之罪,但漸甫必須要知道,曾滌生現在不過只是逆勢而為!以漸甫之才焉能為之陪葬?”

  李鴻章只是苦笑的,好一會他才看著周馥問道。

  “想來玉山並非是于工部學堂任教吧!不知玉山到底在何高就?”

  雖然李鴻章的話語看似平淡,可實際上卻是對周馥當初隱瞞的指責。

  “漸甫,小弟確實是在工部學堂任教。不過,在小弟與漸甫重逢後,有人告知小弟,可擇機遊說漸甫留于武昌!”

  “好一個擇機啊……”

  搖頭感歎著,李鴻章苦笑道。

  “看來漢公對天下是志在必得了?”

  “不是漢公志在必得,而是明天下大勢在漢公,漢公焉能不得天下?”

  此時周馥的語氣變得極為自信。

  “若是漢公不能得以天下,那敢問這天下當歸於何人?歸於滿清?歸於粵匪?若當真如此,我中國百姓何辜?”

  在周馥的話聲落下後,李鴻章直視著他的雙眼。

  “不知漢公何時東征?”

  來的正是時候!

  在何用臣跪下的時候,朱宜鋒的心底冒出了這麼一個念頭來。

  “冬官又副丞相、開封留守典官何用臣叩見天官正丞相。”

  跪下的何用臣穿著一身太平軍的官衣,他用的稱謂自然也是太平天國的官職,太平天國設天、地、春、夏、秋、冬六官丞相為六等,而王冠三則為最底等的冬官,且是冬官丞相中的第三等,而朱宜鋒則天官丞相,與秦日綱同級,論官位僅次於幾位王。

  雖說對於外人來說,這已經是難得的“恩典了”,可於督府眾人看來,這根本就是侮辱。但深知這不過就是個稱呼的朱宜鋒對此,卻不以為意,所謂的天官,不過只是個稱呼罷了,更何況這太平天國的封號不過就是扯來用用的尿布罷了。

  “何典官不遠千里來此,一路舟車勞頓,起來吧,坐下來談。”

  朱宜鋒隨口吩咐道。

  局促地落了座。不等朱宜鋒招呼,就有人端來一碗茶,放在何用臣身邊的幾上面前,道:

  “請用茶。”

  “隨便一點,我這裡規矩不多,不要拘束。”

  “謝丞相!”

  何用臣見朱宜鋒沒有惡意,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

  “丞相,小人此次前來是奉我家又副丞相之命,前來武昌詢問丞相,既然你我本是天國臣子,為何丞相卻用兵河南?進攻自家兄弟……”

  是來抗議的!

  何用臣的話一落,朱宜鋒便開口說道:

  “用兵河南是不得已的事,現在河南各地百姓生活艱難,自豫王身故之後,河南諸將更是各自為政,百姓深受其苦,我等當初起兵,是為天下百姓,本督自然不會做視百姓受苦,自然要用兵河南,讓百姓重享太平。”

  在一切不過只是藉口,誰都不會當真,但何用臣卻當了真。

  “丞相所言極是,豫王身故之後,北路太平軍軍中敗類無人制約,坑民禍民之事,確實沒有少幹!百姓更是深受其害,我家又副丞相,雖有心相制,卻是師出無名。目下丞相北上河南,也是給他們一個教訓……”

  要是換成其他人,何用臣這麼一說。或許會得意起來,但落在朱宜鋒的耳中,卻讓他暗自打量了這何用臣一眼。

  “不過,他們也是因一時糊塗誤入岐途難於自拔,現在決心洗心革面,從新做人。”

  何用臣的話風一轉。

  “過去北路太平軍無人問事,自是如此,而今日,翼王已命人整頓河南,我北路太平軍已經歸於翼殿之下,丞相再用兵于自家兄弟,只恐到時親痛而仇者快啊。讓清妖坐收漁翁之利。”

  眉頭猛的一挑,朱宜鋒冷聲說道。

  “怎麼,你想拿翼王來壓本督!”

  當然那臉上的怒色不過只是偽裝,對於朱宜鋒來說,他本來就無意奪取整個河南,用兵河南,一是為了向北修建鐵路,二則是為下一步東征作好準備。

  “這……小人怎敢?”

  何用臣連忙解釋道:

  “只是今日,諸王不和,已為清妖所乘,若是丞相再因誤會而用兵河兵,必是親者痛而仇者快啊!所以我家又副丞相派小人來請丞相退兵,並願奉勞軍款百萬兩,將來丞相若有吩咐,我家又副丞相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嘛!

  這王冠三倒是挺下本錢的!百萬兩勞軍!

  當然,更讓朱宜鋒好奇的是,是誰出的主意讓其投奔入石達開門下。

  “另外,我家丞相以為,今日清妖雖為黃河北岸決口所影響,但其于河北勢大,丞相精兵強將,天下誰人不知,所以還請丞相派兵河南府,以維持北路不至為清妖所占……”

  看著眼前的何用臣,聽著他開出的這個條件,思索片刻後,朱宜鋒笑道。

  “既然是一家兄弟,又何須如此客氣!若是翼王能整頓北路太平軍,自是好事,百姓能重得安穩,本督又豈會再用兵河南?”

  不等何用臣的臉上露出喜色,朱宜鋒又問道。

  “不知是何人提議讓翼王出面整頓河南事務?”

  “這……”

  面對這個問題,何用臣的心頭頓時一緊,好一會才說道。

  “自然是我家丞相不忍見北路太平軍分崩,方才請翼王主持……”

  王冠三,他當然沒有這個腦子。

  不過朱宜鋒並沒有挑破這一點。實際上,現在只要把河南府拿下,基本上北上河南的目標就已經達到了。

  “你家丞相倒是有眼光!你回去告訴你家丞相,除了河南府之外,本督還要一個鄭縣!”

  之所以會提及鄭縣,是因為將來鐵路要從那裡度過黃河,黃河是修建鐵鐵路面臨的最大問題。從哪裡過黃河。歷史上黃河大橋選址定在鄭縣北邙山脈盡頭,那裡,距黃河河槽約3公里,此處最大的特點就是“灘窄岸堅”。

  所以,對於鄭縣,朱宜鋒自然是志在必得。雖然對於這個要求顯得有些意外,但何用臣倒也沒有回絕,而是立即答應了下來。

  “好,既然如此,那本督等候你的好消息。”

  在何用臣告退時,看著他的背影,朱宜鋒冷笑了笑,對河南用兵的順利遠超出最初的意料,現在河南那邊的目標基本上已經達成,那下一步,就是要著手準備東征了!

  想到東征!

  朱宜鋒的心頭不禁一陣急跳,為了這一天,自己可以說一直在等待著,等了足足三年,這時機終於一點點的成熟了。一旦石達開與洪秀全分裂,到時候,所謂的天國就會將大門向自己敞開,到那時,離統一中國也就不遠了!

  “看來是時候把艦隊從廣東調回來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4

第三百九十五章 參謀部

  清晨,伴隨著一陣雞鳴,城市再一次從夜晚的靜寂中復活過來。當巷子裡傳出人們的話聲的時候,在臨巷的二樓房屋內,突然響起一個帶著困意的懊惱聲。

  “這該死的鬧鐘!”

  被人吵醒的張煜,看著那已經過了七點半卻沒有絲毫動靜的鬧鐘在大聲抱怨的同時,像是衝鋒似的趕緊穿起衣服,就像當初在訓練營時訓練士官在營房裡大聲咆哮著一樣。

  穿衣、刷牙、洗臉,一共只用了短短兩分鐘,就完成全部的張煜,立即帶上門朝著巷子裡跑去。

  “等這個週末一定要去百貨公司裡看看換一個鬧鐘……”

  手裡拿著油紙包著的油條,張煜仍然忍不住抱怨了起來,那個鬧鐘花了他12塊錢,可結果卻不怎麼準時,實際上現在的鬧鐘都是如此,要麼會早上十幾分鐘要麼會晚上十幾分鐘。

  “要不回頭雇個人喊自己罷了……”

  心底這般尋思著,來到了公共馬車站,有軌公共馬車曾經是武昌的特色,現在于長沙、廣州等地也有了有軌公共馬車,而在不少府縣也有無軌的公共馬車。相比只能載客十幾人、二十人的無軌公共馬車,有軌馬車車廂更大,馬車車廂為鐵、木結構製成,車廂兩端設車夫座位,車廂上方設遮雨棚。車內沿車身設置兩個長木椅子,乘客對面而坐,無座位的乘客站立其間,座椅的上方各設扶杆一根,供站立的乘客使用。車廂可載客約40人。車廂前後各有乘降門一個,車內有一個車務員,負責售票和服務。

  從它兩年前投入使用之後,一直受到百姓的歡迎,畢竟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的起人力車。儘管作為一名中尉,張煜能做得起人力車,但他仍然習慣做公共馬車——因為其便宜。

  幾分鐘後,由三匹阿爾登挽馬拉著的公共馬車駛到過來,看著那栗色的、四肢粗狀的阿爾登挽馬,張煜非常清楚,在過去的幾年裡,隨著西式馬車的興起,先從軍隊開始大量引進這種產自法國的挽馬,隨後民間受軍隊影響也大量採購,僅僅今年半年就已經進口了超過一萬匹,在南陽的育馬場中,除了繁育這種重挽馬之外,還在利用其培育新型重挽馬。

  對此他之所以非常瞭解,是因為他作為參謀部裡的參謀,他曾經參與制定戰時動員計畫的制定,如果不是基於軍事考慮,府裡又豈會給每進口一匹重挽馬補助五元的支持,表面上這是為了發展民間交通,可實際上卻是為了滿足軍隊在戰時的需要。

  馬車很快來了,每站兩枚當五銅元,張煜付了三枚當十銅元,並沒有因為他是軍人而免費,當然,如果他拒付的話,可能會給自己帶來大麻煩。

  十幾分鐘後,在差五分鐘到八點的時候,張煜從到站的馬車上跳下來,然後直接朝著督府快步走去,參謀部位于督府內。

  “幸好沒遲到……”

  在張煜進入辦公室的瞬間,八點的鐘聲響起了。

  “就差那麼一點!”

  看著剛進門的同學,李雲山笑著說道。

  “再晚十秒鐘,不,五秒鐘,你可又遲到了!”

  張煜笑著說:“不對,應該是三秒鐘!”

  在暗自慶倖之餘,他便從保溫瓶中倒了杯茶,這種有玻璃內膽的保溫瓶在他看來,根本就是奇跡——可以讓水溫保持二十四小時,讓人們隨時隨地都可以喝到熱茶。

  一個瓶膽一塊錢……值啊!

  感受著杯中的熱量,張煜暗自尋思道。

  正在他等待著茶溫變涼的時候,那邊傳來長官的命令。

  “所有人,第三作戰地圖室!”

  作戰地圖室在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們的“戰場”,他們在那裡進行“戰爭遊戲”——兵棋推演,在陸軍軍官學校每一個學員都會被要求學習兵棋推演,是軍事教學、訓練的必備科目。這種由普魯士宮廷戰爭顧問馮•萊斯維茨于1811年發明的“遊戲”,這是由軍校的軍事顧問萊納斯引入軍校,並編寫了新的兵棋教材,以令其更為專業。

  這是因為漢督相信如果義軍如果能夠熟練運用兵棋推演,那麼戰爭結果必然會有所不同。經過幾年的發展,現在義軍已經可以利用兵棋預先推演戰爭、優選作戰方案,將其用於軍隊的演習訓練和作戰方案評估,所有作戰行動都以兵棋推演作為支撐。

  初級兵棋推演均為沙盤類比,它往往需要設置一系列相關資料,比如,地形地貌對行軍的限制和給養的要求,不同兵種和武器的戰鬥能力,戰役傷亡資料等。

  兵棋推演的沙盤上設有公路、沙漠、叢林、海洋等地形場景;棋子代表實際參戰單位,比如連、營、團等;推演規則包括行軍、佈陣、交戰的限制條件和結果等,違反規則和限制條件便可被判為失誤或失敗。

  正是因為漢督的要求,加之通過深入研究和運用兵棋推演來進行軍事訓練和指導戰爭認定其對於作戰的重要性,所以現在義軍的兵棋種類繁多,分為戰術級和戰略級。

  “地點是皖南,敵軍太平軍,敵軍將領陳玉成,敵軍兵力7.5萬人……”

  在作戰地圖室內,張煜、李雲山等人無不是專注的看著的種的資料,他們現在就像是在指揮一場戰役一樣,作為戰役指揮官,為已方的勝利作著努力。

  “我軍為第三特遣軍,由第17、18、21、23、45團及第六、第七獨立騎兵營組成,總兵力兩萬人……”

  隨著長官的命令下達,一場“激烈”的戰爭打響了,在地圖上,五個步兵團組成的臨編特遣軍“迅速展開”,從多方向敵軍發起進攻,而敵軍同樣也是毫不客氣,他們一方面固守城市,一方面派遣軍隊攻擊特遣軍的後勤線,皖南地區複雜的山地地形,使得他們的攻擊總是能輕易得手,而為了保障後勤線,年青的參謀們不得不將手中僅有的機動兵力——兩個騎兵營用於保護後勤線。

  ……

  “敵軍調動一軍2.5萬人攻擊我軍側翼……”

  隨著兵棋推演的繼續,兵力上處於絕對弱勢的第三特遣軍處境變得極為危險。

  “嗯……”

  看著戰爭的“進程”,朱宜鋒的眉頭緊皺著,他並沒有直接進入作戰地圖室,而是在隔壁廳取得作戰進程。

  “萊納斯,這根本就不可能!”

  扭頭看著萊納斯,朱宜鋒說道。

  “太平軍根本就沒有這種主動進攻的精神,按照對陳玉成所部的推演,他的這7.5萬兵力,完全是精銳嘛,不比我們的差!如果都是這樣的話,這仗還怎麼打?參謀部這麼做未免也太過偏頗了!”

  儘管早在兩年前,義軍便設立了參謀部,而且在朱宜鋒的要求下,給予了參謀部很大的權力,但是一直以來參謀部並沒有參謀長,至於萊納斯,他則一直作為朱宜鋒本人的軍事顧問,履行著參謀長的職責。

  之所以會提到有些偏頗,是因為在這份兵棋推演上判定的陳玉成的太平軍是一支近代化軍隊,而不是中國式的賊寇。

  “根據目前掌握的情報,陳玉成的7.5萬軍隊之中,擁有現代火器的不超過1.5萬人,他們的戰鬥力極差,如果是在野戰條件下,別說是2.5萬人,即便是5萬人,也無法對第三軍的側翼造成威脅,再則就是他們對後勤線的攻擊,太平軍根本沒有這樣的意識!”

  “太平軍確實沒有,但是,閣下,未來我們的敵人卻有這樣的意識!”

  萊納斯立即辯解道。

  “說下您的軍隊在中國,不會有任何敵人是你的對手,義軍是一支現代的軍隊,而太平軍仍然停留於幾個世紀之前,即便是他們使用武器線膛槍,也無法改變這一本質,我相信,在野戰條件下一個刺刀衝鋒,就能將他們完全擊潰,兩個騎兵營只需要揮舞馬刀追殺就可以結束戰鬥,但是,閣下,你的敵人並不可能永遠是太平軍!”

  作為漢督的軍事顧問,直到最近一年來,隨著多名普魯士退役軍官的加入,萊納斯才從離開軍校,以顧問的身份扮演著參謀長的角色。

  你的敵人並不可能永遠是太平軍!

  萊納斯的提醒,讓朱宜鋒的眉頭一挑,並沒有打斷他的話。確實,自己的敵人並非僅僅只是太平軍,實際上即便是那支八旗洋槍隊,也根本不可能對自己構成威脅,未來中國的敵人會是誰?

  只有西洋列強!

  “作為一個東方強國,一旦閣下您完成國家的統一,那個時候,您的軍隊需要面對的是英國人,法國人,面對的是歐洲式的軍隊,而不是這種由一群暴民組成的軍隊,如果你的軍官團習慣于用對待暴民的方式去戰鬥,那麼未來等待他們的將是一場災難!一場毀滅性的災難!而他們……他們都是軍校中最出色的畢業生,他們未來將會成為陸軍軍官團的核心,如果他們習慣於用對待暴民的方式去看待戰爭,那麼,閣下恭喜你!離戰敗也就不遠了!”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4

第三百九十六章 軟肋

  “閣下恭喜你!離戰敗也就不遠了!”

  這一聲恭喜顯得極為刺耳的諷刺,換成其他人,或許這會兒已經惱羞成怒了。

  但是對於朱宜鋒來說,他最大的優點就是善於納諫,準確的來說是現代教育告訴他——“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去做。”作為一個外行必須要善於聽取專業人士的意見,否則代價是極為慘重的。

  一個半世紀之後,資訊的發達,使得朱宜鋒見了太多的外行指揮內行所犯下的錯誤,有很多錯誤,是災難性的。甚至是無法挽回的。

  也正因如此,一直以來,在督府上下文武官員的眼中,主公有著古往今來明君最基本的要素“善於納諫”,而且對待臣屬亦是頗為尊重,也正因如此,府中上下官員才會有種“士為知己者死”的想法。

  相比與那些從受傳統影響因為主公的“善於納諫”和“尊重”而感動涕泣的官員。萊納斯卻沒有這種感覺,畢竟在西方,國王亦需要對貴族以及軍官保持基本的尊重。

  不過幸好這裡沒有外人,否則他的這聲恭喜換來的恐怕將會有他人的斥責,中西方文明上的衝突體現在方方面面,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在他負責軍校教務時,最優秀的畢業生大都是持才傲物的,至少在林郁青、劉健、李元吉等軍中老人眼中就是如此。

  將視線投向那些年青的參謀軍官,深知他們才是軍隊未來的朱宜鋒,沉默片刻後,略點下頭。

  “你意思是他們的思維會固化嗎?”

  “並不僅僅只是思緒的固化!”

  面對漢督的問題,萊納斯提出了自己之所以這麼設定的原因。

  “是他們不會用真正的戰爭眼光去看待戰爭,他們會習慣性的以為自己的敵人都是暴民式的集體,而忘記了面前的軍隊是歐洲軍隊,所以我們必須要通過不斷的兵棋推演,給他們灌輸一種意識,他們的敵人是強大的,是需要他們認真對待的,稍有不甚,就會全軍覆沒!”

  實際上這正是他在土耳其遭到排斥的原因——那些土耳其人根本就不會接受他的觀點——敵人遠比自身更為強大的觀點,儘管他們面對的敵人很強大,但是土耳其人總會找著這樣那樣的理由與藉口。

  比如我的騎兵比他們強大,比如我的士兵更勇敢,比如……總之,他們會首先假設自己的優勢,然後再擴大敵人的劣勢,這樣的兵棋推演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或許現在他們只是一群少尉、中尉或者上尉軍官,但是幾年後,他們會成為中校,甚至上校,十幾年後,他們中的很多人會成為將軍,閣下,如果他們不能夠學會謹慎的對待每一個敵人,那麼,有一天他們的這種自大,將會導致他們的慘敗,而作為軍隊指揮官,他們的慘敗甚至可能會導致國家的滅亡,至少會導致數以千計、萬計的士兵為其愚蠢而死去。”

  在此之後對於這場軍棋推演的結果,朱宜鋒反倒是不再怎麼看重了,其實這次來參謀部,他是為了其它事情,畢竟,他非常清楚,國內的敵人對於義軍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威脅。否則萊納斯也不至於如此煞費心機加重敵人的力量。

  之所以來自要是為了另一件事。

  離開作戰地圖室後,朱宜鋒問道:

  “萊納斯,還記得我讓你制定的‘颱風計畫’嗎?”

  “閣下,你是說……”

  萊納斯當然記得那份計畫,他立即激動的問道。

  “要準備實施了嗎?”

  點點頭,朱宜鋒的語氣顯得極為平靜。

  “時間越來越成熟了,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年或者後年就會實施……”

  所謂的“颱風計畫”,實際上就是義軍的北伐計畫,那將會是對清軍的最後一戰,義軍將會動員超過三十萬軍隊,從多個方向對清軍發動致命的一擊。戰役的目的就是徹底推翻滿清的統治。

  “我想知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扭頭看著萊納斯,朱宜鋒關切的詢問道。

  他甚至沒有去過問另一個作戰計畫,因為他非常清楚,那場戰役的結果和所面對的問題。

  “閣下,現在義軍最大的問題是在編制上!”

  又一次萊納斯提出他的看法。

  “現在義軍一共有54個團,而且我們還計畫在擴編7個團,主要于河南地區招募新兵,屆時義軍將會有61個團,全軍兵力包括憲兵在內約為27萬。我之所以會認為編制是最大的問題是因為義軍最大的作戰單位是團。”

  已經最大地作戰單位是團,這是因為所面對的對手決定的,實際上對於國內作戰來說,團級作戰單位足夠滿足要求——因為他所面對的敵人實在太過弱小。

  “確實,就目前的戰鬥任務而言,團級單位可以滿足需要,但是如果實施‘颱風計畫’,包括‘曙光計畫’都需要面對一個問題,就是臨派遣軍的平行指揮太過繁鎖,實際上各團幾乎也是處於各自為戰的狀態,在進行兵團作戰的時候,這種各自為戰的狀態,極有可能對戰役造成影響……”

  萊納斯提醒,讓朱宜鋒想到了另一個時空中的清軍,清軍最大的編制是營,在甲午戰爭時,在陸上,日軍所面對的清軍儘管號稱數萬,實際上的是少則十幾個多則幾十個半獨立的營,而不是一個令行禁止的師或者軍。

  “所以我希望能夠在‘曙光計畫’展開前,將其中的一部分團進行整合,整合為師,至少是旅級作戰單位,在‘曙光計畫’結束之後,再有針對性的對各作戰單位進行整合,以師為基本作戰單位,在‘颱風計畫’展開時,以三至四個軍團作為的主力,而不是一百多個團!即便是殺雞用牛刀也要這麼做……”

  面對萊納斯的詢問,朱宜鋒的眉頭微微一皺,提到了一個現實問題。

  “我知道現在我們的戰鬥單位太小,雖說能夠滿足目前的戰鬥需要,但是在河南作戰的時候,已經暴露出團與團之間各自為戰的軟肋和不足,可是,你知道的,如果擴大戰役單位,我們有沒有全格的高級軍官!”

  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沒有合格的高級軍官,義軍的軍事教育始於三年前的黃州的“培訓班”,儘管在過去的三年裡,當年培訓班裡的軍官都進入軍校接受了再教育,但是仍然是一群經驗不足的軍官,短短的三年內,他們中的不少人就成為了團長,這本身就是一種揠苗助長,更重要的是,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沒有團級作戰經驗。

  正是軍官的問題,限制了義軍的編制,直到現在義軍沒有一名將軍,只有林鬱青一人曾經臨時授予少將軍銜,在廣州事件結束之後,其又恢復為上校軍銜。現在義軍只有80幾個上校,現在猛然要把這一群上校的一部分人晉升為將軍,且不說他們有沒有指揮師級或者旅級單位的能力,怎麼選擇本身就是個問題。

  “給他們配備一群參謀!”

  萊納斯從辦公桌中取出他擬定的一個方案。

  “我的想法是除了參謀長之外,另外再給他們配備十五到二十名參謀,由他們共同擬定作戰計畫,如此一來,應該可以最大限度的彌補他們在經驗上的不足。”

  或許萊納斯的建議是目前唯一的選擇了,直到現在朱宜鋒才真正第一次面前義軍的現實,看似兵強馬壯的義軍,實際上是一個畸形的怪胎——沒有一員可獨當一面的將領。

  名將是打出來的,可是義軍呢?

  從義軍成立至今,一共打了多少仗?甚至之所以確立團級為最大戰鬥單位,除了將領自身素質的原因,更重要的一點是私心,在自己的私心裡,團級主官永遠不可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結果導致了現在義軍雖有五個手指頭,卻無法變成一個拳頭的現實。

  “我看可以!”

  點點頭,朱宜鋒沉思片刻說道。

  “我看可以,先編成四個師,每個師兩個旅,四個步兵團,嗯,作為戰略單位還可以給他們配備一個騎兵團,一個炮兵團,再加上相應的輜重部隊,一個師的兵力可在2.8萬至3.2萬之間……”

  “閣下,我認為,這個編制太過龐大了,現在軍事將領還沒有人能夠指揮如此龐大的團隊!我認為目前可以編成四至五個旅。”

  相比于朱宜鋒的激進,無疑萊納斯早就有瞭解一整套方案。

  “在‘曙光戰役’期間對其進行考察,如果其表現出應有的素質,那麼,下一次可以將其擴編為您口中的師,至於其它部隊則其優秀者編為旅,這樣在‘曙光戰役’結束後,我軍將會擁有四至五個師作為主力,另外擁有10至15個旅作為補充力量,而這四至五個師則可以作為‘颱風戰役’的主力。”

  對於這樣穩妥的方案,朱宜鋒自然不會反對,他點點頭說道。

  “好吧,你先把拿出來,回頭我擬出一個旅主官名單!”

  在自己的建議得到批准之後,萊納斯又試探著問道。

  “閣下,您先前所說的時機,是什麼時候?”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5

第三百九十七章 短板

  什麼時候?

  顯然這是一個機密!

  作為一個穿越者朱宜鋒非常清楚什麼時候時機最為合適。

  最為合適的時機就是敵人最為虛弱的時候,用最少的傷亡,最少的代價獲取最大的回報。但是現在他顯然不可能告訴萊納斯為什麼要選擇那個時候,難道說自己他知道未來。

  當然不能這麼說!

  應該怎麼說呢?

  戰略眼光!

  沒錯!

  “怎麼說呢?”

  唇角微微一揚,朱宜鋒賣弄起了自己的“戰略眼光”,賣弄著自己的過人之處。

  “這個時機很複雜,不僅僅只是軍事上的問題,還有政治上,經濟上,以及其他的各個方面。”

  即便是任何一個稍微愛好軍事的軍事愛好者,有著領先于這個時空一個半世紀的眼光和知識,自然可以在這個時代的人們面前耍弄一番自己的“戰略眼光”,顯露自己的不同凡響之處。從而以證明自己的偉大。

  “就我們自身來說,在進行戰爭之前,除了軍事問題、政治問題,還需要考慮經濟以及內部諸多事務,一隻木桶能盛多少水,並不取決於最長的那塊木板,而是取決於最短的那塊木板。”

  這個在一個半世紀之後被廣為人知道“短板效應”時,萊納斯一開始並沒有能夠理解他的這句話,而是在嘴邊重複著,見他在那重複著,朱宜鋒便解釋道。

  “一隻木桶想盛滿水,必須每塊木板都一樣平齊且無破損,如果這只桶的木板中有一塊不齊或者某塊木板下面有破洞,這只桶就無法盛滿水。一隻木桶能盛多少水,並不取決於最長的那塊木板,而是取決於最短的那塊木板。也可稱為‘短板效應’。同樣的道理任何一個組織,可能面臨的一個共同問題,即構成組織的各個部分往往是優劣不齊的,而劣勢部分往往決定整個組織的水準……”

  放之於國家同樣也是如此,在人類歷史上,有著太多的不顧自身的“短處”,斷然發動戰爭,最終毀滅自身的例子。一個最重要都是的例子,恐怕就是二戰時日本對美國的挑戰,日本完全無視了自身工業虞美人和工業之間巨大的差距,試圖通過一次軍事冒險謀求軍事勝利的癡心妄想。

  “軍事上我們有著很多的優勢,我們有全世界性能最好的後裝針槍,最好的後膛炮,我們的軍事組織或許有許多不足,但是我們有總參謀部,我們用有線電報和電報去解決了通信問題,但是在軍事上,我們最大的短板是什麼?是軍官素質,我們沒有足夠優秀的可以指揮一場大型戰役的軍事指揮官,所以這決定了在軍事上暫時不能夠同真正的陸軍強國對抗。在軍事上如此,在政治上如此……”

  走到地圖邊,朱宜鋒指著地圖說道。

  “很多人覺得,這次河南戰役,我們應該佔領整個河南,但是他們卻忽視了一點,這次對河南的進攻,不僅僅是軍事上的進攻更多的是政治上的進攻,我們通過在河南對難民的救助去爭取民心,去摧毀滿清的統治基礎,同他們爭奪民心,我們和滿清相比,最大的政治短板在於什麼?在於滿清統治了中國200多年,國人視其為正統,而我們只有三年,很多人視我們為賊寇!即便是我們贏得了戰爭,我們還要在未來去收拾人心,用十年、二十年的時間去收整人心,去建立正統。現在以及未來,中國的統一之戰都是三分軍事七分政治,我們在河南的行動告訴每一個人——相比于滿清、相比於太平軍,我們是最好的選擇,對於他們每一個人而言都是如此!到時候他們才會‘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到時候,我們才是正統!至少在大多數的人心中我們是正統!”

  戰爭從來都不是簡單的軍事問題,就像朱宜鋒曾經建議萊納斯在兵棋推演上增加“政治”項一樣,戰爭在更多的時候是政治上的問題,而不僅僅只是軍事問題。

  “‘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于嘴唇邊念著這句話,現在能夠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的萊納斯,對這句話並不陌生。同樣也非常清楚,對於中國很多將領來說,他們所謀求的榮譽正是這種“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想到在河南所發生的一切,那裡的民眾對於義軍是歡迎的,幾乎不需要義軍去督促,他們便主動的蓄髮或者剪髮……當然,這是因為太平軍之前用刀子去威脅過很多人。只有經歷過殘暴之後他們才會對“義”心生神往!而所謂的“簞食壺漿以迎王師”,不過只是民眾厭倦暴政。

  對於民眾而言,無論是義軍也好,太平軍也罷、清軍也行,都是虎狼,面對虎狼的他們,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兩權相害取其輕,三者,誰對他們的傷害最小,誰就是他們心目中的“王師”、“正統”,這是綿羊面對野獸時表現出來的生存的智慧。

  “我想我明白了!”

  看著似有所懂的萊納斯,朱宜鋒突然反問道。

  “那麼,除非了軍事以及政治之外現在我們的短板在什麼地方?”

  現在這個問題超出了萊納斯的瞭解範圍,而朱宜鋒也沒有刻意去追問,最後只是叮囑他儘快拿出一個整編四至五個混成旅的方案,然後便離開了參謀部,在離開總參謀部的時候,他特意朝著那邊的那些年輕的參謀軍官看去,他們無一例外的極為年青,都是一群二十幾歲的傢伙。

  他們大都是陸軍武備學堂裡的前二十名——只有名列前茅者才能夠進入總參謀部,他們將在這裡學習一年,甚至更長時間,然後才會進入基層部隊,實際上,從那個時候,他們就踏上了一個人生的快車道——他們會當半年的連長,然後晉升為團參謀,在團參一、參二履任,然後再做營長,再晉升為團長。

  這一規則是朱宜鋒借鑒後世德國的軍制,其理念是一個人要先懂得全面,然後再負責局部,如此就懂得如何與別人配合,所以德軍編制中師參謀長是中校,團長是上校,副師長是準將,師長是少將。先當師參謀長,以幕僚的身份懂其全面,然後再去當團長。他當團參謀長能瞭解全師的需求,等到成為營長時,他知道他這個營在全團裡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他會自動地來配合,等到營長下命令,他心理上早已有準備,知道在這種狀況之下,下一步應該做什麼。這也就是最基本的“先全盤歷練,瞭解了全盤之後,再去負一部分的責任時,才會主動配合整體的需要。”

  當然還有一個好處,就是依次制定了一個規定,要先當過團的二種科長以上,才能當團參謀長,例如一名軍官歷練過參一、參二,而另一名軍官只有歷練過參一,自然是前者優先當師參謀長,因為他有二個幕僚部門的經驗與知識。如此可以避免三個營長原本好的像是親兄弟,最後為了搶一個師參謀長,三個人就變成冤家了,就是這個“冤家”不知毀掉多少軍隊。

  “看來僅僅只有參一,參二是不行了……”

  作為這一規則的制定者,朱宜鋒很清楚,參一、參二負責的是什麼,這是因為一個參謀主官下有兩個副官,一個是人事副官,一個是教育副官,也就是參一、參二,前者負責人事、後勤,後者負責情報與作戰。在團級部隊時,只有這麼兩科是足夠的,但是將來的旅和師夠嗎?

  顯然,這是一個問題。回到辦公室之後,朱宜鋒立即拿起筆來,開始思索著自己在後世看過的一些資料,雖說對於所謂的軍事編制可以做到信手沾來的地步,畢竟在後世的書籍、網路上有著很多的資料可找,但是對於師旅級參謀卻總有那麼些陌生,很多人只看到了編制,卻沒有看到軍隊的大腦,整體的編制是軀體,而參謀則是其大腦。

  “要履行獨立作戰的職責,而且單位擴大,事務更為繁多,要把參一參二的職責分開……”

  所以目前的團參進行分解之後,朱宜鋒將其分解成了四個科室,隨後又思索了一會,然後又加了一個“參五”,最後朱宜鋒看著自己剛擬好的方案。

  “參一管人事、參二管情報、參三管作戰、參四管後勤,參五是全盤性的,嗯,甚至可以把軍政府擺進參五。”

  在確定了這一方案之後,朱宜鋒又對師、旅兩級的編制進行了一些調整,給出了自己的建議,隨後才將方案放進一個桌上的文檔盒內,很快這份方案會被送到參謀部,由其細劃加入未來的編改之中。

  在做好這一切之後,看著另一個文檔盒,看著那厚厚的一疊待辦的報告,這些報告都是參軍府遞交的民政上的事務,朱宜鋒的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團,然後頗為無奈地感歎道。

  “其實,現在自己這裡真正的短板還是內政啊。”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5

第三百九十八章 內事

  一艘遠航歸來的帆船搖晃幾下後拋錨停船,船上的風帆紋絲不動。潮水已經漲高,大風也已平息。珠江的入海口在李作義的眼前伸展,仿佛是一條橫無際涯的水路的開端。遠處水面上,海天一色,渾無間隙。在明淨的天空下,幾艘船緩緩行駛在潮水中。海灘籠罩在一片煙霧中,平坦地向大海蜿蜒,消失在煙波浩淼之處。天空中天色陰沉,越往裡越黯淡,凝結成一團朦朧。

  這座位于珠江口的碼頭是近年來剛剛興起的碼頭。在過去的兩年間,曾經沉寂、沒落的珠江再一次熱鬧、繁榮起來,尤其是珠江兩岸興起的一座座機器繅絲廠,使得其奪回了被江浙湖絲奪走的地位,儘管湖絲的品質上等,但是其出產的土絲卻不符合洋商的需求,相比之下,廣絲的品質雖稍遜於湖絲,但其卻是品質上乘的機繅廠絲。

  而機器繅絲的興起,也給傳統的繅絲業帶來了空前的衝擊,部分手工作坊因此破了產。在其興起後,受挫最嚴重的要數“錦綸堂”。作為嶺南地區最大的手工繅絲業行會,“錦綸堂”旗下彙聚了數百家手工機戶,手工絲織機工不下萬餘人,機張至少在5000以上。在手工作坊時代,“錦綸堂”強大的生產規模以及廣州絲綢的良好聲譽,它的產品很容易就登上了上千里之外紫禁城的漢白玉臺階,成為了滿清皇帝及其寵妃們的御用珍品。

  而對於“錦綸堂”來說其真正的風光開始于滿清時期的一口通商政策。地域優勢使他們與十三行的行商大佬們形成了緊密的合作關係。他們的產品運抵當時整個東亞最大的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貿易港口——廣州,進而揚帆出海,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把持著南亞、西洋諸國的市場。伴隨著貿易量的加大,“錦綸堂”以其銷售市場為基礎,細分出了五大商行:安南貨行、新加坡行、孟買貨行、紗綢莊行及福州貨莊。各方議定價格、商討行規的場所就設定在了距離“十三行”不遠處的“錦綸會館”。

  然而,“錦綸堂”的輝煌未能持續下去,一如“十三行”一樣,在鴉片戰爭之後,五口通商使得廣州城不再是中國對外貿易的唯一主角,失去了地理優勢之後的“錦綸堂”迅速的沉浸了下去,在五口通商十年之後“錦綸堂”在國際市場中更是毫無優勢可言,尤其是珠江一帶的機器繅絲興起之後,仍然恪守原有經營和生產方式的“錦綸堂”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難之中。

  如果硬要給它安上個第一的話,也就是依附於其下的失業人數可以算得上華南之冠了。

  面臨生計危機,很多“錦綸堂”的織工都將生絲短缺的原因歸結為了蒸汽機織的存在。認為機械繅絲企業大量收購囤積蠶繭,搶走了手工織工的生計。而在“錦綸堂”的莊戶等人的推動下,一時間,各種對於蒸汽設備詆毀、誣衊之辭四散開來。甚至更有人羅列出了蒸汽機繅絲的四大“罪狀”:一、華夏子孫使用西洋人的奇技淫巧,大有叛國之嫌;二、蒸汽設備安全性差、容易傷人性命;三、男女同工、有違道德;四、煙囪高聳、有傷風水。

  這種刻意的煽動大多是利用普通民眾對於機械知識的匱乏以及傳統道德的根深蒂固展開的。蒸汽繅絲機作為舶來物品,在為數眾多的普通百姓看來無非是“黃毛鬼子”的奇技淫巧,無論其效率高低,產品是專門賣給“番鬼”的,既然是鬼佬的東西,那麼華夏子孫就應該敬而遠之。

  在工匠剛剛接觸機器過程中,由於技藝不夠嫺熟,機器傷人的情況時有發生。經過宣傳誇大,確實讓不少國人對於蒸汽繅絲心存抵觸。而在當時,男女同工的行為依舊被傳統觀念所不齒,機械繅絲企業每家招納女工約400余人,而男工只有100餘人,男女混雜明顯有悖於傳統禮教,這無疑是在公然挑釁思想保守者的道德底線。

  嶺南地區系來最講究風水,對於擇地建宅的講究也頗多,蒸汽機器平日雜訊隆隆,汽笛好似鬼哭狼叫,煙囪高聳,時常會被風水先生們認為不祥之物。

  不過對於外界的不滿,似乎那些機器繅絲廠的廠主從來都沒有在乎過,一方面他們開工廠無一例外的都得到官府的支持,甚至他們大都得到官銀號的貸款,而另一方面,廠絲的利潤遠高於手工繅絲,也正因如此,才使他們從來不曾擔心過百姓的不滿。

  但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今年因為蠶繭歉收,市面上土絲匱乏,一時間繅絲原材料價格瘋漲,許多去年還曾勉強維持生計的手工機戶紛紛破產,難以維持生計,而其無一例外的將原因歸究於機器繅絲,幾乎每天都有破產的機戶前往“錦綸堂”要求坐堂為機戶撐腰,為此身為“錦綸堂”會長的趙存南不得不多次向官府請求幫助,畢竟他深知官府對於機器繅絲的支持。

  “李大人,今年沿江各地絲廠紛紛搶購蠶繭,抬高絲價,這鄉間機戶可謂是倍受其苦,于廣州一地,機戶豈下數萬,如今機戶十之五六皆以破產,還請大人為廣州安穩計,限令絲廠抬價……”

  作為“錦綸堂”會長的趙存南非常清楚,在官府傾力支援機器絲廠的情況下,官府不可能勒令其關門停產,但他必須要告訴官府——現在廣州有數萬人生計難以維持,再這麼下去是會出亂子的。

  “抬價?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年絲蠶欠收,價格相比往年不過只高了兩成,繭價高了,那生絲的售價也高了,兩者沖抵應該還有利潤的,這手工繅戶為何生計不何?為何難以維持?”

  李子淵並沒有理會趙存南的“威脅”,而是直截了當的詢問其原因。

  “這、這……”

  巡撫大人的詢問讓趙存南話頓時變得結結巴巴起來。

  “這,手工繅絲品質不及廠絲,價格較廠絲低了三成,往年繭價正常時,自然可維持生計,而今繭價高漲,自然難以維持了……”

  “義林,你是商人吧!”

  趙存南的回答讓李子淵冷笑一聲,而後放下茶杯看著他說道。

  “既然你是商人,那豈會購買品質較差的土絲?土絲價低,且成本高昂,廠絲價高,成本低廉,雖今年繭價上漲,廠絲利潤較之土絲仍高出一成有餘,本官想問你,既然如此,本官為何要限令絲廠抬價?”

  冷笑中,李子淵看了一眼趙存南,在過去的兩年間,“錦綸堂”一直都有機會建立繅絲廠,但是他們沒有辦,不僅沒有辦,反而在民間散佈各種謠言,什麼機器四大罪,什麼機器吃人諸如此類的謠言讓他著實頭痛不已,幸好,那時憲兵已經于各地維持秩序,若是沒有憲兵的威懾,這些謠言不知會引出什麼亂子。

  “今年繭價上漲,不過只是因為蠶繭欠收,與工廠抬價有何因果?本官身為廣東百姓之父母焉能不存百萬繭農之利!”

  “大人,難道就不問廣州西關數萬機戶的生計了嗎?”

  也許是因為心急,趙存南直接道出了他的底氣——西關的數萬機戶!

  “廠絲淘汰土絲,實屬理所當然,正如槍炮淘汰大刀長矛……”

  說完這句話之後,李子淵端起了茶杯,但他並沒有說話,而只是垂著眼簾,甚至都沒有看一眼趙存南這位省城最大的絲行行會的會長。

  “大人……”

  趙存南的話還未說完。

  李子淵的眉頭便是一蹙,不滿地說道。

  “義林,你也是讀過書的人,怎麼連禮數都忘了!”

  被巡撫大人這般訓練的趙存南一聽,那雙眼睛頓時睜的通大,他看著大人手中的茶杯,“端茶送客”的道理他又豈會不懂,但是現在,他卻顧不了那麼多了。

  “大人,小人還請大人三思,如任由繭價上漲,西關機戶生計難以維持之時,就是省城大亂之日啊!”

  趙存南的話是句句肺腑,但傳到李子淵的耳中,換來的卻是冷笑。

  “趙會長,你這是在威脅本官嗎?”

  “小人豈敢威脅大人!”

  趙存南搖搖頭。

  “小人只是在告訴大人一個事實,大人是外省人,恐怕不知西關機戶不下三萬,人不下六七萬,若六七萬人無以生計,屆時廣州必將大亂!”

  趙存南看似在提醒,可李子淵又豈會不知這“提醒”是什麼意思?“錦綸堂”是省城織工的會館,行中工人有不少單身漢子,十居七八爭強鬥勝,這兩年西關的私鬥案件,十之八九都與其有關。滿清的歷任廣東巡撫,素來頭痛的表面上是廣東碼頭的苦力,可實際上最頭痛還是西關機戶,因為其數量太多!

  “廣州大亂?”

  冷笑一聲,李子淵打量著趙存南。

  “當初廣州的碼頭上設以蒸氣起吊機的時候,也有行會會首來這,用同樣的話語警告本官,可你知道最後他們是什麼結果?”
王烏鴉 發表於 2018-3-2 11:15

第三百九十九章 憲兵

  碼頭苦力最終是什麼下場?

  那些碼頭苦力在試圖搗毀機器時有上百人被判處苦役,前往徐聞鹽場曬鹽。就連其會首也因放縱苦力作亂,被課一萬兩罰銀,因為掏不出罰銀,其宅子都被官府拍賣了。

  雖說這件事不大,但多少卻讓人明白了官府“法必責眾”的態度,實際上,這兩年他們體會最深的就是這四個字,當然還有就是越來越相信法律的公平。

  “大人難道當真要陷廣東於大亂嗎?”

  聽巡撫大人這麼一說,趙存南頓時急了。

  “碼頭苦力大都來自他地,非廣州本地土著,大人彈壓,自然不會有絲西關機戶落地豈止一代,早已為廣州土著,大人若是強力彈壓,只恐屆時難以收場啊!”

  被人這麼威脅的李子淵的臉色頓時由暗到黑:

  “這廣州之事自然有漢督任命的官員負責,就不勞你操心了。”

  從未想到這素來為廣州商界所推崇的巡撫大人的態度居然如此強烈,趙存南對他如此態度極為不悅,冷冷地回了一句:

  “若如此,會招致紳民激變!”

  “激變!”

  李子淵刷地站了起來。

  “誰敢?官府自有法度在!省城,自有憲兵!來人,送客!”

  說罷,拂袖走出了客廳。

  自有法度、自有憲兵,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百姓為生計請官府張目時,難道官府也要派兵去彈壓嗎?

  這官府怎麼會昏蠻至此!

  望著巡撫大人匆匆外出的腳步,趙存南只覺得胸腔中盡是滿腔的悲憤。

  “不意聞亡國之音啊……”

  一句話剛說出口,一股濃血在他的胸腔裡奔湧躁動著,直衝破喉嚨噴出嘴外,眼前一片昏黑,整個人驀地倒在這客廳裡,什麼都不知道了。

  “趙會首!”

  巡撫衙門的工作人員被眼前這一幕嚇住了,聲音淒慘地喊道。

  剛出門外的李子淵聽到聲音不對,忙扭過頭來,見狀後心底大驚之餘,眉頭猛的一蹙,他立即意識到,這事件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善了。

  在幾個人將趙存南抬起的時候。李子淵吩咐道:

  “把他送到醫院裡,通知他的家人。我還有要緊事急著辦。”

  還有什麼要緊事,身為地方官的李子淵非常清楚,趙存南於衙門裡吐血的事情傳出去,會導致什麼,現在他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回到辦公室後,李子淵立即從辦公桌的特製抽屜內拿起電話,現在電話作為一種保密的通訊工具,除了軍隊內部使用之外,只有少數官員的辦公室內才會安裝,而且不能安裝於明處。

  “喂,接憲兵隊!”

  在電話裡傳出接線員的詢問時,拿著電話李子淵說道,很快電話便接通了。

  “我是李子淵……”

  “鈴、鈴……”

  騎在自行車上馬輝不時的按著車把上的鈴鐺,此時的他顯得有些得意——作為廣州憲兵隊偵緝科的探員,他可以自由使用寇里的五輛自行車中的一輛,而這輛三號車,就是他的“坐駕”。

  自行車是漢陽兵工廠幾個月前推出的“新玩意”,雖說早在幾十年前,德國人就發明了木制自行車,而且英國人麥克米倫也發明了蹬踏式腳蹬驅動自行車。但是性能都不及漢陽兵工廠的這個發明,它的前後輪大小同,以保持平衡,並用鋼管製成了菱形車架,車輪也改為鋼圈和輻條,採用充氣橡膠輪胎,同時車上採用了滾動軸承、飛輪、手刹等,當然更為重要的是它採用鏈條驅動,用後輪的轉動來推動車子前進。

  自行車騎起來速度極快,軍隊曾對其進行過試驗對比,騎兵每天只能保持80公里的行進速度,且其持續時間不能超過7天,但騎自行車的士兵卻可以每天行進120公里,甚至150公里,並且可保持10天以上。自行車不僅有著速度快的優勢,而且更為安全,更容易使用,也正因如此,現在軍隊已經開始大量使用自行車作為傳令兵的交通工具。

  而城市憲兵對自行車也有著需要,比如負責刑事案件偵緝科,就需要快速抵達現場,過去是騎馬,而現則改成了自行車,它速度更快,而且不需在各種馬料。更重要的是自行車於城中穿行更為方便,刹車靈活,不至於擔心碰到人。

  不過只用了二十分鐘,馬輝便抵達了位於城外的珠江河堤的案發現場。他四下尋找當地的巡邏憲兵,最後發現他們聚集在下面的湖邊,蹲在一棵矮柳樹旁邊,他們腳旁有一堆淺色的東西。旁邊一個樹樁上坐著個年輕人,穿著一套藍布漢式服裝,他的腦袋埋在膝蓋之間,看起來顯得有些緊張。

  馬輝狠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把煙頭扔在地上。它“嘶”的一聲在泥地裡熄滅了。然後朝湖邊走去。一個巡邏憲兵看到他到來後,連忙立即敬禮。

  “上士!”

  作為偵緝科的探員,馬輝是上士軍銜,他曾在武昌的憲兵學校接受過偵緝培訓。還了個軍禮後,他便徑直穿過泥濘的草地,走到現場。

  這是一個中年男人的屍體。冰冷,身材瘦削,因為被江水浸泡的關係,膚色慘白、發腫。屍體上有一些污泥,背部朝下,上半身擱淺在岸上。屍體的眼睛緊閉。

  眼睛沒有離開屍體,馬輝繼續問道。

  “什麼時候發現它的?”

  “一個小時前,先生。我們當時正在這裡巡邏的時候,聽到這邊的喊聲,發現屍體後,便作一級優先處理,然後派人通知偵緝科。”

  巡邏的憲兵負責治安維持以及一般案件,因為他們並沒有辦理這些案件的經驗,諸如殺人之類的刑事案件往往都是由偵緝科負責,而偵緝科的探員,往往都是從憲兵中挑選出來的最聰明的人手,在武昌的憲兵學校中接受偵緝培訓,而培訓他們的既有外國人也有本國的衙役以及仵作。

  在普通的憲兵發現諸如謀殺之類的案件時,就會作一級優先處理,也就是派人前往隊裡通知偵緝科,於現場看守現場,避免現場被破壞。

  “誰發現了他?”

  憲兵指了指肩膀後面那個年輕人,那個年輕人趕緊站了起來。他看起來是典型的一副城市平民的打扮。馬輝注意到這個人似乎被嚇壞了,於是便用溫和的聲音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李明一,長,長官,在,在附近的李家飯館裡當夥計……”

  他說話聽起來畏畏縮縮的,又有點巴結。

  “李家飯館……”

  馬輝知道那個地方,那是一個不大的飯館。

  “剛才掌櫃的讓我去家裡拿料子,沒曾想在路上看到這個人……”

  這個年輕人怯生生地說。

  “當時你看見別人了嗎?”

  馬輝用和藹的口氣問道,聽上去像這個年輕人的親戚,反倒是不像個憲兵。

  “沒有人,長官。我當時就嚇跑了,一邊跑一邊大喊,然後就碰到正在巡邏的兩個長官了……”

  又看了看屍體。他被水泡的顯得非常胖。顯然已經泡了不下兩天了。

  “把它從水裡拽出來吧!這裡並不是第一現場。”

  馬輝的話聲一落,一旁就傳來一個聲音。

  “別,別再等一會……”

  轉過身來,看到來者,馬輝的眉頭一皺,來的是他的同僚——方世傑,他是舊衙役,寇里聘為探員,但他並不是憲兵,寇里只是借助他的經驗罷了。

  “喲,方探員,你睡醒了!昨天晚上又喝多了?”

  “醒了,醒了,多喝了兩杯……”

  方世傑咧開嘴笑了起來,此時,他的渾身都是酒味,他徑直走到屍體面前,仔細的查看著屍體,最後又仔細查探了一下,才說道。

  “馬探員,你還真沒說錯,這裡真不是第一現場……”

  廢話!

  至少泡了兩天!可能會是第一現場嗎?

  “可能是上游飄過來的吧!我看還是要和上游的幾個城市聯繫統一下!”

  馬輝的話還沒說完,方世傑就說道。

  “雖說不是第一殺人現場,但我敢肯定這裡是第一個拋屍現場!”

  什麼?

  馬輝睜大眼睛,看著醉意十足的方世傑,他說什麼?

  “馬探員,你看這屍體旁邊的這一串腳印,下到河岸的時候,腳印深,上去的時候,腳印淺,這是同一個人的腳印,你看這幾個腳印,有些混亂,如果我沒有猜錯了的話,他在拋屍的時候,肯定是碰到人了,所以才沒能把屍體扔進江裡……”

  在方世傑一一說著他的理由的時候,馬輝則繼續仔細查看著現場的痕跡,刑事偵緝對於憲兵來說,一直都處於學習之中,這也是聘請那些衙役的原因,他們中的少部分人有一定的經驗。

  “那麼可以肯定這是兇殺了?”

  “肯定是兇殺,而且兇手住的位置應該不遠,應該在兩裡地之內,他家附近應該有小湖,你看屍體的下肢有捆綁的痕跡,他肯定是被捆了石頭,不知怎麼繩斷了,所以才會被移到這裡,準備拋入江裡,讓它順江流下去……”

  就在方世傑分析著案件時,河堤上傳來一陣鈴聲,然後只見一個憲兵急匆匆的跑過來,沖著正在分析現場的兩個敬個禮,然後傳達著上級的命令。

  “上士,司令命令你們立即回到隊裡,有其它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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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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